301 盖世英雄
望着温婷那张憔悴的俊俏脸蛋,我心里有点泛酸,不掺杂任何男女感情的那种心疼。
家里没出事之前,她不管什么时候跟人对话都会眼中带笑,可现在她的眼眸里除了血丝,就是一抹惹人怜爱的忧伤,即便已经很竭力的朝我们挤出一个表情,但也是强颜欢笑,说穿了她其实不过是个双十年华的小女孩罢了。
我点点脑袋劝她:“行,有啥事咱们等席散了再慢慢聊,你也稍微注意点身体,这会儿能留下吃饭的基本上都是关系不错,大家都理解你的心情,没必要真的一张桌一张桌的感谢。”
温婷咬着薄薄的嘴唇呢喃:“应该的,这次要没有大家帮忙..”
说着话,她的嗓子就变得哽咽起来,孟胜乐赶忙起身道:“走吧,我陪你一块去。”
“你?”温婷稍微有些意外的打量孟胜乐。
齐叔清了清嗓子,瞟了眼孟胜乐摇头,随即问温婷:“别胡闹,这种场合太正式,你算个什么就跟着一块瞎掺和,小雅呢?”
温婷指了指二楼的方向回答:“小雅有点不舒服,在楼上包间里休息,估计待会就下来了。”
随即硬挤出一个笑容说:“你们吃你们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搞定。”
“我们俩跟你一块去吧。”齐叔深呼吸一口,指了指自己和驼子道:“这里面就属我俩岁数最大,而且我和你大伯的关系,全崇市人都知道,我俩去不显突兀。”
“谢谢齐叔。”温婷微微犹豫一下,也没再坚持,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以前肯定也没接触过这类事,难免面薄,不知道怎么说话,而且这种大场面,别说她,向我这种脸皮厚的人其实都应付不来。
三人很快一起朝着旁边的酒桌走去,盯着温婷单薄的背影,我感慨的长舒一口气,生活强迫人成长,不管你是否同意,有些事情都必须要去经历。
孟胜乐揪着脸,点燃一支烟,吧唧两下嘴巴轻哼:“人吧,要么在绝望中等死,要么在绝望中成熟。”
“很显然婷婷选择了后者。”卢**吐了口浊气。
“来碰一个,不管千难万难,事情咱们总算顺利完成。”我举起酒杯道:“吃饱喝足以后,你们几个滚回去好好的眯一觉,一个多礼拜没正经工作了,静姐都快憋出内伤了。”
“干杯!”
哥几个把酒杯“叮”的碰在一起,全都牛饮似的直接把酒倒进嘴里。
因为是白事宴,来吃饭的人大部分也都是和温家交情不菲的亲朋,基本上都是象征性的夹几筷子,就摆手告辞,所以不到中午一点多,整个大厅里就剩下我们一桌,和七八个等着结账的唱戏班子老头。
齐叔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给孟胜乐努嘴:“乐子,你先去把几位老叔送走。”
我到楼上包间溜达了一圈,看到江静雅趴在桌边熟睡,也没好意思喊她,管服务员借了条毯子,替她盖到身上。
从楼上下来没多会儿,温婷搀着她妈从二楼步履蹒跚的下来,尽管已经脱去了孝服,但是母女俩脸上仍旧写满哀伤,走到我们桌前,温婷她妈掩嘴咳嗽两下,随即二话没说,径直鞠了一个标准的躬,声音沙哑的说:“谢谢你们。”
接跟着温婷也朝我们同样弯腰鞠了一躬,哽咽的呢喃:“谢谢!”
“阿姨,真别这样..”
“你看你这是干啥呢阿姨。”
我们一桌小伙子赶忙闪到旁边,我皱着眉头道:“阿姨,您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也撤了,我们帮忙是因为温婷跟我们关系不错,再加上婷婷大伯和我叔是挚交。”
“我明白孩子,什么都明白。”温婷她妈瞬间泣不成声,拿手背使劲抹擦脸上的泪痕,抽抽泣泣的开口:“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向你们表达谢意,这次如果不是你们鼎力相助,我们孤儿寡母真的..呜呜..”
齐叔趔趄的起身,拄着拐杖将温婷她妈扶到座位上安慰:“都过去了嫂子,甭管怎么说,咱们不是都把事情办完了嘛,往后的生活只会越来越顺当,你千万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小涛你让服务员再上点饭。”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温婷她妈抹干净眼泪,顿了几秒钟后开口说:“老齐,咱们是熟人,你和婷婷她大伯的关系我也知道,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嫂子您尽管言语。”齐叔点点脑袋,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应承。
我心说“主题”要来了,也立马聚精会神的仰头望向她。
温婷她妈从兜里掏出一张对叠的a4纸递给齐叔说:“我想让你先帮忙把我们名下的几处房产处理掉,温安活着的时候本来想炒房,在市中心囤了几套房子,现在他人没了,我也没那么大精力去弄了。”
齐叔想了想后说:“实话实说昂嫂子,现在卖的话,肯定多少会亏点,马克那帮人绝对会捣乱,他们的注意力现在就在您身上。”
温婷她妈压低声音说:“亏钱好过被查封,老齐不跟你瞎说,我现在真的怕了,好几年前温安就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没了,就说明上面要查他了,让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处理掉我们手上的产业。”
齐叔点点脑袋答应道:“你要这么说,我就理解什么意思了,行,我待会就联系几个外地炒房的朋友,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
温婷她妈很会来事的解释:“你放心,几套房子都在我父母的名下,短时间内不会查出来什么,而且这事儿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
齐叔皱了皱眉头,有些反感的开腔:“嫂子,说这些就没意思了。”
温婷她妈犹豫一下后继续开口:“急着卖房还有一个原因是老温前年跟人合伙弄了家证券公司,估计欠了银行和个人不少外账,老温没了,他那个合伙人直接卷着剩下的资金也消失了,现在那些人全都把账算在我们身上。”
“大概欠了多少?”齐叔提了口气问。
她低头思索片刻后说:“银行大概不到六百万,个人可能也得有二三百万,把房子卖掉,基本上够还账。”
齐叔捏了捏鼻头说:“行,我尽早办这个事儿。”
温婷她妈看了眼旁边的温婷,表情极其复杂的说:“还有个事儿,我们在酒吧街有两家夜场,也需要出手,不过不太着急,因为弄夜场的钱是我从娘家借的,就算查,也没任何问题,本来我和老温的打算是把夜场给婷婷当嫁妆陪送出去的,现在他没了,靠我们也运作不起来,所以就算卖的话,肯定也得高价。”
齐叔没作声,边上的驼子开口道:“夜场不好出手,全崇市人都知道,酒吧街现在就两家说了算,要么孙马克,要么就是金太阳娱乐公司,金太阳这几年被省里面领导打压,基本上没什么心思,捣腾给马克的话,肯定会大打折扣,毕竟这几天王朗和他们闹的不太愉快。”
温婷她妈眼中闪着仇恨的目光,银牙紧咬嘴唇摇头说:“我是绝对不会卖给孙马克的,老温死的不明不白,婷婷大伯到京城开会一去不复返,肯定都和谢谦有关系!”
齐叔叹了口气说:“那我回头帮你问问金太阳那边吧,他们现在的注意力不在这块,我估计价格也不会太高。”
话唠到这儿,气氛稍微有点沉寂,我不住的在桌子底下踢齐叔的腿,朝他挤眉弄眼,齐叔直接无视掉,还意味深长的朝我低声道:“水太深,乱扑腾,容易淹死。”
良久之后,温婷突兀的开口:“妈,我想尝试着去经营一下夜店。”
温婷她妈皱着眉头拒绝:“你懂这里面的门道吗?再说了哪有女孩子家干这个的,别胡闹。”
我刚打算开口,孟胜乐抢在我前头吱声:“阿姨,其实咱自己真的可以尝试一下,我愿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婷婷,虽然对这行我也是个白痴,但我们年轻可以学习的。”
“不行,绝对不行,马克那些人太凶了。”温婷她妈态度坚决的摇头。
孟胜乐吭哧吭哧喘了几下粗气,猛地蹿起来,声音嘹亮的开口:“阿姨,实不相瞒,我喜欢您闺女,不管她喜不喜欢我,我都喜欢她,希望她好,只要她想干,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肯定捧着她干,为了她,别说孙马克,就算是马克思我也不惧!温叔没了,我愿意当温家的男人,做温家脊梁骨,替您和婷婷挡风遮雨!”
孟胜乐说完话以后,不止我们哥几个全愣住了,就连温婷和她妈也都惊诧的张大嘴巴,特别是温婷,精致的小脸蛋漂过两抹红霞,眼里明显有泪光闪烁,随即两行清泪滑落面颊。
我想每个女孩子的心里肯定都住着个紫霞仙子,梦想着自己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她,在经历了父亲早逝,家中变故双重打击的温婷此时此刻或许更加期盼自己的“盖世英雄”能够出现,而此时孟胜乐直不楞登的站了起来,不怪她会哭的稀里哗啦。
“这小子,咳咳..”齐叔咳嗽两声,想骂街可能又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驼子站起身开口:“乐子,这事儿不是学不学的问题,是位置很尴尬你懂吗?整个酒吧街就两个势力,马克和你们的关系你比我清楚,金太阳现在连正儿八经的内保都没往酒吧街里派,很明显是准备放弃那边了,你告诉我,你们往哪个阵营站?”
“站在金太阳这边!”我不顾齐叔的眼神,也站起来说:“我、乐子和我外甥现在都是金太阳的内保,就这几天,我准备跟老总申请一下,我们去酒吧街上班。”
“我要带着我的这帮兄弟,扳倒孙马克!”见其他人都不吱声,我一字一顿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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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勉强同意
听我说完话,齐叔、驼子还有温婷她妈全都齐刷刷的仰头看向我。
我舔了舔嘴角上的干皮继续出声:“阿姨,我不敢向您保证一年能盈利几百万什么的,但正如我兄弟刚才说的那样,假如您放心把场子交给婷婷打理,我们哥几个铁定护她周全。”
面对我的真挚表情,温婷她妈即便再不乐意也不好直接拒绝,因为她太了解这次的白事全都是因为我的存在最后才得以顺利完成,只不过我此刻表现的太过直白,让人多少感觉有种“知恩索报”的市井心理。
温婷她妈迟疑好半晌后,表情阴晴不定的说:“朗朗,不是阿姨驳你们年轻人的进取心,我虽然没直接参与过酒吧的经营,但也清楚这个行当真的太黑暗了,过去我们都是从外地找来的专业团队在运行,婷婷一个女孩子家..”
温婷轻咬嘴唇打断她妈的话说:“妈,这年头干什么不冒风险?哪怕你什么都不干,好好的街上走着,都有可能被楼上掉下的花盆砸死,被突然蹿出来的汽车撞死,如果做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那我不如直接在家里提前开始养老吧,而且..而且我也相信,胜乐会照顾好我的。”
温婷她妈眼睛瞪大,一下子火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你知道夜场多乱不?里面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三教九流哪头打理不好,都有可能得罪人..”
杵在旁边的齐叔沉思半晌后开口:“大嫂,让几个孩子试试吧,能盈利最好,实在赚不到钱,也不耽误我帮忙继续找买家,就当是让孩子们增加一份履历。”
温婷她妈的眼圈瞬间红了,捂住嘴巴哽咽:“老齐,我现在就婷婷这一个依靠了,她如果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说我还活不活了..”
“我也会帮忙的。”齐叔声音干哑的保证。
孟胜乐攥着拳头,声音洪亮的保证:“阿姨,我孟胜乐对天发誓,只要我不倒下,就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婷婷一根头发,她如果跟我,这辈子我拿她当亲妈宠,拿您当奶奶供,她如果不喜欢我,我就等到她有如意郎君后再离开。”
“你说什么呢..”温婷本来就两眼红通通的,听完孟胜乐铿将有力的保证后,立时间泪奔,也顾不上什么我们这些人都在旁边杵着,直接牵住了孟胜乐的手,赌气中带着一丝幸福的抽泣:“非要把我惹哭,你才舒服是不是?”
“我没有..”孟胜乐抓了抓后脑勺,一看温婷梨花带雨,顿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抻起手,想替她擦眼泪,可能又顾忌温婷她妈在旁边,尴尬的举着手恳求:“你别哭了行不,你一哭,我心就难受..”
驼子故意推了孟胜乐后背一下,孟胜乐没站稳,顺势搂住了温婷,驼子眨巴眼睛坏笑:“哎妈呀,你这孩子咋那么笨呢,赶紧带着婷婷去洗手间洗把脸。”
孟胜乐老实巴交的抓了抓脑门憨笑:“婷婷,洗脸去不去?”
“你快笨死得了。”温婷一把甩开孟胜乐的手,擦拭一把面颊,走回她妈跟前,撒娇似的揽住她妈的胳膊轻轻摇晃:“妈,你就让我们试试吧。”
这个时候,江静雅扶着楼梯,面色泛白的走下来,轻柔的说:“阿姨,让我们试一下吧,我正好在医院里干的也不开心,刚才给我们领导打电话辞职了,以后就和婷婷绑在一起啦。”
温婷她妈脸上划过一抹诧异,随即轻问:“小雅,你辞职你爸爸妈妈知道吗?”
江静雅可能真是不太舒服,虚弱的咳嗽两声,娇滴滴的说:“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没必要做任何事情都征求他们的同意,让我们试一试吧阿姨?”
“妈..”温婷满脸希冀的望向她妈。
温婷她妈僵持片刻后,最后把目光又定格在齐叔的身上。
齐叔没有把话说满,无比诚恳的回答:“嫂子,我和朗朗的态度一样,不敢保证一定给你们盈利多少,但至少会拼尽全力保证婷婷不受伤害。”
“唉..”温婷她妈幽幽叹了口长气,最终点点脑袋道:“可能是我老了吧,没法接受年轻人的思想,你们愿意尝试就尝试吧,但是婷婷,你必须跟妈妈保证,如果遇上危险,咱们第一时间退出来。”
“好。”温婷毫不犹豫的点点脑袋。
这边话还没说完,我兜里的手机就响了,看了眼是静姐的手机号,我不由迷惑的接了起来:“什么事啊姐?”
“旁边有人吗?”静姐神神叨叨的问了我一句。
“没有,有啥事你说吧。”我扫视一眼桌边的众人,起身朝着饭店门口走:“是不是店里遇上麻烦了?”
静姐没头没尾的又说了一句:“他让我转告你,他在市中心的东湖公园门口等你,让你出门的时候,稍微注意点。”
“啊?”我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静姐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咳嗽两声问:“有准确时间吗?”
静姐声音压的很低的说:“你这会儿过去就行,他已经在那边了。”
“成,我知道了。”我利索的应承下来,随即交代静姐:“姐,我和他的事儿..”
静姐心领神会的保证:“只有咱们仨知道,绝对不会传到第三个人的耳中,我在乎他,绝对比你在乎他还要深。”
挂断电话,我搓了搓面颊,寻思着找个借口开溜,原本我留下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跟温婷她妈谈谈酒吧的事儿,现在八字既然有一撇了,那剩下的就慢慢来。
我正琢磨应该找个什么借口的时候,江静雅突然仰头看向我问:“王朗,你待会有事吗?”
我抓了抓后脑勺笑问:“怎么了?”
江静雅抿着嘴角,满脸娇羞的说:“我可能有点低烧,待会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呀?”
“这事儿..”我犹豫一下,朝着大涛道:“涛儿,要不待会你顺道送下小雅吧,我有点事情。”
大涛委婉的拒绝:“朗哥,乐子让我们几个一块陪他去婷婷家的酒吧看看呢,那边好几天没开业了,估计肯定得收拾收拾啥的。”
我又把目光投向卢**:“**...”
卢**白了我一眼嘟囔:“别扯淡,我都一个礼拜没回店里了,今晚上正式开工,准备工作你来呀?”
“操,一个个啥人性,朗舅我去!”苏伟康自告奋勇的举起手。
“你去你爹个篮子,咋看不开个眉眼高低呢。”刘洋踢了苏伟康一脚眨巴眼睛坏笑。
可能感觉自己像个货物似的被推开推来,被晾在旁边的江静雅脸上有些挂不住,吐了口浊气说:“那算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反正也没有多大的事儿。”
齐叔意有所指的清了清嗓子道:“朗朗,心里头明亮,甭管做啥事都不会显得脏,心里头要是阴暗,即便什么都不干,别人也会觉得你黯淡。”
听到齐叔的话,我犹豫几秒钟后,朝着江静雅微笑道:“走吧,我刚好也有点事儿,送完你顺带办一下。”
“别给您老人家添麻烦。”江静雅赌气似的轻哼。
“老人家从来不怕麻烦。”我抻手拽了拽她胳膊,管刘洋要了下车钥匙,然后扭头又冲其他人道了声别后,连拉带拽的托着江静雅走出饭店。
出门以后,江静雅侧头看向我似笑非笑的撇嘴道:“朗哥,你不觉得这会儿拽我的姿势稍微有点暧昧吗?”
“我又没跟你身体接触,你等会儿我,我去开车。”我悻悻松开抓住她胳膊的手,接着拿起车钥匙去找刘洋的比亚迪小车。
边走边掏出手机拨通杨晨的号码,很快电话接通了,杨晨可能在午休,迷迷瞪瞪的出声:“啥事啊大哥朗。”
“那啥..”我干咳两声道:“温婷她爸不是没了嘛,上午我们一块办的丧事,刚刚吃完饭,江静雅可能有点不舒服,我送她去医院看看,寻思着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心眼小,省的以后又跟我闹别扭。”
电话那边的杨晨沉默片刻后,声音不大的呢喃:“朗哥有点过分了昂,这事儿你属实没必要跟我炫耀,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儿,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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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不果断
没给我继续解释的机会,杨晨直接撂了电话,我一脸懵逼的盯着手机屏幕发了好半天楞,之所以事前跟杨晨说清楚,我是怕他误会我,结果现在好像他对我的误会越发明显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我情商低还是杨晨的理解能力太差劲。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再给他拨回去电话讲清楚的时候,江静雅从我身后出声:“王朗,你真得配副眼镜了,那不是刘洋的车嘛。”
我扭头望过去,看到江静雅站在刘洋的车旁边,朝我招手。
这时候杨晨也给我发过来一条信息,内容很简单,就几个字:王朗,咱是从小一块混到大的哥们,不管什么时候,你想要的,我绝对都不会争,事情到今天就为止吧。
一瞅这家伙明显是钻牛角尖了,我连忙给他拨过去电话,他没接,直接给我挂掉。
江静雅不悦的又喊了我一嗓子:“王朗,你干什么呢?”
“诶卧槽,这特么叫啥事啊!”我拍了拍脑门,快步走到江静雅的跟前,朝着她道:“使你手机给杨晨打个电话吧,他好像有点误会了..”
“误会什么?”江静雅轻皱柳叶眉反问我。
我记得抓耳挠腮的摆摆胳膊道:“没啥,你赶紧给他打个电话,省的他又疑神疑鬼,丫的心眼就指甲盖那么点大。”
“我不打!”江静雅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我脸上停留几秒钟,随即很直接拽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上。
“不是,你不打,他回头又得误会我。”我急躁的坐上驾驶座,朝着她提高嗓门道:“我答应过他,不会追..”
“和我有关系吗?”江静雅侧头看向我,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一抹愤怒:“你答应他什么和我有关系吗?王朗,我不是货物,更不是你们见证所谓狗屁兄弟感情的礼品,杨晨追我,没错!可不代表我一定要答应他,他确实是个很好的男性朋友,我们的关系也只限于朋友,我有必要在意他的喜怒哀乐吗?”
面对江静雅的突然暴怒,我一时间有些傻眼,是啊!一直以来,我都太过自以为是,好像把江静雅完全当成我的私人物品,想推给谁都推给谁,忘记了,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思维有感情的人,也错误理解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这..”我语塞的张了张嘴巴,有种舌头不是自己的笨拙感。
江静雅轻挽自己侧脸上的乱发看向我:“你方便送我吗?不方便,我自己打车走。”
我干涩的打着车子问她:“回家,还是去哪?”
江静雅皮笑肉不笑的轻笑:“我现在在发烧,你认为现在最合适去地方是哪?”
“等等,我导航一下。”我掏出手机摆弄几秒钟,发现距离最近的医院就在旁边街,赶忙调转车头,朝着街口方向驶去。
江静雅拖着下巴看向车外,一缕阳光正好透过车窗斜照在她脸上,她一动不动保持一个姿势,显得尤为安静、淡然,美得好像从话里走出来的人物。
江静雅没有回头,语气满是委屈的轻哼:“我生不生气和你有关系吗?”
我捏了捏鼻头讪笑:“你看你,多大点事儿,咋整的好像阶级敌人似的,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呗。”
“抱歉,我对噪音没有兴趣。”江静雅轻哼一声。
我从手扣里翻出一盒木糖醇递给她,笑嘻嘻的逗乐子:“别生气啦,我承认是我之前想的少,主要我不是怕误会解释不清楚嘛,吃个口香糖,跟人说话香香哒。”
“我饭都没吃,嘴里能有什么异味?”江静雅总算扭过来脑袋,白了我一眼,不过还是接过木糖醇,取出一粒放在嘴里轻轻咀嚼,好半晌后朝着我问:“王朗,我是不是很惹你讨厌呐?我希望你认真回答我。”
我仔细思索几秒钟后说:“绝对不讨厌,只能说咱俩碰上的时间不太合适吧,啥人跟啥人遇上,什么时间遇上,其实老天爷都有安排的。”
“你心里还有她,你前女友对吗?”江静雅打量着我问。
我感慨的拍了拍额头说:“怎么可能说忘就忘,我最艰难的那段时光是她陪我走过的,这样的经历,可能一辈子都只有一次,甭管我们将来如何,我的内心深处都肯定会为她保留一块。”
江静雅顿时陷入沉默,良久之后自言自语的嘀咕:“老天爷不公平。”
我语重心长的说:“老天爷很公平,就好像你和婷婷出身优越,从小就不会因为钞票犯愁,而我们这些苦哈哈呢,不努力真有可能会饿死,不怕你笑话,读高一时候,我住校,我和皇上会因为吃今麦郎还是白象纠结半晚上,呵呵,往事不堪回首呐。”
江静雅深呼吸一口苦笑:“不管你有多少财富,也不管你是富翁还是乞丐,当爱情的伤来袭时,同样会将一个人折磨的痛不欲生,从这一点来说,上天倒是公平的。”
面对她意思再明白不过的感慨,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沉寂几秒钟后,开玩笑的打趣她:“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这个一无是处的混蛋印象改观的?”
“从什么时候的?”江静雅昂着小脑袋,翻了翻眼球后,有些不确定的说:“我也不知道,我就记得第一次见你时候,你替我夺回来被抢的包包,然后玩世不恭的冲你朋友们说,英雄救美不存在吧,嚣张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记得你爸住院时候,你无助的蹲在墙角边打电话边求人,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记得你屡次帮我,却总被我误会,气的指着我鼻子骂粗话的样子,可能我这个人天生就贱吧。”
我顿了顿咳嗽道:“你要这么唠嗑,那我就不跟你聊了啊。”
“王朗,你信吗..”江静雅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突兀看向我。
面对她眼中炽热的火焰,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等她说完,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完事指着医院说:“到了,赶紧去检查一下吧,别真有点啥好歹。”
“你不陪我一起吗?”江静雅眨眨眼睛问我。
本来我是想说不的,可是跟她视线碰在一块的时候,话又被我给硬生生咽了下去,挤出一抹笑容道:“你先去挂号,我找地方停车。”
目视她走进医院,我点燃一支烟,心情格外的复杂的吞云吐雾,很明显江静雅对我绝对有意,不管是误打误撞,还是机缘巧合,经过几次的不期而遇,这个性子大咧咧,对任何人都多少防备心理的傻姑娘,应该是对我产生了好感,但我想,那可能不是爱情。
大多数姑娘在少不更事的时候,都会对那种痞里痞气的社会混子,有一种本能的好奇和探索心理,现在的她对我印象发生改观是基于我救过她几次,如果我们真的有一天走到一起,她就会发现,我俩完全不是在一个时空的人,不管是我,还是她,在对方的生活都会显得突兀和格格不入。
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喜欢她,尽管她说的很在理,但杨晨跟我是光屁股一块长大的兄弟,任何人都能跟江静雅发生感情,唯独我不行。
一根烟抽罢,我也打定了注意,大步流星的走进医院。
我到门诊的时候,江静雅已经输上了液体,半躺在病床上,手背扎着针管,一个女医生正小声交代着她什么,见到我进来,医生皱着眉头说:“你是她男朋友吧?病人体质本身就不好,严重低血糖,你自己看看温度计都三十九度了,你能不能有点责任心!”
“大夫,我不是..”我张嘴想要辩解,看了眼倚在床头,极其虚弱的江静雅,抽出个笑容点点脑袋应承:“行,往后我一定注意。”
医生没好气的又递给我一张处方说:“这是药方,自己照着上面的去买药,血糖低的人容易手脚冰凉,夏天尽可能让她少吃冷饮。”
“行,我这就去拿药。”我连连点头。
慌里慌张的跑到药方抓好药,回到病房,江静雅已经睡着了,整个人就跟一只小猫似的蜷缩在床上,身体还微微有些发抖,我叹了口气动作轻柔的替她盖上被子,没想到把她给碰醒了,她仰头望向我问:“你要走了吗?”
我小声说:“你先睡,我出去办点事儿,傍晚来接你。”
“说话算数哦,我等着你。”江静雅嘟着小嘴呢喃。
“嗯。”我重重点了点脑袋。
“那拉钩吧,你这个人向来说话不靠谱,我怕你又骗人。”她抬起另外一条胳膊。
“多大的人了,说回来肯定回来。”我白了她一眼,扭头朝病房外走去,听到她从我脑后发出幽幽的叹息,我回过脑袋朝她龇牙一笑说:“男左女右,等你输完液,我跟你右手拉钩。”
她这次转愁为笑:“那你..路上慢点。”
从医院里出来,我拍了拍自己后脑勺臭骂:“真他妈不果断!”
怕引起人注意,我把车就停在医院,然后从后门溜达出去,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跟李俊峰约好的“东湖公园”,干下车,就看到杵在门口遮阳伞底下,正跟卖冰棍小贩聊天的李俊峰,我俩眼神对视一下,他笑呵呵的跟小贩挥手道别,径直走进公园,我也闷着脑袋快步跟了上去。
公园一片树荫的长椅底下,李俊峰埋怨的朝我数落:“跟你特么见一面都快赶上会晤米国总统了,你自己瞅瞅,让我等了多长时间,你别墨迹也别打岔,听我说,明天晚上我打算圈老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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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出狱
我和李俊峰跟搞对象似的坐在公园树荫底下的长椅上小声碎碎念。
半个多小时后,李俊峰摸了摸额头上的细汗说:“事情过程大概就这样,你有啥要补充的没?”
李俊峰的计划很细致,从怎么开始到如何结束,包括他是怎么从容的离开现场几乎都预想到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整场事件都只有刘洋这一个出制服的参与。
我低头前前后后琢磨好半天后说:“光刘洋一个人会不会显得太单薄?他毕竟就是个小协警,连正儿八经的劳务派遣合同都没有,说句不好听的,谢谦如果想压住这个事儿,也就打个电话就k,我就怕咱费这么大的劲,闹不出多大动静。”
李俊峰沉默一下后问:“你的意思呢?”
我搓了搓两手说:“如果让大案组的人也跟着一块热闹热闹呢?最近我和大案组的那个女警的关系不错,她拼了命的想抓到马超,我可以拿马超当噱头哄她过去。”
李俊峰也见过王志梅,知道我指的是谁。
沉默片刻后他问我:“那女警在大案组是个啥位置?”
“应该是副组长,有自己的办公室。”我脱口而出。
他点燃一支烟,使劲嘬了几口后点点脑袋道:“拉她下水也没啥问题,缴获一两百万的药,功劳属实不小,光刘洋一个人确实够呛能吃下,对了,还有个事儿,你准备让谁宰老猪?”
我深吸一口气道:“我自己来吧。”
李俊峰瞪了我一眼臭骂:“扯他妈淡呢,别拿警察当成电视剧里演的饭桶,除非有人压着不让他们查,警方如果真想查一个人的话,任何蛛丝马迹都能挖出来线索,你肯定不能自己动手,花点钱让刘祥飞来吧,他办事够利索。”
“他?”我脑子划过刘祥飞的模样,摇摇脑袋说:“他够呛,咱跟他的交情还达不到让他帮着杀人的地步,况且杀的还是孙马克的嫡系,实在不行管齐叔借下他手底下的那个狠茬子。”
“贺兵侠啊?”李俊峰龇牙笑道。
我迷惑的眨巴两下眼睛问:“你知道?”
李俊峰弹了弹烟灰笑道:“齐叔手底下统共就那俩人,一个贺兵侠,一个六子,还有个会看妇科病的中特,炼油厂里有马克的人,同样马克身边也有齐叔的人,这玩意儿本身就不是秘密。”
我低声问:“他咋样?”
李俊峰伸了个懒腰笑道:“他也行,只不过这事儿太机密,我就怕齐叔不答应,齐叔跟你我的思维不太一样,他喜欢稳扎稳打,讲究一步一步蚕食,咱俩的血还是太热,反正我这边做好能做的,剩下的你自己想辙吧,这把如果玩明白了,就算整不死老猪,也让他跑路,最坏的可能就是警察抓他,孙马克也找他。”
我吐了口浊气,搓了搓脸蛋说:“行,我再研究研究,有啥事咱们通过静姐联络。”
“那我走了啊。”李俊峰拍了拍屁股起身,走出去没两步后,扭头又退到我面前,从裤子兜里掏出一部崭新的iphne8递给我道:“后天小涛过生日,替我送给他。”
我微微一愣,笑着打趣:“你这脑子一天挺存事儿哈。”
“混了好几年,就交到他和阿义俩弟弟,我不想着点谁想呐。”李俊峰豁牙笑了笑说:“走啦,等你过生日时候,我送你部iphne,你是下个月对吧?”
“我日,啥时候混进中情局滴?”我愕然的望向他。
“呵呵,我还特么钓鱼岛保卫部的呢,你自己喝多酒搂着我说的,都忘了啊?”李俊峰拨拉两下凌乱的碎头发,拍了拍我肩膀,迈着小碎步从公园后门离开。
等李俊峰走后,我挺上火的深吸几口气,琢磨着究竟应该找谁下手干躺下老猪,李俊峰为了这次计划绝对是做足了准备,而且这档子事儿只有一次机会,没拿下老猪的话,以后都不容易碰上这么好的理由了。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是个固定座机号,我直接按下接听键:“谁呀?”
“我,大鹏!”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半个小时前我刚放出来,这会儿刚从警局做完报道和备案,我在警局旁边的公用电话亭呢。”
我立时间有些欢呼雀跃的我站了起来:“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半个多小时后,我在警局旁边的电话亭见到当初因为干残老驴,替我们进去扛罪的陶亚鹏。
将近两个月没见面,大鹏的模样倒是没发生多大改变,就是好像瘦了不少,两边腮骨微微下陷,剃着个紧贴脑皮的那种劳改头,穿件亚麻的短袖,底下套条宽宽松松的工装裤,整个人往那一杵,给人一种极其压迫的感觉。
我丢给他一支烟,抻手在他胸脯上轻怼一拳埋怨:“出来咋不知道提前打个电话呢?”
大鹏憨厚的挠了挠头憨笑:“太突然,管教喊我出去体检,说我有先天性心脏病,之后又被他们带到公安医院和几家甲级医院挨个做了一大圈体检,最后丢给我张保外就医的证明,就给我送警局了,我到现在都懵呼呼的呢,替我办事的小伙把你手机号告诉我,就走人了。”
“那小伙叫啥?”我掏出打火机替他点着问。
“我听警局的人都喊他小叶,应该是姓叶吧。”大鹏歪着脑袋想了想后说:“对啦,乐子最近咋样?没有捣蛋惹祸吧?”
我心里暗自寻思,叶乐天确实比老温办事靠谱,大鹏的事儿老温根本没上过心,不然也不可能拖这么久,既然叶乐天把事情都做到前面了,我回头也得表现表现,明天或者后天再给他一份档案袋。
我坏笑着说:“我社会我乐哥,现在是咱们这帮人里玩的最有样的,没啥意外的话,这犊子不光晃悠着个媳妇,还能直接当个上门掌柜,走吧,我安排地方给你接风,完事咱哥几个好好聚聚,这段时间太丧了。”
“那啥..”大鹏表情怪异的干咳两声,拽了拽我胳膊道:“手头现在宽裕不?你别多想昂,我不是急着管你要好处费,就是从里面认识个哥们,挺照顾我的,他比我早出来十天,我寻思去看看他,你要是不方便,那就改天再说。”
“还有几百,不够我再取点去。”我摸了摸口袋问。
“够了,就看看老人孩子。”大鹏抽了抽鼻子接过我递过去的钱,停顿几秒钟后说:“你跟我一块去吧?”
我没拒绝,笑呵呵的点头:“行,看完人咱们吃饭去,这段时间绝逼没吃好,瞅你瘦的都脱相了。”
大鹏的那个狱友住在崇市y县,一个比我们县还落后的小城,到地方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的事情,光是打车费就花了小三百,到地方以后,大鹏用我手机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我俩蹲在街边等了十几分钟,一个骑着电瓶车的青年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一见到大鹏,青年激动的车子都没停稳,就亢奋抱住大鹏,车筐里的黄色安全帽滚出去老远。
我笑着替他捡起安全帽,扶起来电瓶车。
随即眯眼打量那个青年,青年应该比我大三四岁,长相粗犷,头发乱蓬蓬的,三角眼,厚嘴唇,胡子拉碴,身上的白色背心汗渍模糊,上头什么颜色都有,胳膊上纹了条盘龙的花臂,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把那条龙硬生生砍成两段,后脑勺的地方也有块一指多长的疤痕,光秃秃的,不长头发,都不需要对话,我就感觉那人特别的凶狠。
大鹏和青年寒暄几句后,大鹏拽着青年跟我介绍:“朗朗,这是我在号里认的哥,叫姜林,大哥人特别好。”
完事又跟对方介绍我:“林子,这是王朗,我哥们。”
“你好。”姜林朝我伸出手,说话声音有透着股浓郁的沙哑,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多年的老烟枪,他咧嘴笑道:“待会都别走,就从这儿吃饭,让我尽下地主之谊。”
“林子,跟我回市里呗,出来时候你不是答应我的嘛。”大鹏拉着姜林的手,随即朝我挤眉弄眼的示意:“郎朗玩的挺好的,手里头不缺活,一个月给你开三四千都是洒洒水,咋不比你在工地上和水泥强啊。”
姜林犹豫好半晌后,摇摇头说:“算了吧,我守孝期间,出去乱跑的话,容易让邻居笑话,而且工地都干了快一个月了,现在走,一毛钱拿不到,为了给我妈办白事,我爸又欠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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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大鹏的狱友
听到姜林的话,我和大鹏都微微一愣。
“老太太不在了啊?”大鹏挪揄的问。
“嗯,我刚出来就走了,估计是押着口气想见我最后一面吧。”姜林笑着都兜里掏出一个黑底白字的小“孝”牌,自嘲的笑了笑说:“工头嫌丧的慌,不让我戴。”
“领我去家里看看吧。”大鹏抓了抓后脑勺轻声说:“我给老太太上柱香。”
“上不上吧,我不信这玩意儿,死了就是死了,烧纸上香啥的都没毛用,我就后悔,她活着时候,我没好好伺候她。”姜林摆摆手,搂住大鹏的肩膀道:“陪我喝两口比啥都强,这段时间可把我郁闷坏了。”
“朗朗..”大鹏侧头望向我。
我迟疑几秒钟后说:“喝点就喝点吧,不过咱肯定不能在这边过夜,我有个朋友还从医院等着我去接呢。”
“女的吧?”大鹏豁牙笑道:“男的你不带这么守信的。”
“嘿嘿..”我没吱声,跟着他俩推上电瓶车一块朝县城中心走去。
我感觉北方地区的所有小县城好像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管去哪个县城看,总会发现,一半旧楼改造,一半棚户连片,走到哪都能见到,一些正在建设的摩天大厦和一些等待拆迁的旧房店面,还有几条总也修不好的破路。
随便找了家小饭馆,简单点了几样小菜后,我们几个先喝了两口,随即我瞅着他胳膊上的纹身问:“林哥以前也是在社会上玩的?”
姜林喝酒上脸,也就几杯酒下肚,他整个面颊红的跟什么似的,不屑的苦笑:“十多岁时候不懂事,在南方跟着人混码头,因为持械伤人进去的,结果我那个大哥直接消失,操得,这年头谁的话都能信,唯独别信所谓的**大哥,那帮人说话比五十来岁的寡妇水分都大。”
大鹏意有所指的说:“这社会狗篮子多,真朋友也不少,我从住进去到出来,自己啥心没操过,是朗朗在外头替我安排,这事儿你也知道,跟我回市里玩几天呗?”
姜林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喝酒吃菜..”
正说话的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姜林拿出来看了一眼,随即挂断放到桌边,几秒钟后电话又响了,我看到屏幕上显示是一个叫“贷款公司王涛”的联系人,咳嗽两声偏过去脑袋,装作没看见。
“你接呗,总打也烦人。”大鹏靠了靠姜林胳膊道。
“接也没**用,催账的。”姜林摸了摸嘴边的油渍,不耐烦的按下挂机键,没几秒钟后,他电话再次打过来,这次换了个陌生的号码,姜林没好气的嘟囔:“整的好像换个号,我就有钱还似的。”
“欠多少啊?这么催命?”大鹏皱着眉头问。
“不到两万,没事你甭管。”姜林直接挂掉,端起酒杯笑了笑说:“分期还,一年给清就拉倒,这是到月底了,那帮人例行公事的催账罢了。”
说话的功夫,他手机又“叮铃铃”响了,姜林瞟了眼屏幕,随即道:“你俩先吃,我对象给我打的,我看看她有啥事儿,马上就回来哈。”
说罢话,他捧着手机走出饭馆,大鹏看向我道:“朗朗,能不能先从你那拿点钱,你放心,这钱算我借的,我肯定还。”
我皱了皱眉头说:“不是我不借你,主要这人靠谱嘛,两万也不算小钱。”
“他人品绝对没问题,在号里的时候..”大鹏斩钉截铁的回答。
话没说完,姜林走了进来,皱着眉头,脸色极其的不好看。
“咋地?”大鹏关心的问道。
姜林挤出个笑脸摆手道:“家里的琐事,来,咱们继续喝,既然到我这儿了,谁也别客气哈,朗朗想吃啥你随便点,见外就没意思了哈。”
“我这个人脸皮厚,走哪都不亏待自己。”我象征性的夹了一筷子点头。
又喝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看姜林有些魂不守舍,时不时掏出来手机看几眼,好像有什么急事,我适可而止的从桌子底下踢了踢大鹏的脚,随后朝姜林道:“林哥,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回市里也有点事。”
“行,那改天我到市里给你们打电话。”大鹏也没推辞,直接起身朝着小饭馆老板问:“多少钱?”
“结过了。”老板笑盈盈的指了指我,刚才趁着上厕所的空当,我把饭钱结算了一下,一个是感觉姜林并不宽裕,再有就是替大鹏涨面子,不让姜林感觉我们好像真的是来混饭吃的。
“你看你们这是干嘛,打我脸呢不是。”姜林涨红着脸,有些不乐意的嘟囔。
“林哥,心意到了。”我递给他一支烟道:“有空去市里玩,到时候你再招待我也一样。”
姜林不高兴的应了一声,我们仨一块走出饭馆。
出门以后,大鹏拽着姜林的手,表情认真的说:“林子,我跟你说真心话,跟我们回市里吧,那块赚的绝对比你在工地上多,最主要的是咱哥们在一块呆的开心,开心比啥都重要不是?”
姜林不再似刚才那么坚决,干咳两声说:“我再考虑考虑吧。”
“那我们走了昂林哥。”我从路边拦下一台出租车,和大鹏一块钻进去,坐在车里,我客套的朝他笑道:“家里呆的没意思真可以去市里溜达溜达,我不敢保证让你发财,但最起码有点事儿干。”
“行。”姜林点点脑袋。
车子缓缓启动,大鹏依依不舍的朝他挥舞手臂道别。
车子开出去七八米左右,姜林从后面猛不丁喊了一嗓子:“大鹏!”
出租车司机立马踩下刹车,姜林小跑着奔到车跟前,朝着我问:“朗朗,你手里现在有能赚到现金的活么?就是当场干完当场就能结算的那种,我急用钱。”
大鹏皱着眉头说:“你需要多少,我借给你不就完了。”
“一码归一码。”姜林摇摇头,盯盯的注视我,咬着嘴皮说:“什么事情都可以。”
我沉吟半晌问:“你需要多少?”
“十万。”姜林深吸一口气,自己可能感觉数字有点大,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说:“五万也行。”
“什么事都可以吗?有的事儿可能会踩边。”我眯眼扫视他,因为车里还有个出租司机,我适合把话挑的太明白。
他重重点了几下脑袋:“嗯!”
我抓了抓头皮努嘴笑道:“上车吧,回市里再说。”
姜林鼓着腮帮子吹了两口气,迟疑四五秒后“嘭”一下拽开车门坐了进来。
路上,大鹏问姜林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姜林只是含含糊糊的说对象家里急用钱,并没有说具体事件,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们抵挡江静雅输液的医院门口,我把姜林喊到门口,压低声音道:“捅人的活,你接不接?”
“捅到什么程度?”姜林倒抽一口气。
我横着脸低语:“最好生活不能自理。”
“捅谁呀?”姜林把脑袋凑到我跟前问。
我瞟了眼旁边的大鹏朝着姜林说:“你别问是谁,就告诉我能不能干?能干,我待会先给你拿五万,事成以后再拿五万,咱们两清不啰嗦,”
“咱家的事儿还是帮别人忙?”大鹏忍不住插话。
对于大鹏我没有太过隐瞒,直接道:“自己家的事儿。”
姜林还在犹豫的时候,大鹏咬着嘴皮开口:“干,我和他一块整!”
“你也去?”我吃惊的问大鹏,也不知道俩人到底在号里共同经历过什么,短短一两月的时间,感情能如此深厚。
“大鹏,你没必要的。”姜林同样愕然的开口。
大鹏憨厚的搓了搓鼻子说:“咋地?你怕我跟你分钱呐?”
“林哥你先自己考虑,我进去接朋友,想清楚了,待会给我句准话,我安排你跟要办的人见个面,感觉不能干,待会我请你吃点玩点,你把事儿彻底咽肚里,咱就当哥们处。”我朝姜林笑了笑,随即冲着大鹏摆摆手道:“鹏,你跟我一块吧。”
走进医院楼里,我皱着眉头问大鹏:“你有毛病啊?我这事儿就想找个干脏活的,你跟着凑啥热闹?才刚出来,你又准备进去呐!”
“我就是知道你的想法,所以才要去。”大鹏眨巴两下眼睛说:“朗朗,我跟姜林关系真不一般,我跟着他一块整,我知道你肯定会帮我们善后,但如果让他一个人弄,你真有可能拍拍屁股不管吧?”
我理所当然的说:“我给他钱,他干活,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嘛,我俩谈的是买卖,又不是感情,你横插一杠,我还得想办法安排你们躲事儿,无形中增加事情的困难度,你懂不懂?”
大鹏抿着嘴角说:“朗朗,你信我的,如果能让姜林真心跟你处兄弟,他的作用绝对不会比我小,我这么跟你说吧,我在拳馆当了两年陪练,但是跟他单挑,最多也就几个回合的事儿,我肯定躺下,南方那边混社会,玩的基本上都是枪,他跟我说过,他枪玩的比拳头还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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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踩点
见我闷着脑袋一脸不高兴,大鹏靠了靠我胳膊眨巴眼睛憨笑。
我抽了口气说:“鹏,论岁数我得你声哥,我不敢说自己懂得一定比你多,但在看人方面,你眼光属实有点差,咱就事论事,你觉得姜林真靠谱吗?咱花了两个多小时赶到县,人家连家都没敢领咱进,说话遮遮掩掩,含含糊糊,有一点拿你当哥们的意思没?”
“可能..可能他不太方便吧。”大鹏噎了一下。
我舔了舔嘴皮问他:“我滴亲哥哥诶,究竟有多不方便,连家都舍不得让咱去瞅一眼?我告诉你为啥吧,因为他怕咱他对他太过了解,你问问自己,你口口声声说跟他是好哥们,除了知道他叫姜林,是县人,还知道点什么?”
面对我连击似的问题,大鹏语气明显没有刚刚那么坚决,干咳着说:“朗朗,话不是你这么说的,我是跟他混兄弟,又不是和他家里人,而且我也没告诉过他,我家的情况啊,这点我俩完全算扯平。”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说:“我先进去接朋友,你自己慢慢琢磨,你的话到底能不能站稳脚。”
尽管我和大鹏也没接触多久,但平常没少透过孟胜乐的嘴巴了解他,再加上这次他替我们进去扛罪,说实话我真拿他当自己人看待,我了解他这个人属于极其愚钝的那种,脑子本身就比旁人慢半拍,而且受不了别人对他一点好。
把大鹏晾到走廊里,我快步朝病房跑去,结果我刚推开病房门,江静雅正好也站起来打算往外走,秀美的小脸蛋上满是寒霜,明显等的已经不耐烦了。
我抓起手机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笑盈盈的说:“外面天刚黑,这会儿还不到九点半,我守信吧?”
“是啊,您老可真守信,值班护士都换了两轮了。”江静雅气呼呼的撅着小嘴,一只手背上粘着胶布,另外一只手攥着自己的小挎包,像极了一个等不到丈夫回家吃饭的小怨妇。
我也自觉理亏,笑呵呵的问:“你回家还是去哪啊?我送你。”
“不用您操心了大忙人,我待会自己打车走。”江静雅侧头看向我,气呼呼的瞪着大眼睛说:“您如果有事的话就先忙,我现在烧也退了,针也输完了,可以活蹦乱跳的啦。”
“真没事儿?”我眨巴两下眼睛问她。
江静雅两手抱在胸前哼哼:“以前我咋没发现你这么嘴碎呢。”
“那行,我走了昂!”看她确实活力充沛,我也没继续杵着,直接摆摆手道:“有啥事电话联系吧。”
见我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江静雅跺了跺脚娇喝:“喂,你真走啊?”
“不然呢?”我理所当然的昂起脑袋反问。
“你..你..”江静雅俏脸泛红,指着我鼻子恨恨的嗔骂:“你这样的如果能搞到对象,姑奶奶以后把江字倒过来写。”
“骂人不是好孩子,你以前不总是把素质俩字挂嘴边嘛。”我嘿嘿一笑,朝她挥了挥手臂道:“拜拜。”
不等她继续多说什么,我几乎是小跑着朝楼下蹿去,绕过楼梯拐弯处,我没下楼,而是奔到了上面一层,站在角落的阴影处慢慢等待,几分钟后,江静雅气鼓鼓的挎着小包往楼下走去,边走边小声的呢喃:“大混蛋,癞皮狗,没人性,情商低的二傻子..”
看着像个小孩子似的嘟囔不停的她,我好笑的摇了摇脑袋。
很多时候,我们不是不懂,而是必须得去装傻,比如爱和被爱,向前一步可能是万丈深渊,退后一步至少还能保证花好月圆。
估摸着江静雅应该已经走远后,我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裳,迈步朝楼下走去,看着胳膊上已经结疤的片片伤痕,我突然觉得黑哥说的全是真谛,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铠甲。
一楼大厅里,大鹏坐在塑料椅子上耷拉着脑袋怔怔出神,连我走到他身边都没有发现,我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笑问:“咋地,你搁这儿打坐念佛呢?”
“啊?没有..”大鹏吓了一跳,摸了摸脸颊迷惑的打量我身后问:“你朋友呢?”
“等不及我先走了,咱们也撤吧。”我随口敷衍。
大鹏昂着脑袋挪揄的说:“朗朗,我还是决定跟姜林一块干这事儿,如果他拿我当兄弟看,相信以后肯定会告诉我,他家里的事儿,如果他不拿我当兄弟看,我更得跟他一块去,万一他以后拿这事儿要挟你,你更得不偿失。”
我有些着急的解释:“鹏哥,你知道我要让他捅谁不?孙马克手底下的大混子,你跟着乱掺和,揍倒对方还无所谓,假设没揍倒的话,往后你还怎么在市里混?”
大鹏表情真挚的说:“郎朗,我的脾气和性格决定我肯定不能跟乐子、**他们似的,替你鞍前马后的打理买卖,我这个人一没文凭,二没脑子,又不乐意当个小马仔,受人摆布,你说除了干点别人不敢碰的脏事,还能指啥在咱们这个圈子里立足?让我跟着姜林一块吧,甭管完没完成任务,我俩以后尽可能的少在市里露面。”
“真想透了?”我深呼吸两口问他。
大鹏使劲点了点脑袋说:“想透了,这辈子反正我就这样了,我想过要踏踏实实当个好人,可特么谁也没给我机会,那就一恶到底吧,往后咱家有任何不方便你们出面的事儿,都由我来办。”
我沉默半晌后,拍了拍他肩膀出声:“操,你这话说的我心里真堵得慌,我感觉是自己把你给拉上贼船得..”
大鹏反倒安慰我:“没啥堵得慌,一个萝卜一个坑,既然想不甘人下的活着,那就得干点人所不能的大事儿,朗朗,我没别的念想,就希望你能照顾好乐子,别让他踩的太深。”
我苦笑着说:“这事儿不是你我说了算,得看他自己的想法,从我俩在一块玩的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啥时候想走,通知我一声,哥几个在一块好好吃顿饭,以后还当朋友处,你也知道你内个弟弟是啥狗脾气。”
开车从医院出来,我朝着蹲在大门口抽烟的姜林按了几下喇叭,姜林甩掉嘴里的烟蒂,直接拽开车门坐了进来,扫视了一眼他刚刚蹲的地方,扔了不下七八个烟头,想来姜林此时的心情一定极其复杂。
我话里带话的冲着后排的姜林笑问:“考虑的咋样了林哥,咱是去踩点,还是我带着你到市里面玩玩?”
姜林抿着嘴角说:“踩点吧,踩完点你给我拿五万的定金,这活我接了,没干好,我给你原封不动的退钱。”
“没问题!”我乐呵呵的打了个响指,踩足油门朝酒吧街走去。
去的路上,我带着他俩从夜市上简单的理了个发,完事又一人买了身新衣裳,我还特意买了顶分头的假发套,弄了副平光眼镜,换上一件花格衬衫,反正我自己对着镜子瞅半天,愣是没认出来自己。
他俩比较简单,一人买了一件紧身的黑t恤,宽松牛仔裤,我们仨走在一块,即便是熟悉的人面对面走过,也够呛能认出来,收拾利索以后,我领着他俩直接去了上次砸场子时候,我和聂浩然遭遇老猪的那个叫“魅惑”夜店,没什么意外的话,老猪应该在这家场子常驻。
此时刚刚晚上十点多,属于年轻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整条街上熙熙攘攘的全是出来“遛鸟”或者等着“被炮”的红男绿女们,我们走在街上一点都不起眼。
找到街口挂着“魅惑”的店子,我领着他俩直接走了进去。
门口的侍应生热情的接待:“老板晚上好,欢迎光临,大厅还是卡间?”
“就大厅吧。”我随意指了指大厅靠着门口的一张空桌道。
“里面请..”侍应生朝我们比划着邀请的手势,我们刚准备往里走,一台棕绿色的“吉普4x4”就停在店门口。
随即老猪拎着两三个跟班,满脸通红的从车里蹦下来,这家伙肯定喝多了,指着停在门口的几台车朝侍应生吼:“谁让车停这儿的?马上给我开走,多他妈挡生意呐!”
从里面跑出来个西装革履打扮的像领班的青年,殷勤的接过老猪胳膊肘窝夹着的手包打招呼:“诶,朱哥回来了啊,我马上让服务生联系车主,对了,丽姐等你半晚上了。”
看清楚确实是老猪后,我隐晦的拿胳膊靠了靠旁边的大鹏和姜林,有意无意的朝老猪的方向努努嘴。
老猪打了个酒嗝骂咧:“操,女人就是事儿多,好不容易跟大哥陪他姐夫谢市吃顿饭,她整晚上一个劲拿电话晃我,操!”
这家伙看起来长得五大三粗,但是装起逼来属实有点套路,看似嘴上骂的凶,实际上就是故意把“谢市”俩字凸显出来,目的就是加重自己的地位,想法是没错,只不过他用的方式太low,我低下脑袋禁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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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屠猪
“领班”小伙一看也是个精通马屁之术的高手,立马开始大拍特拍。
“往后酒吧街克爷肯定是要交给猪哥打理的,只求猪哥将来飞黄腾达了,还能带着小弟。”领班很有眼力劲的掏出打火机替老猪点上叼在嘴边的烟卷。
老猪明明很受用,嘴里却故意数落:“别特么乱嚼舌根子,我算个什么角色,江君、世豪、星宇哪个不比我厉害,对啦,我跟老大晚上陪姐夫吃饭的事儿不要告诉别人,省的别人知道心里不得劲儿。”
我从边上翻了翻白眼一阵无语,这大半天始终都是这货自己在好大喜功的炫耀,临了还整句“不要告诉别人”,里番里逼都让他给装完了。
“是是是,我嘴严着呢。”领班同样一顿,随即反应很快的接茬。
老猪满意的拍了拍领班的肩膀,扭头朝着自己几个面无表情的小弟训斥:“以后多和小杨学着点,一个个长得人模人样,办事猪头狗脑。”
“老大说的对。”几个小弟懒散的回应,显然这样的桥段,他们肯定不是第一回碰上了。
从我们身边走过来的时候,老猪仰头看了眼我们几个,随即笑呵呵的问:“玩的高兴点哈哥几个,整个酒吧街就属咱家的姑娘最玩的开,有啥要求尽管跟服务生提。”
“呵呵,好..”姜林站在最前面,表情自然的点点脑袋。
等老猪进店里以后,我们仨也随着侍应生一块走了进去。
上次急着来砸场子,我也没顾上好好观察,今天这么一瞅,发现老猪的店子整的确实像样,上千平米的大厅里装潢奢华,五光十色的镭射灯晃人眼球,不远处一个穿着三点式泳装的女dj,站在鸟笼造型的dj台上搓碟呐喊。
偌大的舞池里此时已经人满为患,正随着劲爆的音乐疯狂的摇摆身体,形形色色衣装暴露的性感女人游走于人群之中,大厅四周的卡座里几乎也都爆满,一派生意爆棚的繁忙景象。
“刚才那个大胖子,看清楚他脸没?”我凑在姜林的耳边扯着嗓门喊。
姜林点点脑袋,朝我比划了个ok的手势,左右打量几眼大厅后,贴在我脸边出声:“我上趟厕所!”
几秒钟后,他双手插兜,慢悠悠的朝舞池中走去,很快就彻底消失了影踪,我则管服务生随便要了几瓶啤酒,跟大鹏边喝边打量周围的环境,以前在县城的时候,我和钱龙、杨晨虽然也经常去夜店玩,但从来没考虑过这个行当。
自打温婷确定要接手她家的店子后,我对这个充满诱惑的“烟花地”,突然也产生了浓郁的兴趣,边扫视摇头摆尾的男男女女,我边耐着性子琢磨。
老猪这家店,卡座的最低消费是三百块钱,整个大厅差不多三四十个卡座,还不算一些小型的卡间,楼上还有不少包房,光是酒水的最低消费一晚上恐怕就是个天文数字,如果再加上穿梭在店里的那些“陪嗨妹”的提成,我禁不住暗暗咋舌起来。
这还只是孙马克旗下的一间店,照驼子说的,整条街有一小半夜场都是他的,这狗日的赚钱的速度比特么印钞机都快,难怪他一直琢磨怎么把温婷家里的店也给攥在手里。
大鹏抓起手里的啤酒,朝我大吼:“这酒没味儿,喝的跟特么水似的。”
我抿了一口,发现确实跟白开水一样,朝着旁边的服务生招了招手,指着几瓶啤酒说:“哥们,你家这啤酒是忘了兑酒了吧?”
“最低消费才三百,你还想喝拉菲啊?”服务生不屑的撇撇嘴说:“想喝酒,到那边酒水台点去,马爹利,轩尼诗,芝华士,要啥有啥。”
大鹏一下子就火了,鼓着眼珠子蹿了起来:“诶卧槽,你这他妈什么服务态度?”
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领班看到我们这边有状况,赶忙笑呵呵的凑过来问怎么回事,听服务生说完以后,领班脸上同样泛起一抹嘲弄说:“几位老板是第一回来我们店玩吧?最低消费本身送的就是一些开胃酒,酒精度数很低的,你们看吧,要是能玩得起就玩,玩不起走人呗。”
大鹏恨恨的骂了一句:“你个逼养的,这不是明摆着欺骗消费者嘛。”
“别骂人昂!”领班面色不惧的甩了甩手说:“哥们,你要是想闹事的话,咱们可以去店外面解决,整个崇市,还没听说谁敢在马克克爷的场子闹事。”
这时候姜林刚好也走了回来,见我们这边剑拔弩张的架势,他很直接抄起一支酒瓶就站在了大鹏的旁边,我生怕会打草惊蛇,待会真跟他们干起来,最后露馅,摆摆手拽着哥俩努嘴道:“算了,咱走吧。”
走出店,那领班皮笑肉不笑的跟在我们后面,狂的像条刚交配完的哈士奇,龇着一口白牙冷笑:“哥们,往后身上要是没揣钱,就别来这种高档地方消费,容易招人笑话。”
我眨眨眼笑问:“铁子,你刚才说整个崇市都没人敢来你们店闹事?”
“你可以随便打听,前几天一帮小篮子来砸场,最后脚筋都给他们挑没了。”领班牛逼哄哄的双手抱在胸前。
“呵呵..”我舔了舔嘴皮轻笑两声,招呼上姜林、大鹏走人。
走到街口停车的那片空地上,我朝着姜林和大鹏问:“目标就是刚才那人,你俩都看清了吧?”
姜林点燃一支烟,悠悠的吐了口烟圈说:“他叫外号老猪,全名朱翔,今年三十一岁,孙马克手下四小金刚之一,那家叫魅惑的店里总共三层,一楼大厅,二楼包间,三楼是炮房,总共有八个摄像头,十四个内保,管事的加上服务生大概有三十来个左右。”
听到姜林的话,我顿时夸张的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问他:“林哥,你以前该不会在老猪手底下干过吧?”
“屁,就是简单踩了下点,晚上灯光太晃眼,如果是白天的话,我能研究的更透彻。”姜林掐灭烟头道:“从店里干老猪不太现实,那地方看似守着街口,但他家店的大厅和门口正好是个七十度的折角,就算得手,也很难跑,我个人建议哈,咱们可以在这条街口堵他,酒吧街的街道很窄,最多同时容许两台车并排,只要有人帮着断后,成功几率很大。”
我楞了几秒钟,随即朝他翘起大拇指道:“专业!”
他分析的东西,正是上回我和聂浩然被堵住的主要原因。
姜林拿小石子在地上涂涂抹抹画了几秒钟后,仰头看向我问:“朗朗,你计划什么时候动手?”
我赶忙解释道:“今天不动手,我得等我哥们电话,而且咱也不在酒吧街动手。”
“今晚上不动手啊?”姜林稍稍有些失望,沉寂几秒钟后问我:“我和大鹏的任务是不是就是废掉老猪就ok?”
我点了点脑袋说:“对,具体事宜咱们明天再研究,你俩从这儿先等着,我去给你取钱。”
“行!”姜林笑呵呵的应承。
这个点,银行早就都关门了,只能从提款机上整,我开车跑了好半晌后才总算凑够五万块钱,揣着钱往回走,回到我们刚刚分手的地方,我发现姜林和大鹏竟然都没在,赶忙拨通姜林的手机号。
电话响了好半天,姜林才声音沉稳的接起:“喂,你到街口看热闹,我让大鹏去钓老猪了,那狗日的喝的有点多,今晚上绝对是个好机会,记得把钱准备好哈,我让你亲眼看着我屠猪。”
我慌忙低吼:“不是林哥,今晚上不办他,我和我朋友约好的..”
“不说了,老猪出来了!”电话没说完,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我撒腿就往酒吧街里跑去,姜林和大鹏肯定错误理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就是单纯的想整一把老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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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职业亡命徒
职业亡命徒!
“不说了,老猪出来了!”电话没说完,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我撒腿就往酒吧街里跑去,姜林和大鹏肯定错误理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就是单纯的想整一把老猪。
我跑到酒吧街的街口,远远的就看到老猪店门口围了不少人,有穿工装的服务生,也有身上雕龙画凤的内保,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男男女女,姜林正指着街边停着的一台黑色宝马320冲着刚刚颐指气使的那个领导数念着什么。
我快步走过去,看到姜林昂着脑袋低吼:“我车就停你们店门口了,现在车门被划了这么长一道子,你说怎么处理吧?”
我瞟了眼那台宝马,车门的地方被碎石子划了一条半米来长的道子,格外的显眼,可关键这车也不是姜林的啊,我不知道他为啥怒气冲冲的跟人理论。
可能是有内保在旁边,那领班说话的态度比刚才还生硬:“哥们,你这不是讹人嘛,酒吧街上本来就不许停车,谁让你放这儿的?再说了,你车划坏,也不是我让人干的,跟我们有一毛钱关系吗?找麻烦你明说哈!”
姜林瞥了眼领班,朝着一个内保嚷嚷:“我不跟扯淡,我找你们老板,不行,咱们就报警。”
这时候,老猪醉醺醺的从店里面走出来,瞪着一对铜铃似的大眼珠子厉喝:“草泥马,知道110怎么打不?用不用我替你拨一个啊?你奶奶个逼的,碰瓷碰到我头上了!”
“诶,老板你说话怎么这么不负责啊?”姜林脸上闪过一抹畏惧,语调一下子低了不少,干咳两声道:“欺负我是外地人啊?”
一看姜林露怯,老猪一步跨出去,直接攥住他的手腕就朝着街口的方向拖拽:“外地的你嘚瑟你麻痹,报警是吧?走走走,知道警局大门朝那边开不?我带你去!”
“你撒手,松开我..”姜林个子长得就比老猪矮一头,加上又不停挣扎,看起来就跟个小受气包似的,故此酒吧门口杵着的那帮内保谁也没往他跟前凑,全都跟看热闹似的瞧着老猪薅拽姜林往街口走。
被老猪拽出去三四米远,姜林两脚拖着地,半蹲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哀求:“大哥,我不报警了行吧?你松开我..”
“操,你拿老子当火锅涮着玩呢?你说报就报,你说不报就不报啊?今天咱俩必须得去派出所说道说道。”面对姜林的苦苦哀求,老猪反而上劲儿了,硬薅着姜林又往前走了大概四五米远,此时街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而姜林和老猪距离店铺已经有**米远,俩人眼瞅着就要到街口。
姜林死命挣扎着,带着哭腔道歉:“大哥,我错了,我不报警了,我赔钱行不行?”
“猪哥牛逼!”
“别惯着这个损篮子..”
看热闹不嫌事大,向来是国人的“传统美德”,眼见姜林服软,酒吧门口的那帮内保和服务生纷纷扯着嗓门开始起哄。
老猪一只手攥着姜林的手腕,回头朝身后炫耀似的咧嘴笑了笑。
就在这时候,一辆银灰色的大众宝来突然从街口疯狂的开过来,速度至少得有七八十迈,直冲着老猪和姜林就撞了上去,电光石火间,老猪可能条件反射的松开了姜林,姜林身法敏捷的“蹭”一下蹿到旁边,而那辆宝来则“咣”的一下撞在老猪的双腿上。
老猪立时间被撞飞,硕大的声音结结实实的砸在水泥地上,身体蠕动两下,双手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但是奈何两条腿完全变形了,人还没完全站稳,就再次踉跄的跌倒,地面上瞬间浸出一抹扎眼的红血。
撞飞老猪以后,那台宝来车急速往后倒退,车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吱吱”的脆响,几个呼吸的瞬间,彻底倒出去,朝着街口绝尘而去,整个过程从发生到急速不超过十秒钟,速度快的令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街边,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魅惑”酒吧门口的那些内保、服务生全都跟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呆若木鸡的望着趴在地上不停抽搐的老猪,好半晌后,一个马仔咋吼一声朝着老猪跑了过去:“猪哥..”
街上那些男男女女们才嘈杂的尖叫跑动起来。
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也迅速离开酒吧街,当我想起来姜林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影踪,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也震动起来,正是姜林打过来的。
姜林声音沙哑的说:“咱们在七一路上的芬芳旅馆门口碰头吧。”
“好。”我左右看了看迅速挂断手机,随即开上车就朝距离这块不到两条街的七一路驶去。
十多分钟后,我在一间很小的旅馆门口,见到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的姜林和大鹏,姜林表情平静,大鹏慢脑门全是汗珠子,脸色白唰唰的,就跟刚生了场大病似的难看。
姜林抛给我一支烟,笑呵呵的问:“事儿办的咋样?没问题的话,就给我结钱吧。”
“简单,粗暴!”我实话实说的翘起大拇指,没等他继续说什么,我棱着眼珠子话锋一转冷笑:“但是实际动手的人不是你吧?刚才把老猪撞飞的应该是大鹏。”
姜林没有丝毫遮掩的承认:“车确实是他开的,但却是我偷的,计划是我出的,包括刚才把老猪引到街口也全是我落实的,最重要的是整个事件,除了你我以外,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是大鹏开的车,警方就算查,也永远不会查到大鹏的身上,我和老猪吵架,整个酒吧街的人都看到,发生的很偶然,绝对不存在蓄意谋杀的可能,警察如果顺着车子的线索捋,只能越绕越远。”
我张了张嘴巴,竟有些无言以对。
姜林继续笑眯眯的说:“你放心,即便有一天事情败露,整条线到我这儿就算彻底终结,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和大鹏的存在。”
我咽了口唾沫道:“永远这俩字,只有傻子和孩子才说得出口。”
姜林的眼珠子瞬间眯缝成一条线,皮笑肉不笑的注视着我问:“你意思是想赖账呗郎朗?”
“林子,你特么冲动昂!”大鹏站起来,挡在姜林的面前,皱着眉头低喝:“咋地,你要打我脸啊?”
“五万块钱就在我车里,我不是玩不起的人。”我指了指自己车子说:“林哥,我问个问题,你是打算干一锤子买卖咱们就此分手,还是准备大家以后长期合作,想混哥们似的混着?如果你乐意长期合作,稍微给我透点你的重要信息,不是要挟哈,就是一份诚意。”
姜林吸了口气说:“对我来说,我没什么区别,我认钱不认人,但给同样钱的情况下,我肯定替熟人卖命。”
“那就是大家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对呗?”我笑了笑,走回车跟前,将今晚上刚取出来的五万块钱递给他浅笑说:“这是一部分,剩下的,我明天给你,今晚上实在取不出来了。”
“没问题。”姜林利索的接过钱袋子,从里面抓出来两摞塞给大鹏,笑呵呵的说:“你的,这回咱俩算是一起分过赃了哈。”
“你急着用钱,这钱你先拿去。”大鹏很实在的钱推到姜林怀里,朝着我眨巴两下眼睛说:“朗朗,待会我跟你聊林子的事儿,刚刚你取钱的功夫,他跟我说了不少,他这个人绝对靠谱,我跟你打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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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排查
姜林和大鹏因为几万块钱互相推辞的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响了。
看了眼是孟胜乐的手机号,我赶忙接了起来,电话那边听起来格外的嘈杂,时不时还有警笛的呼啸声和好些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孟胜乐压低声音问我:“你在哪呢?”
我口气自然的说:“和一个朋友在外面谈点事情,怎么了?”
“马克手底下的老猪被人废了。”孟胜乐言语中带着丝丝亢奋。
我佯做不知情的轻问:“啥时候的事儿?谁干的啊?”
孟胜乐咳嗽两声说:“不知道谁干的,刚才听人说,老猪装逼没装明白,让人开车直接怼出去四五米远,两条腿当时就扭曲了,满地全是血,很有可能伤到内脏,反正人这会儿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酒吧街这会儿可热闹了,警察、混子,哪哪都是人。”
我笑了笑问:“你这会儿在婷婷的酒吧呢?”
孟胜乐应承道:“嗯,她家的店地理位置稍微有点差劲,不过装修的很不错,我感觉招几个服务生,再从静姐店里调几个姑娘,差不多就能开业,回头你过来看一眼。”
挂断手机,另外一边大鹏和姜林已经推辞完,看架势姜林是把五万块钱全都揣到了自己怀里。
姜林夹着烟卷,朝我低声道:“剩下的五万,明天你给大鹏吧,他知道怎么给我汇款,这边出事儿,警方和孙马克的注意力肯定都会锁定在我身上,我暂时出去避避风头,还是我刚才的话,既然活我接了,那不管结局如何,都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讲究。”我朝他龇牙一笑。
“有啥事咱再联系吧。”姜林吸了吸鼻子,扭头和大鹏又低声呢喃几句,然后径直走进了我们身后叫“芬芳”的小旅馆,大鹏靠了靠我胳膊出声:“咱也撤吧。”
“他在这儿住啊?”我仰头再次看了眼那间小旅馆。
大鹏点点头道:“他说暂时休息一两小时,等警察开始排查走访,他再通过一个在顺丰快递上班的亲戚坐物流货车出市,然后多倒几次车,来回变幻一下路线,想办法再回市里。”
我吧唧两下嘴巴道:“真心专业。”
“走吧,路上我跟你说说他的事儿。”大鹏憨厚的抓了抓后脑勺开口。
我把假发套和平光镜随手塞进路边垃圾桶里,随即开车载着大鹏朝酒吧街返回,路上大鹏简单跟我说了说姜林的事情。
姜林先前告诉我们,他过去在南方跟着一个大哥跑码头,这事儿确实不假,只不过他并没有说自己玩的究竟是哪一行,我取钱的过程中姜林跟大鹏交了个底。
他以前是走私玉石的,就是从境外弄一些原矿石倒腾到国内高价贩卖,生意反正整的特别大。
他出事儿是因为一次喝醉酒跟人发生了口角,持刀把对方捅了个重伤,被捅的人无巧不巧的还是他大哥的亲戚,就这样姜林被踢出了队伍,蹲了三四年牢,出来以后又没法回去继续跟大哥,只能留在老家干点苦力,勉强维持生活。
大鹏提了口气说:“因为他以前干的买卖太大,而且自己都不知道坑了多少有钱的老板跳楼,所以他特别忌讳别人知道他家的情况。”
我抓了抓后脑勺问:“那他这次急着用钱是为啥?”
大鹏笑了笑说:“他过去跟那个大哥现在落难了,联系上他,希望他能帮一把。”
我微微一愣开口:“这么说,他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
大鹏点点头说:“他人性肯定没问题,在监狱的时候,有一帮老油条欺负我,每回都是他帮我解围,因为我被管教掐到禁闭室蹲了好几回,就是怕我不信他,他走前特别告诉我,他家的地址,让我抽空去家里看看他爸。”
我蠕动两下嘴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大鹏抓起一瓶矿泉水“咕咚”灌了一大口,随即出声:“朗朗,往后路还长,我感觉林子以后肯定能帮到咱们不少忙。”
“嗯,今晚上的事儿就咱仨知道,千万不要告诉第四个人,对了,你也得暂时躲几天,当时在老猪酒吧,你和那个领班吵吵过,对方说不准记住你模样了。”我边打方向盘边琢磨整件事情,接着在路口停下车道:“先回静姐店,我让乐子从附近给你租间房子,这几天不要出门,吃喝啥的,我会安排人给你送。”
大鹏有些不以为然的说:“不用吧,根本没人知道是我开的车。”
我摇摇头,表情严肃的说:“小心无大错,如果老猪死了,这事儿闹几天估计就消停,毕竟谁也不会为个死人去浪费精力,如果老猪还活着,那就是麻烦,孙马克不管是为了做给下面人看,还是想自己消气,绝逼都会加大力度查这事儿。”
大鹏沉思几秒钟后,推开车说:“成,那我从这个路口下车,待会步行去静姐店里。”
我不放心的又交代一声:“算了,你还是别进店里了,人多眼杂,到附近的客运站等着,我让乐子去找你。”
“好!”大鹏利索的应和一声,快步朝着街边的小巷子走去,没多会儿就彻底失去影踪。
这帮兄弟里,我最信任的人是卢**,但大鹏最信任的肯定是自己表弟孟胜乐,原本我是想让卢**安排大鹏的,但是又怕他多想,寻思着干脆让他们弟兄俩见一面,省的将来孟胜乐知道大鹏出狱,我不通知他,再跟我闹小别扭。
驱车回到酒吧街,我把晚上刚买的花格衬衫脱掉,换上自己的白t恤,点上一支烟后,哼着小曲朝街里迈开双腿。
整条街上明显冷清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猪出事的缘故,好几家店都歇业了,街口老猪先前被撞飞的地方仍旧一大滩扎眼的血迹,几个警察站在老猪酒吧门口正和几个服务生在小声说着什么。
我叼着烟卷,双手插兜的从他们跟前走过,脚步放的很慢,隐约听到警察在问:“那人有什么特征?”
“左胳膊上纹了一条龙,小平头,长得挺黑的,他说他是外地人,跟他一块还有个大高个和一个长相很像高中生的青年。”一个服务生小声回答。
“出事的时候,另外两个人在现场吗?”警察板着脸问。
服务生摇摇头开腔:“不在,那两人应该已经走了,我亲眼看着他们走出街口的。”
这时候另外一个警察带着领班从酒吧里走出来,边走边问:“你们店里的监控录像一直都是坏的,还是今晚上恰好坏了?”
领班小声回答:“今晚上突然失灵的,有人故意掐断了监控的那条电路。”
说着话,领班突然指向我惊呼:“诶,那人好眼熟。”
看领班瞄向我,我皱了皱眉头,顺势加快了脚步。
很快找到温婷家的酒吧,我回头看了看没有警察跟上,这才直接闯了进去,空荡荡的酒吧里,就孟胜乐、温婷、江静雅和几个我没见过的男女青年坐在一张桌上边喝酒边聊天,见我进门,孟胜乐赶忙摆手打招呼:“你丫可算来了,就等着你呢,婷婷拟了一份合同,你看看..”
孟胜乐的话音还未落地,两个警察带着老猪店里的领班大步流星的推门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扫视我们一眼,随即将目光定格在我脸上,表情严厉的问:“你叫王朗啊?”
“有事啊同志。”我眨巴两下眼睛,迷惑的反问他,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粗重很多。
“是他吗?”警察指着我问领班。
领班皱着眉头来回打量我,我当时心跳的格外剧烈,但脸上仍旧表现的特别平静,指了指自己问对方:“我咋了?”
“我不确定。”领班摇了摇脑袋,声音很小的呢喃:“但是特别像。”
站在我左边的警察直接掏出明晃晃的手铐子,右边看起来像是个小头头的警察推开对方手里的铐子,满脸和颜悦色的朝我说:“不好意思朋友,你得暂时跟我们回所里一趟,你放心,我们只是例行公事的做下笔录。”
我一下子慌了,挣扎着低吼:“我凭啥要配合你们啊?”
“不回所里也行,咱们就在这儿做下笔录吧。”那警察偷偷掏出一个黑皮笔记本昂头问我:“今晚上你九点半到十一点你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有什么人可以证明吗?”
我被问的当即有点懵,磕磕巴巴的说:“我在..我在..”
“九点半左右,他在邯山区的第四人民医院,他当时去接我,有好几个值班护士都看到了。”江静雅“蹭”一下站起来,轻皱柳叶眉开口:“有什么问题吗警察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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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越来越好
见江静雅突兀起身,两个警察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他身上,像小头目的那个警员不愠不火的开口道:“我们没问你,你不要插话可以吗?请尊重一下我们的工作。”
江静雅像个小辣椒似的仰头反问:“你刚才不是说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吗?我朋友想不起来,我提醒他一下,有错吗?”
“你这属于妨碍妨碍公务,我们有权对你提出诉讼。”另外一个警察皱着眉头吓唬。
“小雅你别吭气,省的警察同志不高兴把你带回去处理。”温婷双手抱在胸前,夹枪带棒的冷笑,自从她家出事以后,温婷对所有穿制服的人都有一种本能的敌意。
“没事儿,我自己跟警察同志唠。”我也朝江静雅递了个放心的眼神,摸了摸额头朝对面的警察头头说:“九点半的时候,我去医院接我朋友,当时有好几个值班护士看到,您可以去证实,十点多,我送我朋友回家,在她家呆了一会儿。”
“在她家都干过什么?中途有没有离开过?”警察头头迅速在纸上记录。
孟胜乐嬉皮笑脸的开腔:“同志,你这个问题很尴尬啊,一男一女在家里能做什么?难不成钻被窝里让对方看自己新买的夜光小手表呐?”
“哈哈哈..”几个人全都咧嘴笑了,唯独江静雅的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
“严肃一点,我们是在问案。”给我做笔录的警察“啪”的拍了下桌子厉喝:“王朗,你自己说!”
我眨巴眼睛轻笑:“你让我说啥?正如我朋友刚才描述的那样,男和女在家里能干嘛?难不成你让我跟你聊聊用的都是啥姿势呐?”
那警察被我噎了一下,咳嗽两声问:“从十点半一直呆到现在吗?”
就在这时候,从店外面走进来一个穿件粉色衬衫,身材挺拔的青年,青年微笑着回答:“十点多的时候,他和我一起喝酒,在我家,一直喝到刚才,他先进的酒吧街,我去停车,我和我爸都是目击证人,我爸叫叶勇,你们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求证,对了,根据我了解,老猪被车撞的时间,好像就是在十一点多吧?我朋友也不会分身术,应该是没机会从我们眼皮底下跑到酒吧街作案。”
我和两个警察同时回头望过去,当看清楚来人是叶乐天后,我咧嘴笑了,两个警察半晌没有吱声。
我眨巴眼睛略带埋怨的说:“叶子,你咋才来啊?”
“没事儿,刚刚在街口碰上刑警队新上任的吴叔叔,多聊了几句。”叶乐天意有所指的笑了笑,随即朝着两个警察摆摆手道:“同志,你们继续问,我主要是怕我朋友喝多了,记不得当时的情况,我也是警校毕业的,明白作伪证是多大的罪,愿意为自己的言行承担所有法律责任。”
随着叶乐天的介入,两个警察的询问也算草草收场,临走的时候,那个警察头头意味深长的瞟了我一眼出声:“最近一段时间,我们还会来找你的。”
我咧嘴笑道:“如果是来喝酒的话,我举双手双脚的欢迎,但要是找我配合工作,抱歉,我记忆力不行,今晚上的事情明早上就能忘的一干二净。”
岁数小的警察豁着嘴角刚要吱声,同伴赶忙拽了拽他胳膊,带着那个领班迅速往门外走去。
我走出店外,朝着那个领班小伙微笑着说:“哥们,屎能乱吃,话千万别乱说,牛逼哄哄的老猪都被人撞残废了,你说你这个级别的选手跟着往前瞎凑啥热闹?”
领班面色泛白的缩头在警察的身后,低声呢喃:“同志,他恐吓我..”
俩警察白了眼那小子,谁也没再搭理他,掉头就往老猪酒吧走去,他们只要不是缺心眼就能看得出来,叶乐天摆明是在袒护我,叶乐天代表谁?自然是他老子。
老猪的背后是孙马克,孙马克的保护伞是谢谦,类似谢谦、叶乐天他爸这种段位的大拿博弈,根本不是平常人能随便掺和的,因为对他们而言,不管哪一方都能轻而易举的摘掉他们的帽檐,扒去他们的制服。
目送两个警察走远后,我回头看向叶乐天,诚心实意的感激:“谢啦叶子。”
“朋友之间,不谈谢字。”叶乐天点头一笑,指了指店里面说:“小雅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免得大家都尴尬,咱俩就从门口聊几句得了。”
我开玩笑的打趣:“成,叶少有啥安排尽管开口。”
叶乐天闻声浅笑,伸出两根手指头道:“两件事,第一,今晚上老猪是不是你安排人弄的?”
“不是。”我毫不犹豫的选择撒谎。
别看叶乐天现在跟我打的火热,那是因为有所企图,如果我没用,今晚上就算我被人枪毙,他都指定不带过来多瞅一眼的,透过齐叔和老温的事儿,我算彻底看出来了,跟这帮玩政治的人打交代真是得保持距离美。
“嗯,那我只能说干这事儿的人贼有魄,在孙马克的地盘上废掉老猪,比打马克两耳光还狠。”叶乐天也没过分纠结,接着道:“第二,能不能想办法让我和聚宝地产的段磊见一面,那个工程一直是老温主持的,他现在一去不复返,段磊肯定也希望拥有新的关系,我爸同样需要一次立竿见影的业绩。”
我没敢把话说的太满,干笑着说:“我只能说试试,我和段磊实际上也没见过几次面,齐叔跟他关系也很一般。”
“行,有消息给我随时打电话。”叶乐天哈哈一笑,抻手搂住我肩膀道:“朗朗,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果你真能和小雅牵手成功,至少省去十年的努力,她家在石市的影响力很不一般。”
我撇撇嘴说:“说的那么红火,你当初为啥还会跟她分手呐?”
叶乐天回头看了眼酒吧,压低声音道:“哥们,你还不了解我这个人嘛,别的方面都好说,唯独在女人这一块,我没啥定力,就算红烧肉再香,我也不能顿顿都吃肉吧?况且小雅性格太保守,我追了她小两年,最揩油的事儿就是摸摸小手,不跟你扒瞎,那两年我前列腺都憋大了。”
“呃..”我干涩的抓了抓后脑勺。
叶乐天拽了拽自己的衬衫领口,低声问:“这店你也有份参与吧?”
“我就帮帮忙,打个下手啥的。”我半真半假的回答。
叶乐天叹了口气说:“不是哥们不看好你,实在是你现在的实力真达不到跟孙马克抢食的地位,你费劲巴巴的整这事儿,真不如好好当你的鸡妈妈,酒吧街上的势力一目了然,一半属金太阳娱乐公司,程志远跟市一把手的亲姑爷那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拜把子兄弟,马克的能力你比我清楚。”
我也挺上火的搓着下巴颏说:“山芋都已经接了,现在嫌烫手扔掉,我前面得罪的人不全白费了嘛,好干不好干,现在都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办。”
叶乐天伸了个懒腰,话语简洁的明示我:“力所能及的事儿我能帮你,涉及到大背景的问题,你还得自己想辙,一把手的秘书再牛逼目前也只是个秘书,二把手再势弱,行政级别在那摆着呢,况且谢谦还不是个肯吃亏的主。”
“我懂。”我利索的点点脑袋。
叶乐天能帮着我放出来大鹏,包括替我刚才打掩护,全是基于在不触碰谢谦底线的基础上,如果因为我,让他爸和谢谦直接碰上,不论最终战况如何,相信他俩父子俩都不会乐意。
叶乐天点到为止的笑了笑,朝我摆手道:“不唠了,我朋友今晚上给我介绍了个刚离婚的小少妇,我过去碰一面,等你们酒吧开业,我过来好好捧几天场。”
我龇着牙开玩笑:“少妇虽好,但不要贪睡哦。”
走出去两三步远后,叶乐天又掉头返回我跟前,压低声音说:“对啦,没什么意外的话,老猪应该是废了,就算不死,后半辈子也别想再爬起来了,这事儿整的马克挺上火,但他现在肯定不敢碰你,他只要一动你,傻子都知道是他在报复,你至少有一两月时间好好发展。”
我有些迷惑的问:“为啥呀?”
叶乐天嘬着满口白牙低声细语:“老温去京城一去不复返,谢谦心里能没点小九九?这个节骨眼上,他最怕的就是麻烦事儿,谢谦要是倒台,你说马克还算个啥?估计连驼子都能轻轻松松收拾他。”
我沉默片刻后,笑嘻嘻的说:“明下午,我给你送一份档案袋呐?”
这时候,孟胜乐从店里走出来,笑呵呵的招呼我俩:“朗哥,叶哥,在门口蹲着干啥啊?进来喝两杯呗。”
“不了,我还有正事儿呢,改天坐,朗哥咱明天电话联系吧,看看我爸有时间没,他要是方便的话,咱们一块吃顿家庭餐。”叶乐天摆摆手,拍了拍我肩膀道:“稳扎稳打的往前慢慢挪脚,你和我,将来都会越来越好的。”
看着他轻飘飘的走远,我捏着下巴颏笑了,叶乐天此行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想向我传达几个消息,第一对于整老猪的事儿,他们很满意,至少看见我敢和孙马克抢食的魄力,其次就是想隐晦的告诉我,以我目前的能力,他们肯定不会下大力气跟我培养感情,最后是提醒我,只要我乖乖的听话,以后的路会顺畅很多。
老猪的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望着脑袋上黑漆漆的夜空,我心底那股子叫野心的小火苗不由自主的又往上蹿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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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 不解风情好过滥情
叶乐天走后,我蹲在街边斜眼瞅着仍旧人来人往的街道。
尽管今天晚上因为老猪的缘故,整条街上好像冷清了许多,但是红男绿女的嗨客们仍旧络绎不绝,除去不知道什么原因歇业的几家场子,其他夜店门口照样人满为患。
地球不远因为缺了谁停止转动,这个世界也不会因为少了谁发生改变,我们总认为自己好像改变了规则,实际上始终都在被规则左右着,一根烟抽罢,我起身走进温婷的酒吧。
温婷嘴里叼着吸管,嘬着杯中的不知道是饮料还是洋酒的液体,朝我调侃的问道:“叶大公子走了啊?”
“大公子过来是安排任务的。”我笑着打趣,随即看向江静雅出声:“今晚上的事情谢谢啦,要是没你提醒,刚刚我真心有点慌乱。”
也不知道谁惹着她了,江静雅表情冷清的轻哼:“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那个时间段你确实是去医院接我了,我可没承认你后面杜撰的那些..那些流氓话。”
我朝着江静雅豁牙笑道:“啥也不说了,江湖最高礼仪,抱拳了老铁。”
江静雅轻哼一声,把脑袋侧到旁边,一脸嫌弃我的模样。
孟胜乐极其没眼力劲的凑到我跟前问道:“朗哥,老猪出事儿跟你到底有关系没有?”
我踹了他一脚臭骂:“你好像脑袋缺根弦,如果真是我干的,警察能痛快放我走啊?人家怀疑我,只不过因为前段时间我刚和老猪闹过矛盾,在法律上讲这叫..这叫..”
旁边一个小青年笑呵呵的接茬:“叫有犯案嫌疑。”
“对,就是这个词!”我一拍后脑勺扫视了一眼屋里不认识的几个青年,表情真挚的说:“这屋里除去婷婷和小雅,咱们平胸而论哈,我确实有想干死老猪的想法,这事儿不管到啥时候我都承认,可实在是没那个能力,就老猪的个头,让我两手,我都够呛能打的过他。”
“那倒也是。”孟胜乐吧唧两下嘴巴,接着从桌边拿起一张a4纸递给我说:“忘记正经事了,这是婷婷拟的合同,关于这家酒吧未来五年如何运作的,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嗯。”我接过纸扫视两眼,随即皱着眉头问:“这上面的甲方、乙方分别代表谁呀?”
温婷也走到我身边,语气认真的回答:“甲方代表我,乙方代表你和你身边的其他朋友,反正我统称为乙方了,将来具体怎么利益划分,你们自己商量。”
“你给酒吧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权给我们?”我惊愕的望向她。
温婷咬着薄薄的嘴皮说:“王朗,这已经是我能拿出来最大的诚意了,你们得百分之四十五,我得百分之四十五,剩下的百分之十,咱们用于日常的开销,以及打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你还是不满意的话,我看看能不能再压缩一下其他方面的开销。”
我赶忙摆摆手解释:“不是不满意,是太意外了,一下子给我们一半的股份,这事儿阿姨能同意吗?”
“酒吧的持有人是我,我做出的任何选择都具有法律效应。”温婷深吸一口气,坐在我身边。
沉思片刻后,她声音轻盈的说:“说实话,如果不是我爸的大部分资产被冻结,家里以后的生活来源需要靠酒吧维持,我其实都想给你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一是因为感恩,二是因为我很清楚,这场交易里,我其实占尽便宜,论经营夜店我没有经验,论打理关系,现在姓温的在整个崇市的名声比瘟疫还臭,以后酒吧有任何问题,最后来收拾局面的还得是你,我说穿了就是白得每年的分红。”
我低头沉思片刻后,竭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朝着温婷开口:“婷婷,这事儿咱们不急,你再慢慢考虑考虑,省的将来后悔,咱们再闹的面红耳赤。”
钱这玩意儿是福也是灾,有钱可以高人一头,没钱只能屈居人下,但同样也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多少人因为钞票铤而走险,多少人因为贪欲家破人亡。
我没那么高尚,把已经揣进兜里的钱再掏出来给人分享,所以只能趁着良知还未完全泯灭的时候,奉劝温婷再好好考虑一下。
“不用啦,我已经完全想好了。”温婷摇了摇脑袋微笑说:“说实话,我和我妈都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如果现在再让我们跑出去打工,别说我妈受不了,我肯定也做不到,我爸活着的时候经常说,做人要看以后,所以我只在这份合同书上写了五年的期间,因为我想五年以后的你,很可能都不会再看上酒吧的这点蝇头小利。”
我眨巴两下眼睛轻笑:“你不怕我拿到股份,一步一步把你踢出局啊?”
“不怕。”温婷摇了摇脑袋,侧头看向贴着他而站的孟胜乐,臊红着脸说:“我男人肯定不会看着我吃亏,通过几件事情我看的出来,你在乎朋友大过一些利益。”
我怔了一怔,先是瞟了眼温婷,接着又看向正朝我咧嘴傻笑的孟胜乐,随即苦涩的呢喃:“你说的那是有人性状态下的我,我怕自己有一天会丧失人性。”
自从嘣完侯瘸子,我的人生就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因为一个不知道究竟从何而来的黑皮笔记本,我莫名其妙的认识了很多本不该跟我有任何轨迹的人。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我经历了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不曾经历的事情,初来崇市的时候,我的梦想只是找个地方安稳下来,找份一个月能赚两三千块的工资糊口就好,后来结识了孟胜乐,混熟了李俊峰,跟静姐搭上线,无意间闯入老温的漩涡,再到后来无意间开罪孙马克,我就彻底偏离了自己的预想。
**这玩意儿真的是无休无止,如果是一年前,兜里揣了三两万,我可能都骚的不知道该怎么花,可现在银行卡上有将近二百个,我仍旧感觉这点钱根本没法满足我想干的事情。
在这一条灰色的迷途踏的越深,我越发能感觉到人性的淡薄,所以我真怕自己有一天掉进无底深渊,成为过去那种令自己无比憎恨的禽兽。
见我瞅着脚面呆滞的出神,孟胜乐拍了拍我肩膀说:“嘿嘿,你不会丢掉人性的,你如果丢了,我们哥几个就帮着你一块找,实在找不到就打醒你!”
我摇晃两下脑袋,指向屋里其他几个没见过面的青年问温婷:“对了,这几位是...”
江静雅挽起自己的秀发,简单扎成一束马尾轻缓的介绍:“这个是我学长石开程,以前在魔都给人干了好几年的夜场,经验极其丰富,其他几位是他的伙伴,我特意请回来帮助咱们一块谋划酒吧开业。”
叫石开程的青年约莫二十四五岁,身材微胖,长得格外喜庆,小圆脸,大眼睛,脸上无时无刻不挂着一副笑盈盈的表情,不用开口就给人一种特别好相处的感觉。
他朝我伸出手态度和蔼的打招呼:“叫我阿程或者胖子都行,往后要跟着朗总一块混饭,还请朗总多照顾哟。”
我赶忙摆手道:“快别这么说,夜场经营这块我们都是文盲,还得指望你帮衬。”
见我们互相都认识以后,温婷拍拍手道:“既然班底差不多定下来了,那具体事宜咱们明天再详谈吧,阿程他们今天刚坐飞机来,也怪辛苦的,明天我做东,大家一块吃顿饭。”
石开程很负责任的摆手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几个伙伴再好好研究一下咱们这家酒吧具体需要如何改造,整条街上全是夜场,说老实话,竞争不会比在魔都时候小,如果再没有点新意的话,肯定会被淘汰。”
我也朝石开程轻声劝阻:“明天再研究吧,今天太晚了..”
“夜场玩的就是午夜时间,既然拿了小雅的钱,我就得把这块帮着她做好。”石开程从一个文件夹里掏出一大摞印着不同建筑风格的酒吧画报,招呼另外几个青年围坐成一团,看架势是打算开个小会。
我沉思几秒钟后说:“阿程,崇市比不了魔都那样的国际大都市,我个人建议你,如果想了解这边的情况,其实可以趁着这个点到别家场子走一走,看一看。”
“会的。”石开程满脸堆笑的点点脑袋。
从酒吧里出来,我、孟胜乐、江静雅、温婷并肩朝街口走,我凑到孟胜乐耳边低声道:“待会你替你送温婷回家,你去趟静姐店旁边的汽车站,有个你朝思暮想的人在等着。”
“谁呀?”孟胜乐迷惑的问。
我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挑动两下眉梢道:“去了你就知道..”
半个小时后,我将温婷和江静雅送到温婷小区门口,婉言拒绝了温婷让我上去坐坐的提议,一个人开车慢悠悠的朝租住的小区返回,看着黑洞洞的“家”,一想起王影再不会傻乎乎坐在沙发等我回去,我心里头就涌过一股子莫名的烦躁。
干脆又从小卖部里买了一箱啤酒,扛着跑到车棚去找黑哥,结果黑哥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无奈之下,我一个人回到家里,边喝啤酒边无聊的按着电视遥控器。
猛不丁手机震动一下,江静雅给我发来一条微信,问我睡了没有。
我想都没想,直接给她回了句“晚安”!
几分钟后,我刷朋友圈,看到江静雅发表了一条心情:某些人真是不解风情。
“不解风情,好过滥情..”我自嘲的呢喃几声,随手将手机丢到了旁边,继续大口惯着啤酒。
夜越深,心越躁,我越会控制不住的去想王影,去想这个时间的她睡了没有,和什么人在一起,每每想到这儿的时候,我就不敢再往下去想,我怕自己会疯,会歇斯底里。
我想,也许很久前的每个夜晚,王影或许都是在这种惴惴不安总度过的吧。
胡乱琢磨着,我不自觉就睡着了,第二天天还没亮,房门就被人“咣咣”砸向,伴随着黑哥愤怒的咆哮声同时响起:“小兔崽子,别不要脸,欠债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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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2 混和混混
黑哥从门外像个土匪似的暴踹了几脚房门,接着我家对面的邻居开门了,极其不满的咒骂:“有病啊你,天天这么早来砸门,你就不能给里面的人打个电话啊?”
一听门口吵吵起来,我慌忙披上一件衣裳往外跑,黑哥的脾气和手段我再清楚不过,真把他骂急眼了,我都不敢想象对门邻居会被拆成几块。
可当我拽开门正打算赔礼道歉的时候,一下子傻眼了,黑哥非但没法发火,反而像犯错误似的耷拉着脑袋,正不停的朝对门邻居连声说着“对不起”。
“呃..”我脑子稍微有点迷糊,半晌没反应过来。
“看啥看,赶紧跟老子下楼,都因为你才打搅别人的休息!”黑哥回头就是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随即又满脸堆笑的朝着余怒未消的邻居双手作揖:“实在不好意思,您放心以后我都不会再来砸门了。”
边往楼下走,黑哥边从后面踹我脾气:“都怪你个龟儿子。”
“再特么打我,信不信我跟你急眼昂!”我回头朝着他龇牙威胁。
“信不信我把你眼打瞎,让你以后都急不起来?”黑哥朝我努努嘴道:“别让我提醒,前天欠我二十里,昨天欠我二十里,算上今天的二十里,总共六十里,从小区门口开始跑到南郊新建的体育场附近。”
我一下子怂了,双手抱拳的哀求:“哥,遛狗都没这么遛滴,跑完六十里地,我真得死,我还不到二十岁,正经对象都能谈过,我家老爷子还指望我传宗接代,黑哥哥,你行行好嘛..”
走到小区门口,黑哥甩了甩手腕冷笑:“不跑也行,让我捶你六十拳,今天训练科目部结束。”
面对他手背上都有老茧的拳头,我贱嗖嗖的拍了拍他肩膀头,吞了口唾沫嘟囔:“捶你小胸口,你看你这人怎么老是喊打喊杀的,不就跑两步道嘛,咱走着..”
此时天色还没完大亮,天边还隐隐泛着几颗小星星,我俩边慢悠悠的往前迈腿,我边好奇的问他:“哥,照你的脾气,刚才被人那么骂,不是应该急眼嘛?”
“为啥急眼?人家骂的本来就对,天天清早四点多被吵醒,换成是我,我肯定也骂娘。”黑哥两手攥拳,姿势异常标准的摆动双臂:“揍社会人是因为利益趋势,打老百姓那纯粹就是装逼分子,就比如总是拿扫帚撵我的那个打扫卫生的,人家撵我是工作,朗朗啊,你得弄明白,混和混混的差别。”
我微微一愣,瞬间明白黑哥话里的意思,使劲点了点脑袋。
“尽量别挥拳,但只要抬起拳头就一定要砸出来点有意义的东西,否则你永远都是个混混。”黑哥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说:“我也是混了二十多年才明白这么粗浅的道理。”
我再次重重点了两下脑袋:“我记住了。”
黑哥不再多说什么,闷着脑袋跟我一块大步朝前跑去。
跑了差不多十几里地,我身上已经开始大汗淋漓,刚寻思着申请休息两分钟的时候,黑哥侧头问我:“这么干跑没意思,我教你点以后能用上的东西吧,知道拳击手的蝴蝶步吗?”
“是这样吗?”我学着从电视上看到打拳击的那帮人,左摇右摆的扭动。
“姿势有点像,但是步伐太凌乱。”黑哥笑了笑,给我做了个慢动作的解析:“看清楚哈,双脚同时蹬地发力,双脚向前跳跃并向内转体45度左右,脚尖在地面拖着往前跳,跳跃的同时要保持身体平衡,姿势不能变。”
瞅着像个大袋鼠似的往前蹦跶的黑哥,我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哥,这玩意有啥用啊..”
看我满脸不屑一顾,黑哥撇嘴说:“有啥用?拳击手的进攻和防守靠什么?”
“拳击手肯定是靠拳头呗。”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来,你进攻我,不留余地的进攻,使任何方式都可以,我不还手,只防守!”黑哥抽了抽鼻子,朝我微笑。
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抡起拳头就朝黑哥脸庞砸了过去,“打人打脸,踹人踹裆”,一直都是街头混战的金玉良言,这么多年跟人干仗,我也向来都是遵循这个规则。
当拳头快要贴到黑哥脸上的时候,黑哥脑袋微侧,格外敏捷的躲开,使的正是刚才他像袋鼠似的小跳步。
我抬腿继续往他裤裆上蹬了过去,黑哥左脚先前移动两步,身体侧开,再次躲开我踢过去的脚,同时右脚也朝前面微微移动,身体直接贴到我脸前,微微一笑道:“现在你脚是不是踢不到我了?如果我进攻的话,只需要拿脑袋撞一下你鼻梁,你马上就蹲地,信不信?”
说罢话,黑哥双脚做个潇洒的交叉步,退到距离我三四米的地方,吧唧嘴道:“来,继续!我让你明白一下,什么叫进可攻,退可守..”
我不服输的继续朝着黑哥猛抡拳头,黑哥两只手干脆背在身后,左右两只手来回交叉跳跃,灵猴似的避开我一次次迎面而去的拳头,打架这玩意儿最费力气,也就攻击了他二十多下后,我累的气喘吁吁,双手托着膝盖,吭哧带喘的说:“不打了,完打不到..”
“咱俩一对一单挑,你累的都没力气揍我,我现在却能轻轻松松把你k,你说这套脚步有用吗?”黑哥笑呵呵的走到我面前道:“出手不见手,拳打人不知,步不稳则拳乱,步不快则拳慢,所以我一再强调你得增加下盘的力量。”
“啊?”我仰着脑袋错愕的望向他,一瞬间明白其中的道理,忙不迭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渍,亢奋的朝黑哥道:“哥,你再给我做下示范..”
从清早四点半,我俩一直研究到中午快十二点,才总算跑到南郊,尽管很累,但我却感觉自己收获颇丰,跑到南郊,我俩又练习了一会儿,黑哥大发慈悲的允许我们打车回市里。
回去的路上,叶乐天给我打来电话,说是约我中午一块吃个饭,还说介绍我认识一个比较有“钱途”的外地大老板。
我把黑哥先送回小区,完事上楼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就准备出门,刚出楼洞子,突然看到江静雅、温婷和孟胜乐从一台出租车里下来,几人的手里还拎着几个塑料袋和一些吃食,我皱了皱眉头快速躲到旁边的楼道里。
二分钟不到,我兜里的手机就响了,正是江静雅打来的。
我犹豫片刻后接了起来:“啥事啊大美女?”
江静雅声音轻柔的问:“我和婷婷、乐子准备去你家,你在家没?”
我笑呵呵的说:“没有,我和朋友在外面谈事呢。”
“那什么时候能回来?”江静雅接着又问。
“不好说,你有啥事就直接吩咐呗。”我明知故问的装傻。
“没什么,算了..”江静雅沉寂几秒钟后挂断了手机。
我蹲在楼道里,眼睁睁看着他们仨又走出小区,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明白江静雅的心意,抛去杨晨的关系不说,我心里还藏着王影,冒冒失失的跟江静雅建立关系,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不负责,而且儿女情长的生活,并不适合现在的我。
等他们仨打车离去以后,我才踱着脚步慢悠悠朝小区外走去,出了小区,我先从附近的快餐店给黑哥订了份盒饭和两瓶啤酒,叮嘱服务生送回去,然后才打车朝叶乐天订好的饭店赶去。
饭店在政府附近,一家名为“膳食坊”的高档酒楼,找到房间,叶乐天和两个中年人已经来了,我赶忙抱拳道歉,借口说路上堵车。
叶乐天笑盈盈的拉着旁边一个穿西装,留着背头,看起来很像是成功人士的中年冲我介绍:“郎朗,这是从外地来的孙总,孙总是宝岛一家知名老年保健品研发中心的项目经理,这次来咱们崇市主要是为了拓展市场。”
“孙总您好,我叫王朗。”我礼貌的朝着中年伸出手。
中年轻捋额头的乱发,很有大哥范的握住我的手,爽朗的朝着台湾腔招呼:“初来贵宝地,还请老弟多多关照,偶跟你讲厚,礼没来之前,叶公子已经跟我说过礼的丰功伟绩,相信偶们这次强强联手,一定会赚的盆满钵盈。”
“合作?啥意思?”我迷惑的望向叶乐天。
叶乐天笑盈盈的摆手道:“坐,都坐吧,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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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 人心比刀脏
透过叶乐天的叙述,我大概明白了这次所谓的“合作内容”。
那个姓孙的大背头,想要近期在崇市整一场促销展,其实说白了,就是忽悠老头老太太们买他们的保健品。
手法既老套还单一,前三天整个免费测量血脂血稠的活动,接着连续搞几天听课送鸡蛋的福利,顺便再找几个“远道而来”托儿各种高调宣传他家的产品如何如何有效,人气聚拢的差不多以后,开始卖自己的保健品,干一票卷完钱,直接撂摊子走人。
这种事情,我以前在网上听说过,但还真是头一次碰上,听完叶乐天的介绍后,我沉吟半晌后开口问:“咳咳,孙总,我想问问您,您这保健品真能包治百病吗?”
“郎朗!”叶乐天不满的皱了下眉头。
孙总摆摆手,很爽快的说:“老弟有疑惑很正常,我可以介么跟礼讲,算上崇市,今年偶们已经在国内跑过八座城市,每座城市至少可以赚到三千到五千万不等,刚刚小叶也和礼说的很清楚,每一万你可以拿到三百元的提成,几天活动下来,你至少可以赚五十万,是不是很划算喏?”
我吸了吸鼻子,摆手强调:“孙总,您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想问您,咱家的保健品真的可以包治百病吗?”
听到我的问话,孙总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叶乐天同样恼怒的起身看向我质问:“王朗你究竟想表达什么?你的任务就是帮助孙总维持好会场的秩序,防止有人去捣乱,其他方面,不需要你操心。”
“叶哥,我觉得这事儿..”我心里略微有些抵触的开口。
“我觉得你这会儿可以闭上嘴!”叶乐天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脸上肌肉抽搐两下说:“我喊你来,是想给你发财的机会,你如果感觉自己不需要,待会吃完饭私底下跟我说。”
“小叶,消消火的啦..”孙总甩了甩自己的背头,面带微笑的看向我说:“老弟礼相信我,这次活动的效果一定会出其不意的火爆,小叶已经联系好崇市本地电视台,帮助我们在黄金时间连续滚动广告,我和我的同事是这行的精英,保证可以配合的天衣无缝,至于你问我保健品的效果如何,我只能回答你,吃不死人,这年头只要不死人,就不会有大错,对吗?”
“孙总..”我刚要张嘴,看了眼旁边叶乐天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尴尬的摸了摸鼻梁涩笑:“算了,我还是闭嘴吧。”
可能是从小生活的环境作祟吧,我一直对骗子特别的反感,小时候我爸如果不是被他那群狐朋狗友欺骗,我妈就不会走,我们家也不会散,在我心里,骗子和强奸犯几乎是划等于号的。
酒桌上,叶乐天和孙总谈笑风生,两人聊的格外红火,我则百无聊赖拿手机刷着朋友圈,猛不丁我发现王影今天早上八点多时候发的一组照片,底下还附录着一行小字“风无定,人无常。”
相片上的王影,一袭淡黄色的碎花长裙,戴着一顶鸭舌帽,嘴角洋溢着弯月一般的笑容,分开这么久,她这是头一次上传自己的相片。
盯着她的相片,我心里说不出的复杂,看到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难过,看到她过得好,我还是会心酸,因为她脸上的笑容,不再是由我独家制造。
揣起来手机,我自顾自的倒上半杯酒灌进嘴里,小声呢喃:“总得来说,人就是贱!”
姓孙的大背头,此时喝的明显有些上头,面颊绯红的攥着酒杯朝我昂起脑袋嘟囔:“老弟,你造吗,有时候,偶一直在想,为什么介个世界会有穷人和富人。”
“为什么?”我眨巴两下眼睛随口接话茬。
“因为人和人的智商不同。”大背头指了指自己硕大的脑门,怡然自得的大笑:“这个世界,富人只占百分之三,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七是穷人,赚谁的钱?当然是赚穷人的钱。”
叶乐天明显也没少喝,拍着双手附和:“说的没毛病。”
孙总捋了捋自己的背后,继续侃侃而谈:“穷人中哪一部分人的钱更容易赚?肯定是那些老人家,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怕死,富人家或者官人家的老人,吃穿住行都有特供,不在乎介些,我一个同事在湖北做的很成功,一个老太太把家里的耕用地和牛都卖掉,购买我们的产品,但是她一个人就为我们提供了八万多的启动资金。”
“你们管这个叫成功?”我眨巴两下眼睛冷笑。
孙总叼着一根我不认识牌子的烟卷,乐呵呵的反问:“不然呢?我介么和你讲,在湖北为我们保卫现场安的那位大哥,五天赚了一百个,你说算不算成功?”
我顿了顿,硬挤出个笑容朝他翘起大拇指:“牛逼!”
这是我头一次理解,什么叫人心比刀脏。
“财不吝不聚,不杀穷人不富。”孙总的眯眯眼突兀睁圆,闪过一抹寒光,表情从容的说:“那帮社会底层的老骨头见过什么世面,只要本地新闻不停滚动广告,加上我们的消瘦精英各种洗脑,钱很容易从他们兜里流入我们口袋。”
我干涩的挠了挠后脑勺,半晌无言以对。
将杯中酒一口气干光后,我起身朝着他俩抱拳道:“孙总、小叶,你们先喝着,我可能有点迷糊,先上门外透口气。”
叶乐天拧着眉头,咳嗽两声摆摆手道:“算了,我也差不多到量了,咱们换个地方醒醒酒吧。”
孙总很有眼力劲的迎合:“走走走,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下一站。”
出门以后,叶乐天把我喊上他的车,递给我一支烟轻声问:“挺膈应这个孙大志啊?”
我叼着烟卷咧嘴笑道:“谈不上反感,就是观念不同,我就属于他嘴里刚刚提到的没见过世面的底层垃圾。”
叶乐天拍了拍我的腿微笑说:“一个人没办法改变出身,但可以改变未来,这种只需要站站场,几天就可以收几十万的机会不多,你信不信我放出去风,市里不知道多少大混子、小痞子抢着要干?孙大志并不稀罕谁替他看场,他想要的只是借助我的官方背景,而我希望的是拉你一把。”
“我懂你的心意。”我点了点脑袋。
叶乐天抽了抽鼻子耐心劝说我:“朗朗,现在时代变了,不是**十年代那会儿,拎把片刀就能纵横四海,这年头你想出名首先得有钱,钱厚了,才能让自己更有名,名字再帮你捞到海量的钱,反反复复的一个循环,谁特么管你钱是哪来的,人在乎的只是你兜里票子够不够硬。”
“主要我..”我磕磕巴巴的辩解。
“我明白你的踌躇。”叶乐天打断我的话道:“但你也得懂我的意图,谢谦为啥死捧孙马克,除了孙马克能替他解决一些他不方便解决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孙马克能帮他捞金,咱这么说吧,你靠啥去混关系?凭口才还是靠那帮小姐?再或者你觉得温婷的酒吧能给你创造多少价值?不跟你瞎说,你这会儿揣五万块钱去找个局级领导办点事,看看人家能不能让你进门?”
我承认自己确实被叶乐天说的心动了,迟疑片刻后开口:“小叶,我再考虑考虑。”
叶乐天对我加大攻势:“这钱你清高、你不赚,有的是人想赚,别人比你先一步拿到钱,就能比你早一步登天,我和我爸需要的是一个强力的帮手,这次合作只是开始,如果你能让我们看到闪光灯,以后拢财的机会多了去。”
我舔了舔嘴角上的干皮,挺上火的说:“关键他捞一票就特么闪了,咱往后还得在市里立足啊,名声都臭了,以后还咋混呐?混子混的是啥?不就是个名儿嘛。”
叶乐天撇撇嘴说:“你可以喊生面孔啊,我记得你在县城不是有几个铁哥们嘛,上次嘣老驴那帮人,有个叫钱龙是啥,喊他过来,他只要不再市里久留,别人就算知道这事儿你掺和了,谁也不能把戳你脊梁骨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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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 要账和护账
十多分钟后,我跟着叶乐天、孙总一块来到市里一家很有名的洗浴中心,他俩一人喊了个帮忙“醒酒”的姑娘到包间里“扎针”去了,我则只叫了个按摩的技师躺在大厅里考虑这事儿。
倒不是说我有多正派,主要我刚刚给卢**去了个电话,约他过来面基一下,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没能守住自己的良知,被叶乐天给成功洗脑,我承认自己现在渴望成功的那股子劲儿绝对比泰森吃二斤“男人一号”还要澎湃。
至于叶乐天说的喊钱龙他们过来帮忙,我压根就没往那处想,钱龙他们现在一身白,既没案底也在市里没什么名气,拖他们下水,我才真的是丧尽天良。
这个点来洗浴玩的人很少,即便有也基本上都是奔着“打针”的念头,所以整个休息大厅里空荡荡的,呆着还挺舒服。
我半闭着眼睛正琢磨待会应该怎么跟钱龙开口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声音:“先森,我们这里有泰式、韩式、葡萄牙式各国特色按摩,需不需要了解一下?”
“不需要。”我闭着眼睛,不耐烦的摆摆手。
那男的噗嗤一下笑了,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拍了拍我大腿出声:“诶我去,没看出来我朗哥还是个正经的好男淫呐。”
“哟呵,你咋跑过来了?”我睁眼一看,竟然是聂浩然,驼子手底下的头号大马仔,自从上次我俩合伙砸完孙马克的场子后,就一直都有保持联系,私底下关系处的相当不错。
此刻聂浩然跟我一样,裹着一声浴袍,半敞着坏,乐呵呵的吧唧嘴:“咋地?就兴你来这种高档场所消费,老弟就不能挥霍一把呐?跟谁一块来的朗妈妈?”
“再贱真削你昂。”我摆摆手打发走给我按摩我的技师,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盒递给他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支,乐呵呵的问:“驼哥也在这儿啊?哪个房呢?待会我给他请安去。”
聂浩然叼着烟卷笑呵呵的说:“他没来,我是自己约了个朋友谈点事儿。”
“牛逼啊然总,现在都开始独立带队喽?”我笑着调侃他。
“大哥领进门,行不行在个人。”聂浩然盘腿坐到我按摩床上,满目春风的龇牙笑道:“驼哥养我没问题,毕竟我是他小弟,可他没义务养我手底下那帮小哥们,我不得自己找点来钱的门道呐。”
“啥业务啊?”我眨巴两下眼睛笑道。
聂浩然摆弄两下脖颈上戴着的大金链子,吧唧嘴说:“护账,前段时间我弄了个要账公司,本身我还挺没底气的,看着你,一下子胆量足了。”
“快拉倒吧,我可不跟你扯这事儿。”我直接摆手笑骂。
他说的“护账”属于圈子里的黑话,也算是要账公司的主要业务之一,顾名思义,就是帮着欠账人打发走要账的混子,有钱人可以雇人讨账,有钱人也可以雇人护账,其实特么说白了,都是给有钱人服务的。
甭管法律如何健全,一些该存在的灰色行当肯定不会湮灭,譬如讨账、小姐、赌档这些行业,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靠着这些灰色行当养家糊口。
聂浩然吐了口烟圈问我:“你呢朗哥?今天跑这儿来啥业务?别跟我扯享受生活昂,想享受,你手底下那么些姑娘,啥姿势都能摆弄的明明白白。”
“我是蹭一个大老板的光。”我随口敷衍一句。
聂浩然压低声音道:“说正经的,待会你替我跟讨账的大哥聊聊呗,你俩关系比我近,谈妥了,我给你拿两万块钱辛苦费。”
“谁呀?对伙喊的该不会刘祥飞吧?”我眨巴眼睛问。
“嗯。”聂浩然咧嘴笑了笑说:“本身我想着今天跟他先谈谈,实在谈不拢再喊你当个中间人,既然正好碰上你,干脆你帮我说和说和得了。”
“这事儿..”我挺犯难的结巴两下:“待会我帮你试试吧,他干的就是这个行当,我也没有太十足的把握,能不能行,你别挑我理就k。”
刘祥飞撇撇嘴笑道:“装犊子就没意思了昂,人家一口一个大哥的喊着你,你要说在他那儿没面子,那我不更扯淡嘛,正经的,你有点怵他,你帮我聊聊。”
正说话的功夫,一个满身刺青,就穿条洗浴一次性裤衩的小伙快步跑过来,冲着聂浩然出声:“哥,刘祥飞来了,让你去门口见他。”
“你直接领他上来吧,就说王朗也在这儿呢。”聂浩然摆摆手朝着青年招呼。
我皱了皱眉头想出声,最终还是咽了下去,聂浩然整这一出,属实有点不地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俩一伙,我要帮着他镇压刘祥飞似的,但他话已经说出口了,我再多言语什么,肯定又让他脸上挂不住。
我叹了口气嘟囔:“你呀,整的我里外不是人。”
几分钟后,三个雕龙画凤的小伙领着刘祥飞走进大厅。
刘祥飞穿件青色紧身衬衫,黑色牛仔裤,头发剃的几乎快跟和尚差不多,看到我从按摩床上躺着,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两下,不过还是硬挤出个笑容打了声招呼:“你俩咋凑一块了..”
“我说正好碰上的,你信不?这货非拽着我跟你聊聊。”我一语双开的丢给他一支烟。
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告诉他,我不是专程来替聂浩然解围的,同时也暗示他,稍微给我留点面子。
“那有啥不信的,市里就这么大,这个点能玩的地方很有数,咱等会再唠哈,我先办正事。”刘祥飞把烟夹在耳边,回头朝着聂浩然笑问:“浩然,赵胖子喊的你护账啊?”
聂浩然掏出打火机,替刘祥飞点着烟,态度诚恳的说:“不可呗,我如果知道要账的是你,打死都不带接这活的,可现在钱我都收人家了,你说我再退回去,往后还怎么在这个圈里讨饭吃,大飞哥,你高抬贵手,就当给我和朗哥点面子成不?”
刘祥飞深吸一口气,鼻孔喷出一股白烟,点点脑袋说:“行,这个礼拜我不找他,下个礼拜让他凑百分之八十的款给方总打过去,回头我请你们吃饭。”
聂浩然满脸犯难的说:“一个礼拜真够呛,赵胖子现在手头吃紧,想回笼资金的话最起码得明年七八月份了,要我说飞哥,你干脆把这单买卖推掉不就完了,反正你现在这么火,还愁找不到活啊?”
聂浩然的话说完,刘祥飞的脸色就变了,我同时也拧下眉头,聂浩然这话听着好像挺谦虚,但实际上特别损人。
果不其然,刘祥飞本来还洋溢着笑容的嘴角立马耷拉下来,口气生硬的说:“然哥,你也知道在这圈子混饭靠的是口碑,我给你面子,你不能把我脸当鞋垫踩吧?最多十天,十天之内,他不还钱,我找他,就这样吧。”
说罢话,刘祥飞朝我笑了笑说:“我先走了大哥,明晚上我给你打电话,我过生日..”
一个胸脯上纹着虎头的青年故意撞了刘祥飞后背一下狞笑着问:“啥意思啊飞哥?不给我们然哥脸啊?”
“你滚蛋,别特么瞎哔哔。”聂浩然慌忙朝着自己那个小弟摆手臭骂,随即抓住刘祥飞的胳膊,态度诚恳的说:“飞哥,往后押一个月,赵胖子能不能还账,我都不管了,行不?”
“我答应过方总最多半个月要出来这笔款的,我再往后让四天,给他两个礼拜时间准备,这是我能做到最大的让步了。”刘祥飞顿了顿,随即吐了口浊气转身离开,朝着挡在身后的几个青年低声道:“哥们,麻烦让让..”
“道就这么宽,你叫我往哪让?”那青年斜楞眼睛怼了一句。
“东子,你麻溜让开!”聂浩然板着脸呵斥一句。
那小伙梗着脖颈叫嚣:“哥,都**混饭吃的,他就一个人,咱凭啥惯着他?今天给他直接捶趴下,看谁往后还敢来要账!”
另外一个小伙抬起胳膊就推了刘祥飞胸口一下:“就是,今天给丫放点血,不然立不起杆!”
一看有人动手,我暗道要坏菜,刘祥飞的性格真是天王老子都不带惯着的,慌忙爬起来吆喝:“都他妈滚一边去,一个个别**赛脸!”
尽管我已经竭力挡在刘祥飞前面,但他还是宛如脱兔一般的动手了,只见他左手一把掐住刚刚推搡他的那个小伙,右手直接从腰后摸出一把带着锯齿的西餐刀,对着他大腿,干脆利落的连捅两下。
那小伙猝不及防的捂着喷血的大腿直接倒在地上,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刘祥飞又一个跨步拽住另外一个小伙的头发,压身子底下一压,照着床头柜的桌角“咣咣”连撞几下。
最后一个小伙一看架势不到,摸出一把大卡簧就要往刘祥飞的肚子上攮,刘祥飞脚步利索的往侧边一闪,握住他的手腕朝反方向一扭,抬起膝盖重重磕在他裤裆上,小伙惨嚎一声跪在地上。
我一下子火了,照着趴在地上的那个青年脑袋“咣咣”猛跺两脚咒骂:“草泥马,谁给你勇气拿刀扎人的!”
边跺那小子,我边拉着刘祥飞的胳膊劝阻:“飞子,都是哥们,听我一句劝,别闹腾了!”
刘祥飞没有吱声,转过去脑袋把目光对准还呆坐在按摩床上的聂浩然,手中泛着银光的西餐刀,往下滴答着红血,两只眼睛里闪着红色的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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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 混场无父子
眼瞅刘祥飞瞄向自己,聂浩然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苍白。
刘祥飞抻手拨拉开我,攥着西餐刀走到聂浩然面前,拧着眉头问:“你要跟我干一下子?”
聂浩然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嘴唇蠕动干咳两声没发出声音。
我赶忙抻手拽住刘祥飞胳膊,连哄带骗的开口:“飞子,给我个面儿行不?都特么自己兄弟,浩然帮过我大忙!”
“大哥,这事儿你别管,稍后我肯定给你份交代,不会让你下不来台。”刘祥飞再次摆开我的薅住,盯盯的注视着聂浩然,骤然提高嗓门:“我他妈问你干不干?”
“咋回事啊朋友?”
“都别走昂,咱们等警察来处理!”
这时候,四五个穿着黑t恤,身材魁梧的洗浴内保握着对讲机走了过来,直接将我们一帮人全都给围住,其中还有俩人已经掏出手机,看架势准备拨110。
“哥们,不用报警,该多少损失待会我们全包不就完了。”我赶忙搂着一个内保头头拉到旁边压低声音道:“我们都认识,喝点逼酒闹急眼了,我是跟叶少一块来的,你不认识我是咋地。”
那内保头头刚才在洗浴大厅亲眼看着我和叶乐天、孙总一块进的门,所以态度软乎了不少,叹口气说:“兄弟,咱们开场子的最讲究安稳,出来玩不就图个开心嘛,你们有啥矛盾出去闹,别让兄弟我丢个饭碗成不?”
我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指定不闹了。”
打发走几个内保,我朝着斗鸡似的大眼瞪小眼对视的刘祥飞和聂浩然开口:“我也不**劝你俩啥了,真想拼一把,你俩就出门一对一的互捅两刀,你们都是我朋友,我肯定不带偏谁帮谁,最多临了替你俩救个救护车。”
聂浩然深呼吸一口气说:“大飞,底下兄弟不懂事,但我敢摸着良心发誓,今天的事儿不是我安排的。”
刘祥飞抖落两下西餐刀上的血迹,揣进自己裤兜里,眯着眼睛扫视聂浩然问:“今天晚上之前,让赵胖子把欠款准备好,我到他公司去取,过了十二点,后果他自负,这话能不能带给他?”
“一点情面没有了?”聂浩然昂着脑袋问。
“你他妈都要捅我了,我跟你讲个**情分!”刘祥飞吐了口浊气冷笑:“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你要是感觉这笔账你有能耐护住,那晚上十二点,咱俩搁赵胖子家门口碰面就完了,这会儿我给我大哥面子,一指头不碰你,自己心里有点逼数吧。”
刘祥飞性格喜怒无常,聂浩然同样也是个疯狗脾气,听完他的话,直接从按摩床上蹿了起来,龇着牙厉喝:“操,你还能杀了我是咋地?”
“试试?”刘祥飞昂着脑袋轻蔑的出声。
“试个**!”聂浩然抬腿就朝刘祥飞的肚子上踹了过去。
刘祥飞敏捷的往边上一闪,单手握住聂浩然的脚踝,直接往怀里一抻,另外一只手顺势掏出刚刚揣进裤兜里的西餐刀,咬牙就要往聂浩然的小腹上攮。
“飞子!”我慌忙喊叫一声。
刘祥飞顿了顿,抬起胳膊肘怼在聂浩然的胸脯上,将他给推了个踉跄,眼神如冰似的扫视聂浩然,面无表情的呢喃:“今晚上见不到钱,你和赵胖子,一起买块墓地合葬吧。”
“你吹牛逼呢!”聂浩然坐在地上,不服输似的厉喝。
“吹没吹牛逼,咱们事儿上见。”刘祥飞拍了拍手,侧头看向我道:“大哥,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别怪我不给面子,有人要抢我的饭碗,就算亲爹也肯定不好使!”
不等我再说什么,他掉头就朝楼下走去,我叹了口气,心里头一阵说不出的烦躁,有些东西没办法明说,刘祥飞是什么人?当初为了一句“公道”,敢直接屠了刑警队一把手的狠茬子,他如果脾气上来了,别说聂浩然,就算驼子,估计也真敢活埋掉。
我摇了摇脑袋,耷拉着脸朝聂浩然抻出手掌问:“没事儿吧?用不用去医院拍个片啥的?”
聂浩然满脸愤恨的抓着我手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臭骂:“郎朗,这事儿你别管了,草特么得,我待会让驼哥帮我喊几个外地的狠手过来,钱不钱放到一边,我就不服**的那个装逼劲儿。”
“他不是装牛逼,是真牛逼。”我瞟了眼躺在地上“咿呀”呻吟的几个小伙,凑在聂浩然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我跟你交个底,前阵子他拿枪嘣过江君,江君吓得直接跪下了,但现在他人照样还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晃悠,该收账收账,该平事的平事,你自己琢磨他有没有能耐。”
“啊?”聂浩然微微一愣,脸色尴尬的吐了口粗气问:“那这事儿..”
“你要是听我的,就把拿内个什么赵胖子的钱还回去,这事儿推掉,晚上我攒个局儿,咱们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就过去了,你要是不听我的,该喊帮手的喊帮手,我肯定不带管的,我有言在先哈,你俩怎么干无所谓,毕竟大家都是哥们,但如果有外人整他,我肯定不带干看的,谁整我兄弟,我整谁。”我表情认真的说:“这话我撂这儿了,你找人,我干你的人,他找人,我干他的人!”
聂浩然面色犯难的嘀咕:“朗哥,这行玩的就是个信誉,我都接下来活了..”
“我就是个建议,听不听在你。”我点燃一支烟,指了指趴在地上哼哼哈哈的几个马仔道:“先领你的人去医院看看吧,往后带兄弟自己长点心,别他妈啥猪头狗脑的都领,不然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正说话的时候,裹着一次性裤衩的孙总和叶乐天快步从一个包房里走出来,孙总貌似特别仗义的走到我旁边问:“肿么回事啊老弟。”
“没事,自己哥们做游戏呢。”我随口敷衍一句。
叶乐天扫视一眼聂浩然,侧头问我:“需要我帮你找点关系不?”
“不用,真是哥们。”我慌忙摆摆手,指着聂浩然跟叶乐天介绍:“这是我兄弟浩然,跟着驼哥玩的,浩然这是叶少,咱崇市数得着的达官贵人。”
“叶少你好。”聂浩然赶紧把手在浴袍上蹭了蹭,朝着叶乐天抻手打招呼:“我叫聂浩然,我大哥经常提起..”
叶乐天压根没有正眼看聂浩然,直接回头朝我道:“没事就好,郎朗你继续叙旧吧,我和孙总在旁边房间聊几句这次合作的东西,有事你直接喊保安就行,这家洗浴的老板跟我是老关系。”
说罢话,他拦着孙总就朝大厅外面走去。
聂浩然尴尬的放下手,朝我问:“呵呵,他是一把手秘书家的公子叶乐天吧?”
“嗯,这小子有点能量,你今天估计是留给他的印象不太好。”我点点脑袋道:“对啦,你刚才说,你想给手底下兄弟找点赚钱的买卖?”
聂浩然叹了口气说:“对啊,不跟你扒瞎,我现在手底下养了十多个小孩儿,人家口口声声喊我哥,我不能连口饱饭都不让他们吃吧?如果驼哥手底下有工程,我说啥不带干收账这一行的,整个崇市收账的现在都怕碰上刘祥飞,这家伙太生太猛。”
我脑子迅速转动几圈,拍了拍聂浩然的肩膀道:“晚上咱们电话联系吧,说不准我能帮你找点来快钱的活,目前八字还没一撇,等确定下来我给你打电话,听我的,赶紧把拿赵胖子的钱给他退回去,大飞要真干你,驼哥护不住。”
“唉,我先领小哥几个去医院。”聂浩然满脸犯愁的点点脑袋,抬腿踢了一个马仔的屁股一脚臭骂:“别他妈装死了,麻溜跟我走,丢人丢到姥姥家,一个个还有脸叫唤。”
目送聂浩然一伙离去后,我深呼吸两口找到叶乐天和孙总所在的包间,笑呵呵的昂头问:“孙总,您之前说合作能给我提多少钱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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