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4 宁伟此人
半小时后,我和万良结束通话,通过他还算详细的介绍,我对那个叫“宁伟”的欠债大户也算有了一个比较初步的了解。
宁伟这个人,在鹏城建材圈子的名声很大很响,倒并不是因为他买卖干的有多大,主要是这个人太赖皮,办事极其的没有规矩。
宁伟算得上是个半灰半商的盲流子,成名也很早,据说九十年代末在江湖上就有一定的名气,08年大严打,还因为故意伤害罪进去蹲过两年。
宁伟的家庭条件很一般,年幼时候跟随父母从老家移居鹏城生活,爹妈过去是菜市场倒腾海鲜的,岁数大了以后,他就接上了班。
不过此人没啥做生意的天赋,加上又好勇斗狠,所以年轻时候就是当地派出所里的常客,不过他有个优点,对兄弟非常讲义气,只要是他的事情,砸锅卖铁都会帮忙,很少会让手下人背锅,一来二去他渐渐在菜市场一带打出自己的名气。
正如叶小九之前说的那样,再穷困的家庭,也总有三两个富裕、有势力的亲戚,只要自己够争气,亲戚又愿意拉扶,崛起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宁伟之所以能够平地而起,就得益于他的亲姐夫,也就是现在福田区城建的某位大咖,几年前福田区大建设,而宁伟的姐夫恰巧管规划,几轮工程运作下来,直接让宁伟从一个毛也不算的小混子摇身一变为福田区有名有姓的合法建材商。
和寻常成名后,急于漂白自己的那些地赖子不同,宁伟在有钱以后,非但没有乘胜追击,继续扩大自己白道生意的意思,反而仗着有钱有势开始了自己的无赖生涯。
先是私养了一大群他曾经在鸡棚子里结实的“好兄弟”,接着掉头返回自己父母起家的菜市场,打着入股菜市场的幌子,强取豪夺将市场占到自己名下。
因为这事儿,宁伟一伙人跟菜市场原本的老板明争暗斗好几年,最后双方闹到法院,开庭当天,菜市场老板因为发生车祸,案子也被无限搁浅。
明眼人都知道菜市场的老板出车祸是被宁伟整得,但没有谁会傻到为了一个半瘫主持公道,加上后期宁伟有因为这样那样的事件跟福田区不少老牌地痞发生过纠葛械斗,久而久之,宁伟的名号就被推到了顶峰。
福田区社会圈里一直流传一句话:想在福田立起棍,先得跟着宁哥混。
由此可见,这个人在福田区一带的影响力,这样看来他在二招欠下几百万的饥荒,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儿。
“点子有点扎手啊。”叶小九笑呵呵的出声。
“扎手是小事儿,我就怕砸头。”我搓了搓腮帮子苦笑:“这个宁伟是干建材的,拿脚丫子想都知道肯定和贺鹏飞沾边,昨天刚特么跟贺来化险为夷,如果再对上的话,哪怕是不乐意,也得干一下。”
“不能吧。”叶小九眨巴眨巴眼睛道:“我感觉那个贺来挺不想跟你们碰撞。”
“我也不愿意,可有些时候没的选。”我拍了拍脑子道:“皇上跟我是睡一个被窝的兄弟,我说拉倒,他指定没有二话,但别人呢?自家二哥差点被贺家串成肉串,老大压着死活不让打,已经一肚子的火,结果事儿特么刚处理完,贺家又像个狗蹦子似的蹿出来,那不是摆明看不上我们嘛,贺家那边也同理,刚因为息事宁人毁掉自己两个忠诚马仔的手,现在合作伙伴或者兄弟单位又被头狼针对,他们能不憋火嘛,不动弹动弹的话,往后谁还敢跟贺家交朋友。”
“唉,老大不好当。”叶小九感慨道:“那你打算咋处理?要不换个欠账的收款?”
“换人不可能,要么别收账,前面的一切就当没发生,要么就挑大头怼,用行动告诉那群赖账的,欠我头狼钱谁机八都没面儿”我直接摆手道:“初来乍到,根基必须得扎稳。”
叶小九吹了口浊气:“可你不是害怕跟贺家对上嘛。”
“怕也得干!只希望贺来能跟我想到一块,不然这误会铁定得越结越深。”我使劲嘬了口烟嘴摆摆手道:“走吧,先去跟万良参加一下内个劳什子慈善拍卖会,万良说没啥意外的话,宁伟应该也会过去,如果能通过语言表达明白最好,实在不行,再另想辙。”
片刻后,我们根据万良给的地址来到“罗湖区”一家名为“香格里拉”的酒店内。
车子刚一驶入停车区,我就有种仿佛置身世界名车汇现场的感觉,各种高端座驾,奢侈豪车,几乎应有尽有。
作为特区存在的鹏城,权贵土豪确实多到吓人,平常在街上也会偶尔看到一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名车,但像今天如此集中的场合,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我靠,帕加尼风之子!”一手把持方向盘,钱龙一边瞠目结舌的惊呼:“朗哥快看,还有世爵,我日喽,古斯特,老子做梦都想买一台。”
面对钱龙的欣喜若狂,我一个只认识街货的门外汉,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心里起伏,反倒淡淡的问一句:“什么这个特那个爵的,它们能飞是咋滴?”
“愚昧,你这种村逼永远不懂啥叫速度与激情。”钱龙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说笑中,我们仨从地下车库的电梯里来到顶层的拍卖会,得亏万良先我们一步在电梯口等待,不然因为没有邀请函再被撵下去,我们就真尴尬了。
看的出来,这次拍卖会的规模庞大,刚一出电梯口,就有几个专业的安保人员抄着我叫不上名字的仪器守在两边检查。
几分钟后,我们在万良的带领下走进拍卖会大厅。
呈阶梯状的会场此刻已经来了不少人,男男女女几乎都衣着华贵,一看就知道属于上流圈子的那种存在。
我们位置属于末尾一点,距离前方的主席台起码有四五十米开外。
“老万啊,你这不纯扯犊子嘛,咱的位置别说看拍卖品了,估计连拍卖师都费劲儿。”钱龙左顾右盼的抻着脖颈来回眺望。
“哈哈,待会会有大投影降下来,这种地方讲究论资排辈,越是身份显赫的越靠前,越是有能耐的越有面,看着前面那几张带茶水的小桌没,待会全是鹏城真正顶尖级别的存在。”万良乐呵呵的介绍:“放心吧,我保管你们今天不会白来,万一有啥意外收获,王朗老弟可记得请吃饭哈。”
“又跟人吹什么呢万大嘴,听说你们三和最近不太平啊,怎么样跟梅州叶家相处的如何?”
就在这时候,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突兀从我们脑后传来,我顺势扭过去脑袋打量,只见一个身材纤瘦,身后差不多得有一米八左右的男子出现在我们座位的后排。
男子大概三十五六岁,头发枯黄且蓬松,一张上宽下窄的刀子脸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红疙瘩,脖颈处一条两指多宽的疤痂一直延伸到衣服里面,瞅着无比的森然。
男子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年轻小伙,无巧不巧的是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在二招里被钱龙他们胖揍的那个大春。
瞧见大春,我瞬间意识到面前这个男子的身份。
“哎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我刚跟我这几个小兄弟提到宁老弟,老弟马上就现身。”看清楚对方后,万良满脸堆笑的搂住我肩膀,朝着对方介绍:“王老弟,这位就是我刚刚跟你提过的宁伟,宏泰公司的大老板。”
“大哥,就是这个小逼崽子带人在二招打的我!”大春摸了摸还泛着红肿的眼眶,鼻孔朝天喷着粗气,手指钱龙喊叫。
“叫个机八,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宁伟淡淡的瞟了眼大春,后者马上乖巧的闭上嘴巴,紧跟着宁伟又笑眯眯的将目光注视向我:“呵呵,兄弟挺眼熟啊,咱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面?”
“我大众脸,谁看我都眼熟。”我嘴角微微上翘。
话音未落,我兜里的手机就响了,看了眼是黄水生的号码,我慢悠悠接起。
“哥,招待所被封了,食品和消防的人联合检查,咚子哥他们几个全在巡捕局做笔录...”
3325 较劲
听着黄水生急躁不安的声音,我又昂头看了眼身后正眯缝眼睛上下打量我的宁伟,我轻轻的“嗯”了一声。
黄水生咳嗽两声,又催促一句:“朗哥,我现在该咋办啊?”
“用你认为最合适的方式办,万事有我在后面顶着。”面对宁伟玩味的挑衅眼神,我表情平静的回以一笑,随手挂断了电话。
宁伟往前倾斜一点身体,两只手抓住我的椅子背,微微摇晃两下笑道:“兄弟是做什么行业的,我觉得咱俩绝对见过面。”
万良替我接下话茬:“不太可能吧,王老弟之前一直在羊城发展,基本上没到过鹏城,你绝对是认错人了。”
“羊城来的呀,那就对上号了,我和羊城的天娱集团关系相当不错,以前没事就往那头跑,诶对了,不知道兄弟听没听过郭海郭洋两兄弟,他们还有个不成器的小弟弟。”宁伟的两撇眉梢瞬间挑起,搓了搓自己脸蛋子上的红疙瘩望向我。
我皱了皱眉头,直接道:“不光听过,还打过!”
宁伟笑嘻嘻的又问:“哦?结果如何,谁胜谁负?”
“曹尼玛个蛋子,你丫是不是纯心找茬!郭海死几年了,现在提他干嘛!”钱龙瞬间绷不住了,喷着唾沫星子,抻手指向宁伟低吼。
立时间,我们周围不少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纷纷望了过来,唯恐引起大动荡,叶小九赶紧抻手拽住钱龙的胳膊。
钱龙不满的甩开叶小九拉拽,歪嘴哼哧:“你扒拉我干嘛,没看这个篮子搁这儿没事找事呢!”
“嘴巴放干净点!”
“你再骂我大哥一句试试..”
宁伟身后的大春和另外一个光头青年同时指向钱龙。
宁伟不气反笑的舔舐两下嘴唇的干皮,朝着我道:“哈哈哈,这位兄弟脾气挺爆哈,出入如此高档的场合,怎么动不动就脏话连篇呐,王老弟呀,你没事可得加强内部的素质教育,不然领出去多丢人。”
“关键我就稀罕我兄弟这股子劲儿,你说有辄没?”我争锋相对的昂起胸脯。
“行了老宁,都是朋友,犯不上针尖对麦芒的哈。”眼见我俩快要掐起来,万良忙不迭把胳膊挡在我俩中间劝阻:“老弟,你也少说两句,全当是给我个面子。”
宁伟吹了口气道:“万大嘴啊万大嘴,不怪人家叶家拔你的旗、踢翻你的碗,混羊城的都要踩过界来鹏城抢饭吃了,你怎么还没皮没脸的跟人称兄道弟,呵呵,换成是我,绝对也得骑你脖颈子上拉屎撒尿。”
“老宁,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万良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不过他到底是老江湖,涵养和忍耐程度都不是我们小年轻能够比拟的,凝视宁伟几秒钟后,万良吐了口浊气,挤出一抹笑容道:“不是当哥的说你,少玩点吧,你现在神智好像都不清楚,什么话都往外瞎嘚吧。”
宁伟貌似也不想跟万良起正面冲突,顺着台阶应声:“哈哈哈,行!多谢老哥提醒,往后我肯定少玩,拍卖会马上开始,咱们这儿就别再开小会了,省的惹前排的大佬们不高兴。”
“对对对,看正戏要紧。”万良也马上附和着岔开话题,拿肩膀靠了靠我,示意回过来脑袋,同时指向第一排一方有专门礼仪小姐斟茶倒水的小木桌道:“兄弟,我跟你介绍一下哈,那张桌子上坐的人可了不得,平a.保险知道不?那是鹏城诞生的本地产业,坐在那张桌子上的是平a的二把和三把,看见那个年轻女孩没?那是平a老大的亲生闺女..”
没等万良说完话,我突兀扭过去脑袋,直愣愣的注视宁伟:“宏泰公司是宁总旗下的吧?”
宁伟估计没弄明白我要干嘛,愣了一下,点点脑袋:“对啊,全福田区都知道宏泰姓宁,兄弟有什么疑问吗?”
“那就对上号啦,鹏城第二招待所前几天被我买下来了,按照合同,之前二招的外债也全部自动转移到我们公司名下,根据我的了解,宏泰公司欠下我们二百三十多万的餐饮和住宿费,利息不算了,零头我当交朋友,也给你抹去,宁总直接还我二百三就可以,你们看什么时候方便?”
“什么!你让我还钱?”宁伟的眼珠子当即瞪的溜圆。
“宁总是有身份有档次的人,肯定不会赖兄弟这点小账吧?”我笑了笑道:“当然了,我也理解宁总这种有品味的人,不可能随身揣二三百万的现金,咱们可以等拍卖会结束,一块上宁总公司去取。”
宁伟半晌没有吱声,两只眼睛没什么温度的直勾勾盯着我看。
“堂堂宁总不会连二三百万都掏不出来吧?”我故意提高一点调门,引的旁边一些人关注,见他仍旧没吱声,我朝着钱龙摆摆手:“去找找笔和纸,宁总要是暂时拿不出钱,待会就重新给咱们写份借据,标清楚还款时间,到时候咱们上门取。”
宁伟莫名其妙的笑了,伸出两根手指头,戳在我胸脯上吧唧嘴:“哈哈哈,兄弟你挺搞笑的,真拿鹏城当成羊城过了?”
“对我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欠我钱的就必须得还,甭管你是嗷嗷待哺的小崽,还是土埋半截的废柴。”我似笑非笑的也抬起胳膊,用手指头点在他心口:“你刚刚问我们和天娱集团谁赢谁输是吧,这问题属实挺脑残的,是你们村刚通上电,还是你才学会使智能手机呐,天娱集团没多少年了,你心里没数啊?郭海已经烂的只剩下骨头,而我还在跟你有说有笑,你琢磨战况究竟如何?他们欠我钱,最后用命抵了,这答复够直白吧!”
“首先请出咱们今天的第一件拍品,来自我国著名的国画大师..”
同一时间,下方的小台上,传来拍卖师高亢激昂的嗓音。
我和宁伟谁都没有回头看,互相全都静静盯着彼此的眼睛。
对视十几秒钟后,宁伟咬牙冷笑:“行啊,待会拍卖会结束,兄弟跟我一块上公司取钱,不过我不敢保证兄弟这一路是否畅通无阻和平安,最重要的是平安,说来也邪门,我这个人天生有神仙庇护,记得上一个找我要账的,半路发生了严重车祸,双腿粉碎性骨折,大脑严重缺氧,好像现在生活还不能自理。”
“巧了,我这个人也属于天生命硬,但凡敢赖我的,几乎全都死于非命。”我用和他一样的口吻低声回应。
宁伟朝着叫大春的手下摆摆手吩咐:“去吧,给公司财务打个电话,让他们准备准备。”
“我上个卫生间。”叶小九上下转动几下眼珠子,冲我使了个眼神,然后躬身朝大厅外走去。
重新回过来身子,我将目光投向底下的拍卖台,别看我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实则早已经开始心猿意马。
这个宁伟起初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个狗屁不通的大混子,可我当静下心来盘算几秒,又发现可能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明知道我们在羊城力克天娱集团,他还敢正面叫嚣,就说明他不怕我们,可他的能耐根本不可能比当初的郭海大,是什么原因让丫如此有恃无恐呢?
根据万良之前的介绍,宁伟似乎就是靠着他姐夫的工作便利才会蹿起来的,但平心而论,这年头只要是个人,就绝对有俩有本事的亲戚吧,为什么福田区只有一个宁伟?
借势崛起是运气,能做到明明臭名远扬,却仍旧可以逍遥法外,这就不只是运气的事儿了,这宁伟本身恐怕具有相当的能耐。
尽管我们双方是敌对身份,但优点就是有点,不能因为关系被忽略,套用伟人的话说,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坐在椅子上,我的心思早已经神游物外,要不是旁边的钱龙推搡我,我甚至都不知道拍卖会已经结束。
看到身后宁伟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我立马皱眉看向钱龙,他努努嘴道:“那个狗篮子说在酒店外面等咱们。”
“走,拿钱去。”我“嚯”的一下站起来招呼。
往出走的时候,万良好心规劝我:“老弟啊,你咋好端端跟宁伟对上啦?二招的那些烂屁股账本身就是一团乱麻,没必要太较真,你就算能收的了宁伟,可还有别家,什么这个局那个所,欠的多了去,总不能把人全得罪光吧,之前二招的几任负责人都挺操蛋,伙同外面人一块做假账坑招待所,这事儿其实谁都心知肚明,现在二招既然已经私有化了,你们重新开始就好,老跟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扯什么劲儿,真要是缺钱,我先帮你拿点,在福田区招惹宁伟属实划不来。”
“他算个得儿,别说搁鹏城揍他,就算在他家门口捶他,他都得老老实实憋着。”钱龙绷着脸臭骂。
我笑了笑道:“万老哥,你应该清楚的,我们讨的不是债,是特么地位,福田区他宁伟一枝独秀,我就专门针对他,他的钱能要的回来,别家的还叫事吗?”
说话的过程中,我们来到地下停车场,刚一出电梯,我就看到宁伟带着几个人,正嘴角挂笑的和几个中年人聊天,见到我后,他像是老熟人一般,挥舞两下手臂招呼:“来来来,想要钱跟我走..”
3326 不方便
面对宁伟的叫嚣,我和钱龙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的抬腿就往他的方向走去。
“老弟,你听我的,今天别跟他走。”万良可能意识到什么,忙不迭抻手拦了我俩一下,同时微微摇摇脑袋。
钱龙吐了口唾沫,不屑的冷笑两声:“他是多个卵子还是少个篮子,怕他个球!”
“不是,跟他一块的几个家伙都是福田区一带有名的大混子,那帮家伙手底下全是少不更事的生慌子。”万良压低声音道:“刚刚我两个小兄弟给我打电话,说是宁伟的手下在福田区摇人,这会儿酒店外面起码堵了不下几十号人,这群家伙做事没规矩,什么脏心烂肺都能使出来。”
“操,人多咋滴了,好像我们没人似的。”向来神鬼不惧的钱龙彻底卯上劲儿了,撸起袖管就要掏手机。
这时候,宁伟那个叫大春的马仔摇头晃脑的走到我们跟前,鼻孔朝天的撇嘴:“王总不是要到我们宏泰收账嘛,走啊。”
“走呗。”我表情从容的努努嘴。
“走啥走,王老弟待会陪我去给过生日,告诉老宁,有啥事等明天再说。”万良直接揽住我脖颈,同时昂头朝着不远处的宁伟摆手:“老宁,今天给我个面子,想聊什么,你可以等明天。”
宁伟一帮人中,一个梳着大背头,瞅着怎么也得有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梗脖吆喝:“万大嘴,你这就有点不地道了昂,听说头狼的大哥们要到咱们福田区扎根,哥几个组团请他们吃顿便饭,你有意见啊?”
“瞎子李,少跟我叽叽歪歪,有意见你冲我来!”万良非常仗义的皱眉怼了对方一句,随即拿胳膊肘推搡不住我暗示:“老弟,咱们先上酒店喝点茶,这会儿车多,待会再走。”
“什么意思啊万哥,有了新老弟,忘了老朋友呗。”
“老万,事情不是这么办的,咱都是鹏城混饭吃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哈。”
话音落下,宁伟和几个中年混子已经吵吵把火的唯独到我们面前,此刻停车场里那些参加拍卖会的豪车恰巧也开始纷纷离场,不少车子路过我们旁边时候,都会按两下喇叭,或者降下来车窗玻璃跟宁伟寒暄几句。
宁伟则似笑非笑的双手插兜应承,不过眼珠子始终没离开过我身上,那架势好像在像我证明自己搁这边的人脉圈。
眼见停车场里的车子越来越少,而几个中年汉子压根没有让道的意思,万良喘息几口,表情认真的凝视宁伟:“老宁,咱俩关系一直处的不错,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人,今天能先这样不?你要觉得能,我感谢你,你要说不行,那我哪也不去了,就跟你耗到底。”
“万哥啊,你这话说的我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刚刚在会场里,你也听到这位王朗大哥的话,是他要找我讨账,不是我非缠着他不放。”宁伟皱了皱鼻子,鄙夷的轻笑,同时朝我努嘴:“我说的对吧王朗大哥?”
“呵呵,没毛病。”我直不楞登的点头:“今儿就是说破大天,欠我钱的都必须得还。”
“那还啰嗦什么,走啊!”
“想要钱,咱们就去福田区,不用宁伟给你,我全包了。”
“不就是二三百万嘛,我给你一千万。”
几个中年混子闻声,纷纷像是被踩着尾巴一般,连喊带叫的朝我伸过来胳膊,顷刻间七八只手掌抓向我的领口和衣裳。
“别他妈给我推推搡搡,有事说事,没事的靠边站!”唯恐我会吃亏,钱龙紧绷着脸挡在前头,一拳直接砸在刚开始说话那个梳着背头的中年混子胸脯上。
对方被他怼了个踉跄,当即骂骂咧咧转身薅扯钱龙的衣领,剩下几个人也像是苍蝇似的一股脑围到钱龙身边,七手八脚的拉偏架。
宁伟朝后倒退两步,朝着自己两个跟班摆手使了个眼神。
“让兄弟们全部下停车场。”
“白条鸡,你老大被人打了,对对对,地下车库里。”
大春和另外一个小伙马上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有事冲我来哈。”眼见钱龙仿若一叶孤舟一样被几个中年拉扯的左摇右晃,我胳膊横摆,大力捣在一个家伙身上,同时拿身子当盾牌,硬往前撞出来一小片空地,扯脖低吼。
我从来不惧怕干仗,别说对方是几个老混子,哪怕是白帝、洪莲那个级别,我也敢试他一试,我害怕的只是这种混乱局面里,有人会抽冷子使阴招,谁猛不丁扎钱龙一刀或者放一枪,到时候我们连人都找不到。
跟对方简单拉开一段间隙后,我歪脖朝着宁伟吼叫:“姓宁的,我是真看不上你,挺大个逼岁数,张口闭口的标榜档次、段位,整得好像自己是个实力大咖,结果玩的套路跟特么高中生没区别,想碰咱就划个圈怼一下,别说一个区区的福田区,鹏城两千平方公里哪都可以是战场!”
“哔哔..”
就在这时候,一台蓝色的玛莎拉蒂轿车闪着大灯由远及近开来,车子在距离我们两三米的地方停下,紧跟着车门“嘭嘭”两下打开,三四条身影迅速跳下来。
我寻思着可能是宁伟又来帮手了,顿时眯缝眼睛望了过去,当看到来人竟然是有过两面之缘的贺来时候,我当即有点迷糊。
除了贺来以外,之前说去打电话,一去不复返的叶小九竟然也站在他旁边,我更是脑瓜子嗡嗡的懵圈。
跟我对视一眼,宁伟满脸堆笑的径直走向宁伟,挥手打招呼:“什么情况啊宁哥啊,你跟朗朗也是朋友嘛?我说我四处找他不见人影,敢情是偷偷跑来找你私会了。”
宁伟的表情瞬间一滞,极其不自然的挤出一抹笑容:“贺少和王总是朋友啊?刚刚拍卖会怎么没见到您呢。”
“我啊,我来的晚,随便找了个角落。”贺来轻飘飘的回应一句,接着扭头朝我道:“能走了嘛,朋友们都等你吃饭呢。”
边说话,贺来边朝宁伟解释似的吧唧嘴:“今天约了一大群市里面的朋友聚餐,要不是提前订好人数,我真想连宁哥您一块请过去了,实在不好意思哈,下次咱们单独聚。”
说罢话,他拽开车门,冲我和钱龙、万良示意:“你们先坐我车过去,待会有人来接我。”
整个过程,贺来都表现的无比轻描淡写,完全没有要征得宁伟同意的意思,看起来貌似很尊重,张口宁哥闭口您的,但是眼眸里几乎看不出来丁点的敬意。
眼见我和钱龙已经钻进车里,宁伟喘着重气开腔:“贺少,我和王总还有点私人恩怨要处理,您看方便..”
贺来“呵呵”一笑直接打断:“我如果说不方便,宁哥会怪我吗,我刚刚说过,今天要和朗朗聚餐,很多朋友在等着,你能听懂吗...”
3327 看不透的贺来。
一句话说罢,贺来完全没有再在意宁伟的表情,没事人一般回过身子,朝着我摆摆手。
“贺少,我觉得..”宁伟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眸子里迸发着愠怒,但似乎并不敢表现的太过强烈,压低一点声音道:“我觉得,我和王朗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谈完,不知道您能不能稍等片刻?”
“啊?”贺来宛如反应半拍一般,慢悠悠转过去脑袋,冲宁伟微笑:“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让我等你片刻?”
宁伟胸口剧烈起伏,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埋怨:“不是,我就觉得,贺少这事儿办的有点损失公平。”
“公平?”贺来再次疑问一句:“你也是混迹社会多年的老炮,你告诉我,什么叫公平,目前在我看来,你的价值没有王朗高,这他妈就是公平,你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找我,也可以直接跟贺家对话,我表达的意思够不够清晰?”
宁伟咬的牙豁子“吱吱嘎嘎”作响两下,慢慢耷拉下脑袋。
贺来抬起左手臂,食指尖直接戳在宁伟的额头上,中气十足的提高调门:“我问你,我表达的够不够清晰!”
“够清晰。”宁伟舔舐两下嘴唇上的干皮,心有不甘的点点脑袋。
“记住我的话,在鹏城,只要你是做建筑行业或者周边的,以谁位尊不重要,但不要忤逆贺家。”贺来揪了揪喉结冷笑:“不然谁能让你起来,我就能让谁倒下,好好的当个人吧,别总让谁提醒。”
宁伟往后倒退半步,咬牙挤出一副笑容:“我..我记住了贺少。”
“福田区下一年的建材生意还是你说了算,这是贺家给你的承诺,也是我对今天失去的歉意,不过你心里要有数,我可以说对不起,你不能跟我聊没关系。”贺来伸了个懒腰,朝着已经钻进车里的我和钱龙摆摆手:“待会见。”
开车的年轻小伙马上很会来事的踩下油门,我透过玻璃车窗扫视一眼外面的宁伟,皮笑肉不笑的摆摆手道别。
随着车子启动,没多一会儿,我们便驶出地下停车场。
正如万良告诉我的那样,停车场外,酒店旁边,包括周围的街边,三五成堆的堆满了社会小青年,那帮人的胳膊上统一系着红色绸带,套用社会上最常用的话语形容,基本全是“自家军”。
社会上,有一大拨人干的就是“站位”的行当,所谓“站位”说白了就是给人撑场当刀手,寻常时候捧个人场,一些特定的环境里充当打手,这类人才是真正拿钱办事的主,旗下的小崽子岁数都不会太大,全属于刚入社会,又不太懂江湖的年纪,所以使唤起来,分外的好用。
五六分钟左右,贺来的司机将我们放到酒店附近的一个小广场,随即简单客套几句后,便扬长而去。
从车里出来,我扫视一眼万良、叶小九和钱龙,最终还是将已经到嘴边的疑问给咽了回去。
万良递给我一支烟,气鼓鼓的出声:“老弟,今天的事情我有错在先,如果不是我非喊着让你过来参加拍卖会,你们和宁伟也不可能对上,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随时言语,能帮的往死帮,不能帮的,砸锅卖铁帮,狗日的宁伟属实快气死我了。”
“万万啊,你气个毛线,宁伟就算再不是东西,撑到底没跟你咋地,可对我们真心不太友好,欠我们饥荒,拽的好像二五八万,这个仇我特么待会就拿小本本记起来。”钱龙瓮声瓮气的接茬。
“别特么臭白话了。”我瞪了钱龙一眼,,掏出打火机替万良点燃嘴边的烟卷,同时摆摆手道:“老哥,感谢的话全在心里面,今天你对我啥样,兄弟我也不用语言多形容了,往后咱们事儿上见,但凡我头狼能在鹏城崭露头脚,我的办公室里就有你的vip,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妥了兄弟,我还有点别的事儿,咱俩电话联系,我步行到前面的街口,让司机过来接我。”万良何其聪明的人,自然听出我话里有要道别的意思,笑呵呵的拍了拍我肩膀,随即转身离去。
盯着他的背影,我吹了口气,朝着钱龙道:“给地藏哥打电话,让他和老凳子、莲姐,从今晚上开始,给我盯死宁伟,只要有机会,先送宁伟去重症监护室来个几日游,另外还有刚刚跟咱们叫嚣的那几个福田区的老地痞,有一说一,能想办法送进去的往里送,送不进去的让他们明天天亮以前闭嘴三个月。”
“明白。”钱龙利索的点点脑袋,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接着,我又歪脖看向叶小姐,似笑非笑的努嘴:“九爷,受累跟我说说,你是咋跟贺来搭上线的呗。”
“受累个**。”叶小姐白楞我一眼,掏出手机解释:“那会儿看你和宁伟干起来了,我寻思着出去给小胖子打个电话,问问接下来咋整,前几天他就给我视频过,说是一旦你这边发生状况,让我必须第一时间联系他,结果我刚走出拍卖会,就碰到了贺来。”
我眨巴两下眼睛问:“然后呢?”
“然后他问我,你是不是在里头跟人产生了矛盾,还主动提到了宁伟的名字,我寻思着他可能全知道,就简单把事情跟他唠了一顿。”叶小九揣着口袋道:“完事他让我跟他一起,再接着就是刚刚的一切,整个过程中,我俩没有交流过任何,一直都在拍卖会现场最角落的一个位置呆着。”
听完以后,我吸了口烟,低声呢喃:“有点意思哈。”
叶小九凑到我跟前发问:“你这么看贺来这个人?我感觉他还算不错,至少一直在想辙,如何真正的跟你成为朋友,对你和头狼的敌意似乎也没有那么大。”
“他这个人..”我抿嘴念叨:“一言难尽。”
这话我说的一点不虚,我是打心眼里认为贺来这个人真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从第一次相遇,再到刚刚他帮我们脱险,这个人好像永远都挂着一幅笑容,跟谁说话的声音都不会太大,就仿佛只要你点头,随时随地都能跟他成为朋友,可如果仔细去琢磨,你又会发现,这个所谓的朋友真的藏得太深了,你根本不值得他在想些什么,又为什么去跟你交好,甚至于你为什么会遇险,他又为什么恰好出现,都觉得云山雾罩。
我正胡乱琢磨时候,一台黑色的“路虎揽胜”越野车停到了我们跟前,车子还未停稳,后排的车门就已经打来,贺来速度很快的跳了下来,朝我兴高采烈的摆手打招呼:“没什么事情吧朗哥...”
3328 完全不同的理论
佛家有语:一花一世界,一笑一尘缘。
在我看来,无非是说这个世界的人分两类,看客和被看的人。
良久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是个看客,可当我步入鹏城,在先后遭遇到王堂堂、贺来、万良这些人以后,我突兀发现,自己好似才是那个被看的人。
这帮家伙,各个对我了如指掌,各个好像都特么在看着我一路成长,很多时候,我刚要说“一”,他们已经明白我的“二”会在啥时候喊出来。
见我一语不发的盯着自己,贺来摸了摸鼻头道:“朗哥,宁伟就是个稍微大点的混子,吃几天饱饭可能忘了自己是啥搭起的灶台,不用跟他一般见识,我刚听九哥说过,你们把福田区的二招给包了,欠款的事情我帮你办,很快的。”
“谢了哈。”我笑了笑道:“这事儿,我还是觉得得自己整,不然人家回头得说,我们头狼好像是贺家的分支,对你对我都不太合适。”
贺来拍打两下肩头上的灰尘道:“朗哥很在意外面人怎么评论?”
“嗯,在意,非常的在意,对我们这种靠名字吃饭的人来说,名字如果蒙尘,那就跟人甩两记嘴巴子一样一样的。”我点点脑袋,长舒一口气道:“小贺总,大恩不言谢,今天的一切我全记心里头了,如果将来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肯定鼎力相助。”
贺来沉默几秒后,眨巴眼睛道:“朗哥啊,你有时候还是有点意气用事,今天那种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宁伟就是想办你,我知道以贵司的实力肯定不会怕他,可有时候形势比人强呐,真没必要处处腰杆绷直。”
“嗯,我记下来小贺总的善意提醒。”我点点脑袋道:“有时候我也不想,可就像你说的,形势比人强,眼瞅着自己要吃亏,我还屁颠屁颠的把亏咽进肚子里,别说底下的兄弟咋想,我这个当哥的自己都觉得不合适,宁伟咬跟我试试,那我就跟他斗一下子,小贺总如果觉得不太合适,可以随时站队,我保证不会有任何埋怨。”
“唉..”贺来叹了口气摇头:“咋说呢朗哥,从入鹏城以来我向来讲究与人为善,甭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王权富贵,只要我觉得对眼的,基本上都能跟人平辈而论,实事求是的讲,宁伟跟我们贺家关系匪浅,我们贺家能够在鹏城地产圈里一枝独秀,也多亏了这些做建材、搞规划、玩统筹的公司帮扶,可我这个人吧,比较市侩,看问题看的更远,比起来现在的合作,我更愿意相信王总将来能够带给我的回报,所以这档子事儿,我们贺家不会参与,我说的只是我们贺家哈,别的势力,我不太敢打包票。”
听到他的话,我顿时“哦?”了一声,随即又问:“听意思,宁伟还跟贺家以外的别的势力交好?”
贺来似笑非笑的反问我:“王总啊,有些话不需要我明说,你应该都懂得,你的敌人可能就是别家的朋友,韦豪丢给头狼一家不算富裕,但是足够立起标杆的二招,这事儿瞒得住大众,难道还能瞒得住您的敌人吗?”
“懂啥意思了,多谢小贺总提醒。”我短暂沉默一下后,朝着他微微欠身。
贺来清了清嗓子道:“作为局外人,我说一句哈,其实王总有时候就是执念太深,在你的心目中,总觉得辉煌公司是仇人,很少去会考虑,你们的仇恨,是不是因为某些大势力的交锋所致,当然了,我也不是什么有远见高明的先知,只是因为我父辈的问题,在这方面思考的时间比较多,我个人感觉,这天底下的事儿,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不管是仇恨还是交情,谁跟谁不会永远交恶,谁跟谁也不会长久交好。”
我搓了搓下巴颏干笑:“恕兄弟愚钝,我没太听明白小贺总的意思。”
“咋说呢,我拿我自己打比方吧,王总应该知道我们贺家和王者商会的渊源。”贺来迟疑半分钟左右道:“十几年前,我们贺家和王者商会真的斗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那时候贺家死了不少人,王者商会同样也损命很多人,现在掉转头再想想,到底因为点什么,我们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面对他的话,我没有马上接茬,因为他说这些东西,距离我既久远,又没任何感念,我没有经历过,也没有听过太多,唯一了解的一些东西也是透过我师父和吕布的只言片语,所以根本没资格去评论那些尘封往事的是非。
“我说的可能有点远,打个近一点的比方。”贺来笑了笑,手指我和叶小九道:“就拿你和九哥来说,你们关系莫逆,是因为没有丁点的利益冲突,而且还可以互相扶持,假设,我只是假设哈,贺家主要做对外出口的生意,头狼公司如果从参与其中,叶家还会对你相敬如宾吗?同理的是,叶家如果要大张旗鼓的往酒店行业发展,你们头狼还会视叶家为亲朋好友嘛。”
“这..”
“嗯?”
我和叶小九立时间望向对方。
“我的这个比方可能不太恰当,但事实就是这样,因为没有冲突点,大家就是好哥们、好兄弟。”贺来抽了口气道:“头狼公司、辉煌公司、包括我们贺家说白了为什么不能以这种模式相处,贺家做地产,头狼做酒店,辉煌公司做通讯、做他们现在的一些灰色行当,大家各人赚个人的钱,闲暇之余可以喝喝茶,聊聊天,为什么一定要被所谓的虚名去左右,谁是鹏城、羊城真正的无冕之王又怎样?”
面对贺来这些,我从未去深思过的理论,我瞬间有点手足无措的慌乱,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朗哥,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对辉煌公司的仇恨,无非是源于两家长期的鏖战和上面某些声音的左右。”贺来往我跟前抻了一点身子道:“说的再直白一点,你在被第九处左右,辉煌公司在被天弃左右,往前追溯一点,只不过是因为你起家的时候,辉煌公司曾经跟过你这样那样的阻挠,所以你才会恨之入骨。”
我不太确定的抿嘴道:“大概是这样吧。”
“你想没想过,假如有一天,你和辉煌公司之间的矛盾酝酿到无法调和,两家爆发出巨大的冲突,我指的是你们全都陷入疯狂状态,势必会引起上面某些大拿的注意,到那时候,屠刀斩下来,刀刃会因为你是第九处的门徒而减弱吗?”贺来又往我跟前靠了一点,嘴巴几乎快要贴到我耳边。
“我..”我语塞了,我承认这一刻,贺来的话确实直逼我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
长久以来,我一直不愿意站队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样,我不想成为那些大势力、大手腕子交锋的牺牲者,可仔细想想,我好像始终都没逃脱这道宿命,不管是自愿还是被动,我们始终都在跟辉煌公司针尖对麦芒的碰撞。
“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到是黄水生的号码,我马上接起。
听筒里,传来黄水生急躁的喊叫:“大哥,刚刚巡捕局那边给我打来电话,说是董咚咚吞刀片自杀,目前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有朋友告诉我,宁伟找人疯狂的折磨咚子哥,大壮和姜铭目前也住院了,全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可那边给出来的通知是他们自己畏罪自杀...”
3329 小灵难缠
听到黄水生的话,我禁不住楞神了好半天。
“喂!朗哥?朗哥你在听吗!”
可能是看我半晌没有回应,黄水生急躁的催促。
“我在听。”我吞了口唾沫道:“你先去医院稳住局势,我马上就到。”
“扯他妈蛋呢,多大点哔事儿,还会闹到自杀,绝对是狗日的宁伟做的脏手脚,这个篮子玩的实在太脏了!”一旁的钱龙直接蹦跳着骂街。
叶小九拿胳膊轻靠两下钱龙,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深呼吸两口,朝着贺来低声道:“小贺总,你也听到了,我这边状况不断,今天先到这儿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头慢慢聊。”
“王总,要不我陪你一块去趟?福田区那边我有不少熟人。”贺来顿了一顿,掏出手机道:“我先帮你问下具体情况如何。”
没等我吱声,钱龙先一步开口:“好意心领了,这事儿我们自己可以办,况且自己的家事,老假手于人也不太合适。”
贺来看了我一眼,点点脑袋道:“行吧,那有事电话联系吧。”
几分钟后,我、钱龙、万良、叶小九钻进万良喊来的另外一台车里。
车子缓缓启动,万良搓着脸颊,长叹一口气道:“老弟啊,刚刚你们真不该拒绝贺来的帮扶,早几年贺家的总部就设在他在福田区,他们在那边关系网特别根深蒂固。”
“你觉得他是个施恩不图报的人吗?”我点燃一支烟,苦笑着念叨:“刚刚在停车场里,他已经帮了咱们一把,如果再陪着一块去福田区,这人情可就承大了,毕竟他不跟咱们的关系似的,可以当成一家人相处。”
万良沉默片刻,随即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金哥啊,最近忙什么呢,嘿呀!我能有啥正经事,猫一天狗一天的瞎混日子呗,诶金哥,我记得福田区大案队的头儿是你亲外甥吧,对对付,有点小事儿想拜托你一下子...”
听到万良在主动帮我们联系想辙,我心里涌过一抹感动,不管他是作秀还是真心帮忙,这种时候能够伸出援手本身就是一种赌博和站队,因为他一旦选择帮我们,也就意味着跟宁伟撕破了脸。
而此时,我们头狼家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利益。
一边接打电话,万良一边招呼司机:“走吧,往福田区公安医院出发。”
差不多四十多分钟左右,车子在医院住院部门口停下,而万良联系的一个朋友就在门口等我们。
“金哥,这是我的忘年交王朗,电话里我跟你说过的,出事的三个孩子都是他弟弟。”万良熟络的跟对方握手,同时朝我介绍:“老弟,这位是金哥,在福田区一带很有实力,跟我也是非常要好的铁哥们,一家人一样。”
我也顾不上客套,直接发问:“金哥,我那仨小兄弟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除了一个叫董咚咚的孩子目前还在重症监护室没出来,另外俩小孩儿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你们一时半会儿怕是见不到人。”叫金哥的中年男人压低声音道:“这里头事儿稍微有点复杂,起初我打听到的是他们畏罪自杀,接着我又联系了内部的几个朋友,得到点不太确定的信息,有消息说他们不配合做笔录,还有袭击巡捕的行为,几个值班巡捕无奈之下才做出自卫反击,案发当时,有很多目击证人,而且全是有正式工作的那种。”
听到对方这些话,我禁不住皱眉催促:“金哥,您能否说的具体点。”
“有些话我不好乱讲。”金哥为难的看了眼万良道:“老万是清楚我这个人的性格,能帮朋友的地方从来不会推辞,但你们的事儿,我是真使不上劲,我简单说一句吧,你家的仨孩子应该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整了,这话你们听听就得了,千万不要往外传,不然我可付不起责任。”
万良抽吸两下鼻子暗示:“金哥,这是我纯兄弟,不用担心他会出去乱叨叨,你再往深处点点我们。”
“深不了,听我一句劝,事情到此为止吧,吃亏好过丢钱丢命。”金哥摇摇脑袋干咳两声苦笑道:“我只能告诉你,参与这事儿的人绝对不止一个两个,王兄弟,我听说你把二招买断,还把大批员工给清退了?”
“是。”我重重点头。
金哥调门又降低一点分贝道:“兄弟,按理说咱俩头一次见面,我不该说三道四,但这事儿我真忍不住想提醒你两句,你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一下子驳了很多人的面子,也断了不少人的财路,福田区混得稍微有点排面的,谁不知道二招就是家养老院,不少小咖的亲朋好友们都在里面混日子,你想啊,这年头哪还有当服务员的正式工,一个月什么事情不干,白白到手好几千,几个副总、经理什么更是月薪几万,再加上一大堆空饷和报销单,二招一年反射出去的资金丝毫不弱于几家小工厂。”
“意思是我动了很多人的蛋糕?”我摸了摸鼻尖轻问。
“对,不光碰了他们的蛋糕,还踩了他们的面子。”金哥抽了口气道:“都知道二招被你买下来了,那些得利的人已经在琢磨怎么快速抽出去,可你动作实在太雷厉风行,直接把负责人和几个副总全给开了,他们很多东西没来得及运作和拿出来,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某某某要报销三十万餐宿费用,需要二招给开票,而你一下子断了他们的炊,他们能不跟你急眼嘛,我这么说你懂啥意思了吧?”
“马勒戈壁,韦豪这是明坑咱们啊!”钱龙愤愤的咒骂。
“这事儿跟韦大拿没什么直接关系,他高居庙堂之上,根本不知道底下人搞的这些小猫腻,站在他的角度肯定是希望抓紧扭亏为盈或者用最快速度甩掉二招这个赔钱货。”金哥再次摇摇头道:“还是那句老话,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沉默几秒钟后,我诚心求助:“金哥,我怎么样才能见到我的几个小兄弟?”
“暂时把二招本来的制度先恢复过来吧,启用他们本来那套摊子,等想要得利的小鬼们把自己的利益全都抽出来,然后再一点一点换上你的人。”金哥沉声道:“福田区的这些小鬼们特别报团,只要有一家不满意,其他肯定会联合打压你们。”
钱龙脾气暴躁的咒骂:“去特麻的痹,老子还不信他们能把我们自己花钱买下的产业再坑走,好说好商量咋地都行,耍横,老子肯定不惯着!”
“兄弟啊,别不信邪,即便今天你们能通过韦豪把自家的几个孩子保出来,明天呢?后天呢?老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只要是个人,就肯定会犯错误,小到什么闯红灯和人发生两句口角,大到斗殴混战,你们是干啥的,随便一打听就都知道,天天被一大群眼睛盯着,你想想看,你们还怎么做生意赚钱。”金哥很善意的提醒一句后,便岔开了话题。
接着他又跟万良寒暄几句,就借口离去了。
只剩下我们几个站在住院部的楼下,多多少少有点犯懵,我想过二招的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引起一个区各方势力的敌视,三小只出事,其实就是他们联合给我使了一记眼药,如果再不赶紧想办法去改善,后面的麻烦绝对一大堆。
“咋办啊朗哥?”钱龙拿胳膊肘捅咕我几下轻问。
“联系江枭,让他先想办法暂时把咚子他们仨眼下的麻烦给解决掉吧。”我搓了搓额头,心情烦躁道:“万哥,你帮我再联系一下宁伟,我想和他当面谈谈。”
“我试试吧,不过估计够呛,宁伟这个人胆大心黑,就这种占尽上风的事儿,他不讹你掉层皮,肯定不算完。”万良咬着嘴皮点头...
3330 输在太飘了
晚上七点半左右,天色完全大黑。
罗湖区一家名为“金尊”的高档餐厅包房内,我、钱龙、叶小九、万良围坐一桌,屋里白烟蒙蒙,氛围显得格外的沉寂。
原本我是想让钱龙找找江枭,想办法先把董咚咚他们仨给弄出来,结果福田区那边玩的别我更绝,数家单位联合,给“三小只”甩出去一顶违法乱纪、恶意破坏市场的大帽子,直接把江枭的嘴巴给堵住了。
毕竟这种情况下,江枭要是向着我们说话,保不齐会被有心人扣上一顶“保护伞”的大帽子,这项罪名,谁也不敢轻易承担。
钱龙烦躁的撅灭烟屁股,鼓着腮帮子嘟囔:“老万,你再给那个篮子去个电话,问问到底特么还能不能来了!擦特么的,说话跟放屁似的。”
“打了,说是在路上。”万良晃了晃攥在掌心里的手机,苦笑道:“宁伟就是个活鬼,他说话只能相信标点符号,朗老弟你看这事儿..”
我低头沉默片刻后,咬着嘴皮子低声道:“再打一遍试试看,不来就等了。”
万良点点脑袋,用手机拨通最近通话的号码,听筒里传来“嘟..嘟..”几声等待音后,宁伟慢悠悠的接起:“有什么指示啊万哥?”
“到哪了老宁?”万良竭力挤出一抹笑容。
“什么到哪啊,哦对,跟你约好一块晚饭的哈,哎呀你看我这脑子,转过身就忘。”宁伟装腔作势的吧唧两下嘴巴:“不好意思哦老哥,今天我怕是过不去了,外地来了几个朋友,实在对不住,改天我请你,咱们不醉不归。”
万良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好看,横声道:“老宁啊,你这就有点没劲了,认识这么多年,我几时求过你,满打满算就这一回,你还拿我脸当鞋垫子踩,以后咱兄弟不见面了呗。”
“咱兄弟该见面的见面,但要是牵扯到别人那就另行再说,真不跟你聊了哈老万,我这儿忙正事呢。”宁伟嬉皮笑脸的应承一句,就打算挂断电话。
我简单思索一下,朝着万良伸出手掌:“万哥,让我跟他说两句。”
接过电话以后,我咳嗽两声率先打招呼:“宁哥你好,我是王朗,方便聊几句话不?”
“你是王什么?”宁伟笑的像只被人踩着尾巴的老鸨子一般尖锐:“我耳朵不太好用,你再说一遍。”
我深呼吸两口,咬着牙豁子又重复一遍:“宁哥你好,我是王朗,我想跟你聊几句,不知道方便吗?”
“对对对,王朗啊,我说听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宁伟张狂的哈哈大笑,似乎在朝旁边的人说话:“哥几个,你们都不知道这王朗是何许人吧,人家是头狼公司的龙头,羊城的无冕之王,在羊城跺跺脚都会颤三颤的教父级别大咖。”
“哎呀,这么牛逼哄哄,怎么会给你打电话呢。”
“那还用说嘛,肯定是因为咱们大哥比内个什么朗什么王的更牛掰呗。”
手机里隐隐约约传来几道异常嚣张的声音。
面对他们的奚落嘲讽,我没有表现出丁点愤怒,静静的听着。
大概二三十秒后,宁伟才乐呵呵的开腔:“不知道王大龙头找小弟有何贵干呐?”
“宁哥,我认怂了。”我深呼吸两口,放低姿态道:“之前是我不懂事,没看明白鹏城的环境,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码。”
宁伟的嗓门立时间提高八度:“哎呀,这可不像叱咤风云的江湖大哥说出来的话啊,王总一下子把我给搞迷糊了,咱们有什么仇怨吗?”
我咽了口唾沫,掐着嗓子道:“没有,只是小弟不自量力冲撞了您,希望您能高抬贵手,我家那仨孩子身子骨弱,真经不起折腾,宁哥您看看能不能帮一下忙。”
“哦哦,你说畏罪自杀那仨小崽子啊,这事儿我倒是听说过一点,可关键他们违法了啊,我哪有什么好办法。”宁伟轻飘飘道:“打的好像还是我手底下最看重的小兄弟,王总啊,不瞒你说,我手底下这帮兄弟,都跟我脾气一样一样的,钱不钱无所谓,关键是得有面子。”
我搓了搓腮帮子上的干皮接茬:“面子好办,宁哥您一句话,我马上给您补齐,您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过去找您,当着您的面,我鞠躬弯腰赔不是。”
“这样啊..”宁伟拖着长音沉吟半晌:“既然王总诚意满满,我要是还端着架子不放,显得好像有点不识抬举,你来福田区的春江酒楼吧,我大概会在这儿停留一个多小时。”
“成,烦劳宁哥多等一下。”边接电话,我边站起身子,朝包房门外走去。
我这边刚一结束通话,钱龙、叶小九和万良就全追了出来。
“摇人嘛。”钱龙眸子里闪过一抹亢奋:“我联系迪哥,小九你帮我们给嘉顺去个电话,老万你那儿有多少兄弟,今晚上暂时先借给我们..”
我皱着眉头注视钱龙:“摇人干嘛?”
“干丫挺的啊,你费劲巴拉的忽悠出来狗日的位置,目的不就是磕一下子嘛。”钱龙理直气壮道:“放心吧,咱不打没把握的仗,今晚上必须把人点齐再开战。”
“然后呢?”我眯缝眼睛反问:“然后我再想辙一个一个保出来你们吗?这把输哪了,你还没看明白?”
钱龙歪着膀子道:“不就是输在咱是外地人,搁福田区没有背景嘛,不然..”
“咱特么输在自我太飘了,输在不懂怎么借势上了,福田区那一群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比韦豪的胳膊粗,可结果就是这么一帮阿猫阿狗把咱吃的死死的。”我表情认真的回应:“最近一段时间,咱们都太顺风顺水了,已经忘了社会不止是和高端达成共识,还得团结好底层,宁伟浇了我一盆冷水,同时也给我好好的上了一课,这个学费交的一点都不冤。”
钱龙诧异的瞪圆眼珠子:“啥意思?那你接下来,真打算给那个狗杂碎赔礼道歉去啊?我告诉你,我不同意昂,宁伟算个鸡毛掸子,就他那个段位,搁羊城给咱们提鞋都不配..”
“可现在咱们的处境是啥?”我不急不躁的反问:“这个在你看来提鞋都不配的手子,把咱们玩的半点脾气都没有,今晚上我不低头,明天咚子他们几个不定会遭遇啥,宁伟铁定不敢弄死他们,可掰折条腿,弄断条胳膊不费劲吧?为了争一口气,让几个弟弟一辈子挂着残疾,你还有脸再跟他们碰面吗?”
“可是..”钱龙喉结鼓动,眼珠子变得红通通的。
“没啥可是的,我卡脸不要紧,脸这玩意儿丢出去不可怕,关键是得再挣回来,就是因为,咱们现在一个比一个在乎脸,所以好多本来不该发生的冲突发生了,你们有责任,我责任最大。”我拍了拍钱龙肩膀头,随即又朝叶小九和万良摆手道:“作为哥们,你们已经把能做的全做了,这次是我自己考虑不周全,我就得想辙弥补,你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皇上待会去把单买了。”
“操,老子差你这口吃喝?”叶小九气的直接爆粗口:“不就是个小小的宁伟么,走着,我陪你一块过去会会。”
“别介,谁也别跟我一起,丢脸的事儿,越少人参与越好,当我是哥们的,就给我留步,放放心心的吃喝,完事让皇上请你们洗澡去。”我吁了一口气,挨个扫视一眼哥几个,随即迈步离开。
钱龙拽住我胳膊,声音有些颤抖的呢喃:“我们不跟你去没问题,但是你必须得带上迪哥。”
我俩对视一眼,我笑着点点脑袋:“行,听你的。”
二十多分钟后,地藏驱车载着我直接朝福田区出发,除了我俩以外,没想到黄水生竟然也跟了过来...
3331 说话算数不?
一路上我们仨人全都沉默不语,地藏紧绷着脸颊目视前方开车,黄水生耷拉着脑袋,眼眸中写满了欲言又止,我则像是没事人一般,叼着烟卷静静的观望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即将进入福田区时候,黄水生突兀抬头看向我,声音有些干哑的呢喃:“朗哥,我愧对你的信任,没做到您的要求,您罚我吧,不管怎么处罚都无所谓,只求别把我赶走。”
透过车窗玻璃的反射,我看到这小子那对好似金鱼似的水泡眼里罩上一层水雾,肩膀头一抽一搐有节奏的抖动,明显哭了。
“我一个叔伯曾经告诉过我,想要做一匹合格的头狼,先决条件就是敢于承担,不找任何借口的正视自己。”我声音不高不低的回应:“第一课你自修的成果很棒,今晚上带你学习第二课,任何一个哥都是从弟儿走过来的,哪怕是今时今日,该装篮子时候,我一样不会少。”
黄水生低声道:“大哥,咚子哥他们被抓也怪我掉以轻心,我觉得打个架而已,不至于有多大罪责,所以就没跟着去巡捕局,如果我当时..”
“万事别谈别想如果。”我摆摆手,按亮手机屏幕道:“就像现在是九点四十六分,说破大天也回不到九点四十五分,我们没办法弥补过去,但是却可以认真仔细的规划好即将到来的九点四十七、四十八,说的文雅点叫不念过往、不畏将来,说的再直白些,没事少扯遗憾,人只要活着就会遗憾不断。”
黄水生愣了好一阵子后,似懂非懂的点点脑袋。
“朗朗,需要给小宇去个电话不?这事儿,或许他能想出来化解的招式。”前方开车的地藏冷不丁出声。
我叹息一口道:“他能想出来的招就是替我去丢人,宁伟还不一定买账。”
宁伟这个家伙,像极了我们初出茅庐时候的孙马克,能耐不大也不小,胆魄不缺也不少,那股子睚眦必报的凶狠劲儿还要更上一筹。
只不过他比起孙马克玩的更大更野,混得也更为扎实,更懂得如何借势用势和怎么玩转自己的朋友圈。
想要跟这类人分出来公母,只有两条路可行,要么你比他更赖皮,拿出光脚不怕穿鞋的魄力,要么循序渐进逐一瓦解掉他的人际圈。
胡乱琢磨中,地藏将车子停到了一家名为“春江”的酒楼门前,地址是万良提前帮忙打听好的,据说就是宁伟那个叫大春的手下开的。
酒店的门楼不算太大,但是门口停着的豪车属实不少,靠近路沿旁边**个骑着机车红毛绿尾巴的小青年很是招摇的嘻嘻哈哈的聊着天,见到我们从车里下来,一个染着满脑袋银发的小伙“吱”的打了声尖锐的流氓哨。
“哗啦啦..”
街头街尾处瞬间冒出来一大群打扮的非常潮流的小青年,黑压压的一大片,我粗略估计怎么也得有四五十号人,而且岁数都在十**、二十啷当岁之间。
“食屎啦你!”
“没看到门口写着不能停车吗,叼毛!”
一大群人呈半弧形造型浩浩荡荡的将我们包围起来,有几个小家伙手里还挥舞着明晃晃的片砍。
唯恐他们会伤到我,地藏立即挡在我前面。
“哪个叼毛叫王朗!”刚刚打流氓哨摇人的那个染银发的小孩儿斜叼着半截烟,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横着胯骨肘叫嚣。
地藏眉梢紧锁,愤怒的低吼:“小逼崽子,嘴巴放干净点!”
“做咩呀!”
“叼你啊死捞头。”
一帮小家伙丝毫不带丁点惧怕,七手八脚的纷纷朝地藏抻手抓了过去。
“嘭!”
地藏大胳膊肘往外一拐,轻松怼趴下一个青年,接着脚尖向前一划拉横扫倒三四个家伙,最后抻手薅住那个染银发小伙衣领蛮横的拽到自己跟前,食指和拇指反手扣住对方的喉结,昂头低吼:“曹尼玛的,全给我往后稍!”
“放人扑街!”
“砍死他!”
剩下的小崽子非但不哆嗦,反倒更加前仆后继的往前扎堆,更有甚者直接抄起路边的垃圾桶、灯箱和酒瓶子砸向我们。
地藏胳膊肘反扣住银发青年,拿后背扛着我往后倒退,黄水生则直接拽开司机位的车门挡在我们前方。
车门瞬间被对方抛摔过来的零碎砸的叮咣一阵乱响,而挡在最前头的地藏和银发小伙因为躲闪不及被怼的满脸是血,我则被黄水生聪后面压住脑袋,死死的护着。
闹腾了差不多半分钟左右,动静渐渐小了。
“草特么的,一帮小损篮子,你们就这两下子啊!”地藏的脸上鲜血淋漓,左侧面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出来几条森然的大口子,腰杆挺的笔直,宛如一杆出鞘的利剑一般锋芒毕露。
而被他揽着脖颈挡在前面的银发小伙已经耷拉着脑袋昏厥过去,身上的伤痕只比地藏多。
我这才注意到对面那帮小青年之所以停手的原因,敢情是饭馆里走出来六七个西装革履的身影,带头的竟是宁伟。
“啪啪啪...”
一边往前走,宁伟一边满脸挂笑的鼓掌。
“精彩啊,头狼家第一战神的攻击力果然名不虚传啊。”宁伟在距离我们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停下,嘴角上翘的来回瞟视一眼地藏,接着又看向我:“王总这也不像是来谈事的态度。”
“啥叫态度?是不是得给你跪下来磕个响?”地藏吐了口唾沫,阴森森的笑出声:“你要是喜欢听响,待会我给你表演一把骨骼断裂的声音呗,那动静可比磕头还带劲。”
“哈哈哈,战神的口气就是不一般。”宁伟皮笑肉不笑的伸了个懒腰,朝着身后摆摆手,紧跟着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泛起,街头和街尾处再次蹿出来一大票身板魁梧的小伙,清一色的黑色运动衣,脚踩白色旅游鞋。
比之刚刚围攻我们的那群小马仔,后出现的这些小伙一看就知道是职业混混。
“战神啊,你那么牛逼,能不能把我这帮小兄弟们全都撂倒?”宁伟吐了口唾沫,双手插兜狞笑:“为了让游戏有意思点,我当所有人面前承诺,只要你能把我这帮小兄弟全放翻,你家那三只住院的小杂碎,我就网开一面,这档子事儿不会再刁难!”
“呼..”地藏喘息一口,骤然松开胳膊,被他揽在前方的银发小伙马上像条死狗似的“吧唧”一下瘫软跌倒。
我舔舐两下嘴唇上干皮,愠怒的开腔:“宁哥,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是整我,也没有这么玩的,我在拍卖会让你跌了面子,这会儿可以给你端酒赔罪...”
“说话算数不?”地藏突兀打断我的话,手指包围在我们身旁那些郁郁葱葱的小青年,声如洪钟一般厉喝:“如果你敢像个爷们似的一言九鼎,老子今天就让你彻底见识一把我头狼如何在鹏城雄起...”
3332 一战封神
一语落下。
地藏两步跨出,眉宇间尽是冷冽寒意,行进间那股子虎虎生风的气势恰似军刀出鞘一般锋利。
淡淡的扫视一眼面前的众多年轻小伙,地藏嘴唇微微蠕动:“来,战!”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宛如沉石落地一般有声。
“把他给我擂倒。”宁伟眯起眼眸,举起右手向前一摆,随即往旁边横移半步,他身后那二三十号身着黑色运动装的职业混子一股脑全都叫嚣着冲了上去。
地藏双肩微微佝偻,嘴里发出“吼”的一声暴喝,双手紧攥,一记势大力沉的炮拳后发先至直接轰在最前面的两个小青年的脑袋上,俩人就好像被人从后面扯了一下衣领似的,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直接倒飞出去,同时撞倒身后的几个同伴。
一招轻松撂翻四五个人,对面的那帮职业混子当即有点懵圈,纷纷杵在原地没敢继续动弹。
他们不动,但地藏一点没闲着,再次甩开两条大长腿迈出,宛如一头出笼猛虎,硕大的拳头已经轰击而出。
对面两个小伙惊恐的抬起胳膊想要抵挡,但动作明显慢了半拍,他们的手臂还未护到胸前,地藏的拳头已经砸在二人的肚子上,两人宛如两块破布一样毫无悬念的倒退着跌坐在地上,捂着小腹半晌没能爬起来,嘴里只剩下哼哼。
“我特么砍死你!”
与此同时,几把泛着寒光的片砍从侧边猝不及防的劈向地藏,从我的角度看的清清楚楚,三四个小青年眼神狠厉的同时袭击地藏,我禁不住喊叫一声:“迪哥小心!”
而场上的地藏压根没有要转身的意思,脑后生眼般,猛地缩了下脑袋,朝旁边横移半步,从容避开对方呼啸而至的刀刃,接着抬腿一脚直踹“嘭”的蹬在一个青年的身上,青年往后踉跄两步,撞在路边的一台“奥迪”车身上。
腿还没收回来,地藏顺势又是一记弓步,拦腰抱住另外一个小伙的腰杆,旱地拔葱似的将人揽起,当武器一样朝后一抛,砸躺下剩下几个持刀青年。
靠右边仅剩下一个小伙,咬牙“啊”的嚎叫一声,举起手里的片砍,没头没脑的朝地藏的面颊剁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地藏左手往前一抻,那名握刀的小伙的手腕子就像是主动送到地藏左手张开宛如铁钳一般的五指之间。
觉察到不对劲,小伙想要往回抽手,地藏突兀握紧小伙的手腕关节冲上一拧,空闲出来的右手同时一把握住小伙的左臂,顺着他胳膊肘的反方向猛掰一下。
“咔擦!”
骨骼断裂的声音瞬间泛起,小伙表情痛苦的发出“啊啊”两声惨叫,地藏趁势一把捏住小伙的脖颈,照着街边一台“奔驰”的前挡风玻璃抛摔出去,无辜的奔驰车挡风玻璃当即被干出来几条蜘蛛网一般的大裂缝,而那个小伙则从车前机箱盖上滚下来,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咦?玻璃居然没有全碎,不应该啊..”地藏歪着脑袋,轻轻呢喃一句,接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弯下腰挽起自己的裤管,露出小腿肚子上的绑腿,慢慢解开,随手仍在旁边。
绑腿砸在地上竟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就跟铁疙瘩撞击地面的响声一样。
“哦,还有!”解开绑腿以后,地藏又脱下自己的上衣,露出一件跟马甲很相似的背心,随即又将背心甩在旁边,背心落地,再次发出一声更加沉闷的动静,地藏这才原地蹦跳两下,两手比在胸前,做出一个攻击的姿势,朝着对面努努嘴:“来吧,继续!”
此刻宁伟的身后,已经不剩几个小青年,他本人更是满脸的愕然,不可思议的盯盯注视地藏。
饭馆门前的霓虹灯照在地藏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小麦色的肤色在路灯的映衬下闪动着一抹阳刚的气息,身上更是有股霸道绝伦的气势在蔓延。
见到宁伟不作声,地藏抬腿往前迈步一步,声若洪钟的低吼:“你的这帮小马仔质量不行呐,我都没出汗,他们就已经躺下了,还有没有,再给我来几十个!”
地藏往前踏步的同时,宁伟一伙人吓得齐齐往后倒退。
“战否!”地藏脸色一沉,森然的杀机在眼眸间涌动。
宁伟喉结鼓动两下,干咽了几口唾沫,硬挤出一幅笑容道:“头狼战神果然名不虚传,我马上履行承诺,打电话放过贵司的三个小兄弟。”
“嗡嗡..”
话音还未落地,街口处突兀亮起几束刺眼的汽车大灯,十多台黑色“路虎”车,排成一列长龙由远及近。
我下意识的扭过去脑袋,整跟地藏对话的宁伟也迷惑的昂起头颅。
两个呼吸的功夫,车队径直停在马路当中,车门“咣当、咣当”同时弹开。
钱龙**着膀子,底下套条宽松的沙滩裤衩,脚上趿拉着人字拖,斜嘴歪叼半根烟,双手环抱一把“单管猎枪”率先走出来,身后维多利亚的那个宋小东带着三四十号黑色西装“呼啦”一下子将宁伟一伙人团团包围。
“人不用你放啦,老子可以自己花钱砸出来,但你今天绝对走不了!”钱龙举起手里的单管猎枪,重重戳在宁伟的脑门上,面无表情的开腔:“在拍卖会的时候,我说过你是个弟弟,你好像不信邪。”
宁伟顿了一顿,咬着嘴唇冷笑:“不用跟我玩这招,在福田区,还特么没人能把我怎么样,你敢开枪,我就敢让你牢底坐穿,我姐夫是..”
“嘣!”
枪口喷火,钱龙将枪管子往下横移到宁伟的大腿上,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宁伟身影不稳,直接单膝跪在地上,同时扬起脑袋,眼神惊诧的倒抽凉气:“你敢特么真开枪..”
“在这个世界上,老子除了害怕我媳妇的眼泪,我儿子的哽咽和我兄弟的委屈以外,还特么真没什么不敢做的!”钱龙一口焦黄的粘痰吐在宁伟脸上,歪着脖颈吧咂嘴:“从**认我老干爹那天起,我就告诉过我自己,头狼不会再给任何人道歉,我兄弟随时随地都必须挺直腰杆,你不行!辉煌公司也不行,就算他妈天王老子也不行!”
“哔哔哔..”
又是一阵急促的车喇叭泛起,一台黑色奔驰车,打着双闪绝尘而来。
“得,我本来还想让你赖活着,结果我家胖诸葛到位了,你今晚上绝对好死不了。”钱龙看了眼奔驰车,豁起没有大门牙的嘴巴轻笑两声,随即朝着身后宋小东一伙人招呼:“往后退,给我家小胖砸腾个落脚地儿!”
说话的过程中,奔驰车的车门打开,张星宇、叶小九笑盈盈的从车里走了下来。
两人肩并肩缓步走到宁伟一众的身后,张星宇眨眨眼睛,露出他标志性的狐狸笑容出声:“他九爷,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福田区小霸王呐。”
叶小九点头应声:“对,这就是那个宁..”
“算啦,他爱叫啥叫啥吧,反正我又不会给他上坟,记住他名字也卵用。”张星宇清了清嗓子打断,接着俯身注视跪在地上的宁伟道:“这位小霸王同志,从这一刻开始,你正式被除名,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宁伟鼻孔往外喷着粗气吼叫:“不用吹牛逼,老子在福田区根深蒂固,这边哪个单位的不特么给我面子,你碰我?凭什么!”
“凭我们打算明天在福田区立起一座维多利亚大酒店,凭我们可以给你那些所谓的关系户门想要的一切,凭我们乐意赔本赚吆喝,让你那些关系户门的七大姑八大姨全过去养老。”张星宇声音不大不小的回应:“哦对了,还凭我们头狼俩字!来之前,我挨个拜访过你在福田区的所有关系户,除了每人十万的见面礼,我还告诉他们,如果我们的人再在这个**地界受丁点委屈,我们头狼公司就变卖掉所有产业,全员入驻福田区,我用给他们的见面礼买他们的小命!”
宁伟张了张嘴巴,状若疯癫的低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全是我哥们,我姐夫不会抛掉我的..”
“哦,你姐夫是叫吕方吧,他刚刚去世啦,二十分钟之前的事情,据说是死在了情人的家中,纵欲过度。”张星宇揉搓两下下巴颏,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小霸王啊,说实话,我们真没拿你当个对手,我朗哥愿意低头,只是不乐意花无谓的银子,不过我跟他不同,他负责赚钱,我负责花钱,你要是觉得还不死心,可以打电话求救一下子,保不齐真有跟你肝胆相照的兄弟乐意舍命陪你共赴黄泉,我跟你打个赌吧,但凡今天你能喊到一个人替你说话,我放你条生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宁伟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拨号。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草特么的,不可能。”宁伟胡乱摇着脑袋,继续哆哆嗦嗦的拨打号码,听筒里再次传出机械的电子合成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3333 没得跑
我们一帮人静静的杵在四周,全都一眼不眨的盯着宁伟打电话。
他也属实不负众望,基本上打一个电话,一个停机,要么就是不在服务区。
等了差不多三四分钟,张星宇提了提裤腰带,乐呵呵的笑问:“小霸王,你的援兵来没来呐?”
宁伟明显有点上头的挥舞着手臂低喝:“别特么跟我来这套,老子在福田区兵多将广,我想干谁,谁就得趴下!”
“你是你麻了哔,你有啥兵,有啥将!”钱龙两步蹿出,双手抱着“五连发”的枪托照着宁伟的脑袋就是一下子,梗脖低喝:“cao尼玛的,你是有我人多,还是比我枪广,从这儿跟我逼逼叨叨的论江湖地位!”
“跪下!”
“都特么跪下!”
话音落下,宋小东连带着他带来的那群西装青年们一股脑围向宁伟身边仅剩不多的几个小马仔。
“你好歹也是社会上混过一场的大哥,走的时候,我不让你太丢人。”张星宇双手后背走到宁伟的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我问一句,你说一句,你能换个全尸退场,我也可以护我大哥顺利登顶,哦不哦?”
宁伟愣神几秒钟后,突兀瘸着一条腿朝我蹒跚的奔了过来:“王朗,咱俩可以谈谈吗?福田区我有面子,只要你放我一马,我保证..”
“嘭!”
没等他走到我跟前,地藏抬腿一脚直愣愣的踹在他肚子上,直接将狗日的踢的原地一记踉跄,可怜虫似的滚了几圈。
“王朗!朗哥,咱们真的可以谈一谈,我在福田区混了这么多年,各方面的关系,比任何人都要熟络,只要你放过我,我愿意给你们当牛做马。”宁伟从地上爬起来,狼狈不堪的匍匐身子趴在我面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呜咽:“我说的是心里话,反正你们是要在鹏城插旗的,多一个熟人,好过你们再启用新人,我保证..”
张星宇瞄了我一眼,摆手示意让我不要吱声,慢吞吞的走到我宁伟面前开腔:“兄弟,你的保证没有任何含金量,至少到目前为止,你没有给我们任何想要听到的信息。”
“信..信息..”宁伟顿了顿,然后咬着嘴皮道:“朗哥,实话实说,咱们往日无缘近日无仇,我真犯不上跟你们叫板,头狼在羊城的实力,我不是不清楚,说句你们可能都不相信的话,我以前还想过要去羊城投靠你们。”
“吁!”张星宇吆喝牲口一般的打断:“兄弟,你有点跑腿了,能聊不能聊,不能聊咱们就到此而至吧。”
“能聊能聊。”宁伟一扫先前的嚣张跋扈,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朗哥,我跟你说句实打实的良心话,我敢跟你们抗衡,全是因为有人授意,有人告诉我,只要拦住你们在福田区发展..”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突兀响起,两台闪着红蓝警灯的巡逻车由街口的方向径直朝我们开了过来。
“巡捕同志,救命啊,求求你们救救我..”
在我们全都扭头观望的时候,宁伟突兀蹿起,跛着一条腿,跌跌撞撞的朝巡逻车的方向狂奔过去。
“曹尼玛得,敢跑!”钱龙棱着眼珠子低吼一声,抱起手里的家伙什就要扣动扳机,我慌忙一把按住他的枪口,皱着眉头示意:“先走,带上迪哥一块走,麻溜点。”
“朗哥,他就是个篮子,今天我给他干死,你和我老干爹顶多就是费费劲的事儿,你放心,三年五载的鸡棚子我能蹲得起!”钱龙不服气的挣扎吼叫。
这个时候,宁伟已经逃出去四五米远,路灯和巡捕车的双重映照下,这家伙的身影显得格外的清晰,这种时候别说开枪,哪怕是冲着这逼吐口痰,我估计巡捕车里的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我直接一把抱住钱龙,用自己胸口堵住他的枪管子,声嘶力竭的呵斥:“我让你先走,能听明白不?”
钱龙顿了顿,最终心有不甘的点点脑袋。
两个呼吸的空当,钱龙和地藏在我和张星宇的掩护下,乘坐宋小东开过来的一辆路虎车极速离去,与此同时,两台巡捕车也开到了我们跟前。
等待巡捕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咬着嘴唇,声音压的很低的朝张星宇质问:“咋特么回事啊,你不是告诉我,福田区这边的任何状况都已经搞定了嘛。”
今晚上之所以选择卑躬屈膝的来见宁伟,是因为在约他晚上吃饭之前提前跟张星宇打电话沟通过,当时他胸有成竹的跟我保证,一定会在我跟宁伟见面之前,将我所有的后顾之忧全部排除。
“哥呀,你这话问的我都不知道应该咋回答,我确实是搞定啦,福田区这头的各个单位也都跟我保证过,明天会集体参加宁伟的追悼会,这两台巡逻车,我是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张星宇扫视一眼街头,用跟我一样的调门道:“放心吧,我给你保证宁伟绝对活不过明天太阳出来之前,一直没下死手弄死他,我就是想知道,狗日的身后究竟还有谁,现在既然已经这样了,后面的事情,你别管啦,我保证他没得跑。”
见到七八个巡捕从车里蹦下来,我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暗示:“行了,别说啦,待会问笔录时候机灵点,别特么闹到最后,咱俩说的不一样。”
“老规矩,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张星宇反应很快的接茬。
半小时后,鹏城南山区巡捕局里,我依靠着座椅,面无表情的冲着对面给我做笔录的巡捕微笑道:“同志,事情的经过,我说的很仔细了,我确实不认识你刚刚说的什么宁伟、张星宇,我就是打算今晚上到那边吃饭的,结果碰上了打架,您非让我说出来所以然,我是真讲不出来,咱不能诬赖好人,也不能纵容坏人吧。”
对面巡捕冷着脸训斥:“王朗,你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这边都有了解,你既然不认识宁伟,为什么会跟他有过通话?别说你也不认识万良,你是通过万良的手机跟宁伟对话的吧?我们对你足够了解,也希望你能坦白从宽。”
“哥啊,你喝醉酒过吗?我刚刚在笔录了也说了,我当时喝醉酒了,因为听到有人跟万良吹牛逼,我就跟着吹了两句,如果吹牛逼违法的话,那请您判我刑吧,我无话可说。”我耸了耸肩膀头,皮笑肉不笑的努嘴:“我不否认我认识万良,但我和宁伟是真的一点不认识,另外还想多嘴问一句,今晚上的事情明明是在福田区发生的,为什么我会被你们带到南山区呢...”
3334 枪响
“呵呵,你是不是有点搞不清状况,现在这种局面,到底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你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
听到我的质问,对面的巡捕瞬间气急败坏的拍了下桌子低喝。
“同志,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个啥身份,我是让你人赃并获的逮着违法犯罪了,还是存在罪大恶极的行为?”我眨眨眼睛,不急不怒的笑道:“我不过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从福田区来到南山区,难道也有罪吗?”
年轻的小巡捕直接“蹭”的一下站起来,手指我鼻子训斥:“王朗,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我特么应该用啥态度?”我一点不带惯着的也站了起来。
“吱嘎..”
问询室的房门,这时候被推开,一大群身着常服的巡捕走了进来,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正是本该呆在羊城的秦正中,六七个中年巡捕簇拥在他身边,秦正中仰头扫视我一眼,随即露出一抹不认识的眼神道:“魏哥,您是这一行的老前辈,我理应跟着您多多学习,可是这一趟观摩下来,我发现您这里似乎一点都不符合文件上的表彰,省里面的给出的文件是让咱们羊城、鹏城两地互相学习,互相帮扶,但您这里,不光是卫生环境不达标,就连同志们的基本着装好像也不符合要求,就比如这位小同志,上面三令五申,询问笔录的过程中,一定要把执法记录仪打开,你的记录仪呢?”
说话的过程中,秦正中直勾勾的看向刚刚询问的那个巡捕。
“我..”小巡捕顿了一顿,磕巴的辩解:“我的记录仪在充电。”
秦正中旁边,一个头发半白,看起来得有小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马上笑盈盈的开腔:“小秦,这位同志是咱们这里刚刚招收进来的临时工,对于工作认知方面确实不精通,但是他的工作态度是很值得表扬的,我们这边很多大案要案都是他配合完成的,这事儿我可以做担保。”
“哦,还是个工作态度极其热情的好同志呐。”秦正中拖着长音笑了笑,猛不丁扭头看向刚刚说话的中年男人道:“魏哥,你真的可以替他做担保?”
“什..什么意思?”被称作魏哥的中年迷瞪的结巴一下。
“没什么。”秦正中哈哈一乐,朝着小巡捕道:“同志,我问一下,鹏城治安条例第八条是什么?”
“啊?”小巡捕当即一愣,抓耳挠腮的干笑:“第八条是..是..”
“不用紧张。”秦正中脸上的笑容宛如春风一般和煦,仰起脖颈道:“是不是严格服从上级命令,坚决和任何违法行为斗争到底。”
小巡捕捣蒜一般狂点脑袋:“对对对,就是这一条。”
“哈哈哈,魏哥啊魏哥,你让我评价点什么好呢。”秦正中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鹏城治安条例,总共只有七条,压根没有第八条,这就是您口中工作态度无比狂热,应该表彰的好同志吗?”
魏哥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忙不迭开腔:“小秦,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什么,回头可以慢慢跟老板解释,但我的意思是你这里真的名不副实,好啦,多余的我也不说了,有机会咱们再聊吧。”秦正中粗暴的打断,说完以后,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魏哥慌忙撵了过去:“小秦,小秦..你先等一下,我觉得这是误会..”
“误会不误会,我一个局外人不方便替你们做评论,但是我清楚的是,咱们既然干这一行,那就得把自己本职工作搞明白,至于别的,都可以从长计议。”秦正中回过来脑袋,一眼不眨的凝视魏哥:“魏哥呀,想必你也清楚,我在羊城总共就那么几个好朋友,虽然不太多,但是每一个都交心,我有个好朋友最近在你们鹏城讨生活,不求照料,只希望能够让他安生,我朋友如果难为安生,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用我的方式让对方也不安生,言尽于此,咱们改日再聚。”
甩下这句话后,秦正中背着双手,大步流星的摔门而去,只余下魏哥和另外几个中年人。
小巡捕摸了摸鼻尖,脸色苍白的朝着魏哥喃呢:“舅舅,我..”
“舅特么什么舅,本职工作都做不好,谁允许你越级问询的,滚回去,马上给我写份一万字的检讨书。”魏哥暴躁的咆哮一声,然后走到我面前,微微耸了耸肩膀头打招呼:“想必阁下就是头狼公司的王朗王总吧?”
见到秦正中以后,我心底的惴惴不安陡然消散,大大方方的翘起二郎腿反问:“同志,我就是个目击者,似乎跟我的身份背景没有任何关系吧?”
魏哥沉默几秒钟后,表情严肃的注视我:“确实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想知道,阁下真的和今晚涉案的钱龙、张迪都没有任何关系吗?”
我捻动着手指头笑问:“有啊,他们都曾经是我们公司的职员,不过后来全都离职啦,这一点,我刚刚在笔录里说的清清楚楚,倒是我一直提出的疑问,你们好像谁都没有给个准确的答复,我就想知道,事发当场明明是在福田区,为什么我们现在到了南山区?”
“抱歉,这是我的工作机密,我不能回答。”魏哥两撇眉梢直接拧成了肉疙瘩,摆摆手道:“既然王总都已经解释清楚,那么您可以离开了,不过要注意的是,未来一周之内,您都将作为我们的目击者,要义务随时随地接受我们的传唤。”
“好嘞。”我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嘣!”
“嘣!嘣!”
就在我刚打算再跟对方白话两句时候,几声沉闷的枪响突兀响起。
“报告报告,询问房发生枪击案,报案人宁伟身中两枪,当场毙命..”
屋子里,几名巡捕胸前别着的对讲机同时传出一道声音。
“什么!”魏哥的脸颊刹那间变得白森森的,就像是刷上了一层白漆一般没有血色。
“呼叫指挥中心,持枪人系一名五十岁上下的炎夏籍男人,击杀掉报案人宁伟后,已经弃械投降。”
紧跟着,对讲机里再次传来一道响声。
“放王总离开。”魏哥吹了口气,抓起一部对讲机,急急匆匆的就往出走,边走边喊:“持枪者什么身份?如果不知道,就马上去给我查,否则全部下课,回家种田去吧。”
对讲机里一阵信号不好的“沙沙”杂音响过,刚刚那道男生汇报道:“身份暂时不详,但是对方自称,他绰号老凳子,对方还声称,自己和宁伟是私仇,不和任何人有关系,目前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3335 他自愿申请的
随着对讲机嘈杂的汇报声响起,一屋子巡捕立即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就连负责给我做笔录的那个“小临时工”也忙不迭跟了出去。
我坐在椅子上沉默几秒钟后,也像没事人一般晃晃悠悠往外走。
问询室出来就是巡捕们的办公区域,此刻完全乱作一团,办公桌东倒西歪,各种文件、资料扔的哪哪都是,放眼望去全是神情紧绷的巡捕。
靠近墙角的地方,四五个荷枪实弹,身穿防爆服的巡捕正连吼带叫的按着一个套件蓝色工作服的佝偻身影。
我定晴一看正是老凳子,彼刻的老凳子表情木然,尽管双臂被反扭,脸颊贴在地上,但是却不见他有丁点慌乱,甚至根本没有挣扎的举动。
可能是感受到我的目光,老凳子也随即微微昂起脑袋,我俩对视几秒钟后,他豁嘴露出一抹微笑,然后又耷拉下去头颅,完全一副不认识我的模样。
“报告,持枪疑犯在逃跑过程中已被我们制服!”
一个带头的防爆队员迅速走到魏哥和几个中年巡捕的跟前,姿势标准的敬了个礼。
魏哥深呼吸两口,沉声发问:“宁伟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额头和胸口各中一枪,当场身亡。”防爆队员回答道。
“真死..死了?”魏哥表情一滞,禁不住往后趔趄一步。
呆愣片刻后,魏哥大手一挥朝着防爆队员道:“老刘你负责一下这里,最快速度审讯清楚犯罪分子的动机和身份,我马上向上面汇报。”
说罢话,他掏出手机就掉头往走廊方向踱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的身形很踉跄,明显心神不宁。
而几名防爆队员也马上领命将老凳子从地上拽起,作势往问询室的方向离去。
我抽吸两下鼻子,随意喊了一句:“诶,麻烦问一下,我的事情咋办?”
“你先回去吧,有需要我们会随时联系你,电话务必保持畅通。”刚刚跟魏哥一块的一个中年巡捕表情严肃的朝我摆摆手。
一根烟的功夫后,我钻进叶小九停在巡捕局门前的奔驰车里,张星宇嘴里裹着根棒棒糖,脑袋上扣顶安全帽,干笑着朝我道:“你愿意给我一分钟时间解释不?”
“你说你的,我找我的,咱俩谁也别影响谁。”我面无表情的在车里四处翻找,同时朝着叶小九发问:“车里有没有扳手、锤子?”
叶小九陪着笑脸宽慰我:“我这儿哪有那些玩意儿,他朗哥,你先控制一下情绪,耐心听胖砸把话说完嘛。”
“后备箱打开,我记得有副千斤顶来着,那东西砸脑袋好像挺疼的哈。”我打开车门准备跳下车。
“老板,这单买卖我想干,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已经拖不起了...”
车门打开的瞬间,老凳子的声音突兀传出,我下意识的回过去脑袋,张星宇举起手机,将屏幕对准我。
手机屏幕里,老凳子坐姿端正的出声:“最近我每天早上醒过来,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数脱落在枕头上的头发,数头发其实就是在数我剩下的日子,我不怕死,但是害怕等死的过程啊,趁着我还能动弹,让我再多赚点钱吧,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跟你和小哥几个相处的非常愉快,你是个不错的领头人,有勇有谋,也擅长谋定而动,如果我没病,再年轻个十来岁,铁定会为你打一份江山,不聊了,说太多矫情,多多保重,祝你们头狼早日雄踞鹏城!咱们这段旅程,我就先下车了。”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张星宇挤出一抹笑容干声道:“真不是我逼的哈,是他自愿申请的,另外你先放下拳头,我还有别的安排,且听我慢慢道来...”
“快点道,我特么荷尔蒙分泌过剩,马上就把持不住自己的拳速了。”我愤愤的瞪了他一眼。
“你看..”张星宇吞了口唾沫,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手枪,不同于我们平常用的那种作坊里的仿制品,张星宇攥在掌心里的这把家伙式是把真正的配枪,枪把处有一颗五角星标牌,社会上号称大黑星。
“啥意思?”我眯缝起眼睛。
张星宇推了推脑袋上的安全帽,压低声音道:“这把枪里射出来的子弹才是真正要宁伟命的,而从老凳子身上搜出来的那把家伙式就是把仿六四,完全对不上号,你懂啥意思不?”
我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
“放心吧,所有细节我全把控的仔仔细细,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纰漏。”张星宇将“大黑星”收起来,吹了口气道:“最主要的是这事儿,南山区和福田区两边的“同志们”比咱们更迫切想要处理,要知道钱龙枪击宁伟是在福田区发生的,南山区把你们带过来本来就属于违规,福田区在事发方式没有作为,同样也是违规,现在宁伟没了,甭管谁在背后出谋划策,两区都唯恐会被人捅破天,他们比咱更希望将事情按下去,大家的想法只要保持一致,老凳子并不难运作。”
“呼..”我重重的吐了口浊气,随手将车门“嘭”的一声合上,耷拉着眼皮出声:“我在做笔录的时候听说老凳子是冲进去击杀的宁伟,那这把真正的凶器是咋带出来,又流入你手里的?”
“你当咱中哥真的只是来这块观摩学习啊。”张星宇挑眉坏笑:“中哥进去的时候,内部监控关了大概两三分钟左右。”
我搓了搓腮帮子道:“那接下来的棋路怎么走?”
“等。”张星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刚刚说了,眼下最着急的是福田、南山两区的同志们,南山区之所以越境行动,肯定是得到了某个人的暗示,福田区这边从始至终没行动是因为收了我的感谢费。”
“那现在出事,福田区那帮家伙不得找咱们后账啊?”叶小九好奇的问了一嘴。
张星宇“咯咯咯”笑出声:“我现在就怕他们不来找咱,只要找咱,那主动权瞬间回到咱手里,我会当面质问他们,谁让他们手欠揣起来咱的红包,咱们区区一家公司难道还怕名誉扫地不成,要是不怕事儿大,那大家就一拍两散互相咬呗,草特么的,前几天他们不是联合起来整咚子他们嘛,这个面子必须给头狼家送回来。”
话音刚落,张星宇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号码,淡淡的撇撇嘴:“来了。”
等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后,张星宇才慢吞吞的按下接听键,声音懒散的出声:“什么事儿啊陈哥,啊?宁伟被枪杀了?我还没听说呢,哦哦,那待会见面聊吧。”
放下手机后,张星宇乐呵呵的朝我吧唧嘴:“我没说错吧,福田区这些同志们已经着急了,用不了多久,凡是刁难过咱们的人全得慌,宁伟死在那种地方,事情只要传播开,上面不得下令彻查他的社会关系,这一查,你们说得打出来多少条鱼虾蟹?”
“你戴安全帽不影响接电话吗?”我指了指他脑袋上的头盔微笑。
“咋不影响,听声音都模模糊糊的。”张星宇抬手拍了拍安全帽,随即脱了下来:“你要不提醒我,我都快忘了,奶奶的,捂死我了都..”
等他刚摘下来帽子,我一跃而起,攥紧拳头“嘭”的一下就砸在他前额头上,梗脖咒骂:“擦尼爹得,尽管你解释的合情又合理,可特么老子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你个阴哔,趁老子不注意,玩突然袭击。”张星宇疼的嗷的一声,慌忙抱起安全帽往脑袋上套。
叶小九也忍俊不禁的凑过来拦架:“好啦好啦,别打了,都干出来个大包,你瞅给他揍得活脱脱就是金角大王...”
“哒哒哒。”
就在这时候,车窗被人从外面扣响,降下去玻璃,见到是个全副武装骑在摩托车上的漂亮女交警,叶小九好奇的问了一嘴:“有什么事吗同志?”
女交警揪着柳叶眉朝我们车里瞄了一眼,当看到我正抱着张星宇厮打时候,俏脸陡然泛红,干咳两声道:“我看你们车一颠一颠的,没什么事情吧?如果有事情,你们也可以回家说,或者换个没人的地方,大马路上不太好。”
“不是,美女姐姐,我俩是清白的。”张星宇赶忙解释。
女交警摆摆手驱赶:“快走吧,不然我待会要给你们开票了。”
“诶诶,谢谢美女同志。”叶小九赶紧点点脑袋。
在他刚发动着车子时候,打我们对面突然急速驶来一台蓝色工具车,工具车好像失控一般径直朝着我们的方向撞了过来。
“迪呜迪呜...”
女交警慌忙打开摩托车上的警报器,同时用喊话器呵斥:“前面车马上减速靠边...”
3336 金光和大春
眼见那台工具车越来越近,刺目的远光灯晃得人眼睛根本看不清,叶小九慌忙打火,完全凭感觉似的,握起方向盘朝着旁边狠拐一把。
“轰隆隆..”
意识到女交警的吆喝,工具车这才猛然减速,后车轮胎剧烈摩擦地面,可是毕竟它的速度太快,加上我们双方距离的又比较近。
尽管工具车玩命的往旁边打舵方向,可仍旧还是晚了,巨大的车头擦着我们的车身重重而过,荡起一阵刺目的火星子。
无辜的女交警反应不及,连人带摩托车直接被“嘭”的一声撞飞出去四五米远,直至撞断一大截子护栏,工具车才总算勉强停下,满地的塑料壳子混合着扎眼鲜红的血迹,让人瞅着心底发凉。
“下车看看怎么回事!”
“草特么的!”
“喂,锦华大道发生交通事故,你们有个交警同事被撞,目前生死不明,工具车的车牌是粤b836xx,对对对,麻烦快一点。”叶小九最先反应过来,一边用张星宇的手机录像,一边报警。
短暂懵圈十几秒钟后,我们仨惊魂未定的从车里跳下来。
我顺手解下皮带,拔腿就朝工具车方向奔去。
脚踩着摩托车上的碎片,我亲眼看到,柏油路上瞬间多出几道纵横交错的黑色胎印,空气中更是弥漫着胶臭味。
“嘭!”
工具车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剃着板寸头,但是却染成金黄色的干瘦青年也利索的从车里跳下来,他先是跑到车前脸观望两眼,接着拔腿就朝路对面逃跑。
“跑你马勒戈壁!”我咬牙撵上去,抄起手机的皮带照着他后脑勺狠狠抽打上去,狗日得疼的身影一顿,继续加快速度。
路过那截被撞断的护栏时候,我下意识的扫视一眼,见到女警和摩托车完全被压在工具车的前保险杠底下,从我的角度看不清楚女警的具体状况,只知道血呼咔嚓的一大片。
一想到如果刚刚不是那个女交警好心提醒我们,现在车毁人亡的可能就是我们仨,我顿时间变得愈发的愤怒。
我俩就这样你追我赶一直蹿进路对面的一条胡同里,黄毛小子的脚力特别快,而且也比较抗揍,我拿皮带抽打丫挺不下六七次,愣是没把他打挺。
我们沿着蜿蜒曲折的胡同跑了好一阵子,前头的黄毛小子突兀停下,随即喘着粗气从腰后摸出来一把筷子长短的大卡簧,眼神凶残的瞄向我。
见到狗东西停了下来,我瞬间一怔,上气不接下气的举起皮带,打算随时朝他攻击。
“捅死你个王八蛋!”羸弱的路灯下,小黄毛喘息两下,握紧匕首直愣愣的朝我胸口扎了过来,眼瞅带着破风声的刀尖距离我越来越近,我赶忙侧身往旁边闪躲两步。
险而又险的避开对方的攻击,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子又做出一个提膝的动作,狠狠磕在我肚子上。
我疼的直接佝偻下腰杆,不过两只手没闲着,分别抓起皮带的两头,像套狗一般套在他脖颈上。
我趔趄倒地的同时,也将他给带倒,狗日的手里的匕首没握稳,“咣当”一声跌落在地上。
不过那小子比我反应快很多,明明我俩都失去平衡,但他却像尾毒蛇一般敏捷的直接压在我身上,两只手死命扣住我的脖颈。
他掐着我的脖子,我则更加用力拉扯套在他脖子上的皮带,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我感觉呼吸越来越吃力,而他同样也开始翻白眼,明显的也开始喘不上来气。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一个铁皮灯箱“嘭”的一声砸在那小子的脑袋上。
黄毛小伙一下子被干倒,只见张星宇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我们身旁,抱起垃圾桶又重重砸向黄毛小子。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抬腿一脚蹬在张星宇肚子上,将胖子给踹翻,唯恐伤到张星宇,我马上松开勒在他脖颈上的皮带。
黄毛小子趁机原地滚了两圈,一个猛子扎起,头也不回的继续朝胡同深处逃去。
张星宇笨拙的爬起来,拎起垃圾桶想要撵过来,我赶忙喝住:“别追了,他不好对付。”
“你脸怎么出血了,伤到哪了?”张星宇回过来身子,指了指我发问。
“是他胳膊上的血。”我摸了摸脸颊,见到指间全是斑斑血迹,吐了口唾沫道:“那家伙应该在刚刚的车祸中受伤了,右胳膊完全使不上劲,腰可能伤到了。”
刚刚的对拼中,我能清晰感觉到他掐我脖子时候,右手一点力气也没有,大概率是脱臼或者骨折了,侧腰处更是被鲜血浸透,湿漉漉的一片,伤成这样子,他都差点给我废掉,更不用说健康状态下的他有多生疼。
老话常说,穷寇莫追,指的就是刚刚那类人,这号选手逼急眼了,真的能干出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事。
“嗯?”张星宇扔掉手里的垃圾桶,目光猛然投向我身边,接着弯腰捡起来一个黑色的钱夹子,他迅速打开钱包,从里面摸出一张驾驶证。
“金光,鹏城福田区,梅林街道办。”张星宇轻轻念叨,我凑过去脑袋一看,驾驶证上的照片赫然正是刚刚的那个黄毛小子。
“知道他身份就好办了,赶紧让万良帮着打听一下。”我长吁一口气,缓和片刻后又问:“叶小九和那个女交警咋样了?”
“去事故科做笔录了,女交警命挺大,只是伤到了腿,生命没什么大碍,不过确实吓坏了。”张星宇低声回答:“这个金光刚刚摆明是冲咱们来的,只不过没想到会突然蹦出来个交警。”
“先走,等跟叶小九碰上面再慢慢研究。”我心有余悸道:“那小子绝对没练过,可是不知道为啥,反应就是比我快,力道也比我大很多...”
四十分钟后,我们回到租住的公寓里,钱龙、宋小东、地藏和万良都在,听我把刚刚的交通事故简单复述一遍后,万良抿嘴道:“那个金光我认识,跟大春一样,都是宁伟的左膀右臂,两人十三四岁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不光心狠手辣,做事也深得宁伟的精髓,完完全全的不择手段。”
钱龙拿手指头在金光的驾驶证上叩击两下,冷笑道:“意思是这个篮子还是宁伟的铁杆小狗腿呗,这是要给自己老大报仇的节奏?”
“正常,金光跟宁伟不下十年了,据说当年他父母过世,宁伟陪着披麻戴孝,宁伟结了三次婚,三次都是金光和大春当伴郎,他们之间的关系比普通大哥和小弟可要亲密的多。”万良点点脑袋道:“我刚刚安排兄弟去查过,金光和大春的房产、手下的生意都已经转卖出去了,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们这是打算跟你们卯到底。”
“操,老大都特么歇菜了,两个拎包小弟能翻起多大的浪花。”钱龙吸了口烟,扭脖冲宋小东示意:“东哥,你想想办法,给我挖出来这俩杂碎。”
盯着金光驾驶证上的照片,我冷不丁出声:“不正常。”
“怎么了?”
“哪不对劲?”
哥几个忙不迭将目光投向我。
“宁伟出事不过是两个多小时前的事情,我估计巡捕现在可能都不一定弄明白老凳子的身份,是谁把这个信息传递出去的?”我咬着嘴唇片道:“刚刚万哥说过,金光和大春已经把旗下所有的产业全都转卖出去了,这事儿绝对不是一俩小时可以完成,况且现在还是半夜,上哪找那么合适的买家去,难不成他俩会算卦?提前就知道自己老大要咽气,所以早早开始做准备?这里头肯定还有人,而且还是个分量不轻的大人物,我估计就是这个人通知南山区的巡捕越境去处理宁伟和咱们的事情。”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掏出来看了眼是江枭的号码,我轻声细问:“什么事啊江伯父?咋这么晚还没休息呢。”
“唉,惦记你的事情睡不着。”江枭很会说话的接茬一句,接着又道:“你那三个小兄弟我已经帮忙保出来了,刚刚转院送去了罗湖区工人医院,虽然我费了不小的劲儿,但是结果还算比较满意,医院院长跟我是非常要好的哥们,我都提前打好招呼了。”
尽管对方表达的很含蓄,但只要不是傻子都听的出来他话里的意思,我顿了顿道:“大恩不言谢伯父,明天下午我让兄弟过去给你送点老家的土特产,千万别推辞哈...”
3337 交给我们
老人们常说:曹操再奸都有知心友,刘备再好都有死对头。
宁伟在我们和他的对手眼里,活的像个无恶不作的狗篮子,但在他那群铁杆小兄弟的心目中或许就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大哥。
一个人能成事可能是偶然,但是想长久维持不败就需要点能耐,透过金光近乎自杀式的报复行为不难看出来宁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凌晨两点多钟,罗湖区工人医院的病房里,我见到了三小只。
大壮和姜铭鼻青脸肿,**的上半身伤痕累累,尤其是后脊梁处几乎看不到好肉,基本上全是被人用皮带和棍子打出来的淤痕。
董咚咚的伤势最为严重,左嘴唇到下颚处多了一条两指多长的森然伤口,口子已经开始结痂,喉结处还裹着几圈隐隐渗血的纱布,原本一张挺板正的脸颊让毁掉三分之一,看的我心疼不已。
“大哥..”
“哥!”
见到我们推开门进来,小哥仨全都挣扎着爬坐起来。
“赶紧躺着吧,跟我们客气尼玛币。”钱龙红着眼睛摆摆手,两步跨到董咚咚的跟前,尽管语言粗鄙无比,但谁都听得出来他此时的担心。
“塌科..”
董咚咚昂起脑袋,含糊不清的蠕动嘴角,喉咙像是塞着一团棉花,声音比一个抽了半辈子草烟的老叟还要干哑。
“哥什么哥,不许再吱声,你个憨小子啊,有多大委屈挺不住,还他妈要吞刀片自杀。”钱龙鼻孔往外呼呼喷着热气,抬起胳膊,颤颤巍巍的抚摸董咚咚脸上的疤痕:“老子看着都疼,更不用说你狗日的自己了。”
“皇上哥,咚子根本不是自己吞的刀片,是被那个叫大春的混蛋往嘴里故意塞进去的,医生说咚子的舌头上大小伤口不下十处,声带也伤到了。”大壮眼圈里泛着泪光,鼻音很重的解释:“我们被抓的当天下午说是分开询问,结果直接被宁伟的人给带走了,那帮家伙什么都不问,完全是为了折磨而折磨。”
“除了折磨以外,那群逼养的还拍照片、录视频,用绣花针蘸着墨水往我们身上扎刺青,主要动手的就是大春和一个剃板寸然染黄毛的垃圾。”姜铭咬着嘴皮,指了指他自己的后腰。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指的方向好像被硬生生撕掉一层巴掌大小的皮,已经结痂的伤口依稀可以辨别出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丑陋到极致的字样“废柴头狼”。
不止姜铭有这样的侮辱性刺字,大壮和董咚咚身上也有,只不过是位置不同,大壮的是在后背,董咚咚的是在大腿上,看得我心里禁不住再次打了个冷子。
“你们这是咋弄掉的?”张星宇面无表情的询问。
大壮抽吸两下鼻子回答:“被送去医院后,我们自己拿刀片剐掉的,丢人无所谓,但是这几个字肯定不能让太多人看到。”
“让我说你们啥好,往后不要那么刚烈,老子一直在强调,活着才有机会,记住!以后再遇上类似的情况,被侮辱也好过自己受洋罪,家里的面子不用你们找,只要我们这群大的没死绝,就有义务庇护你们到底!”我的眼眶一下子酸涩的不行,深呼吸两口,又挨个看了眼小哥仨。
张星宇从裤兜里几支棒棒糖,又依次剥开糖纸分别递给三小只,声音不大,但是足够清晰的开腔:“谁给你们的委屈,哥一定十倍帮你们找回。”
别看张星宇平常跟家里这帮小兄弟话很少,但他对哥几个的在意程度一点不输任何人,能让他这么直截了当的放出狠话,足以证明他此刻的心情。
“塌科..我憋屈。”董咚咚嘴角剧烈抽搐几下,紧紧抓住我的手掌,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吧嗒吧嗒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听到他的话,我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疼痛难挨。
褪去一身的年少轻狂,谁在自家大哥、长辈的眼里不是个宝贝疙瘩,“三小只”属的上我们家里最小的仨孩子,自打从石市跟我以后,哥几个罪没少受、福没多享,尿盆甚至把命也丢了。
当初我给贵哥承诺过,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们几个,结果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
我深呼吸两口,反握住他的手掌,咬着嘴皮子保证:“对不起大弟儿,是哥没做好,我发誓肯定帮你们讨回来公道。”
“草特个死麻的!”钱龙愤恨的跺脚咒骂。
“吱嘎..”
就在这时候,病房门被人从外面被推开,黄水生端着个盛满热水的脸盘走进来,见到我们一帮人都在,他愣了几秒钟,随即咬着嘴皮轻声打招呼。
“阿水,不是我说你,这档子事儿你办的属实不漂亮!”钱龙侧头看向黄水生,眼珠子瞪圆训斥一句:“朗哥信任你,把二招的一切交代给你办,结果你...”
大壮忙不迭解释:“皇上哥,这事儿不赖水生,他真的是竭尽全力了,我们几个最开始被关在问询室,都听见他在外头苦苦哀求,但他毕竟是刚入伙的,而且在福田区也没什么人脉关系。”
“确实是,从我们住院到现在,水生一直悉心照料,帮我们擦身子,给我们洗脸洗脚,他也不容易。”姜铭也赶紧帮衬一句。
黄水生吞了口唾沫,表情苦涩的点头应声:“皇上哥说的对,这次确实是我做的不好,弃兄弟于不顾,愧对朗哥的信任,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我看了一眼黄水生,他的眼珠子里遍布红血丝,额头上、脑门上全是因为熬夜泛起的火疙瘩,当被钱龙责罚以后,他的脸上非但没有丁点不满,内疚之情反而又加重几分,我沉沉的叹息一口,摆手道:“好啦,哪说哪了,咱们都吃一堑长一智吧。”
尽管三小只全都伤痕累累,但我却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团结和接纳,我相信通过这件事情,黄水生绝对可以完美的融合进他们的小圈子里。
“大哥,我..”黄水生喉结鼓动两下,最终只是“嗯”了一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耷拉下去脑袋。
张星宇拍了拍董咚咚的肩膀头道:“都好好养着,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办。”
“嗡嗡..”
我兜里的手机冷不丁震动起来,掏出来看了一眼居然是李倬禹的号码,我疑惑几秒钟后,抓起手机边接电话,边朝病房外面走去:“有事?”
“宁伟跟我们确实有过联系,我也授意过他给你们制造点小麻烦,但你家那三个小兄弟的事情不是我们安排的,不论你信不信,我觉得都有必要跟你解释清楚,辉煌公司不惧怕跟任何人开战,但我们同样不乐意给谁背黑锅。”李倬禹声音冷漠的开口:“这里头绝对还有个第三方介入,目前我们在查。”
“还有事没?”我提了口气又问。
李倬禹沉默一下道:“你们的实力真的越来越强了,亡命徒竟然敢直接冲进去干掉宁伟,我很好奇能做出这样举动的狠人,你舍得轻易抛弃吗?不舍得的话,打算如何圆这个场子,众目睽睽之下开枪,可不是花点钱就能解决掉的吧?”
“那样的人,我家要多少有多少,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给我个坐标,看我嘣不嘣你就完了。”我龇牙轻笑:“倒是你,两年前就说要脱离辉煌公司掌控,怎么现在还越来越黏糊了呢,该不是敖辉把你收做干儿子了吧。”
“呵呵,因为我怕你呀,我得借助辉煌公司的实力先把你们铲除再另起炉灶。”李倬禹朝着听筒吹了口气,直接“啪”的一下挂断电话。
盯着手机屏幕思索几秒后,我手指戳动屏幕,翻找起通讯录,起初我确实怀疑整件事情都是敖辉一众在暗中推波助澜,不过当李倬禹给我打完这通电话后,我相信肯定不是辉煌公司在搞鬼,他们那帮人做事岁数同样很狗,但起码敢承认,尤其是这种可以打击我们,提高自己的事件,指定会得意忘形的大肆渲染。
在通讯录里翻出来前段时间,我通过黄乐乐介绍认识的沈彼的号码,我暗暗在心里面打了几句腹稿,才按下拨号键。
沈彼的老子是鸡棚子的负责人,之前我们吃过一顿饭后,又联系过几次,互相之间也算比较对脾气。
“你好朗哥。”电话接通,沈彼彬彬有礼的率先招呼。
我笑呵呵的问道:“兄弟啊,前几天我托你打听的事情,有进展没有?”
“已经问好了,吴恒目前在看守所羁押,等判决书正式下来以后,我父亲会想办法第一时间把他弄过去,后续什么的,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我实话实说,肯定需要花不少钱。”沈彼一点不藏着掖着的回答。
“行,你帮我多上点心,等我忙完这阵子,一定亲自上门拜访。”我搓了搓腮帮子道:“还有个事儿兄弟,南山区今天出了点状况,我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南山区?”沈彼一愣,低声道:“没听说啊,发生什么新闻了吗朗哥?”
听到他说居然不知道,我的心思瞬间开始活跃,连他这种关系都不知道老凳子和宁伟的事情,也就是说整件事情的进展确实如同张星宇预测的那样,南山、福田两区,正在竭力想办法捂住,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再好不过的信号。
我俩正聊天时候,万良的号码突兀打进我手机,跟沈彼寒暄两句后,我接了起来。
“老弟,我的人在罗湖区发现了大春的行踪...”
3338 抓大春
听到万良的话,我瞬间打了个激灵,不是害怕,是因为太过亢奋。
“地址给我发过来。”我毫不犹豫的出声。
四十多分钟后,春风路上,一家名为“翡翠明珠”的夜场门前。
我、钱龙、张星宇、地藏、黄水生乘坐一台“奥德赛”商务车,怔怔注视着流光溢彩的大门。
原本我是打算让张星宇呆在病房陪三小只的,可这货执意要跟着一块过来。
车内烟雾缭绕,除去地藏以外,我们一人叨着一支烟,钱龙边玩手机,边呲牙轻笑:“这地方我知道,据说还上过新闻呢,跟上上京的x上人间基本一个档次,后台老板嘎嘎硬,我干爹好像跟他还认识。”
我点点脑袋应声:“嗯,万良电话里跟我说的很清楚,这家店的老板关系通天,让咱们千万别进去闹腾。”
地藏从裤兜里掏出一副皮质的战术手套,笑呵呵道:“从这儿干等着太耽误时间,要不我进去溜达一圈?”
“没事儿,不急。”我摆摆手,拿出手机扫视一眼。
万良此刻就带人在场子里,时刻盯梢着大春,今晚上的报复行动,我不打算借用任何的外人力量,就想亲手给我的那三个受尽委屈的弟弟一个交代。
张星宇眯缝眼睛上下扫视着夜场的前门,捻动着手指甲盖,沉声道:“老大刚挂,就跑出来逍遥快活,这个大春不是缺心眼,就是压根没拿宁伟当回事,我估摸着用他应该可以调出来跟你交过手的金光,搞不好还能顺藤摸瓜查出来究竟是在背后捣鬼。”
“今晚上我不想动脑子,这事儿交给你来琢磨吧。”我从腰后摸出来提前准备好的“仿六四”,手指头轻轻抚摸着冒着寒气的刀刃。
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我对某个人动过杀心,即便是前两天被宁伟算计,我的想法顶多也就是给他捶趴下就拉倒,可是当看到伤痕累累的“三小只”时候,大春和金光俩人成功的进入我的“黑名单”内。
比起来羊城,鹏城这座踩在改革开放崛起的新兴城市的夜生活要更加的开放和澎湃,整座城市基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年轻人,虽然偶尔也能听到哝哝呀呀的方言,不过大部分时间人们都是用普通话在交流。
夜场门外,我们哥几个目送走一波又一波买醉的、捡尸的,谈事儿的、嗨皮的,直至凌晨三点半,仍旧没有见到大春的身影,如果不是万良一直没给我信息,我甚至都怀疑,我们是不是扑空了。
钱龙哈欠连天的擦抹着眼泪咒骂:“卧槽,这篮子是真特娘的精力旺盛,咱光从门口等都捱了五个钟头,这逼摇头难道摇的一点都不累挺嘛。”
等待是件极其折磨人的事情,等得越久,人的心情就会变得越急躁,我不知道其他人此刻的想法,反正我对大春的杀心已经从最开始的一刀解决直接变成了千刀万剐。
“嗡嗡..”
就在我将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取出叼在嘴边手里,攥在掌心里的手机骤然震动,看到是万良的号码,我马上接起。
万良声音干哑道:“人出去啦,总共有四个,全是大春的嫡系,这家伙整晚上在包房里跟人谈事情,不过我没能抓到跟他谈事的人,场子门口有我的人,需要的话,你吱一声。”
“不用,今天你陪我们熬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早点回去歇着,明天我请你吃早茶。”我斩钉截铁的拒绝,同时朝着哥几个摆摆手示意。
“喝早茶就算了,我明天必须一觉睡到第二天,岁数大了,现在真是熬不动夜,你们自己注点意,尽可能不要在翡翠明珠的门口发生争执,这家店的老板不一般。”万良语重心长的嘱咐我一句后,便结束了通话。
手机刚一揣起来,我就看到四五个身影打场子门口,晃晃悠悠的走出来,带头的赫然正是今晚上目标大春。
这家伙明显没少喝,一张大脸盘子造的通红,脖颈上的大金链子随着他的步伐一颤一颤的摆动,跟在他旁边的几个小青年正说说笑笑的跟大春聊着天,压根没有丁点老大死了的痛苦表情。
几人站在夜店门前的台阶上,等了半分钟左右,一个负责泊车的服务生,马上开着台蓝色的“玛莎拉蒂”停到他们跟前,随即又毕恭毕敬的将几人送上车,很快又有服务生驾驶着一台咖色的“卡宴”停在他们的“玛莎拉蒂”后面,应该是别的客人也出门了。
“好机会!他们开的玩意儿提速快,咱们待会根本没可能跟上。”见到最后一个马仔钻进车里以后,我冲着负责开车的钱龙摆摆手招呼:“不等了,直接堵人。”
话音未落,钱龙已经一脚油门踩到底,操控着我们屁股底下的“奥德赛”横冲直撞的涌了过去,距离大春那台“玛莎拉蒂”还有四五米时候,钱龙猛打两把方向盘,我们的车子一记神龙摆尾,“吱嘎”一声不偏不倚横挡在对方的车前脸。
驾驶玛莎拉蒂的司机探出来脑袋呼喊一句:“操,有病啊!从这儿秀车技。”
不等我招呼,地藏、钱龙、黄水生已经迅速跳下车。
“秀你麻痹,下车!”仨人气势汹汹的扑到车跟前,黄水生双手抱着一杆棒球棍“嘭”的一下砸在“玛莎拉蒂”的前挡风玻璃上,钱龙、地藏一左一右的跑去拉拽两边出门。
大春的司机反应也相当的快,感觉出不对劲,立即挂挡倒车,可惜他们屁股后面恰巧被那台“卡宴”挡住,自己的车屁股跟对方的车头“嘭”的一声撞在一起。
“你马勒戈壁,让你们下车没听见是咋地!”张星宇速度稍慢半拍,从副驾驶的手扣里摸出一把“仿六四”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对方车跟前,左手持枪戳在司机的脸上,右手薅住他的头发,粗暴的将人硬拖了出来。
与此同时,地藏、钱龙和黄水生也纷纷将车内的其他人拽了出来。
见到我双手抱在胸前,笑盈盈的注视,大春马上不自然的吞了口唾沫。
“还认识我不?”我吐掉烟蒂,朝他扬嘴笑问。
大春抽吸两下鼻子,干声道:“王朗,你和我大哥宁伟的仇跟我无关,我以前做那些事情也全是我宁伟授意的,江湖事讲究人死账烂,咱们现在好像没什么瓜葛吧,你拦着我干什么..”
“铁子,手千万不要往腰后掏,不然我保证你什么都没摸到,胳膊肘上就得折!”地藏昂脖大吼一句。
大春顿了顿,有些犹豫的举起双手,显然前两天地藏一狼战群犬的画面应该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几位,有什么矛盾可以去别处解决吗,我们翡翠明珠向来..”
就在这时候,几个身着夜场保安服的魁梧青年快步走了过来。
“滚特么一边去,看不见正办事呢。”张星宇一反常态的攥起手里的“仿六四”暴喝一句。
带队的保安头头,不满的出声:“朋友,你会不会好好说话呐?”
张星宇拿枪托狠狠砸在另外一个试图阻拦他的保安脑门上,瞬间将对方额头干出来一条大口子,棱着眼珠子喝骂:“我说你麻!爬开!”
“你干什么!”
“在翡翠明珠搞事情是吗,大刘快喊支援。”
剩余几个保安非但没有惧怕张星宇手里的火器,反而全都凶猛的簇拥过来。
“哥几个,哥几个,我朋友喝多了,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有什么损失我来负责。”同一时间,万良带着几个手下迅速跑过来,一边挡住几个保安,一边朝我挤眉弄眼的暗示:“朗朗,你们先走。”
我思索片刻后,朝着哥几个摆摆手,他们直接将大春扭按进我们车里。
“不能走!”
“拦住他们。”
几个保安群情激昂的挡在我们车子的前头,万良赶忙朝身后的手下摆摆手,两帮人毫无悬念的推搡在一块。
趁着万良给我们打马虎眼,钱龙利索的调转车头,一脚地板油踩到底,载着大家伙消失在了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