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你跑不掉的
几分钟前还喧闹无比的屋子里,顿时就剩下我一个人,我百无聊赖的掏出手机充上电,闲着没事翻了半天小说,实在感觉没啥意思,我鬼使神差的又下了个王影直播的那个平台,寻思良久后,戳了进去
戳进王影以往直播的那个平台,我犹豫良久后,输入她的房间号。
结果显示“查无此房”,我自嘲的拍了拍自己脸蛋道:“也是,以人家现在的身份确实也不需要再去搞什么直播了,这样也挺好。”
闲着没事干,我随意点着界面上的直播室,看着那些甩胯晃胸的“网红”们,像个小丑似的杵在手机屏幕里,唠着闲嗑,我心里不知道为啥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这时候,我手机响了,看了眼是卢**的号码,我佯做语调轻松的接了起来。
卢**声音压的很低的问:“朗哥,我们还需要从医院里继续演不?谢谦的司机直接自首了,刚才事故科和交警队来了好些人,问我们需不需要追求司机的刑事责任,如果愿意私了的话,他们赔咱两万块钱。”
我一拍脑门,挺愧疚的说:“操,把你俩这茬给忘了,不用了,直接拿钱走人,让康子还回灵堂帮忙,你带着大涛给静姐送几车小姐,人家给咱面子,真不能真赛脸。”
“哥,你可真是我爹。”卢**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放下手机,我又重新陷入呆滞模式,盯着朋友圈里,我曾经和王影一块拍的那些合影,照片上她巧笑嫣然的模样,看着我不由跟着一块傻笑,我又翻到她的微信号,发现她的头像又变了,头像再次变成她的相片,不同的是她这张相片我从来没见过。
相片上的她,穿了一身制服似的工装,满脸洋溢着温柔的笑容,陌生又熟悉,我戳进她的朋友圈里,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关于我和她的过去都被删的干干净净。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痴痴傻笑:“自己好好的吧,祝福你。”
深夜,总能给人无限的遐想,也特别容易让一些本来孤独的人变得更加伤感,因为胳膊上有伤,我只能特别别扭的趴着睡,突然有点后悔,应该管六子要一颗能让人开心的小药丸。
胡乱琢磨着,我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我才被中特给推醒,中特揪着眉头问我:“看到六子那个大傻逼没?”
我脑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他好像找你前女友去了。”
中特愤愤的臭骂一句:“没有啊,我给那姑娘打电话了,说是他后半夜接个电话就出门了,我给狗日的打电话,他也不接,算了,估计这个傻**肯定又买药去了。”
我立马爬起来问他:“齐叔咋样了?”
“钢珠子全取出来了,不过腿肯定要留下后遗症,还睡着呢。”中特坐床边,掏出一盒消炎片递给我说:“你身上全是皮外伤,夏天很容易感染,千万记得按时吃药,我昨晚上累一宿,也赶紧补个觉去,傻逼六回来,记得让他找我,他手腕上的夹板该换药了,你中午饿了,直接是食堂打饭就行。”
“成。”我笑着点点脑袋。
别看他和六子之间总互相诋毁对方,但是哥俩的关系绝对不会比我和钱龙差,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打是亲骂是爱”吧。
索性睡不着了,我干脆起来简单活动一下身体,昨天还没感觉胳膊和后背有多疼,不知道为啥睡了一宿我反而感觉浑身的皮肤好像快要裂开似的痛苦,边从警卫室门口坐着深蹲下,我嘴里边恨恨的咒骂马克和江君。
大概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六子顶着俩黑眼圈骑辆破摩托回来了,见到我后,他鬼鬼祟祟的探着脑袋问:“齐叔没找我吧?”
我笑呵呵的说:“没有,不过中特让你去换药。”
“换他大爷,刚刚把老子的交易都给搅和黄了。”六子长舒一口气咒骂:“刚联系了个朋友想买点好货,他一个劲给我打电话,那朋友怕我是套,说啥不卖给我了。”
我好奇的问:“话说你都是搁哪联系的这些卖药的人啊?”
六子把摩托车停到墙角,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说:“戒赌群啊,往上随便一搜就有一大堆戒毒群,完事加群就ok,肯定会有人主动联系你,那些戒赌群全是警察建的,不过啥目的我就不知道了,呵呵..”
我顿了顿,冲他翘起大拇指道:“真牛逼。”
六子单手拖着下巴颏,笑嘻嘻的说:“对了,刚才我回来的时候,顺带去老温侄女家溜达一圈,那边灵堂人挺多的,你一个哥们让我转告你,后天老温出殡,问你去不去..”
我沉思半晌后问他:“六哥,你这会儿有事没?要不驮我再去一趟呗,我想起来点事儿。”
“尽特么事儿,走吧!”六子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道:“不过你得快点,我答应中特的一个破鞋,上午陪她看电影去,顺带中午来一场友谊觉。”
我乐呵呵的打趣:“你总给中特刷锅,他能乐意不?”
“那有啥不乐意的,资源共享嘛,放着也是浪费,我不睡总会有人睡。”六子思想异常前卫的坏笑,然后重新推出来摩托车,一脚踹着火,招呼我上车。
我俩骑着摩托车直奔市里,快到温婷家的时候,他的破摩托不知道为啥突然熄火了,我俩只能推着往前走。
走了能有三四分钟左右,身后猛不丁传来一个人的喊叫声:“王朗!”
我完全是下意识扭过去脑袋,接着就看到一辆面包车慢悠悠的从我们旁边开过去,紧跟着一个戴墨镜的青年打副驾驶的位置上突兀探出一支黑漆漆的枪管。
“诶卧槽!”六子松开摩托车,一把推在我身上。
“嘣!”
一声闷雷似的枪响骤然响起,六子抻手就要摸向腰后,随即脸色微微一尬,拽着我就朝街对面的小超市里跑。
面包车里随即扔出来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炮仗声音直接压过刚刚那身枪响。
“嘣,嘣!”
连续又是几声枪响在我们脑后生硬的响起,随即面包车里再次扔出几串鞭炮,枪响和鞭炮声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街边好多人只是迷惑的张望几眼,谁都没有起疑心,接着坐在面包车里的青年慢慢探出身子,表情阴森的朝我比划了一个“割喉”的表情。
站在超市门口,六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渍,低声问我:“草特么得,把枪丢警卫室了,不然肯定活剥了他,是孙马克的人不?”
我心有余悸的长舒一口气说:“那家伙叫马超,是个精神病!”
今天得亏有六子在旁边,光我自己的话,根本不可能反应的过来,想想我就后怕,后脊梁上的汗毛刹那间全竖了起来。
六子吐了口唾沫,沉吸口气说:“知道他叫啥就好办,等我想办法帮你找找这个狗篮子。”
我干涩的说:“这个人不好抓,警察都摸不准他的影子。”
六子侧头问我:“还去不去老温侄女家了?去的话,我让中特把枪给我送过来。”
“去。”我点点脑袋。
我俩正说话的时候,刚刚马超开的那台面包车突然跟疯狗似的掉头又翻了回来,马超还有三四个青年“呼啦”一下拽开车门蹦了下来,马超胳肢窝底下拄着一副单拐。
一瞅这架势,六子拽住我胳膊,再次拔腿朝街口的方向狂奔。
马超从我身后阴测测的狞笑:“王朗,你跑不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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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兄弟求你了.
尽管我和六子已经卯足劲的往前蹿,但奈何后面那几个家伙还是越撵越近。
毕竟我俩身上都有伤,尤其是我,昨天刚让收拾完,浑身全是被玻璃玻璃碎片划出来的那种不大但是特别疼的皮外伤,跑着跑着不少刚刚结疤的地方就又重新被崩开,疼的欲仙欲死。
一直跑到温婷家小区附近,终于被那几个家伙给撵上,其中一个青年抡起镐把子一棍削在我后背上,把我砸的往前踉跄几步,脸冲下的摔趴下,此刻我也顾不上那么多,爬起来就朝小区大门的方向狂奔,边跑边喊:“乐子、刘洋...”
可小区里嘹亮的唢呐声和唱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动静直接盖过了我的呼救。
我跑出去没两步,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扯住衣裳,那人用力一扯我,再次将我给揽倒在地上,接着狗日的跑到我脸前,抬腿就往我脑袋上跺,我一只胳膊抵挡,另外一条胳膊玩命的握住他的脚踝,使劲往自己怀里一拽,将他也给拉倒,完事骑在他身上,甩开膀子就是一拳砸他脸上。
也就来得及怼了那小子一拳头,他肚子用力往上一挺把我给跷翻,随即又爬到我身上,薅住我领口就冲水泥地上撞,正常情况下的我,单对单可能都不是那家伙的对手,更别说此刻我浑身是伤,根本执拗不过他,我就被丫撞的脑瓜子直冒金星。
六子反应比我快上不少,松开我,抬腿就往那小子肚上踹。
刚踹翻一个小伙,他立马又被赶过来的另外两个家伙联手拿棍子给砸趴下,那俩小子特别坏,就一个劲朝六子受伤的手腕上抡家伙,打的六子只能被动的伸出左胳膊抵挡,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小区附近倒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不过全都远远的躲在四五米开外。
这时候,马超拄着单拐,步履蹒跚的走到我跟前,嘴角泛起一抹阴冷的弧度,玻璃球似的假眼珠子泛着一抹令人心悸的寒芒,他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杆六四手枪,枪口直愣愣的对准我狞笑:“嘿嘿,王朗..我说了你跑不掉的。”
别两小子按在地上的六子咬着嘴唇咒骂一句:“傻逼独眼龙,你也就能玩点偷袭的下三滥了,有能耐给我把家伙,咱俩单对单互嘣,谁先趴下谁是孙子,你敢不敢独眼龙?”
“跟我说话呢?”马超粗鄙的吐了口唾沫,黑漆漆的枪管又指向六子,太阳穴上青筋迸起,像个精神病似的厉喝:“草泥马,你再跟我说一遍!”
“说特么十遍你能咋地!废物独眼龙!”六子红着眼珠子嘶吼。
“嘣!”
一声闷雷似的的枪响骤然响起,六子的肩头腾起一阵血雾,他疼的“嗷!”惨嚎一声,旁边按着他的两个小伙估计也被马超的突然开枪给吓坏了,条件反射的松开六子。
“啊!”
“杀人啦..”
四五米开外的看热闹的那帮人纷纷抱着脑袋四散逃窜,小区门口顿时变得一片嘈杂。
六子就如同一只发狂的猛虎,一激灵蹿起来,横着脸就往马超身上撞:“我特么弄死你个废渣!”
“嘣!”马超脸上闪过一阵惊慌,连连往后倒退,但却忘了自己一条腿还不利索,趔趄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抱着枪再次朝六子又扣动一下扳机。
六子杵在原地微微一怔,随即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浑身的力气就好像瞬间被抽空一般,“噗通”一下仰面躺在地上。
“六哥!”我刹那间急眼了,剧烈挣动身体,掀翻骑在我身上那个小伙,仓皇的爬起来,朝六子的跟前爬。
站在马超旁边的一个青年面色一下子白了,赶忙一只手拽住马超,另外一只手试图夺下来他的枪,暴怒的骂叫:“操,你他妈疯了吧!这种地方敢开枪?快走快走。”
“松开我,我今天必须弄死他,骂我独眼龙..”马超癫狂的咆哮,拼抢中,狗日的不知道怎么再次扣动扳机,又是“嘣、嘣..”两声枪响划破天际,惊飞路边树上的一大群野鸟。
与此同时,“滴呜,滴呜!”一阵急促的警笛声从小区里响起,紧跟着就看到一台警车风驰电掣的从小区里开过来,车子还没停稳,三四个穿制服的警察嘶吼着喊叫:“不许动,双手全部抱在脑袋上。”
“去尼玛得!老子干死你们..”马超一胳膊推开阻拦他的那个青年,抬起手腕疯狂的朝着警车的方向“嘣!”的放了一枪,子弹嘣在警车的车门上,迸起一阵火星子,几个警察连忙躲到车尾后面。
“别他妈疯了,快走!”被马超推倒在地上的青年,恨恨的骂了一句,拽住马超的胳膊,招呼上另外几个小伙掉头就朝街口方向跑。
马超举枪朝我又想扣动扳机,结果枪管发出“咔咔”的卡壳声,他愤怒的将枪砸向我,恶狠狠的低吼:“老子早晚弄死你,早晚得..”
拽着小超的那个青年烦躁的骂了一句:“快走!”
我一手搀着六子,回头朝警车方向咆哮:“他没子弹了,快抓他..”
几个警察这才蹿出来,一阵风似的冲马超撵了出去,两帮人一追一逃,迅速消失在街口。
我红着眼睛使劲摇晃六子嘶吼:“六哥,你没事吧?”
六子的肩膀上挨了一枪,小腹上中了一枪,此刻两个地方,往出潺潺的喷着鲜血,他面如金纸一般的喘着粗气呢喃:“回..回家,找中特..”
这时候刘洋、孟胜乐也大步流星的从小区里跑出来,聚在我身边问:“朗哥,到底怎么回事啊?”
“开车,去医院!”我歇斯底里一般的嚎叫。
刘洋楞了一下,转身又往小区里面跑:“等着,我去取车!”
六子嘴里呼呼喘着粗气,费劲摇了摇脑袋:“不能去..去医院..我身上..身上有案子,去医院,中特也得跟着完蛋。”
几分钟后,我们坐在车里,六子倚在我身上,我脱下来衬衫想要堵住六子小腹上的伤口,可不知道为啥越堵血反而流的越多,六子整个人已经进入了半休克的状态,除了嘴边还发出羸弱的喘息,几乎跟死人没多大区别了。
“快点,速度再快点。”我惊慌失措的催促刘洋。
刘洋闷着脑袋,踩足油门,马达的轰鸣声连坐在车内的我们都能听见,我颤抖的掏出手机找到中特的手机号,连忙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后,中特迷迷瞪瞪的接起来:“怎么了朗朗?”
我舌头梆硬,口齿极其不清晰的嚷叫:“六子受伤了,中了两枪,我们这会儿在回炼油厂的路上,你快点准备工具。”
“什么!”电话那边的中特瞬间提高嗓门,沉寂了十几秒后,他语气愤怒的问:“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在..在..”我仰头望向车外。
坐在旁边的孟胜乐轻声回答:“在建设路,丛台区和邯山区交界。”
中特语速飞快的说:“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先等着我,不要再往回开了,不然警察能根据路口的摄像头找到炼油厂,我马上过去。”
我环视一眼四周,看到不远处一栋购物大楼说:“好,我们在中煤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等你吧。”
电话挂断后,我们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我使劲推了推怀里的六子,带着哭腔喊:“六哥,你再坚持一会儿,拜托你了..”
“咳咳..”六子剧烈咳嗽两下,一抹鲜血顺着嘴边蔓延出来,艰难的睁开眼睛喃喃:“从..从我裤兜里给我掏出..掏出..”
我赶忙从他裤兜里摸出来奶白色的小药瓶,六子眼中闪过一抹身材,“呼呼”的吹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给我来两颗,手机放上嗨曲..五年前我就..就跟中特说过,如果..如果我没了..葬礼上必须放dj..”
我揉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抽泣道:“六哥,你别这么说,这才多大点逼事儿,你昨晚上不是还跟说,你跟非洲的老黑干仗都没吃过亏嘛,别让我笑话你,再坚持十分钟,十分钟中特都能到,兄弟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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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 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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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子吭哧带喘的摆摆手,捏起一粒彩色的药丸慢慢放在嘴边,想要嚼碎,但是就连那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像个没牙的老太太似得嘴巴含含糊糊的蠕动,愣是没咬烂。
接着他又剧烈咳嗽两下,把嘴巴里那点药沫子给喷了出来,嘴边再次涎出一抹鲜艳的红血。
“六哥,喝点水吧。”孟胜乐翻出来一瓶矿泉水凑到六子的嘴边,六子轻抿了一水,再次咳嗽连连的喷了出来,本就面如金纸一般的脸颊刹那间变得更加惨白,脸蛋上泛着两抹病态的潮红。
“就...就特么想临走时候嗨一下,呵呵,还...还做不到啊...”六子眯着眼睛苦笑着摇摇脑,一只手握住我的掌心,声音干哑的呢喃“朗...朗朗,以后对齐叔好点,齐叔现在一个人,老婆...孩子都走了,他不容易。”
我泪流满面的点点脑应承“放心六哥,我知道,你别话了,歇一会儿,中特马上就来了。”
六子竭尽力坐直身子,下巴颏戳在我肩头苦笑“傻逼中特以后没人斗嘴肯定特别寂寞,唉...好舍不得这个傻儿子,真的。”
话的功夫,一阵马达的轰鸣声骤然响起,一台黑色的大众车速度飞快的蹿进停车场,车子还没停稳当,中特拎着急救箱慌里慌张的奔下来。
可能因为没拉手刹,大众车“咣”的一声撞在前面另外一辆“马自达”车屁股上,瞬时间汽车尖锐的警报声鸹噪的响起,惊的整个停车场里的汽车都跟着一块“滴滴答答”的诈叫起来。
孟胜乐连忙跳下车,朝着中特挥了挥胳膊。
中特脸色苍白的低问“六子呢?”
“傻逼,我在...”六子挣扎着坐起来,朝着车外的中特低声喃呢。
中特“嘭”的一下拽开车门,皱着眉头朝我和刘洋催促“部下去!”
“特哥,这事儿...”我咽了唾沫想要解释两句。
中特绷着脸,语气提高咒骂“我让你们部滚下去,是不是听不懂啊?”
刘洋有些不乐意的嘟囔“诶,你这人咋这么话呢!”
“滚下去!”中特眼珠子瞬间红了,喷着唾沫咆哮。
我把六子慢慢放下放在椅子上,握着他的手,呜咽的哀求“六哥,我等你,等你好起来,我陪你一块嗑药,一块嗨。”
“咳咳咳...好,我们一块嗨。”六子微闭着眼睛,声如蚊鸣一般的回应我。
“不要让人打搅我!”中特冷着脸交代一句后,“嘭”的一声又关上车门。
我给刘洋使了个眼色,我俩快速走下车。
整个停车库里,此起彼伏的汽车警报声咋叫着,我、孟胜乐、刘洋蹲在车边沉闷的抽着烟。
命运就是这样,报应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如果数月前我没有踹瞎马超的一只眼,如果在临县时候我没有借冉光曙的手欺负他,或许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马超不会像个疯子似得报复我,六子也不会受伤。
可能是被汽车警报声给惊到,两个停车场的保安闻声走过来,询问我们什么情况。
见我们谁也不吱声,一个保安不耐烦的跟同伴“报警吧,省的车主待会找咱们麻烦。”
孟胜乐烦躁的怼了一句“哥们,该怎么赔我们怎么赔,你们别吵吵了行不?能联系上车主抓紧时间联系。”
那保安皱着眉头训斥“你什么态度?撞坏人家车你还有理啊?老刘,赶紧报警,这几个家伙一看就不像好人!”
“草泥马,你絮叨尼玛币!”刘洋指着俩保安骂咧一句。
“你特么急赤白脸熊谁呢?”两个保安顿时不乐意了。
我扭头看了眼我们的车,朝俩保安双手抱拳的恳求“行了哥们,我们肯定不赖债,车主来了,我们跟他谈,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从旁边看着点,但是现在拜托你们保持安静行吗?”
“那台车里有什么?”一个保安狐疑的指了指我们的车子问。
孟胜乐一胳膊打开那保安的胳膊低喝“操,你特么到底是保安还是公安呐,我们停车是没交停车费还是咋滴!”
两个保安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挤出一抹笑容道“行哥们,不问了,我们去联系一下车主行不?”
“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心情不好的点点脑。
两个保安没多什么,并肩转身朝停车场走去,时不时还回头看我们两眼,似乎怕我们逃掉似得。
我点上一支烟,朝着他俩轻声交代“脾气都别那么暴,有啥事好好跟人唠,中特在给六子做手术,不能太过嘈杂。”
“麻痹的,又是内个马超干的是吧!”刘洋咬着烟嘴恨恨的咒骂。
我耷拉着脸哼唧一声“啥也别了,我这会儿心里特别烦得慌。”
虽然我和六子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关系处的绝对比很多认识许多年的朋友还要铁,况且今天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六子不可能受伤,凭他的身手,即便手上有伤,想跑掉肯定没啥问题,完是被我给拖累的后腿。
“唉,倒霉催的,草特么得!等我上班,一定跟领导申请一下抓捕这个狗篮子!”刘洋吐了烟圈,胡乱拨拉一下脑咒骂。
正话的时候,一辆警车闪着红蓝警示灯停在车库,接着刚刚那俩保安从门岗室里走出来,趴在警车窗,指着我们的方向跟警察低语几句什么,警车很快冲我们开了过来。
“草特么的,那俩保安报警了!”我“腾”一下站起来,回头望了眼我们车子,朝刘洋和孟胜乐低声交代“待会无论如何不能让警察打扰到中特。”
“我过去跟他们聊聊吧。”刘洋深呼吸一,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裳,起身朝着警车走了过去。
我吐了唾沫,沉思几秒钟后先给女警王志梅打了个电话,然后退到我们车跟前,脑贴在后门玻璃上低声音问“中特,警察来了,里面什么情况?”
“拦着点,别让他们打搅我做手术!”中特声音急促的吭声。
我俩还没完话,两个警察已经推开杵在旁边陪着笑脸不停恳求的刘洋,其中一个皱着眉毛问我“车里是什么人?”
我简单整理一下语言,笑着“我对象在里面换衣服呢,马上就好,法律上也没规定,车库里不能换衣裳吧?嘿嘿..”
“少废话,车门打开!有人举报你们在从事不法活动,我们有资格勒令你们马上接受检查!”另外一个警察黑着脸,抻手就要强制拽开车门。
孟胜乐鼓着眼珠子低吼“不是,你是不是听不懂中国话啊,跟你没,有女人在车里换衣裳呢,你们想看啥啊?”
另外一个警察还算比较冷静,拽了拽同伴,朝着我板脸“行,你让车里的人回应一下!”
刘洋从兜里掏出一张工作证递到两个警察的面前,满脸堆笑的“同志,咱都一个系统的,这是我工作证,我向你们保证,肯定啥事没有,给个面子行不?”
“刑警队的协警啊?”其中一个警察扫视一眼工作证,满眼讥讽的冷笑“法律面前没有个人面子,本来我还不太怀疑,看你的架势,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车内绝对有猫腻,所有人双手抱头蹲下,车内人马上下来接受检查,否则我有权利对你们进行强制措施!”
“你凭**啥怀疑我们啊?有搜查证没?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真警察,工作证掏出来给我们看看!”孟胜乐更着脖领挡在两个警察前面,故意骂骂咧咧拖延时间。
那警察严肃的指着孟胜乐呵斥“嘴巴放干净点,否则我不介意告你妨碍正常执法!”
就在这时候,距离不远处的地下车库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和一个中年人有有笑的从里面走出来。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两个女孩是熟人,竟会是王影和陈姝含,我们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碰在一起,她俩同样朝着我们这头张望,当我和王影的目光交错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嘴微微张成一个“”字。
我慌忙转过去脑,不想让王影看到我此刻的窘迫。
陈姝含皱了皱眉头,拽着王影就要往反方向走,王影朝她低声耳语几句什么,然后又冲着随身帮忙拎着一大堆东西的中年人了几句话,中年盯着我们注视几秒钟,随即迈着脚步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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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教我功夫吧
那中年大概三十四五岁左右,长了副上宽下窄的倒三角身材,笔挺的黑色西装,再配上鼻梁骨上架着的黑色墨镜,冷不丁一瞅感觉跟中南海保镖似的。
他步子迈的很大,也就眨巴的功夫已经走到我们身边,直接略过我,咧嘴冲两个警察笑呵呵的操着蹩脚的普通话打招呼:“两位同己,礼们好啊,我似来自云南红河制药公司的,可以跟礼们打听一点点事情吗?”
“你是?”一个警察迷惑的皱了皱眉头。
“借一步说话。”熊瞎子似的中年满脸挂笑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塞给那个警察,随即貌似熟络的一手拽住一个警察走到旁边四五米的地方,接着窃窃私语几句。
几分钟后,中年爽朗的哈哈大笑两声,摆着手连连应承:“牟问题,牟问题..”
那两个警察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钻进警车里离开,整个过程没有过十分钟,目视警车开走以后,中年男人走到我对面,上下打量我几眼后,口条子瞬间变得清晰,普通话异常标准的说:“小兄弟,我家小姐托我给你带句话,往后少惹事,不会每次惹完事都人愿意帮你擦屁股,好自为之吧。”
我仰着脑袋望向这个小山丘似的男人,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干涩的点点脑袋,下意识的扭头朝王影、陈姝含刚刚站立的地方望去,两人已经不见影中,我心里头顿时闪过一抹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谢谢老哥帮衬。”
“来老哥,抽支烟吧。”
见我不想吱声,刘洋和孟胜乐赶忙笑呵呵的凑过去感激中年。
中年男人态度梆硬的拒绝了刘洋递过去的香烟,意味深长的又冲我重申一遍:“抽烟就免了,好自为之吧。”
话罢,男人昂挺胸的朝着朝我们相反的方向甩开大步走去。
孟胜乐凑到我边上笑盈盈的问:“朗哥,刚刚那人说的小姐是不是王影呀?”
“不知道。”我捏了捏鼻头侧过去脑袋。
刘洋也聚到我跟前,喜滋滋的开腔:“了啊,影姐家的一个保镖三言两语都能把正式干警给打走,她家这得是多大的关系呐,朗哥不如你给影姐低头服个软,这么牛逼的上门女婿,估计整个崇市以后你都能横着...”
我烦躁的朝角落走去:“我撒泡尿去,你俩盯着点。”
走到角落里,我倚在一辆布满尘埃,明显很久没开过的“吉普”车门后面,点燃一支烟,心情极其复杂的点燃一支烟,说老实话,今天看到王影属实是场意外,听到那保镖尊称她“小姐”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知道她现在比我过的好,我打心眼里替她开心,但在我人生最窘迫的时刻用这种方式和她不期而遇,我心底里又感觉难以形容的窝囊。
我翻出来王影的微信号,编辑了一大堆感谢的话,临出去的时候,又全都删除,改成一句“谢谢”,最后又觉得说“谢谢”好像也不太合适,最终什么都没,又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唉..”我长叹一口气,使劲嘬了几口烟,随即踩灭,打算回去继续盯着,兜里的手机突兀响了,看了眼是王志梅的手机号码,我迅接了起来:“喂,梅姐。”
“跟我打电话了?”王志梅语调轻柔的问。
我客套的应和:“嗯,刚刚有点事情想找你帮忙的,不过现在不用了。”
“没事就好。”王志梅话锋一转问我:“不过,我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一个多小时之前金品小区附近生的枪击案,你有份参与吧?”
我顿了顿,声音干哑的说:“我是受害者。”
王志梅语调认真的问:“知道你是受害者,可为什么你和另外一个受害者都没有报案,他好像还受了枪伤,我们同事查遍整个崇市医院,也没有查到他入院的资料,你们现在人在哪里?”
“因为..因为..算了。”我磕磕巴巴的说:“待会我还是到大案组去找您吧,跟您当面说清楚这件事情。”
王志梅很利索的答应下来:“好,我等着你,这件案子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你一定要过来。”
放下手机,再次回到车跟前,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左右,中特满脸疲惫的从车里蹦下来,身上的衣裳沾着斑斑血迹,我们仨赶忙围过去询问情况。
中特长舒一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渍,随手把脸上的口罩扔到旁边,冲着我问:“子弹暂时取出来了,狗日的中的是真子弹,正儿八经的警用配枪,你们和警察磕起来了?”
我咽了口唾沫低声解释:“不是警察,那人叫马..”
听完我的话后,中特本来挺清秀的脸孔顿时变得无比难看,银牙咬着嘴皮低哼:“那小子叫马是吧?”
“你放心,我肯定给六哥一个答复。”我使劲点点脑袋。
向来文质彬彬的中特爆了句粗口:“不用你来,我专业治疗精神病,就怕不神经,草特么得,我倒要看看,他的脑神经到底有多扭曲。”
说罢话,中特的搓了搓脸颊,冲着我道:“刚才我态度有点暴,哥几个多担待,我和傻逼六从小玩到大,别看我总骂他死,但他要是受点伤,我比谁都难受,对错啥的,咱也不理论了,我先拉他回去消炎消毒,这儿的事儿,你们帮着处理一下。”
刘洋笑嘻嘻的摆摆手,随即将车钥匙递给中特道:“你放心走你的,万事有我们呢。”
轮眼力劲儿,社会洋绝对是我们几个中最好的,别看他刚刚跟中特急赤白脸差点干起来,一旦冷静下来,他比任何人都懂的怎么去修复关系。
中特点点脑袋,拍了拍我肩膀微笑道:“朗朗,你也别有任何内疚,傻逼六既然愿意替你挡子弹就说明他认可你这个人,等他好了,你请他去高档洗浴中心多玩两趟,啥事都没有了。”
“嗯。”我硬挤出个笑脸。
没多会儿中特开着刘洋那台“比亚迪”离去,刘洋瞥了眼他开过来的“po1o”说:“朗哥,你和乐子也闪吧,这事儿我待会跟对方处理,实在不行就经公吧,咱的车没手续,事故科的查起来都是事儿。”
几分钟后,孟胜乐开车载着我离开停车场,我烦躁的点燃一支烟,盯着车窗外盯盯呆。
“因为小影的事情犯愁啊?”孟胜乐瞟了我一眼低声问道。
我无精打采的张了张嘴巴:“算是吧。”
孟胜乐大大咧咧的拨动方向盘笑道:“忘不了就复合呗,她心里也指定还有你,不然刚刚不可能会帮忙,跟自己媳妇低个头又不丢人。”
我夹着烟卷,自嘲的摇摇头说:“如果没今天的事儿,服软道歉啥的都没问题,可现在..算了吧,她心里指不定咋想呢,肯定觉得我是看重她有了背景才这样的,感情容易变味。”
孟胜乐撇嘴道:“你就是想得多,想得多的人活的都累挺,反正要是我,我肯定死抱着她这根大腿不撒手,你俩是先搞的对象,她后有的背景,完全就扯不到一块去。”
我点燃香烟,使劲嘬了一口,岔开话题:“算了,不研究这些了,送我回租房子的地方吧,温婷她爸后天出殡是吧?到时候你记得喊我一声。”
回到租房子的家属楼,我习惯性的去停车棚溜达了一圈,本以为黑哥肯定跟着吕兵他们一块回县城了,没想到他竟然还在,捧着个饭盒,坐在车棚外面的水泥地上吃的正香,仍旧还是那身破烂不堪的脏衣裳,见到我走到跟前,他跟大爷似的将旁边一个满是污渍的塑料杯子丢给我,使唤服务员似的嘟囔:“给我倒杯水去,噎死老子了。”
见我怔怔呆,黑哥含糊不清的嚼着饭菜问道:“你们两口子是真有闹,要不出现都不出现,小影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回来,商量好的啊?”
“她回来了?”我诧异的问道,随即仰头朝我们租的房子望去,楼顶上黑漆漆的,不像有人的样子。
“别瞅了,人家根本没上楼,跟我松了口吃的,就直接走了。”黑哥吧唧两下嘴巴轻笑。
我从水管给他接了一杯水,站在他旁边犹豫半晌后开口:“哥,你教我点防身的功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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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四小金刚齐了
听到我的话,黑哥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就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大口扒拉饭盒里的饭菜。
我蹲在他面前,满脸恳求的说:“行不黑哥。”
黑哥仍旧没有回应,抓起脏兮兮的水杯一口闷进嘴里,意犹未尽的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朝我努努嘴道:“再给我倒杯水去。”
看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我抓耳挠腮的催促:“到底行不行啊哥,你给我句痛快话。”
黑哥鼓着黑漆漆的眼珠子臭骂一句:“妈卖批,阎王还不差饿鬼呢,有什么事阔以等老子吃完再说。”
我深呼吸两口,又走到水管边给他接了一杯水。
黑哥又是一口将杯里水灌进嘴里后,打发儿女似的招呼我:“去对面小超市给老子买瓶江津老白干,要五十二度的。”
我闷着脑袋朝小区外面走,走出去没两步,黑哥咳嗽两声道:“再给我来包龙凤呈祥。”
没多会儿,我把烟和酒都摆在黑哥的面前,我自己则坐在他旁边,等待他发话,黑哥看都没多看我一眼,一口饭就着一口酒,喝的不亦乐乎,压根没提教我功夫的事儿,一顿饭吃了足足能有一个多小时,直到把瓶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干净,他惬意的打了个饱嗝:“安逸。”
我赶忙凑过去,讨好的讪笑:“哥,吃饱喝足了,咱说说正经事呗?”
“啥子事?”黑哥脸蛋上泛着红光,一脸迷惑的反问我。
我急忙说:“教我点功夫啊。”
“喝多喽,明天再说吧。”黑哥从地上爬起来,抓起自己的饭盒和水杯,晃晃悠悠的朝停车棚角落里走去。
我攥着拳头恼怒的低吼:“擦,不带这么玩人的,你要是不答应就直接跟我说呗,至于耍我半晚上不?”
黑哥根本没回应我,几分钟后车棚里传出一阵剧烈的鼾声。
我无语又无奈的站在车棚外面嘟囔几句后,转身朝租房子的楼口走去。
走到门房门,我才想起来家门钥匙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正寻思给卢**去个电话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很久之前王影总会把备用钥匙藏在脚踩垫底下,随即掀翻门口的脚踩垫,果然看到一枚锈迹斑斑的钥匙。
看到钥匙,我又想起了王影,本就压抑的心情刹那间变得更加低落。
打开房门,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显然这段时间我没回来,其他哥几个也基本上没顾上进家,茶几上扔着的几个苹果已经腐烂,加上忘记关窗户的缘故,满地全是砂尘,整个房间,给人一种丧的不能再丧的感觉。
我捡起来地上散落的报纸和垃圾,将屋里的所有灯全都打开,似乎这样,才能让我感觉自己不是那么寂寞,拽开冰箱,看到里面还有几瓶冷藏的啤酒,我像个流浪汉似的坐在地上,倚着沙发,大口大口往嘴里灌着啤酒。
这个世界很现实,你强,老天爷都允许你狂,你弱,本身就是一种错。
孙马克为什么可以肆无忌惮的在酒吧里卖药养马仔,因为他够强,甭管是什么撑起来他的强,这本身就是一种实力,同为市里知名人物的齐叔和驼子,在旁人面前可以耀武扬威,但在孙马克面前为啥要矮半截子,因为他们弱。
道理这玩意儿说穿了就是个婊砸,它们总喜欢站在拳头硬钞票多的那一方,马超身上背着人命案,却还敢牛逼哄哄的在居民区开枪,凭的是什么?不就是孙马克吗?孙马克有钱,谢谦有权,否则崇市几万警察真发狠,会抓不到他这么个狗篮子。
透过马超几次的亡命狙击,我愕然的发现自己的能耐真的太弱了,假如我能和黑哥、吕兵一样强,在酒吧时候,我不会被江君像揍儿子似的暴打,假如我能有林昆一半的实力,今天就是我追着马超满街乱跑,所以我才萌发了拜师黑哥的想法,奈何黑哥好像对这事儿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酒越喝越多,我却越发的清醒,很快几罐啤酒都被我造光,我又懒得下楼再去买,躺在床上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实在闲着没事干,我爬起来换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完事就穿条小裤衩拿起拖把和扫帚,像是疯了似的打扫起卫生。
一直干到凌晨十二点多,凌乱的屋子才总算被我收拾的一尘不染,我倚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
这时候房门被人“咚咚”拍响,被马超偷袭了几回,我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随手从厨房抓起一把菜刀,然后趴在猫眼上朝外看,当看清楚是外面的人竟是王志梅的时候,我这才松了口大气,打开门锁,朝她咧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梅姐,我本来想回家换身衣裳的,正好家里来客人了,所以没顾上去大案组找你..”
王志梅皱着眉头,斜楞眼扫视只穿条小裤衩的我,随即偏过去脑袋摆手道:“穿条裤子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呃..”我低头瞟了一眼,赶忙跑进卧室,套了条大裤衩。
我出来的时候,王志梅已经自顾自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来回张望几眼,满眼不可思议的出声:“我以为你住的地方肯定又脏又臭,看来是我思想狭隘了。”
“那肯定了,干净人啥时候都是干净淫儿。”我大言不惭的吹着牛逼:“喝点啥不梅姐?”
“不用,我问你几句话就走,同事还在底下等着我呢。”王志梅摆摆手,表情瞬间变得严肃:“王朗,今天袭击你们的人是马超吗?”
“是!”我毫不犹豫的点头回答:“而且他手里用的是真枪,警用的配枪。”
“我知道,那支枪..是我同事的。”王志梅的眼神顿时变得一阵黯淡,捏了捏鼻子,声音低沉的说:“能跟我说说,和马超一块袭击你的那帮人大概长相和特征吗?”
我低着脑袋沉思半晌后说:“长相不好形容,都是普通人,既没有特别帅的也没有特别丑的,不过听他们口音应该不是咱们崇市附近的,对了,警察赶到的时候,有个青年劝阻马超离开,那人左边眉毛有颗痣,看架势,这伙人里,那个青年应该跟马超地位差不多,甚至比他高。”
“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王志梅从随身带着的文件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问:“看仔细一点。”
相片上的青年二十出头,剃着个劳改头,左边眉毛上长了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正是之前拉拽马超的那个家伙,我点点脑袋出声:“对,就是这小子!”
“果然是他,没想到马克胆子这么大,竟然真敢把他又弄回来。”王志梅的俏眉瞬间拧成一起,眼睛闪闪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她露出洁白的牙齿干笑,好象随时会咬人,我杵在边上忍不住打一个寒噤,我搓了搓手掌小声问:“梅姐,这个家伙是干啥的啊..”
王志梅深吸一口气说:“他叫方世豪,是孙马克手下四小金刚之一,前两年孙马克强拆民房的时候,他曾经杀了两个农民,去年孙马克抢夺酒吧街上一间夜场的时候,他拿枪把夜场老板腿给打断了,身上背着好几宗人命案子。”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问她:“我不明白,这样的垃圾,你们为啥不早点抓他呢?”
王志梅自嘲的轻捋自己额前的碎发苦笑:“一言难尽,我们队伍里有败类,每次抓捕行动都会被走漏风声,加上上面不希望影响扩大,一直压着不让汇报给省厅,我们根本得不到有效的支援,算了,跟你解释不明白,如果这帮人再次出现,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给我。”
我比她还无助的呢喃:“再碰上这帮人一回,我怕你下次得去殡仪馆找我询问笔录,真的。”
王志梅怔了一怔,随即意有所指的说:“必要时刻,自当防卫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对了,你那个受伤的朋友呢?需要立案的话,最好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到刑警队或者大案组报案,我们也方便安排法医验伤。”
我随口敷衍:“嗯,我明天给他商量商量。”
王志梅点点脑袋,收拾好自己的文件包后,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候,她扭过脑袋,微笑着问我:“这房间里应该还有个女主人吧?”
“啊?”我顿了一顿,干笑着没有接话。
送走王志梅,我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胡乱琢磨起来:江君、老猪、张星宇再加上今天的这个方世豪,刚刚好是孙马克手下的四小金刚,这帮人比来比去,好像就江君最好入手,看来得想办法先灭掉这个篮子,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就昏睡过去。
感觉也就睡了几个钟头,房门突然被人拆房子似的“咚咚”砸响。
我顺手抓起茶几上放着的菜刀,就把门拽开了。
黑哥两手抱在胸前,斜着膀子站在门外,上身穿件灰不拉几的跨栏背心,下身穿条宽松的花裤衩,斜楞眼睛打量我:“就你这个熊样,学鸡毛功夫,老子搁门口都快敲半个钟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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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坚持!
我错愕的盯着黑哥来回打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见我木头似的杵在原地,黑哥不耐烦的瞥了我一眼:“学不学?不学拉倒。”
“学,我这就去穿鞋!”我如梦初醒一般,拔腿就往屋里跑,换了双运动鞋后,黑哥已经站在楼口等我,此刻天刚蒙蒙亮,整个小区里一片寂静,隐约可以听到环卫工扫大街的“唰唰”声。
“黑哥,咱从哪开始?”我兴致满满的笑问。
黑哥特别鄙夷的瞟动眼珠子说:“你这个要死不活的吊样子,也够呛能学到什么,走吧,先慢跑到护城河那边吧。”
我愕然的张大嘴巴问:“护城河在丛台区,从咱这儿到那边二十多里地呢,走过去?”
黑哥蹲在原地压了压腿,骨骼顿时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他没好气的嘟囔:“是慢跑,如果不是你身上有伤,我打算直接让你跑到北郊屠宰场门口。”
我被噎的半晌没说出来话,有样学样的照着他的架势,半蹲在地上抻了下腿,上初中时候,我有段时间对打篮球特别有兴趣,就和杨晨一块报了学校的篮球队,对于一些基本动作还是稍微了解的。
“走吧。”黑哥深呼吸两口,冲我努努嘴,我俩开始朝着街口慢慢开跑。
真的是太长时间没运动了,感觉也就跑了**分钟的左右,我就浑身开始出虚汗,身上的t恤完全被给浸透,汗水刺激的皮肤上的小伤口疼的禁不住发出一阵“嘶嘶”声,不过一想到,被江君、马超暴揍的画面,我硬撑着没作声,咬牙跟在黑哥的身后。
边呼哧带喘的跑,我边朝着黑哥问:“黑哥,你今天打算教我什么功夫啊?”
黑哥呼吸匀称的侧头看向我说:“不是我泼你冷水,别说你快二十了,就算十五岁开始习武都已经很晚了,骨骼、韧带基本成形,很难再拉松关节和韧带,即使拉松,也是硬拉,很容易受伤。”
我瞬间有点泄气的呢喃:“你意思是我练也白练呗?”
黑哥点点头说:“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事实无绝对,当兵入伍基本上也都是十八岁起步,如果你能忍受新兵连三个月的煎熬,并且加以保持,身体素质、反应能力肯定会比普通人强上一大截。”
“嗯。”我拿舌尖顶着嗓子,沉闷的点点脑袋。
黑哥满脸轻松的转过身子倒跑,笑呵呵的说:“格斗这玩意儿讲天赋,但更讲坚持,我就属于没什么天赋的人,但这么些年一直在坚持,从重庆到崇市,老子走了将近四个月,嘿嘿..”
一个小时左右,我俩来到护城河边,就是上次和他吕兵喝酒的附近,我累的刚想往地上坐,黑哥抬腿就是一脚踹在我屁股上,鼓着腮帮子咒骂:“满打满算才走两步路,你就累了?”
我呼呼喘着粗气,两手托在膝盖上辩解:“哥,二十多里地呢,容我喘口气行不?”
黑哥横着脸臭骂:“这特么还是慢跑,如果限定你时间,再给你负重二十公斤你不得死啊?军营里,一切都是强制的,不行也得行,但你我之间,我不会对你有任何强制,如果你认为自己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那咱们马上打车回去。”
“我..我不是!”我吐了口浊气,直起腰杆。
黑哥双手背在身后,藐视的冲我咧嘴笑道:“不是,那就开始第二项吧,考虑到你胳膊上有伤,不让你俯卧撑了,原地深蹲一千下,做完咱们慢跑回家,当然,做不完你也可以选择回家。”
“好!”我较劲似的应和一声,随即开始深蹲。
深蹲这玩意儿,我没事的时候经常做,但也就是十几二十个,一次性整一千次,真的是前所未有过,坐到二百个的时候,我脑子开始缺氧,感觉随时有可能晕厥。
做到三百多个的时候,我踉跄的摔倒在地上,好半天没能爬起来,就跟条狼狗似的吐着舌头,满眼哀求的朝旁边的黑哥呢喃:“哥,休息一分钟,就一分钟可以不?”
“你随便,我只能告诉你,懈怠会养成习惯,这次你想休息一分钟,用不了多久,又会想休息两分钟。”黑哥双手插在兜里,自上而下的俯视我冷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软弱无能更大的罪恶了。”
面对黑哥的奚落,我脑中突兀出现停车场里,王影让那个中年人帮我的画面,还有那个中年人临走时候,冲我似笑非笑的说“好自为之”时候的冷漠,刹那间好像又有了力气,艰难的爬起来,继续开始深蹲。
起初我自己还能数清楚究竟做了多少个,到后来,脑子完全跟不上趟,或者说我做的实在太慢了,自己都数不清楚,完全就是凭着一股子楞劲儿在坚持。
做到最后,我身上不少细微的伤口再次崩开,腥红的鲜血糊满胳膊、大腿,很疼,但却刺激的我无比的精神。
“还有二十个。”黑哥站在我旁边,声音不大不小的提醒:“十九个..十八个..”
还有“四个”的时候,我两腿已经软的像面条,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噗通”一下趴在地上,声嘶力竭的朝着黑哥嚷嚷:“真的..真的做不动了。”
黑哥不挂一丝表情的轻笑:“在无能的人眼中,成功的人靠的全是运气,往往总忽略人家的坚持,你看到我和吕兵在众敌面前谈笑风生,却没看到我们为了那几分钟的骄傲,付出过多少汗水,还是我刚刚那句话,你做不到,我不会勉强,趴在地上睡吧,睡醒了,咱们回家。”
“我..我不睡。”我像是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般,抓着草皮,挣扎着再次爬起来,咬牙厉喝:“还有三个,两个,一..一个...”
最终一千个深蹲做完,我也彻底累瘫,死狗似的躺在地上,朝着黑哥咧嘴傻笑:“我..不是无能的人,我也会成功..”
“呵呵。”黑哥同样也咧嘴笑了。
我们来的时候,天才刚刚亮,等我做完一千个深蹲,河岸边已经多了不少晨练的老头和老太太,从地上趴了足足能有十多分钟,我的体力才稍稍恢复一点,跟着黑哥一瘸一拐的往回走,两条腿就跟灌了铁铅一般的沉重。
黑哥没有搀我,只是冷冷的走在我旁边,低声开腔:“王朗,练功其实练的是意志,一个人如果有刚强的意志力,哪怕是大炮也轰不倒他,今天才是第一天,如果你坚持想跟着我学,我只能告诉你,以后的日子肯定比现在要艰苦的多。”
“我能行。”我擦抹一把脸上的汗渍倔强的点头。
“其实..”黑哥顿了顿,沉默好半晌后开口:“最锋利的杀人工具不是刀子,而是脑子,当然大部分人都用不好第二种工具,不过话说回来,不管你使哪种工具,首先要有个好的身体。”
我低着脑袋,慢慢品读黑哥的话,他这个人很少讲什么大道理,可每次说出来的话,绝对都是自己半辈子总结出来的经验。
我揉了揉鼻子,朝他咧嘴一笑:“我决定了,明天开始喊上**和乐子,还有另外那几个犊子,要苦大家一起苦。”
正说话的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竟是陌生号码,我迟疑几秒钟后接了起来:“喂,谁呀?”
“你好,方便面是吗?我是金太..”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嗓门。
不等他说完,我直接打断:“你打错了,我是肉包子,神经病..”
等走回我们住的地方,我突然想起来,那人刚刚好像问的是“方便面试吗?”慌忙一拍后脑勺,赶忙给那个号码又回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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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 折磨人的训练
很快电话接通,还是刚才那个男人接的电话。
我赶忙笑盈盈的打招呼:“大哥,我是方便面,您是金太阳娱乐公司的对吧?”
对方态度还算比较和蔼的说:“对,程总让我跟你联系的,如果下午有时间的话,可以到长沙街367号做一下入职登记,我顺便跟你讲一下咱们公司的一些规章制度,我姓高,来了直接找我就可以。”
我满口答应:“好,那咱下午见。”
挂断电话后,我翻了翻白眼朝黑哥嘟囔:“真能整事儿,应聘个破保安还入职登记啥的,难不成还要给我办个五险一金呐。”
黑哥哑然一笑,指着我们小区里最高的一栋住宅楼说:“休息差不多了吧?那咱们做下巩固训练,你现在从一楼爬到十三楼,爬四十个来回,我给你二十五分钟时间,能做到进行下一步,做不到咱们的训练到此为止。”
我极其不乐意的墨迹:“哥,有什么意义吗?我学功夫是为了跟人磕仗,又不是为了送外卖。”
黑哥斜眼嘟囔:“手是两扇门,全凭脚打人,下盘不稳,你拿什么跟人拼?二十五分钟已经过去三分钟,你还有二十二分钟墨迹,你不乐意学,我也不乐意教,要不咱就这样吧。”
“操!”我咒骂一句,撒丫就朝楼口跑去。
“为了防止你偷懒,上到顶层时候,必须站在楼道的窗户口朝我喊一嗓子,下到底层,必须出来跟我打声招呼。”黑哥在我身后轻飘飘的又补充一句。
我身子一趔趄,差点没摔倒。
照着黑哥的吩咐,我开始了漫长的爬楼生涯,说老实话我一直不觉得这种方式对打架有什么帮助,可既然“黑心教官”这么安排了,我还是得照做,不然人家一不高兴尥蹶子不干了,我的“大侠梦”肯定得破碎。
回来的路上,黑哥跟我说过,练功练的是心,拼的是力,当我感觉自己真的精疲力尽的时候,稍作舔息,咬牙再坚持一下,过了最难捱的那个瞬间,可能浑身就会再次充满力气,也算是突破了一次极限,对于他这个说法,我一直持将信将疑的态度,毕竟我活了将近二十年,还真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整整一个早上,我都像头捡苞米的熊瞎子似的往返于一楼和十三楼之间,四十个来回爬完以后,我整个人完全废了,赖在楼道口死活不走,额头上全是汗水和血渍,血渍是刚刚下楼时候,脚后跟发软,不小心滚下来磕破的。
黑哥极为不满的踹了我一脚臭骂:“真特么是个废物,给你二十五分钟,你用了足足四十分钟,就你这种架势练下去,起不了多大的效果,拉倒吧!”
我特别委屈的解释:“哥,我身上还有伤。”
黑哥抬腿“咣”的又是一脚踹在我屁股上,不耐烦的咒骂:“你跟人厮斗的时候,对手会因为你身上有伤就放你一马么?不行就承认,挨打要站稳,我最烦你这种**毛本事没有,还总找借口的人了,今天就这样吧,晚上我喊你夜跑。”
说罢话,他转身朝车棚的方向走去,留下我一个人死狗一般半蹲在楼道口发呆。
“没辙,谁让我自己想变强。”喘息片刻后,我扶着墙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租的房子方向走,顺便给孟胜乐去了个电话,让他下午带着苏伟康跟我一块去面试。
将近晌午的时候,房门被敲开,黑哥又换上自己那身臭烘烘的破衣裳站在门外,冷着脸吧唧嘴:“吃饭没有?”
“还没有。”我摇摇脑袋,累挺了一清早,我现在浑身骨头都疼的要命,别说吃饭了,我现在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体力消耗的太大,中午吃点好的吧,弄二斤酱牛肉,再来上两条鱼,尽量吃点高蛋白的东西。”黑哥挤进屋子里,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将自己那个脏兮兮的饭盆随手放在茶几上,想了想后说:“对啦,再来半斤米饭。”
我心底一暖,黑哥脸上表现的好像很淡漠,实际上对我还是很贴心的。
黑哥翘着二郎腿,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摆摆手道:“对了,再来上一瓶江津老白干,五十二度的,你去买..”
“我去买?”我咽了口唾沫,瞬间暴走:“我腿都快断了。”
黑哥理直气壮的斜楞眼睛轻笑:“跟我有啥关系?我逼着你变强的?老子教你不需要收点学费?赶紧的,别逼我揍你。”
“揍呗,反正我不去。”我很光棍的往门背后一靠,昂着脑袋看向天花板,本来以为这货是为我好,哪想到狗日的只是想给自己解馋。
“不去是吧?”黑哥叼着烟卷走过来,抬腿就是一记侧踢,直接把我射出门外,我屁股坐地,疼的龇牙咒骂:“心比脸黑的扒皮怪,老子威武不能屈!”
“我就特么喜欢舌根子硬的人。”黑哥一把薅住我脖领,抬起拳头就朝我脑袋上砸,连续几拳后,直接给我干的眼冒金星,鼻血直流,我是很想还手,可我的小拳头砸他胸口就给怼在石头上似的,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反正我拳骨快碎了。
被他揍了差不多能有半分钟,我怂了,抱着脑袋喊:“等等,虽然老子威武不屈,但懂得尊师重道,不就跑个腿儿嘛,我我去..”
一颠一颠的往楼下跑,边走我边恨恨的咒骂:“老杂毛你等着,等你六十岁的时候,小爷才五十多,肯定能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
吃完中午饭,黑哥懒散的躺在沙发上抽着小烟看电视,我憋屈的收拾干净碗筷,准备回屋里小睡一会儿,黑哥一激灵坐起来,皱着眉头问我:“你干嘛去?”
“午睡一会儿啊,下午还得去应聘呢。”我自然而然的回答。
黑哥爬起来,倚在墙边,半蹲下身子,膝盖一前一后与身体呈九十度左右,侧头看向我嘟囔:“自己不知道自己啥底子啊?还有脸午睡,学着我的样子,午蹲!增加下肢力量。”
他这哪是什么“午蹲”,分明就是扎马步,本来我双腿就又酸又疼,要是照他这个方式整下去,下午妥妥的得拄拐上路。
我舔了舔嘴皮,硬压着怒火低声道:“哥,我改变主意了,我这个人天生懒散惯了,还是比较擅长脑力劳动,要不您也甭费那个力气训练我了。”
黑哥皱了皱眉头,朝我抻出一只手掌道:“行啊,陪练费二十万,给我钱,老子马上走,妈卖批的,你说练就练,说不练就散伙,拿老子当傻小子糊弄呢。”
“没钱,爱**咋地咋地。”我瞪着眼珠子低吼。
黑哥更狠单手薅住我的衣领厉喝:“没钱好办,老子一天揍你三回,揍三个月咱们两清。”
面对他沙包大小的拳头,我再次很识时务者的豁嘴一笑:“不就社会蹲嘛,我蹲还不行嘛,你看你,吵吵把火的要干啥。”
就这样,他躺着,我蹲着,持续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得亏孟胜乐和苏伟康回来了。
我逃也似乎拽着哥俩跑出家门,咬着嘴皮小声念叨:“明天换个地方住,必须得逃离这个地狱,远离黑哥这个恶魔,麻痹的,打也打不过,跑又不是对手,去特奶奶的变强吧,超人就算把裤衩借给我,老子也还是选择当个普通人。”
“受啥创伤了?”孟胜乐好奇的问我。
我随意摆了摆手敷衍:“没事儿,经期不调,有点郁闷。”
照着早上那个人给的地址,我们找到了“面试”的地方,位于北郊的一座城中村里,距离驼子的屠宰场不算远,类似一套别墅,楼上楼下估摸着得有三百多平方米,门口不伦不类的挂着个木头牌匾,上书:金太阳娱乐公司保安部。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姑娘,齐耳短发,丹凤眼,皮肤特别白净,微微一笑,还有两个梨花窝,猛地一瞅感觉跟“李小璐”还有点像,就是个子特别低,也就一米五左右,穿一身制式的灰色短裙工装,双腿上裹着网状的黑丝。
我抓了抓脑袋,挤出个微笑说:“美女姐姐好,我们找老高,我叫王朗,跟他提前约好的。”
小姑娘笑盈盈的从前台里抽出几页纸递给我道:“高经理在开会,几位请稍等一下,这是你们的劳务合同,几位可以先看一下。”
苏伟康捏了捏鼻头,轻轻一撩自己的脑门,一只胳膊倚在柜台上贱嗖嗖的笑问:“哎呀,美女贵姓呐,看到你,我突然好想我老婆,不知道她在外面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是胖了还是瘦了,现在住在哪里?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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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 独立的保安部
长相酷似“李小璐”的女孩,温柔的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勾人的梨花窝,轻挽侧脸的碎发,声音清脆的说:“我叫高盼,诸位可以叫我盼盼。”
苏伟康眉梢挑动,朝我坏笑:“朗舅,听听人家这名儿起的多喜庆,盼盼,盼着咱来呢,是不是跟康康这个名字特价搭呀,嘿嘿...”
孟胜乐没好气的撇撇嘴嘟囔:“脸呢?大外甥。”
“你滚一边去昂,除了我舅和朗舅,其他人都跟我平辈儿,再占我便宜真削你昂!”苏伟康不高兴的搡了孟胜乐一下。
孟胜乐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埋汰我大外甥:“一有姑娘就跟我俩装逼,忘了你昨晚上跟我求种子时候的贱样了是吧?”
“滚犊子,别诋毁我昂,我从来不看那些流氓的东西。”苏伟康老脸一红,扭头一拢自己的衬衫口朝着高盼盼笑问:“盼盼,你在咱们公司主要复杂啥呀?我瞅大厅好像就你一个人,怪累的吧。”
高盼盼脾气特别好的回答:“还好,我负责接待和帮助新入职的员工走手续,公司的训练室在二楼,会议室在三楼,你们先稍微等下哈,我有些资料需要录入电脑,待会领你们熟悉一下环境。”
说完话,她从前台里走出来,翘着小蛮腰径直朝旁边的二楼走去。
苏伟康捧着胸口,恶心死人不偿命的嘟囔:“朗舅,你有没有听到心跳的旋律,完了完了,我好像是堕入了爱的漩涡。”
孟胜乐乐此不疲的揭短:“你快滚一边去吧,搁灵堂总共帮了三天帮,你堕入爱河不下二十次,咋滴,你还要在爱河里洗个脚、搓个澡啊?大外甥你跟我说实话,咱村里是不是没女人,你咋瞅见一个爱一个呢。”
“跟你这种癞皮狗说不明白,人家温婷摆明了不睬你,你还天天耷拉个大驴脸从边上嘘寒问暖。”苏伟康撇撇嘴,捏着鼻子怪腔怪调的耍贱:“婷婷你饿不饿,婷婷你困不困,婷婷你需不需要换衣裳,人婷婷她妈撵没撵你出去冷静冷静?真拿自己当杜十娘使唤了啊?”
孟胜乐急赤白脸的臭骂:“傻逼,我和我老丈母娘那是在互动,你懂个茄子。”
苏在康吐了吐舌头嘟囔:“哎妈呀,你说你多有心,老丈人刚没,就老丈母互动,你不怕老丈人从棺材里爬出来抽你大嘴巴子啊?”
我瞪了眼苏伟康臭骂:“过了啊,别舔个**脸瞎说。”
苏伟康也觉得自己话说的有点过,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干笑:“我这不寻思气氛有点尴尬,幽默呢...”
孟胜乐一下子急眼了,指着苏伟康鼻子就骂:“你他妈有病是吧?不**会开玩笑就别开,拿死人幽你爹篮子的默,真他妈缺心眼!”
“你再骂我爸一句试试!给你脸了!”苏伟康的脸色也刹那间变了,一胳膊扫开孟胜乐的手指头怼了一句。
“咋滴,你还要打我啊!”
“打你怎么地!”
俩人就跟斗鸡似得推搡在一块,我让开中间的空位,点燃一支烟,斜楞眼睛冷笑:“别干说不练,有能耐就整死对方,今天不躺下一个,你俩都是孬种!”
听到我的话,苏伟康和孟胜乐同时愣了一下,孟胜乐吐了口浊气,扭到旁边身子嘀咕:“不爱跟傻子一般见识。”
“我也不乐意搭理傻逼。”苏伟康也冷笑着吐了口唾沫。
再然后俩人就跟小屁孩似得,全都气呼呼的不搭理对方,我从边上瞅着一阵好笑,苏伟康就是个狗脸,跟谁都能说翻脸就翻脸,孟胜乐则这几天因为温婷家里的事儿,憔悴了很多,加上他本人也确实对温婷是真动了心思,所以一听谁编排老温家,火气立马就蹿了起来。
没多会儿,高盼盼从楼上下来,先是扫视一眼神色各异的我们仨,接着冲我温婉的询问:“王朗先生,合同书你们都阅读过没有?有什么不懂或者不满的地方嘛。”
程志远提供的这份劳务合同很正式,里面清清楚楚标注着薪酬、待遇,已经想换的一些福利,整体来说就跟正经单位招聘白领一模一样。
“挺好的,我们很满意。”我摇摇头,把三份已经签上我们名字的合同递还给她。
高盼盼描了一眼合同后,微笑着说:“既然满意,那我简单和各位说下你们需要履行的义务,除了合同书上标注的一些以外,你们可能还会做一些合同之外的工作,当然酬劳也肯定异常丰厚。”
“合同之外的工作具体指的是什么?”我皱了皱眉毛问道。
“我来回答吧。”这时候从二楼上走下来一个青年,青年大概三十出头,平头国字脸,棱角分明,带着一抹英气,穿件纯黑色的紧身体恤,个头和我差不多,不过身材却异常的魁梧,尤其是两条虬龙似得粗壮胳膊,和高高隆起的胸脯,充满了力量感。
“我叫高苍宇,也就是程总跟你提到的老高,暂时负责公司保安部。”青年朝我做出个邀请的手势,很礼貌的说:“程总告诉我,你们是来做内保的,所以工作性质肯定和正常保安不太一样,这点想必你们也了解。”
“嗯。”我点点脑袋。
走上二楼,一个跟健身房似得训练场跃入眼帘,各种训练器材行走行走,还有不少膀大腰圆的壮汉正在做健身,中间的地方,有一个小型的拳击台,两个**着上半身的青年正在你来我往的互相攻击,拳拳到肉,绝对不掺水的那种。
高苍宇爽朗的笑着说:“所以合同外的具体工作,是归程总直接安排的,我暂时也无可奉告。”
“那我们平常主要干什么?”孟胜乐好奇的问了一句。
高苍宇踩在一台跑步机上面,慢慢跑动:“程总说你们一个礼拜后才正式入职,这几天就是熟悉一下环境,和同事接触一下,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在这里接受比较系统一些的训练,当然这些东西都是自愿的。”
“怎么训练?”苏伟康眨巴眼睛问,指了指不远处那些魔鬼筋肉人似得壮汉说:“就跟他们似得吗?”
“我们有专业的训练师,会根据不同的体质安排不同的训练科目。”高苍宇咧嘴笑了笑说:“这些,我妹妹刚才应该和各位都说过吧?”
“底下那妞是你妹妹啊?高哥哥。”苏伟康一下子来了兴趣,态度也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呵呵。”高苍宇豁牙笑了笑,朝着我道:“大概就是这点事情,如果你们感觉没问题的话,下个礼拜三就正式入职吧。”
“成,我回去再仔细琢磨琢磨。”我略微有点失落的点点脑袋,本来我以为程志远肯定把我安排在一个混子堆里,完事让我领着人直接上酒吧街收保护费,结果没想到他是真把我当成保安了。
倒不是说这儿的环境不好,只是跟我预想中初入有点大,如果不是为了傍上程志远这棵大树,我这个保安当的真的毫无意义。
高苍宇可能也看出来我心底的小九九,轻飘飘的笑道:“王先生对现在内保的定义恐怕还停留在**十年代,那种拎着片刀,喊打喊杀的印象中,我告诉你,现在的内保不是你想的那样,除了要有足够的魄力和能耐以外,还必须有个足够强健的体魄,以及多元化的求生技能,我们保安部在海外的总公司那些前辈,不光拥有高超的格斗技巧,还会使用多种枪械,这些有机会你可以亲自过去看一眼。”
孟胜乐嗤之以鼻的撇撇嘴嘟囔:“不吹牛,我用的贼6,但是卵用没有,队友太坑,我几乎吃不到鸡。”
我瞪了眼孟胜乐,朝着高苍宇客套的抱拳道:“高哥,我们回去先研究研究,下个礼拜之前给您回话。”
“好的。”高苍宇也没继续多说什么。
临下楼时候,苏伟康又贱不拉几的凑到前台朝着里面的高盼盼吧唧嘴:“盼盼,你哥还缺不缺妹夫啊?”
“啊?”高盼盼刚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即马上意识到苏伟康是在撩她,小嘴微敲,朝着边上的垃圾桶:“呵,呸.”吐了口唾沫。
苏伟康脸色微微一尬,随即脸不红腿不抖的回头朝我们走过来,努努嘴道:“看见哥的魅力没有?美女瞅我都流口水。”
我和孟胜乐齐齐冲他竖起中指,走出房间,我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别墅,不得不说金太阳娱乐公司确实财大气粗,单单一个保安部就弄了套别墅,这要是别的核心部门,我都不敢想象,不过刚才那个姓高的属实有点吹牛逼的嫌疑,哈特么海外公司的都会玩枪,真拿我们当傻小子糊弄了。
正准备上车的时候,我和孟胜乐兜里手机同时响了,我的是齐叔打来的,他的是温婷打的,我俩对视一眼同时接了起来。
“叔,你醒了啊?”
“什么事啊婷婷?”
我电话里传来齐叔虚弱的咳嗽声:“抓紧时间来趟炼油厂,我给你铺了条康庄大道,速度快点,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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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人到万难需放胆
听到齐叔的话,我郁闷的心情刹那间变得明朗起来,这个社会撑到底玩的是什么?就是关系!齐叔也好,驼子也罢,为啥会矮孙马克半头,不就是因为人家的姐夫是谢谦,混的比他们硬嘛。
“听没听见我说话?”电话那边的齐叔咳嗽连连的催促。
我慌忙应承:“呃,我马上过去叔!”
我这边刚挂断电话,孟胜乐那头同时也揣起来手机。
“你那边啥事啊?”
“什么事情?”
我和孟胜乐异口同声的问向对方,孟胜乐舔了舔嘴皮讪笑:“婷婷那边马上要出殡了,希望咱们能帮忙找几辆排头的豪车,朗哥,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直性格内向,朋友圈里也没啥牛逼的好友...”
我翻了翻白眼笑骂:“滚你大爷的,找不上车就直说,扯鸡毛的内向,大概需要几台车。”
孟胜乐挠了挠后脑勺说:“就是装个面子,毕竟是老人这辈子最后一次,希望走的时候风光一点,那个意思你懂不...”
我大大方方的说:“明白,这样吧,你先回去,看看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车子的事儿,我帮忙想想辙,能联系上好车,我肯定不含糊,实在联系不上,就咱的吉利、比亚迪送人,让温婷也别挑理就ok。”
孟胜乐摸了摸鼻头干笑:“成,那你多费心吧,婷婷这辈子估计能用上我的就这一次,千万别让我下不来台。”
“净瞎说,不是还有她妈呐。”苏伟康极其不会唠嗑的接了一句。
我没好气的踹了苏伟康屁股一脚臭骂:“闭上你的大丧嘴,别逼着乐子跟你玩命。”
从金太阳的保安部门口分开以后,我们仨分头离去,他俩继续回温婷那边帮忙,我则开车直接赶回郊区的炼油厂。
后门外,我把车子刚挺好,一个穿着制服的小年轻问我找谁,说老实话弄的我稍微有点懵逼,主要习惯了六子的不闻不问,冷不丁有人阻拦,弄的我好笑跟个外人似的。
中特从门卫室里走出来,朝着那保安笑呵呵的介绍:“让他进来吧,以后认准这张脸,这是齐叔的亲侄子,王朗,搞不好以后你都得给他打工。”
保安顿了顿,随即马上朝我点头哈腰的打招呼:“呃,朗少好。”
我赶忙应承:“别介兄弟,咱别整旧社会那套,咱俩年龄差不多,喊我声王朗或者朗朗都可以。”
中特眨巴眼睛,似笑非笑的开腔:“呵呵,朗哥这是谦虚呐,刚刚齐叔都说了,你是他的接班人,往后我和傻逼六都得给你打工呢。”
看到中特的表情,我总觉得他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具体哪不同,又说不明白,我皱了皱眉头开口:“打我脸是不特哥?咱之间别弄那么复杂,你和六哥不管到啥时候我都得卑屈的喊声哥。”
中特清秀的眉梢微微挑动几下,随即朝我做出邀请的手势道:“能让朗哥高看一眼,我足以自傲了,咱俩也别打嘴官司了,齐叔搁里面等着你呢。”
看了眼皮笑肉不笑的中特,我把邪火竭力压下去,最终啥也没说,闷着脑袋走进门岗室。
门岗室里,齐叔靠在墙边,倚坐在脏兮兮的木板床上,手边放着几个牛皮纸的档案袋,脸色无比的蜡黄,那模样根本不像是大病初愈,反而感觉跟病入膏肓似的,穿条运动短裤,右腿上裹满了密密麻麻的纱布,有的纱布上海沾着殷红的血迹。
我忙不迭坐在他旁边询问:“叔,你感觉咋样了?”
“人老了,恢复肯定也慢,不用担心我。”齐叔龇牙一笑,咳嗽两声后,把牛皮纸档案袋递给我道:“这些东西是老温走之前整理出来的,攥在手里,不说能平步青云,起码可以让那些体制内的官吏高人一等,待会你把这个东西给了叶蛮子。”
“叶蛮子是谁呀?”我不解的问。
齐叔笑了笑说:“他儿子你肯定认识,叶乐天,你们之前不是还闹过别扭嘛,待会你找个合适的地方约出来叶乐天,完事把档案给他,他肯定明白这些东西的价值,温平倒了,没什么意外的话谢谦也蹦跶不了多久,再上位估计就是叶蛮子,跟他保持好关系,往后你的路要走的无比顺畅,懂啥意思不?”
“我再去给叶乐天他爹当脏手套?”我皱了皱眉毛问。
齐叔再次咳嗽两声,拿一块白手绢捂着嘴巴,声音干哑的说:“手套这逼玩意儿,用旧了肯定会丢,而且不是你相当就能当的,你得学会当伙伴,叶蛮子从市里混的年头也不短了,比你明白这里面的条条框框。”
“嗯。”我点点脑袋,静心听齐叔安排。
齐叔接着道:“档案一共是四份,先给他两位表忠心,等他给你确定个位置后,再拿出来一份当感激,剩下一份攥在手里当筹码,跟这帮混政圈的人打交道,你不一定要多聪明,但是千万不能傻,那个圈子吃人不吐骨头,你懂吧?”
我沉思半晌后点了点脑袋回应:“大概明白啥意思了。”
“具体运作,我不会帮你操心,能玩明白就玩,玩不明白出局。”齐叔掩着嘴角道:“路,我是帮你铺平了,能不能顺着路找到宝藏得靠你自己,郎朗,叔不可能陪着一辈子,不可能一鼻子都帮着你指正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我明白叔。”我使劲点了点脑袋。
齐叔深吸一口气,表情复杂的看向我道:“朗朗,我再教你两句经验,人到万难需放胆,事当两可要平心,放胆的事儿你已经干完了,剩下的就是平心,明白吗?”
“暂时还不懂。”我实话实说的回应。
半个小时后,我从炼油厂里出来,攥着齐叔为我将来打拼下来的四份档案,开车停在市区一家叫“龙城”的五星级宾馆门口,沉思半晌后拨通叙旧未曾联系的叶乐天的号码。
电话“嘟嘟嘟”连续响了好几声,电话那边的叶乐天都没有接电话的意思,看来他应该是不打算接我的电话,倒也无可厚非。
自打我跟孙马克正式闹掰以后,叶乐天直接人间蒸发,跟我再没联系过一回,我明白他是想明哲保身,对于他这么现实的交际方式,说实话,我自愧不如,反正如果事情摆到我身上,我绝逼做不到他这么绝情。
联系给叶乐天打了三四通电话,他都没有要接的意思,我琢磨几秒钟后拨通了驼子的手机号...
半个小时后,我和驼子先一步在“龙城”宾馆的包间里碰头,偌大的房间里,就我们俩人。
我笑呵呵的问:“咋样啊驼哥,叶乐天给你面子没?”
“肯定来,内小子色魔转世,一听说我这边弄了几个九流小明星,哭着喊着让我给他留位置。”驼子拿一根牙签剃着牙齿,嘲讽的说:“朗朗,我有点没弄明白,你找这么个纨绔有啥意义?他爹再牛逼,不过是现任一把手的秘书,说句不好听的,谢谦吐口痰,他都得乖乖的舔干净。”
我冷不丁问道:“驼哥,你的关系搁市里是个什么级别?跟我说实话昂,我给你分享个好消息。”
驼子微微一愣,好半晌后开口道:“班子以外的四五把手吧,大事帮不了,小事儿没问题,但是绝对比叶乐天他爹讲究。”
我摸了摸鼻梁干笑说:“让他抓紧时间去巴结叶蛮子吧,用不了多久叶乐天他爹应该能上位。”
驼子满不在乎的嘟囔:“扯淡,秘书直接上位坐庄,这事儿不说没有,但真是凤毛麟角,老温虽然没了,可是还有谢谦,就算谢谦没了,他底下还有班子,这种好事轮不上区区一个秘书。”
“人得信邪,有时候往往就是那么邪门。”我龇牙笑了笑,这个时候包房门刚好被推开,叶乐天还拎着两个小青年一块走了进来,当看到我后,叶乐天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尴尬,嘬了口气道:“郎朗,刚才我手机没电了,寻思给你回个的,结果打不过去了,不能跟我急眼吧?”
“必须不能,咱是哥们嘛。”我笑呵呵的拍了拍他肩膀,朝着跟他同行的两个青年招呼:“几位大哥先做,我喊服务员来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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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盟友!
安排好服务员上菜后,我丫鬟似的分别替在座的每一位都斟满杯中酒。
完事,乐呵呵的捧起酒杯自我介绍:“除了叶子和驼哥以外,其他几位兄弟肯定是第一次见我,我叫王朗,无名无实,就是咱市里面众多小篮子里的其中一个,往后还请众位大哥多帮衬。”
“朗哥客气了,邯山区鸡场一枝花,我们都认识。”
“前两天还把马克的场子给砸了,现在都说朗哥是崇市新起来的一代。”
跟叶乐天一块来的几个小青年不知道是不会唠嗑,还是故意跟我扯篮子,夹枪带棒的朝我举起酒杯冷笑。【花千骨漫画/】。
驼子“啪”的拍了下桌子,瞪着眼珠子厉喝:“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一个个咋那么膈应人呢?草特么得,跟谁赛脸呢!”
“驼哥,你看你..”叶乐天微微一愣,随即端起酒杯打圆场:“他们不懂事,你咋还跟着一块闹腾起来呢。”
“不是闹腾。”驼子虎着脸低喝:“都听清楚我的话昂,从今天开始,我驼子跟王朗,还有西北城的齐恒死绑在一块,谁要是感觉自己跟马克的关系足够硬,这会儿就可以给啊打电话,说我跟他宣战,操!”
叶乐天豁了豁嘴角没吱声,屋里其他几个小青年也全都嘻嘻哈哈的转移话题,这帮纨绔不是傻逼,驼子如果论实力,肯定是跟孙马克差一截,但如果真收拾他们,应该是不成问题,而且谁也不会因为酒桌上的几句气话去真得罪驼子这号大拿。
想通这一切后,我瞬间对驼子的情商佩服不已,啥叫会装逼?驼子这就属于真正的会装、敢装,一毛钱没花,不当落个忠肝义胆的好名声,还捍卫了自己崇市一霸的地位。
看气氛稍微有点沉闷,我笑呵呵的打圆场:“行了行了,喝酒吃菜,谁也别扯别的昂。”
其他人也自然乐得轻松,我们一帮本身毫无瓜葛的人,坐在一起边吃边唠,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
酒足饭饱后,驼子极其有眼力劲的打了个饱嗝,抽了抽自己裤腰带道:“郎朗,我家里有点事儿,就先撤了,饭钱我让人给你结了,别再去花冤枉钱,有啥事随时给哥的电话,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驼子这是摆明了替我涨脸,我肯定也不能真顺杆往上爬,赶忙抱拳作揖:“谢谢我亲哥,对了,驼哥,我叔让你待会给他打个电话,他想约你喝茶。”
我话里的意思就是告诉他,今天这份面子我记住了,往后肯定不带亏他的。
“尽特么事儿。”驼子满意的咧开嘴角,看似骂咧,实则欢喜的,快步走出了包房。
等他走后,我端起酒杯,继续跟叶乐天碰杯:“来叶子,这杯我敬你,打我来市里以后,你一直没少帮我忙活。”
叶乐天抿了一小口酒,随即红着眼眶,稍微有点迷糊的摆摆手道:“朗朗,咱是哥们,哥们之间就不存在那么多勾心斗角,你说对不对?”
“没毛病。”我自然笑呵呵的应承。
叶乐天极为狡黠的揉了揉眼睛,正色看向我道:“所以有啥事你直接跟我唠,我是真不能喝了,继续喝下去指定五迷三道,酒桌上的话向来不作数,我不希望咱哥俩因为这点事儿弄的都不愉快,有什么想法你直接跟我说,ok不?”
我犹豫一下后,爽快的说:“行,那就不喝了,咱俩攀点真心话,关于老温的,你想不想听?”
“嗯?”叶乐天瞬间有点迷茫,咬着薄薄的嘴唇足足沉默能有两三分钟左右,才朝着包房里的其他几个青年摆摆手道:“大马,你带着哥几个先去博莱美开好房等我,今晚上费用全算我的。”
“妥了。”一个青年立马笑盈盈的起身,招呼上屋里的其他几个纨绔走出包间,屋里顿时只剩下我和叶乐天两个人,叶乐天替我倒上半杯酒,又给自己续上半杯,随即正经的望向我问:“郎朗,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你先看看这玩意儿吧。”我从房间的小桌子里抽出来,提前藏好的档案袋,拿出来两份递给他,满脸堆笑的说:“我是个文盲,也不太懂这里面都写的什么玩意儿,反正我知道,这些东西是老温去北京开会前,在办公室里整理一宿的。”
叶乐天立马接过去档案,抽出来里面温平亲笔写下的一些企划书,眯着眼睛打量半晌,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严肃,差不多能有一个多小时后,叶乐天将两位资料全都看完,意犹未尽的问我:“朗朗,这东西不完整吧?”
我直接点头道:“肯定不完整呗,剩下的一部分我不得给自己谋点福利呐。”
“朗哥,多少钱能卖?”叶乐天的声音顿时压低,带着一抹恳求的呢喃:“这东西对我爸特别重要。”
我搓了搓脸上的油渍反问他:“如果想卖钱,你寻思我缺不缺买家?”
“那你..你是什么意思?”叶乐天有些迷惑的问我。
我照着齐叔先前教我的台词说:“交朋友,我需要个合作伙伴,你们家肯定也缺少一次崛起的机会,咱们合作,双赢!”
叶乐天盯着手边两份档案袋里的资料陷入沉思,好半晌后吐了口浊气道:“你希望,咱们通过什么方式交朋友。”
我笑嘻嘻的抓起酒瓶,想要替他斟满酒杯,叶乐天摆摆手,表情异常清醒的说:“朗朗,你今天找我肯定不是为了想喝酒,既然咱要谈事,那就最好都保持镇定,我酒量差不多到位了,继续喝,肯定迷糊,你得让我清醒着知道,今晚上都答应你什么了,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沉默几秒钟后,朝着他翘起大拇指道:“没毛病。”
以前我一直都觉得类似叶乐天这样的纨绔,基本上都属于裤裆和脑袋同步,一天天除了吃喝嫖赌,狗屁正事没有的选手,但透过今晚上的了解,我才发现,自己真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
叶乐天这号天生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非但不会比我这种泥腿子笨,反正要聪明狡诈许多,毕竟从小生长的环境,加上接触事务的不同,他们这类金主,其实不管是见识还是阅历都要领先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孩子一大截,至少我刚刚研究半天温平那几个档案袋里东西,啥都没看明白。
跟叶乐天闲扯几句后,我表情正常的说:“温平这次去北京开会之前说过,下一个上台的肯定是你爸,所以我希望自己有个保护伞,相信你们肯定也缺少一个愿意肝脑涂地的盟友,对吧?”
叶乐天沉吸一口气道:“郎朗,不是我看不起人哈,你年龄跟我不差多少,财力和市里面那些大老板更是相距甚远,别的不说,就是比驼子都不知道差多少倍,就凭手里整了几个小姐,你让我爸拿什么跟你合作?”
我昂着脑袋浅笑:“你爸上位之前,我想办法让王朗这个名字响彻崇市,你觉得可行不?既然是合作,肯定是双向的,我给你们好处的前提下,你得让我有份保障,类似你刚才看到的资料,我手里还有两份,至于怎么交换,还得看你们的意思。”
“比如说呢?”叶乐天微皱一下眉毛反问。
我拨拉两下脑袋道:“比如说,我有个兄弟叫大鹏,他现在住市第二看守所,早就判了,但是迟迟没办法办出来保外就医,我特别苦恼,真的叶子。”
叶乐天毫不犹豫的吱声:“待会我想办法帮你安排。”
我一点不拿他当外人的直接开口:“明天温婷她爸出殡,我需要几台有面子的车,拜托了昂。”
“这事儿..”叶乐天陷入迟疑:“朗朗不是车的问题,是角度的事儿,老温家和谢谦不对劲,这种时候,我如果帮着出车,不是显得我们好像跟谢谦站对立面嘛,而且据说老温好像也在京城被拘了,虽然正式文件还没下来,不过市里面的大拿几乎都知道了,现在崇市谢谦一家独大,你多理解一下。”
我抓起桌上的半杯酒,扬脖直接干进嘴里,拍了拍他肩膀说:“叶子,明早上我等你好消息,资料你拿走,当我这个朋友送的,回去跟你爸好好商量一下,孤儿寡母不容易,而且这是人生最后一程,积点阴德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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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雄狮VS土狼
十多分钟后,我和叶乐天谈完各取所需的沉重话题,继续把酒言欢,很快他就醉了,是不是真醉我不知道,反正说完正经事以后他都彻底眼神迷离,没过多一会儿,他借着尿遁出门,再也没回来。
我自顾自的满上半杯酒,笑盈盈的盯着桌面上几乎没夹几筷子的生猛海鲜,心情异常的平静,既没因为说服叶乐天达成盟友关系而感到骄傲,也没有因为驼子对我的态度感到自豪。
因为我知道,这一切全是齐叔替我布好的局,或者说这是他用自己几十年的诚诚恳恳为我换来的最后一道筹码,温平临走时候给他的四个档案袋,绝对是他沉浸官场多年的全部骨血。
这时候包房门被推开,驼子夹着手包走进来,先是朝里探了脑袋,随即乐呵呵的坐我旁边打招呼:“都走了啊?”
我打趣的撇撇嘴:“说的好像你没看见似的,咱俩再整两口?”
“喝不动了,胃穿孔,最近两年都得稍微消停点。”驼子摆摆手,掏出烟盒,递给我一支,自己点上一支,吸了口气说:“叶蛮子真要上位啊?”
我夹着烟卷,自顾自的抓起筷子,夹了一大口深海鱼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摇头说:“说实话我不知道,齐叔教我这么做,我就这么做呗。”
驼子吐了口烟圈道:“刚才我仔细琢磨了半天,叶蛮子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市委大楼里混了小半辈子,前几年就听说他有机会到某个局去当一把手,不过他给推掉了,当时所有人都骂他傻缺,现在看来人家图的是块大饼。”
“呵呵。”我笑了笑没往下接话,倒不是我故作神秘,主要我对衙门里的事儿实在摸不清门道,来市里之前,我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我们家辖区的派出所一把手。
“贵人出生多风雨。”驼子使劲嘬了口烟嘴,扭头看向我笑道:“我现在咋越瞅你长得越像个贵人腻。”
“你当真的说,我当真的听。”我笑着端起酒杯道:“驼哥,拜托你点事儿,明儿老温出殡,需要点车充门脸,你也知道,我小篮子一个,哪认识什么豪车座驾。”
驼子毫不犹豫的伸出两根手指头,开口:“两台宾利,两辆道奇。”
“谢了。”我眉飞色舞的朝着驼子感激。
驼子揉了揉眼睛好奇的问:“老弟啊,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这回要拼了命的照顾已经倒台的温家?难道你也图他家手里的那间酒吧?”
我表情认真的回答:“我要说因为情谊,你肯定觉得我扯犊子,事实确实如此。”
驼子微微一愣,随即昂头大笑起来:“哈哈。”
他笑,我也跟着一块笑,谁也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往下深聊。
之所以选择帮助温家,确实如驼子所说,首先我确实觊觎他家手里的酒吧,起初我并没那么功利,只是单纯想帮一把温婷,但自从发现张星宇绞尽脑汁的想要得到温家的酒吧,才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其次就是既然我已经和孙马克宣战,那就必须得拿出来点态度。
他扮演着痛打丧家犬的角色,我伪装成救人与危难之中的形象,我俩在透过老温的这场丧事博弈,或者说看谁更加强势,他不希望老温的葬礼风风光光,我偏要搞的人尽皆知,我相信不止是驼子,市里不定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看。
这场掰腕子,不管结局如何,孙马克其实都已经输了,因为他的对手是我,他是崇市赫赫有名的大拿,而我只是条名不经传的小虫,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几天前砸孙马克的场子,可能很多人都不认识我。
老温的这场葬礼说白了就是我在替自己造势的开始。
闲聊一会儿后,驼子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满脸堆笑的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看球赛了,今晚上有利物浦vs曼联,我押了不少宝在曼联身上。”
我眨眨眼睛也站了起来:“老哥还是个球迷啊?”
驼子插诨打科的搂住我肩膀说:“那当然,我除了是夏奇拉的球迷,我就是曼联的球迷,夏奇拉知道是谁不?就是唱威哇威哇内个。”
“威哇,威哇!”我手舞足蹈的跟着一块唱。
“不是一回事。”驼子搂着我,径直朝酒店外面走去,一路上不少服务员弯腰打招呼,驼子凑在我耳边低声道:“朗朗啊,我押了曼联一百万,它如果输了,往后我最多不看球,但我可把身家性命都押你身上了,你不能让我赔的血本无归吧?”
“肯定不能。”我重重点了点脑袋微笑道:“马克跟我斗,他是尽力而为,而我是拼尽全力,一头吃饱了的雄狮真不一定能抢得过一群前胸贴后背的土狼。”
没错,和孙马克比起来,我们现在就是一群饿的两眼发绿的土狼,他功成名就,要什么有什么,我们除了拳头,估计就剩下嘴里那口不屈的怨气。
驼子歪头盯着我沉寂半晌后,挤出一抹笑容拍拍我肩膀道:“不说了,明早上见。”
酒店楼下,驼子拽开一台白色奥迪的车门,朝我努努嘴道:“送你一程?”
我摆摆手婉言拒绝:“不用,我想自己走走,有利于身上的伤口愈合。”
“那明天早上见吧。”驼子也没坚持,直接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我则一个人顺着马路,漫无目的的往前挪动双腿。
在夜深人静时,人是极度感性的,一切感性的源头源于孤独。
不知不觉我来到市里已经两个多月了,这六十来天发生的事情比我前面十多年所有的经历加一块都要丰富,我看到了什么叫万人之上,也见证了什么是人走茶凉,从刚开始的粗心大意到现在步步为营,没人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走着走着,我不知不觉走回静姐店子附近的汽车站,站在空荡荡的车站门口,我想起来那天晚上,王影像个疯子似的连夜打车跑到市里找我,想起来刚租房子时候,她热的汗流浃背,却满脸幸福的依偎在我旁边说“等有钱了,我们也买台空调”,想起来她为了省钱,一个人蹲在出租房里偷偷吃着剩饭。
“唉..”我长叹一口气,心情极其压抑的昂着脑袋大吼:“我好累!我好累!”
不远处一栋房子里传来一个男人愤怒的咆哮:“累就赶紧死去,呼喊你麻痹..”
我较劲似的的继续嚎叫:“想死不敢死!”
那男人咬牙切齿的咒骂:“买耗子药,买敌敌畏,实在不行找个高楼蹦下来,别尼玛打搅我们睡觉!”
我像个精神病似的咧嘴笑了,点燃一支烟,使劲嘬两口后,甩开烟蒂,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人之所以会痛苦,其实还是**在作祟,因为把自己看的太过重要,太在意自己的喜怒哀乐,事实上,你开心或者伤悲,并不会有人真的在意。
我寻思既然已经走到这附近了,干脆回静姐店里看看什么情况。
美容院像以往一样,卷帘门半拉,窗口荡着粉色的光,屋里几个穿着暴露的姑娘磕着瓜子,叽叽喳喳的聊天,见我进门,坐在沙发上的静姐迷惑的起身问:“你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想姐姐了呗。”我口花花的打趣。
静姐脸上的表情特别奇怪,先是扭头朝墙角的地方看了一眼,接着像是驱赶我似的讪笑:“呃,事情都处理完了啊?咱店里没什么事儿,你不用操心,你该忙你的忙你的。”
“姐,你不对劲昂,是不是金屋藏貂了?”我眨巴眼睛坏笑。
静姐走到我面前,推着我往出走:“别开刷姐姐,楼上有客人,我怕你吓着客人,行了,咱店里真没事儿,你快忙你的去吧。”
这时候,打二楼的方向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静,怎么突然停水了啊?我摆弄半天也没摆弄明白。”
随即一阵“蹬蹬蹬”的下楼声,一个**着上半身,就穿条大裤衩的精壮青年从楼上走下来,脑袋上还盯着一头白花花的洗发水泡沫,看清楚他的模样后,我微微一愣,他同样也呆住了,干涩的舔了舔嘴角打招呼:“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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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先整老猪再治江君
我一眼不眨的盯着他使劲打量,好像要透过他的脸颊看清楚他的心脏。
他皱了皱眉头,也顾不上脑袋上的泡沫,径直在我胸口上推了一把低喝:“咋地,想干一架呐!”
我也愤恨的搡了他一下厉喝:“来呗,整的我好像怕你似的!”
静姐和店里的几个小姐赶忙凑过来拦架:“你俩这是干嘛的,以前关系那么好,到底因为点什么,非得闹的不死不休!”
“这事儿你别管。”他一手摆开静姐,瞪着眼珠子指向我挑衅:“王朗,你要是个爷们,就从门口等我五分钟。”
我粗鄙的吐了口唾沫,掉头就朝店门外面走:“操,等你十分钟也没问题,你看我今天能不能把你腿敲折就完了。”
静姐薅着他胳膊,急的都快哭了:“疯子、王朗,你俩别难为我了行不?”
我捏了捏鼻头冷笑:“没事儿,我俩的私人恩怨,你们谁也别管。”
站在店子外的丁字路口,我点燃一支烟,静静的等待,没错,刚刚那家伙正是消失多日的李俊峰,所有人都以为我俩翻脸了,也只是我们知道,彼此间始终藕断丝连。
约莫七八分钟左右,李俊峰气呼呼的走出来,仍旧光着膀子,肩膀上搭着件t恤,大裤衩、人字拖,他先是回头看了眼杵在店门口的静姐他们,接着一脚踹在我身上,昂头就骂:“草泥马!”
“去尼玛得。”我愤恨的爬起来,照着他就扑了上去。
我俩你来我往的互相攻击对方,很快就从路口转移到车站,确定身后没什么人看到以后,李俊峰松开掐着我脖颈的手,甩了甩手腕嘟囔:“不打了,你狗日的下狠手,扣眼珠、抓裤裆,啥脏招都使。”
我捂着脑袋,白了他一眼臭骂:“说的好像你有所保留似的,把老子脑袋上刚愈合的伤口又给抻开了。”
李俊峰吸了口气,左右瞄了几眼后,摆手道:“走吧,这块也不安全,咱俩进车站里聊去。”
我和他顺着车站外墙的铁栅栏翻过去,完事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坐下,李俊峰丢给我一支烟,眨巴两下眼睛问:“你几天没回店里了?找你一回真特么难,老子今天都来店里晃悠四五趟了。”
我叼着烟卷,懒散的回答:“老温家办白事,我又去金太阳应聘保安,反正罗里吧嗦一大堆事儿,你最近干嘛呢,我怎么一直没见过你。”
前两次,我们去酒吧街砸孙马克场子的时候,我都没见过李俊峰,我曾经还一度以为李俊峰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暗中给他拨过几次电话,始终没人接听。
“别特么提了,点背到不行。”李俊峰吐了口烟圈苦笑:“先是给张星宇当了几天司机,然后又特么给江君干了两天马仔,上个礼拜孙马克让我带着七八个人在南郊垃圾场那块租了间房子进货,钻了四五天,下午我才回来。”
“进什么货?”我好奇的问。
“你说能是什么货,各种软毒、嗨药,啥品种的都有,反正整了一皮箱。”李俊峰没好气的吐了口唾沫,指了指自己后脊梁问我:“你看纹的咋样?”
借着不远处羸弱的灯光,我细细观察他的后背,他不算特别宽的脊梁板上纹着一尊奇怪的佛像,佛像的左边脸慈眉善目,右半边狰狞可怖,左手握着一串佛珠,右手攥着一把滴血的尖刀,屁股底下也不是祥莲,而是一大堆骷髅头。
我伸手摸了摸还有一条条淤痕,显然是刚刚纹上去没多久的,不由皱着眉头问:“你这纹的啥玩意儿啊?”
“恶面佛,左脸欺人,右脸杀生!”李俊峰咬着烟嘴浅笑:“就跟我现在的状态差不多,对了,你知道是谁跟我交易的不?说出来你肯定不会信。”
我迷惑的问:“谁呀?”
李俊峰将烟头捻灭,压低声音道:“陆国康,他亲自跟我们交易的,当时看到我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我也特么吓坏了,以前跟着侯瘸子的时候,我只是听说他整这玩意儿,但没想到竟是真的,而且干的这么大,孙马克都是从他手里进货。”
“嗯。”我倒是表现的没有太过惊愕,老早以前我就从临县大案队的头头冉光曙口中得知陆国康的事儿。
想着想着,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朝着他低声问道:“不对啊疯子,这么重要的事儿孙马克为啥会放心让你带队呢?你这阵子是不是干什么事情了?”
李俊峰的表情微微一尬,极其不自然的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干笑:“啥也没干,你别疑神疑鬼的,本来这事儿他是想让江君、老猪干的,结果当天你恰巧去酒吧街砸场,他怕这俩人被警察盯上,张星宇不碰这些玩意儿,方世豪身上背着人命案,不适合多露面,最后只能让我去。”
“疯子,你看我缺心眼不?”我盯盯的瞪着他的眼睛问:“能不能跟我撂句真话?”
跟我对视几秒钟后,李俊峰马上转移视线,抓了抓后脑勺,低头沉思了足足能有七八分钟,才声音沙哑的说:“我杀人了..”
“啥!”我蹭的一下站起来。
“我杀人了。”李俊峰微微提高一点嗓门道:“刚跟着江君那两天,他手底下有个逼养的总找我麻烦,我俩吵吵了几回,后来江君发现那小子做酒吧假账偷钱,我抓着机会把他给干死了,孙马克当时正好也在现场。”
我瞬间急眼了,一巴掌狠狠推在他身上咒骂:“操,你脑子有病吧!”
李俊峰颓废的摸了摸脑门苦笑:“我当时只是想当着孙马克的面前表现一把,扎那小子两刀,谁知道狗日的生命太脆弱,反正在他们看来,我现在是彻底跟他们绑在一条船上了。”
我揪住他胳膊道:“不行,你不能再跟着孙马克继续混了,不然早晚陷进去,跟我走,我让齐叔想办法送你去外地,这事儿如果查出来,谁也保不住你。”
李俊峰木头桩似的杵在原地没动弹,声音很小的呢喃:“跑路我就真完了,那天晚上的所有事情都被江君给拍下来了,他的目的就是逼着我给他们卖命。”
听到李俊峰的话,我愣住了,好半晌后,重重搡了他一把,心急如焚的咒骂:“你他妈得..”
李俊峰拍了拍我肩膀微笑道:“朗朗,这事儿是坏事也是好事,虽然我被那帮篮子扼住了喉咙,但他们现在也特别信我,别的不说,就说我们从陆国康手里买下来的那批货,现在就是我和另外几个小子负责呢,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进入他们的核心圈。”
“你都这样了,就算进核心圈,还有鸡毛用!”我红着眼睛,气的跺了跺脚。
李俊峰吸了吸鼻子,追着我胳膊重新坐下,声音很小的说:“咋没用,今晚上我找你就是想商量一下,怎么把老猪给阴死。”
“什么意思?”我侧头望向他。
李俊峰贴到我耳边说:“孙马克明令禁止手下的人谁也不许玩这玩意儿,但是老猪有个相好的,瘾特别大,今天他给我打三四回电话了,意思就是想透过我弄点下脚料,二三百万的货,丢一丁点谁也不会查,但如果全没了,你猜马克能不能疯?咱们可以从这上头做点文章,还可以帮着社会洋往前蹿上一大步。”
“你继续说。”我抹了一把脸颊点头道。
李俊峰眼中闪着寒芒狞笑:“后天我约老猪到我们放货的地方谈谈,然后我提前闪人,完事给孙马克打电话,就说老猪把警察给招来了,你让社会洋想办法跟上老猪,到时候老猪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一定记住,要让社会洋一个人,以老猪的性格绝对会殊死反抗,他贩药是重罪,袭警更是罪加一等,等狗日的山穷水尽,死活还不是任由咱们拿捏嘛。”
我紧锁眉头摇了摇脑袋道:“有点危险,如果孙马克起疑心,你事儿就大了。”
“生死有命!”李俊峰咬着嘴皮狞笑:“你这一身伤不就是老猪带头弄出来的嘛,先整他,下一个就治江君,整的好像你混单,没特么兄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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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 爱情啊爱情
这天晚上,我和李俊峰在车站里聊了很久,不知道是我变了还是他变了,或者我们两人都变了,一晚上我俩吵了不下五次,而且回回都是面红耳赤,差点打起来。
临分手时候,我拽着他的胳膊,诚心实意的开腔:“疯子,你现在满眼戾气,瞅谁都像是杀父仇人,这样下去,真的容易出事!”
李俊峰沉默好半晌后,苦笑着指了指自己后脊梁的纹身图,随即套起来衣裳先我一步翻出车站,然后快步朝街口走去。
我杵在原地盯盯的目视他走远,起初我还以为他是想告诉我,他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直至很久之后我才理解他这天晚上指后背纹身的意思,他是想告诉我,他的恶连佛都度不了。
分手以后,我握在原地又抽了一支烟,这才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爬出车站,打了台出租车赶往温婷住的“金品小区”,不管怎么说明天她爸要出殡,今晚上不露面确实不太合适。
来到小区里,吹拉弹唱的班子已经消停,帐篷搭建的灵堂外,堆满了纸人纸马,还有不少花圈,孟胜乐、苏伟康和刘洋正蹲在门口说话,见我出现,哥仨立马围了过来。
“身上伤好点没有?中特说你没去他那换药啊?”孟胜乐瞪着腥红的眼珠子望向我问。
看的出来他这两天绝对也没睡好,眼珠子里遍布血丝,头发油漉漉的,眼角还夹杂着小米大小的眼屎,说话声音又干又哑,我皱了皱眉头问:“我的伤不碍事,夏天恢复快,你这是几天没睡了?俩眼熬得跟什么似的。”
苏伟康翻了翻白眼嘀咕:“婷婷几天没合眼,他就跟着陪了几天的膀子,下午咱应聘完,我让他睡会儿去,这傻犊子说啥要陪在婷婷身边,这会儿人家娘俩睡着了,他又瞪着傻眼失眠了。”
我挺无语的拍了拍他肩膀说:“兄弟,搞个对象不至于把命都搭进去,身体是咱自己的,去车里眯一会儿吧。”
孟胜乐夹着烟卷,叹了口大气:“睡不着,心情烦躁,跟来大姨夫似的烦。”
“因为点啥事啊?”我好奇的蹲在他们旁边问。
刘洋好笑的摇摇头说:“心里不平衡呗,下午婷婷一个同学也不知道是邻居过来,小伙长得挺帅的,跟个韩国明星似的,婷婷跟人说话的态度稍微有点热情,这就成他心病喽。”
孟胜乐很上火的摸了摸嘴边泛起的火疖子嘟囔:“朗哥,你说我以前也不是没搞过对象,咱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子追,为啥这回就跟神经病似的,那么认真呢,不跟你们扒瞎,看着温婷哭,我心会跟着一块疼,看见她笑,我嘴角也会跟着不由自主的一起翘。”
我顿了顿,莫名想起了王影,思索几秒钟后说:“走心和走肾的差别,真心喜欢一个人,总会患得患失,没得到的时候想拥有,拥有以后怕失去,失去之后怕回忆,反正就甭管怎么做,心里都不会得劲儿。”
孟胜乐胡乱抓了一把头发呢喃:“操,你别说还真是这样,我现在只要一看见男的跟温婷说话就烦,而且是咬牙切齿的那种烦,麻痹得,爱情啊爱情,关键我还没胆子跟人表白,你说操蛋不操蛋。”
“爱情啊爱情...”我同样感慨的长舒一口气。
爱情实在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谁都能拥有,谁也都能抛弃,你越珍惜,在对方眼里却反感,你抓的越紧,往往越容易破碎,恋爱中的男女渴望被束缚,却又总是向往自由。
我们哥几个正感春悲秋的时候,江静雅猛地从灵堂里走出来,瞪着一对大眼睛走到我旁边轻问:“王朗,你没事吧?听刘洋说,你被人打了,要不要紧啊?”
我仰头看着她笑了笑说:“皮糙肉厚,专业抗揍。”
这两天看来没睡好的不单单是孟胜乐,江静雅估计也没怎么合眼,本来挺灵动的一双大眼眸变得黯淡无光,皮肤好似也嘈杂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她身上那股子气质变了,不再像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来温婷家经历了一次大劫,也让这个同样家室优越的姑娘成熟了不少。
走到我旁边,江静雅的嗓门微微提高:“呀,你脑袋上这么多小伤口?”
“天气太热,我特意找人开了两个洞,方便透气。”我仍旧满脸堆笑的摆摆手,然后问她:“你怎么不睡会呢?这几天都没回过家吧?”
“回去换了一次衣裳,你难道没发现吗?”江静雅指了指自己身上淡白色的连衣裙撇嘴说:“难怪刘洋和苏伟康都说你这个人特别粗心大意,这么明显的改变都看不到。”
“...”我无语的摸了摸脑门打趣:“姐姐,你知道我一天多忙不,我得忙着挨揍,还得忙着揍人,抽空还得去趟派出所,我们自己还有点生意,哪有那么多精力去观察这些。”
“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的,不至于那么较真。”江静雅也不嫌埋汰,两手扶着裙尾坐到我旁边,轻叹一口气说:“明天温叔叔就要入土了,这几天真的特别谢谢你们。”
“喏,谢你们呢,表示一下呗。”我扭头朝哥仨努努嘴。
“我渴了,喝点水去。”孟胜乐直接站了起来,同时拽了拽苏伟康眨巴眼睛道:“一块呗大康哥。”
苏伟康不耐烦的摆开孟胜乐的薅拽撇嘴:“拽我干啥,我又不渴。”
孟胜乐踢了苏伟康一脚臭骂,随即掉头就跑:“就你这个呆逼样,要是能追到高盼盼,我给你洗三月裤衩子。”
“诶卧槽,动手是吧!”苏伟康立马跟弹簧似的蹦起来,大步流星的朝孟胜乐撵了出去。
“你俩先聊着哈,我进去看看灵堂的香烛。”刘洋拍拍手,故意朝我贱兮兮的龇牙一笑。
不多会儿人都走完了,就剩下我和江静雅俩人。
我看了眼她,她也看了看我,谁也没吱声,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那个..”
“王朗!”
沉默几秒钟后,我和她又同时望向对方,异口同声的开口。
“你先说吧。”江静雅轻轻挽起脸前的秀发,朝我轻柔的一笑。
我抓了抓后脑勺,臊红着脸说:“也没啥说的,就是想问问你,婷婷家在酒吧街是不是一间夜店?”
江静雅思索几秒钟后点头道:“准确的说是一间半,有一间在婷婷她妈的名下,还有一间是他家和别人合开的,不过合伙的那个人常年在美国,很少去打理这些事情,具体的运作什么也都是婷婷她妈在安排,每年只需要固定把分红给人打过去就可以。”
“婷婷她妈还是个女强人啊?”我诧异的张大嘴巴。
江静雅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小脑袋说:“当然不是呀,这些东西有专业的团队在管理,酒吧是婷婷他爸和大伯透过关系买下来的,但是公职人员是不允许做生意的,所以只能落在她妈的名下,不过最近两间酒吧都歇业了,那些管理团队听说东家出事以后,集体辞职,唉...墙倒众人推。”
我停顿几秒钟,没再继续聊这个话题,有些东西适可而止就好,表现的太过功利,非但起不到任何效果,很有可能引起人反感,我笑了笑问:“你家呢?一直都不知道你家是做什么的。”
江静雅犹豫几秒钟后回答:“我们家是做洗衣粉生意的,不过不在崇市,在石市那边干,我爸和婷婷她爸是大学同学,我和婷婷过去也在一起读书,一来二去就玩到了一起,我喜欢崇市的氛围,所以护校毕业以后就没回石市。”
“哇,纯种土豪啊?”我夸张的张大嘴巴。
江静雅撅着小嘴,稍微有点不高兴的说:“别这么喊我,我特别讨要土豪这个词,而且我们也只能算小富,真正有钱的那些人重来不会让人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具体是干什么的。”
正说话的时候,灵堂里又传来“嘤嘤”的痛哭声,江静雅叹了口气说:“我进去陪陪婷婷和阿姨,你先呆着哈。”
我点点脑袋,目视江静雅走进灵堂口,点燃一支烟,捏住下巴颏陷入了沉思当中,琢磨着应该怎么跟温婷她妈提及酒吧的事儿,实事求是的讲,我确实有心思染指酒吧街,但让我一次性拿出承包一间酒吧的钱,我就算把俩肾都卖掉也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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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今天你偷懒了
一夜的时间转瞬即逝,我们哥几个从车里凑合了半宿。
我这几天是真累坏了,屁股刚贴着座椅,几秒钟后就打起了呼噜,孟胜乐心眼小,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又跑进灵堂里,冲温婷嘘寒问暖去了。
清早五点多的时候,嘈杂的唱班就开始闹腾起来。
大城市是什么情况我不太了解,但在我们这种小地方,对“身后事”特别讲究,几点开丧,几点起火做饭,戏班几点开始吹拉弹唱,都会有专门的阴阳师父帮着掐算。
听到外面闹腾起来,我打了个哈欠,脑袋迟钝的蹦下车,帮着一块张罗起来,等到六点多的时候,卢**、大涛和小涛带着几件干净的白衬衫、黑裤子督促我们几个换下来。
正换衣服的过程中,我兜里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直接接了起来:“喂,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清脆的男声:“王朗是吧?我是天哥的朋友,他说你这儿有白事,需要车,我们车已经过来了,是直接开进小区,还是在门外待命?”
“稍等下哥们。”我捧着手机大步流星的朝小区门外跑去。
小区门口,七八台黑色“奥迪a6”停成一行,其中一个打扮的溜光水滑的小青年倚在车边,一手端着手机,一手朝我招了招。
看到叶乐天居然只找了几辆a6,说老实话我心里头有点不乐意,如果是为了找这种档次的车,我完全可以直接去租车公司,没必要还大费周章的拜托他帮忙。
见我表情可能不太对劲,那青年赶忙介绍:“我叫小齐,是劳动局局长的司机,我们局长今天有个会议,没办法赶过来,特意委托我送上他对温检察长的沉重哀悼,这车是我们局长的座驾,你别嫌弃,后面那台车是地税局王局的座驾,再往后是组织部李科长的...”
随着他的介绍,我紧锁的眉头这才慢慢的舒展,暗道得亏压住了火气没直接撵这些人回去,不然我可真是一下子得罪了一大票衙门里的官老爷,同时也不禁感叹叶家父子办事讲究。
我眉飞色舞的朝着小伙感激道:“辛苦了齐哥,事后咱们一块好好吃顿饭哈。”
小伙很会来事的直接把功劳都推到叶乐天的身上:“不存在这些事儿,都是叶哥的朋友。”
我和他正研究待会要不要往车反光镜上挂白花的时候,两台白色宾利,两辆黑色的道奇排成一列长龙缓缓停到小区门口,接着驼子和齐叔一块从车里跳了下来,齐叔还特意拄着一根拐杖。
“等会聊哈齐哥。”我拍了拍小伙肩膀,快步跑过去打招呼:“叔、驼哥,叔你这腿脚不方便,真没必要跑过来。”
“最后一程了,我替他哥送送他。”齐叔咳嗽两声,面视小区里的灵堂低声说:“我和温安交情也不浅,走吧,给他上柱香去。”
话音刚落下,四五辆扎眼的大红色的宝马z4,后面跟着两辆金杯车,故意踩着油门“轰轰”堵在了小区门口,紧跟着老猪、张星宇带着十多个小青年,叼着烟从车里走了下来。
下车以后,老猪先是朝小齐带着的那帮“政府车队”瞟了一眼,随即恶狠狠的吐了口黏痰,接着昂着脑袋注视齐叔,粗声粗气的冷笑:“哟,这不齐哥嘛,咋地?听说我们克哥今天乔迁新居,也特意过来道喜啊?”
一看外面有动静,苏伟康、孟胜乐、卢**快步朝小区里跑了出来。
齐叔刚要开口,我挡在他前面笑呵呵的说:“叔,你啥辈分儿,他啥辈分儿,跟这么个篮子对胡,你不嫌埋汰啊?你该上香上香,我跟他唠!”
齐叔皱了皱眉头,什么话都没说,和驼子一块朝小区里面走去。
待齐叔走进灵堂,我才转过来脑袋,冲着老猪努努嘴调侃:“你刚才说孙马克搬房子啊?整这一出,我还寻思他爹又给他娶个新妈呢。”
“哈哈哈..”我们哥几个全都故意大笑起来。
老猪脸红脖子粗的刚要骂街,张星宇拿胳膊捅了他一下,清清嗓子满脸堆笑的望向我道:“朗哥,咱们各取所需,属实没必要从这儿拌这些无用的嘴,你看这样行不?待会你动员一下温叔的遗孀,把酒吧的经营权卖给我们,不管她提多少价,我们都可以不带还价的,完事你们继续办丧事,我们扭头走人,总红过大家吵吵闹闹吧。”
“想都别想,这事儿没**任何商量。”孟胜乐鼓着眼珠子低骂一句。
“信不信我撕烂你的逼嘴!”老猪向前一步,蛮横的咆哮。
“吹牛逼呢死胖子!”苏伟康棱着眼珠子咒骂:“来,你碰我乐哥一指头试试!”
“你跟我说话呢小孩儿?”老猪提了口气就要往苏伟康面前走。
“说你咋地!”苏伟康是啥脾气,惹急眼了指着钱龙骂“草泥马”的主,能被他吓到,直接从兜里掏出螺丝刀指向老猪厉喝:“喜欢红色是吧?今天我让你好好见见红!”
“去尼玛得!”老猪抬腿就往苏伟康身上踹了一脚,后者灵巧的避开,顺势照着老猪踢过去的腿,抬手就是一改锥扎了上去,老猪想往回抽腿,还是慢了半拍,被改锥划了一下,裤腿裂出来个大口子,老猪吃痛的闷哼一声,跟着他的那帮小青年顷刻间就朝苏伟康扑了过去。
“干尼玛啥,滚一边去!”我一把薅住一个小子的领口,蛮横的将他推开。
“草泥马得!”
“磕他!”
孟胜乐、卢**也慌忙堵了上来,几秒钟后大涛、小涛和刘洋一人抄起一根扁担就奔了出来,我们两伙人顿时在小区门口推搡起来。
看得出来,老猪这帮人今天不是来干架的,就是单纯为了恶心人,手里没拿任何武器,跟我们之间也只是很轻微的身体接触,甚至于,我们动手,他们都不带还手的。
踹躺下一个家伙后,我皱了皱眉头喝停哥几个,如果是老猪带队我还不会琢磨那么多,可看到张星宇我就打心里哆嗦,没办法,这家伙阴损的性格已经深入我脑海。
“怎么不打了啊?”老猪两手抱在胸前,得意洋洋的狞笑:“今天我们站着不动让你们打,有能耐最好打出俩重伤,把你们这帮小逼崽子都抓进去,我看谁给老温家主持丧事。”
“你嘴真特么碎!”张星宇极其厌恶的瞪了老猪一眼,随即看向我微笑道:“朗哥,不是我看不起你们,跟我们斗,你真差点火候,我一个电话可以让小区门口堵满人,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抬着温安的棺材出来,你信不?”
“至于这么欺负人不?给自己积点德不好吗?”我无力的反问他。
“呵呵。”张星宇扬脖笑了笑,直接钻进旁边的宝马车里。
老猪跟条狗似的,吐着舌头贱笑:“王朗,不夸张的告诉你,今天酒吧合同我们拿不到手,温安的尸体肯定出不来小区。”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两伙人就在小区门口僵持起来,眼瞅着出殡的时间越来越近,张星宇手底下的马仔反而越聚越多,抬棺材的队伍彻底被堵死在门口,根本出不来,我急的抓耳挠腮,不止是我,齐叔、驼子也同样无计可施,我们将近百十来人盯着炎炎烈日继续互相僵持。
又过去十多分钟左右,门口的小混混堵了不下四五十人,最终身披一身白色麻服的温婷她妈抱着温安的相片走了出来,抽泣的冲着z4车哽咽:“酒吧我卖了,求求你们让开道吧,我给你们磕头了..”
“挺大个逼岁数,怎么一点人事不懂呢?”这个时候街口的方向突然出来一阵冷漠的声音,紧跟着一个上身穿件脏兮兮跨栏背心,手里拎着个液化气罐子的身影,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黑哥!”我一下子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惊喜的叫出声来。
“小兔崽子,今早上你偷懒了,我先给你记本上!”黑哥瞟了我一眼,将手里的煤气罐“咚”一下放在地上,朝着围聚在周围的小混混轻飘飘的说:“谁主事的?来,我给你时间继续喊人,有多少喊多少,少了五百号,我都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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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 极尽哀荣
面对黑哥的士气如虹的低言轻语,堵在小区门口,人山人海的混混们稍微有点懵逼,甚至于不少人根本都没听见他说的什么。
黑哥拎着煤气罐站在我们两伙人中间的空当,笑呵呵的点燃一支烟,扭头看向我问:“出殡时间是几点?”
“还有半个钟头。”温婷她妈抢在我前面开口。
“牟得问题,给他们二十分钟时间拢人。”黑哥操着川普话,从容的点燃一支烟,坐在煤气罐上面咧嘴笑道。
“哥们,哪条道上?我好像没在市里见过你。”站在最前面的老猪,眼神迷惑的扫视黑哥,不知道是天气炎热还是怎么得,长得跟人熊似的他,竟然满脸全是汗水。
黑哥眉头轻佻,声音略微发尖的狞笑:“你主事是吧?来,还有十几分钟喊人,能喊多少喊多少,让我感受一把崇市这边社会人的澎湃。”
“你想怎么玩?”这时候张星宇从旁边的宝马z4里钻出来,脸上挂笑,眼神却异常冰冷的盯着黑哥轻问。
“小兔崽子,让送葬队伍往后撤十米。”黑哥扭头朝我努努嘴,随即直接起身,虽然不知道黑哥具体是咋打算的,但我还是依照他的吩咐,示意抬棺队伍往后退了能有十来米。
看我们退远后,黑哥右手“嘶..”的一声拧开煤气罐的阀门,左手还夹着半截香烟,盯着张星宇笑呵呵的反问:“这么玩,你看行吗?”
“卧槽!”
“这逼有病..”
“快往后退!”
堵在门口的一大堆马仔杂乱的朝四周扩散,此时门口聚集了不下四五十号他们的人,后面很多人弄不清前头是什么情况,还一个劲抻着脑袋杀挤,前面的人巴不得马上逃走,人挨人,人挤人,不少人被挤倒,根本来不及爬起来,就被同伴给踩踏到身上,顷刻间咒骂声、喊叫声响成一片,场面有点失控。
黑哥脸上表情不变,声音洪亮的扬脖大笑:“就这个队形,属实让我有点失望。”
“狗东西,玩阴的是吧!”长得跟头黑狗熊似的老猪咬牙切齿的骂叫,边骂边拨拉开前面无序乱窜的小弟,抡起自己硕大的拳头就往黑哥的脸上盖。
黑哥轻蔑的一笑,将烟头朝着老猪脸上弹去,老猪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抵挡,就是这么一个瞬间,黑哥已经逼到老猪的身前,比老猪矮半个脑袋的黑哥,一记肘击,利索的捶在老猪的胸口,饶是人高马大的老猪被砸的往后硬生生倒退两步。
没等他站稳身子,黑哥左手又一把握住老猪的右手手腕,朝着反方向一扭,然后又拽到自己的跟前,膝盖绷曲,狠狠的磕在老猪下体上,老猪疼的“嗷!”惨嚎一声,不控控制的半蹲下身子,接着就看到黑哥抬起右手,拳头就跟开挂似的照着老猪面门“噗,噗”连续几个直拳。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老猪鼻孔、嘴角开始往出蹿血,跟头受伤的野兽似的咆哮连连,可就是挣脱不开黑哥的拉拽,他挣扎的越厉害,黑哥的拳头怼在他脸上就越迅速,眨巴眼的功夫,老猪彻底失去了抵抗,好像被打懵了。
黑哥硬拽着老猪回到煤气罐旁边,右手停止攻击,从裤兜里掏出个打火机放在煤气罐阀门旁边,龇牙冷笑:“刚才我是不是从正面揍趴下你的?不算玩阴招吧?”
老猪脸上糊满鲜血,仍旧嘴犟鼻子硬的咒骂:“你算个**..”
“确实,我啥也不是。”黑哥也不生气,把打火机递到老猪面前努努嘴道:“你要是真有魄力,来点着火,咱俩人抱一起升空,敢不敢!”
说罢话,黑哥将煤气罐的阀门拧到最大,“嘶嘶..”的跑气声令人心悸,连杵在十多米开外的我们都能清晰的听到,更不用说身处咫尺的老猪,而那帮混混此时基本上已经全都蹿到了对面的街道上站着。
老猪的脸色顿时变了,咬着嘴唇没有作声。
黑哥弯腰俯视老猪,昂着脑袋轻笑:“玩吗?”
老猪涨红着脸,舔了舔嘴角没有作声。
“啪!”
黑哥攥着打火机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抽在老猪的大脸上,提高嗓门兽吼:“敢不敢跟我玩?”
老猪嘴角的肌肉抽搐两下,低声呢喃:“不敢。”
“你敢跟我玩吗?”黑哥又抬头看向同样随着人群躲到街对面的张星宇厉喝。
张星宇站在原地迟疑几秒钟后,朝着旁边马仔摆摆手,随即钻进车里,而那帮马仔顷刻间化作鸟兽散去,五分钟不到逃的干干净净,连被黑哥钳制住的老猪都不管了。
黑哥松开老猪的手腕,抬腿一脚踹在老猪脸上,语气平静的说:“记住我的话,甭管你是谁,在我这儿就一次机会,今天我放你滚蛋,再特么出来碍我眼,我让你余生都在病床上忏悔度过。”
老猪坐在地上,仰着箩筐似的大脑袋,声音很小的问:“给个名号吧大哥,让我知道今天折谁手里了。”
“咱俩等级不对位,你不配知道。”黑哥关上煤气罐阀门,回头朝我们轻喝一嗓子:“不赶紧出殡,还琢磨什么呢?”
“走走走,出殡!”我如梦初醒一般朝着身后的送葬队赶忙摆手招呼。
黑哥真心震撼到我了,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他很强,但打死也没想到他竟然强的如此离谱,并不是说他的功夫多了得,而是身上的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一个人挡在黑压压的人群前面,却宛如出蛟龙出海,又似猛虎下山。
打发走那帮小马仔,黑哥拎着煤气罐走到路旁边,将主干道让开,朝着我们挥了挥手臂。
悲锵的唢呐声划破长空,温婷母女俩捧着温安的黑白照片,走在人群最前面,四个魁梧的抬棺人紧随其后,驼子搀着齐叔一瘸一拐走在后面,几个雇来“哭丧”的中年妇女边嚎啕大哭,边往空中挥洒着黄纸白钱,我们一伙既不算亲朋也不是挚友的小青年吊在最后面。
路过黑哥旁边的时候,苏伟康满脸崇拜的小声问:“哥,你真猛!刚才打的是军体拳还是五步拳?”
黑哥咧嘴笑道:“呵呵,黑拳里常用的反关节技,你感兴趣的话,回头咱们可以探讨一下。”
“好嘞,晚上我就找您。”苏伟康立马狂点两下脑袋。
我也赶忙从边上捧臭脚:“黑哥牛逼!”
“少拍马屁!”黑哥瞟了我一眼,语速很快的说:“你欠我二十里慢跑,一千个深蹲,还有一百俯卧撑,今天十二点前必须还清楚。”
“呃..”我苦涩的咽了口唾沫,差点没掉出眼泪。
我没当过兵,也不知道新兵入伍需要什么考验,但透过一天的拉练,我属实对他的方式有点恐惧,这丫完全不拿我当病人看,稍有不适,马上拳脚相加。
我挪揄的讪笑:“哥,你不说你不会强迫我嘛。”
黑哥理直气壮的叼着烟卷轻笑:“我没强迫你啊,只是强迫我自己,要么你别求我学,既然求了,最起码有点起色。”
“朗哥,上车了。”走在前面的孟胜乐朝我喊了一嗓子。
我赶忙转移话题:“哥,你一块去呗?”
黑哥没好气的摆摆手嘟囔:“又不是去吃酒席,我去干嘛,刚才已经够显眼了。”
生怕他又跟我提训练的事儿,我丢下一句:“行,晚上我给你带好吃的哈。”然后拔腿就跑。
去的路上,我和齐叔、驼子坐在一台车里,对于黑哥的来历,齐叔并没有多问,倒是驼子一个劲絮叨,我基本上全是用敷衍的方式转移话题。
人和人交往,除了看实力,更重要的是瞧底牌,相信黑哥的闪亮登场不止会让孙马克心生忌惮,此时可能就连我的“朋友们”肯定都有点摸不清门道,比如驼子、叶乐天之流。
温安的墓地选在郊区一个叫“福泽圆”的私人墓场,地方也算依山傍水,紧靠着一座矮山,到地方以后,有“专业人士”指导每一步该做什么,我们剩下的人基本上都在旁观。
中午十二点以前,温安总算无恙下葬,温婷母女瞬间匍匐在碑前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嚎声,盯着墓碑上温安的黑白照片,我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温安的模样像极了温平,但是要年轻不少。
齐叔有些唏嘘的感慨:“唉..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死后终究逃不过一捧黄土。”
是啊,温安生前绝对数得上市里名人,有温平的庇护,加上自己本身的能力,相信肯定让不少人敬仰嫉妒,葬礼的过程虽然磕磕绊绊,但也算极尽哀荣,到场百十多号人,出丧车队也比寻常百姓家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可他终究还是死了,很普通人一样,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永远躺在这块荒凉的土地底下。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或许这就是真正的人生的真谛吧。
临近中午的时候,出丧队伍开始顺着蜿蜒的山路缓缓离去,几天不眠不休的温婷她妈直接昏迷,答谢的白事宴上,只有温婷在主持,经历人生的一次大劫,温婷比过去真的成熟很多,尽管脸上写满了疲惫,但她仍旧特别诚恳的给所有桌上的宾客挨个敬茶道谢。
来到我们桌边的时候,温婷红着眼睛声音很小的呢喃:“郎朗,乐子,感谢的话我不说了,待会席散了,你们先别走,我妈有事情跟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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