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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339 金主

    车子一路疾驰,直接干上回“羊城”的高速路。

    大春被地藏和我夹着坐在中间,此刻酒已经完全醒了,两只贼兮兮的耗子眼正不安分的来回转动。

    我把玩着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一把“仿五四”手枪,笑呵呵的吧唧嘴:“可以呀,老大刚挂,老大刚挂,硬货就配上啦,这是遇上了金主,还是把老大那点家产全吞自己兜里了?”

    大春蠕动两下喉结,最终啥话也没说,慢慢耷拉下脑袋。

    地藏抬起胳膊,来回扒拉两下大春的脑袋沉声道:“老弟的耳朵好像不太好用哈。”

    大春吸了吸鼻子,还是没吭声。

    “搁鹏城我目前确实没什么优势,但在羊城,我随便找个地界埋你,旁边人都得翘起大拇指夸我坑挖的有深度,你信不?”我眨眨眼睛,将枪口猛地戳在他裤裆上,同时掐了他脸蛋子一把。

    大春吓了个哆嗦,口干舌燥一般吞了口唾沫,表情不自然的出声:“朗哥,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给您赔不是,实在不行让我赔钱都可以,我就是个跑腿办事的弟弟,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钱龙透过后视镜大声臭骂:“擦你马,坏事就特么坏在你们这帮跑腿弟弟身上!”

    我摸了摸鼻头微笑:“你看哈春哥,事情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伸头一刀、缩脖也是一刀,咱索性都痛快点,讲点我想听的,比如你老大之前在替谁办事,还有今晚上你跟谁把酒言欢,又或者金光在哪,完事下个服务区,我放你滚蛋,ok不?”

    大春咬着嘴皮道:“我真什么都不知道,我大哥那个人做事非常独,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们,顶多也就是跟金光偶尔聊几句,金光从我大哥出事以后,就失踪了,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不信你们可以拿我手机联系,今晚上我就是跟几个小兄弟喝酒唱歌来着,翡翠明珠的很多服务员都可以作证。”

    “行,合着你就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小虾米呗,那妥了,咱们也没啥可以唠了啦。”我点点脑袋,朝着钱龙低喝:“左边后车门打开,油门给我踩到最大,迪哥让他感受一把什么叫飞驰人生!”

    话音落下,我们屁股底下的车子骤然加速,靠近地藏那边的电动车门也缓缓打开,外面的风“呼啦”一下灌了进来。

    地藏左手掐住大春的后脖颈,右手攥起他的衣裳朝车外用力一掀,大春半拉身子瞬间被推出车外。

    “啊!”大春吓得失声尖叫,两手胡乱抓着地藏的衣裳,双腿像是溺水一般扑腾,给我裤子上踢好几个鞋印。

    钱龙驾驶着车子,越开越快,而且专挑两台车之间的缝隙中硬挤。

    半分钟不到,车内弥漫起一股子刺鼻的恶臭味,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大春的裤裆、屁股处湿漉漉一大片,车外强大的气流压的大春根本连嘴巴都张不开,更别提呼救求饶了。

    当车子即将飙到一百八十迈时候,我们前方出现一台前四后八的大型货车,钱龙直接朝对方靠拢过去,作势要擦着大货车的车身开过去,距离大车还有十多米时候,大春拼了命的狠瞪双腿,钱龙猛打一把车舵,地藏顺势将大春一把揪进车内,车门也缓缓合上。

    大春脸色刷白,双目紧紧闭合,脸色挂满了亮晶晶的鼻涕和眼泪,身体更是如同筛糠一般猛烈抖动着,操着破音嗓门喊叫:“爷爷,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从张星宇手里接过一支烟,朝着他吐了口白雾,浅笑道:“加快语速,捡我想听的往外嘚吧嘚!”

    “你..你们..刚接下二招时候,辉煌公司的人就找过宁伟,当时是洪震天找宁伟谈的,具体谈了些什么我是真的不清楚,当时他让我出去办别的事情,我在楼口遇到了洪震天,不然根本不知道这事儿。”大春拿袖口抹了一把脸上的大鼻涕,呼吸急促的开口:“之后不知道是因为洪震天给的条件不满意,还是怎么了,宁伟有次喝醉酒,大骂辉煌公司不要脸,然后当天他又接了个电话,谁也没带就出去了,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来,说是结识了鹏城一位很牛逼的金主,然后安排我去二招晃一圈,跟你们的人发生争执,之后宁伟报的警,联系福田区各个单位统一针对你们。”

    张星宇冷不丁发问:“也就是说,那天你是故意到二招挑衅,去之前你就知道我们会在?”

    “不知道朗爷在,但是确定董咚咚他们在。”大春点点脑袋回答:“宁伟说,这是他计划里的第一个环节。”

    张星宇若有所思的停滞几秒钟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摆摆手催促:“哦,你继续往下说吧。”

    “抓到董咚咚他们以后,宁伟又托关系将他们三个弄到我们公司在郊外的一家化工厂里,示意我和金边带人狠狠的折磨他们。”心有余悸的大春喉咙里“呼呼”抽着凉气,咳嗽两下道:“他说他第二个环节,就是让王朗..啊不是,让朗爷低头给他赔不是,还安排我和金光到时候偷偷拍照,我们原本确实是打算赴朗爷和万良的约,只是走到半路上,那个金主又给宁伟打电话,然后就有了地藏爷爷一挑二十多的事情,只是宁伟和金主都没想到,地藏爷爷竟然那么能打,还有皇上爷爷竟然会搬出来维多利亚,再然后他就被人枪杀在了南山区巡捕局。”

    我皱了皱眉头问:“金主是谁?”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宁伟每次和他联系,都是背着我们所有人,哪怕是接电话,也会让我们背过去脑袋。”大春摇摇脑袋,哭撇撇的保证:“我发誓,我如果说一句假话,全家都不得好死。”

    “啥**爷不知道,我们要你有毛用,地藏哥,给丫直接丢出车外吧。”钱龙瓮声瓮气的摆摆手臂。

    “别别..”大春嗷的一声哭了出来,边抹眼泪边叫嚷:“我想起来啦,宁伟说过,金主之所以让地藏一挑二十,是想看看地藏究竟有多大的本事,那天晚上,金主应该也在附近,我记得那天宁伟一直在往北边看,那天北边就停着一台草绿色的霸道车,车号是什么我不记得,但可以确定是蒙a牌,因为事后我和手下几个小兄弟聊过,他们也全看到了。”

    “蒙a?草绿色的霸道车?”我拧着眉头呢喃。

    张星宇面无表情的发问:“那你今晚上跟谁在谈事?”

    “和金光,那天晚上地藏爷大显神威的时候,金光恰巧去hongkong的情人家里过夜,回来以后,我把事情告诉他,他根本不相信,说是一定要会会地藏爷,后来有人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宁伟死了,他就消失了,今天是他主动约我见的面,想管我借点人给宁伟报仇,宁伟活着的时候,我负责管小弟,他负责处理各种难缠的人和事,他手底下其实没几个人。”大春语速很快的解释:“我知道我惹不起头狼,所以拒绝了,他也没多说什么,跟我喝了几杯酒就走了,因为他穿的是翡翠明珠服务生的工作服,所以除了我和我的几个嫡系,谁都不知道。”

    张星宇猝不及防的又插了一句嘴:“你说谎,如果不认识金主,你们为什么会提前变卖自己的产业?卖房子卖地,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谈妥的吧。”

    大春紧张的捏着自己的衣角慌忙解释:“我真没骗人,金光从hongkong回来跟我碰面不到二十分钟后,接到电话说宁伟死了,我当时慌张的不行,他又说认识一个很有钱的老板想在鹏城置办产业,结果我们当天就完成了交易,哦对,金光今晚上告诉我,其实我们的产业就是那位金主买下的,他那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混淆你们的视线,让你们琢磨不明白,金主到底跟我和金光是什么关系,我估计金光现在应该是跟了那位金主,不过他和宁伟的感情比我好得多,一直想要报仇...”

3340 巾帼不让须眉

    将近黎明时分,我们一行人返回鹏城。

    而大春则被地藏扭断双手丢在了服务区的厕所里。

    罗湖区,迎春街,距离我们租住公寓很近的一家早餐铺子。

    哥几个精神萎靡的围成一桌,一宿没合眼,再加上大家心里都揣着事儿,所以各个疲惫至极。

    原以为可以通过大春,挖的更深一点,谁知道他知道实在太有限,线索等于在他那里彻底断掉了。

    张星宇一边喝着米粥,一边声音沙哑道:“大春的手机我来来回回研究了很多遍,没什么秘密,我也试过跟金光去电话,对方确实关机了。”

    “那小子没啥魄力,说的基本全是实话。”地藏长长的出了口气。

    钱龙点上一支烟,狠狠的破口大骂:“马德,我还不信掘地三尺,挖出来内个狗娘养的金光。”

    “你错了,他要是真有心藏起来,咱还真够呛能找的到。”我鼓着腮帮子吹气苦笑:“将近一千五百万人的城市,别说一个人,就是一群人想要躲,咱们都无力追寻,再加上大春出事,那小子铁定更加机警。”

    张星宇侧脖问我:“接下来啥套路?”

    “戏文里不是常说嘛,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我咬着嘴皮子道:“高筑墙,意味着咱们得在鹏城有点正儿八经的行当,阿水!”

    黄水生立即起身回应:“大哥,你说!”

    “二招..”我眨眨眼睛微笑。

    黄水生顿了一顿,尴尬的缩了缩脖颈道:“大哥,我之前太过于盲目自信了,总认为自己不过是时运不济,只要有足够的平台,就一定可以大展宏图,实际上我差的不是平台,是能耐!二招我愿意退居二线,给咚子哥他们打下手。”

    盯着他那对因为甲亢,变得格外凹凸的大眼珠子,我知道这小子绝逼是受大打击了,笑着道:“失败是啥?”

    “失败..失败证明我没能耐。”黄水生抿嘴低下脑袋。

    “失败只是更走近成功一步,成功是什么?就是走过了所有通向失败的路,只剩下一条道,那就叫成功。”我抛给他一支烟,努努嘴道:“来,脑袋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想做俯览群雄的恶狼,还是甘心当只随时可以被换掉的蝼蚁。”

    “我..我要当狼!”黄水生咬牙低吼。

    我会心的笑出声:“那借着二招之势,朝外辐射头狼之名,能不能做到!”

    “能!我能!”黄水生重重点头。

    清了清嗓子后,我继续道:“广积粮,是告诉我们腰包得足够鼓,这年头干仗就意味着要烧钱,我不想每次遇上事儿,都让皇上舔着个大脸,回去找他干爹哭穷,胖砸,这事儿你来操办,联合叶小九、团结万良,亲近江枭、韦豪,把能看见的钱全都塞进我裤兜,家里所有兄弟和关系,任由你操作。”

    “哦了。”张星宇笃定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

    “至于缓称王嘛..”我弹了弹烟灰,浅笑道:“在没有确定足够大的优势之前,咱们头狼家就是鹏城一个初来乍到小弟弟,无非是瞅谁喊谁声哥的事儿,相信各位都能做到。”

    “明白!”

    “知道了。”

    一众兄弟纷纷出声。

    “吃饭吧,吃完早点歇着。”我摆摆手,扭头朝着张星宇道:“共乐村拆迁的事儿,辉煌公司承诺过给咱们在鹏城搞一家公司,白纸黑字的合同书在黄乐乐手里,睡饱以后,你去办下这事儿,他们给的公司我不可敢经营,你想办法变现,完事把钱全都投进二招,争取一月之内让二招改头换面。”

    说罢以后,我又朝着钱龙叮嘱一句:“对了皇上,马亮不是还没走嘛,回头你跟他说一下,想辙利用网络力量把二招推到人尽皆知,投资是为了盈利,争取在三小只出院之后,马上就能见到现钱。”

    有的没的聊了好一通后,我们几个在早餐店门前分开。

    我和地藏步行往回走,其他人则去办自己的事情。

    快到小区时候,地藏笑呵呵的发问:“你这是心里对咚子他们三小只有内疚,想要送给他们份丰厚家底呐。”

    “唉..”我叹口气道:“其实通过大春,我突然看懂很多东西,大春为什么对宁伟漠不关心,说白了还不是钱在作怪,都是混一回,哥几个为啥把命贴给我,有情义,同样也因为利益,他们也得结婚,得养家,总不能总仗着七分热血陪我从年少玩到暮年吧,我们这些起家的兄弟,现在都吃饱了,可他们还饿着,饿一阵子无所谓,可要是饿一辈子,那肯定出大事儿。”

    地藏轻声道:“头一次听你把话说的这么现实。”

    “这不是现实,是生活。”我摇了摇脑袋。

    一个人很难设身处地的站在另外一个人的去思考问题,尤其还是我和董咚咚他们这样的关系,可能在我看来,钱这东西就是为了生出来更多的钱,有吃有玩,花销不愁,差不多就够了,但在底下这帮兄弟的眼里则不然,你不给他们能拿出来最高的待遇,早晚会有别人给,到那时候再后悔,啥事都凉了。

    回到公寓里,江静雅、王影和洪莲刚好要出门。

    看到仨人全都穿着整整齐齐的运动装,我迷惑的打趣:“这是要参加亚运会去啊。”

    “可不呗,金牌在朝我们招手。”洪莲没正经的接腔。

    可能是跟江静雅和王影接触久了,现在的洪莲少了几抹冷峭,多出几分正常女孩子该有的俏皮可爱。

    “别听莲姐乱说,我们这是陪太子读书去。”江静雅温婉的解释:“小影绝对是个福将,前几天我们还商量着怎么帮你分担一点,谁知道她拾金不昧,拾出来一段天赐良缘。”

    我立时间好奇的努嘴:“哦?快说说看..”

    “前几天我们一块逛商场..”江静雅简单整理一下语言后,开始讲述另外一段,我没来得及看到和参与的趣事。

    敢情这段时间娘子军们也都没闲着,可能是察觉到我们进驻鹏城不太顺畅,她们闲暇之余也会琢磨商量,如何帮着打开门道。

    要说这人运气来啦,确实挡都挡不住,就在仨女人一次无意逛商场的时候,王影在卫生间里捡到个手包,而手包的主人无巧不巧竟是鹏城妇联的一个负责人,当天这位负责人的手包里放着不少重要文件,如果丢掉的话,是会出大乱子的。

    一来二去,对方就跟三个女人成为了朋友。

    那那位妇联的负责人,很喜欢运动,尤其是晨跑,而仨女人为了让彼此关系更加融洽,也刻意把自己全都包装成了运动达人。

    有共同爱好,加上王影、江静雅都属于很会跟人沟通的主,所以这段时间她们的感情升温很快。

    听完江静雅的话,我心底瞬间充斥着满满的感动。

    男人在外打拼,其实并不怕有多累挺,唯独忍受不了的是家里人的不理解。

    能修到江静雅这种秀外慧中的老婆,已经是我祖坟冒青烟,现在她居然还联合身边的闺蜜时时刻刻想着替我分担,那种荣耀和满足感,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

    “谢谢你老婆。”我环抱住江静雅,在她脸上狠狠的“吧唧”了一口。

    王影背着双手,撇撇嘴嘟囔:“咳咳咳,你这感谢方向好像错了吧,明明是我捡到的缘分。”

    我尴尬的笑了笑:“嘿,咱俩这革命友谊,我要是对你有啥身体上的奖励,你不得挠瞎我啊,回头请你们吃大餐。”

    “一身烟味,赶快洗个澡睡觉去吧。”江静雅宠溺的摸了摸我脸颊催促。

    “嗡嗡..”

    话音刚落,我兜里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秦正中的号码,我没有犹豫,马上接起:“早安啊,我中哥。”

    “一宿没合眼吧。”秦正中笑嘻嘻的问:“我和小九在你家楼下吃早点呢,一块对付口?我顺带跟你聊聊你手下那个叫老凳子的事儿。”

    见到三个女人要出门,我一边冲她们摆手道别,一边讲电话:“我刚吃完,要不你们干脆打包来我这儿得了,我给你俩泡壶好茶..”

3341 财政吃紧

    没多一会儿,秦正中和叶小九如约拎着早点,来到我们住的公寓。

    刚一进门,秦正中就上上下下的来回观望,同时吧唧嘴巴:“啧啧啧,这女人扎堆住的地方确实不一样昂,空气中都飘着体香,难怪咱们九公子搁你这儿住了两天,说啥都不愿意搬出去。”

    “你快拉倒吧,我顶多算是饱眼福,真正舒坦的是朗哥。”叶小九将早点放到茶几上,没正经的臭屁:“莲姐我不敢撩,小雅撩不起,王影没处撩,关键她们仨跟咱朗哥,嘿嘿嘿..朗哥最近挺废纸的吧。”

    “你俩要是专程为了扯淡,那可我让迪哥送客喽。”我操起刚泡好的香茶,给两人倒上一杯,翘起二郎腿道:“赶紧进入正题,完事我得争锋夺秒的歇会儿,这段时间太累挺了。”

    笑闹片刻后,秦正中恢复正经:“老凳子的事儿可以运作,那天你也看到了,我恰巧带队到南山区观摩学习,所以对宁伟被枪杀的案子知根知底,昨晚上南山区、福田区的同僚一块请我喝酒,说白了就是希望我不要往上捅咕。”

    “嗯。”我轻轻点头,没有打断。

    “事情的具体经过,胖砸肯定都跟说了,我就不多浪费口舌。”秦正中抿了口茶水道:“简单而言,巡捕在老凳子身上搜出来的是仿六四,而解刨宁伟的子弹则是正儿八经的7.62毫米子弹,这里头就存在了出入。”

    我搓着下巴颏发问:“具体怎么运作?”

    “钱!”秦正中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又接着道:“案情的经过,我和福田、南山两区的同僚们经过商议后,看到的画面应该是宁伟突然发狂,试图抢夺一名老巡捕的配枪,老巡捕无奈之下才叩响的扳机。”

    “啊?”我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老巡捕工作失误是肯定的,宁伟为什么突然发狂,是因为他有癫痫病史。”秦正中抓起我的烟盒,自顾自的点上一支道:“这里头需要做到就是如何安置那位因为工作失误,马上濒临退休的老巡捕和宁伟的病史,我肯定帮不到忙,需要你自己来运作,这样一来,老凳子唯一的过失就是非法持械。”

    听到秦正中再明白不过的暗示,我点点脑袋问:“需要准备多少?”

    叶小九接话道:“我简单算了一下,大概六百多个。”

    思索几秒后,我低声道:“价位很合理,我待会让磊哥准备准备。”

    “朗朗,还有个事儿。”秦正中犹豫一下道:“之前你提到咱们几个合伙搞投资公司的事儿,必须得加快一点进度,我过阵子可能需要用到大批量的资金,羊城的老熊快退了,我琢磨着往上走一走。”

    我会意的比划一个ok的手势:“磊哥一直操办,前几天他告诉我,公司的主体楼已经落成,再有两三个月差不多就可以运作,晚点我联系一下果敢老街的风云大哥,让他问问彭耀宗,打算什么时候放第一笔款子进来,只要他那笔钱到位,现在的经济困难,全都迎刃而解。”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秦正中没再多言语。

    “老凳子的案子,我会找一个专业的律师团队打官司,尽可能帮他把责任降低到最小。”叶小九揪了揪喉结道:“不过中哥这次用钱,我拿不出来太多,我们家有祖训,后辈子弟不入仕,不从政,更不许有政治方面的投资,压力肯定得落在你身上。”

    “既然坐在一条船上,那就得各司其职。”我很是理解的点头。

    研究好一阵子,两人才起身告辞。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摆弄把玩着茶具,前思后想好一阵子后,拨通段磊的号码,将老凳子的事儿和秦正中刚刚的诉求跟他详细复述一遍。

    段磊听完,沉默良久后,声音沉闷道:“朗朗,咱家现在财政也非常吃紧,羊城的七号店开业在即,前期肯定需要资金铺垫,其他几家店目前只是勉强保证收支平衡,你们几个合伙搞得投资公司,是王影的青云公司负责盖得,建筑款我还一直欠着人家王影没给,这段时间你在鹏城各种支出、投入也花出去不少钱,说实话,拿出来老凳子那笔赔偿,咱手里也就剩下一些运作资金,如果再硬给秦正中凑钱,家里的资金链怕是得断档。”

    我想过家里最近肯定不是特别宽裕,但没想到会如此严重,皱着眉头问:“山城、阿城和枯家窑那边呢?能不能都凑点出来?”

    “阿城肯定没戏,这段时间那边没战事,药品销售停滞,蛋蛋、天龙和天道都还瞅着直挠头,枯家窑自给自足没问题,支援咱们费点劲,山城到是有盈利,可咱们不能因为帮朋友,赌上全公司吧。”段磊吹了口气道:“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往秦正中身上投资就是赌博,他上去了,钱可以慢慢回来,他如果上不去,这钱就等于打水漂,你最后肯定不能再管他要吧?”

    我拍了拍脑门念叨:“行吧,这事儿我再想想吧..”

    “朗朗,我说话不中听,但是事实,咱们最近的步子迈的太大了,哥知道你想多点开花,关键咱们的根基不是特别稳,鹏城你光是买下一家丢出去都没人要的破二招,就甩给韦豪一千多个,共乐村地皮那头又全甩给黄乐乐,你们这段时间等于一直在从家里拿钱往外扔。”

    我知道他是惦念公司出问题,所以耐心解释:“磊哥,我有我的想法。”

    段磊语重心长的提醒:“我明白,前期为了铺垫,肯定少不得各类投资,可很多时候你得替咱自己多琢磨,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口子跟着你吃饭,如果这种时候,咱们突然再遇上个大病小灾,是要出大问题的。”

    结束通话以后,我的睡意瞬间全无,心情烦躁的点上一支烟,手指不停的拨动通讯录,琢磨着应该上哪帮秦正中找笔款子出来,秦正中的忙必须得帮,不论他成功与否都得帮,不然我们好不容易在羊城打下的一片大好形势,保不齐会因为他心里产生别的想法,瞬间逆转,这个后果更严重,我完全赌不起。

    “不是睡觉吗?怎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冷不丁,脑后突然出现一道声音,吓了我一哆嗦,回头望过去,见到是王影,我这才缓了口气干笑:“啥时候开始属猫了,走道都没有声音。”

    “明明是你自己走神,我脚步多响亮。”王影故意跺了跺自己的脚,当她看到我面前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后,柳眉轻皱,嫌疑的抓起烟灰缸倒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同时不满的嘟囔:“你说你一天不打扫卫生就算了,怎么还老让我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吸你的二手烟呀,你信不信,就照这个抽法,你儿子没成人,你就得先成仁。”

    “咋地,现在戒烟了啊,说话这么硬气。”我调侃一句。

    “切。”王影白楞我一眼:“姑奶奶本来就没烟瘾好不好,只不过是无聊的时候抽着玩,话说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难题啦,两撇眉毛皱的都快长到一块,是打算零片酬出演一眉道长嘛。”

    “能有什么难题,瞅着咋给太平洋修井盖呗。”我没正经的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咋就回来啦,我媳妇和莲姐呢?”

    “我回来取美容卡,我们打算待会陪妇联那个姐姐一起做美容。”王影摆摆手道:“不聊了,再见。”

    盯着她的背影,我迟疑片刻后,低声道:“诶,你一天天老在我们这儿呆着,公司的事情不需要打理吗?”

    王影回过来身子,上下打量我几眼,似笑非笑的反问:“你是关心我呢,还是嫌我碍眼,想要撵我走?”

    “必须是关系呐。”我习惯性的又取出一支烟叼在嘴边。

    “关心的话,就谢啦,公司有一个比我强好几百倍的人在管理,我回去显累赘。”王影咳嗽两声,发现新大陆一般盯着我眼睛看了几秒钟后,突兀发问:“突然打听我们公司的情况,你该不会是缺钱了吧..”

3342 卑微小朗在线借款

    被她一语戳穿心里的想法,我不免尴尬的缩了缩脖颈讪笑。

    “你笑那么猥琐,是被我猜中了吗?”已经走出去两步远的王影又转身来到我跟前,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我。

    我马上正色道:“能说出这话,证明你一点不相信科学,我是谁?堂堂头狼公司的总舵主,我能是差钱的银儿嘛,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公司最近发展的咋样,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尽管言语,咱都不是外人。”

    有人说,男人全是面子生物,这话一点不假,再落魄的老爷们,在女人面前永远都不会表现出自己吃力的一面,不论他对面的女人身份几何,或许这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性别倔强吧。

    王影莞尔一笑,朝我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道:“哦,那受累抓紧时间把欠我们公司的工程款结算一下呗,按合同上写的,你们主体盖完,就该付给我们百分之六十的款项,可是我们公司的财务每回联系磊哥,他都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拖延。”

    “这..”我磕巴一下,随即很是豪爽的应承:“这叫事儿嘛,就咱这关系,我待会告诉磊哥,给你们全部算清,不差钱儿。”

    王影顿时开心的笑出声:“哎哟喂,谢谢朗老板金口大开,那我可让我们公司的财务这会儿上门取款喽。”

    “去吧,你走了我就给磊哥打电话。”我大大方方的拍胸脯保证。

    不多一会儿,王影蹦蹦跳跳的拿着美容卡离去,等到房间门合上的一刹那,我抬手就甩了自己一个小嘴巴子。

    别人不知道,我心里再清楚不过,刚刚的脸打的有多肿。

    “得,钱没好意思借,还特么把饥荒又拉大了。”我揉搓两下腮帮子,弯腰想要把叼在嘴边的烟卷点燃,结果却发现本该放在茶几上的打火机不翼而飞。

    拿脚指头想想都知道,绝逼是王影刚刚倒烟灰缸时候顺走的,想想这妞为了不抽我的二手烟,也算是尽职尽责的,我禁不住笑了。

    想抽烟时候,没有火机,那种郁闷程度一点不亚于跟女朋友情到浓处,她突然告诉你恰好“亲戚”来蹿门,我烦躁不安的跑去厨房,用燃气灶点着烟卷,继续翻动手机通讯录继续盘算去哪找钱。

    其实借钱的地方有很多,远的不说,钱龙的老干爹那里肯定资金充足,疯子女朋友楚玉的家族也富的流油,最不济还有韩飞、风云大哥。

    只是我不想让熟人或者关系亲近的人知晓我们目前的困境,说好听点是要面子,往严重说,就是怕我们的形象受损。

    要知道,一个人或者一个公司被人尊敬和重视的程度,首先取决于腰包和财力,万一被熟人得知真实情况,我们很容易被排挤出好不容易才挣扎进去的圈子。

    当看到“高利松”的备注号码时候,我犹豫几秒后按下了拨号键。

    自打将高氏集团清出羊城以后,我们就没怎么再联系过,一来是因为实在没什么必要,再者我也清楚高利松心里有多恨我。

    “嘟..嘟..”

    电话响了七八下左右,那头才慢吞吞接起,高利松一副不认识我的语气询问:“哪位?”

    心说这货肯定有气,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喂,老高呀,我是你朗弟儿,咋滴!这是换手机了嘛,怎么连我号码都没存。”

    “哦哦,头狼公司的朗哥呐,不好意思哈,刚刚没听出来,自打离开羊城的当天,我就把没必要再联系的号码全都给删了,朗哥这突然问候,让我有点猝不及防。”高利松装腔作势的接话:“怎么了朗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啥事,就是寻思着挺长时间没联系,有点想你呗,毕竟处了那么久。”我摸了摸鼻尖,没话找话道:“老高你最近咋样啊,家里和弟兄们都挺好呗。”

    高利松哈哈一笑,话锋一转道:“朗哥呀,这么聊天你累我也累,要不咱们先走走主题,完事再虚情假意的客套?”

    尽管我脸皮的厚度已经登峰造极,但是毕竟跟高利松的关系太一般了,甚至几个月前,我们还恨不得掐死对方,突然间管他借钱,我属实有点抹不开脸。

    干笑两声后,我强忍着脸上的滚烫道:“行吧,那我就照实说了哈,我琢磨着之前在羊城跟你闹得挺不愉快的,反思很久后觉得,咱之间其实也没啥深仇大恨,我目前在鹏城发展,不是我吹嘘哈,这边真的是遍地黄金,本着有财一起发的念头,我想跟你...”

    “你是独木难支,想拉我当炮灰吧?”高利松直接打断:“王朗,我承认自己不是你和张星宇的对手,但特么我不缺心眼,遍地黄金的场合,你要是能想到我,我从三层楼上跳起来给你跪下,得了吧,我们高氏集团身子骨弱,经不起你们和辉煌公司的折腾,没什么事情就这样吧。”

    看他要挂电话,我忙不迭喊叫:“诶诶诶,老高!你等等,我想找你借点钱,利息你随便开,实在不行,我把两家酒店押给你,我们头狼家在羊城的酒店价值,你不是不知道。”

    “嘿嘿,朗哥要找我借钱,我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高利松瞬间笑了:“我记得朗哥不是财源滚滚,牛逼闪电的嘛。”

    我讨好的舔舐着嘴角道:“千里马还有失蹄的时候,况且我这样的凡夫俗子,高哥啊,我现在真不牛逼啦,给你打这通电话都是带着百分之二百的歉意和崇敬,咱该说不说哈,你们高氏集团是真有一套,当初从郑市到羊城,战线拉的那么长,愣是没有半点吃力,要不是时间来不及,我真想亲自过去找你取取经。”

    “呵呵,想借多少啊?事先声明,我这里的利息很高,而且一定要有抵押,还必须走公证处给的正式合同。”高利松的语调瞬间提高,一副地主老财见到佃户的刁钻模样。

    我摸了摸脑门子上的细汗,继续奉承:“利息高点怕啥,我知道高哥你这是再用别样的方式激励我,这年头,别管怎样,能在关键时刻,掏出来钱救命的,就是亲人。”

    高利松似笑非笑道:“行啊,那你来郑市吧,咱们见面谈。”

    我不放心的说:“高哥,你当个事儿办哈,别等我过去,你又这那的不合适。”

    “见面再说。”高利松冷傲的打断。

    “喂,姓王的,一千万够用吗?”

    房间门这个时候突然从外面被推开,王影左手掐着腰,右手攥着手机贴在耳边,像是在打电话,又像是在问我,直勾勾的出声。

    “啊?问我吗?”我像是被人突然打了一棍子似的,反应稍有迟钝的注视向她。

    王影不耐烦的嘟囔:“问你够不够呢,废话怎么那么多呀。”

    “你说姓王的,我不寻思你和你爹也姓王嘛,够了够了,足够解决我目前的危机。”确定她确实是在跟我说话后,我乐呵呵的打屁,随即又挤眉弄眼道:“你等会儿啊影姐,让我把逼装圆满。”

    说着话,我佝偻的腰杆陡然挺直,冲着手机那头还未挂断的高利松中气十足道:“老高啊,你这格局属实有点小,你当我真是差钱嘛,我就是单纯想试试你,没想到你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老子本想给你个插足鹏城的机会,可惜你属豆腐的,死活提不起来,我让你当个事办,你特么是不是琢磨着要把我当事办了?”

    从“在线小朗卑微借款”到“霸气朗爷指点江山”的华丽逆转,我总共用了不到五秒钟就完成蜕变,手机那头的高利松估计一下子懵了。

    “啥也不是的玩意儿,就守着你郑市那一亩三分地,好好的活着吧,告诉你昂,敢特么在羊城、鹏城冒头,我把屎打出来。”甩下一句狠话后,我马上挂断电话,然后又笑盈盈的凑到王影跟前吧咂嘴:“影姐,你刚刚说的一千万..”

    王影眨巴两下水汪汪的大眼睛道:“你说手机像素啊,刚刚我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是相中一款一千万像素的破手机,我训了她一顿,这年头连小灵通都得四五千万像素,哦对了,我没打扰到你打电话吧?”

    “我擦!”顷刻间,我感觉脑袋有点大,天旋地转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样儿吧,就这点心理素质还敢跟人吹嘘自己是头狼。”王影“噗嗤”一下掩嘴笑了,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丢给我,轻飘飘的摆手:“二分利哦...”

3343 各个是大哥

    王影的大手一挥,实打实的解释了我们迫在眉睫的经济困窘,但也实实在在让我看到了头狼家迫在眉睫的短板。

    单从外表看起来,这两年我们貌似多点开花,羊城、山城以及海外的枯家窑均有建树,实际上我们真是有苦自己知。

    因为既想要彻底漂白,让我们变得无懈可击,又得应付各种开销,入不敷出几乎成了我们的常态,拆东墙补西墙更成了家常便饭。

    见我挂断电话,王影俏皮的眨巴眨巴眼睛,朝我坏笑:“怎么啦,不差钱的朗老板?不是要把我们公司的建筑款全结清嘛,怎么一个转身的功夫,一切都变了。”

    我讪笑的摸了摸鼻头出声:“常言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文士尚未五斗米折腰,江湖救急..”

    “快别贫嘴了,江湖救急不救穷。”王影撇撇嘴调侃:“你这是一年总有那么三百六十五天缺钱的日子,拖家带口的养了那么多张嘴,我都替你犯愁。”

    我抓了抓后脑勺,没好意思往下接茬,为了掩饰尴尬,随手抓起一支烟塞到嘴边,从兜里摸索了半天,才发现没有打火机。

    王影从运动衣的兜里掏出我的打火机抛给我,随即努嘴:“少抽点吧,省的奋斗半辈子,到最后老婆孩子全是别人哒,小王朗呀,你跟姐姐说说,你现在是不是特发愁?”

    “愁有啥用,我也不知道因为点啥,现在越混越拉。”我感慨的吐了口浊气:“前几年玩的没有现在大,赚的没有现在多,我都从来不会为了票子发愁,现在明明蒸蒸日上,饥荒却出来了。”

    “那说明你段位提高了呀,没听人家讲嘛,真正的有钱人,不是卡里有多少,而是银行欠多少。”王影坐到我旁边,像大人安慰孩子似的,拍了拍我肩膀头浅笑道:“安了,有什么困难,姐姐绝对能帮就帮。”

    我点燃一支烟,惬意的长吐口白雾道:“话说你现在好像越活越明白,越活越豁达,这是得到高僧的点化了嘛。”

    “经的事多了,看的人多了,明白的道理也就自然多了。”王影收起脸上的玩味,表情认真的回应:“书上说人要长大三次,第一次是在发现自己不是世界中心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发现即使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有些事令人无能为力的时候;而第三次是在明知道有些事可能会无能为力,但还是会尽力争取的时候。”

    听着她若有所指的感慨,我一瞬间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感觉氛围稍微有点沉闷,我忙不迭岔开话题:“诶对了,你刚才说,你公司现在有个比你强百倍的能人在坐镇,谁呀?”

    “佛曰不可说。”王影大大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然后摆摆手道:“不跟你聊啦,不然待会你媳妇得怀疑咱俩在家到底干嘛,拜拜。”

    “拜。”我挥挥手臂道别。

    一边往出走,王影一边轻声轻语道:“答应借给你们的钱,我会让财务尽快送去磊哥那里,不过有言在先哈,借条必须有,不然我怕别人误会我在倒贴你。”

    我搓了搓双手,表情诚恳道:“谢谢,真心地。”

    “嘻嘻,回头请吃大餐。”王影蹦蹦跶跶的关门离去。

    等她出去后,我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烦躁的拍打自己脑门子嘟囔:“钱钱钱,草特吗滴,上哪整点来钱快,还能长久的买卖去。”

    钱这玩意儿,在富人眼里只是个数字,在穷人眼里同样只是个数字,有时候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拿言语去诠释,可就因为这区区数字,不知道让多少人一夜愁白了头。

    “嗡嗡..”

    猛然间,我放在桌上的手机突兀震动起来,看到是万良的号码,我马上按下接听键:“哈喽啊老铁,不是说要睡到自然醒嘛,怎么连自己都开始骗起来了。”

    “骗个毛线骗,我特娘也是时运不济,昨晚上你们抓了大春拍拍屁股走人,我跟我几个小兄弟在翡翠明珠可费老鼻子劲啦。”万良声音沙哑道:“翡翠明珠是出了名的难缠,你们走以后,人家不光报了警,其中还有俩保安说自己头疼要住院,一直折腾到现在。”

    “诶我去,一个开夜场的,现在都这么牛逼哄哄?”我一听火瞬间蹿了起来,皱眉道:“现在那个翡翠明珠是啥意思?”

    “想要点医疗费呗。”万良抽了口气道:“我早就跟你说过,翡翠明珠的后台老板关系通天,这事儿你别管了,回头我让手下人送几万块钱过去得了。”

    “送个鸡毛送,我特么还没找他们后账差点把大春给放跑,他们还机八想要讹我点银子,操!”憋屈了差不多一宿的我,直接开始上头:“这钱说啥都不能给,你要是替我掏,我肯定给你翻天。”

    “兄弟啊,别犯驴,不是啥大事儿,真没必要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总共也没几个钱,只当是哥请你们吃顿饭。”万良苦笑道:“我要知道这情况,说啥都不带知会你的。”

    “行了,你别管啦,把我手机号甩给翡翠明珠的老板,我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个怎么关系通天。”我咬着嘴皮道:“啥叫男人?买根麻花不吃,就是要争这个拧巴劲。”

    “你呀你,还是太气盛。”万良无奈的叹息一口:“行吧,有啥事再联系吧,不过你听我句劝,尽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结束通话以后,我搓了搓腮帮子,自言自语的嘟囔:“鹏城这地方真够邪门呐,各个是大哥,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脾气了,敲诈灰社会,这个翡翠明珠老板也是够独树一帜!”

    如果放在平常,这种小事儿,我几乎想都不会多想,可现在被钱逼的满脑袋大包的我,真是跟炸药一样不点就爆。

    ...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钱龙、张星宇彻底投入了熟悉鹏城的行当中,四处找寻可以投资小、见效快,还可以长久来钱的生意。

    不过现实总是比理想更现实,借用钱龙的话说,全世界七十五亿人民就有七十四亿人在挖空心思琢磨如何赚钱,我们能想到的招,别人同样也可以想到,这问题连科学家都研究不明白,更别提我们这些高中都没念完的半文盲。

    这天下午,我们几个从宝安区一家对外转让的电子厂里出来,把车停到路边,蹲在马路牙子旁边低声研究。

    “这厂子规模还行,价位也不算高,我去财务看了下最近两年的项目明细,他们有固定合作公司,属于接手就可以赚钱的类型。”张星宇一边按动手机,翻开刚刚拍下来的照片,一边低声道:“有想法的话,我接下来就跟老板好好接触接触。”

    “我也觉得这家工厂比咱们前几天看的那家眼镜厂有前景。”我也接茬点点脑袋。

    “啪啪啪!”

    “谁的车啊?”

    正闲聊时候,一台面包车“吱嘎”一声停到我们跟前,车门打开,呼啦一下蹦下来六七个身上雕龙画凤的小青年,直接簇拥到我们车的跟前,两个家伙张狂的连题带踹我们车身、车门。

    “啥情况啊几位兄弟,怎么整得好像我让你们给充了二百块钱qq币似的满脸怨气。”钱龙叼着烟卷站了起来。

    一个剃着瓜皮头,额头上纹着个“天眼”的干瘦小伙,双手环抱胸前,站的跟圆规似的喷着唾沫星子喊叫:“找你们好多天了,前阵子是不是你们这台车在翡翠明珠门口打保安闹事的?主事的人是谁呀,站出来说话...”

3344 怪异的老万

    淡撇撇的扫视一眼几个精神小伙,我继续抽着烟跟张星宇旁若无人的聊天。

    不是我有多狂,主要是这号手子真心没啥挑战性,我感觉他们就是一帮蹲网吧等活儿的小崽子,嗓门稍微大点,估计都能给他们吓哭。

    见我们谁也不搭理,剃着盖头的青年,破马张飞的厉喝:“操,都是聋子还是哑巴,谁他妈是主事的,站出来一步说话!”

    “还尼玛站出来一步说话,蹲着都比你踮脚尖高半头,那边那俩小子,离我们车远点距离哦,别逼我踢你们。”比对方矮半截的钱龙抬起胳膊,往旁边拨拉小伙一下。

    “干什么!”

    “尼玛的,动手是不是。”

    旁边几个小伙一看架势不对,马上一股脑涌向钱龙。

    “喊个机八喊,一群抽烟都得凑钱买的狗蹦子,搁这儿给我耀武扬威装什么篮子!”钱龙抻脖大吼一声,一个人的嗓门直接压住其他人。

    这时候,张星宇攥着手机站起来,昂头挺胸的打电话:“喂,110吗?宝安区建设路的华裕电子厂门前有一群褐社会拦路抢劫,开台白色面包车,车牌粤b23xxx,抓紧时间过来吧。”

    “有本事别报警。”

    “就你们这样还混社会呢,真废柴..”

    见到张星宇报警,几个小孩儿立即骂骂咧咧的往自己的面包车跟前倒退,同时鄙夷的冲着我们喷难听话。

    等几个小孩儿蹿上车,钱龙粗鄙的吐了口黏痰,一边抓裤裆,一边横声吆喝:“回去告诉翡翠明珠的老板,今晚上我们过去给他捧场!好酒好妞备好,老子但凡玩的不开心,就让他准备歇业吧!”

    面包车里的几个小孩丢下几句狠话,然后用比来时候更快的速度狼狈逃离。

    “操特个活奶奶的,这翡翠明珠的老板是有多看不上咱们,找几个走道都卡跟头的半脑来给咱们叫板。”钱龙愤愤的走到我跟前,瓮声瓮气道:“今晚上我和宋小东他们到翡翠明珠消费一把去。”

    “犯不上,使唤这种人的老板,水平也就那样了。”我笑着摆摆手,回头朝张星宇道:“这家电子厂你再跟进跟进,如果价位合理的话,咱们管叶小九借点银子,先兑下来再说。”

    “行,我待会回去再找老板谈谈去。”张星宇点点脑袋道:“那啥,借钱的事儿,你得亲自跟叶小九说,我现在一根谈钱,这货马上挂电话。”

    “哈哈,咱几个现在真跟臭狗屎似的,周边这些朋友们看见咱就犯愁。”钱龙摸了摸鼻头,自嘲的笑了笑,随即朝我道:“要不我找老头一次性多拿点得了,总这样东借一点西凑一点也不是个办法。”

    “再等等吧,万良之前说想让咱们帮着他背后一位金主弄两块地皮,等把这事儿办下来,应该能赚到一笔活动经费。”我想了想后摆手道:“暂时先这样吧,晚点我再问问...”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响起,看到是个鹏城本地的号码,我随即接起:“你好,哪位?”

    “王朗?”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声音。

    我皱了皱眉头,又重复问了一遍:“我是,你哪位?”

    “我叫孙昊,是翡翠明珠安保部的经理。”对方沉声道:“前几天你的人在我们场子门口打了我们的保安,这事儿你不准备处理一下?”

    “处理啥?经公解决呗,有证据你上法院告我去,法院要是不受理,你可以到市里,实在不行去省里。”我不耐烦的怼了一句,完事直接挂断电话。

    手机还没来得及揣起来,那货又特么给我打了过来:“王朗,你知不知道我们翡翠明珠的老板是谁?”

    “爱谁谁,不用总跟我提人,我一个初来乍到的,谁在我这儿都一个叼样。”我厌恶的打断:“还有,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别再骚扰我,不然你这个经理很快会变成经历。”

    通话结束,我把狗日的号码拖进黑名单,随即招呼哥几个闪人。

    返回公寓的路上,钱龙低声道:“朗哥,要不我找翡翠明珠的老板聊聊去?我老干爹说他和对方关系不错。”

    “跟他聊个锤子,这帮人全觉得自己可像样了,甭管什么牛鬼神蛇现在都想拿咱们当把垫脚石。”我舔舐两下嘴皮道:“咱可以装怂,但别人不能认为咱真怂,脸给多了,狗都觉得自己可能是狮子。”

    说完以后,我缓了口气,侧头问张星宇:“二招那边这两天咋样?”

    “进展挺顺利的,阿水是根好苗子,一边监督新的住宿楼开工,一边维系福田区那边的关系,医院照顾咚子他们仨也一点没落下。”张星宇满意的笑了笑道:“这小子跟我有点像,都属于心里做事的人,但凡想跟谁搭上关系,都是先从人家的边边角角开始。”

    “啥事啊老秃?什么又给你乱起外号,你本来不就叫秃哔南波万嘛,我喊你老秃又不过分。”正说话时候,前面开车的钱龙接起电话,嘚吧嘚几句后,将手机递给我:“找你的。”

    看了眼是万良的号码,我笑呵呵的接了过来:“嘛事呀万哥。”

    “你电话咋好端端关机了,想着约你一块吃顿便饭,顺便介绍你认识俩朋友。”万良轻声道:“其中就有翡翠明珠的老板,人家刚从国外回来,听说手下保安跟你产生了误会,马上让我张罗。”

    “拉倒吧,不是一栋庙里的和尚,念不了同一本经,误会谈开就好,你替我谢谢对方的好意。”我毫不犹豫的拒绝。

    “别介啊兄弟,我都替你答应了。”万良着急道:“多个朋友多条道,地址我给你发过去,就当给我面子成不?待会我给你详细讲讲翡翠明珠老板的背景。”

    我想了想,来鹏城以后,万良属实也没少帮我们,以后肯定免不了还得继续麻烦他,叹了口气道:“那行吧,不过我可提前说清楚哈,我这两天经期紊乱,如果对方跟我扯马篮子,别说我当众掀桌子。”

    “不能,都是有涵养的人,有矛盾也不会马上表现出来。”万良胸有成竹的保证。

    放下手机后,我低头摆弄手机,想从网上给江静雅挑选件合适的礼物,再过几天,就是她生日,在一块这么久,我都没有正儿八经的送过她什么。

    “朗朗,有件事情你想过没有?”坐在我旁边的张星宇冷不丁出声。

    我头也没抬的发问:“啥呀?”

    “万良。”张星宇脆声道:“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按理说,咱们跟他最开始是敌人,因为咱们,他把自己关系最好的哥们撵走了,本该一家独大的地盘也分给叶小九一半,就算咱们后期处的不错,可他对你对咱家似乎热情的有点过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要么是心胸非常开阔,要么就是有所图谋,如果他的心胸真的像表现出来这么开阔,就不可能这么多年只在三和地区混迹,不说冲出鹏城吧,起码应该也是有里有面的存在,可你记不记得面对宁伟时候,人家根本不鸟他。”

    “他能图谋咱们啥?”我沉默几秒,然后搓着脸蛋子轻问:“咱们目前除了饥荒扎眼,好像在鹏城也没啥很显著的东西吧。”

    “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张星宇吞了口唾沫道:“咱啥都没有,他为啥要跟咱们死绑在一块,三天介绍这个交往那个,两天跟咱把酒言欢,恨不得磕头拜把子,别扯什么看到头狼的潜力,那都是大能耐人才玩的游戏,凭他的段位,根本够不到。”

    钱龙吧唧嘴巴插嘴:“你就是太阴暗了,才会总把人想的跟你一样充满阴谋,我感觉老秃挺讲究的。”

    “你闭嘴。”

    “别说话!”

    我和张星宇异口同声的瞪了眼他,又对视一眼后,我吹了口气道:“听你这么一分析,我咋也感觉万良好像是在有意无意的替咱们引路,可是大家非亲非故,他为啥要这么干?”

    “我靠!不对劲昂。”钱龙突兀惊呼一声,指着后视镜道:“那台车,刚刚从电子厂门口就一路跟着咱们。”

    我和张星宇循声扭头望去,见到距离我们后面十多米处,不远不近的吊着一台草绿色的丰田霸道车。

    张星宇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喊出声:“蒙a的车牌,皇上你把车速放慢点...”

3345 悍匪金光

    听张星宇这么一说,我脑子里也瞬间出现,几天前我们抓到宁伟那个叫大春的手下时候,他曾经说过,地藏一战成名的那个夜晚,有台挂“蒙a”车牌的草绿色霸道车就停在附近,根据他和金光的推测,车内人很有可能就是宁伟的金主。

    事后,我曾托万良帮我查过,只可惜没什么实质结果,毕竟在鹏城这种国际性的大城市,别说是找台车,就算找个人都无异于大海捞针。

    钱龙闻声,马上踩刹车减速。

    而吊在我们车尾处的那台草绿色“霸道”车也随之开始减速,并且很是灵敏的躲到了两台的小车后面。

    我扭头直勾勾盯着霸道车打量,对方的前挡风玻璃上贴的是黑色的车膜,根本看不清车内的情况,车牌号用条白色毛巾裹着大半,只能看清楚前面的“蒙a”标识,司机的驾驶技术相当不错,借着减速的空当,不停迫使后面的小车强行加塞到他前头。

    刚注意到霸道车的时候,它跟我们距离差不多十多米远,等我们开始观察它以后,那台车已经不知不觉落到三十米开外且前面挡了六七台车子。

    此刻正值下班的晚高峰,我们的车子根本没办法停下,只能尽可能的靠减速去缓缓靠近对方,谁知道在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时候,那台本来和我们一样前行的霸道车突然打开右转向,速度极快的拐弯,等钱龙反应过来时候,对方已经干出去老远。

    “擦特么的,城市小拓海呐,一个不注意就没影了。”钱龙气的重重拍打两下方向盘。

    “得了,走吧,那人车技相当不错,就算这个路口不溜,下个路口也得闪人。”张星宇摆摆手道:“我刚刚拍了几张照片,回头让万良打听一下,有没有交巡捕队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挖出来对方的行驶轨迹。”

    “你说会不会是他?”我点上一支烟,朝着张星宇轻问,他肯定明白,我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宁伟的那个金主。

    “百分之八十吧。”张星宇想了想后点头:“可以确定对方就算不是鹏城本地人,也是一个在这边生活了很久的人,对于地形太了解了,我感觉他挂个蒙a车牌,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人感觉他好像不是本地的一样,放心吧,对方只要露面,就肯定还有下一次,这家伙应该是个极其自负的人,被咱们发现以后,不慌不忙,甚至还想挑衅一把,凡是自负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不喜欢改变自己的习惯,他习惯开这台草绿色的霸道车,那下次仍旧会开这车出现,耐心等着就好。”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起,看到是万良号码,我好笑的接起:“别催了他爹,我们就算插翅膀,也不可能秒速从宝安区飞回罗湖区,既然答应你会过去就一定准时赴约。”

    “哈哈哈,我这不是怕老弟你赌气嘛。”万良用大笑化解自己的尴尬:“那行吧,我们等着你,路上消停着点哈,不急不急,我们一点不着急。”

    放下手机,我好笑的摇摇头:“这老万一天天,心真是操的稀碎,咱们跟翡翠明珠的矛盾,又不碍他多大事儿,他也不知道着哪门子的急...对哦,他为什么会那么着急?”

    说着话,我停顿下来,扭头看向张星宇道:“我日,我咋越想越不对劲了?”

    人性的弱点如出一辙:固执的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无端的怀疑,别人提出的怀疑,尤其当你对一个人或者一件事产生质疑时候,任何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怀疑被无限放大。

    “边走边看吧。”张星宇哈了口热气,眯起眼睛微笑:“晚点我让秦正中利用他们的内部资料网好好查下万良的曾经过往。”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万良给的餐厅附近,张星宇要继续找我们先前看好的那家电子厂老板谈谈,钱龙则和宋小东约好一块去接维多利亚派过来的酒店管理人员,我只得一个人前去赴约。

    进包房之前,我先去了趟卫生间,简单整理一下自己,不管对方是敌是友,让自己有个好形象现身,本身就是一种自信的体现。

    趴在卫生间的洗手池旁,一边洗手,我一边耷拉着脑袋考虑,待会应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翡翠明珠”的老板。

    旁边的洗手池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接着手龙头“哗啦啦”打开,一道冰冷的男声突兀在我耳边响起:“赴约去啊王总?”

    “嗯。”我下意识的回应一句,接着马上偏过去脸颊观望,当看到我旁边的人,梳着一脑袋金黄色的寸头时候,我瞬间惊诧的出声:“金光!”

    这家伙今天穿一身浅灰色的仿军装,脚踩一双直筒的黑皮靴,两只耳垂上银色的“十字架”耳钉一晃一晃的,让人瞅着就心底发紧。

    打量他的过程中,我右手不自觉的朝腰后探去。

    “是在找这东西吗?我帮你呀。”金光一把从我后腰抽出别着的卡簧,随手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笑容邪魅的努努嘴道:“换个地方谈谈呗王总。”

    “你想谈什么?”我棱起眼珠子反问。

    “咱们之间可以谈的太多了,不过这地方不太合适。”金光一把搂住我肩膀头,同时故意撩起自己的外套,露出半截子黑色枪把道:“走吧,在餐厅里听枪响可不太好,容易吓到女人和小朋友,我想你也不希望让人看到你血溅三尺的鬼模样吧..”

    就在我半推半就跟他往出走时候,包房门突然被推开,只看到身着一套灰色西装的万良和一个青壮年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

    万良边解皮带,边朝旁边人道:“可不呗,你不太了解王朗这个人,小兄弟岁数不算大,但是做事绝对非常有分寸,待会我陪场,你们好好喝两杯,不管什么事情,摊开就简单多了..”

    话说一半,他条件反射的昂了昂脑袋,当看到我被金光揽着肩膀时候,瞬间愕然的张大嘴巴。

    “呵呵,不是冤家不聚头呐,既然碰上啦,那就连你一块吧。”金光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蹭”的一下抽出插在腰间的“仿六四”,枪口径直戳向万良。

    而跟万良一块进来的那个男人,见势不对,拽开门转身就往外跑。

    “嘣!”

    金光毫不犹豫的开枪,青年的后背飙出一抹血雾,惨叫着跌倒在地。

    电光火石间,我一把握住金光持枪的手腕子,用力朝上一抬,随即抬起膝盖就往他裤裆处磕去。

    “嘣!”

    这狗杂碎屁股往后一撅,从容避开我的攻击,然后直接叩响手中家伙式的扳机,天花板让干出来一个大窟窿,震的灰尘下雪一般簌簌脱落。

    对面的万良也一下醒悟过来,嘴里大喝一声,举起拳头就抡向金光的腮帮子,金光硬挺了一拳头,抬腿“嘭”的一脚踹在万良身上,将后者踢了个踉跄,接着空闲的左手一把抓住的我衣领往后用力薅扯,右手猛甩,想要摆脱开被我掐着的手腕。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我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两只手齐齐握住他的右手腕剧烈的摇晃,试图卸掉丫挺的火器。

    “嘣!嘣!嘣!”

    我俩挣扎厮打中,他又连续叩响扳机,子弹全都嘣在天花板上,直到听见他手枪里发出“咔咔”的卡壳声,我禁不住缓了口大气。

    “去尼玛得!”万良趴在地上,用力抱住金光的双腿,张嘴就咬了一口。

    金光吃痛的闷哼一声,一脚重重跺在万良后脑勺上,然后右臂往下猛然一垂,左胳膊趁势夹住我脑袋,照着旁边的墙壁“嘭”的撞了上去。

    顷刻间,我眼前泛起了一大片小金星,握在他腕子上的两只手的力度也不由自主减弱,他脚下往前一勾,将我硬生生的扳倒,最后头也不回的踩着万良的身子,拽开卫生间的木门就迅速逃了出去。

    “别特么跑!”我摸了摸额头上肿起来的大包,弯腰捡起来刚刚被金光丢进垃圾桶的卡簧,横着脸追了出去。

    结果我刚一出门就被什么东西给直接绊倒,整个人脸朝下恶狠狠的摔了个狗吃屎,手里的卡簧也飞出去老远,我这才注意到,刚刚绊倒我的“物体”竟是跟万良一块进来的那个家伙。

    此时,那人已经脸色惨白的晕厥过去,躺着地上一动不带,后背处湿漉漉的,身子底下浸着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3346 我不同意

    看了眼生死不明的青年,我犹豫一下后,没敢再继续撵出去,毕竟动枪了,如果我再冒冒失失的离开,最后容易解释不清楚。

    几秒钟后,万良鼻青脸肿的从卫生间里跑出来,当见到青年潺潺冒血时候,他愣了一下,赶忙蹲下身子轻轻摇晃呼喊:“小孙,小孙你没事吧..”

    二十多分钟后,距离餐厅很近的一家医院的手术室外,我和万良表情狼狈的一人叼着一根烟叹息,同时等待巡捕的到来。

    “万老哥,你说中枪那小子是翡翠明珠的安保部经理?”我嘬着烟嘴,皱眉凝视万良。

    “可不呗。”他苦笑着点点脑袋:“孙昊不光是安保部的经理,还是翡翠明珠后台老板黄安的堂哥,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关系别提有多近了,翡翠明珠的老板今晚上因为点事情要晚来一会儿,为了表达诚意,先把孙昊给派过来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待会应该咋和黄安说,唉..”

    “这事儿不赖你万哥,金光是冲我来的,不论是需要赔偿还是解释,让我跟他直接面对面聊就行。”我吹了口气安慰道,尽管我彼时彼刻也烦躁到要原地爆炸,但并不是四六不分。

    万良抿着嘴角干声道:“本来我还想装把和事佬,让你和黄安都承我份人情,这下玩大了,人情没赚到,搞不好还可能把你们都得罪,毕竟饭馆是我订的,两边人也是我约的,你们要说我跟金光勾结,我都解释不明白。”

    “老哥啊,你兄弟不是傻缺,啥事心里都有数。”我拍了拍他大腿安抚:“甭管对方咋想的,我铁定是感激你。”

    “踏踏..”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泛起,四五条身影匆匆忙忙的打电梯里出来,带头的男子约摸三十五六岁,脸盘微胖,头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穿件合体的修身西装,整个人长相倒是没有多出众,不过身上散发着那股子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绝对非富即贵。

    看清楚来人后,万良立即站起来,满脸内疚的伸出手掌:“黄总,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万分抱歉,孙昊的所有治疗费用,又由我承担,除此以外,我愿意再拿出五十万作为赔偿..”

    “万老哥别这么说,事情大致经过,我已经听底下人说了,我就算埋怨谁,都不可能埋怨你,把心收进肚子里吧。”青年表情平静的跟万良握了一下手,随即侧头看向我,轻声道:“这位想必就是头狼公司的王朗兄弟,早就说想跟兄弟喝一场,结果时间总也不宽裕,没想到咱们第一次见面,竟会在这种地方,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黄,单名一个安字。”

    这人给我的感觉很舒坦,既没有我预想中因为亲人受到我们牵连而受伤的恼羞成怒,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嚣张跋扈,反倒像是什么事情没发生一般的淡定。

    我也抻手朝对方握了过去:“黄总,这事儿我绝对负责到底,不管哪个方面,凡是该我做的,我绝对不会推辞。”

    “兄弟在羊城的一些事迹,我大概听说过一些,我和贵司钱龙的义父也算的上亦师亦友的老相识,哥们能够带着一众兄弟拔地而起,不会没有缘故,我绝对信得过你的为人。”黄安拍了拍我的手背道:“枪击案是福田区宁伟手下一个叫金光的小孩儿干的,我已经让人去查他的信息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会有详细结果,咱们都稍安勿躁。”

    “踏踏..”

    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几个巡捕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行,你们先配合巡捕同志做笔录,咱们待会再聊。”黄安分别拍了拍我和万良的肩膀头,攥着手机朝旁边走去。

    做完询问笔录,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医院旁边的一家快餐店里,我和万良、黄安围成一桌,闻讯赶来的钱龙、张星宇、白帝则和万良的手下,以及黄安的几个跟班坐在另外一桌。

    “咱们先谈正事再叙家常。”黄安扫视一眼我和万良,非常利索的开腔:“医院那边刚刚给出我具体结果,孙昊的脊柱受损,他们那里治不了,医院我已经联系好了,晚点会安排转院,大概费用保守估计需要四十万左右,钱虽然没多少,但是孙昊作为受害者,肯定不能自掏腰包,所以费用方面需要王朗兄弟你来承担。”

    “没问题。”我想了想后点头。

    黄安继续道:“另外这次案件,我的意思是咱们三家自行处理,所以待会准备去巡捕局撤案,这其中可能也产生了一点费用,王朗老弟,你看...”

    “钱我掏,事你办。”我咬着嘴皮继续点头。

    黄安吹了口气道:“最后一个需要处理的问题,就是孙昊的赔偿问题,咱们就事论事,我知道王朗兄弟和万老哥其实也是受害者,但是行凶暴徒金光毕竟是冲你们来的,孙昊说到底,是受到了牵连,我个人的想法是,你们两家一人拿出来二十万,我这边再掏十万,凑五十万整给孙昊家里人,咱们先安内,然后再想辙共同攘外,不知道两位的意思是什么?”

    “我没问题。”

    “按照黄总说的整吧。”

    我和万良对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的应承。

    坦白来说,黄安的要求并不算过分,加上他的态度一直保持的很好,这钱虽然掏的有点冤,但我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我有意见!”张星宇冷不丁站了起来,他先是看了看我,接着将目光投向黄安道:“黄总,你让我们掏医疗费、配合着撤销案子都无可厚非,但让我们赔偿孙昊,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孙昊受伤固然和我们脱不掉干系,可他是代表你来赴约的,事发当时,也不是我朗哥让他去卫生间的,更怪不到万老哥头上,这一切本来就是误会,明明都是误会,凭什么让我们两家掏钱赔偿?孙昊是给你打工的,今晚上约饭,也是你委托万老哥的,现在事情发生了,这其中最大的责任,不应该是你这个老板的吗?”

    “哦?”黄安愣了一下,微笑着看向张星宇反问:“不知道阁下在头狼公司的身份几何?”

    “好说,我是朗哥的小弟,同样也是头狼的投资人之一,头狼每一笔开销里都有我的钱,不论朗哥愿不愿意,但你让我白白给人钱,我做不到。”张星宇冷哼一声道:“借用你刚刚的话,钱没多少,可面子不能丢,孙昊被袭击,表面看起来好像是金光为了报复我朗哥,但实际情况谁又说的明白,你说孙昊是被我们牵连,我还觉得是你们故意和金光做套,想要坑我们呢,不然怎么解释,金光明明是冲朗哥来的,最后他和万良屁事没有,反倒是孙昊被枪击,人会认错人,子弹可不会,这年头干啥,都得讲证据,总之在金光没有被抓到之前,我们头狼公司拒绝承担一切费用。”

    听到张星宇的话,一屋子人立时间都站了起来,全直勾勾的看向他,而后者则有恃无恐的从裤兜里掏出个棒棒糖,慢条斯理的撕开外面的糖纸。

    我了解张星宇的性格,他这个人特别不看重钱财,别说今天砸出去几十万,就算抵押出去几家酒店,我估计他都不会眨巴眼,可他为什么会在赔偿上斤斤计较?足以说明,他看出来点什么,我们一直没在意的细节...

3347 查金光

    话音落下,张星宇朝着黄安笑了笑。

    面对张星宇的直面拒绝,黄安仍旧没有表现出任何愠怒,只是微微思索一下后,点点脑袋道:“这位兄弟说的也在理,金光没抓到之前,咱们现在太早下定义,他究竟是冲谁来的,确实有点早,那费用方面,我们就先垫付吧。”

    张星宇摆摆手,裹着棒棒糖,含糊不清道:“不不不,黄总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我刚刚说的很明白,给孙昊掏医药费无可厚非,配合你们撤案也确实应该,我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在这种灰不灰、白不白的时候,让我们和万老哥给孙昊拿补偿。”

    黄安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我确实不太明白,兄弟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分的那么清晰?”

    这个整场都表现的从容不迫的男人,终于在张星宇近乎胡搅蛮缠的言论中,情绪发生了稍稍变化,不过皱眉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被他用抚摸额头的动作给掩饰了过去。

    “撤案是为了咱们能够通过自己的方式抓到金光,这一点我们头狼家比黄总更想早点落实,讨医药费是因为孙昊确实是在我朗哥的眼皮子底下被枪击,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拿出点态度。”张星宇吐出来棒棒糖,表情认真,且掷地有声的回应:“当你让我们拿赔偿款,这不就坐实了孙昊是因为我们才被袭击的吗?这一点,在没抓到金光之前,始终都是疑问,我们肯定不能答应。”

    “你什么意思啊,我们黄总诬陷你们呗?”

    “说话就说话,不要含沙射影的昂,我们翡翠明珠真不缺你那仨瓜俩枣。”

    黄安没吱声,跟张星宇坐在同桌的两个黄安手下当即不乐意的起身。

    “嗓门**小点,我们耳朵不背。”钱龙“呼啦”一下站起来,横身挡在张星宇前面,朝着对方两人骂咧:“打黑工作组是不是没看到你俩呀,整的好像湾仔一向我大晒我玩晒,操!”

    “你跟谁操操的!”

    “再特么说一句试试!”

    两个小青年抻手就朝钱龙抓了上去。

    钱龙全然不惧的反手推向对方喊叫:“就说你俩呢,咋地吧?”

    地藏一语不发的起身,一只手已经摸向了桌上的烟灰缸,看架势随时打算用行动解决暴力。

    “咳咳!”

    眼见我们两边的战火就要燃烧起来,黄安故意干咳两声。

    他那两个正面红耳赤跟钱龙推搡在一起的手下,立即老实下来,就跟电源插头突然被拔掉一般的收放自如,从这个角度也不难看出来,黄安在他们这个群体里的威严。

    “出去冷静冷静。”黄安面无表情的冲着二人摆摆手。

    俩手下一句屁话没敢多说,耷拉着脑袋就快步走出快餐店。

    “呸,什么玩意儿啊,法制教育的漏网之鱼。”钱龙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又一屁股重重坐下,随即翘起二郎腿朝着黄安道:“老黄,你不用那眼神瞅我,我刚刚不代表头狼家,只代表张星宇的兄弟,谁特么要是跟我兄弟叽叽歪歪,我肯定不带答应的。”

    黄安不急不躁的开腔:“哈哈哈,早就听你干爹说,你的性子桀骜不驯,今日一见,果然..”

    “得得得,漂亮话咱们没必要这时候唠,甭管你觉得我是桀骜不驯,还是没有教养,这都无所谓,咱既然聊金光的事情,就不要总东拉西扯。”钱龙丝毫面子不带给的摆摆手打断:“你和我朗哥对位,你俩聊你俩的,不用搭理我。”

    钱龙是典型属顺毛驴的,任何事情,你如果跟他好说好商量着来,可能都不用你张嘴,他都能马上拿出百分之三百的尊敬,可你要是跟他装大卖老,他能直接撅你到你家祖坟冒黑烟。

    别看他平常嘴里脏话连篇,但实际上心底特别善良,原本没跟黄安正式开谈之前,他还曾找过我,主动提出应该给孙昊拿点营养费,不过经过刚刚那两个手下的一搅和,就算我答应给钱,他估计都得拦着急眼。

    被钱龙急赤白脸的怼了一句后,黄安的脸色稍稍有些变得不太好看,不过整体上仍旧笑容挂嘴角,清了清嗓子,回头看向我和万良道:“好,那王朗兄弟、万老哥,咱们继续说金光,根据我了解的情况,这个金光基本无懈可击,他是个弃婴,早几年被一对老夫妇收养过两年,后来收养他的那对夫妇因为交通意外去世了,他又辗转去了鹏城的福利院,没捱到成年,就因为故意纵火罪被少管所羁押,出来以后,福利院不肯再继续收留他,他就开始在街头讨生活,经历挺坎坷的,但犯下的罪也确实不少,直到现在他身上还挂着多起故意伤害案,如果不是因为后期跟了宁伟,这个人可能早就被判了,所以他对宁伟的感情非常深厚。”

    张星宇再次冷不丁出声:“黄总,你稍微等下,你刚刚数金光是个弃婴?”

    黄安点点脑袋,确认道:“对,这一点有迹可循,不光巡捕局有记录,福田区很多社会圈子里的人也都清楚,你们如果想要了解更多的话,我待会可以把他曾经住过的福利院地址告诉你们。”

    张星宇若有所思的沉默几秒后,摆手道:“嗯,您继续往下说吧。”

    “金光对宁伟的感情非常深厚,他每次喝醉酒,都会跟人哭诉,如果没有宁伟就没有今天的他,他就算为宁伟把牢底坐穿都心甘情愿。”黄安搓着下巴颏上的绒毛道:“比起来宁伟的另一个左膀右臂大春,金光的产业其实很少,除了宁伟出资给他的买的两套房和一家店铺以外,他自己的钱,基本上全都用来吃喝嫖赌抽了,哦对了,这个人是个瘾君子,无药不欢的那种。”

    “那他有没有什么好朋友或者对象之类的?”万良舔舐嘴唇问了一句。

    “没有,我的人调查的很清楚,金光的脾气很臭,加上他目空一切的性格,除了宁伟,跟谁都能随时动起手来,所以没什么人乐意跟他接触,就连大春都曾被他打进医院好几次。”黄安摇摇脑袋道:“女朋友什么的也没听说,社会上混的痞子,哪会正儿八经的谈恋爱..”

    “不是老黄,我发现你对痞子好像很有成见。”钱龙再次不满的起身:“什么叫痞子就不会正儿八经的谈恋爱,我们这帮人全是痞子,我和我朗哥就是最典型的例子,玩归玩、闹归闹,但从来不会拿媳妇开玩笑,咱要是会说话就多说点,实在不会说,就闭上嘴。”

    唯恐闹僵了,万良忙不迭的打圆场:“皇上,你少说两句。”

    张星宇拍了拍钱龙的后背,笑盈盈的岔开话题:“黄总,您消息灵、人脉广,我冒昧的问下,您能不能打听出来,宁伟的尸首什么时候可以入土为安?”

    “应该也就这两天吧,他的尸检报告全部出来以后,差不多就能被家里人接走,不过他家也没什么人了,妻子好像在他出事没几天就卷着家产跑去了国外,还有个姑姑在乡下,不知道会不会管他的身后事。”黄安拨动两下手机屏幕道:“怎么了,这事儿和金光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不太大,我就是好奇。”张星宇摆摆手道:“黄总请继续吧。”

    “对于金光的了解,我差不多就这些,至于怎么抓人,我也想过了,我这边可以聘请一些专业私人侦探,配合贵司,咱们双管齐下,不管谁先抓到人,大家共同处理,至少要弄清楚,他这次袭击孙昊,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黄安手指头轻轻叩击桌面,朝着我和万良道:“两位,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万良老好人一般憨笑:“我没什么意见,你们说咋办就咋办。”

    我揉搓两下太阳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张星宇刚刚问黄安的所有话,顿了顿道:“我需要金光曾经住过那家福利院的资料和宁伟姑姑的详细情况。”

    张星宇直愣愣站起身子道:“我替我朗哥再补充一点,咱们配合归配合,但希望谁也不要参与谁..”

3348 能人

    虽然我不知道,向来在人前面都表现的人畜无害的张星宇,为什么在这次面对黄安时候会分外的强烈和蛮横,但我坚信,他做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因,作为兄弟,需要做的不是刨根问底,而是在外人面前无条件的支持,就像哥几个捧着我一个道理。

    见黄安侧脖望向我,我浅笑着点头:“对,他的话也代表我的意思。”

    “好,那咱们就各做各的,最后又结果时候,再聚在一起研究。”黄安揪了揪自己的大鼻头,饶有深意的扫视一眼张星宇,挤出一抹笑容起身,总结道:“金光落网之前,我希望咱们还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即便做不到肝胆相照,也千万不要落井下石。”

    张星宇朝着对方伸出手掌:“哈哈哈,我也希望黄总不是说说而已。”

    眼见两人的手握在一块,我和万良对视一眼,齐齐舒了口大气。

    我不怕钱龙当众耍泼,因为他本性如此,别说讲话粗言秽语,哪怕是掀桌子、摔盘子,我都觉得属于正常范畴,唯独担心张星宇的一反常态,对于一个跟谁都能嬉皮笑脸,浑身长满心眼的人来说,如果让他觉得反感,那就说明这个人肯定存在大问题。

    送走黄安和万良以后,快餐店里只剩下我们几个自己人。

    连神经最为大条的钱龙都看出来张星宇的不对劲,关切的发问:“你啥情况啊胖砸,内个黄安掘你家祖坟啦,瞅你好像看见他就来气呢。”

    向来少言寡语的地藏也插嘴问了一句:“我感觉他挺讲理的一个人啊,你和皇上刚刚几次怼他,他都能忍下去,这对平常人来说无所谓,可对于一个连万良都倍加尊重的存在,就不一般了。”

    “对呀,连万良都对他忍气吞声,他为啥会对咱们高看一眼?”张星宇抓起一支烟,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道:“你们不觉得蹊跷嘛?别说咱们在羊城如何如何了不得,这里是鹏城,连宁伟那个级别的手子都不鸟咱们,一个不到俩小时就能查出来金光详细资料的大咖,为啥会对咱们那么尊重?”

    “为啥?”

    “什么原因?”

    钱龙和地藏异口同声的询问。

    “我也不知道。”张星宇摇摇脑袋:“就因为不知道,我才想一次一次的激怒他,不过很显然我失败了,这家伙表现出来的涵养高,要么是因为家教原因,要么就是深藏不露,我个人认为是前者,其实我对他没什么敌意,让我有敌意的是那个孙昊。”

    钱龙梭着大嘴唇片道:“孙昊?被枪崩那个倒霉蛋?”

    “对。”张星宇点点脑袋道:“来之前,我去过一趟金光偷袭朗朗和万良的那家餐厅,花了点小钱,看到了他们餐厅里的案发监控备份,我在视频中看的很清楚,孙昊是先一步去的卫生间,只是一直在门外徘徊不定,根据时间推断,那个时候,朗朗应该已经在里面遭遇到金光,孙昊一直等到万良去卫生间,两人才一块推门进去的,再然后他被枪击。”

    我拧着眉头没有吱声,静等张星宇的下文。

    “我从监控里看的非常清楚,孙昊当时貌似是在打电话。”张星宇吞了口唾沫道:“可实际上,从他手机的通话记录那个时间段并未接听和打出过任何号码,这是他的通话记录。”

    说着话,张星宇从兜里掏出一张话单,解释道:“这是我在通讯公司调出来的。”

    扫视一眼话单,我鼓着腮帮子吹口气道:“也就是说,孙昊之所以犹豫不定,迟迟没有推开卫生间的门,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知道里面在发生什么事情?”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如果不是万良在卫生间门口碰到了他,他可能仍旧不会进去。”张星宇眯缝起眼珠子冷笑:“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金光能够准确无比的找到你,我觉得他可能比你还先到饭馆附近埋伏,就等你出现。”

    我点上一支烟轻问:“所以你刚刚一直对黄安表示出敌意满满,其实也是在试探?想要看看,他究竟是否知情?”

    “算是吧,我主要还想看看这位号称关系通天的夜场老板对咱们有没有敌意。”张星宇弹了弹烟灰道:“他没有,至少目前没有,他一直在积极想辙将事态压下去,通过他的几次让步就可以看出来,这应该是个一门心思赚钱,不爱惹是生非的低调贵族。”

    “操,你俩唠的太神了,一会儿贵族,一会儿埋汰的,我就想问问,接下来应该咋整?”钱龙粗声粗气的摆手打断:“是去抓福利院打听金光的前尘往事,还是找宁伟的姑姑唠唠社会磕。”

    “都不去,你就负责盯紧孙昊,看看这家伙每天都在干嘛。”张星宇一脚踩灭烟蒂,露出他那幅许久未曾出现的狐狸式奸笑:“我预计他未来的几天里不会太平,你盯梢可能也不太安全,让白帝陪你一块。”

    “操,用不上老白,那小子实力一般般,比起来吴恒那种变态差远了。”钱龙大大咧咧的摆手:“我跟宋小东就能办的了这事儿。”

    “听我的,你绝对没有我了解他。”张星宇态度坚决道:“马上打电话把白帝喊过来支援。”

    钱龙口无遮拦的吧唧嘴:“咋地,你和金光是老相好呐?还没人比你了解他。”

    张星宇沉默几秒后,声音低沉道:“我和他都是弃婴,且经历相似,在外人眼里,弃婴和平常人好像没什么区别,其实不然,我们这类人的报复心理极强,就像我以前,但凡得罪过我的人,我都会想方设法让对方家破人亡,最起码身败名裂,而金光可能没有我的智商,但却比我身手好很多,他的报复会来的更直接更血腥,听我的吧,肯定没错。”

    可能是感觉到张星宇的情绪低落,地藏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安抚。

    “我没事儿,现在我和他完全不一样了,我有兄弟、有媳妇,有一大家子人指望。”张星宇很无所谓的笑了笑:“迪哥,你辛苦一点,这几天给我盯死宁伟的姑姑,她一定会接宁伟的尸首入土为安的。”

    “刚刚黄安不是说,宁伟跟她姑姑很一般嘛,想想也是,宁伟在城市里呼风唤雨,结果他姑姑还呆在农村老家,我感觉她姑姑也不一定会管他。”地藏皱着眉头道:“盯她没啥必要吧。”

    半晌没有说话的我,一直在捋着张星宇的思路往下走,随即接话:“相当有必要,他姑姑不一定主动愿意管他的身后事,但有人很可能会威逼利诱她管,比如金光。”

    “为啥呀?”

    “不能吧..”

    钱龙和地藏再一次齐齐犯懵。

    “你们刚刚肯定都忽视掉了,黄安讲述金光往事时候,一直在强调,他和宁伟的感情非常深厚,一个为了老大,能屡次袭击仇敌的亡命徒,绝对比任何都要上心自己老大能不能成功下葬。”张星宇扬起嘴角道:“我如果没有判断错误,金光保不齐在袭击完朗朗、万良以后,马上就转道去找宁伟姑姑了。”

    钱龙马上火急火燎的拍桌子起身:“我日,那咱还等啥呀,直接杀过去抓人得了。”

    “等你赶过去,他早没影了。”我笑着摆手制止:“这个金光属实有一套,不光胆魄过人,还具有超凡的逆向思维,比如他第一次开大货车想要撞死咱们,明明被我看清了脸,按照正常逻辑,绝对会第一时间隐匿起来,或者离开鹏城吧,他却反其道行之,又连番来了个第二次,咱们认为他不敢干的事情,他偏偏做给咱们看,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早就没人会在意凉透了的宁伟,他或许正在筹划,如何让自己大哥风光大葬...”

3349 孙昊死了

    半小时后,福田区一家名为“仁爱”的私人福利院。

    我坐在车里,一边抽烟,一边盯盯注视大门口等待张星宇。

    这家福利院,就是金光小时候呆过的地方,占地面积不算太大,里面的基础设施看起来也很陈旧,不过依稀可以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孩童们嬉戏的欢声笑语。

    来之前,张星宇特意找了家粮油店,购置了几十袋米面油和半车的冻肉、果蔬。

    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拿点钱,他笑容很苦涩的说,我不懂什么叫私人福利院,还说小朋友永远不可能花到捐出去的钱,与其拿钱买大人的几句虚伪夸赞,真不如让那些本就可怜的孩子好好的饱餐。

    我想跟他一块进去的,他说啥都不肯答应。

    看他迟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我索性放倒车座椅,半依半躺掏出手机刷起了朋友圈。

    冷不丁,我看到张星宇在几分钟前,刚刚发的一条朋友圈,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他和四五个瘦骨嶙嶙的小朋友的合影,上面还配了一行“这是世界上最真诚的笑容”的心情。

    往下随便一翻,底下竟然连着好几条他和孩子的合影照片,看时间基本上都是半小时前。

    向来不会在朋友圈里感春悲秋的张星宇,竟然一次性连发**条,足以想象到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有时候想想,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拼搏、努力确实可以带来改变,可芸芸众生,究竟又能有几个最终完成儿时吹过的牛逼,小时候我总觉得家里穷,老爸没本事,给我买不了奥特曼,买不了漂亮书包,可是再想想张星宇这类可能见他父母一面,都是毕生奢望的同龄人,我们真的属于生活在蜜罐中。

    人世间最高的学问,并不是学问本身,而是使用学问的学问。

    很显然,张星宇在这方面比我们大部分人做的都要好,他从来不会抱怨,更不会自爱自怜,每次遇上坎坷时候,他脸上的笑容都会变得愈发灿烂,就像他总会时不时塞给我一根棒棒糖,用他最特殊方式鼓励我一样。

    胡乱琢磨中,福利院的大门打开,张星宇在几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女送别下走了出来。

    刚一钻进车里,他就迫不及待的朝我低喃:“打火走人。”

    “啥情况啊,整的好像有狼撵似的。”一边挂挡,我一边笑呵呵的调侃。

    “我很早以前就发誓,再也不会走进福利院、孤儿院这类地方,结果还是被恶心了一道。”张星宇笨拙的取出一瓶矿泉水,同时打开车窗,一边用矿泉水冲手,一边鄙夷的吐了口唾沫:“看到我刚刚发的朋友圈没?”

    “看了啊,很少见你这么多情善感。”我点点脑袋应声。

    “多情个屁,我是觉得心疼。”他吹了口气道:“跟我合影的那几个孩子,最大已经十四岁,最小的也八岁,而你看看他的身高和发育,哪里有正常孩子的模样,一个个好像侏儒似的瘦弱,你能想象到他们平常的伙食吗?”

    我舔舐两下嘴角没有作声。

    “马德!”张星宇爆了句粗口臭骂:“这家福利院的老板的早跑路了,留下一帮披着羊皮的狼,打着救济孩子的幌子,在社会上各种圈钱,不行了,不能往下深想,越想我越作呕,朗朗,你能不能答应我件事情?”

    说着话,他突兀一把抓在我肩膀上。

    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脸色蜡白的他,我点点脑袋道:“你说,我办!”

    “等咱们在鹏城稳下来以后,开家正规点的福利院吧,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反正只要没人管的,咱们管,你如果怕花钱,可以把我的分红拿出来,如果嫌麻烦,我愿意带着我媳妇过来亲力亲为的干。”张星宇喉结鼓动两下道:“让我悬壶济世,我没那个本事,但让我干点能干的人事,我觉得不难。”

    我知道,绝对是刚刚的某些画面或者什么事件触动了他尘封许久的记忆,不然他的情绪也不会如此波澜,笑了笑道:“行啊,到时候你安排,咱哥几个活了小半辈子,啥恶事都干过,唯独没有做点像样的善举,只当是给以后的子孙后辈积德了。”

    “呼..”张星宇重重吐了口浊气,搓了搓腮帮子喃喃:“谢了,算了,还是讲讲我了解的一些情况,分散一下注意力吧,这趟穷折腾,收获还是比较丰富的,我从福利院一个曾经照顾过金光一年多的护工那里打听出来一个消息,金光有个关系很好的玩伴,有点类似我和地藏的关系。”

    我迷惑道:“不是说,金光没什么亲近的人嘛?”

    “黄安了解到的都是金光在社会上的往事,那会儿他的性格已经成型了,除了大恩大德,很难再有人真正走进他心里。”张星宇抓了抓后脑勺道:“我说过,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在我们这类人的心目中,朋友真的可有可无,不过一旦确定,那关系完全可以带进坟墓,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我赶紧点点脑袋:“嗯,你说。”

    “金光这个玩伴,叫侯楠,跟他差不多同期被送进的福利院,巧的是侯楠有先天性身体残疾,刚出生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被父母遗弃的,虽然侯楠有残疾,但是心性非常的凶残,用护工的话说,瘸着一条腿,都敢在孤儿院里称王称霸。”张星宇眯缝眼睛道:“当时侯楠和金光住在一个房间。”

    我忍不住又插了一句嘴:“两人臭味相投,就玩到了一起?”

    张星宇摇摇脑袋道:“恰恰相反,当时的金光胆子很小,经常被欺负,而侯楠处于保护他的身份,两人的友情也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侯楠比金光大三四岁,也比金光先从孤儿院出来,出来以后侯楠在一家残疾人的工厂做工,因为一次口角被工友刺杀了肠胃,这事不知道怎么被金光知道了,金光直接找过去,拿剪刀戳了对方好几下,差点出人命案,这也是金光身上挂的第一起案件,从那以后金光就一发不可收拾,两人的身份也发生了转变,金光开始保护侯楠。”

    我感慨一句:“哥俩也算过命大家交情啊。”

    “往罗湖区走吧,侯楠目前在那边经营一家足疗店。”张星宇摆摆手道:“不过自从金光跟了宁伟以后,就和侯楠断掉了一切联系,有人说,他们还狠狠的打了一架,我知道这肯定是假象,金光在保护侯楠,让所有人的视线从侯楠身上淡开,他也确实成功了,如果不是大前年金光住院,护工过去慰问他,恰巧看到侯楠也在,可能所有人都认为,两人彻底掰了。”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是钱龙的号码,我马上接起:“喂?”

    “死..死了,孙昊死了..”

3350 毫无人性

    一个多小时后,还是之前我和万良、黄安碰头的那家快餐店,仍旧是我们原班人马,再次聚首。

    不过这回少了前去盯梢宁伟姑姑的地藏,换成了临时压场的洪莲,因为距离的缘故,白帝一时半会儿没法赶过来。

    江静雅和王影也陪着洪莲一块过来了,怕影响我们谈事,两个女人很懂事的干脆站在餐馆外面没有进来。

    黄安眼圈泛红的掏出来一沓照片放在桌上,朝着我们声音沙哑的介绍:“孙昊一家三口,全都死在他的病房里,这是医院的监控和警方现场拍到的。”

    我抓起相片看了几眼,顿时间感觉肠胃有点作呕,相片拍的实在太血腥了,随处可见的血呼咔嚓。

    孙昊是死在自己病床上,洁白的床单上遍布拳头大小的血迹,他两只大眼睛鼓得圆溜溜的,写满了不可思议,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感觉也就六七岁的小男孩死状凄惨的倒在旁边。

    一家三口的致命伤如出一辙,全是被人抹了脖,唯一的区别是孙昊的肚子上多了几条深可见骨的刀伤。

    看完孙昊一家子的惨状,我又抓起另外几张医院监控录像拍到的照片,行凶者正是金光,尽管没有看到他的正脸,但他那一脑袋染成金黄色的寸头,已经完全暴露出他的身份。

    “通过监控视频和巡捕们的调查取证,金光是正大光明走进孙昊病房的。”黄安吞了口唾沫继续介绍:“咱们几个分开以后,我留下两人在医院照顾孙昊,可那会儿正好是饭点,医院人又比较多,我的两个手下掉以轻心,全跑出去吃饭了,回来以后发现这种情况,马上报的警。”

    尽管黄安竭力让自己的语调显得自然一些,但是我们几个都看的出来,他彼时彼刻已经快要忍到极限。

    张星宇翻动几下相片后,轻声发问:“黄总,我想问一下,孙昊的妻儿是什么时候来的医院,您或者您公司的人通知的吗?”

    黄安的调门一瞬间提高八度:“这重要吗?问这个有意义吗?一家子被灭门,你难道还在怀疑,是我们和金光联合做套坑头狼公司吗!”

    钱龙的小暴脾气也一下子没压住,直接指着黄安的鼻子回怼一句:“不是,你朝我们吵吵个机八,有能耐自己找金光报仇去,我们该你欠你是咋滴!”

    “皇上,你稍安勿躁。”张星宇一反刚刚针对黄安的态度,拍了拍钱龙胳膊摇头,随即表情凝重的冲黄安道:“黄总,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们也遭遇过同样的事情,所以正因为这样,咱才更要搞明白所有细节不是么?如果孙昊的妻儿是你们通知的,那我想他们遇害可能真是倒霉赶上了,如果不是的话,这里头事情可就多了。”

    黄安闻声,昂头直勾勾注视张星宇几秒钟后,摇了摇脑袋道:“不是,可能是孙昊自己通知的。”

    黄安身后一个手下,忙不迭从裤兜里掏出一部屏幕破碎的手机开腔:“老板,昊哥手机坏掉了,托我帮他修理一下,根本没可能通知他老婆和孩子的。”

    “那是谁通知美嘉和孩子?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就咱们几个,我不是交代过你们,不要出去乱讲的吗?”黄安一愣,马上朝着手下道:“你们去问问,到底是谁嘴欠。”

    “黄总,不用问了,十有**是金光自己做的。”张星宇摆摆手打断道:“您可以让人到通讯公司调一张孙昊老婆的近期通话记录,一切就能了然。”

    黄安很是质疑的皱眉道:“这不可能吧,孙昊的老婆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很少和外界接触,更不会随随便便的相信陌生人。”

    “如果不是陌生人呢?”张星宇神色认真的反问一句,随即摆摆手道:“您可以先查一下,反正这种事情也不费劲。”

    黄安低头盘算几秒后,回头朝着手下耳语几句,手下人赶忙脚步匆忙的离开快餐店。

    “黄总,节哀顺变吧。”我递给黄安一支烟,咬着嘴皮道:“虽然孙昊生前跟我说过难听话,但是毕竟人死如灯灭,我还是挺替他惋惜的。”

    “你等等,孙昊生前跟你说过难听话?什么时候的事情?”黄安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子道:“不可能啊,自从知道你们在我店门口差点和保安打起来后,我就让孙昊立即联系你解释清楚,我们翡翠明珠绝对没有站哪家队伍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委托万老哥,请你吃饭交流。”

    “哥们,你咋敢做不敢当呢,是不是你先安排了一群不上排面的小崽子到宝安区的电子厂门口堵我们,然后又让孙昊给我朗哥打电话装硬茬子?”钱龙梗脖冷笑:“你要是不认账的话,朗哥拿出来手机给他看看,之前给咱们冒充黑涩会的那家伙是不是孙昊的号码,咱们也可以一块到宝安区那家电子厂去调一下门口的监控。”

    “皇上、朗朗,这事儿你们真冤枉黄总了,不是我替他说话,在得知差点跟你们起冲突以后,黄总的处理态度一直是谈和,这事我完全可以证明。”一直闷着脑袋不吭声的万良也赶紧朝我解释一句。

    钱龙不高兴的嘟囔一句:“老秃,你到底哪头的?”

    “正因为咱们是朋友,我才不能睁眼说瞎话,给你们平白无故竖个大敌人。”万良摸了摸发茬道:“我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还编故事骗人。”

    “孙昊真的骂过你,还找人骚扰过你?”黄安吸了口烟,盯盯望向我。

    钱龙替我回应一句:“骗你能长寿是咋滴。”

    黄安重重的吐息一口,声音低沉沙哑的苦笑:“我好像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黄总,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孙昊之所以背着你阴奉阳违,很有可能是和某人达成了什么协议,而这个协议的一方极有可能就是金光,或者金光身后的人。”张星宇吸了吸鼻子道:“而金光之所以枪击孙昊,应该是因为孙昊食言了,一枪没把他杀掉,金光担心孙昊会把他们的计划说出去,才会又生一计灭门孙昊一家,毕竟私密的事情,孙昊最有可能的就是告诉家人,当然也不排除,金光就是单方面心里畸形,想要泄愤。”

    黄安喉结蠕动几下,沉默家足足能有半分多钟后,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查一下孙昊所有关键银行卡的账户信息,然后再查查他老婆的。”

    放下手机后,黄安深呼吸两口,朝着我道:“兄弟,如果我这边真查出来点什么的话,我给你奉茶赔罪..”

    “黄总,能把买卖做成生意,足以证明您不是池中物,我相信你。”我拍了拍他的手背打断,亦如他最初碰面时候跟我对话的样子和语气。

    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后,几张通话记录单和银行卡余额的查询表格摆在我们面前的桌面上。

    黄安一个手下,站在跟前低声介绍:“老板,孙昊的妻子李美嘉的两张卡里,均在三天前和一周前多出来五十几万,而李美嘉的近期通话里,除了和孙昊比较频繁以外,还有一个鹏城的本地号码,基本上她每次和那个号码通完以后,就会给孙昊打过去电话,感觉像是帮着那个号码向孙昊转达什么。”

    “那个号码的主人身份查出来没?”黄安牙齿咬的吱嘎作响。

    “查..”他手下看了我们几个一眼,犹豫不决的没有回答。

    “实话实说!”黄安愠怒的拍了下桌子。

    他手下忙不迭点头:“查出来了,号码主人是一个叫范雷的小孩,小孩是跟宁伟混得,咱们人确认过了,范雷的这个号码一直都是金光在使用。”

    “啪!”

    黄安再次愤恨的拍了一下桌子,低吼:“真踏马吃里扒外!金光第一次给孙昊打钱时候是一周前,那时候头狼还没有和咱们产生误会,也就是说孙昊一早就被金光安排明白了,是想打着翡翠明珠的幌子闹事!如果不是他现在出事,我可能到死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招惹到头狼公司这个大敌,王朗兄弟啊,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话没说完,黄安就看向我,表情凝重的道歉:“真对不起,我为自己和孙昊这个混蛋向你郑重赔礼,这件事情,咱们说什么,也要一块查清楚,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想拿我当刀使...”

3351 侯楠。

    罗湖区,东门社区的一条商业街附近。

    我、张星宇、钱龙倚坐车里,边聊天边打量观察街对面一家名为“野百合”的足疗店。

    足疗店的门楼不算太大,但是装潢的异常精致,给人一种非常正规的感觉,从外表看,这家足疗店应该是上下两层。

    店子是金光那个唯一的朋友侯楠开的,我们跟黄安、万良分开以后,就直接开车赶了过来。

    “一开始我以为这个孙昊就是只小虾米,现在看来,他知道的怕是不少,一周前就开始跟金光接触。”钱龙豁着没有大门牙的嘴巴冷笑:“看来金光也不像表现出来那么忠义。”

    “不一定。”张星宇摇摇脑袋道:“或许金光一开始和孙昊接触是被宁伟授意的也说不定呢,只不过后来宁伟突然暴毙,他们有些计划被迫中止,接着金光又自作主张联系了孙昊,谋划别的事情。”

    钱龙迷惑的问:“你咋知道的?”

    “直觉。”张星宇指了指自己,表情认真的回应:“同为尝尽人情冷暖的弃婴,我总觉得金光对宁伟的感情不是装出来的,况且你们刚刚没有注意到吗?孙昊老婆卡里多出来的钱是分两次转的,宁伟虽然是个地赖子,但肯定不差一二百万吧,为啥要分两次转这钱,不显多余么?”

    我摸了摸鼻头没有做声,张星宇的分析跟我此时的想法差不多,从一家三口被灭门,足以看的出来金光对孙昊的恨意。

    “诶,你们看那个瘸子,会不会就是侯楠呐。”

    正说话时候,钱龙猛的指向对面的足疗店。

    顺着他手指头,我看到一个梳着背头的微胖男人从一台越野车里跳下来,随即跛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钻进足疗店里。

    “车牌257,就是侯勇。”张星宇眯缝眼睛凝视几秒钟后,朝我俩摆摆手道:“走吧,会会他去。”

    我从车座底下摸出来一把“仿六四”,不放心的又叮嘱哥俩一句:“家伙式带上。”

    地藏在盯梢宁伟的姑姑,来不及回来,而洪莲毕竟是个女人,让她陪我们来这种地方属实有点不合适,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能仰仗的保命物件就是手枪。

    通过两次正面接触,我能很清晰的感觉到金光的能力,这个人的拳脚功夫虽然很粗糙,顶多也就是跟李俊峰、孟胜乐差不了多少,但是骨子里自带的那股疯狂劲儿可一点不输吴恒,甚至还要更难以捉摸一些。

    同样是病态,吴恒比起来金光明显要理智不少,而这个金光似乎完全不会在意伤及无辜,从第一次开大货车撞我们,误伤一个无辜的女交警,再到这次灭门孙昊一家三口,这个混账做事从来不会手软。

    几分钟后,我们仨大摇大摆的走进足疗店。

    一个身着包臀短裙,脸上粉扑的比腻子还要厚的年轻姑娘马上起身,笑呵呵的迎了过来,腻人的笑呵呵招呼:“几位帅哥,做按摩呀?”

    “我特么要说来这儿拜佛,你信不?”钱龙动作粗鄙的抬手在姑娘的香肩上拍了一把,没正经的努嘴:“咱家都有啥服务项目呐?罗斯国大转盘能玩不?”

    “帅哥别开玩笑,咱们这里是正规店。”姑娘赶忙往后退了两步,避开钱龙毛茸茸的大爪子,含蓄的笑了笑道:“请问帅哥有熟悉技师吗?”

    “正规店谁特么玩啊,别整景,麻溜给我们安排个房间,没看我脸上这火疖子起的快跟释迦摩尼的发型一样了嘛。”钱龙猥琐的又往姑娘跟前挪动半步,同时手脚不老实的一把搂住女孩的肩膀头。

    “老板别这样,我们这里真的是正规店。”姑娘竭力挣扎开,表情愠怒的瞪圆眼睛:“您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可报警了。”

    “报呗,操!要不我替你拨个110?”钱龙直接掏出手机,梗脖吆喝:“跟我装个马篮子冰清玉洁,真以为我头一次来是咋滴,信不信扫黄队的过来,能把你这儿树成典型!”

    “怎么回事啊小妹?”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从对面的楼梯拐角传来,紧跟着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个跛子,手扶楼梯一颠一颠的蹒跚下来。

    男人大概四十出头,满脸横肉,发际线特别靠后,扎着个跟女人似的马尾辫,眉毛很淡,褐色的眼珠子透着股凶狠劲,薄薄的嘴唇周边续着一圈青色胡茬,就这幅尊容,说他一顿吃俩小孩我都信。

    扫视我们几个一眼后,男人乐呵呵的朝着钱龙抱拳打招呼:“这位大哥很眼生啊,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小妹是刚来的,不太懂规矩。”

    “跟你说能解决我脸上的火疖子呐?”钱龙摆出一副臭无赖的嘴脸,两手抱在胸前,喉结一鼓一鼓,接着一口焦黄的黏痰吐在男人的脚边:“少废话,抓紧时间上姑娘,咱俩尿不到一个壶里。”

    男人皱了皱眉头,又来回扫视我们几个一眼,硬挤出一抹笑容,朝着接待姑娘摆手:“小妹儿,去把我办公室的屋门打开,再泡壶好茶过来。”

    “我特么来泡脚,你让我们泡鸡毛茶。”钱龙横声怼了一句。

    “不急,先谈事儿,谈完我请几位大哥免费泡茶。”男人舔舐两下嘴唇,朝着我们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片刻后,我们跟随男人来到他的办公室,路过走廊时候,可以清晰听到一些包房里传来的那种声音。

    招待我们坐下后,男人捋了一把自己的马尾辫,随即笑呵呵的率先开腔:“我叫侯楠,是这家店的老板,几位应该是冲金光来的吧?”

    “侯老板好眼力。”我笑了笑,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道:“既然侯老板知道我们的来意,那咱们就简单点,约出来金光,价格随便你开。”

    “这位大哥,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也不想了解太多,不论你们信不信,我是真的联系不到金光,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任何交集了,你们是这两天第三波来找他的人。”侯楠叹了口气道:“巡捕来找过,翡翠明珠的人也来过,我这家小店很透明,如果你们信不过,可以一间屋子一间屋子,自己查。”

    张星宇微笑着站起来,双手后背,围绕办公室转了一圈,接着随手捏起办公桌上的一张相框,眨巴眨巴眼睛问:“侯老板,你和金光是什么时候闹掰的?又因为点什么事情,方便说一下吗?”

    “不因为啥,理念不同,生活方式不同,慢慢就分道扬镳了。”侯楠很是平静的回应一句。

    说话的过程中,他从抽屉里摸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木盒,木盒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烟草味瞬间弥漫,然后又取出一小沓烟纸,一边动作的用镊子夹着烟丝缓慢的卷烟,一边似笑非笑的低声道:“几位大哥,金光这个人很没有常态,几乎不会真正在意谁,别说我这种跟他只是童年相识的普通朋友,哪怕是他老大宁伟都经常找不到他,你们来我这儿碰运气,真的是大海捞针。”

    “母慈子孝啊,孩子和嫂夫人像。”张星宇仿若没听见一般,攥着办公桌上的相框,嘴角微微上翘:“这么可爱的孩子,应该上小学了吧?”

    正低头卷烟的侯楠怔了一下,小镊子里夹着的烟丝散落了一桌面,但他仍旧没有抬头,舒了口气道:“嗯,小学二年级,成绩挺棒的。”

    “被金光灭门的孙昊一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是个弃婴,呵呵呵。”张星宇神叨叨的随手抓起一支侯楠刚刚卷好的烟卷叼到嘴边,双手拖在桌沿上,俯身注视侯楠:“你了解金光吧,应该清楚他的做事方式,我和他如出一辙。”

    侯楠“蹭”的一下蹿了起来,褐色的瞳孔瞪成乒乓球大小。

    对视几秒后,侯楠突兀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哈”的笑出声来,并且越笑越大声,最后干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3352 盯他

    瞅着对方仿若得了失心疯似的哈哈大笑,我顿时间皱起眉头。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癫狂,情绪失控无外乎两种,要么是真的精神方面有什么问题,要么就是彻头彻尾的有恃无恐。

    狂笑了差不多能有一分多钟,侯楠扶着膝盖站起来,接着抻手“呼啦”一下拽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

    “你要干特么啥!”

    “来,把手举起来。”

    我和钱龙同时从腰后拽出来仿六四,枪口径直对准他。

    “别紧张,我就是拿下手机。”侯楠举起两手,朝着旁边的张星宇努努嘴:“既然你们不让我自己动手,那就麻烦这位大哥收个累。”

    张星宇抻脖朝抽屉里扫视一眼,随即从里面取出一把老款的“诺基亚”手机。

    来回检查几遍后,张星宇才把手机递给侯楠。

    “我打个电话不介意吧?相信你们应该不会介意。”侯勇接过去以后,似笑非笑的吧唧嘴。

    没等我做出回应,侯楠已经自顾自的“滴滴滴”戳动手机按键,一边拨号,一边自言自语似的嘟囔:“我没什么文化,也从来不追潮流,到现在都不会用智能手机,这部破电话还是很久以前,我和金光一起到工地上偷钢筋买来的,当时我俩一人买了一部,他那部估计早不知道扔哪去了,我记得那年我二十一,他十七,一晃眼啊,这么多年过去了..”

    说话的过程中,他手里的电话通了,那边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喂老公?”

    “怕不怕死?愿不愿意为了我去死?”侯楠左手攥着手机,右手抓起一支他刚刚卷好的香烟,咬在嘴边点燃,鼻孔朝外徐徐冒着白雾。

    手机那头的女人沉默几秒,随即态度坚决的回答:“怕,但我愿意。”

    侯楠像是什么事情没发生过一般,很自然的转移开话题:“好啦,照顾孩子写作业吧,晚上想吃什么,o记的烧鹅和胖婶家的鱼丸面好不好?”

    “好,听老公你的。”女人似乎也很习以为常的回答。

    结束电话以后,侯楠将手机揣起来,抓起桌上的纸和笔,低头“刷刷”写下一行小字,推到张星宇面前,没事人一般豁嘴出声:“这是我家的详细地址,几号楼几单元,我全写的清清楚楚,我老婆和孩子基本全天在家,想动手,随时都可以。”

    “哦。”张星宇俯瞰一眼纸上的字,点点脑袋道:“谢啦。”

    “不客气。”侯楠像是说别人的事情一般,潇洒自如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一屁股崴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歪着脖颈开腔:“一直以来,老婆孩子都是我的顾忌,如果她们真没了,或许我会换一种活法。”

    钱龙扯脖低喝:“你特么将我们啊?”

    “对啊,就是将你们!”侯楠摸了摸鼻头,指着他握在手里的“仿六四”挑衅:“牛逼你就现在干死我!”

    “曹尼玛的,你觉得我不敢?”钱龙两步跨到侯楠的跟前,枪口重重怼在侯楠的额头上,口中“呼呼”吐着粗气。

    侯楠非但没有闪躲,反而狞笑着把自己脑袋用力往前拱了几公分,声嘶力竭的咆哮:“那来啊,弄死我,马上!现在!别让我看不起你昂!”

    “咔嚓..”

    钱龙直接拽开手枪保险,脸上的五官变得有些扭曲。

    侯楠很干脆的闭上眼睛,蠕动嘴唇:“呵呵,麻烦动手利索点兄弟,早死早投胎,我比较赶时间。”

    钱龙虽然虎逼嗖嗖,但是很少会不计后果的做某件事情,侯楠三言两语能够把他挑拨急眼,既说明这个人的情商不低,同时也意味着他真的不在乎生死。

    眼见两人愈演愈烈,再继续折腾下去,钱龙指定会骑虎难下,到时候哪怕再不愿意动手,也得硬着头皮开枪,我立时朝张星宇使了个眼神。

    张星宇会意的点点脑袋,抻手握住钱龙持枪的手腕,往旁边推搡几公分,轻声道:“皇上,他这是故意激你呢,他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你要是干掉他,是不是意味着朗哥以后要少个左膀右臂?这买卖划不划算,你自己品。”

    钱龙呼哧带喘的怒视侯楠几秒钟,接着攥起手枪,拿枪把那一头照着侯楠的脑袋“咣咣”狠砸两下。

    侯楠顿时被打的往后踉跄几步,额头上也出现几处破皮,斑斑点点的鲜血顺着侧脸缓缓滑落下来,他拿手背抹擦一下,笑盈盈的朝着钱龙说道:“怎么?不是要干死我吗,怎么不来了?”

    “我尼玛...”钱龙蹦起来就要往他跟前冲。

    “好啦,你总跟个四肢不健全的人较什么劲。”我一把搂住钱龙的肩膀,阻止他的跃跃欲试,随即朝着侯楠道:“侯老板不用表现出这幅誓要鱼死网破的架势,我们来找你,无非是奔着金光来的,你愿意拿他换点钱就大大方方的说,我保证事后,你和你家里人全都毫发无损,如果不乐意就缄口不谈,只当我们没来过,就这么简单。”

    “钱?呵呵..”侯楠鄙夷的撇撇嘴:“你告诉我多少钱叫够?别说我不知道金光下落,就算知道,也不会卖出去,言尽于此,你们要是还想使别的手段,我照单全收!忘了告诉你们,金光什么都不是的时候,跟着我混,他会的很多东西全是我教我的!”

    说完以后,侯楠再次坐下身子,老僧入定一般继续慢条斯理的摆弄起烟叶和烟纸,完全无视我们几个的存在。

    张星宇摸了摸眉毛,走到侯楠的跟前道:“我查过你和金光的往事,金光第一次犯案是为了你,你现在能活的如此滋润,一多半也是因为金光,不然你个要啥没啥的瘸子,凭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又凭什么在罗湖区正大光明的开足疗店,要知道这地方寸土寸金,而金光给宁伟当了那么多年嫡系,就算吃喝嫖赌抽,也不可能没有丁点积蓄,可事实确实如此,他的钱呢?十有**是给你了吧?包括你能抽上几千块钱一两的进口烟丝,也全是靠金光,不过可惜呀,这个拿你当亲人一般看待的兄弟就快要死了,而你这个号称教过他很多东西的哥,是真能沉得住气啊。”

    侯楠的身影微微一晃,两手间即将卷成的烟卷被他一下子从中间撅断,不过这家伙是真能沉得住气,愣是没有往起抬头。

    “今天先到这儿吧,我们会再来找你的。”张星宇“啪啪”拍打侯楠肩膀两下,接着又压低声音道:“替我给他带句话,两天之内不滚出鹏城,那就准备葬在这里吧,巡捕局、翡翠明珠、三和万良、头狼公司全都在找他!”

    几分钟后,我们几个回到车里,张星宇瞟了眼侯楠的足疗店门口道:“找几个人二十四小时盯梢侯楠吧,记得想办法让侯楠有意无意的察觉到,我信他可能真的很久没有联系过金光,同样也信他马上就会想办法找金光,且一定可以找到。”

    “安排人盯梢,他还会找吗?”钱龙迷惑的问。

    “会的,一定会!如果没人盯着他,他反而会疑惑连连,只要他确定自己被人监视了,就会相信我刚刚说那些全是真的。”张星宇笃定的点头:“他之前不联系金光,是因为根本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刚刚从我口中得知以后,绝对已经紧张无比,我们这类人的友谊很难用言语形容,总之信我的就好,能不能摸出来金光,侯楠是个关键中的关键。”

    “好,我就让宋小东过来。”钱龙打了个响指,掏出手机按下号码:“东哥,我给你个地址,马上领几个兄弟过来..”

    说完以后,他又朝我道:“朗哥,把迪哥撤过来吧,宁伟姑姑那边不需要继续看着了,没有太大的意义。”

    “也撤到这儿来吗?”我指了指足疗店门口询问。

    张星宇点点脑袋,凑到我耳边低喃:“没错,找几个人放在明处,迪哥躲在暗地,而咱们的重心看上去仍旧在宁伟姑姑的身上,咱接下来这样...”

3353 排雷

    “人呐,真是一种既复杂又简单,既骄傲又卑微的矛盾生物,既想要成为物质生活的王者,又渴望充当精神世界的圣贤,当两者全都被迫剥离,才会发现简简单单的呼吸喘息原来就叫成功。”

    公安医院后门的街边上,我和张星宇、洪莲坐在一台贴着黑色车膜的本田轿车里,边有的没的闲扯,边注视着医院门口的一辆白色大面包。

    话是张星宇说的,说这话的时候,他耷拉着脑袋在玩一款类似“消消乐”的手机游戏,好像是因为胜利通关,他才会发出那顿神叨叨的感慨。

    医院门口的那辆面包车是鹏城某家殡仪馆的灵车,跟侯楠聊完的第二天早上,黄安给我打来电话,告知宁伟的姑姑已经办完了全部手续,准备接宁伟的尸首离开,于是我们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有时候,我挺搞不懂宁伟这种人的心理,明明可以相安无事的好好活着,为什么非要蹦蹦跶跶的冒头给人当枪。”洪莲捏着一把指甲小剪,轻轻的修饰着自己的美甲。

    “他不是想给人当枪,而是想当握枪的,只不过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张星宇摇摇头道:“其实也不是他高估了自己,完全是纬度不同所致,就好比蜉蝣的世界里只能看到比自己个头大点的蜉蝣,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大象一样,从这方面讲,我们和宁伟没什么不同,我们也总认为自己够强够硬,殊不知,或许彼时彼刻也正有几只大象在俯瞰着我们,保不齐一个没注意,就被它们的临门一脚踩的灰飞烟灭。”

    “滴滴哒...”

    说话的时候,一阵扩音喇叭里传出来的丧曲音乐,将我们几个的视线同时拉向医院门口。

    一个头发斑白,身材佝偻的瘦弱老妇人怀抱着宁伟的黑白照片慢慢走出来,身后几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推着一方带轱辘的冰棺送进了灵车里。

    还有两个工作人员朝天挥洒一些黄纸冥钱,整个过程持续了也就不到五分钟,既没有什么轰动的送行队伍,也没有亲朋好友呼天喊地的哭嚷,随后老妇人和工作人员便钻进灵车里扬长而去。

    说老实话,这场简陋到可怜的送别仪式,真的看不出来殡棺中躺着的人竟会是一个曾经叱咤风云多年的社会大哥,一个可能到现在,提起名字都会让人又恨又怕的狠角儿。

    即便身为敌人的我,瞅着都有几分兔死狐悲的莫名感觉。

    书上说,一个人的价值,完全可以透过他的葬礼体现,我不知道宁伟生前是否真的烂到没朋友,但在这一刻,我清楚的意识到,这个社会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现实冰冷。

    想要保住门前的车水马龙,那就得让自己长盛不衰,无关谁对谁错,只是一个人有没有用,能被人用多久而已。

    灵车缓缓驶向街口,一辆黑色的“马自达”轿车突兀挡住了去路,三四个戴着墨镜的小青年从车里蹦出来,排成一横行,动作整齐的朝灵车深鞠三躬,而后落寂的上车离去。

    马自达轿车刚开走,又有一台“丰田”越野紧随其后的拦住灵车,同样是几个青年下车,鞠了几躬..

    从医院出来到宝安区的一家火葬场,我们始终不近不远的吊在灵车后面,也算对宁伟不算光辉的前半生有个粗略了解。

    这一路过来,总共有七八伙人拦下过灵车鞠躬、烧纸,不过都没有跟随一块去火葬场,而且大部分祭奠者,都是戴着墨镜,似乎很怕被人认出来,我估计他们是怕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眼见灵车开进火葬场,我示意洪莲靠边停车。

    “看来宁伟混的比咱们想象中要好。”我点燃一支烟,朝着张星宇笑道。

    “有什么用,最终走的时候没人敢多送半程。”张星宇摇摇脑袋道:“这一路金光都没出现,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我估计他此刻应该就躲在火葬场里,要不要冒险试一下?”

    “试一下?会不会打草惊蛇,这把如果没圈住他的话,以后怕是更难找到了。”我拧着眉头,从腰后摸出来仿六四。

    “诶妈呀,两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烦不烦啊!要抓人就赶紧,我约了小雅和王影待会蒸桑拿去呢。”见到我俩犹豫不决,性格火爆的洪莲直接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大步流星的就朝火葬场的方向奔去。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是钱龙的号码,我先招呼洪莲等一下,随即才接起电话:“怎么个事儿?”

    钱龙气呼呼的出声:“侯楠动了,这个老机八灯儿是真会玩,为了避开我们盯梢,两个多小时前在他的足疗店里故意打伤一个捏脚老妹,随即闹到把巡捕给召来了,我和宋小东一路跟到丫巡捕局,等了好半天没什么动静,我就让宋小东进去打听一下什么情况,结果狗日的早就离开巡捕局了,我估计他在里面有熟人,应该是坐巡捕车离开的,所以我俩搁外面根本没看到,接下来我们咋整?干点什么?”

    我扭头看了眼张星宇,他笑了笑道:“去侯楠的足疗店放松放松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办。”

    招呼洪莲上车以后,张星宇拨通地藏的号码:“迪哥,侯楠目前在你监视范围内没有?”

    地藏浅声笑着回应:“在,这家伙属实狡猾,用一通简简单单的报警电话玩了招金蝉脱壳,随后又从巡捕局里坐另外一辆巡逻车返回他足疗店不远处的一家小旅馆,大概十分钟前,有个戴着鸭舌帽,脸上捂得严严实实的家伙叩响了他所在的房间木门,看体格子瘦瘦高高的,应该就是金光,要抓人的话,随时都可以。”

    “这么容易就现身了?”张星宇眯起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语呢喃:“借着宁伟火葬的机会,顺理成章的跟侯楠见面,确实很合理,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地藏有些着急的催促:“小宇,到底抓不抓人?你倒是给我句痛快话。”

    “别急,你容我再想想。”张星宇咬着嘴皮思索十几秒后,沉声道:“迪哥,你别动弹,就负责盯好他们即可,抓人的事情,咱们找别人干。”

    地藏焦躁道:“不是,对方就两个人,我觉得用不了二分钟我就能解决战斗,没必要那么麻烦..”

    “听我的吧哥,稳中求胜、困处勇冲,金光目前对咱们来说只能算个有威胁的小障碍罢了,犯不上赌进去太多。”张星宇深呼吸两口道:“就这么定了,你把侯楠隔壁的房间租下来,我们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我同样迷惑的发问:“哪不合适吗?”

    “哪都合适,可就因为太合适了,我才觉得不合适,侯楠和金光完全像是在踩着咱们的节奏在走每一步,如此合情合理,让我有点害怕。”张星宇表情阴晴不定道:“如果金光真的那么容易被抓到,估计巡捕和黄安早就得手了。”

    洪莲也插了一句嘴:“关键今天不是宁伟要火葬吗...”

    “我说不好,反正感觉怪怪的,所有人都认为凭金光和宁伟的感情,一定会去送宁伟最后一程,可这种时候,同样也是金光逃离鹏城的最佳机会,我猜不出来他会怎么选择。”张星宇搓了搓腮帮子道:“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可以猜出大概,可现在我和他完全不同了,思考问题的角度也发生质的区别,我有这样那样的忌讳,他没有,他可以肆意妄为。”

    听到张星宇的话,我沉默片刻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安抚。

    “我没事,我不认为我现在的改变有什么不好,可能我做不到像过去那么冰冷的去计算每一步,但仍旧可以想辙见招拆招,拆到最后对手没招,那咱们照样稳赢不败!”张星宇侧脖看向我道:“他朗哥,我脑子有点乱,你说说看,这个雷区咱让谁帮着排一下既合情又合理?”

    “黄安,从私人感情上来说,他一定很希望帮着孙昊一家报仇,论在鹏城的人际关系,他应该也相当的good,最重要的是不论能不能抓到金光,咱招呼他一声,都不会得罪。”我摸了摸鼻尖道:“还可以趁机看看,这位爷的真实段位。”

    “妥,就他了。”张星宇想了想后,也打了个响指道:“那咱们就先到现场,找好最佳的观众席,再联系黄安进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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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介绍:
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