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头狼TXT下载头狼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324 祸从口出。

    面对吕兵几乎恳求的低喃,已经变脸的贺来深呼吸两口,硬挤出个微笑,朝我翘起大拇指。

    “你比划你奶奶个哔!搁这儿冒充火影忍者三代目呢,讲鸡毛的手语。”钱龙口吐莲花一般贬低一句:“真特么看不上你。”

    贺来完全无视掉钱龙的叫嚣,面视我出声:“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头狼家族的桀骜不驯,巧的是鹏城是个专门治疗各种不服的地方,山水总有重逢日,王总,咱们下次再见吧。”

    “兵哥,保重。”我用他的方式无视掉他,朝着吕兵微笑道:“有时间咱们一块喝茶,乐子和疯子都挺惦记你的,也一直非常感谢你在枯家窑对他们的培养和照顾,过几天黑哥和大龙可能也会过来,到时候咱们好好聚一聚。”

    吕兵先是笑容苦涩的点点脑袋,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

    几分钟后,贺来一行人匆匆离场。

    我们仨则直接把对方一路送出居委会的大门口,我看的出来,贺来是故意装出为难且狼狈的样子,说白了就是做给吕兵看的。

    有句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懂事的孩子没娘疼,这话还真就一点都没错,路痴有人接,胆小有人送,不会做饭的别人做,玻璃心总能找到可以依靠的肩膀,反倒是那些什么都会,什么都能理解的人,最后活的最累挺。

    贺来在吕兵面前表现的越是可怜兮兮,吕兵对他的内疚可能就越深,反之对我们的情分可能也渐渐变淡,直至彻底消散。

    尽管钱龙骂出来我们所有兄弟的心里话,可为了不让贺来得手的那么顺利,我还得将对吕兵的不舍和遗憾表现得淋漓尽致。

    张星宇说过,往往聪明人都没有什么安全感,总会对身边的蛛丝马迹产生质疑,贺来能把贺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智商绝对毋庸置疑,而我要做的就是让贺来的危机感无限量的放大。

    我相信我对吕兵表现的越热忱,他就一定会越犯嘀咕,可能今天不会怎么样,明天也能得过且过,但早晚有一天会把持不住,等到那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清楚。

    “马勒戈壁,我瞅他们这一伙人就来气,还尼玛叭叭要往我眼皮子底下凑。”等贺来的车子开远,钱龙愤恨的跺着脚吐了口黏痰。

    地藏抽了口气道:“皇上,你有点太燥了,你刚刚那么说话,吕兵就算有回心转意的想法,肯定也不好意思掉头,咱等于直接把人推向了对立面,你想想看哈..”

    “我不用想,头狼再不济,老子都不缺他。”钱龙攥着拳头低吼:“什么玩意儿啊,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我们,现在好起来了,转头就跑向敌人的阵营,口口声声说要成全义气,咋滴,我们这群小兄弟酒活该被他抛弃呗,麻痹的,不能想,越想越窝火,白喊了他那么久的大兵哥。”

    “窝火就上咱们买下来的那几块地皮转转去,建x银行管贷款的周科长马上到了,好好跟人家聊聊,争取让他们早日放款,周科是叶小九介绍的,对人家态度好点。”我丢给钱龙一支烟道:“另外,再抓紧时间去联系一大批铲车、钩机和货运车,跟他们谈好,随时等咱们电话。”

    打发走钱龙后,我思索半晌,又拨通桃园村负责人的号码。

    桃园村的负责人叫马利,一个听起来很女性,实则办事雷厉风行的年轻人,我们之前打过几次照面,我对这个人的印象颇深。

    电话接通,马利声音爽朗的应声:“你好啊王总,刚要给你打电话,你的号码就过来了,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呐。”

    “马哥,你没在村里吗?”我昂头望了一眼对面村委会的办公区,笑呵呵道:“刚刚你有朋友来访,我帮你接待了一下。”

    “呃。”马利一愣,反应很快道:“哎呀,这几天一个哥们结婚,我给忙忘了,多谢王总啊,其实来人也不算我什么朋友,就是点头之交。”

    “马哥,你这不仗义哦,咱说好的,消息不能往外露,这才一天时间没过,就有人屁颠屁颠跑来拜访你呢。”我揉搓着下巴颏道:“我跟你说好多遍了,我得到的消息全是捕风捉影,你冒冒失失往外谣传,不等于是坑朋友嘛。”

    “王总啊,你误会我了,我真没往外瞎说,我也不知道消息是咋传出去的,这几天咱们村里暗流涌动,蹿出来好多外地人想买房买地皮。”马利咳嗽几声道:“我听说镇上不少关系户也扎堆过来转悠,信息会不会是从那边透出去的?”

    “你们这帮人啊,一点都不懂闷声发大财的道理,先这样吧,我联系一下老方,你可千万别再往出宣传了。”我心情烦躁的叮嘱一句。

    结束通话以后,我点上一支烟,拨动几下通讯录后,按下韦豪的号码。

    韦豪没让我等太久,四五秒钟后接起电话:“喂小王?”

    “韦叔叔,前两天我跟您说的事情,您帮我考虑没有?”我抿嘴笑问。

    “小王啊,这个事儿我这两天仔细斟酌过,与其跟人有意无意的闲聊一句,倒不如以实际行动做点什么,反而更加有信服力。”韦豪语调缓慢的开腔:“我刚刚和其他几个同僚研究了一下,最近一两天去趟桃园、富华两村调研,给人传递一种朦朦胧胧的信号感。”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韦豪这次竟会拿出如此大的力度帮我,低声道:“啊?这样做会不会对您有什么影响?”

    “祸能从口出,但不会从手出,我只要什么都不说就没错,去桃园、富华两村调研是我的工作,我又没跟任何人透漏过上面有什么决定,一切都是别人的揣测。”韦豪轻飘飘道:“从始至终我可都没有讲过拆迁改建几个字,没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这当年的意向,如果谁误会了,那是他们太自作聪明。”

    听到韦豪的话,我经不住想夸赞一句,真特娘的高啊,真是各家有各家的小算盘,韦豪这一招玩的属实让人没话说。

    “嗡..”

    正打电话的时候,一台挂着尾数三个8的黑色“路虎”越野车风驰电掣的从正门口开进来,紧跟着江志豪带着两个小青年风风火火的跳了下来。

    “朗哥,没事吧,我刚刚听人说谁来闹事了?谁呀!草特么得!”江志豪扯着大嗓门低吼一声。

    电话那头的韦豪明显也听到我这边的动静,轻声道:“先这样吧,干什么事情注意点分寸,循序渐进很重要。”

    “好嘞,我一定谨记您的教导,晚上我让底下员工给您送点新下来的茶叶过去哈。”我陪着笑脸接茬。

    结束通话以后,我笑着扭头看向江志豪:“已经没啥事了豪哥,劳烦你白跑一趟,我听皇上说了,最近我们购置的两块地皮,你没少帮着操心。”

    “嗨,都是小事啦,咱们是合作伙伴,也是好盆友。”江志豪大大咧咧的摆摆手:“对啦,我刚刚看到贺来在村子里转悠,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咱们的事情。”

    我眨眨眼睛笑问:“怎么?你怕贺家呀?”

    “我怕他干嘛,我又不打算从事房地产,他贺家再牛逼,也不敢把我活埋了。”江志豪声音嘹亮的应声,虽然瞅着气势很足,但怎么看都感觉他好像有点不自然。

    “不怕就好,咱们接下来肯定少不得跟贺家打交道。”我拍了拍他肩膀头道:“多余的不敢保证,等事情告一段落,窦总许诺你的好处,我这边先给一部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江志豪眉飞色舞的摆摆手,虽然嘴上说的含蓄,但是语调已经完全出卖了他。

    “出来玩,谁也不是图刺激,放心吧,窦总心里都有数。”我清了清嗓子道:“这一两天大批量的钩机、铲车和拉废料的车会陆陆续续到位,白天毕竟人多眼杂,被看到不太好,咱们选择晚上过来,路上有什么状况,你多操点心。”

    交代完江志豪,我又马上拨通董咚咚的号码:“磊哥的钱打过来了吧,晚上分出一半给韦豪送到府上...”

3325 来了!

    哲人曾经说过:一个谎言的开始,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饰。

    我有时候常常感到费解,明明说真话的成本很低,人们为什么却偏偏喜欢与虚构为伴?

    直到这次桃园、富华两村的“拆迁改建”事件后,我才总算明白过来,因为谎言可以实打实的创造价值,用唾沫星子换钱的买**任何投资来的都要小。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以韦豪为首的一系列鹏城大拿几乎三天两头的跑过来调研,而我让钱龙雇佣的一批铲车、钩机也以每日剧增的频率出现在两个村子一些比较偏僻的空地上。

    即便再偏僻,村子总共就那么大,总会被人看到,村里要拆迁改建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鹏城各大地产商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安排人员过来踩点,尽管做的很隐蔽,但肯定瞒不住二十四小时驻村的钱龙和“三小只”。

    倒是贺家自从跟我们那天相遇以后,再没有出现过,搞得我心里禁不住有点小慌乱,总感觉贺来会不会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计划,没有要咬钩的意思。

    这天早上,我和地藏刚开车到机场,准备接一下归来的窦虎,万良突兀给我打过来电话。

    这段时间,我忙的晕头转向,基本没怎么跟他沟通过。

    “早安啊万老哥,这是要请我吃早茶吗的节奏嘛。”按下接听键,我笑吟吟的打趣。

    万良声音粗犷的开腔:“老弟啊,你真不够意思,西乡镇的事情咋不知道提前跟我知会一声呢,我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事的。”

    我装傻充愣的吧咂嘴巴:“西乡镇啥事啊?你这突然一惊一乍的,给我直接整得不会了。”

    “装是吧,还给我装。”万良笑骂一句:“桃园、富华两村拆迁改建的事情都传开了,我说这几天看不见你人影,敢情偷偷摸摸的自己玩起来了。”

    “诶呀,真是快把我冤死了老哥,我得到的消息也不比你早多少。”我继续装像:“这不刚要通知你,你倒先一步给我打过来电话。”

    “没劲了啊老弟,老早以前你们和江浙的窦氏集团就已经在桃园村合作挂牌,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事儿啊。”万良沉声道:“老弟啊,带我一个不费劲吧,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分一杯羹。”

    我叹息一口:“分不了老哥啊,这事儿我真做不了主,你也听我一句劝,这回的行当水忒深,容易淹死人。”

    听到我的话,万良沉默几秒钟后,吐了口重气道:“行吧,你这么说我就听懂了,那老弟先忙着吧,打扰了。”

    感觉他语气已经开始不悦,“万哥,你看你咋还跟小孩儿似的激恼起来,我不是不乐意跟你一块研究事儿,只是...”

    “先不说了老弟,我有电话打进来,有空一起喝茶吧。”万良直不楞登的打断我,完事用比敷衍还要不耐烦的语气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后,我哭笑不得的冲旁边的地藏喃喃:“得,正主没入坑,反而先把朋友给得罪了。”

    地藏惜字如金的评价一句:“真朋友不用说太多,假哥们说太多没意义。”

    “唉..”我身心俱疲的叹了口大气。

    最近一段时间,不少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联系我们,都想在这次的“拆迁改建”项目中插上一脚。

    我们“头狼”家的名声也在一时间被推向个小顶峰,尽管这中间夹杂着很多人的疑惑和质疑,但我们出名是实打实的。

    四十分钟后,我俩将风尘仆仆的窦虎迎上车内,一边详细介绍这几天的情况,我一边打开钱龙这几天录下来的视频,让他亲眼看一下“桃园村”目前的架势。

    看着一排排蓄势待发的钩机、铲车,窦虎眯缝眼睛,语调平稳的发问:“现在本村的村民是不是基本上都已经知情了?”

    “十有**吧,反正两个村子好点的地皮基本上都有主了,我们公司连贷带骗拿下将近四百多亩地。”我想了想后回答:“最近几天开始混乱起来,各方势力全都加入抢地的疯狂中,昨天我听说一亩地快要炒到八百多万,桃园村以前最好的地皮也不过二百多个,价值是呈几何倍数增加。”

    窦虎沉默片刻后,抿嘴摇头道:“还不够,还没达到极限,要知道这里可是鹏城,即便是关外,也应该是寸土寸金,得想办法找人再哄抬一下价格啊。”

    “还抬?”我摸了摸鼻梁骨,诚心实意的求教:“会不会搞崩盘呐,这种事情拖的越久,被人揭穿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况且到目前为止,贺家都没有要咬饵的意思。”

    “贺家那种存在,不会这么早登场的,不过我估计,桃园、富华两村被买下来的地皮和民宅里头,肯定有不少是贺家找人买断的。”窦虎嘴角上翘道:“小王总,你没有涉猎过地产圈,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地皮被炒的越高,这边一旦真的开发,能换来的价值也就越大,对于贺家那种级别的大户来说,可能已经不太在乎赚多少钱,他们要的是实业,保不齐他们正打着拿两个村子买下来的地皮换取市中心最好地段的使用权呢。”

    “还能换啊?”我顿时间一头雾水。

    “你想啊兄弟,如果上头真要开发,可这边地皮已经贵到寻常人都无法接受的程度,最好来买单的是谁?”窦虎眨巴眨巴眼睛反问:“是不是还是上面?让上面出钱没可能,那最好的运作方式,不就是交换吗?拿到最好的资源,意味着拥有最大的话语权,所以有钱人越来越有钱,没钱人越来越难出头。”

    听到他的解释,我这才茅塞顿开的抱拳道:“受教了虎哥。”

    “两个村子开发也就是咱们杜撰出来的,如果是真的,就凭你现在占到的先机,今年一年绝对红透整个鹏城。”窦虎轻飘飘的吹了口气道:“哄抬价格的事情,我想办法解决,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随时准备开战,没什么意外的话,贺家应该快要动手截胡了,你拿到两个村子最好的地皮,他们指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一定会在各个环节里刁难你,逼迫你最后不得不把地皮卖出去。”

    我思索一下后又问:“也就是说我们的交锋中,我只准输不能赢,否则没办法让贺家真正的入坑,是么?”

    “对头,但你必须得输的全力以赴,让任何人都看不出来端倪,贺家能够做到独霸鹏城地产圈,狡猾程度绝对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稍有不对,他们可能就会马上撤离,到那时候,你才是真正的鸡飞蛋打。”窦虎吹了口气道:“我会帮你琢磨拿到贺家买地钱以后入手他们的那些房产,咱们争取用他们的钱买到他们最多最好的房,完事再转手甩出去,只要挣钱就甩的那种,最快速度聚拢资金,准备下一场交锋。”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是钱龙的号码,我马上接起。

    钱龙气喘吁吁的低喝:“朗哥,出事人,桃园村卖给咱们村口那片地的老胡头反悔了,不知道从哪蹿出来几个莫须有的侄子,非说咱们欺诈购买,要告咱们,这会儿巡捕局、土地局和村委会一大群人都在。”

    “来了!”我的眼珠子瞬间睁圆...

3326 转性

    一个多小时后,桃园村村口的空地上。

    我和窦虎、地藏从车里钻出来的时候,首先闯入眼帘的就是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全副武装的巡捕、神情肃穆的土地局工作人员,嘈杂拱火看热闹的村民,熙熙攘攘的堪比蔬菜批发市场。

    “同志啊,这些人简直就是黑涩会,你看看一个个身上雕龙画凤,就欺负我叔叔没文化,强制买下来他手里的大批土地,你们说,这是不是明摆着坑人。”

    “就是,我舅舅岁数大了,眼睛也不太好,他们一大群人找到家里,又是踹门又是恐吓的,把老人搞得都害怕了..”

    几个打扮的非常朴素,皮肤黝黑,看起来像是农村后生的青年正围着几名巡捕唾沫横飞的指责对面的钱龙、三小只和几个江志豪这两天安排给我们跑腿的小兄弟。

    姜铭气哄哄的回怼一句:“你说话就说话,别他妈动不动就黑涩会、白色会的,咋滴,因为有纹身我们就是黑涩会,那特么你麻有妊娠纹,是不是代表尼玛背着你爹给你在外面生过弟弟啊!”

    “诶,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

    “还说自己不是黑涩会,动不动就骂人。”

    几个青年一下子像是抓着理似的,一个个跟老娘们一样直接吵吵把火的围向姜铭。

    “同志,不是我抱怨,你说我们农村人活着多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一年到头也赚不到几个碎钱,我叔叔就靠这些空地出租给外面的那些大工厂,结果被这些人巧取豪夺,你说我们找谁说理去。”一个瘦脸青年从人堆里挤出来,朝巡捕苦着脸诉说。

    青年大概二十四五岁,上半身穿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跨栏背心,底下衬条草绿色的老款军裤,一条裤腿高高卷起,另外一条裤腿是放下的,脚踩黄胶鞋。

    如果不是他裸楼在外白皙的皮肤和胸口处若隐若现的青色纹身,往那儿一杵还真有几分“我是农民儿子”的意思。

    “擦尼玛得!”

    “说的叫什么屁话。”

    大壮和姜铭瞬间急眼了,梗脖就要往对方的跟前凑。

    我本以为最应该暴走的钱龙反而显得极其的平稳,先是朝着哥几个摆摆手,示意他们往后退,接着他又两步走上前,龇着没有大门牙的嘴巴开腔:“哥们,咱别一脸的苦大仇深,整得好像我们全是地主老财一样,你们这帮人口口声声的称自己全是老胡头的侄子、外甥啥的,谁能拿出来实质证明?”

    对方领头的青年有理有据的反驳:“这怎么证明?我们和我叔又不在一张户口本上,我们这些人有的是本家,有的是叔伯亲戚..”

    “说点别的吧盆友,老胡头光棍一个,靠着包地租给厂矿当存放地活了半辈子,唯一一个亲外甥三岁就得了小儿麻痹症,现在搁西乡镇福利工厂上班,我看你们都挺健全的,应该没病吧?”钱龙不屑的“呸”吐了口唾沫,掐着腰冷笑:“老胡头前阵子发高烧住院,也没见你们这群孝子贤孙们出现,怎么现在一个接一个全跟破土的土豆芽子似的钻出来了呢,咋滴?你们全是狗尿苔呀,一泡尿就冒出来了?”

    青年一下子被钱龙怼的哑口无言,吭哧瘪肚半天没能说出来一句完整话。

    “你以为老子们靠啥从老胡头手里买下来的地皮,跟你们似的花言巧语吗?”钱龙横着腰板,抻手直指青年嘲讽:“老胡头生病那天晚上,是我背着他上的医院,那些租赁他场地的陈年欠款,是我一分一毛帮他讨要回来的,老胡头,你别缩在人堆里不说话,但凡你还有三分良知,就站出来说句良心话,你的地皮,我们有没有强制做过啥?当时买你地时候,是不是要比市场行价要高!”

    人群中,头发半白,额头上全是深深浅浅皱纹的老胡头耷拉着脑袋,始终没敢正眼跟钱龙对视。

    “咱做人得有时有晌,我买你地皮时候,你恨不得给我当场颁个锦旗,现在一听说村里地皮价格炒起来了,你觉得亏了,雇几个不知道干啥的小玩意儿跳出来闹腾,事儿不是这么干的。”钱龙骤然提高调门:“别说咱们有合同有公正函,就算啥他妈也没有,老子也绝对不带惯着你的,有理儿你告我,法院、检察院,哪我都全程随同,想整事儿我奉陪到底,但这么几只臭鱼烂虾,真心不够看!”

    说罢话,钱龙又看向巡捕和其他人道:“巡捕同志、土地局的同志,我们这边没任何疑问,这片地皮是我公司花真金白银买下的,需要什么手续,我可以马上让人给你们出示,现在希望你们暂时离开,我们公司的勘测院要马上进行绘图策划,谢谢。”

    话音落下,钱龙扭头朝着三小只摆摆手吆喝:“都搁这儿瞅啥呢,整得咱好像也跟对面这帮社会闲散人员似的无所事事一样,赶紧都动起来哈,王总和窦总马上要到。”

    “钱老板,我确实觉得卖给你们地皮有点亏,要不我把钱退给你们,你们把地还给我吧,我求求你们了..”

    就在这时候,老胡头再也忍不住了,完全不顾几个所谓“侄子、外甥”的劝阻,脚步急促的从人堆里冲了出来,一把拉住钱龙的手臂开口。

    听到老胡头的话,我和窦虎同时咧嘴笑了。

    如果这老东西沉住气不吭声,或者继续又哭又闹的捣乱,巡捕和土地局的工作人员百分之百会介入调查。

    可他一旦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钱龙刚刚的数落完全属实,他们就是没事找事跑过来讹诈的,这场无形的交锋,我们已经稳占上风。

    果不其然,当老胡头开始认怂,那几个劳什子外甥、侄子纷纷开始撤离,带头的青年更是恨恨的跺了跺脚,小声骂了几句脏话后,迅速消失在四周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中。

    窦虎递给我一支烟,满脸笑容的朝我道:“嘿,你这兄弟挺睿智的哈,说话办事一套一套的。”

    “一般般,这是我家最虎逼的一个。”我不动声色的小装一逼,尽管不知道钱龙今天为啥会突然转性,但结局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我先去咱们公司转一圈,顺带再联系几个附近的朋友过来继续炒一下价格,你们处理完这边事情,咱们再进一步研究。”窦虎点点脑袋,凑到我耳边道:“今天的事儿估计就是贺家一次试探性的进攻,目的是确定咱们是不是真打算捏着地皮不准备松口,只要他们一旦确定,后面肯定会加大攻势,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诚心实意的感激道:“我明白,地产圈的事情,我们都是白丁,还得多靠虎哥你帮衬。”

    “帮你就是帮我们自己,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窦虎笃定的拍了拍胸脯保证。

    二十分钟后,乱糟糟的现场总算安宁,大壮和姜铭带着几个小孩儿指挥铲车、钩机进场,钱龙则带着董咚咚兴高采烈的走到我跟前。

    “牛逼克拉斯啊,你是没看着那几个逼养的当时的模样,带队那小子气的脸都变成酱猪肝,真特么过瘾。”一边往我跟前走,钱龙一边扒拉耳边,我这才注意到狗日的耳旁居然挂着个不点大的小耳塞。

    我好笑的捅咕他一下笑问:“跟你哪个爹语音冲浪呢?”

    “和你宇爸爸,啊?你要跟裤衩王对话啊,行!等着啊。”钱龙白楞我一眼,将耳塞丢给我:“喏,你宇爸爸找你。”

    我接过耳塞,里面马上传来张星宇清晰的声音:“哈喽啊衩哥。”

    我瞬间眉开眼笑的骂咧:“滚犊子昂,能通电话了,咋不知道给老子说一嘴,我昨天还让江枭打听,你的案子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的案子没什么可运作的价值,无证驾驶、车内藏药,妥妥的三大刑起步,不用继续浪费资源了,一切等着黄安想辙吧。”张星宇语调轻松道:“你和窦虎合伙的事情,钱龙大概跟我说了一下,我感觉挺棒的,地产行业咱们完全都是小白,多听听资深行家的,没问题,前提是窦虎是不是能信得过?”

    “他是我师父介绍的。”我隐晦的暗示一句。

    “那就没问题了。”张星宇沉默几秒道:“今天这一出就是个试探战,就跟下象棋一样,两边都只是挪了一步小卒子,后面的对垒才是真正的拳拳到肉,贺家究竟有多大能量,咱们不用去预测,反正他们暂时肯定不会全力以赴对抗咱,不然底牌尽露,不是等于告诉辉煌公司,他们软肋嘛,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窦虎不会在鹏城久待,所以咱们应该趁着这股风,尽可能的多交朋友,交好朋友。”

    “嗯,我一直在琢磨。”我吹了口浊气。

    “我的事情,你不用挂念,黄安绝对比谁都上心,他不想得罪完贺家,再招惹咱们这尊大敌。”张星宇咳嗽两下道:“只不过他现在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或者说他想看看咱们和贺家斗法,究竟谁胜谁负,一旦你们出结果,我估计我会第一时间被放出来,贺家那边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吕兵,吕兵现在身份很尴尬,咱们对他有芥蒂,贺来也不一定完全信得过,只要作用的得当,保不齐就是一支奇兵,你把乐子和疯子全喊来鹏城吧,在枯家窑时候,他俩跟吕兵学了不少东西,算的上亦师亦友,然后再这样...”

3327 第二弹

    老胡头的事情没能掀起太大的风浪,被很轻松一笔带过,就像一块小石子丢进汪洋大海,没有泛起丝毫的涟漪。

    接下来的一切照旧,我们雇来的大批铲车、钩机也由最开始的晚上偷偷开进村子,直接变成大白天浩浩荡荡的进场。

    这期间,窦虎特意让江志豪下面的小混子选了好日子,放鞭炮拆了几栋民房,闹得挺轰动,给人一种村子已经迫在眉睫要拆迁改建的架势。

    随着窦虎这套小组合拳的施展开来,两个村子地皮、民房的价格再一次被炒到了顶峰,呈一天一个价的疯狂暴涨趋势。

    八百万可以买下一亩地已经变成历史,现在桃园村最偏僻的犄角旮旯都得喊价到九百五十万,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两天后,我们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窦虎、我、钱龙、三小只以及刚刚从羊城赶过来的孟胜乐围坐一桌。

    屋子里白雾朦胧,仿佛人间仙境,每个人都叼着一根烟。

    窦虎一边拨动手机,一边低着脑袋询问:“贺家仍旧没有冒头的迹象吗?”

    “没有,不光贺家没出现,就连跟他们亲近的几家大地产公司也没有人参与,我每天都在村子里晃悠,看的真真得。”钱龙摇摇脑袋道:“倒是鹏城的一些二流地产商比较活跃,最近村子里的地皮,基本都被那群人买下来了,贺家就算想插足也没那地儿了。”

    “嗨,兄弟还是不了解动物世界。”窦虎昂起脑袋浅笑一声:“除了狼群以外,任何一个动物族群,首领是不会亲自登场去猎食的,你看狮王什么时候亲自上手找吃的,现在这帮二流地产商就等于是在替贺家囤积食物,时间一到,他们全得一五一十吐出来。”

    “那咱接下来就干等着?”大壮沉声发问。

    “对,拿出来比贺家更大的耐心,商战如谍战,瞬息万变是常有的事儿。”窦虎点点脑袋道:“咱们在等,对方在看,可能稍微有点懈怠就会被人抓住机会予以雷霆一击。”

    “虎哥,我们最近粮草属实有点吃紧。”我吸了口烟,实话实说的解释:“光是现钱砸出去已经一千多个,加上各种贷款,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不瞒你说,你现在每天只要睁开眼睛,就感觉好像有人在找我催账,这种感觉真心不太好。”

    “哈哈,那你还是欠的太少。”窦虎闻声大笑起来:“你去查查那些上榜的土豪,哪个不是欠的比赚的多,这年头,用自己钱做买卖的叫小贩,用别人钱做生意的叫小商,用银行钱继续生钱的才是真正的企业家,赚了是自己的,赔了是银行的,欠越多名越响,就是这么个道理。”

    “理我都明白,关键是心里哆嗦。”我干涩的笑了笑。

    “改天有时间,我带你到我们老家拜访一位巨豪,曾经是某跨国集团的老总,目前欠银行的钱能绕地球转好几圈,现在天天鱼翅燕窝漱口,空运过去的山泉泡脚,出来进去全是银行专门安排的保镖。”窦虎满眼崇拜的出声:“活到他那个程度,才叫真正的成功,银行生怕那位大拿有个头疼脑热,救护车和专家常年在他家门口等着。”

    钱龙同样瞠目结舌的张大嘴巴:“我靠,欠款还能欠到这种程度?”

    “当然,要知道这世界上只有债主是真心希望你能长命百岁,早日财源滚滚。”窦虎笑呵呵的点点脑袋:“只要你有本事欠得多,哪怕是惹到麻烦,都有人抢着替你买单..”

    “喂?”

    他话说到一半,钱龙突兀掏出手机接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到底说了些什么,钱龙的眉梢瞬间拧皱在一起,提高调门道:“什么!你再说一遍?靠,开铲车的跟开大车的有鸡毛恩怨,他们打个毛线,行行行,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放下手机,钱龙恨恨的咒骂一句:“真特么是一天事赶事,刚刚江志豪告诉我,咱们雇来的铲车队和几个大车司机因为停靠的问题,发生了口角,他起初也没太当成一回事,谁知道两边竟然大打出手,现在两头老板全不乐意了,开铲车的和开大车的全凑了过去,咚子、壮壮、小铭,咱几个赶紧过去看看。”

    小哥仨毫不迟疑的跟着钱龙就往门外跑,这段时间,他们几个跟钱龙吃住都在村里,大事小事总一起研究,已经培养的非常默契。

    目送几人风风火火的出门,我又抓起一支烟,咬在嘴边朝窦虎低声道:“没意外的话,这应该是贺家的第二弹。”

    窦虎思索几秒后,点点脑袋道:“可能是他们正式攻击的号角,你得做足准备了,这点事儿只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他们真正的杀招可能藏在别处,头狼公司在鹏城都有什么产业?”

    “福田区那边还有一家招待所,目前属于半营业半装修的状态。”我歪头道:“那地方不值两个钱,我放了一个心腹兄弟在打理。”

    “不值钱也就意味着不起眼,往往大招都是透过不起眼的小细节开始的,你得注点意。”窦虎吹了口气道:“要我说,反正在装修,干脆先把店关掉,免得惹出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你们现在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不光贺家惦记,我要是没猜错,这阵子你肯定也拒绝了不少朋友染指两个村子的事情,在你看来可能是怕朋友吃亏,但朋友觉得就是你不仗义,保不齐会在什么地方咬你一口...”

    “嗡嗡。”

    与此同时,我兜里的手机震颤起来,看到是黄水生的号码,我赶紧接了起来:“什么事阿水?”

    黄水生气喘吁吁道:“大哥,刚刚一大群穿制服的联合大检查,说是接到举报电话,咱们店里存在违法行为,呼呼啦啦冲进去一大堆人,然后又从贵宾楼带走几个外地入住的客人。”

    “直接说结果。”我催促一句。

    “结果是..”黄水生干咳两声:“店被封了,我当时正好不在店里,服务员告诉我的,然后我给福田区的一些朋友打电话,他们都说根本没接到消息,查封咱们的应该是市里直接下来的人,刚刚有人打电话传唤我去接受调查,我没敢吭声。”

    我吞了口唾沫问:“知道从咱们店里到底查出来什么了不?”

    “不知道,消息封锁的很严格,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具体是哪个部门查的咱们,他们只是让我到市巡捕局报道。”黄水生懵懂的回应。

    “擦的。”我抿嘴骂咧一句:“你先来桃园村找我吧,我找人打听一下。”

    “嘟嘟..”

    电话还没打完,江静雅的号码又打进我手机里,我迅速交代黄水生两句后,马不停蹄的按下接听键:“怎么了媳妇?”

    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几个女人在吵架,江静雅扯着嗓门娇喊:“老公,我和莲姐刚刚在美乐街购物,车子被人划了一道,然后莲姐和对方吵吵起来了,我们..”

    听到她那边只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有些无语的安慰:“车子划了,直接找保险公司,不是什么大事,就赶紧散开得了,我这会特别忙,晚一点给你回过去电话哈。”

    “不是,对方说话特别难听,明明是她们划的我们,还骂我们不会开车。”江静雅忙不迭解释:“我想报警,可是又怕莲姐的身份经不起查,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眼见叶小九的号码又打进来,我赶紧解释一句:“那就不用对方理赔咱了,直接让莲姐照着对方说话难听的家伙脸上给几巴掌得了,不是啥大事,实在不行我再给你们买台新车,媳妇我这边真有事,先这样哈,忙完我给你回电话...”

3388 车队之间的混乱

    “老公,你等一下..”

    “先这样吧媳妇,这事儿你和莲姐自由发挥,我这边真挺忙的,要是真闯出来什么解决不了的篓子,到时候老公帮你收场。”

    眼见叶小九的号码打进来,加上桃园村和二招的事儿同时发生,我忙不迭应承一句,挂断江静雅的号码,接起叶小九电话。

    叶小九语速飞快的询问:“朗朗,桃园村那边定下来具体开工日子没?”

    为了安全起见,这次计划,除了我们哥几个以外,其他人全都不知情,所以叶小九也一直认为我们是真的拿下“拆迁改建”的大先机。

    “政策这玩意儿,总是瞬息万变,谁知道呢。”我叹了口气道:“咋滴九爷,你是有什么想法嘛。”

    叶小九浅笑道:“有几个搞建材的朋友,最近天天骚扰我,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好面,怎么着他朗哥,给兄弟帮衬帮衬?”

    “他九爷诶..”我押了口气:“我如果说帮衬不了,你会跟我翻脸不?”

    “开啥玩笑,这点逼事我至于嘛,他们是朋友,咱俩是兄弟,哪头重哪头轻,我自己还能掂量不明白嘛。”叶小九吹了口气道:“如果你已经把活儿许给别家了,这话就当我没问,绝对不影响咱之间的感情。”

    我深呼吸两下,语调认真道:“九哥,不是我想吃独食,这里头的事儿我三言两语跟你解释不明白,总之一句话,你信我不会坑自己人就ok。”

    “擦,跟我需要解释不,矫情!”叶小九笑骂一句:“就这样吧,晚上我组个局,喊上小雅一块吃顿便饭。”

    结束通话以后,我搓了搓额头,朝着窦虎、孟胜乐苦笑:“这两天快把朋友得罪遍了,一个两个的都嗷嗷喊着让帮忙,结果特么的,唉..”

    一点不夸张,最近一段时间,我嘴巴上的火疖子就没消停过,一茬接一茬的往出冒,生理上的烦躁还是小事儿,最主要的是心理上的躁动。

    “咣当!”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被人从外面猛烈撞开,紧跟着江志豪满脸是血,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情绪失控的朝着我们大声吼叫:“打起来了虎哥、朗哥,两边车队打的不可开交,我们根本拦不住,皇上哥这会儿快被围攻了..”

    没等他说完,孟胜乐已经“腾”的一下蹿了起来,随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闷头就要往出走。

    “你干啥呀乐子,东西放下,咱们有理讲理。”窦虎皱着眉头,快速拉住孟胜乐的胳膊。

    “讲鸡毛道理,谁碰我兄弟,搁我这儿都没有道理。”孟胜乐眼喷煞气,气喘吁吁的一把甩开窦虎。

    唯恐窦虎脸上挂不住,我忙不迭朝孟胜乐使了个眼神。

    说话的功夫,我们一行几人迅速跟随江志豪奔向村口,还是老胡头的那片空地上,本该井井有条码成几排的铲车、大货车完全乱成一锅热粥。

    熙熙攘攘的一大群人簇拥成一团,基本上全是满脸油污的大车司机和铲车司机,其中不少人手里还拎着扳手、管钳和一堆修车的工具,两帮人合起来差不多能有三四十号,互相推搡、咒骂。

    钱龙、董咚咚、大壮、姜铭和几个江志豪的小弟扯着嗓门堵在中间吆喝劝阻,几人的身上遍布脚印子和泥土,姜铭和几个小青年的额头被人打出了血,估计是被混战中的司机误伤的。

    “杜老板、韩总,能不能听我说句话,咱出门在外都是为了赚钱,大家全是给我们公司干活的,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完全可以跟我谈!”钱龙踮着脚尖,脸红脖子粗的嚎叫:“都是自己人,弟兄们全都安静安静!”

    可惜他的叫喊并没有带来任何实质效果,两伙司机仍旧我行我素的推打怒骂着对方,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司机甚至直接粗糙的将他撞开,薅拽在一起。

    而钱龙则踉跄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很快被情绪完全失控的司机们给淹没,可能是生怕钱龙被伤及,三小只纷纷围簇过来,撕扯撞开那些已经红了眼的司机。

    董咚咚一胳膊肘推搡开一个踩在钱龙的壮汉身上,那壮汉看都没看,举起手里的木头方子就狠狠拍向董咚咚,董咚咚条件反射的抬起胳膊抵挡。

    也不知道狗东西使了多大的劲儿,一指多宽的木头方子直接从当中间“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子。

    这一下算是彻底惹了众怒,大壮掐住对方脖颈,膝盖抬起狠磕两下,同时喷着唾沫星子低吼:“办他!”

    姜铭和江志豪那几个小兄弟闻声,一个猛子扑向攻击董咚咚的那个壮汉司机,几人没费多大劲,轻松将对方撂倒,接着围成一圈连骂带踹。

    旁边的司机看着这种情况瞬间不依了,六七个应该是和被打壮汉交好的司机包抄过去,毫不犹豫的攻击小哥几个,本来就混乱不堪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更加的失控。

    司机和司机混战,我们的人和司机薅扯,骂声、吼声、惨叫声连成一片,砖头、木头方子、一些修车工具满天乱飞,感觉完全像是进入了世界末日一般荒诞。

    “妈的!”孟胜乐咒骂一句,弯腰从地上捡起来半拉砖头就迈了出去。

    “乐子,这种时候你千万别再拱火,让他们打吧,打一会儿就好了。”窦虎慌忙按住孟胜乐,一边拨浪鼓似的摇头,一边回头朝我道:“小王总,你抓紧联系一下两个车队的老板,这种事情发生在咱们自己的地方,最好造成的不良影响,肯定还是咱自己承担,到时候如果再有什么小报记者或者自媒体瞎写一通,咱们可就..”

    不等他说完,我咬着嘴皮径直朝一台“前四后八”的大卡车走去。

    “小王总,你这是干嘛?”窦虎愣了一下马上松开孟胜乐,朝我撵了过来:“开工前发生这种事情在所难免,你就让他们先乱着,咱们只需要把影响降到最低,让商业价值最大化..”

    我侧头注视窦虎轻问:“你知道这会儿在场上被围攻的人是谁吗?”

    “知道啊,钱龙,不是你手下的员工吗?”

    窦虎点点脑袋,懵懂的抽吸两下鼻子道:“你心疼下属我非常能理解,但咱们是上位者,一定要有大格局,用一顿打换来最大的和谐和安定..”

    “被打的是我兄弟,亲兄弟!我和你不一样,你看到的可能是商业价值,是什么格局,而我见到的是我兄弟在流血!”我咬着嘴皮道:“对我而言,任何事情都没有我的袍泽重要,你可能觉得我不成大器,但我心里明白,我是为什么能够人前大气!”

    说罢话,我甩开窦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距离我最近的大车上,直接拧开钥匙,油门干到底。

    “轰隆!”

    大车马达的咆哮声骤然泛起,因为我之前从来没接触过这么大的玩意儿,加上又着急,不知道怎么挂到了倒车挡上,车子刚一启动,后屁股的车斗就“晃荡”一声怼在了后面一台铲车的上面。

    巨大的晃荡,立时间震的我脑瓜子“嘭”一下磕在方向盘上,当时就把我鼻子磕出了血,黏糊糊的红血顺着我脸往下淌。

    可就是这一下巨响,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场上的全部人都停止了动弹,一个个愕然的望向我。

    我顾不上那么多,随意抹擦一下脸上的血渍,站在大车上,朝着司机们低吼:“来,两家车队的老板,全他妈给我站出来!”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一阵震颤,但我此时没心思看是谁的来电,只希望尽快平息眼前的风波...

3389 码成一排

    随着我愤怒的低吼声的响起,混乱的局面总算暂时平息,两边司机人堆里,分别走出来一高一低两个中年人。

    高点的绰号老杜,是专门管铲车、钩机的老板,跟江枭好像有点亲戚关系,是他介绍给我们的,之前也在一块吃过几次饭。

    个头矮一点的叫韩生,是西乡镇一带最有实力的大车老板,我们刚有这方面想法时候,他就主动找上门毛遂自荐,所以我印象也比较深刻。

    “王总,你没事吧?”

    “王老板,你脸上出血了,不要紧吧。”

    两人走到我所在的大车跟前,纷纷仰头望向我出声。

    “老杜、韩哥,你们这是嫌兄弟预付款给的太少呢,还是后悔我这儿的庙小啦,已经容不下你们两座大神!”我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冷笑,说话的功夫,一抹热血顺着我嘴角滑落,我舔舐一下,直接将血珠子嗦进嘴里。

    “王总,今天的事情,真的不怪我。”韩生提了提裤腰带,手指旁边的老杜解释:“我的司机之前要停车,让他家铲车稍微挪下地方,他们死活不配合,你说咱们全是一块干活的,至于不?”

    老杜脾气火爆的厉喝一声:“真他妈能瞎喷,你的司机如果客客气气的说话,我的人会不配合吗?都是出苦力的,谁比谁高一等?别否认昂,我刚刚听的清清楚楚!”

    “你骂谁他妈他妈的呢?那么大岁数,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呢。”韩生不乐意的怼了一句,随即扬脖朝我道:“王总,这可是您亲眼看到的,韩老板这嘴巴也太臭了吧,这样下去,我觉得我没办法跟他合作。”

    老杜嘲讽的撇撇嘴:“没办法配合,你可以走,少在这儿装疯卖傻,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你和金桥地产那帮人走得近,你怕是早就想推掉王总这儿的差事吧。”

    “真是贼喊抓贼,你敢说昨天你没和明辉地产的几个老板一块吃饭?”韩生用同样讥讽的语气道:“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咱们都没什么必要再伪装下去。”

    说罢话,韩生朝我道:“王总,不是我想让你难堪,我和姓杜的确实没办法兼容,有他没我,如果您跟他关系好,我主动退出,之前收贵公司的预付款,我全额退款。”

    “我也是这想法。”老杜气喘吁吁的歪着膀子道:“咱们这工地,有我没他,他留我走,我和他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这时候钱龙和三小只从人群中挤出来,钱龙哈着热气打圆场:“诶,杜老板、韩总,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行不?多大点事儿,还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都给我个面子行不,待会我找地方摆一桌,江湖人嘛,不打不相识。”

    钱龙的脑门上破了个大口子,鲜血横流,将刘海上的头发黏成一缕一缕,身上黑西装完全变了行,衣服、裤子上全脏兮兮的泥土,旁边的三小只不比他强多少。

    “钱老板,不是面子里子的事儿,我和他真没办法搭档。”

    “我看他就冒火,长期合作下去,早晚还得再打起来。”

    韩生和老杜纷纷气喘吁吁的辩解,大有说着说着再打起来的意思。

    盯着急赤白脸的俩人,我咧嘴“呵呵”笑出声:“我看明白了,合着你俩这是跟我从这儿演双簧呢,行吧,既然都不乐意跟我一块玩了,那咱们就好聚好散,我不挡着二位发大财,也希望咱们以后还是朋友,你们的车队从现在开始可以退场了。”

    “王总,你看你这话说的,我真没那方面意思..”

    “对啊王总,我俩有矛盾,但是一点不妨碍咱们的友情,以后有事你尽管言语,只要能做到的,我肯定不会..”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咱们人情归人情,生意是生意。”我搓了搓腮帮子道:“既然二位去意已决,我再强留也没劲,咱们就按照合同上走吧,我记得跟你们签的条款里有一项是,如果你们违约,需要支付我司预付款的十倍违约金,咱这儿也没正式动工,要你们十倍不太合理,我吃点亏,你们给我拿五倍吧,预付款当时一家给了你们各自一百个,这段时间的油费、司机们的饭费、住宿费全都算我的,钱只要甩出来,你们随时可以走人,否则的话,呵呵..”

    听到我的话,两人的脸色同时变了,韩生有意无意的拿胳膊碰了碰旁边的老杜,瞬间让我的猜测得到了直接印证。

    “王总,工程压根都没开始,咱们的合同不算正式生效吧,您不能太黑了。”

    “是呀,我们把违约金一毛不少的拿出来,就已经是仁至义尽,您要是要求再多,恐怕不太合乎规矩。”

    刚刚还怒发冲冠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二人,瞬间化敌为友,全都将矛头对准了我。

    “什么叫规矩?我他妈定的就是规矩!合同最后一项,写的清清楚楚,说有条款最终解释权归我们公司所有!”我突兀提高调门,手指两人臭骂:“给脸不要脸,说的就是你俩这种下三滥,当初求着让我要入场的是你们,现在要跟我釜底抽薪的还是你们!想走没问题,违约金给我砸出来,否则你们一个车轱辘也想带出去!”

    “耍赖皮是吧王总?”

    “我今天就非走不可,要违约金一毛都没有,有本事你他妈拆了我的车,杜家车队的,准备走!”

    老杜和韩生对视一眼,接着两人同时朝着四周围观的司机发号施令。

    方才你死我活的大车司机和铲车司机们立时间化敌为友,一个个很有默契的朝着各自座驾奔去。

    “江志豪,把你的人全给我开过来,整条道用小车给我堵死。”我现在车上,先回头朝江志豪吼叫一句,然后又冲着孟胜乐摆手:“给我拦下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胆子从你们身上开车碾压过去。”

    “头狼家兄弟,码成一排!”

    孟胜乐比划一个ok的手势,一步走到一台已经启动的铲车面前,钱龙、董咚咚、大壮、姜铭全都如同出鞘的利刃一般站在孟胜乐左右,以自身为墙挡在咆哮的铲车前面。

    眼瞅着铲车越来越近,哥几个愣是一动不带,眼皮子都不带多眨巴一下的。

    这片地皮,钱龙前几天找人那蓝色铁皮全都围住了,只余下一个五六米宽的大门口,此刻兄弟几个横站在成一排,虽然不至于堵的严严实实,但对方肯定是没办法通过。

    铲车在距离哥几个还有一两米的地方停下,双方陷入了对峙状态。

    我昂首挺胸的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心怀鬼胎的狗篮子开腔:“老杜、韩生,脸我给足你们了,想走我不挽留,但违约金必须一个子儿不少的留下,敢赖我头狼家钱的人不是没出生就是已经死了,你们可以试试。”

    两人面面相觑的互望一眼,接着同时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志豪的办事效率挺好的,几个电话拨出去,场地门口和四周出现十多台小轿车,呈圆形将我们这块地团团包围起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半个多钟头,一台香槟色的“卡迪拉克”和一辆草绿色的“丰田霸道”一前一后出现在我们场地的门外。

    “王总这是气极败坏了吗?”

    凯迪拉克的车门打开,身着浅蓝色修身的贺来率先从副驾驶跳下来,双手后背,朝着仍旧站在大车驾驶室门口的我吧咂嘴巴:“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他们两家已经没有要和王总合作的意思,王总这又是何必呢?”

    “我只管吃瓜,甜不甜关我哔事儿。”我轻飘飘的冷笑一声:“倒是贺少,这事儿好像跟你没一毛钱关系吧,你虚头虚脑的从这儿演什么大尾巴鹰呢...”

3390 病态恒

    “咣!咣!”

    随着我话音落下,凯迪拉克和路虎的车门同时弹开,六七道人影跳了下来,众星拱月一般守在贺来四周。

    其中就有几天前我们在村委会大院相遇时候,跟在贺来左右的那个打扮的像“扫把头”的汤姆和穿一身粉色运动装,梳着齐刘海,长相很乖巧的女孩。

    “你们的矛盾跟我确实没什么关系,但是跟我一个好朋友关系不浅。”等几人走到贺来身旁后,他摸了摸自己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发梢微笑:“杜老板和韩总跟我朋友刚刚才达成协议,我朋友畏惧王总,所以委托我过来讲下情,我想王总一定不会拒绝小弟的这个请求,高抬贵手吧,我朋友那边着急动工。”

    “呵,这是要明抢的节奏啊,真他妈当我们家没人!”孟胜乐吐了口唾沫,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个半米来长的大扳手,朝着贺来努努嘴:“来铁子,你试试!”

    “和人动手是粗人干的事情,我不会。”贺来摇摇脑袋,往后倒退半步,调门也随之提高:“但我手底下恰好养了不少粗人!来,让头狼的大哥们靠靠边,不要破坏掉以后的情分。”

    除去“扫把头”和女孩以外,剩下四个青年齐齐朝前迈开脚步,几人服装统一,发型一致,全是紧贴头皮的卡尺头,清一水的青灰色中山装。

    一边往前踏步,四人一边从腰后摸出一把戒尺长短的窄刃唐刀,距离大门口还有四五米时候,四人已经组成了一人在前、三人在后的锥子形。

    “你们给我保护好朗朗,我他妈自己来!谁也不许上,省的人家说咱们欺负残障人士!”扫视一眼几人,孟胜乐朝着钱龙和三小只交代一句,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攥起大扳手,随即甩开大长腿反冲过去。

    两伙对上,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撩开膀子开磕。

    对方冲在最前面的青年,抡圆手里的唐刀恶狠狠的劈向孟胜乐,只见孟胜乐侧身朝旁微微一闪,左臂呈肘护在胸前,右手紧握大扳手“嗖”的一下砸向青年手腕。

    青年条件反射的往怀里抽手,孟胜乐猛然抬起胳膊,大扳手的方向瞬间甩向他的脸颊,那小子忙不迭往后仰动脖颈,趁着他空门大开,乐子一脚“嘭”的踹在他的肚子上。

    青年趔趄的往后倒退两步,撞在身后另外一个同伴身上,两人顿时全都失去平衡,极为狼狈的全都跌坐在地上,倒地时候,后面那个青年手里的唐刀无巧不巧的正好扎在前面人的屁股上。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青年,一左一右齐齐冲向孟胜乐。

    孟胜乐横移两下,试图躲开对方的合围,可惜还是慢了半步,左边青年一刀剁在孟胜乐的肩膀头上,右边青年紧随其后,一蹦三尺高,攥着唐刀当匕首直愣愣扎向孟胜乐的胸口。

    这一下如果捅实了,孟胜乐就算不死也得大伤,站在大车驾驶室门边的我都禁不住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多喘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孟胜乐的两条膝盖突兀打弯,紧跟着整个人扑倒在地,驴打滚一般翻出去几米远,险而又险的避开对方两人进攻。

    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孟胜乐已经滚向左边,一把搂住那家伙的小腿肚子,发狠的用力朝上一提,青年马上咣叽一声被掀翻。

    孟胜乐顺势骑坐在对方身上,举起大扳手奔着那人的脑袋“咚咚咚”一顿猛敲狠砸,青年立即发出凄厉的惨嚎声。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孟胜乐的背影和几抹拳头大小的血点子飞溅,而此时此刻的他也完全将自己后背暴露给对方。

    对方仅剩下的一人,毫不犹豫的举起家伙式照着孟胜乐后脊梁上就是两下,孟胜乐的衣服一下子被割破,鲜红扎眼的血渍就跟不要钱似的朝外喷洒。

    当那个混蛋准备来第三刀时候,孟胜乐又是一记“驴打滚”,从被他骑在身上的青年身上滚到一边。

    那青年弯腰想要乘胜追击,撵着孟胜乐甩直胳膊挥舞唐刀,刀刃“咣当”一声砸在地上,荡起一阵火星子。

    两人一个滚,一个追,没有任何花架子,更不存在电影里演的那种武林高手对决的火爆场景,完全就是实打实的搏命,前者不敢停,后者疯狂撵,迅速朝门口方向挺进。

    从地上滚动的孟胜乐险象环生,几次都被对方锋利的刀尖划中,衣服残破不堪,身上已经出现斑斑点点的血迹,而不依不饶跟在他后面的青年则满脸狰狞,一副誓要把孟胜乐碎尸万段的癫狂。

    眼见孟胜乐明显快要撑不住了,我咬着嘴皮冲钱龙低吼:“皇上!”

    “明白,哥几个,给我废了丫挺的!”钱龙佝偻起腰杆就往前奔去。

    就在青年即将追上孟胜乐时候,一条干瘦的身影突然从距离门口最近的铲车后面出现,抬起大脚丫“咚”一下踹在青年的胯骨肘上。

    青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像块破布头似的一屁股崴坐在地上。

    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身影不作丁点停留,一个箭步蹿出,单手掐住青年脖颈,拔萝卜一般将他提了起来。

    我这才看清楚,突然出现的人竟是前几天就离开鹏城,说要到羊城办事的吴恒,吴恒穿件油乎乎的铲车司机工装,刚刚长出来没多少的发茬还隐隐有些反光。

    侧脸对着我的方向,那只宛如宝石一般的湛蓝眼睛眯缝成一条线,泛着妖冶的寒芒。

    青年下意识的举刀想往那人脑袋上砍,没等他胳膊完全舒展,吴恒做出一个提膝的动作,重重磕在青年裤裆上。

    “啊!”青年发出一声尖叫,手里的唐刀“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你还要翻出来点浪花啊。”吴恒将青年甩倒在地,接着捡起对方的唐刀,看都没看,刀尖往下一扫,就在青年脸上划出来一条半指多长的刀口,伤痕不算太深,但是外翻的皮肉,让人瞅着不寒而栗。

    青年紧夹双腿,两手捂着血流不止的面颊,痛苦的在地上来回打滚,嘴里发出阵阵嚎啕哭叫。

    “我看你们几个有点像,今天给你创造点不一样。”吴恒仿佛没听见对方求饶似的,握着对方的唐刀,一下接一下的往他身上猛补。

    十几秒钟后,青年的哭喊声渐小,显然疼的晕厥过去,吴恒这才吹了口气,昂头注视贺来:“小胖子说的没错,就在这儿老老实实守着,绝对能碰上你!你叫贺来是吧,听说你手底下有个叫金光的小变态,我想跟他玩玩。”

    贺来豁嘴笑了,只是淡淡偏头扫视旁边的“扫把头”和女孩,似乎在用眼神询问他俩,接下来换谁上场。

    该说不说,贺来王八犊子是真有一套,从孟胜乐跟他四个手下短兵相接,再到吴恒出现搅场,蹂躏他的人,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太大变幻,完全就像是在看一场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斗兽表演。

    见贺来没有接自己话茬的意思,吴恒举起唐刀指向对面:“金光不在啊,那就你吧扫把头,我看你也挺不顺眼的。”

    “太弱了,我不想和他打。”扫把头汤姆上下打量几眼吴恒,眼含鄙夷的朝齐刘海女孩努嘴:“阿飘,你去吧。”

    贺来笑了笑,又朝旁边让出半拉身子,语气淡然道:“阿飘,手下留情,这边马上要动工了,我不想上面不高兴。”

    “可我只会杀人呀。”叫阿飘的女孩眨动两下大大的眼睛,她那双本该水汪汪的眼睛,此刻遍布空洞,完全没有丁点人气,像极了恐怖片里中邪了的人。

    低头思索几秒给后,阿飘貌似很为难的嘟嘴:“试试吧,万一失手的话,老板可不要骂我哦。”

    “装逼!不对,你是真哔!”钱龙搀扶起孟胜乐,粗鄙的抓了把裤裆,冲着吴恒叫喊:“病态恒,把内个哔贩子打到经期紊乱,回头我请你玩罗斯国大转盘...”

3391 我不打女人

    钱龙“糖衣炮弹”一般的承诺并没有挑起吴恒丝毫**。

    他表情平淡的先是瞄了一眼贺来身后梳齐刘海的阿飘,随即直接将目光锁定“扫把头”汤姆,嘴唇蠕动:“我不打女人。”

    “咯咯咯..”阿飘瞬间像是听到什么有什么的事情一般,笑的花枝乱颤,只不过那对大大的眸子愈发的冰冷。

    一阵娇笑过后,阿飘回头朝汤姆比划一个“请”的手势,浅声道:“没办法,对手点名要挑战你。”

    “不自量力。”汤姆脸颊上的肌肉抽搐两下,迟疑几秒后,甩开脚步走上前。

    吴恒又歪脖上下打量几眼汤姆,甩手一把将唐刀丢出去老远,单手插兜,径直走向汤姆,两人相距差不多两三米,吴恒停顿下来,嘴角上翘的朝着汤姆勾了勾手指头:“我不欺负废物。”

    “找死!”

    汤姆猛然抬脚,一记凌厉的鞭腿横扫向吴恒的肩头。

    吴恒仿佛没反应过来一样,只是抬起臂膀抵挡,任由对方的鞭腿抽挞在自己胳膊肘上,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后踉跄一步。

    趁着吴恒身形不稳,汤姆再次贴身,抬拳狠狠凿向吴恒。

    吴恒仍旧还是被动的抬胳膊抵挡,再次被汤姆擂的往后退了两步。

    “速度慢的像只乌龟,你这样的,给我提鞋都不配!”连续两招轰中吴恒,汤姆双拳护在自己向前,双腿更是前后左右的蹦跳,像极了擂台赛上的职业拳手。

    吴恒甩了甩抵挡攻击的左臂,抽吸两下鼻子微笑起来,那只湛蓝色的眼珠子慢慢睁圆,朝汤姆努努嘴:“呵呵,那再来呗。”

    “唰!”

    话音未落,汤姆已经极其无耻的又是一招直勾拳捣向吴恒空门大门的胸膛之上。

    吴恒仍旧慢了半筹,被对方的铁拳砸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闷哼一声,“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

    饱受重击之后的吴恒脸色略显憔白,双手扶地,貌似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

    “啧啧啧,太弱了。”汤姆摇摇脑袋,两条腿蝴蝶穿花似的仍旧不停的来回跳动。

    吴恒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仍旧不愠不火的朝汤姆勾了勾手指头:“嘶,再来。”

    “打死你!”汤姆身体猛然做出个俯冲的动作虚晃一下,实则两只拳头同时砸向吴恒脑袋。

    就在他的拳骨即将触碰到吴恒身上时候,吴恒突兀弯下腰,左胳膊一把搂住汤姆的腰杆,右拳呈勾,照着汤姆一侧的肋骨“咣咣”就是几下。

    察觉自己中计的汤姆,慌忙变拳为肘,照着吴恒后背重重捣下去,吴恒却宛如灵猴一般迅速松开汤姆,极为利索的绕到汤姆身后,两手攥住汤姆的脚踝,朝上微微一掀,汤姆整个人就脸朝下结结实实摔倒在地,荡起一阵灰尘。

    “要你命!”汤姆刚刚倒地,吴恒右手朝腰后一摸,取出一把两指多长的战术匕首,刀尖“噗嗤”一下扎在汤姆的后脑勺。

    “啊!”

    汤姆惨叫一声,捂着血流不止的脑袋痛苦的滚动起来。

    “呸!”吴恒轻蔑的吐了口粘痰,便将目光收走,不再多看汤姆一眼,而是转身面视贺来,呼吸急促的开口:“我可没承诺过不用武器。”

    刚刚交战,吴恒前期看似被动挨揍,我估摸着他应该是在适应对方的节奏和攻击力度,后面能够反败为胜,瞅着像是巧合,实则是他用自己的挨揍硬换来的。

    “说的没错,是他太蠢。”贺来眼珠子转动几下,不气反笑的翘起大拇指:“蠢货就应该死。”

    吴恒风牛马不相及的努嘴:“所以,你滚不滚?再打下去,你所有的底牌可都要露喽。”

    “哈哈,这么替我着想。”贺来昂头大笑:“这几个废柴怎么能算得上底牌,就是冲在前面的炮灰。”

    “嗡..”

    “嗡!”

    就在这时候,一阵马达声泛起,打路口车开来一列打着双闪的,清一水的黑色“奔驰”轿车。

    “朗朗,谁他妈要跟你起刺啊!”

    打头的奔驰s600车门弹开,叶小九拎着把片砍气势汹汹的冲下来,此刻的他西装敞怀,里面的领带松松垮垮的耷拉着,让人看着又好气又想笑。

    “咣!咣!咣!”

    一阵连续不断的车门打开,连续不断穿着黑西装、手持片砍、棒球棍的小年轻从奔驰车队里跳出来,我仰头望过去怎么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怎么也得有三四十号。

    贺来脸色微变,扭头看了眼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轻飘飘的注视叶小九开腔:“哎呀,能把叶家九公子逼成市井流氓,王总的亲和力确实不一般。”

    “你知道吗?我瞅你,就跟看那群骑鬼火机车的狗蹦子一样一样,我是属实不爱搭理你,但你好像真把自己当成鹏城的无冕之王了。”叶小九一反常态,语言粗俗的咒骂:“贺家是怎么在鲁省被人撵出来的,你们漕运商会又是咋从繁荣走向破败的,需要我再提醒一遍不!”

    贺来“呵”的笑出声,深呼吸两口,朝着叶小九道:“叶家现在也不太好过吧。”

    “确实,不过你记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叶小九横声硬怼一句。

    贺来鼻孔朝外喘气,声音压的极低:“破船还有三千钉。”

    “那咱俩试试啊?”叶小九手持片砍,刀尖指向贺来。

    贺来旁边,那个叫阿飘的女孩,抬腿就往前走,结果被贺来一把抓住,微微摇了摇脑袋。

    对峙几秒钟后,贺来又转过来脑袋,朝我微笑:“头狼家的朋友层出不穷,小弟今日算是开眼界了,不过王总好像对我的心意有所误会,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杜老板和韩总的违约金我帮他们掏,这是现金,还望王总笑纳。”

    说罢话,贺来从西装的内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弯腰将卡放在脚面的地上,慢条斯理道:“密码是王总夫人的生日。”

    钱龙粗声粗气的喝骂:“说他妈什么屁话呢,狗杂种,你是不是拿家里人说事!”

    “钱总何出此言?我只是告诉你们,密码是王总的夫人,有什么问题吗?”贺来装出一脸懵懂的模样,接着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道:“哎呀,你看这记性,难怪钱总会误会,王总夫人的生日是辉煌公司那边的朋友告诉我的,辉煌公司和王总相识甚久,了解这些细节,好像没什么不对吧。”

    贺来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在暗示我,除了他们贺家以外,辉煌公司也一直躲在暗地里虎视眈眈。

    叶小九掷地有声的低吼:“没事儿皇上,他爱说就让说,不是只有你们有家人,贺家一门九口的具体位置,我调查的清清楚楚,但凡咱家有亲人受损,就特么拿贺家人祭奠!”

    吐出去一句狠话后,叶小九朝着身后众人摆摆手,又朝贺来冷笑:“你可以滚了。”

    贺来杵在原地停滞十秒钟后,拽开“凯迪拉克”的车门,轻声细语的笑道:“九公子,给你个善意的提醒,这里不是梅州,更不是羊城。”

    我从大车上跳下来,争锋相对的回应:“不碍事,我会把这里变成羊城或者梅州!”

    “拭目以待。”贺来皮笑肉不笑的点点脑袋。

    我一点不带惯着的回怼:“擦亮狗眼!”

    几秒钟后,阿飘扛起晕厥的汤姆丢进车里,另外四个刚刚和孟胜乐动手的家伙则互相搀扶,一瘸一拐的钻进另外一台“霸道”车内,贺来从容的朝我们挥手道别,完事大大方方的驱车离开。

    目送他的车尾灯消失在路口,钱龙埋怨的跑到叶小九跟前嘟囔:“靠,你丫咋好端端把贺来给放了,我不信那娘们再能打,能拼得过咱们这么老些人。”

    “不放还留他吃宵夜呐。”叶小九哭笑不得的耸了耸肩膀头,凑到钱龙耳边低喃几句。

    钱龙的脸色瞬间变了,扯着个老粗嗓门道:“诶卧槽,空城计啊九爷,合着你是领一群三和大神,你跑过来给我们镇场面呐。”

    “没辙啊,我又不是社会大哥,上哪给你们一下子弄一大群江湖狠茬子。”叶小九尴尬的笑了笑。

    说笑中,两人走到我跟前,叶小九冲我撇撇嘴道:“一个人五百,服装费、道具费、租车费两万,待会给报一下子哦,这群老铁本来全搁三和的网吧、公园里休养生息,等待晚上去工厂当小时工呢,结果被我给强制召唤过来。”

    “真特么黑。”钱龙斜楞眼睛叨叨:“你说你好歹也是叶家的公子哥,怎么手底下都不知道养点打手啥的。”

    “拿脚趾盖养啊,家里给我的钱,不全都借给你们嚯嚯了嘛。”叶小九翻动几下白眼。

    虽然没什么豪情壮语,更不存在肝胆相照,但叶小九今天这一出,真心实打实的暖着我了,这年头肯借钱给你的,都算得上生死之交,如果还敢闷头豁出去帮你干仗的,那绝对是血浓于水的亲生兄弟。

    叶小九环视一眼四周,朝我发问:“操,这种场面,咋没看见地藏哥呢?”

    我小声回应:“他妹发高烧,前几天回羊城去了,估计今天能赶过来。”

    “变态恒,你刚刚为啥不捶那个装逼女呢,我看她老不顺眼了。”钱龙回头朝着吴恒嘟嘟。

    “我打不过她。”吴恒直不楞登的应声。

    话还没落地,吴恒突兀“咣当”一下栽倒在地,口鼻同时往出冒起了红血,呢喃一句:“咳咳..马德,狗日的拳速太猛,我脑袋晕,刚刚装的有点大..”

3392 受害人

    四十多分钟后,罗湖区的一家私人医院里。

    昏厥的吴恒总算缓缓苏醒,当他睁开眼睛,看到我们一帮人时候,湛蓝色的眸子顿时间不自然的狂跳几下。

    医院是叶小九负责找的,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过去真的学过医,反正打我认识他以来,光是通过他结识的医生,去过的医院就不在少数。

    见到吴恒望向我,我笑着发问:“你没啥大碍吧?”

    “我的人生,除了生死,一切都是擦伤。”吴恒酷酷的回应一句,接着迅速爬坐起来。

    我赶紧摆摆手道:“行了,快别虚张声势啦,刚刚医生给你做过全面检查,说是你身体虚的离谱,这是搁鸡棚子里留下的后遗症吗?”

    吴恒沉默几秒没有做声,反倒是扭头看向不远处窗台上开着的一盆绿植。

    我顺着他的目光瞟了一眼,吹了口气道:“怎么了?是我勾起你什么不快的回忆吗?”

    “那盆植物叫迎春花,我第一次跟人大家住院,我哥去探望我时候,送给我过一盆一模一样的。”吴恒喉结鼓动几下,随即叹息一口,摇摇脑袋苦笑:“一晃眼都快十年了,我哥已经死了差不多一年多,时间过得真快呐。”

    “别多想,好好调理好身子。”我抻手想要拍他的肩膀头。

    可没等我的手指头触碰到他的身体,他已经像是触电一般,迅速往后闪了一下,觉察到我探出去的手掌稍微有些尴尬,他抽吸两下鼻子道:“我不太习惯跟人太亲近,你们走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等我痊愈了,会主动过去找你。”

    “好,不过有点事情想问你。”我点点脑袋,低声道:“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呆在桃园村吗?”

    “差不多吧,那天晚上我告诉你说回羊城,其实开车走到半道就返了回来。”吴恒抿嘴道:“我的本意是去找一下张千璞那个臭小子,让他给我继续当跑腿,后来又一琢磨,我这辈子活得已经够失败了,没必要再制造另外一个悲剧,那家伙脑瓜子聪明,心肠也狠辣,相信只要机会得当,一定可以腾云而起。”

    提到张千璞,吴恒的嘴角不自觉的上翘起来,就像是在介绍自己的一个得意门生。

    我眨眨眼皮问:“我记得你把所有积蓄都给他了是么?”

    “嗯。”吴恒轻哼一声:“钱对我来说没什么大用处,不过对他来说就是希望的开始,好了,他没啥聊的,你也不许打他的主意,你是想问我,这些天在桃园村具体看到什么了吧?”

    我晃晃脑袋道:“不是,我想知道张星宇是如何跟你取得联系的?我记得他没有你联系电话吧。”

    “我去看过他。”吴恒沉默一会儿道:“连夜返回羊城以后,我没什么去处,就在你们公寓附近租了家旅店,想要观察观察你们这群人,没别的意思哈,就是单纯觉得无聊。”

    我没有打岔,等他自己往下继续说。

    “后来听说张星宇出事,醉驾还在车里藏药,而你迟迟没有把他弄出来,我就感觉这里头的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吴恒坐直身子道:“等他被抓了差不多四五天以后,我通过一个在鸡棚子里认识的朋友,见到了他,完事他告诉我,哪也别去,就盯着你看,如果我有什么大项目,让我混进去,一定可以见到金光。”

    我摸了摸鼻梁骨问:“他怎么知道我让你出来治金光?”

    吴恒摇摇脑袋:“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我说的,估计是他自己猜出来的吧,从某种程度上讲,他其实跟我是同一种人,都无比的厌世,也都觉得这个世界好像除了跟人斗没什么是值得留恋的。”

    正说话时候,旁边钱龙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扯着大嗓门接起:“谁呀!巡捕局?我是,对对对,我认识江静雅,啊?行行,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听到钱龙的话,我一激灵站了起来,眼巴巴望向他。

    等他挂断电话,我忙不迭打听:“谁给你打的电话,怎么会好端端提起小雅。”

    “朗哥..”钱龙吞了口唾沫,脸色变得特别不好看,结结巴巴道:“是巡捕局打来的。”

    我一把攥住他的手臂低吼:“巡捕局打电话给你干嘛?小雅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你先别激动。”钱龙吸溜两下鼻子道:“巡捕只说小雅目前在医院,也没说是受伤还是别的,是通过她手机给我打的。”

    “没事,怎么不特么给我打电话,你给我说实话。”我横声咒骂一句,同时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拿到手里以后我才发现,手机屏幕从当中间咧开好几条大缝子,按动开机键,压根没有任何反应。

    顾不上跟吴恒再多言语别的,我拽起钱龙就往病房外面走:“在哪个医院?”

    “公安医院。”钱龙小声安慰我:“朗哥,你别着急,兴许是今天天气太热,小雅中暑了呢,恰好被巡逻的巡捕碰上。”

    “我开车去,你们在楼下等我。”叶小九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我们前面。

    ...

    怀揣着难以言表的惴惴不安,我们几个在半小时后来到鹏城公安医院的急诊科。

    病房门前,两个身着制服的巡捕将我们给我挡住。

    透过门口小窗户,我看到江静雅躺在病床上,脸上全是细微的划痕,脑袋上还箍着几圈白纱布在打点滴,当时就控制不住了,火急火燎的要往病房里面闯。

    一名巡捕抻手挡住我,表情严肃的询问:“这位先生,您请稍安勿躁,我想问一下,你和江静雅女士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老婆。”我焦躁道:“同志,有什么话您待会再问,我想先看看我老婆。”

    “不好意思,在没确定你的身份之前,我们警方不能让你距离受害人太近,她目前的情绪极其不稳定。”巡捕板着脸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江静雅女士目前的婚姻状况为空白,并没有丈夫,请问你是..”

    “她孩子都给我生了,我骗你这干嘛。”我恼火的吼叫:“麻烦让我进去行不!”

    巡捕耐着性子道:“先生,如果你真是她亲近的人,希望能够控制一下你自己,受害人目前的情绪很不稳定,不要再让她受到惊吓。”

    “受害人?她怎么了?对了,还有一个跟她在一起的女孩呢,人在哪里?”我愣了一下,再次昂头朝病房里望去。

    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躺在病床上的江静雅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我们同事发现她的时候是在东门外一带,她当时处于昏迷状态,明显受到过伤害,等她苏醒以后,拉着我们同事说,她和她的同伴在万家乐超市的地下停车场被人袭击,然后我们同事马上赶到万家乐超市的地下停车场,现场确实有枪击和打斗过的痕迹,并且还在一辆被严重烧毁的车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女尸!”听到巡捕的话,我脑海中瞬间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两腿瞬间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得亏旁边的钱龙和叶小九一把将我扶住。

    “是的。”那巡捕点点脑袋道:“女尸被烧毁的很厉害,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本来的样子,身份目前正在调查中...”

3393 冰冷的病房

    “先生,如果你真是病房里受害人的亲属,希望你能够提供有效的证明,如果您知道女尸的身份,那就最好不过。”

    见我状态异样,另外一名巡捕轻声道。

    “皇..皇上。”我浑身剧烈打着摆子,嘴唇片颤抖,结结巴巴的朝钱龙道:“给..给江枭去个电话,我..我要马上看一眼女尸,就现在,马上!”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嘴巴好像都开始发麻,脚底下更像是踩着一团棉花似的虚软无力。

    两人合力将我搀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钱龙和叶小九纷纷开始打电话联系。

    坐在椅子上冷静片刻后,我总算缓和一点,望向病房门口守着的两名巡捕,磕巴的询问:“同..同志,我想问下,知道是什么人袭击的她们吗?或者说因为什么袭击的她们吗?”

    两名巡捕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很公事公办的回应:“案情目前正在查处中。”

    另外一个巡捕则略带嘲讽的冷笑:“你既然口口声声称病房里的人是你太太,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太太在外面有没有跟人结怨?”

    他的话很难听,我有一百种可以反驳的理由,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说的确实没错,我一直宣称自己是江静雅的老公,但却对自己的老婆知之甚少,几乎没有去主动问过她,观察过她,每天开不开心,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呼..”我吐了口浊气,用力捶打自己脑袋几下。

    就在刚刚,我突兀想起来,两个多小时前,江静雅曾给我打过电话,说她当时和什么人发生了争执,只不过我当时的注意力全都被铲车司机和大车司机的争斗所分散,再加上黄水生告诉我,二招又被人恶意举报给封了,完全没往别的方面想。

    在我的潜意识里,江静雅的身边有洪莲照拂,基本不会发生什么难缠的事情。

    “马德,操操!”

    越想越愤怒,我照着自己的脑门子“咣咣”就是几拳头。

    眼下,江静雅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洪莲又没跟我们取得任何联系,巡捕说还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具无法辨别身份的女尸,我根本不敢再往下想象,可却是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我越忍不住给那具女尸是身份定位。

    不知道在焦虑的胡思乱想中捱了多久,钱龙推搡我胳膊两下道:“江枭帮安排好了,现在就可以去停尸房见人,不过..”

    “不过什么!”我瞪眼注视他。

    旁边的叶小九接下话茬,表情沉重道:“不过去不去没什么意义了,案发现场发现一件残破的紫色风衣和洪莲姐的手机,根据法医提出来的指纹,基本和洪莲姐吻合,我和皇上,刚刚联系完江枭,去过一趟巡捕局的证物科,亲眼看过那些东西。”

    “呼..”我胸口一股闷气没提上来,眼前瞬间一阵发黑。

    “朗哥,你没事吧?”

    “朗朗!”

    两人赶紧扶住我的身体。

    我深呼吸两下,竭力恢复自己的理智,摆摆手道:“我没事,再想办法进一步确认一下,说不准搞错了,莲姐的功夫那么好,地藏都说过,如果他不认真的话,根本没可能打的过,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说着说着,我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淌落下来。

    “抽根烟,别这样。”钱龙点燃一支烟,硬塞到我嘴边,声音干哑道:“江枭打过招呼了,想去见小影随时都可以,不过你得拿出来最好的状态,不然就是给她制造心理压力,我刚问过医生,医生说小雅情绪不稳定的主要原因就是不相信。”

    “我明白,你俩不用跟着进来了,我和小雅单独聊一聊。”我使劲嘬了几口烟嘴,然后搓了搓自己脸蛋,生硬的挤出一抹笑容,起身朝病房走去。

    尽管我一个劲告诉自己没事,可是此时此刻双腿仍旧剧烈打着摆子。

    我从来没想过,推开一扇门竟是件如此费劲的事情,但事实是推开江静雅的病房门,确实耗尽了我的全部力气。

    听到门响,躺在病床上输点滴的江静雅下意识的抬起脑袋。

    我俩的目光瞬间对视在一起。

    江静雅并没有像我预想中那样大哭大闹,更没有因为惊恐一把抱住我,甚至没有主动多说一个字。

    平静,极为让人心悸的平静。

    我抽了口气,坐到病床旁边,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上的伤痕,心疼的出声:“老婆,你怎么样?”

    她没有做声,就像是不会动一般任由我的手掌抚摸。

    “不想说话,我们就不说,我哪都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我咬了咬嘴皮,继续开腔。

    她身体颤抖一下,接着两行清泪径直滚落出来。

    “莲姐..”几秒钟后,江静雅坐起来,哽咽道:“我之前给你打电话,说我们车子被人划了,莲姐跟对方理论,本以为没什么大事,可对方喊来好几个人,我想让你过来,可你挂了电话,莲姐说不是什么大事,她可以搞定,可后来那几个人竟然掏出来枪,莲姐为了照顾我逃跑,自己却没有跑出来,我逃出停车场时候,亲眼看到她中了一枪,她是为了我,为了我,呜呜呜..”

    话说到一半,江静雅已经泣不成声。

    等她缓和一会儿后,我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再次坐在她旁边,轻轻环抱住她的身体,我能感觉的出来,她身体在如同筛糠一般的发抖,不知道究竟是害怕当时的情景,还是失望我漠不关心的挂断电话,但我能感觉的出来,我们之间变得不一样了,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俩的身上悄然溜走。

    我喘息一口,编了句善意的谎言安抚她:“警方到现在还没有确认身份,也就是说莲姐极有可能只是受伤躲起来了,你也知道,她身上背着通缉令呢,不要想太多,保不齐待会莲姐就联系咱们了。”

    江静雅抬起泪流满面的脑袋,直勾勾的看向我:“警方真的没有确认出来那具女尸的身份?王朗,你可不可以跟我说句实话,可不可以不要总是拿谎言来搪塞和欺骗我,难道我们之间不能坦诚和真心吗?”

    面对江静雅炽热中透着浓郁愤怒的目光,我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和她都没有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一起。

    病房里,除了我们彼此的呼吸声以外,安静的像个坟墓。

    随着日暮西山,外面的天色渐渐黯淡,看到江静雅的点滴快要输完了。

    我站起身子,干涩道:“我去喊医生。”

    “不需要。”她面无表情的回应一句,突然一把拽掉自己手背上扎着的输液针,几滴鲜红的血珠子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格外的扎眼。

    我愣了一下,马上抓起她还在滴血的手掌:“老婆,你怎么..”

    “我没事。”江静雅将手掌从我的手中抽出去,接着两条胳膊抱住自己的膝盖,蜷缩的坐在床上,犹豫几秒后,望向我开口:“可以给我支烟吗?”

    我揪了揪鼻头,将心底劝阻的话咽了回去,掏出烟盒点燃一支烟递给她。

    江静雅背靠床头,下巴颏戳在自己的膝盖上,纤细白皙的手指夹着烟卷,沉默很久后开口:“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窗外的天色在她说话的同时完全暗淡,病房里变得漆黑一遍,我们近在咫尺,可我却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正如我此刻完全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3394 再难别嗦嗦

    黑暗中,江静雅吸了口烟。

    羸弱的火光隐约照亮她的脸颊,晶莹的泪水反着光,涂满她的脸颊。

    我从来没觉得看一个人哭,都会心疼的难以复加。

    “我太喜欢你了,只顾着喜欢你,却忘记问你是否也同样的喜欢我。”江静雅抽泣着呢喃:“我可以一天想你八百遍,想尽一切办法黏在你身旁,可却次次寡欢,回回不甘,以前我以为我们之间隔着一个王影,后来我发现了,我们中间隔着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一个发了疯的爱,另外一个却疲惫不堪的应付、搪塞。”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掌,诚心道歉:“小雅,我承认这次是我不对..”

    “哪有什么对不对的,咱们又不是打官司,何必分出来输赢。”江静雅拿袖管擦拭一下脸颊:“我承认,我很小心眼,爱吃醋,爱幻想,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甚至还总是有事没事的无理取闹,可我真的爱你啊。”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抬起胳膊将她拥入怀中,声音干哑的道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往后..”

    “老公,可能是我太懂事了吧,总是小心翼翼的揣摩你的心思,永远不敢大声跟你嚷嚷,很多时候就连流眼泪,都得去顾及你今天心情到底好不好,我哭完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江静雅没有挣扎,更没有推开我,只是声音很小的诉说着:“容我自私一次,放下吧,我们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我脑瓜子瞬间“嗡”的一声,不可置信的望向她的侧脸。

    她脑袋轻轻偏移,枕在我怀里,梨花带雨的苦笑:“我没办法原谅自己,更没有办法原谅你,莲姐是因为我们没的,她只比我大两岁,刚刚才和白帝谈起恋爱,甚至事发的时候,她还在问我,要不要偷偷跑回羊城,给白帝来一场意外惊喜,可她没了,就那么眼睁睁的走了。”

    我承认自己害怕了,惊恐的紧握住江静雅的手腕恳求:“老婆,你原谅我一次行吗?我保证再也不会..”

    “我说过的,我们之间真的不存在对和错,只有在意与否。”江静雅的侧脸贴在我的额头上,温热的泪水将我的脸颊也弄得湿乎乎的,她使劲吸了口气道:“事发以后,我一个人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沉思了很久,我很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像以前一样傻傻的爱着你,可我做不到,一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莲姐,就会想起来,她像姐姐又像保姆一样,兢兢业业的陪在我身边的那些往事,以前我们中间没有人,可现在有了,对不起老公。”

    我紧紧抱住她乞求:“老婆,别这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保证好好的爱你,好好的在意你。”

    “莲姐还能回来吗?如果她还能回来,我们就重新再开始。”江静雅木然的流着眼泪,抬起胳膊抽了口烟,白雾在她的脸颊慢慢腾起笼罩,我从来没像此刻一般看不清楚她的面颊。

    “笃笃..”

    病房门这时候被人从外面叩响。

    “朗哥,白帝哥来了。”钱龙的声音隔着房门从外响起。

    江静雅微微挣动一下身体,呜咽道:“去吧老公,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比起来我,白帝哥现在应该是最痛苦的,有什么事情,我们待会再说。”

    我低声问她:“你..你会走吗?”

    “当然不会,我们还有孩子,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就算要走,我也得把这些全都打理好啊,快去吧,可能你让我自己想想,我又能想通也说不定。”江静雅微微摇头,湿热的嘴唇在我脸上轻吻一口:“去吧,我就在房间里等你回来。”

    几分钟后,我走出病房。

    门口的走廊里,白帝、地藏、钱龙、叶小九、孟胜乐、李俊峰和段磊全来了。

    没等我合上房门,白帝一把掐住我的衣领,额头上青筋暴起低吼:“王朗,卧槽尼玛!”

    “白哥,你干什么!”

    “咱们来的时候,怎么说的,能不能言而有信啊老白。”

    哥几个慌忙围簇过来薅拽。

    “没事儿。”我摆摆手,朝着众兄弟道:“你们都往后退,白哥,有什么事情,咱们到消防通道口说去,小雅现在的情绪受不了太大的惊吓,在一块共事这么久了,这点面子可以给我吧。”

    “呼..呼..”白帝鼻孔朝外喷着粗气,恶狠狠的盯着我注视几秒,粗暴的推搡开我,转身朝消防通道走去,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王朗,你要是个男人,就他妈一个人过来,喊其他兄弟拉架打圆场,你都不配当头狼。”

    钱龙拍了拍我肩膀头道:“朗哥,你别跟他一样,他这会儿完全红眼了,你让我过去跟他说几句。”

    “没事,你们别跟过来。”我双手抹擦一下脸颊,径直也走了过去。

    地藏两记大跨步撵上我,皱着眉头劝阻:“小朗,老白这会儿的状态真能杀了你,你别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我认。”我摆开地藏的手掌,径直走进消防通道里,然后将门从里面“咔擦”一声反锁上。

    通道内,白帝背倚墙壁,叼着烟卷,两只红通通的眼珠子怔怔注视我。

    “没带枪,这是刀,相中哪块扎哪块,给我留条命就好,我不想因为我,家里闹得四分五裂,哥几个再把你恨上。”走到他面前后,我从腰后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匕首,直不楞登的递了过去。

    瞟了眼我手中的刀刃,白帝吹了口烟雾,声音沙哑的开口:“我有两个问题,想搞清楚,第一,你喜欢过洪莲吗?哪怕只是一瞬间,第二,你会为了给洪莲报仇,搭进去自己的命吗?你慎重回答,因为这关系到,你今天还能不能活着滚蛋。”

    “喜欢过,因为她很漂亮,别的感觉没有,我那她当姐,亲生的一样。”我思索一下后回答:“我一定会给她报仇,不管是搭进去命,还是倾家荡产,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会让他碎尸万段!”

    白帝拧着眉头,直勾勾的注视我。

    “说完了,我的错我认,不管怎么样,我应该对我老婆多点关心,不该只把她的安全交代给莲姐,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夫妻,莲姐不会出事儿。”我又将匕首往他跟前伸了几公分:“老白,这会儿没有外人,咱俩都直接点,你需要个泄恨点,我也需要一个发泄点,来吧!”

    说罢话,我闭上眼睛,静等白帝的裁决。

    时间一分一秒滑过,白帝始终没有抽走我手里的匕首。

    冷不丁间,我突然听见白帝声音压的很低,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你都听见了吧,就跟你说,这个小牲口不能稀罕你,你非不信,这会儿了解只有大傻白是正儿八经的想娶你当媳妇了吧。”

    慢慢睁开眼睛,我看到白帝扶着耳边的蓝牙耳机在嘟囔。

    “啥..啥意思?”我瞬间有点懵圈。

    “啥意思没有,你特么就当没听见。”白帝瞪了我一眼:“按照死胖子写好的剧本,接下来我应该因爱生恨,扎你两刀退出头狼,这是猪血袋,待会自己摸身上,有啥事你回头自己问死胖子去,他说他已经买好头盔了。”

    “咳咳..”我被呛了一下,张嘴刚要继续询问。

    “你闭嘴,听我说。”白帝一把捂住我嘴巴,没好气道:“死胖子说了,他现在搁鸡棚子里,你还不算山穷水尽,得把莲妹和我抽走,最多只留下个地藏,你这边才算是弹尽粮绝,不把戏码做真点,贺家绝对不会上套,接下来你要遇上的坎坷会更多,该坎的坎,该坷的坷,万事有我们做后盾,需要出现的时候,我们会一个猛子集体跳出来,陪着你照贺家的大脸盘子猛踹,记住昂,再难别嗦嗦,他给你的。”

    说罢话,白帝从裤兜里掏出一支棒棒糖递给我...

3395 玩把大的

    几分钟后,白帝擦着我的身体顺步梯迅速离去。

    我则握着棒棒糖,背靠墙壁,呼吸粗重的大喘息两口。

    这两个多小时里,我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般的刺激,刺激到忍不住泪流满面。

    “擦你妹得,死胖砸。”我又哭又笑的照着墙壁猛捶几下发泄。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已经强大到足够能承受任何意外和离别,可当听到洪莲出事的消息后,我还是忍不住会气血翻滚。

    很早以前,齐叔就说过,每个人都不一样。

    或许我天生就不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狠人,更没办法成熟到老僧入定一般无波无澜。

    连抽几根烟后,我将白帝丢给我的两包猪血泼洒在身上,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捋着张星宇的思路往下走。

    这次意外,很明显是张星宇设计安排的,目的就是给所有人一种,我们目前腹背受敌的假象,那么执行人十有**就是之前说要返回羊城探望妹妹的地藏,难怪事发以后,地藏的表现一直很平静。

    想到这儿,我拨通地藏号码,同时小声自言自语:“死胖砸,老子这回较真了,要是不让你心肝脾肺肾跟着一起颤,我都算你丫内脏长得结实,要玩咱们就玩把大的,一次性把内部外部的问题全都解决干净。”

    半分钟不到,地藏从楼下步梯小跑着出现在我面前,先是上下看了眼我身上的“血呼啦擦”,接着他又指了指被我反锁的消防通道门,苦笑着撇撇嘴。

    我直不楞登的出声:“你确定莲姐没什么问题吧?”

    地藏一愣,随即点头道:“放心吧,我们用的枪是拍电影的道具,现场是后来刻意伪造的,连当事人小雅都没看出来,更不说其他人,而那具女尸是我通过羊城一个黑市医生买到的,身材和形体都跟莲姐很相像,现场留下的指纹足够证明她的身份,这一切全是我自己布置的,绝对没有第二个知情。”

    “嗯。”我慢悠悠点点脑袋,摆摆手道:“那就好。”

    觉察到我情绪的变换,地藏犹豫几秒解释:“小朗,你别多想,不是我们要喧宾夺主,有些事情必须得出其不意,你的情绪决定事态的直接走向,如果让你提前知道,你肯定会不自然,选择让巡捕发现小雅,并且把她送到公安医院,目的就是通过别人的嘴巴告诉贺家。”

    “我多想有用吗?”我自嘲的反问:“回回是这样,回回都是先斩后奏,我特么感觉自己比摆设还多余,不如你们玩,我就老老实实当个傀儡,你说好不好!”

    地藏一顿,愕然的张大嘴巴。

    我冷着脸继续道:“迪哥,你不止一次的表现出来,整个头狼你只听张星宇的,那我算啥?你们哥俩施展自己伟大抱负的友谊桥梁吗!”

    地藏忙不迭解释:“不是这样的,小朗..”

    “哪样!”我骤然提高调门:“你告诉我,事实是哪样!他在调兵遣将,你们在通力配合,我特么像个大傻吊似的被你们各种摆弄,你要是感觉我不称职,大可以说出来,能合拍咱继续,不合拍就各走各的。”

    地藏焦急的走到我面前,凝声道:“小朗,你真的想多了。”

    “就这样吧,往后你不需要再跟我汇报任何。”我粗暴的摆摆手打断:“咱们好聚好散。”

    地藏喉结鼓动几下,不可思议的望向我:“你要赶我走?”

    “准确的说,是你和张星宇。”我手指他的鼻子道:“从现在开始,老子要重组头狼,把我的原话带给张星宇,记住昂,一定要带给他听,天高路远,各自珍重吧。”

    说罢话,我丢下呆滞的地藏,拽开消防通道的门,踉跄的走出去。

    通道门口,钱龙、孟胜乐、李俊峰和段磊全都眼巴巴的看向我,当见到我出来后,哥几个全都一窝蜂包围过来。

    钱龙侧头望向他还杵在原地的地藏询问:“迪哥,老白呢?”

    地藏怔了一怔,想要往前迈步。

    我冷冰冰的盯着钱龙低吼:“迪哥是谁呀?你认识吗!”

    “啊?什..什么意思。”钱龙懵圈的拱圆嘴巴。

    “意思个**,一个个全都持才傲物,老子需要的时候,不在跟前,事后跑出来打场马后炮。”我恶狠狠的咒骂:“有锅我特么背,有福他们享,这样的哥,我不需要,从今往后都不再需要。”

    可能是我的骂声太大,引得不远处几个护士、医生和巡捕纷纷侧目观望。

    “看特么什么看,医院不准骂街吗!”我像精神病似的咆哮一声,闷头就往江静雅的病房方向走去。

    段磊撵上我,迷惑的出声:“不是朗朗,你到底怎么了,不是和老白说事吗,怎么跟地藏又好端端闹起来了?”

    “有区别吗?他和白帝全是一丘之貉,他们是一伙的,咱们这些全是外人。”我脱下来满身是“血”的外套,胡乱扔到地上,回头指着一语不发的地藏冷笑:“明知道白帝会对我不客气,他为什么不跟进来,非要整的我伤痕累累,他才出现,不是特么商量好的,才叫有鬼!”

    我这话暗示的已经够明白,相信地藏就算这会儿想不明白,事后应该也能懂。

    李俊峰也凑过来,低声劝阻:“朗朗,你现在有点上头,说出去的话可能都不经过大脑,咱们有什么好好说,或者等你冷静下来再..”

    “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吧。”我甩下一句话后,推开江静雅的屋门。

    病房里,静悄悄的一片,本该躺在床上的江静雅没了影踪,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上面放着一张堆叠好的a4白纸。

    我长叹一口气,走过去拿起白纸拆开。

    纸上是一行清秀的小字,一看就知道是江静雅的笔迹:我走了老公,从来没有骗过你,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我相信你这次一定会有所改变,可我真的很难说服自己,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会控制不住的想到莲姐,我没办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其实我已经很幸运了,跟你有过那么多那么多的曾经和回忆,能够陪伴你从男孩变成男人,是我的福气,也是我们彼此的缘分,我会铭记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我现在的心情没办法顾及到孩子和家人,你多费心吧。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可能会去实现很久以前的梦想,周游一下世界,也可能会安安稳稳的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想一想,想通了我会回来,想不通就这样吧。

    你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谁又能刻骨铭心的去爱你。

    我希望你能永远开心,更希望如果有一天我回来,可以看到你世事洞明又不失少年洒脱。

    信笺没有落款,更没有让人肝肠寸断的言语,纸上隐隐可以看到有水痕,应该是江静雅写信时候留下的眼泪,可正因为这种平静到陌生的语气,我的鼻子和眼角瞬间阵阵酸楚。

    人很难跨过良知这道坎,不然这个世界将遍布金光和吴恒。

    在江静雅的心目中,洪莲的“离逝”是因为她,因为我的不够重视,我能理解她的感受,人在不知所措的时候,会本能的想要躲藏起来,就像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正视和江静雅、王影之间的感情。

    将信纸贴在胸口,我疲惫的躺在病床上,嗅着枕头上江静雅身上熟悉的发香,我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长久以来,我都在琢磨如何两全其美的生活,可事实是想法很丰满,现实很慵懒,我既没把生活过成艺术,也没把事业打造到顶峰,到头来用“失败”二字形容,都不为过。

    一夜时间,悄然而去。

    我整宿没有合眼,就那么保持姿势,脑子里好像在想什么,可完全又是一片空白。

    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病房门被人推开。

    钱龙、李俊峰和孟胜乐齐齐走进来。

    我木然的望了眼他们,继续保持躺姿,盯向天花板。

    哥仨走到我面前,钱龙愤愤的骂咧:“瞅你那个吊样子吧,再特喵的躺下去,胳肢窝都要长蘑菇了,媳妇不在兄弟在,旁人不懂我们懂,喝点去啊?”

    “必须喝点去!”

    “对头,庆祝小朗子一夜无眠。”

    我没吱声,李俊峰和孟胜乐直接一左一右拖住我胳膊,蛮横的架了起来。

    钱龙抓起遗落在地上的信纸,塞进我裤兜里,气喘吁吁的训斥:“一腚眼子事儿等你拿决策呢,麻溜喝一场,不管是吐出来还是哭出来,日子不是还要继续吗,你特么要是被打倒了,我们咋办,跟着你这票兄弟咋办..”

3396 全部动起来

    片刻后,我宛如提线木偶一般被哥仨拽到医院背后的一条小吃街上。

    白天的大排档没有深夜那么人声鼎沸,不过依旧车水马龙,大部分都是附近上班的工薪族或者一些自己包活的小老板。

    想要了解一个地方的经济,最好的方法就是到大排档里遛一圈,看看那些生活在周边的人都在聊些什么,除了各种各样的花式八卦,就是该如何赚钱,用王莽的话说,底层人士不应该懂得如何增加自己的收入,但肯定了解老板们是怎么发家致富的。

    只不过此时的我,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心思。

    随便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馆子,点了几样招牌小菜,钱龙分别搬来两箱啤酒和几瓶白酒,朝着我撇嘴:“今儿不扯是非,咱就纯粹为了喝酒,喝透喝倒,不吐不算完的。”

    “来呗,看你把你能的。”

    “今天必须撂服狗日的啊,这段时间我看他有点飘,你说是不是朗朗。”

    李俊峰和孟胜乐插混打科的接茬,说话的空当,两人已经咬开两瓶啤酒。

    我知道他们是在变着法子想哄我开心,我也很想咧开嘴角,从容的告诉他们,老子屁事没有,可此刻的我真的连伪装都做不到。

    长久以来,我始终扮演着这群兄弟们的顶梁柱,也总认为自己金刚不坏,可当江静雅从我的世界离开以后,我感觉自己真的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力气,那个平日里跟我可能都说不了三句话的女人,已经完完全全融入我的生活,撑满了我整颗心脏。

    “到你了,到你了,不许赖皮哦。”

    “快喝快喝。”

    距离我们不远处的一张桌上,六七个小青年正哈哈大笑着划拳喝酒,有男有女,看起来岁数都不大,应该属于刚步入社会的那种,两个女孩分别依偎在旁边的男伴旁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我们几个的目光瞬间被那桌年轻人给吸引过去。

    我想人在最难受的时候,可能就是遭遇似曾相识吧,看着别人的故事,回忆从前的自己。

    “安啦,别看了。”孟胜乐拧开一瓶白酒盖,作势要替我满上:“朗朗,咱先白后啤,一人先造两杯白的,完事再拿啤酒漱口。”

    我犹豫一下,抬手按住杯口,蠕动嘴角:“现在不适合喝酒,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完,如果咱几个全醉了,保不齐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改天吧。”

    可能是长时间没有说话,我的嗓子眼里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东西,说话声音又干又哑。

    “改什么天,就今天。”李俊峰拍开我的胳膊,接过酒瓶子替我“咕咚咕咚”倒满,瞪着遍布血丝的眼珠子出声:“咱特么也不知道是咋混的,明明越玩越大,却越来越身不由己,现在就连喝酒都得计划日子、设想后果,小朗子啊,你记不记得咱还在崇市那会儿,哥几个就靠送小姐过日子,活的都比现在安逸自由,就像旁边那帮小孩儿一样。”

    “可不呗,那会儿咱兄弟几个见天凑在一起,白天喝晚上醉,大钱虽然挣不上,可小钱从来没断过,崇市几个区的小社会们,哪个看着咱不得点头哈腰。”孟胜乐叼着烟卷帮腔:“对我来说,混江湖最快乐的日子可能就是那段光阴,要不咱们撒手得了,羊城的酒店全卖掉,山城那边的公司也都兑现,集团会崇市继续混日子得了。”

    我知道他俩说的是反话,是在旁敲侧击的告诉我,我们现在不一样了,我肩膀头上的担子要重很多。

    “行了,别给我上眼药,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我点燃一支烟,又朝那群嘻嘻哈哈的小青年望了一眼,强挤出一抹笑容道:“说好的,一人就一杯,完事全给我睡觉去,瞅你们鼻孔上那俩窟窿眼熬的吧,一个比一个黑。”

    昨晚上我一夜未眠,相信守在病房外的他们同样也没怎么合眼。

    刚刚从病房出来时候,我无意间看到病房外的垃圾桶里,完全被烟蒂塞满,估摸着应该是他们仨的杰作。

    见我露出笑容,哥仨也同时松了口气,纷纷端起酒杯。

    我想可能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吧,在生活中演绎着自己的角色,却羡慕别人的故事,静下心去想想,别人的故事未必适合我们演。

    一路走来,哥几个跌跌撞撞,却始终互相搀扶,尽管现在确实很累,可让我们回头倒退,基本没什么可能。

    一口辛辣的白酒入喉,我被刺激的咳嗽两声,低声道:“磊哥呢?回羊城了吗?”

    李俊峰吸了口烟回答:“嗯,家里离不开人,不然容易出乱子,他昨天后半夜就走了,临走时候让我告诉你,铲车、钩机和大车的问题,他会想办法联系。”

    “什么意思?”我迷瞪的皱了皱眉头。

    “啥意思没有。”钱龙赶忙拿胳膊撞了下李俊峰,眨巴眼睛朝我憨笑:“先吃饭昂,公事晚点再研究。”

    我白楞他一眼,冲着李俊峰又道:“别墨迹,快点说。”

    “咳,整个鹏城所有干挖掘机的老板和养车队的公司,现在全都拒绝跟咱们合作,贺家放出去话,谁敢接咱们的活,谁就准备卷铺盖滚蛋,如果桃园村和富华村要动工,咱们就意味着马上要面临无人可用的局面。”孟胜乐干咳两声道:“不止是挖掘机和大车,咱们目前连拆迁工人都雇不到,一听说给咱干活,出多少钱都没人来,贺家在鹏城的凶名实在太立竿见影了。”

    “我们仨昨天跟磊哥商量了一下,大不了从羊城调人、调铲车,虽然费用高点,但特么气势不能丢,磊哥早上给我打电话,说是预计咱们的车队晚上就能抵达鹏城。”李俊峰摸了摸侧脸上的刀疤,横声道:“想玩咱就陪他玩到底,我跟三眼哥和波姐沟通过了,山城那边已经贷好了款,随时都能给咱拨过来,我对象那头也可以支援咱们一大笔周转资金。”

    “看来贺家按耐不住了,已经直接从暗处跳到了明面,挺好。”我摸了摸下巴颏浅笑:“就怕他们没动作,接下来该加镑喽,皇上,待会找家复印店打印几封关于桃园村、富华村拆迁改建的通知书,尽可能写的精细一点,吹得大一点,让你们维多利亚搞外宣的那个马亮代笔,完事再到黑市上找找印公章的小贩子,盖上省里、市里的印戳,我有大用途。”

    “吹?”

    “咱自己找人盖印戳?”

    李俊峰和孟胜乐满眼懵圈看向我。

    关于这次两个村子“拆迁改建”的事宜,他俩了解的并不多,压根不知道这一切全是窦虎精心布置的瞒天骗局。

    “对,按照我说的整吧。”我舔舐两下嘴唇上的干皮道:“另外提前准备出来一笔燃料费,如果不出意外,咱们从羊城调过来的铲车、挖掘机什么的一辆都开不进鹏城,磊哥好不容易联系上的,不能让他面子挂不住,也不能让羊城的老板们说咱们小气。”

    李俊峰恨恨的发问:“他贺家再通天,还能管得住咱从羊城调车?高速路他家开的呀?”

    “高速路不是,但鹏城地产圈能够为他们马首是瞻,足以证明他们在各个环节的关系和力度。”我捻动手指头道:“哦对了,差点忘记一个重要人物,皇上,这几天黄安有动静没?”

    “有啊,不停在给巡捕局施压,死胖子现在迟迟没有被判刑,就是因为黄安这个狗娘养的在故意拖延时间,我估计他是想多挖点胖子的黑历史出来,一把将人整死。”钱龙愤声道:“咱不是把他妹给抓了吗,现在人搁哪呢,你打算啥时候把人交出去。”

    “不急。”我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一语双关的低喃:“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我手机坏了,帮我再买台手机。”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钱龙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我,欲言又止道:“说实话啊朗朗,昨天你语气确实有点重,迪哥好端端被你狗血淋头骂一通,人家不干了,说啥要离开咱家,我们几个轮流给他打电话都没人接。”

    “这事儿不研究了。”我咬着牙豁子回应一句,然后一边掏出旧手机卸下来卡,一边低声道:“窦虎还在鹏城吗?”

    钱龙点点脑袋:“在,他让你合适时候联系他一下,说是已经想要钱该往哪花了。”

    我低头盘算几秒后,又开口道:“还有个事儿,你们这几天给我多雇点人,最好是有正式单位的那种。”

    “干啥使的?”李俊峰迷惑的问。

    “抄底,买房!喝完这杯酒,咱们就让整个鹏城,跟着一块颤动起来吧。”我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狞笑...

3397 打响

    吃罢饭,哥几个分头行动。

    我在心底打了几分钟腹稿后,拨通黄安的号码。

    电话响了没几声,黄安声音低沉的接起:“喂?”

    “我说你听着。”我清了清嗓子道:“给你一个狙击贺家的好机会,接下来的几天里,找人二十四小时盯紧我们的动向,不管你是想出口恶气,还是打算赚笔横财,只要我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保管你下半年做梦都能笑醒,记得腾出来一大笔资金。”

    黄安沉默一下后轻问:“你是打算反击了吗?不过我听说你手下的几员战将最近好像都出现问题,这种时候反戈的话,你有把握吗?”

    “问题有点多哈铁子。”我微微一笑:“搞得好像咱们关系很不错似的,我这个人喜欢看事交朋友,咱们日后能有多近,取决于你在事情上的态度。”

    就连黄安都知道我们这边出现了状况,那估计贺家、辉煌公司肯定都已经门清。

    黄安再次沉寂片刻,吹了口气:“跟我妹一块陷害张星宇的那几个小痞子,全被金光给做掉了,这事儿你应该也知道,张星宇的案子目前处于死无对证的局面,我的意思是先按照流程走,等张星宇判完以后,我可以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保出来,这样一来,他身上扛下了大案子,以后肯定不能再正大光明出现,为了弥补过失,我愿意再拿出一笔现金赔偿。”

    我硬气十足的应声:“怎么运作是你的事情,我只求尽快见到我兄弟,如果你诓我,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妹妹,别说你把她送出国,哪怕是送出地球,我都能挖出来,事情几乎翻篇,不要让我再跟你翻脸。”

    黄安喘息一口,心有不甘回答:“我明白。”

    结束通话以后,我又拨通江枭的号码:“伯父,我想请你组局约一下贺家,但又不能让贺家知道是我的想法,我会让兄弟提前交给你一个公文包,你在局上尽可能不动声色的给我,这事儿需要点演技。”

    江枭拖着长音道:“小朗啊,你们最近闹得确实有点过分,韦领导已经不止一次暗喻过我,劝你们全都冷静一下,如果闹的再过火,可能会引起上面人的不满,上面人会用什么态度对付你们,谁都说不好。”

    “确实,我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想请您帮帮忙。”我顺话接了一句:“诶对了伯父,咱家现在有人吧,我一个兄弟从羊城刚过来,死活非要去您家认认门,您看方便不..”

    江枭故作呻吟的矜持一下道:“你伯母和飞鸿都在家呢,我跟你提前说好哈,去归去,不要每次都带礼物,显得伯父好像不通人情世故一样。”

    “嘿,就是一些土特产,伯父千万别跟我客气。”我笑盈盈道。

    “你这孩子啊,犟起来一根筋,懂事的时候又惹人疼。”江枭很是平易近人的承诺:“那就今天晚上吧,我做东约你和贺家,外加鹏城的一些名流乡绅聚一餐。”

    我客气的捧了句臭脚:“又让您破费了,以后我肯定好好孝敬您。”

    “花点钱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儿,关键我是冲你这个人,如果不是打心眼里欣赏你们这帮孩子,别人就算给我三百万我都肯定不带抛头露面的..”

    挂断手机后,我哭笑不得的咒骂一句:“老王八蛋现在胃口越来越大了,都已经开始明码标价,看来真得找个机会敲打一下。”

    骂归骂,该做的事情一样不能少,谁让我们现在寄人篱下。

    想了想后,我又拨通钱龙的号码:“通知书做好以后,找个陌生脸给江枭送家里去,另外再找叶小九借三百个,告诉他有利息的偿还。”

    钱龙大笑道:“他九爷现在瞅见咱们这帮人就哆嗦,兜里那点余粮属实快被你诈空了。”

    交代完该交代的,我又眯眼开始琢磨接下来会发生的所有事情,设身处地的思考将会遇上的任何变故。

    “咣当!”

    一声摔碗的动静将我惊了一跳。

    我连忙抬起头观望,不远处一对争执的小情侣突兀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女孩一边满脸不高兴的说着什么,一边又很关切的往男孩的碗里夹菜添肉,而男孩完全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低头玩着手机,被女孩说的不耐烦了,男孩恼火的昂头大声叫骂几句,接着气哄哄的抬起屁股就走,女孩杵在原地愣了几秒钟,马上又委屈的追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我的脑海中又一次出现江静雅的模样。

    这个傻妮子从跟我在一块的第一天开始,就像极了刚刚那个女孩,小心翼翼的陪伴,战战兢兢的等待,就连想发脾气似乎都要站在我的角度去想想,而我却从来不知道珍惜和审视。

    似乎真正重要的东西,总是失去的人,比拥有的人更清楚。

    “唉..”我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翻到江静雅的聊天框,抿嘴编辑了一条长长的道歉信,准备发送出去的时候,又觉得语句好像不通顺,修修改改磨蹭半天,最终我只剩下一句:老婆对不起,我想你了。

    消息发出去,宛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我又尝试拨通她的号码,电话是通着的,不过没有人接听。

    不接电话的人,无外乎两种情况,要么真的忙到四脚朝天,要么就是矛盾到难以复加,我想此时此刻的她一定属于后一种情况,或许我们真的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一下各自和对方的人生。

    ...

    当天晚上九点多钟,我带着黄水生和三小只赶到罗湖区一家档次中档的海鲜酒楼。

    包房是江枭订的,当我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他跟贺来,还有另外几个瞅着挺脸熟的中年人已经在谈笑风生。

    “哎呀,王总亲自来赴约啦,真是让小弟有点受宠若惊呐,我还以为这种不入流的饭局,王总会随便安排手下一位大哥过来走个过场呢,比如地藏大哥、白帝大哥之流。”贺来嘴角上扬,貌似客气,实则满眼嘲讽的冲我伸出手掌:“不好意思哈王总,说顺嘴了,忘了您那儿这几天变故连连,对了,洪莲姐的白事什么时候进行,我们贺家是一定要去随份子的,我听说洪莲姐走的很凄惨,挺漂亮个女孩让烧的面目全非,王总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我有几个专业给干殉葬的朋友,保管服务到位。”

    大壮皱眉低喝一句:“姓贺的,给自己积点口德吧,儿子没屁眼是小事,别连累老子被人掘坟鞭尸。”

    “啧啧啧,贵族和暴发户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贺来完全无视大壮的暴跳如雷,轻飘飘的笑道:“王总还是要多多加强内部的素质教育啊,只会拎刀扛枪的莽夫,早晚是要被社会所淘汰的。”

    “不牢贺少费心,另外贺少真应该多注意点自己的牙口,江伯父设宴如果都能被你称之为不入流的话,那我想鹏城可能确实没几个人能走进您的法眼。”我跟他蜻蜓点水一般触碰一下手掌,随即摆手示意小哥几个上外面等我。

    被我坑了一句,贺来也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语病,赶忙冲江枭解释:“江伯父,我没这方面的意思,您千万别听王总的玩笑话,我俩太熟了,平常总这么闹。”

    “好了,都稍安勿躁吧。”江枭恰到其好的起身打圆场:“小朗、阿来,你们今天既然能赴约,就说明都认我这个叔伯,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找你们吃顿便饭,一来是希望大家能够和平共处,不说化敌为友,至少也得冰释前嫌,二来我也是替韦豪给你们双方带几句话,西乡镇最近在鹏城火了,你们两家的冲突似乎比西乡镇还要火爆,何必呢?”

    贺来莞尔一笑,眨巴眼睛打断:“江伯父,这话您真有点冤枉我和王总了,咱们有冲突吗?”

    “没有,我和贺少一直都是朋友。”我咬牙应声。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到是李俊峰的号码,我起身歉意的朝江枭示意一下,打算上门外接电话。

    没等我屁股离开位置,贺来猛然发难:“王总这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呐,江伯父刚说完,咱们是一家人,您怎么就背着我们接电话呢?”

    “怎么会呢,我是怕因为的私事打扰到大家用餐的心情。”我皱了皱眉头,随即又坐下来,当他们面按下了免提键。

    李俊峰气冲冲的低吼:“朗朗,羊城的过来的铲车和大车队被堵到高速路口不让下来,好几个单位联合检查,说咱们的车队严重污染城市环境,要求咱们原路返回,真特么操了!我看别的大车走的好端端的,就咱们被故意针对。”

    瞟了一眼桌边的其他人,尤其是贺来叼着烟卷,满脸挂满了笑容,我沉吸一口气:“行,我知道了,待会给你回电话。”

    我这边刚放下手机,贺来就貌似关心的站起来,朝我出声道:“怎么了王总,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啦,要不我帮你想想办法吧,我在这方面有几个哥们。”

    我揪了揪喉结回应:“多谢贺少好意,小事而已,这点问题我要是都摆弄不明白,将来还怎么跟你们贺家一争山河。”

    尽管我此刻表现的好像很淡定,事实上透过贺来和其他人的眼神,我已经能感觉出来自己有多狼狈,但这一切都无所谓,当走进包房的那一刹那,我就告诉自己,头狼跟贺家的战争在这一刻彻底打响...

3398 都是演员

    饭局有条不紊的继续着,一屋人各自心怀鬼胎的推杯换盏。

    我竭力饰演出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贺来则信手拈来的跟其他人谈笑风生,严格来说贺来并不属于江湖人士,这家伙更像当代社会经济团伙的首脑。

    虚与委蛇、笑里藏刀,口蜜腹剑,都是这个篮子的代名词,如果光看表面,谁都不能否认他就是个谦谦有礼的俏公子。

    从本质上讲社会和江湖其实没什么区别,人就是社会,人就是江湖,只不过社会比江湖多出来一层虚伪,少了几分坦荡。

    两杯酒下肚,一个叫范尧的青年笑盈盈的递给江枭一支烟,出声道:“江伯父,您跟韦领导关系好,能不能跟我们简单分析一下桃园、富华两村拆改细节啊。”

    据说范尧是鹏城干“钢结构”的大户,从父辈们那一代开始就一直从事这个行业,在本地的各种人脉关系相当的庞大。

    江枭闻声,咧嘴哈哈一笑,把玩着面前的茶杯盖沉默片刻后,吧咂嘴巴:“小范啊,你是听谁说两个村子要拆迁改造的事情?有什么实质根据或者官方给的明文条例吗?”

    “啊?”范尧先是一愣,随即搓着双手干笑:“伯父您快别拿开涮了,现在满鹏城搞建筑的,谁不知道这个风口,真等明文条例下来,我们喝西北风都赶不上热乎的。”

    “就是,江伯父给咱们透点底吧,谁不知道你现在是韦领导面前的红人。”

    “对啊老江,都是自己人,别藏着掖着,我们吃肥肉还能让你喝剩汤嘛”

    范尧的话,一下子引起桌边其他几个陪客们的共鸣,几个人纷纷开始连捧带吹的将酒杯举向江枭。

    面对众人的吹捧,江枭始终保持很坦然的微笑,等陪客们都说完以后,他才清了清嗓子道:“既然都是自家人,我就说句良心话吧,你们都是圈子里的翘楚,对风向的把控和商机的嗅觉肯定比我要强得多,我给诸位的建议是不盲从不轻信,一切以正规的条例为准。”

    听到江枭近乎敷衍的搪塞,一帮人顿时间哑口无言,互相对视几眼后,全都将目光投向了贺来。

    尽管谁都没有明说任何,但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来,贺来隐然是这群陪客们的领袖,他的一言一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贺来眨眨眼睛,似笑非笑的望向江枭道:“伯父,您这话说的可就有点太官方了啊,大家不是一定非要您透漏上头的决策,只是想了解自己是否赌的正确。”

    “咳..”江枭捏了捏喉结,提了口气道:“我只知道韦领导明天下午可能还会去西乡镇调研,着重是桃园、富华两村,至于具体研什么,那他肯定不会跟我汇报,呵呵。”

    “谢了伯父。”贺来一手端杯,一手掏出枚车钥匙平推到江枭的面前,笑盈盈的出声:“前段时间我管飞鸿借了几天车,结果一不小心把车撞坏了,他那款老dno现在已经停产,这是我根据同等价位赔偿的,麻烦您替我转交给飞鸿。”

    江枭眼皮微微跳动几下,不动声色的拿手掌压住车钥匙,嘴里客气道:“嘿,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解决就好了,别总是把大人带上,就这一次啊,下不为例。”

    一出“演员的诞生”就那么在我们眼前绘声绘色的上演,贺来演的逼真,江枭接的坦然,完美诠释了桌下最畸形的一幕。

    可能是觉察到我嘴角挑起的篾笑,江枭从身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递给我,语气和善的努嘴:“哦对,小朗啊,这是你韦叔叔让我交给你的,抓紧时间研究一下,最快速度给他答复。”

    “诶,好嘞。”我忙不迭接过来,然后捧若珍宝一般朝着门外吆喝一句:“阿水!”

    当江枭把公文包拿出来时候,一桌人的眼睛瞬间全都被吸引过来,就连贺来都有意无意的睁大眸子。

    “晃荡。”

    包房门从外被推开,黄水生迅速走了进来。

    “抓紧时间把这个送去公司,拿给窦总看一下,最好今天晚上能给我出方案。”我表情严肃的将公文包递给黄水生,又不放心的叮嘱一句:“让壮壮和小铭陪你一块过去,里面的东西很重要,绝对不容许有任何闪失,算了,你们先去,我马上就到。”

    “明白。”黄水生利索的点点脑袋。

    目送黄水生走远,我搓了搓脸颊,举杯一口将酒倒入口中,随即朝着江枭道:“伯父,那我就先行一步,今天这顿酒喝的开心,能结识到这么多能人才俊,下次我做东,还是咱们原班人马,必须不醉不归哈,贺少尤其是你,整晚上我看你都没喝几口。”

    “哈哈哈,我肠胃不好,喝不了快酒,不过王总如果摆席的话,我肯定舍命陪君子。”贺来歪脖跟我对望一眼,举起杯子道:“那我就不远送王总了。”

    “留步留步,大家继续把酒言欢。”我装腔作势摆摆手,寒暄客套几句后,脚步匆忙的离去。

    刚一出门口,董咚咚就马上迎了过来,拿眼神询问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自打上次受伤,董咚咚的声道受到了损坏以后,他就变得越来越不喜欢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像个隐形人一般呆在角落里,如果不仔细去寻找,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我知道他不光是身体受伤了,心灵上也承受着巨大的伤害,老话常说心结难解,对于他的一系列改变,我现在也想不到太好的法子,只能尽可能多去关心他。

    “开车,去桃园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

    几分钟后,我俩驱车离开,我低头盘算几秒,拨通黄水生的号码:“如果半道上有人拦截你们,想要公文包的话,象征性抵抗一下就可以,不要搏命,务必注意安全。”

    拨动方向盘的董咚咚仰头看了我一眼,结结巴巴的询问:“会有人拦...拦他们吗?”

    “一定会。”我笃定的点头。

    刚刚在包房里,贺来那群人看向公文包时候的神情我尽收眼底,他们可能猜到了包里是什么,也可能只是怀疑,但一定充满好奇,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点点好奇,都会被无限量放大。

    毕竟桃园村、福华村的地皮和民房能买的都被这帮人买下来,他们望眼欲穿等待的就是什么时候会正式动工。

    我们作为两个村子最早进驻的势力,在旁人的眼中明显是得到了了不得的信号。

    窦虎说过商场如战场,任何一点点先机都有可能会成为崛起的砝码,我坚信贺家肯定不差这次机遇,他们之所以百般阻挠只是因为不想让我们顺势而起。

    车子一路疾驰,眼瞅着就要驶入西乡镇,我始终没接到黄水生被阻拦的电话,禁不住有点开始焦急,心里暗道:难不成贺来没有上套?

    即将驶入西乡镇乡道的路上,车流量开始变的稀少,路灯也昏暗不少,我掏出手机刚准备给黄水生联系一下,突兀听到“嘭”一声好像汽车爆胎的炸响。

    “不对劲咚子,踩大油门。”我吓了一哆嗦,慌忙催促董咚咚。

    同一时间,我攥在掌心里的手机震动,看到是姜铭的号码,我极速按下接听键。

    “大哥,金..金光,来了六七个人,全都带着枪。”姜铭急促的喊叫声透过听筒传来。

    我咬牙回应:“别玩命抵抗,保护好自己要紧。”

    “嘭!”

    “嘭!”

    又是两声枪响接二连三的泛起,电话在这时候被挂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367/ 第一时间欣赏头狼最新章节! 作者:寻飞所写的《头狼》为转载作品,头狼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头狼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头狼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头狼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头狼介绍:
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