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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235 没事

    瞅着是个酒懵子,我立时间无语的笑了。

    酒这玩意真特么不是个好东西,除了骗骗自己,啥也解决不了。

    但有些人,就是愿意一辈子自欺欺人,泡在酒缸里。

    譬如门口那位醉的连自己是谁家的都不知道,还一个劲跟白帝嚷嚷社会磕的小伙。

    被白帝拦着进不来,小伙有点恼火,喷着唾沫星子叫嚣:“别特么碰我昂,不然真砸你。”

    “哥们,要不你到前台问问,自己到底住哪个房间吧。”白帝也不动气,依旧很平静的劝阻。

    “怎么回事啊朗哥?”

    可能是两人对话声吵到了叶小九,只见他套着酒店的一次性睡衣迅速跑了过来。

    “怎么你麻痹怎么,你算干什么!”推搡不动白帝的小伙像是瞬间找到发泄口一般,回过身子就是一拳头“嘭”的砸在叶小九的腮帮子上。

    连什么情况都还没看清楚的叶小九顿时间鼻孔蹿血,“哎哟”一声崴坐在地上。

    轻松撂倒叶小九,小伙如狼似虎的又一个猛子扑了上去,骑马一般坐在叶小九的身上,甩开膀子“咣咣”又是两拳头,边打边骂:“曹尼玛得,你算哪根葱。”

    看到这种情景,向来不屑跟普通人动手的白帝,无奈之下只能一把薅住小伙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别动我,弄死你。”小伙完全打红了眼,抬起胳膊就朝白帝怼了过去,白帝微微往后一扬脑袋,利索的避开,接着左脚往前一勾,直接将小伙给绊倒。

    这时候,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胖揍的叶小九也反应过来,嗷的一声蹿起,一套毫无章法的王八拳“咣咣”砸在小伙的脸上。

    眼见那小子被他挠的满脸全是血道子,抱着脑袋不停哀嚎,我朝着白帝摆了摆手。

    “马勒戈壁的,松开我,老子今天非废了你不可。”叶小九拿手背抹擦一下鼻血,不解气的抬腿又是一脚蹬在小伙的身上,此刻他身上一次性睡衣让撕成一条条的,看起来喜感十足。

    而趴在地上那小子也不知道之前是装醉还是这会儿让捶的醒酒了,匍匐在走廊的地毯上嗷嗷求饶:“别打了哥,错了,我错了..”

    我从卫生间里拿出来一条毛巾递给叶小九,好笑的劝阻:“行啦,差不多得了。”

    “你妈的,你说你好端端打我干鸡毛!”叶小九愤愤的吐了口唾沫。

    我撇了一眼那小伙,不耐烦的摆手驱赶:“你也赶紧走吧兄弟,往后踹门看清楚门牌号。”

    “是是是。”小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脑袋,扶着墙壁爬站起来。

    叶小九拿毛巾擦抹两下脸上的血污,喘着粗气道:“你等会儿,给老子道歉。”

    “对不起大哥,刚刚是我装逼了。”小伙鼓着两只大大的金鱼眼,缩头缩脑的鞠躬。

    叶小九再次暴走:“尼玛得,还特么瞪我,不服气是吧!”

    “不是不是。”小伙吓得赶紧抬起俩胳膊挡在脸前,瓮声瓮气的解释:“大哥,我真不是瞪眼,我有甲亢,天生鼓眼,误会啦,绝对误会。”

    “哈哈哈..”

    我和白帝瞬间被两人无厘头似的对话给逗得前俯后仰。

    “擦的,有病不从家里老实窝着,出来臭得瑟你麻痹,滚蛋!”叶小九抓起手里的毛巾砸向小伙。

    小伙夹着裤裆,拔腿就跑,跑出去差不多能有十多米,回过来脑袋,一手竖着中指,一边蹦蹦哒哒的骂街:“王八蛋,下回别让老子再碰到你,不然腿给你敲折。”

    “诶卧槽!”叶小九作势要撵,小伙慌忙一头扎进步梯通道里。

    我一把拽住叶小九的胳膊劝阻:“行了,跟个小盲流子计较啥,那小子不光眼睛有问题,脑子估计也不正常,大半夜的犯不上哈。”

    “怎么了这是...”

    “九哥你和人打架了啊?”

    正说话时候,江静雅和洪莲头上裹着毛巾,身上套着浴袍从白帝的房间走出来,全都迷惑的张望。

    自诩文明人的叶小九马上摇摇脑袋尴尬的解释:“没有,刚才不小心摔了个跟头,把鼻子给磕破了,那啥,我回去睡觉了哈,晚安两个漂亮小姐姐。”

    不待我们再多说什么,叶小九已经跑回了自己房间。

    随着他屋门“咯嘣”一声反锁,已经快憋出来内伤的我和白帝顿时间拍着腿哈哈大笑起来。

    大半夜出来捡顿揍,真不知道是叶小九点背还是刚刚那个喝醉酒的小伙运气好,如果他要是知道刚刚被他两记炮拳砸躺下的人竟是横行粤省的叶家嫡系,估计真能吓尿血。

    没多会儿,我们分别回屋,我和江静雅一边收拾准备睡觉,一边有的没的闲聊,聊着聊着无意间提起了她哥王堂堂,我好奇的问道:“诶媳妇,你跟你哥感情一直很好吗?”

    “对呀,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他只比我大两岁,上学时候就特别照顾我,以前总有一些男生骚扰我,都是他帮我打跑的。”江静雅给睡着的小神兽盖好被子,随即一头扎进我怀里撒娇:“我家那么多哥哥姐姐,我就和糖糖哥的关系最铁,所以这次才会开口让你帮忙的,你没有生气吧?”

    我马上大度的表态:“那生啥气啊,你哥不就是我哥嘛,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事儿,就算是其他事儿,我肯定也会帮到底,不过话说老婆,你哥瞅着文文弱弱的,还会打架呢?”

    江静雅依靠在我的胸口,大大的眸子里满是崇拜之情,撅着小嘴道:“那当然了,他学过好多年古武术,是我们石市一个非常厉害的名家的徒弟,以前还参加过比赛呢,后来好像是受了什么伤才没有继续走这条路,我二伯当初为了帮他拜师,花了很多钱呢。”

    “他学过功夫?”我愕然的蠕动嘴唇,一直以来我都觉得王堂堂阴嗖嗖的,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有什么可奇怪的吗?”江静雅迷惑的反问我:“莲姐、白哥他们不也都会功夫嘛,换个话题,我问你昂,你说我哥和小影配不配?”

    “呃...”我一下子被问的有点措手不及。

    江静雅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也很合适啊?两人不管是从相貌还是条件上来看,都极其的对称,最重要的是我哥那个人我了解,他基本没有谈过恋爱,一旦投入的话,肯定会特别认真。”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他这几年一直在上上京创业,你怎么知道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性格有没有发生过变化,就好比你说以前他不喷香水,可现在呢?离老远都能闻到,人不能用拿过去的眼光去衡量一个人。”

    “我就是知道,除了他出国的那一年,我们基本没有断过联系!”江静雅当即有点不乐意:“王朗,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对王影还旧情难忘?不然为什么我撮合他俩,你总是一脸的不乐意,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我可以给她让位置。”

    面对突然暴跳如雷的她,我鼓动几下喉结,最终将怒火咽了下去,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往往说出来的话不经大脑,也最容易伤人伤己。

    “不吵了,待会再把孩子吵醒。”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后,我抱起一床被子出门,低声道:“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情需要跟白哥交代,你先歇着吧,明天早上我带早点回来。”

    江静雅红着眼圈低吼:“你什么意思?”

    “没事,快睡吧哈,晚安。”我竭力挤出一抹笑容。

    出门以后,我背靠墙壁,长长的吐了口浊气,人这辈子,最容易脱口而出的俩字就是“没事”,没事的背后有无奈,有心酸,还有不被信任的苦涩。

    “咔嚓!”

    我正琢磨要不要叩响白帝房门时候,隔壁洪莲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一条缝,她探出来脑袋看向我,压着声音问:“和小雅吵架了吗?”

    我摸了摸脑门子干笑:“没,我俩切磋口才呢,小雅技高一筹,嘿嘿。”

    洪莲摇了摇脑袋从屋里走了出来:“唉,你来我房间睡吧。”

    我立时间脸红心跳的讪笑:“啊?不太合适吧。”

    洪莲的俏脸也瞬间红到脖子根儿,白楞我一眼娇嗔:“想什么呢,你来我房间睡,我去你房间,既然吵架了,那就互相都冷静一下,我正好也帮你说说好话,是因为王影和他哥的事情吧...”

3236 大眼儿

    磨蹭几分钟后,我来到洪莲的房间。

    该说不说,单身女孩子住的屋子确实干净整洁很多,即便是住宾馆,也和糙汉子们截然相反,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味,我都不太好意思点烟。

    冷不丁瞅见洪莲的床头居然摆着一个粉红色的大头娃娃玩偶,我瞬间被逗乐了,敢情向来冷傲高冷的洪莲居然也有一颗粉嫩至极的少女心。

    将窗户打开,我趴在窗台上点燃一支烟,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再想想即将开始的未知命途,禁不住叹了口大气。

    这趟借着帮乔明处理麻烦来到鹏城,既算是情理之外又算是意料之中。

    因为对我来说,鹏城早晚肯定是要过来的,辉煌公司想从这头扎根,我指定不能答应,对于辉煌公司这种既有底蕴又不缺钱的存在,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就能卷土重来。

    等他们稳住一座城,迎接我们的肯定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现在的问题关键是,我不知道应该从哪头入手,如果真的借用刘博生、我师父的关系结实当地的权贵,那就等于是把我们的命运间接绑在第九处的身上,这和我想要自成一系的初衷不同,叶小九、丁凡凡、秦正中这些人也够呛能答应。

    可是不用第九处给的资源,我们想要在鹏城崛起,似乎又特么的困难。

    “唉..”我叹了口气,越想越是惆怅。

    正如白帝之前说的那样,这地方的隔音效果是真心差,刚一躺下,我就隐隐约约听到洪莲和江静雅的窃窃私语声,即便听不清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但是我仍旧能够清晰感觉到江静雅此时此刻的委屈。

    是人就有占有欲,不论是情感还是物质,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像个王者似得一啸千里,像个帝王一般在自己的世界里万众瞩目,或许这种心理很不对,但任何凡夫俗子都不能避免。

    我对于王影的情感其实并没有多复杂,可能偶尔会生出一些小小的悸动,但是我自己能够很肯定绝对不是爱。

    之所以反感她和王堂堂交往,我完全是因为不喜欢王堂堂这个人,挺大一个老爷们,做事磨磨唧唧,举止阴阳怪气,尤其是时不时翘起的兰花指,更是让人有种恨不得暴揍他一顿的冲动。

    胡思乱想中,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不是特别扎实,一来是因为跟江静雅吵了一架,我心里藏着压抑,再者不知道走廊外面到底在干什么,半夜叮叮铛铛的乱响,吵的人心里慌慌的不行。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再次被走廊外一阵好像搬家具似得闷响声给吵醒。

    “操特么得。”憋了一宿闷气的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掀开被子骂骂咧咧的跑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看到几个穿工作服,脑袋上顶着报纸叠成的三角帽的工人正举着长滚筒在往墙上刷涂料,星星点点的涂料滴答的哪哪都是。

    见到人家是在内部装修,我的火气稍微小了一点,横着膀子嘟囔一句:“不是,你们不知道房间里住人吗?干活的动静能不能小点?”

    一个油漆工昂头朝着我解释一句:“大哥,我们就是怕影响到客人,所以才选择这个点干活的,您多担待吧,干不完活,老板不给开工资。”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此刻刚刚早上四点半,想了想后没有再多说任何。

    就在这时候,一道大嗓门打楼梯口的方向传了过来:“你们几个干活麻溜点,这层刷完还有楼上一层,我跟酒店的魏总都打好包票了,天亮之前肯定完工。”

    我扭头一看,这家伙不正是昨晚上跟叶小九撕巴的那个酒懵子嘛,顿时咧嘴笑了,又瞟了眼干活的几个工人,刹那间一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

    那小子也明显看到了我,立即往后倒退一步,摆动双手道:“哥们,昨晚上的事情翻篇了昂,你别没完没了的。”

    我眨眨眼皮朝他招手:“来,你过来。”

    他干咳两声,始终不肯往我跟前走,讪笑道:“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呗,我耳朵又不背。”

    “给你介绍点更赚钱的买卖,干不干?”我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

    “啊?”他当即有点心动,犹豫不决的杵在原地沉默几秒钟后,夹着裤裆朝我走了过来。

    “走,上屋里谈。”我朝着房内努努嘴。

    说罢话,我率先转身回到屋子里,那小伙在门口磨蹭好一阵子后,才戴着顶蓝色安全帽,手持半截小竹竿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看到他这幅打扮,我哭笑不得摇摇脑袋道:“我特么不吃人,不用表现出好像看到牛魔王的样子,我问你哈,你是主要干内墙粉刷的活吗?”

    “不是,内外墙粉刷,室内装修,地基打桩,大活小活我手里都有工人。”小伙马上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解释:“老板是准备搞装修吗?”

    别看他嘴皮子溜溜的,但瞅丫这身打扮我就知道肯定在吹牛,这小子十有**就是那种带着三五民工接散活的小工头。

    我摸了摸鼻头问:“有公司吗?”

    “还在筹备当中,呵呵。”小伙一愣,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头道:“老板,别看我们暂时没公司,但是做活相当的专业,我手底下的工人各个都是能工巧匠,有的还曾经参与过南非援建呢。”

    “你咋不说你们还给长城铺过青砖呢。”我白楞他一眼:“实诚点,问你啥就说啥,想不想有家属于自己的公司?”

    小伙忙不迭的点点脑袋道:“那指定想啊,可这年头工费太低,搞公司既得租门脸又得缴这税那税的,最后到手剩不下几个钱,还不如我们这么有一单干一单的找活儿。”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帮你投资一家公司,法人代表写你名字,咱们对握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完事我负责给你找活,你负责听我安排。”我翘着指头道:“所有收益你六我四。”

    小伙满脸不可置信的瞪圆眼珠子,歪嘴:“有这好事儿。”

    不怪昨晚上叶小九发火,这小子的眼珠确实大的异常,主要是朝外鼓的厉害,看人的时候就好像很不服气一样。

    “那你看,天上掉馅饼,今天不就砸在你脑袋上了嘛。”我笑了笑道:“你琢磨琢磨,如果觉得事情能办,中午吃饭前给我个回信,我给你掏钱,你就抓紧跑手续去。”

    “你要说的是真话,不用等到中午,我现在就能拍板。”小伙咬着嘴皮亢奋异常道:“不过干公司钱不少啊,前期投资没有大几十万肯定下不来,最重要的是前期没收入,想回本的话比较难。”

    我满意的笑了笑:“你到是挺实在。”

    小伙像个话唠似的自卖自夸:“必须得,有一说一,我就靠口碑找活呢,除了喝完酒有点冒傻气以外,平常我还是个比较理智的人。”

    我点点脑袋摆手:“行,你既然乐意的话,就去楼下大厅等着吧,我让人给你送钱,记住我说的话,你只负责干活,不要多跟任何人交流,老老实实赚你的钱,哦不?”

    “太哦了,大哥您真是贵人啊。”小伙脸上写满了惊喜,揉搓双手道:“大哥你怎么称呼?”

    我笑了笑道:“叫我张三就行,你叫什么?”

    “水生、黄水生,我天生有甲亢,眼睛比较凸,熟悉的哥们都叫我大眼儿。”小伙忙不迭的自我介绍:“我老家是..”

    “行行行,详细情况咱们可以晚点再聊,你先到楼下等着去吧。”

    他抑制不住喜悦的缩头道:“大哥,谢谢你这个伯乐,识了我这匹千里马,你放心我指定做大做强。”

    “去吧,抓紧办手续,加油。”我不耐烦的摆摆手。

    小伙攥着小拳头干嚎:“对,加油!奥利给。”

    打发走他以后,我掏出手机拨通前一阵子先行来到鹏城躲事儿的冯杰的号码:“杰哥,我给你坐标,带上一笔现金找个叫黄水生的人..”

    如此这般的交代一通后,我又低头盘算半晌,掏出手机给丁凡凡发了条信息:帮我弄清楚辉煌公司目前在什么位置落户,公司的具体地址和一些主要业务...

3237 武旭出现了

    送走那个叫黄水生的大眼仔后,我又躺床上迷糊了一会儿。

    捱到窗外的天色彻底大亮后,我迅速爬起来洗漱。

    我这边刚收拾利索,就听到隔壁洪莲和江静雅起床说话的声音。

    深呼吸两口,朝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抹笑容后,我大大方方的打开屋门等待。

    六七分钟不到,两人就抱着我家的小神兽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我佯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笑呵呵的打招呼:“早啊,两位女神。”

    “早。”江静雅可能昨晚上也没休息好,眼圈里遍布红血丝,声音不大不小的回应一句。

    “早啊大棒槌。”洪莲斜楞我一眼,直接从江静雅的怀里接过我家的小东西,故意拖着长音道:“我们吃饭饭去了小宝贝,让你爹妈赶紧联络一会儿感情,某些人昂,警告你,再惹小雅,别怪老娘粉拳无情。”

    等两人离开后,我故意装出一副猥琐傻笑的模样,凑到江静雅跟前,拿胳膊靠了靠她嘟囔:“还生气呢媳妇。”

    “没有。”江静雅偏过去脑袋哼唧:“您是何许人物,动不动就抱被子离家出走的大本事,我哪敢得罪啊,别回头再惹您老人家不高兴啦,直接把我们娘俩给休掉。”

    “说啥呢老婆,你就算把钱龙的胆子借给我,我也不敢呐。”我趁势揽住她的小蛮腰憨笑:“不生气了行不,咱今天请糖糖哥吃顿饭,完事让他找他同学安排安排你和洪莲姐带着儿子去大hongkong玩几天。”

    江静雅扭头望向我:“你去吗?”

    我揉搓鼻子贱笑:“我就不去了,这边刚好谈下一点小生意,不赚钱怎么支持你们疯狂大购物呢。”

    江静雅眨动几下大眼睛道:“那我想喊上小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撮合撮合她和我哥。”

    “啊?”我微微一怔,干涩的解释:“王影最近挺忙的吧,刚接下来商务中心楼盘的工程,咱家接下来也会盖栋新公司,我打算把项目也一并交给她负责。”

    “她又不需要上工地绑钢筋、和水泥,影响跟我们一起玩吗?”江静雅歪脖反问:“或者你有别的什么想法?”

    她这一句话,刚刚我故意装出来的耍贱姿态,顿时间土崩瓦解,一时间我竟然不值得应该怎么应对她的话。

    江静雅刚刚才浮现出来的笑容瞬间消散,盯盯注视我道:“没事,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告诉我的,不管好的坏的,我全都能接受。”

    “我能有啥意见啊。”我摸了摸额头道:“你问问她有没有时间,有时间就去呗,这事儿又不需要跟我商量。”

    江静雅双手抱在胸前道:“已经问过了,她有时间,我哥也愿意。”

    我“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往下接茬。

    女人和男人除了体貌以外,完全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她们有时候会感性到因为落花流水掉眼泪,有时候又能掐腰怒嗔的给你讲道理,更多时候是毫无逻辑的撒泼和闹腾,想要避免自己被殃及池鱼,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沉默。

    见我点头,江静雅开怀的咧嘴一笑,顺势挎住我的手臂:“走吧,吃饭去吧。”

    原本酒店的餐厅是提供早饭服务的,但是江静雅和洪莲非要尝尝当地的特色,我们一行几人七拐八拐的绕到附近的一家肠粉店。

    总体来说,羊城和这边吃的大同小异,味道上可能有些许差异。

    比之羊城,这座城市似乎更加年轻和包容,不论是开餐馆的本地人还是吃饭的外地食客,基本都用普通话交流,不存在所谓的地域歧视和本地优越感,让人有种非常舒适的感觉。

    几样小菜刚刚上桌,我脑后就传来王堂堂的声音:“哎呀,也太难找啦,你们怎么选这么一家小店啊。”

    我扭头看过去,这家伙穿件深黑色的收腰体恤,底下套条紧身的奶白色牛仔裤,头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本身挺经典的“黑配白”,不知道为啥穿在他身上,却给人一种怪异到极致的视觉感。

    “快坐吧堂哥。”不喜归不喜,我还是表现出该有的客套。

    入座以后,王堂堂扫视一眼,轻声道:“诶,白哥没跟你们一起来嘛?我还想着跟他道个歉呢,昨晚上本来答应他一块去做马杀鸡,结果我喝的有点多,差点发生交通意外。”

    “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和煦的笑了笑,将菜单推给他:“堂哥,你看还需要再加点什么不。”

    “我无所谓呀,最近减肥呢。”王堂堂连连摆手。

    我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手掌,昨天江静雅无意间说起过,他从小学过功夫,所以我想看看他的掌心里有没有跟白帝、地藏他们类似的老茧。

    不过我失望了,这家伙始终都没有把手掌翻过来,除了他那几节堪比葱白的修长手指头以外,我别无所获。

    一边吃饭一边闲扯,期间江静雅绘声绘色的介绍自己接下来打算帮王堂堂和王影撮合在一起的计划,我闷着脑袋“滋溜滋溜”的喝粥,透过余光打量王堂堂的表情。

    冷不丁,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王堂堂的脸上表现的很兴奋,但是眸子里却好像没有什么太兴奋的意思。

    想到这儿,我顿时间有点迷惑,难不成王堂堂压根对王影就没什么兴趣,这一切不过是装出来敷衍自己妹妹的吗?可如果没有兴趣的话,他聊天的话题为什么又总会有意无意的往王影的身上牵扯。

    “嗡嗡..”

    吃饱以后,我打算去结账,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到是叶小九的号码,我马上接起:“什么事九爷?”

    “你回趟酒店,我跟你说点事情。”叶小九声音压的很低,似乎不太方便说话。

    没有多想任何,跟江静雅他们告了一声别后,我迅速返回酒店。

    片刻后,叶小九的房间里,他和白帝盘腿坐在床上,两人的表情都很僵硬。

    我没正经的调侃一句:“咋地,修仙呢?”

    “武旭来鹏城了。”白帝从兜里掏出一张堆叠的白纸递给我。

    我展开纸张,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小字:好久不见,准备好开始游戏了吗?

    最底下的落款是武旭的名字。

    我立即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舔舐嘴皮出声:“哪发现的?”

    “早上前台的服务员给我送过来的。”叶小九吹了口气道:“也就是说武旭知道咱们在这里落脚,而且还来过。”

    我点上一支烟出声:“这酒店不是你朋友开的吗?能不能查下监控。”

    “查过了。”白帝拿出来自己手机,点击开一段视频。

    视频的背景就是我们住的这家酒店的楼下,而无巧不巧的是清晨跟我聊过几句天的那个叫黄水生的大眼仔也在,就杵在门口东张西望,大概能有一分钟左右,一个脑袋上扣着鸭舌帽的、穿身运动装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将一张纸递给了前台值班的服务员。

    之后那人故意扭过来身子,脑袋冲向镜头,先是摘下来自己的帽子,接着露出一抹笑容,此人正是消失多日的武旭,视频到这里也戛然而止。

    “他肯定事先来过酒店,不然不会对摄像头的位置那么清楚。”白帝指了指视频最后定格的画面道:“这么大大方方的出现,说明这家伙肯定是做足了准备,我想不通的是,咱们住在这里,谁都不知道,他就算特么有千里眼、顺风耳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找到咱吧?”

3238 猜疑

    我一手攥着武旭留下的纸条,一手握着白帝的手机,沉默好一阵子后,朝着叶小九问:“这酒店的老板没什么..”

    “他绝对不会有问题。”叶小九笃定的保证:“我这么跟你说吧,老板也姓叶,跟我是一个叶,你明白啥意思了吧?”

    我顿了顿,没有再捋着这条思路往下延伸,叶小九已经很隐晦的告诉我,这家酒店其实就是他们叶家的产业,作为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叶家的内斗可能代代不止,但他们绝对不会帮着外人坑自己家人。

    白帝咳嗽两下道:“朗朗,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小雅他哥?”

    “他?”我立时竖起眉梢。

    “对,昨天他来酒店找过小雅,应该是小雅告诉他位置的。”白帝搓了搓手掌道:“有些话没有证据,我一直不想告诉你,但现在这个情况,哪怕是猜测,我都得让你知道,我一直怀疑之前你抓王佳和商南时候,跟我交过手的那个家伙就是王堂堂。”

    “豁..”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当时跟你说过,那个神秘人身上有股子很别致的香水味,王堂堂的身上也有类似的味道,虽然有点区别,但总体感觉很像。”白帝紧绷着脸道:“再者就是那人当时被我踢了一脚,腰后肯定会有淤青,所以我昨晚上才鼓动乔明领我们去洗浴,只可惜半路发生了意外,如果不是当时我在车里,我甚至都怀疑,是王堂堂故意这么整的。”

    我沉声问:“不是他开的车吗?”

    白帝仔细解释道:“确实是他开的车,但当时车头撞在护栏上,要不试试安全气囊及时弹出,他铁定被护栏的尖头给戳死,没有傻子会赌安全气囊,所以我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才一直不乐意告诉你。”

    “不应该啊。”我费劲的拍了拍后脑勺道:“我岳父父母不会不认识自己的侄子吧?就算他们认错,小雅肯定不会认错,王堂堂确实是他二伯家的哥,如此亲密的关系,他为啥整咱?最重要的是他确实在上上京开电子公司的,磊哥和秦正中全都帮我确认过,从他的人际关系上来判断,他好像也没有跟天弃搭上边的可能。”

    “人际关系可以造假,就像你认识果敢的风云大哥、彭耀宗还有海突堡的刘冰这些人,难道你会傻乎乎的四处跟人乱讲吗?”叶小九低声道:“至于公司什么的,那更简单了,只要砸钱就能出现,唯一的疑点是他明明和小雅关系那么亲昵,为什么要坑你。”

    “不止。”我摇摇脑袋道:“商南是天弃其中一支的负责人,当天被抓,王堂堂为什么不出手相救?难不成他还能比商南的地位更高?如果真是这样,他地位那么高,磊哥为啥不认识,生哥也不清楚。”

    白帝吸了口气道:“要不你问问你师父?”

    “他还没到鹏城呢,生哥说他来了以后会主动找我的。”我把玩着打火机道:“这里头不合逻辑的事情太多了,商南都那把岁数了,才混到现在的位置,这王堂堂何德何能可以比他地位高?”

    “年龄不一定代表能力啊。”叶小九小声提醒道。

    “但年龄代表资历,王堂堂有个鸡毛的资历,顶塌天比咱们大几岁,就算搁娘胎一落生就加入天弃,也没可能爬到太高的位置。”我反驳道:“最重要的是目前的一切只是咱们的猜测,王堂堂究竟是不是鬼,谁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想到这儿,我掏出手机拨通秦正中的号码:“中哥,还得麻烦你再帮我查下王堂堂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秦正中反问道:“就你内个大舅哥是吗?他没啥可查的,确实是在上上京开公司的,我在那边的几个朋友都认识他,我看过他最近两年出入境的记录,基本上就是往返于上上京和老家石市,这事儿我可以提着脑袋打包票。”

    听到秦正中的话,我吹了口气道:“行吧,你再帮我看看吧。”

    “嗡嗡..”

    刚一挂断电话,王堂堂那个大学好友乔明的电话就打到了我手机里。

    “什么事啊明哥?”我按下免提键,笑呵呵的出声。

    对方同样语调轻松道:“没打扰你休息吧朗哥,我还有点事情想麻烦你。”

    “嗯?”我当即不满的哼了一声,心里暗道:这家伙属实有点蹬鼻子上脸。

    “其实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情,就是飞鸿,给我闹事的那个纨绔,他早上找到我,说是想跟你见一面,尤其是帮我处理事情的那个老哥。”乔明赶紧解释一句:“我估计他是彻底被你们吓怕了,想要跟你们套关系。”

    我不假思索的拒绝:“我和那类人没什么见面的必要,你帮我推掉吧。”

    乔明恳求道:“朗哥,你可能不鸟飞鸿,但我是真怕他啊,那家伙耍起混蛋来,什么恶心事情都能做出来,你就当给我点面子..哦不对,你就当是给堂堂点面子,好歹出来吃顿饭,打发走他就得了,拜托了。”

    “明哥,不是面子里子的问题,我是混羊城的,来鹏城平事儿本来就不合规矩,如果你们当地这些社会势力找麻烦的话,我就算让人打肿脸都不冤,你明白啥意思吗?”我半真半假的搪塞:“能帮忙的地方,不用你开口,我都肯定全力以赴,帮不了的事情,你也不要总为难我。”

    “这..”乔明磕巴一下,随即无奈的苦笑:“那行吧,不打扰朗哥了,等我处理完手边这点琐事,带你们好好玩几天。”

    寒暄几句后,我挂断了电话。

    叶小九鄙夷的冷笑两声:“这个乔明有点属狗皮膏药啊,啥关系都没有,张嘴闭嘴就让你给面子,你面子什么时候那么不值钱了。”

    白帝也接茬道:“物以类聚,看看王堂堂的脸皮就知道他朋友都是什么级别的选手。”

    我叼着烟卷思索片刻后,摇摇脑袋道:“不是,我倒是觉得其实可以跟乔明多沟通一下,他和王堂堂既是大学同学,又是认识很多年的好朋友,保不齐能让咱们有点意外收获,九爷你肯定有本事查出来乔明的底细吧?”

    “又特么打我主意,我发现你也是张狗皮膏药。”叶小九嫌弃的撇撇嘴:“知道了,待会我找朋友问问。”

    “诶!”突兀间,我一拍后脑勺道:“那个叫飞鸿的纨绔,他爹是鹏城市里面的吧?”

    “对啊,不然也不能把乔明搞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叶小九点点脑袋。

    “可以吃顿饭,完全可以。”我精神病似的自言自语嘀咕两句,掏出手机拨通冯杰的号码:“杰哥,你和那个黄水生抓紧时间办下来装饰公司的手续,我这几天有大用。”

    挂断电话后,我又马上给乔明回拨过去:“明哥,我刚刚仔细考虑了一下,既然帮你处理麻烦,那就干脆送佛送到西,一次性摆弄的明明白白,你跟飞鸿说吧,晚上一块吃口饭、聊聊天,到时候我肯定过去。”

    “帮着我办事的那位老哥也来嘛?”乔明喜出望外的解释:“不是我想找他,飞鸿点名想见见那位老哥,我估计十有**是被吓出来心理障碍了。”

    我利索的保证:“他也会到场,你抓紧安排吧。”

    飞鸿想要见老凳子不难理解,毕竟整场事件中老凳子一直处于冲锋陷阵的角色,尤其是最后给他交代那会儿,直接拿老虎钳揭掉自己一根手指盖,这种老派的江湖人士做事方式,放到现在绝对属于被后生晚辈顶礼膜拜的存在...

3239 秘密

    当天晚上,罗湖区一家名为“食为天”的高级餐厅里。

    我、叶小九、老凳子和乔明、飞鸿碰上了面。

    同一时间,江静雅她们也在乔明的安排下去了大hongkong,因为武旭的突然出现,唯恐丫会伤及到江静雅和孩子,我特意交代白帝随行,也恰巧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白帝对王堂堂有个进一步的了解。

    王影是在下午抵达的鹏城,为了不想让江静雅猜疑和发生不必要的尴尬,我并没有跟她见面。

    “朗哥,刚刚从乔明口中得知你的身份,之前的不愉快,待会我自罚三杯赔罪。”一帮人围坐一桌后,两个相貌甜美的服务员马上开始上菜,之前被老凳子枪嘣过的飞鸿明显还没有恢复利索,踉跄的起身替我们挨个倒茶。

    我乐呵呵的笑道:“既然是误会,摊开了也就没啥事了。”

    走到老凳子旁边时候,飞鸿一边倒茶,一边小心翼翼的发问:“一直不知道这位大..老哥怎么称呼?”

    “我姓邓,叫我老凳子吧。”老凳子木然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飞鸿马上顺着话头接茬:“邓老哥霸气如斯,我真的是既崇拜又害怕。”

    而老凳子没有却没再多言语任何,低着脑袋摆弄自己面前的餐盘,全然一副老僧入定的寂静模样。

    飞鸿没话找话的又问了一嘴:“邓老哥是哪里人啊?”

    “外地人。”老凳子无比简练的怼了一句。

    “外地人好啊,外地人无拘无束,不像我们本地人似的一年四季就呆在这么个破地方,看什么都看腻歪了。”飞鸿尴尬的硬接了一句话,随即自己可能也感觉出来老凳子不是特别想跟他对话,吧唧两下嘴巴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简单客套几句后,酒局也算正式开始。

    该说不说,飞鸿这顿赔罪酒摆的确实诚意满满,饭桌上基本全是市面不常见的菜肴,什么红烧雪燕窝、鲍鱼汁鸡脚、顶级牛扒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几盘我压根叫不上名字的食材。

    “朗哥尝尝这个,一级金山勾翅用老火顶汤泡制的干捞翅,除了他家,鹏城其他地方做的都不正宗。”飞鸿热情洋溢的替我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又招待旁边的老凳子:“邓老哥,你试试这道原味鲍鱼,双头澳洲野生鲍,有价无市的..”

    老凳子木讷的回应一句:“我不吃海鲜。”

    飞鸿不死心的又道:“呃..那您尝尝辽参汤,特别的补。”

    “我想吃什么自己会夹,不劳费心。”老凳子一如既往的冷漠。

    一桌人都能看得出来,飞鸿费尽心机的想要跟老凳子牵线搭桥,甚至于今晚上的这顿酒局他似乎都是为了老凳子特意摆出来的,唯独老凳子对此人好不感冒,准确点说老凳子似乎对除了钱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另外一边,叶小九闲聊似的问向乔明:“诶他明哥,你和朗朗他大舅哥认识多少年了?”

    “很久了吧,我俩大一新生报到时候就无意间认识,后来他读研,我留在上上京做过一家物流公司,还曾在一起合租过两三年。”乔明歪头想了想后道:“堂堂这个人外热内冷,看起来好像很健谈,实际只和熟悉人有话说,我们读书那会儿,他也只跟我们一个宿舍这些哥们来往密切。”

    叶小九又接茬道:“堂哥长那么帅,当初没少交女朋友吧?”

    “九哥你正好说错了,我们一宿舍的兄弟,唯独堂堂感情世界最简单,除了大一时候跟我们系一个女生搞过半年多对象,往后就一直没恋爱过,追他的女孩子倒是很多,他好像都不是特别感兴趣。”乔明拍着大腿道:“那会儿我还总开玩笑调侃他是同性恋,很少跟我们一起洗澡,也不愿意让我们用他的洗漱用品,就比如毛巾吧,男人之间互相瞎用不是很正常嘛,他不行,谁用过他的东西,他肯定会扔掉,现在想想,人家可能就是一门心思用在学习上,不然也不可能刚一毕业就马上开办了公司,盈利还很不错。”

    我和叶小九对视一眼,我随即问道:“堂哥刚毕业就有公司了啊?”

    “对啊,准确点说是还没毕业他就有公司了。”乔明点点脑袋道:“大三他休学一年,骗我们说回家帮忙打理生意,结果他爸妈找到学校我们才知道堂堂是出去打工积累创业本金了,说实话,我最佩服堂堂的就是这点,明明家庭条件很优越,但从来不靠父母。”

    “挖黄金也不可能一年时间就攒够创办一家公司的本钱吧,更别说寸土寸金的上上京,那地方租写字楼、雇佣员工都得不少钱。”叶小九夹着烟卷笑道:“他这敛财速度属实有点吓人昂。”

    “他干的工作可比挖黄金有风险。”乔明犹豫几秒钟后,压低声音道:“堂堂会功夫,你们知不知道?”

    “那肯定知道啊,他是我大舅哥,那点老底子我还能不清楚嘛。”我微微点头。

    “堂堂的功夫特别棒。”乔明调门又降了一些,几乎掐着嗓子道:“我们大二有阵子经常集团翘课去泡酒吧,有次和几个地痞发生了矛盾,半分钟不到堂堂把六个一米八多高的壮汉全都撂倒,其中有一个还被他把手给撅折了。”

    老凳子冷不丁插话:“练的外家功夫吧,外家功夫最讲究速度和力量。”

    “我不懂这些。”乔明摇摇脑袋道:“只知道他手劲很大,我们当时有个玩的好的练铅球的哥们,两只手掰不过他一只手,扯远了扯远了,继续说堂堂创业的事情,我也是有次跟他喝酒,无意间听他提起过,他当时休学以后,去了境外的一家安保公司,在那边给人干了一年多的护航工作,端枪的那种。”

    乔明一边说一边比划个手枪的姿势道:“他后脊梁上有条很长的刀疤,好像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不过他不爱聊这事儿,不管我们怎么打听他都不多说,等他后来他的公司蒸蒸日上,而我却在上上京实在混不下去了,又在一块住了半年多后就回鹏城了,这事儿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哈,堂堂不愿意被他家亲戚知道,我也给他保证过。”

    “放心,我们不是碎嘴的人,咱们这不闲聊天嘛。”叶小九眨巴眼睛承诺,接着又问道:“那以明哥和堂哥的关系,留在他公司里干点什么,应该不困难吧,他当时怎么没有挽留你?”

    “我想过留下,但是堂堂不同意,他说如果我们合伙做买卖,关系肯定会从原来的哥们变成上下级,短期内还无所谓,时间久了大家都会产生情绪。”乔明洗了洗鼻子解释:“我后来又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儿,再加上我们家的条件不算差,所以就没留在上上京。”

    “邓老哥!你收我当徒弟吧!”

    我刚要再问点什么,飞鸿突然“蹭”一下站起来,两步走到老凳子的面前,噗通跪倒在地,脑袋“咣咣”叩击几下地面,咬着嘴皮道:“这两天我想了很多,自己总是不学无术的胡混瞎混也不是个办法,现在我爸妈还能管得了我,以后他们不在了,没人会替我买单,可我又很喜欢在社会上漂泊,所以希望你能带带我。”

    飞鸿整这一出,不光把我吓了一跳,就连旁边的乔明和叶小九都跟着一齐哆嗦一下,唯独老凳子的表情没有发生丁点变幻。

    “我没资格收人。”老凳子反应很快的让开身子,错过飞鸿的三叩九拜。

    “师父,我爸看人很准的,他说你绝对是个有故事的老江湖,还说你这样的人就算是混社会也肯定不走邪路,我求求你收下我吧。”飞鸿跪着往前匍匐两下,抻手想要拉拽老凳子的裤腿。

    老凳子再次往旁边一闪,面无表情的摇头:“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你的条件也不需要非靠这行生存,老板我吃饱了,上门外去等你们。”

    丢下一句话后,老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包房,全然无视飞鸿“师父长师父短”的呼喝...

3240 网

    老凳子毫不留情面的飘然离去,直接让还跪在地上的飞鸿傻了眼。

    感觉氛围有点尴尬,我起身搀住飞鸿的胳膊笑道:“喝多了啊哥们,你这干啥呢,上来就三拜九叩。”

    “朗哥,我没喝多。”飞鸿咬着嘴皮,表情认真道:“你能不能帮我跟他好好说说。”

    叶小九也乐呵呵的打圆场:“不是兄弟,你说你家有钱有势的,因为点啥非要往社会道上扎堆呢,咱说的直白点,你现在岁数小年纪轻,搁街面上玩玩闹闹也正常,可你不能真指望这行吃饭吧,你父母也不会答应。”

    “他们管不了我。”飞鸿像个叛逆期的小孩儿似的,横着眉梢道:“我信命,好几个算命先生都说过,我这辈子注定是走旁门左道的。”

    “这是暗示你将来可以干家开锁公司呐。”我笑了笑道:“哥们,我比你岁数大点,说句托大的话,社会的碗筷哪有那么容易端啊,这里头赌的是命、争的是运,玩好了你是大哥,玩不明白喝顿酒都靠赊,听我一句劝,趁着你爹妈还在,找点正经买卖。”

    飞鸿犯驴的拧巴:“我一定要认他当师父。”

    “咳咳..”乔明尴尬的咳嗽两下,朝着我道:“朗哥,要不你就帮帮..”

    我眉头紧皱扫视向他,乔明咬了咬牙,没敢继续往下说。

    沉默几秒钟后,我朝着飞鸿道:“哥们,你看这顿酒,咱们还有没有继续喝下去的必要?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告辞了,咱们有机会再约吧。”

    “喝,肯定得喝,能认识朗哥这样的人,也是我的荣幸,这杯我敬您哈。”飞鸿也意识到局面有点僵持,赶紧换成一副笑容道:“朗哥,如果有可能的话,您帮我说两句好话。”

    “我尽量。”我随口推了句太极。

    老凳子的脾气秉性,我其实并不了解,但我知道他这个人特别轴,而且也没什么心思真在社会上闯出来什么名气,他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钱,能够治好儿子和改善家庭生活的钱。

    如果我让飞鸿奔着这条线索出发,可能会事半功倍,但人都有私心,我又不愿意失去老凳子这样一个办事稳健的“高级打手”。

    酒过三巡,明显带着一股怨气的飞鸿很快喝大了,两边脸颊红通通的,说话调门也开始把控不住,醉醺醺的念叨:“我一定要收他当师父,一定要..”

    “兄弟啊,这话你都念叨一宿了,咱消停的吧,我和朗哥不是也答应过你了嘛,完事我们找他商量商量。”叶小九实在忍的不耐烦了,端起酒杯道:“那啥,咱别唠这话题了行不?”

    “行!”飞鸿重重点头,随即又碎嘴子似的嘟囔:“我一定要认他。”

    “飞鸿,你是鹏城的地头蛇,我给你打听事儿呗。”感觉火候酝酿的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这小犊子铁定得喝多,我清了清嗓子道:“咱们鹏城有家辉煌公司,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辉煌公司?”飞鸿歪着脖颈思索片刻,微微摇头道:“这名字太大众了,很多地方都以辉煌命名,光我就知道有家洗浴中心叫辉煌,还有个夜场也叫辉煌。”

    乔明突然接话道:“朗哥,你说的是不是前段时间刚开业的那家辉煌公司,据说是干健康医疗和新能源的,在宝安区那边一下子收购了好几年大工厂,我听朋友说,老板姓敖,岁数不小了。”

    “你说那家啊!”飞鸿一拍后脑勺道:“认识!公司总部楼也在罗湖区,青年路一带,他们公司负责的两个经理是不是叫李倬禹和洪震天?”

    听到辉煌公司不知不觉间已经拱起来这么多产业,我先是一阵心惊,接着马上应声:“对对对,你们熟悉嘛?”

    乔明摇摇脑袋回答:“我不熟悉,完全搭不上边,唯一见过李倬禹一次,还是他把我的会所包下来招待一位贵客,平常没什么交集。”

    飞鸿思索一下道:“我和洪震天喝过几回酒,他故意托朋友认识我的,目的就是冲我爸,不过那家伙酒品太次了,喝完就爱吹牛,有次我怼了他几句,后来他再找我,我就没怎么搭理过,怎么了朗哥?”

    我摸了摸鼻尖微笑道:“我有个亲戚是干装潢的,最近打听到辉煌公司内部可能要做粉刷,所以托我打听打听。”

    飞鸿迷瞪道:“不应该啊,他们买下来办公大楼就装修过了,我当时还去溜达过呢。”

    “兄弟你看你,又不懂了吧,别人问的话,辉煌公司肯定是装修过了,如果你暗示暗示洪震天,朗哥那个亲戚的活儿不就有着落了嘛,哪怕刚装修完,我相信只要你皱皱眉毛,他们恨不得马上拆掉,让你帮着重装修。”叶小九坏笑着努嘴。

    飞鸿抓了抓侧脸道:“这事儿好办是好办,不过我爸不太想跟辉煌公司那些人扯上关系,交代过我很多次,尽可能离他们远点。”

    “兄弟,咱家亲戚干活他掏钱,天经地义,你又没胡乱承诺任何,怎么可能给老爷子招惹上麻烦呢。”我捻动手指头道:“如果不是我亲戚老墨迹我,我也不带给你开这个口的,你看吧,能帮忙就帮一下,实在帮不了也别危难,老凳子那头,我铁定会拼尽全力为你说情。”

    飞鸿咬着嘴皮迟疑片刻后,长舒一口气道:“惹麻烦就惹麻烦吧,反正我爸经常骂我不上进,也不差这一次了,朗哥你听着昂,我当你面给洪震天打电话。”

    “兄弟,这里面不要提到我,往后更不要跟任何人说咱们是好哥们,我们头狼和辉煌公司在羊城闹得很僵,我不希望我亲戚因为这事儿招惹上什么麻烦。”我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放心吧,我不傻。”飞鸿笃定的拍打胸脯,随即按下一个号码,并且打开了免提键。

    社会是张复杂无比的大网,可能a和b不认识,但架不住b认识c,而c又恰巧和a是相识,所以各种纵横交错的关系也就因此而产生了,看着飞鸿,我突然意识到,人真的得慎言谨行、少论是非,因为你并不知道自己一句无心的吐槽,可能人传人传到当事人耳中会变成什么版本。

    电话响了没几声,那边就迅速接起,传来的确实是洪震天很富有特点的尖嗓门:“哎呀江少,您可算想起来我了,前几天给你打电话老是无人接听。”

    “出了趟门刚回来,天哥忙什么呢?”飞鸿应付自如的接茬。

    洪震天笑盈盈的回答:“我能忙什么,天天就是吃吃喝喝呗,这会儿和李少、王少他们在大富豪玩牌呢,江少要不要也过来摸两把?”

    “算了吧,刚下飞机有点累。”飞鸿提了口气道:“对了天哥,我听说你们公司总部楼内部要粉刷,我一个朋友刚好是干这行的,要不你便宜我得了。”

    “总部楼粉刷?”洪震天先是一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是是是,确实有这个事儿,刚刚我还犯愁上哪找这样的能工巧匠呢,江少真是瞌睡送枕头的贵人啊,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让朋友过来看看?”

    飞鸿看了我一眼,很自然的说道:“最近两三天吧,到时候我让他主动联系你。”

    洪震天很会聊天的又道:“哎呀,太感谢江少的雪中送炭了,明晚上我组个局,咱们好好的热闹..哦不是,探讨一下,您看方便吗?”

    听着两人的对话,我是既好笑又感慨,这就是权利带来的便利,洪震天明明什么都不需要,或者说他本应该处于绝对强势的位置,而就因为对方是飞鸿,明明血亏无比,他还非得装出来好像捡着天大便宜的样子。

    “再说吧,应该没什么安排。”飞鸿近乎敷衍的哼了一声,两人狗扯羊皮的闲唠几句后结束了通话。

    等飞鸿打完电话,我深呼吸两口,也拨通老凳子的号码:“你进来一趟,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你。”

    向来只会说“是”、“知道了”的老凳子,此刻却破天荒的沉默几秒后,沉声道:“老板,我不想带人误入歧途,你不要勉强我,可以吗...”

3241 我们别有感情

    尽管在电话中很明确的拒绝了我,但老凳子还是在五分钟后回到了包房里。

    一见到老凳子,飞鸿马上殷勤的凑过去:“师父,我..”

    “我不是你师父,也不会变成你师父。”老凳子硬邦邦的打断。

    前一秒脸上还挂满喜悦的飞鸿,后一秒立即垂头丧气的扭头望向我。

    “万事不能急。”叶小九笑盈盈的打了句圆场。

    飞鸿干咳几声,马上抓起桌上的烟盒发烟,可能是怕我下不来台,老凳子怔了一怔后接起,然后任由飞鸿帮着点燃,随即使劲裹着烟头,沉默三四秒钟后道:“你真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除了年龄比你大,其实什么都不如你。”

    “不是,你不光狠还讲道义。”飞鸿拨浪鼓似的摇头,眼眸者绽放着崇拜的神采,就像是小粉丝看到了自己心仪的偶像一般。

    老凳子又沉默一下后,苦笑道:“狠是穷出来的,道义是习惯。”

    “我不管那么多,我一定要跟着你学本事。”飞鸿执拗的开腔。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手机突兀震动起来,看到是江静雅打来的视频电话,我马上接起。

    视频中的江静雅怀抱孩子,满脸带笑的摆手打招呼:“嗨,干嘛呢老公?”

    “跟朋友聊天喝酒。”我将镜头晃了晃,从叶小九他们几个身上一扫而过,笑呵呵的问:“你呢?”

    “当然是查你岗喽,看看你有没有不老实。”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也转动镜头道:“我们这会儿在尖沙咀,买了好多东西,我还给你选了几套西装和皮带,这边好热闹呀。”

    屏幕中,灯火阑珊的购物大楼烁烁生辉,街道上人山人海,我还看到不远处的洪莲、白帝,以及王影和王堂堂,他们手中基本都拎着好几个满满登登的购物袋,随着画面停顿,王影还刻意抬头朝着镜头的方向看了一眼。

    很快江静雅又把镜头对准自己和孩子,笑嘻嘻的问:“怎么样,漂亮吧?”

    “这个问题有瑕疵,我不太好回答。”我摸了摸后脑勺干笑:“不过感觉那边也就一般般吧,好像还没有羊城和鹏城的一些商圈繁华。”

    “肯定不一样呗,这边的商铺很多都是老字号,几十年上百年了。”江静雅噘着小嘴道:“跟你说个好消息,我哥和小影有进展啦,吃完晚饭他俩还一块出去逛街了呢,我感觉他们的事情应该能成。”

    我挤出一抹笑容:“嗯,挺好的。”

    江静雅微皱柳眉娇嗔:“怎么了?你不开心嘛..”

    “哪能啊。”我忙不迭岔开话题,朝着我家的小神兽吧唧嘴:“小犊子喊爸爸。”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哼唧:“傻白白..”

    “就特么会这一句。”我无语的苦笑。

    正说话时候,那边传来洪莲喊王影的声音。

    王影清了清嗓子道:“不许说脏话哦,少喝一点酒,晚上回酒店给我发信息汇报,我们继续疯狂大shopping去喽。”

    我挥手道别:“玩的开心点。”

    临挂电话时候,王堂堂突然出现在画面中,朝着我浅笑:“妹夫,下次你也一起来哦,人多热闹。”

    “有机会的。”我点点脑袋。

    视频挂断,王堂堂最后的笑脸在屏幕中定格几秒,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怎么,以前我看王堂堂总觉得他就是娘气一点,给人的感觉不伦不类,可自从白帝给我说完他的猜测以后,我突兀觉得这家伙浑身都不对劲,哪哪都透着阴谋诡计。

    叶小九没正经的努嘴:“看架势,你媳妇已经雨过天晴了?”

    当着外人面,我不太想谈论自己的家事,迅速转移了话题:“应该是吧,诶明哥,你旗下还有两家高端会所是么,要不咱们一块过去玩玩吧。”

    胡吹海侃一会儿后,我们一行人跟随乔明去往他在南山区那边的一家“带色”的会所,一直玩到凌晨两三点钟才散场。

    分开以后,我和叶小九、老凳子没有回之前的酒店,而是去往刘博生帮忙在罗湖区租的一套公寓房里,因为白帝、洪莲双双不在身边,武旭那个杂碎又不知道究竟躲在什么地方,所以我不敢太过招摇。

    刘博生给租的公寓是上下两层的那种小户型,叶小九睡觉轻在二楼上,我和老凳子则分别占据一楼的两个卧室。

    洗漱干净后,我发现老凳子正呆滞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瞅着天花板愣神,茶几上还摆着一瓶巴掌大小二锅头。

    我迟疑一下,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坐到他旁边,指了指喝了一多半的酒瓶笑问:“晚上那么多好酒不喝,怎么就对这玩意儿情有独钟呢。”

    “那些酒再好是别人的,这酒再次是我的。”老凳子木然的回应:“你尝尝,其实二锅头也蛮好喝的。”

    “刚刷完牙,不喝了。”我递给他一支烟,自己点燃一支道:“其实你不应该拒绝江飞鸿的,他的家世在那儿摆着呢,如果稍稍耍点嘴皮子,你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可能不需要再像现在这么卖命。”

    “做人要懂规矩,我绝望的时候是你拉了我一把。”老凳子攥着酒瓶仰脖灌了一大口,长舒一口气道:“而且人真的得信业障,造的孽越深,将来受到的报复也就越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信,只想着自己如何花天酒地、声名显赫,可结果呢?”

    感觉他有点压抑,我笑了笑问:“你儿子咋样了,情况有好转吗?”

    “明天第二次手术,医生说应该可以治愈。”老凳子又喝了一大口酒,脸颊绯红道:“不过他这辈子身体都肯定虚弱到极致,对我而言能保住他的命已经是万幸。”

    “吉人自有天相。”我拍了拍他的大腿安慰。

    老凳子抿着嘴皮问:“老板,你想过有一天会退出吗?”

    “想过,但不敢深想。”我实话实说的回应。

    他抽了口烟道:“能退就退吧,这条道甭管走多远,都注定黑灯瞎火。”

    他说完这句话后,我俩瞬间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我没话找话的问。

    “留在你跟前挣钱,之前我只想给儿子挣够医药费,现在治疗费用差不多了,我又想给他买房子、帮着他将来娶媳妇。”老凳子低着脑袋,瓮声瓮气道:“你还像以前那样对我吧,咱们不要有太深厚的感情,不然你会舍不得让我去做某些危险的事情,不干活白拿钱的行为,我又接受不了,咱们只要没感情,哪怕有一天我横尸街头你都不会难受,人这辈子什么债都好还,唯独人情债。”

    我侧头看向他:“你的想法总是很奇特。”

    “混久了,看透了。”他仰脖将瓶中最后一口酒喝完,随即打了个酒嗝起身道:“明天我搬出去,在附近找地方住,你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忙不迭出声:“老凳子,其实感情和赚钱不冲突。”

    “冲突,太冲突了,慢慢你会懂的。”老凳子凝视我几秒钟,转身走进他的卧室门。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手机震动给吵醒,看到署名是“黄水生”的号码,我现在脑子里过了半圈,随即才想起来是谁,慢条斯理的接起:“怎么了?”

    黄水生笑呵呵的出声:“王哥,公司手续基本上批下来了,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开业,我安排安排。”

    “你自己看着办吧,开业我不会过去,有活我会联系你,我再提醒你一遍,少说话少打听,老老实实赚你该得的那份钱。”我抹擦一下脸颊道:“如果有人跟你打听我,一概不知,明白吗?”

    “是是是。”黄水生连声应承。

    结束通话后,我考虑一下,又拨通冯杰的号码:“杰哥,待会我给你个坐标,你领上大鹏、袁彬来见我一面,有点杂事需要你们去办...”

3242 先发制人

    半小时,我们小区附近的一家小公园里。

    我见到了先我一步赶来的冯杰、袁彬和大鹏。

    “胖了啊。”我拍了拍袁彬微微凸起的小啤酒肚,乐呵呵的打趣:“没事儿跟着你鹏哥多练练,年纪轻轻就一身脂肪,将来你像杰哥这个岁数可咋整,你再瞅瞅人家大鹏的胸肌,几乎跟健美冠军有一拼。”

    袁彬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解释:“嘿嘿,前两天我病了,杰哥和鹏哥疯狂的帮我补充营养,一个不小心胖了二十斤。”

    盯着他那张年轻的脸庞,我心底感慨万千,刚跟我时候,他也就是现在阿彪和张千璞的岁数,还不到十八岁,不知不觉中,我眼瞅着奔三十岁的人了,他差不多也该娶媳妇了,再想想昨晚上老凳子说的那些话,我禁不住也在反问自己,究竟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闲聊一会儿后,我顿了顿道:“言归正传吧,昨天杰哥给那个叫黄水生送钱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知道。”

    “明白。”

    袁彬和大鹏马上正色的点点脑袋。

    我揪了揪鼻头道:“没什么意外的话,那小子的装潢公司近期会接到去辉煌公司内部楼粉刷的活儿,我有个想法,想让彬彬和大鹏跟着潜伏进去,反正干活是要戴口罩的,加上你们基本上没在咱家怎么出现过,认识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行啊,我就当减肥。”

    “我也没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答应。

    我深呼吸两下,继续道:“混进辉煌公司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他们公司内部是个什么情况,尤其是摆弄明白敖辉那个老王八蛋到底在不在公司,他的办公室具体位置。”

    “然后呢?”袁彬点点脑袋问。

    我狞笑道:“弄清楚以后,你们想办法往他办公室里放点东西,我得让辉煌公司还没正式做起来,就先把名字搞臭,剩下的事情我还没琢磨明白,走一步看一步吧。”

    袁彬大大咧咧的拍胸保证:“小问题。”

    “别嬉皮笑脸的,这问题不小。”我瞪了他一眼道:“敖辉玩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为止都清清白白的,肯定相当有一套,我这点低劣的小把戏,以前不定有多少人使过,所以很难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的目的就是让他膈应,只要他情绪被打乱,就容易露出马脚。”

    冯杰轻声问道:“我负责什么?”

    “你把黄水生给我盯紧了。”我低声道:“我和那小子素未平生,他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也不敢打包票,你给我死死的看住他,只要发现他有异常,马上通知彬彬和大鹏退场。”

    “明白。”冯杰利索的应声。

    我表情严肃的叮嘱:“都用点心,不要再出差错了。”

    送走哥仨以后,我杵在原地盘算好一阵子后,拨通昨晚上刚存下江飞鸿的号码。

    小伙子看起来醒的也比较早,很快接起:“什么事朗哥?”

    “昨晚上我跟你说我亲戚装潢公司的事情你得抓点紧,最好能在这个礼拜里帮我搞定,另外之前你想在乔明的场子里上药,是因为你手里有货对么?”我吞了口唾沫道。

    他很懂事的没多问任何:“我没有,但是我可以联系到卖那东西的朋友,你需要多少朗哥?”

    我直接道:“越多越好,弄到以后联系我,不用给我便宜,按照市场价走就可以,害的你从乔明那里没赚到钱,我总不能让你血亏到底吧,毕竟咱往后是要当哥们处的,对吧。”

    他可能以为我想做生意,好心提醒一句:“赚钱是小事儿,不过朗哥,我有言在先哈,我朋友手里的东西纯度一般般,如果是自己玩的话可以,您要是再想转手卖的话,估计卖不出去太高的价格。”

    “行,我知道了。”我笑着应声,没有解释任何。

    结束通话以后,我拨动手机屏幕翻看本地的论坛新闻,想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到的时事热点。

    这年头网络发达,任何舆论都比不上网络的传播速度,如果能够让敖辉不知不觉的踩进某个热点的圈套里,相信不用我动手,光是靠网上那些所谓“正义人士”的笔诛口伐就能让辉煌公司黄摊子。

    翻着翻着,一条新闻出现在我眼前:鹏城商业发展联盟将在华侨城洲际大酒店举行第一次洽谈会议。

    看时间是在五天以后,一些参会的公司好像都是鹏城这边比较驰名的,名单中我居然看到了辉煌公司四个小字。

    “有点意思。”我摸了摸下巴颏自言自语的呢喃:“就是不知道参会的代表是敖辉本人呢还是李倬禹。”

    想到这儿,我马上按下丁凡凡的号码:“凡哥,能不能帮我搞一张鹏城五天后要召开的商业发展联盟会议的入场券。”

    “我没听说这个会啊?行吧,我待会打听打听,问题不大。”丁凡凡很仗义的应承,接着又问:“话说你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怎么我陪领导出去考察几天,皇上、乐子和疯子他们咋都判了,我问秦正中,他说是你的想法。”

    我半真半假的回答:“一言难尽呐,不把他们送进去深造深造,外面不定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我最近一直在鹏城,家里面你帮着我多帮衬。”

    “帮衬个屁,现在你头狼俩字就是金字招牌,哪有什么动工建设,那帮开发商都是绕过城建先找你们谈。”丁凡凡笑骂一句:“这事儿有好有坏,好的是你们的敛财速度直线上升,这点毋庸置疑,可同样你们也处于风口浪尖上,假如头狼一旦有什么负面新闻,各种状告、喊冤也肯定会铺天盖地的袭来,你得有心理准备。”

    我犯愁的苦笑:“嗯,一直在准备。”

    丁凡凡轻声道:“不过最近头狼公司的几笔慈善项目确实搞的很有看头,云南那边援建小学,定期往羊城的各个孤儿院、敬老院赠送生活用品,反正今天大老板都无意间刷到了关于你们的新闻。”

    “要不是有你,我才不信大老板会那么偶然的刷到我们,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哈凡哥。”我顺杆上爬的奉承。

    “我探过大老板的口风。”丁凡凡压着声音道:“大老板的意思模棱两可,但中心思想是善举必须坚持,口碑一定打响,在这个过程中一些方便之门或者是小错误都可以忽略不计,至于什么叫大错什么是小错,我不敢随便定义,总之你自己多主意吧。”

    有的没的聊了好一阵子后,我俩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电话刚一撂下,我马上给段磊发了条信息,让他给丁凡凡和秦正中都分别表示一波。

    我一直坚信,人和人之间关系的稳定,除了要有情感投入,更多还得是利益找平,哪怕是再铁的兄弟,如果总是组团要饭,那再稳的感情早晚也得分崩离析,所以我从来不反感友情中掺杂利益,毕竟身处这样一个复杂的世界里,总是单纯去处事,早晚会被人指着脑门子骂傻批。

    摆弄好眼下该摆弄的一切,我背着手在公园的羊肠小道边遛弯边完善即将开始的计划。

    一直以来,不管是跟谁打对手戏,我都习惯性的后发制人,挨完揍以后再去琢磨如何还击,第一次主动挑衅辉煌公司,搞得我现在还有点小紧张,关键是我身边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忍不住叹了口气骂咧:“唉,死胖子要是在就好了,也不知道这个傻缺现在从哪儿逍遥快活呢。”

    接下来的两天里,所有计划有条不紊的按照我的计划进行起来。

    黄水生的装潢公司在江飞鸿的保荐下顺利进驻辉煌公司内部,整栋大厦的粉刷工程,预计一周内结束,大鹏和袁彬也黄水生的安排中成功混入工人队伍中,丁凡凡轻轻松松帮我搞到鹏城商业洽谈会的入场卷,我则一边耐性等待大鹏和袁彬反馈回来的信息,一边部署洽谈会当天如何直面挑衅辉煌公司的参会代表...

3243 认尸

    第三天的傍晚,百无聊赖的我和叶小九正从公寓里下五子棋。

    江飞鸿的电话打进了我手机里:“朗哥,你要的东西我这边准备好了,量有点大,你确定真能吃得下吗?”

    “没问题。”我乐呵呵的应声:“咱们在哪碰面?”

    江飞鸿吹了口气道:“你给我地址,我过去找你吧,我的车在鹏城怎么开都无所谓,没人敢拦的,嘿嘿。”

    半小时后,还是上次我和冯杰他们碰头的小公园门口,瞅着江飞鸿开来的奔驰轿车后备箱,我眼神有点发直。

    不算太深的后备箱里,摆着个半米来高的纸箱子。

    箱子里成堆成袋的撂着一些灰白色类似水泥的粉末,十多瓶五颜六色的小药丸,还有几种我没见过的物件。

    我吞了口唾沫问:“你这都啥玩意儿啊,二百万就买这么些玩具?”

    江飞鸿迅速合上后备箱解释一句:“朗哥,我事先就跟你说过,我朋友手里的货纯度很低很低,基本全是卖给那些底层小混混和酒吧里的陪嗨妹的。”

    我抓了抓后脑勺苦笑:“不是,你搞这些东西能判刑吗?”

    “只要不是大规模的售卖,屁事没有。”江飞鸿明显会错了意思,还炫耀似的朝我道:“朗哥,不是我吹,如果你的人买或者用这些东西,只要是在鹏城范围内,我都能轻松保出来。”

    “得了,回头我让人把钱给你打过去,东西你快拉走吧,就当是我花钱交朋友。”我也懒得跟他说明情况,拍了拍他后背道:“回头有时间你请我喝酒。”

    尽管特么心里在滴血,但该有的大气我肯定不能少,朝着江飞鸿挥手道别。

    江飞鸿忙不迭的拦住我询问:“不是朗哥,你想要的究竟是哪一类的,我再让我朋友找找去。”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到是袁彬的号码,我先朝江飞鸿示意一句,随即往旁边走了几步才接起。

    袁彬声音掐的很低道:“哥,我弄清楚敖辉的办公室了,他这几天好像没在公司里,李倬禹和洪震天都在,我光是今下午就碰上他俩好几次。”

    我担忧的问道:“他们没认出来你吧?”

    “没有,我搞的满身是涂料,加上还戴口罩,他们看见我恨不得躲的远远的。”袁彬笑道:“不过敖辉的办公室不是随时随地都能进去,有密码锁的,想要把东西放进去的话,只能等到每天早上八点钟,她秘书会给他打扫卫生。”

    “早上八点。”我咬着嘴皮呢喃,而此时距离鹏城那个所谓的商务洽谈会不过两天的时间。

    思索一下后,我挂断了手机:“行,你等我电话吧,我待会打给你。”

    把手机揣回裤兜,我又掉头走向江飞鸿,顿了顿问:“你能搞到高纯度的玩意儿不,量不需要太多,够判个三五年刑就可以。”

    “有,我让他送过来。”江飞鸿马上拿起手机钻进车里联系起来。

    约莫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左右,一台黑色尼桑轿车缓缓停到我们跟前,司机座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来,一个脸上捂着口罩和墨镜的青年直接将一个小书包丢到江飞鸿的奔驰车前脸上,招呼都没打一声,随即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朗哥别见怪哈,他们这一行的不见生人。”江飞鸿抓起小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我道:“这里头差不多能有八百克,纯度高到吓人,我朋友说要是直接拿来用的话会死人。”

    我接过小书包拽开拉锁扫视一眼,感激的朝江飞鸿道:“谢了兄弟,多少钱你回头给我个数,我给你多退少补。”

    江飞鸿拨浪鼓似的晃动小脑袋:“说啥呢哥,你能愿意花钱交我这个朋友,我也肯定豁的出去,价格的事儿你别管了,只要你能帮我说动我师父收我,往后我拿你当亲大哥对待。”

    “这事儿有难度,我这几天没少帮你费嘴皮子,这样吧,我帮你约出来老凳子,完事你俩联络联络感情。”我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江飞鸿赶忙道:“不用,你把我师父电话给我就行,我自己聊。”

    一根烟的功夫后,江飞鸿满满意意的驱车离开,这小子别看平常纨绔浮夸,但是在拜师这件事情上真的是锲而不舍,最近几天没少跟我联系,不过大部分都是想通过我打听老凳子的信息。

    而老凳子似乎也铁了心不想跟他这个小迷弟产生任何关系,我让他接电话时候,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拒绝。

    目送江飞鸿的车子走远,我再次拨通袁彬的号码道:“我给个坐标你过来一趟,开黄水生装潢公司的车,来的时候多看看左右,千万别被任何人盯上。”

    从原地等了将近两个多钟头,天都完全抹黑,穿件糊满油漆工作服的袁彬才总算开着一台银灰色的小货车出现在我眼前。

    我笑骂一句:“我寻思得等你一块吃宵夜呢。”

    “不是,我琢磨着你可能准备让我们动手,就和大鹏仔细研究了一下辉煌公司楼里的监控,毕竟这事儿肯定不能被人看出来是咱们干的。”袁彬从兜里掏出一张草图道:“画的比较糙,但勉强可以看明白,辉煌公司内部的监控不太严密,如果动手之前,我们先破坏掉几个的话,完全可以避开一切风险。”

    “辛苦了。”看得出来他们几个这几天确实用心了,我点点脑袋道:“完事以后,哥给你们弄几张去新西兰的机票,听说那边有个什么八国美女时装秀,到时候开开洋荤去吧。”

    “洋荤就算啦。”袁彬含蓄的一笑:“不过哥我想回老家一趟,这几年东跑西颠都没有露过面,我爸的坟也一直没打扫过,再有两天到他忌日了,我这个不孝子想回去看看他。”

    “行啊,我来安排。”我毫不犹豫的应承,随即将小书包递给他道:“明早上把这东西塞进敖辉的办公室,完事你和大鹏马上撤,招呼上杰哥去高速路口,我让光头强接你们回羊城。”

    “好。”袁彬拎了拎小书包,笑呵呵的摆手道:“那我先走了,回去再跟大鹏研究研究,怎么样搞定敖辉的秘书。”

    “小心点,如果觉得不对劲可以取消任务,务必保护好自己。”我不放心的叮嘱。

    袁彬傻呵呵的拍着胸脯保证:“安了,要是这点事都办不明白,我还是你弟弟嘛。”

    “等这档子事儿办完,你们差不多也该回家了。”我冲着他微笑道。

    袁彬怔了一怔,随即咬着嘴皮苦笑:“也不知道其他兄弟们会不会原谅我们。”

    “万事有哥呢。”我比划一个ok的手势。

    送走袁彬后,我像往常一样在公园里散了会儿步,之后随便买了点外卖返回公寓。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两天没休息好,还是气温突然升高,跟叶小九吃完饭以后,我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那种无名的压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特别的恼火。

    “咋地,大姨夫来了啊,眉头皱的好像块破抹布。”叶小九推搡我一下笑骂:“要不咱俩上乔明那儿开心一会儿去?上次他会所里那个39号挺不错的,吹拉弹奏一条龙下来,整个人都觉得好像被掏空。”

    “快消停的吧,白帝不在身边,咱俩最好老老实实的窝着别动弹。”我撇撇嘴道:“也不知道武旭那个逼养的现在到底搁哪呢,自从上次在你家酒店露了一面,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叶小九不屑的挑眉:“爱在哪在哪呗,反正他肯定摸不准咱们现在的位置,不然凭你凭我,他恐怕早就杀上门了。”

    “话不是那么说的,那家伙太阴了,感觉比李倬禹、高利松都要难对付的多。”我点燃一支烟道:“狗日的现在孑然一身,居无定所,他那个姘头前几天替他顶罪被判了,我如果是他的话,现在绝对一门心思研究我身上的漏洞。”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到是个固定电话,尾数还是110,我本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犹豫几秒后接起:“你好,请问找哪位?”

    听筒里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你认识机主吗?我们是罗湖区巡捕局禁d大队的。”

    “啊?”我再次一怔,咳嗽道:“请问我朋友犯什么错了吗?”

    “运d藏d,暴力反抗,我们这里联系不到他的其他亲友。”对方语调严肃道:“你抓紧时间过来一趟,认领尸体...”

3244 血海深仇

    “认...认尸...”

    我脑瓜子瞬间“嗡”的一下,整个人陷入呆滞状态。

    对方见我半晌没有回应,提高调门喝叫:“喂!喂?你在听吗?”

    “请..请问,你能确定是我朋友吗?”我吞了口唾沫轻问。

    对方不耐烦道:“就是因为没办法确定身份,才会让你过来认尸,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工作,尽快来一下,不要让我反复的催促,具体地址我会通过短信的方式发送给你,谢谢。”

    挂断电话,我盯着黑色的手机屏幕,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叶小九马上凑过来询问。

    “打电话,我得赶紧打电话。”我没有回答他,双手颤抖的翻动手机通讯录。

    因为手肘抖的太过厉害,电话又像是突然变得滑溜一样,几次跌落在地上,我的眼眶更是又酸又涩,感觉看东西都像是蒙上了一团雾气。

    “你要给谁打电话,我帮你拨号。”叶小九忙不迭替我捡起手机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咬着嘴皮,强制让自己保持镇定:“通讯录里的f,马上拨过去。”

    电话很快拨通,冯杰那头似乎还什么都不知道,语调平常的出声:“什么事朗朗?”

    我迅速吩咐:“你马上和大鹏离开鹏城,现在就走,不管什么方式去哪里都可以,别问任何。”

    “那彬彬呢?他说是去和你见面,现在还没回来呢。”冯杰迷惑的问。

    我打断道:“袁彬的手机里有没有存你们的号码?”

    冯杰回答道:“没有,我们几个的手机里谁的号码都不存,全靠脑子记,每次打完电话都会清空聊天记录。”

    我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电话关机,去到新的城市换号码跟我联系。”

    冯杰又问:“如果黄水生要是问我们去哪的话,怎么回答他?”

    “不用理他,走你们的。”我揪了揪鼻头嘱咐道:“记住我的话,从现在开始不要联系任何人,也不要接听谁的电话,离开的时候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被谁盯梢。”

    结束通话以后,我瞪圆眼睛朝着叶小九问:“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在鹏城到底有没有关系户?”

    “有,不过不太硬,小事可以办,大事儿够呛。”觉察出我的状态不对劲,叶小九也收起平常的嬉皮笑脸,低声道:“需要哪方面的资源?”

    “我有个小兄弟可能发生意外没了,我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找什么样的关系。”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叶小九不假思索的起身道:“好,我这就联系。”

    四十分钟后,叶小九一个叫孙泉的朋友将我们带到罗湖区公安医院的太平间门前。

    杵在门口,我久久不敢往前挪步。

    “走吧,时间有限。”叶小九轻轻靠了靠我的胳膊安抚道:“不管是不是他,已成事实,你都得接受。”

    “嗯。”我深呼吸两口,跟着他俩踏进太平间。

    孙泉将其中一扇冷柜门拽开,袁彬的面颊慢慢出现在我眼前。

    刹那间,我感觉天旋地转,两腿更是软到不行,一屁股崴坐在地上。

    袁彬的尸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柜子里,浑身冒着寒气,皮肤灰白灰白的,额头处有几抹伤口,既不流血又没有闭合,完全就像是被画上去的一般。

    叶小九赶忙搀扶我的胳膊:“小朗,你不要紧吧?”

    “弟,我弟弟啊!”我挣脱开叶小九,脚步虚浮的趴到冷柜的跟前,哆哆嗦嗦的伸手摸在袁彬那张早已经没有温度的脸颊上,泪水顷刻间决堤而出。

    将我们带进来的孙泉皱着眉头凑过来开腔:“王先生,尽可能不要离他太近,破坏尸体的话,我不太好交代..”

    “滚!”我咬牙咆哮。

    叶小九赶忙围过来,朝着朋友摇了摇脑袋:“孙泉,你给他一点时间。”

    凝视着袁彬的面颊,往昔的种种是非就像是电影片段一般在我脑海中划过,从当初陪着我起家,再到他和冯杰、大鹏跑去瑞丽做分公司,从他们的忤逆又到知错以后的唯唯诺诺,我确实打心眼里厌恶过这个弟弟,但却从未想让他死,即便是他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仍旧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想起今天临分别时候,他跟我说他想回老家给他爸扫墓的话语,我再也撑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嚎出来,他才二十几岁,连媳妇都还没娶,人间很多的喜怒哀乐也都没有感受过,就这么了无生息的躺在了这里。

    呜咽良久后,叶小九和孙泉才强制将我拖走。

    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里,叶小九递给我一包面巾纸,低声道:“我知道你此时不需要任何安慰,但还是想劝劝你,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疼到不行,可你毕竟是头狼,必须得坚挺。”

    “我没事。”我使劲抹擦一把眼角,朝着孙泉道:“刚刚在里面不好意思啊孙哥,我有点没把持住。”

    “正常,是人就没办法平静的面对生离死别。”孙泉大度的摆摆手道:“我时间紧迫,抓紧跟你们说说我了解的情况,完事就得回单位里复命,死者到现在为止身份还在确认中,如果不是我们在他的最近通话记录里发现你的号码,可能到现在都没办法联系上他的亲友。”

    我将颤抖不已的双手藏在桌下,朝他发问:“他是怎么死的?方便告诉我具体经过吗?”

    “我们同事的车刚一跟上他,他就玩命的逃,最后被逼的走投无路,撞断了高架桥的护栏溺水身亡的。”孙泉压低声音道:“撞桥之前他可能是想先丢掉手机,结果没扔太远,反而落在了桥边,被我们的人捡到了,坠河之后,他应该试图过逃生,可惜猛烈撞击给他造成了巨大的眩晕,所以没能成功。”

    我拧着眉头问:“那你们又是怎么跟上他的?”

    “这..”孙泉犯难的蠕动两下嘴皮。

    叶小九大有深意的说了一句:“待会查下余额,你就算马上辞职的话也够你们一家下辈子衣食无忧。”

    “有人举报的,事发前二十分钟,我们头儿接到过一个举报电话,举报人很详细的把车牌号码和型号告诉了我们头儿,不过那人用的应该是个黑号,我们再打回去的时候已经关机。”孙泉咬着嘴皮道:“我们现在的分析是有可能死者隶属某个团伙,他们组织内部发生了什么矛盾,然后有人故意要整死他,对于这种事情,最后的处理结果,基本全是不了了之,我目前掌握的信息就是这些。”

    “麻了个哔!”我的眼珠子瞬间鼓起,咬牙切齿的掏出手机拨通老凳子的号码:“一个小时之内把江飞鸿抓到我面前。”

    “嗯?”老凳子先是一愣,接着木然回应:“嗯,知道了。”

    没多一会儿,叶小九送走了他朋友,拍了拍我肩膀问:“有眉目?”

    “有一点,还需要进一步确定。”我情绪低落的点点脑袋。

    整件事情,知道的人也就我和袁彬、江飞鸿,东西是江飞鸿给我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发生意外,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尽管我当时亲眼看着他离开,但谁又敢保证他会不会只是做样子,实则躲起来偷偷观望。

    叶小九搂住我的肩膀道:“孙泉刚刚告诉我,车毁人亡,罪证基本上也没了,问题不会太大,晚点我想办法尽快先把你小兄弟的尸体弄出来,甭管怎么样,咱得让人先入土为安。”

    四十多分钟后,老凳子给我打来电话,语言很简洁的说:“江飞鸿发生了交通意外,目前躺在市人民医院的手术台上,能不能下来都不好说,你确定真要抓他吗?”

    我意外的张大嘴巴:“出车祸?”

    老凳子声音干哑道:“很严重,刚刚我打听了一下,他身上多处骨骼断裂,脑子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我话没说完,一串陌生号码打进我手机里。

    “先等我电话吧。”我交代老凳子一句后,接起那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似曾熟悉的声音:“你现在是不是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卧曹尼玛得武旭!”我回忆一下,马上分辨出来对方的声音。

    “哈哈哈,别着急嘛,这才刚开始,当初不是你信誓旦旦的宣布游戏开始的吗?”武旭得意洋洋的笑道:“我毁的不过是你两个可有可无的小兄弟,你他妈毁的可是我的最爱和我即将得手的大批产业,这么算起来,其实你还是很占便宜的。”

    我牙齿几乎快要咬碎的咆哮:“他俩的事是你干的?”

    “不不不,你那个小兄弟确实是我举报的,而那个纨绔公子哥是辉煌公司的人做的,我不过是把你们的勾搭告诉了敖辉,谁知道老家伙火气那么大,直接想要人的小命。”武旭狂笑道:“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当时入狱,就和你现在一模一样,你既然要把我赶尽杀绝,那老子就得让你鸡飞狗跳,你放心,我不会立即对你下手,我要让你一个一个亲眼目睹自己的近卫军们身死命损,让你想要挥拳都找不到方向,桀桀...”

3245 真朋友

    面对武旭近乎病态的挑衅,我的牙豁子恨得几乎快要咬碎,但我知道此刻不能愤怒,我越是表现的疯狂,他可能就越开心。

    与人交锋,拼的是勇,可说到底斗的还是心,就像我之前猜想敖辉如果被我搞的话,一定会方寸大乱,此刻的我不过是变成了预测中的他。

    想到这儿,我强迫自己故意发出“呵呵”的笑声。

    电话那头,正等待我破口大骂的武旭明显有点迷糊,讥讽的出声:“怎么?是不是已经气急败坏了?”

    我抿着嘴皮回应:“对呗,败坏了,你可千万要躲好,但凡被我抓到,你自己琢磨琢磨是啥后果,不过我还是应该感谢你,那个小纨绔之前对我出言不逊,我一直想要教训他一下,你给我省事了。”

    武旭继续肆无忌惮的嘲讽我:“王朗,你不用故作镇定,咱们在某些方面其实一样,都是心怀叵测的野心家,只不过你的伪善比我多出几分真诚,现在是不是一想到那个溺水身亡的小混蛋,心就跟被狗啃一样的难受,他还那么年轻,人生路见三分之一都没走完就没了,你怎么跟你那群兄弟交代?怎么和他的家里人交代?呵呵,我都替你惆怅啊。”

    “咱俩之间,就是带皇冠与带项圈的区别!”我冷声怼了一句道:“还有啥烂招我都接着,别说死几个人,你他妈就算要炸地球,我头狼都绝对奉陪到底!”

    说完这句后,我不再给丫继续癫狂的机会,直接重重按下挂机键。

    “呼...呼...”

    把手机揣起来,我昂着脑袋,竭力将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水憋回去,胸腔一起一伏的剧烈喘息,调整自己的情绪。

    “擦擦手吧。”旁边的叶小九递给我几张纸巾,指了指我的左手。

    我这才注意到此时我的左手鲜血淋漓,应该是在刚刚接武旭电话时候,我指甲自己抓破的掌心。

    随意抹擦两下掌心后,我低头点燃一根烟。

    刚抽了一口烟,一个年轻的服务生就小跑到我面前嘟囔:“先生你好,咱们这里是无烟餐厅,您如果想抽烟的话...”

    我当即昂头,瞪着通红的眼珠子直愣愣注视他,小服务生没敢再继续往下说。

    “不好意思啊哥们,我朋友心情不好,多担待一下。”唯恐我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发火,叶小九忙不迭掏出几张大票塞到服务生的怀里,摆摆手示意。

    小服务生很轴的哼唧:“可是,我们老板有交代,咖啡厅里是不能抽烟的。”

    我拧着眉头“蹭”一下站起来:“交代你麻痹,曹尼...”

    “曹尼玛得!非跟我犯驴是不是!马勒戈壁的,去给你老板喊过来,就说有人要收购他的咖啡厅,老子分分钟让你失业!”没曾想到,叶小九竟然抢在我前面破口大骂,一边骂咧他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信用卡摔在桌上,气哄哄的咆哮:“来,你就按照我一把火点燃你们咖啡厅的损失算账,里面的钱随便划,没密码!”

    小服务生一下子愣住了,不远处身着黑色西装的店长感觉情况不对劲,赶紧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你不用往我们跟前凑,咱俩没啥**可交流的,要么给你们老板喊过来就说我要买店,要么划卡算损失,在这么有档次的地方,别逼我扇你昂!”叶小九一扫一直以来的绅士形象,判若两人的直接指着店长训斥。

    店长犹豫几秒钟后,马上朝着小服务生招招手。

    很快,周身几米范围内只剩下我和叶小九俩人。

    叶小九扒拉两下头发,喘着粗气低头看向我发问:“需要我帮你干点什么?不管哪方面,我都会竭尽全力!”

    “方才...不符合你的性格。”我撅灭烟蒂,又迅速续上第二支烟,重重的裹了一口道:“你没事吧?”

    “我只是想跟你演示一遍如果你刚刚发飙的话就会是我刚刚的模样。”叶小九笑了笑,很自然的从我嘴边夺走刚点燃的烟卷,放在自己嘴边道:“陪你起家的小兄弟没了,你固然难受的不行,但凭什么指望别人都得迁就你,朗朗啊,你看看自己,多辛苦才穿上这身西装,难道你想轻轻松松就脱掉吗?我以后不会留在鹏城发展,哪怕形象再差无所谓,你呢?还没有插脚进来,就先去巡捕局报了一圈道,你说这边的大哥二哥们会不会笑话你?会不会轻视你?”

    望着他写满真挚你脸颊,我鼓动两下喉结没有做声。

    “如果头狼在羊城不是一枝独秀,我肯定不带拦着你的,别说你化身小痞子,哪怕是你变身大无赖,我都觉得无可厚非。”叶小九鼻孔喷着白雾,沉声道:“可你现在有身份、有地位、也有名气,只要不是耳聋眼花的傻子,都能轻松打听出来你的底细,不管多大的事情,唯有你这匹头狼屹立不倒,别人对你们的目光才会顶礼膜拜!”

    我搓了搓自己脸蛋子,点点脑袋道:“谢了哥们。”

    “跟我客气尼玛币。”叶小九抡起胳膊一把搂住我:“想发泄,这屋里的东西你随便砸,大不了我以后再多个咖啡馆老板的身份,感觉调整好了,咱们就闪人,老子虽然不能替你冲锋陷阵,也没有为你出谋划策的智慧,但老子有钱,我叶家有的是帮助朋友的钱!”

    盯着他的眸子,我沉默几秒钟后,摆摆手道:“走吧去医院,江飞鸿出事,相信他父母也不会善罢甘休,利用可以利用的资源,先把武旭斩杀,再慢慢想辙诛灭辉煌。”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遇强则强的王朗!”叶小九立时间笑出声,将抽到只剩下一截的烟屁塞到我嘴边:“吸烟有害健康,少他妈裹两口,别给老子为你随花圈的机会,好吗?”

    “去你马德。”我笑骂一句。

    真哥们和俩兄弟就像是钞票的正反面一般的恒古并存,只不过大多数时间里,我们很难分辨二者的区别,今天的叶小九再一次用实际行动给我上了一课何为伙伴。

    走出咖啡馆,叶小九开车,我则低头给吴恒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

    “嗡嗡...”

    短信刚一发出,我的手机就震动起来,看到居然是那个黄水生的号码,我拧着眉头沉默几下接起。

    电话刚一通,黄水生夹杂着浓郁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王哥出大事了,给我干活的一个伙计今天撞断高架桥护栏,车毁人亡,巡捕传唤我,说是那个伙计藏d运d,咱们公司现在也被封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到他的话,我瞬间意识到,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袁彬的身份,缓了口气问:“你现在人在哪?”

    “在罗湖区巡捕局的门口,巡捕告诉我近期不能离开鹏城,随时准备过来做笔录。”黄水生嗓子里像是堵着口黏痰似得糊弄不清,我能体会到他此刻内心有多恐慌。

    我想了想又问:“你告诉过别人公司是我和你合开的吗?”

    “没有,谁都不知道,刚刚巡捕问我,我也没吭声,只说开公司的钱是我这些年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黄水生迅速回应:“我不光没提你,连冯杰大哥的名字也说过。”

    “你做的不错,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先找个地方吃口东西,完事等我电话吧。”我赞许的夸奖一句:“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咱们认识,否则你会麻烦无穷。”

    结束通话后,我扭头朝着叶小九道:“待会借我点钱吧,我目前不太宽裕,虽然事情没办成,但咱得把尾收掉。”

    “你特么一年总有三百六十五天不宽裕的日子。”叶小九笑骂一句:“不过我觉得,没必要再跟那个小混混碰面了吧,反正他对你了解也不多。”

    “齐叔教过我,做事一定善始善终。”我摇摇头解释:“况且他这两天一直和冯杰呆在一起,保不齐发现点啥,赶紧打发走,我心里也能松口气。”

    对于黄水生这个人,我虽说没什么好感,但起码不厌恶,小伙子本该勤勤恳恳赚钱,结果误打误撞上了我的贼船。

    不过这也是他跟我的缘,不然在这座拥有几千万人口的大都市里,我们为什么能够相逢相遇?尽管这里头有他想贪小便宜的原因,但我确实多多少少该负点责任...

3246 管和不管

    医院,手术室门前。

    本该安安静静的走廊里此刻人满为患,有染着红毛绿尾巴的社会小伙小妹,也有服装整齐,一看就知道是单位里上班的中年男女,还有不少穿装制服的巡捕。

    三伙人各自聚成一堆,看起来格格不入,却又相处的无比融洽。

    通过拥堵在门前的人山人海,不难看出来江飞鸿父子俩在鹏城的地位和截然不同的人际关系。

    同时也证明,江飞鸿父母对儿子的溺爱程度,没有大人会乐意让自己孩子跟社会上的渣滓往来密切,更不用说江飞鸿这样的家庭,但此刻江飞鸿那些狐朋狗友却能够站在这里,可想而知他们平常的关系。

    人堆里,我见到不少人正簇拥在江飞鸿的父母身边七嘴八舌的安抚,江父还表现还算稳定,即便一张脸几乎阴郁的快要滴出来水,但至少还能保持和人正常沟通交流,而江母则完全哭成了泪人,头发蓬乱,脸上的遍布泪痕和鼻涕,如果不是旁边几个女人搀扶,估计早已经瘫坐在地上。

    我和叶小九的出现,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也没打算立即去找江飞鸿的父亲对话。

    随便找了个角落,一边听旁边人嘈杂的对话,收集着有用的信息,我一边拨通老凳子的号码。

    电话打过去,老凳子没接,反而给我挂断了,我又打了一遍,他再次挂断。

    仰头扫视一圈四周,没有发现老凳子的身形,禁不住自言自语:“难不成他也出什么事情了?”

    “你现在神经太敏感,哪有那么寸。”叶小九拿胳膊靠了靠我调侃:“兴许他这会儿正上厕所呢。”

    我抿着嘴唇没有吭声,自从袁彬的噩耗发生以后,我承认自己确实无比的敏感,唯恐再有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

    叶小九眯着眼睛在手术室的人堆中扫视一圈,随即将目光定格在江飞鸿他爸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身上,朝着我低声道:“你等会哈,我看到个熟人,过去打声招呼,顺便探探底,看看能不能跟江飞鸿他爹对上话。”

    “嗯。”我点点脑袋。

    叶小九三步并作两步挤进人群中,我尝试着又给老凳子拨了一通电话,结果还是和刚才一样,被他给挂断了。

    “嗡嗡...”

    我正打算给他发条信息时候,吴恒给我打过来电话。

    他一如既往的简练:“刚看到你信息,你确定武旭在鹏城是么?”

    “嗯,内个王八蛋弄死了我一个兄弟。”我恨恨的咒骂。

    “呵呵。”吴恒神经兮兮的笑了两声:“谁都有那一天,不过是早晚的事儿,你也一样。”

    “不会安慰人就别特么勉强自己。”我厌恶的怼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吴恒短暂沉默几秒回答:“差不多一礼拜后吧。”

    “你是步行吗?”我不满的反问。

    “呵呵。”吴恒再次阴测测的一笑:“我做什么好像不需要跟你汇报吧,你我既不是合作伴侣,也不存在从属关系,最大的共通点就是都想整死武旭。”

    我立时哑口无言,吴恒说的确实没毛病,我们之间好像的确不存在太大的关联。

    “你最好快点,我不敢保证武旭会不会在鹏城久留。”我紧绷着脸道:“过了这次,谁也不敢保证他会躲到什么地方。”

    吴恒笃定的打断:“不,他肯定会在鹏城呆很久,至少再做点什么。”

    我不解的问:“你凭什么确定...”

    “要吃饭了,下次再聊。”吴恒的精神病好像又犯了,驴唇不对马嘴的轻笑:“祝你阖家幸福,一定要坚挺。”

    不待我再说任何,那边已然挂断。

    “真他妈有病,我就不该和这样的人来往。”我恼火的骂咧一句,按动两下手机屏幕,才发现刚刚我在和吴恒打电话时候,老凳子居然在微信上给我分享了一个坐标。

    坐标位置也是在罗湖区,而且距离我们最开始入住叶小九家的那栋酒店很近,就在我上次和江静雅、洪莲她们吃早饭的那条街上。

    “啥意思?”我当即给他发了条语音信息。

    足足等了能有四五分钟,他才给我回过来一条信息:“先过来再说。”

    同一时间,叶小九也走回我跟前,朝我微微摇头道:“今晚上没戏,江飞鸿他爹现在心烦意乱,根本没有要跟任何人对话的意思,我刚刚问了我那个熟人,他说江飞鸿的情况特别不好,左腿骨六七处断裂,脑部还有充血现象,就算救过来,十有**也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瞄了眼手术室紧闭的房门,我摸了摸鼻头问:“怎么发生的交通意外?”

    “应该是跟你见完面以后,在返回的路上,被一辆来不及踩刹车的大货车迎头撞上去的,大货司机根本没跑,出事以后就报了警,现在正在被询问。”一边往电梯的方向走,叶小九一边细致的介绍:“不过鸟用没有,那大货司机隶属的货运站跟辉煌公司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而且人家算是正常行驶,是江飞鸿闯红灯在先,最重要的是巡捕在江飞鸿的后备箱里发现大量的违禁药物,光是数量就足够他判刑,事发现场还是一个闹市区的街口,当时很多人围观,这事儿江飞鸿他爹现在很难受,明明满肚子委屈,还必须得公事公办。”

    从电梯里出来以后,我冷笑道:“确实是辉煌公司的办事风格,那帮逼养的,经常是把人废掉,还让受害者有苦说不出来。”

    “我听我那个熟人说,敖辉晚上还带着李倬禹和洪震天来探望过。”叶小九拽开车门,朝着我道:“敖辉和江飞鸿他爹单独聊了几句,之后老江就变得更压抑了。”

    “不是威胁恐吓就是捏住了什么把柄。”我不屑的吐了口唾沫道:“不过以江飞鸿他爹的地位,我感觉敖辉也不敢硬来,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是暗示自己可以帮着江飞鸿洗脱嫌疑,没啥意外的话,最后老江会同意。”

    叶小九不可思议的出声:“儿子基本报废,老江会那么好脾气?”

    “比起来儿子残废,保住地位更重要,你要知道老江如果下台,他们一家人绝对得一落千丈,只要他还在位,江飞鸿就算变成白痴,这辈子也照样衣食无忧。”我苦笑道:“这样的套路李倬禹也经常用,只不过他没有敖辉娴熟。”

    半小时后,我们按照老凳子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家名为“胖头啤酒鸭”的小店门前,店铺的卷帘门是拉着的,但是透过下方的缝隙可以看到里头有亮光,隐约还有“咣当咣当”的响声。

    “我们到了,门是关着的。”我掏出手机给老凳子发了条语音。

    信息再次石沉大海,向来对我毕恭毕敬的老凳子也不知道今晚上招了什么邪,脾气大到不行。

    从小饭馆门外等了七八分钟,就在我已经快失去耐性的时候,卷帘门从里面“呼啦”一下拽开,老凳子面无表情的朝我们招了招手。

    我和叶小九刚一走进饭馆,老凳子马上又“哗啦”一声将卷帘门拽下去。

    我下意识的扫视一眼饭馆,立即睁圆眼睛,饭馆靠近吧台的地方,遍布泛着光的酒瓶碎片,两个满身是血的青年坐在椅子上,被双手后背着,他们的脑袋上、身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口和玻璃碴,此时一个已经休克,另外一个垂着脑袋,半死不活的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他俩在手术室门前盯梢了江飞鸿很久,被我发现以后想跑路,结果我一路跟踪到了这里。”老凳子从旁边的桌上抓起一瓶啤酒,咬开瓶盖扬脖灌了几大口后,吱嘎作响的踩着满地的酒瓶碎片走到两个青年跟前,猛的手起瓶落“嘭”一下砸在其中一人脑袋上,那人疼的“嗷嗷”惨嚎。

    老凳子没事人似得,扭头又从桌上抓起一瓶啤酒,像刚刚一样再次咬开瓶盖,牛饮了一大口,继续喃喃低语:“江飞鸿被送进手术室时候,中途曾经醒过一次,给我打电话,要拜我为师,不过他并不知道我当时就站在门外,医生明明是给那个臭小子跟家里人术前最后对两句话的机会,他却傻不溜秋的给我打电话,老板,你说这件事情该不该管?”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肯定该管,那你问出来他俩点啥没?”

    “我没问他一个字,等着你来呢。”老凳子说话的过程中,又是一瓶子砸在另外一个青年身上,木然道:“我多管闲事是因为臭小子对我有执念,那种情况还记得我,我不问是因为我端的是你给的饭馆,这类秘密肯定不能比你先知道...”

3247 猫和老鼠

    老祖宗讲究:规为天、矩为地。

    也就是说任何一个行当想要混得如鱼得水,首要条件就是懂规矩、讲规矩,即便是混子也一样。

    老凳子轻描淡写的两句话,也恰巧完美了诠释了老派江湖人士和现在的盲流子之间的最大差别。

    沉默片刻后,我走到两个青年的面前,微笑着开腔:“直奔主题吧。”

    两个小伙此时早已经伤痕累累,靠左边的勉强还能睁开眼睛,而右边的那位则已经彻底昏厥。

    “朗..朗哥,我们是跟武旭的。”左边的青年呼哧带喘的出声:“也是武旭让我们到医院去踩点,看看江飞鸿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我眨眨眼努嘴:“认识我?”

    “认识,我和他之前都在维多利亚当保安,见过您很多次。”青年忙不迭回应。

    我点上一支烟出声:“武旭现在人在哪?”

    “不知道。”青年抿着嘴皮摇头。

    见到老凳子又抄起一支酒瓶子,他马上补充一句:“我们是真不知道,从来鹏城以后,我们这帮人就彻底分散开了,平常都是保持电话联系,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也不敢多问。”

    我拧着眉头注视他:“一帮人?”

    “是的,大概有**个,除了一些过去在维多利亚酒店做过保安的,还有几个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喊来的朋友。”青年忙不迭点点脑袋道:“我们是一起从羊城来的鹏城,下高速以后当场分开的。”

    我吹了口气又问:“那你俩和其他人有联系吗?”

    青年吞了口唾沫道:“没有,电话是武旭统一配发的,谁也不知道彼此的号码,住的地方、做什么也是武旭安排好的,就像我们俩,武旭让我们来这边开店,我们就过来冒充老板,其实这家店早就被他买下了。”

    盯着他思索几秒钟后,我朝着老凳子示意松绑,吩咐道:“你给武旭去个电话。”

    几分钟后,青年哆哆嗦嗦的拨通一串号码,很快接通,听筒里传来武旭的声音:“打听的怎么样了?那个纨绔情况严重吗?”

    我笑呵呵的出声:“人没死,就是一点皮外伤,你算盘打的好像有点空呐。”

    那头明显一愣,紧跟着武旭“桀桀”大笑:“你速度挺快的嘛,已经摸到头绪了。”

    “一般般,不过整你这种篮子还是不在话下的。”我歪嘴狞笑:“武旭,你记住昂,不管是在羊城还是鹏城,哪怕是到你从小长大的鄂省,老子要揍你,你就得抱头跪着,你不喜欢玩游戏嘛,从现在开始,猫和老鼠的故事正式开启。”

    “没问题,我接招。”武旭不以为然的叫嚣:“目前比分一比一,那俩小垃圾我不要了,死活随便你处理,下一轮我要站在你面前,看你匍匐在我脚边嚎啕大哭。”

    “要是有撂狠话比赛,你绝对冠军级别的。”我故意挑起他的怒火:“瞅你混内个逼样吧,挺好的一手王炸牌愣是让你打成了难民集中营,产业拱手让人,红颜知己锒铛入狱,自己见天还像个耗子似的,就敢躲在角落里扣扣搜搜的吐唾沫,真是爷们,就站出来跟我斗一下。”

    “呼..”武旭吐了口粗气:“如你所愿。”

    “等你哦。”我轻飘飘的挂断电话。

    “这俩人对我没什么用了,你看着处理吧,我在门外等你。”将手机抛给老凳子,又看了眼那两颗武旭的弃子,我冲着老凳子使了个眼神。

    “嗯。”他木讷的点点脑袋。

    随着我和叶小九走出小饭馆,卷帘门再次被“呼啦”一下拽下来,里面立即传来几声哭爹喊娘的惨嚎声。

    大概十分钟后,老凳子拎着个黑色塑料袋走出来,朝着我道:“解决完了。”

    “那俩家伙..”叶小九抻头朝着饭馆里望了一眼。

    “活着,残了。”老凳子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惜字如金的:“我把他们的右手剁下来了,我想再去趟医院,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我没有多问任何,直接道:“嗯,自己多小心。”

    从街口分开以后,我和叶小九漫步目的的驱车闲逛,老凳子则表情从容的拦下一台出租车。

    “那老家伙是个怪人。”叶小九拨动方向盘哼唧:“我虽然不算多聪明,但一般人要干什么,大概是个什么品性,接触三五次,大概都能摸出来点端倪,可到现在为止,我都没品出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性格,你说他唯利是图吧,他能把规矩摆在前面,说他心狠手辣,他又能掏光自己的兜把钱给乞丐,要说他心地善良,他开枪剁手从来不会犹豫。”

    “人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多面性的,很难用好或者坏去评价。”我搓了搓眼圈道:“走吧,见见黄水生,把他那一段落先画上句号。”

    一个多小时后,福田区一片老式民宅中的某家烧烤摊上,我见到了只当了一天公司老总就被迫“下野”的黄水生。

    黄水生苦着脸,不住低头道歉:“王哥,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谁都不想有意外,这事儿不怪你。”我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随即从叶小九手里接过一张银行卡道:“卡上有二十万,甭管多少是我的一份心意,虽然咱俩没能合伙干成买卖,但我不能让你亏着,拿钱离开鹏城,回老家干点小买卖吧。”

    “不行,绝对不行。”黄水生毫不犹豫的推搡拒绝:“开公司已经让你赔了那么多钱,我哪还有脸再继续拿你的钱,王哥我想见您,不是为了钱,就是单纯想告诉你一声,赔出去的那些钱,我一定会还你,哪怕是当牛做马,我爸从小就教我,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咱俩虽然没有太过接触,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

    “好人脸上不写字。”我将银行卡硬推给他,笑了笑道:“况且我也不需要牛马,相识一场是缘分,如果你真想帮我,就马上离开鹏城吧,明后天我也准备撤了。”

    黄水生咬着嘴皮,不死心的继续道:“王哥,你听我说,我肯定..”

    “好的坏的我都跟你说过了,离开鹏城,往后你的日子可能会过的轻松一点,二十万不多,但绝对能保证你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衣食无忧,执意留在这里,你会遭遇什么,我不敢保证,也和我再无关系。”不等他说完,我起身摆摆手道:“那咱们就好聚好散吧。”

    说罢话,我和叶小九起身就走。

    黄水生撵在我身后,话唠子似的嘟囔:“王哥,你听我说..我虽然不是鹏城本地人,但好歹在这边混了很多年,别看我平常毛手毛脚的,可我真能什么都能做,从您给我投资公司开始,我就知道您一定不缺钱,所谓的开公司可能只是帮你做一些别的事情,我什么都看得出来..”

    听到他这话,我突兀停下,皱着眉头凝视他:“你还看出来什么了?”

    黄水生吓了一跳,干咳两声:“我还看出来你想要混进辉煌公司,给我钱的杰哥是您的手下,他肯定不是个善茬,虽然我不了解你们和辉煌公司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但我还有别的法子帮你完成你的想法。”

    我瞬间来了兴致,似笑非笑道:“哦?说说看。”

    “您等我五分钟。”黄水生掏出手机:“来老地方一趟。”

    挂断电话后,黄水生佝偻着腰杆,递给一支烟道:“王哥,您稍微等几分钟,我朋友马上就过来,他是辉煌公司的保安,专门管监控的。”

    叶小九双手插兜开腔:“哥们,你有点热情过分了哈。”

    “不是,我觉得能遇上王哥是场很难得的机遇,从小到大我就认为自己不该碌碌无为,我有思想也有才华,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伯乐。”黄水生表情认真的回应。

    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钟,我豁嘴一乐:“那就再等会吧,希望你能给我点不一样的收获。”

    说罢话,我不动声色的掏出手机给老凳子编辑了一条短讯发过去...

3248 他们倍儿尊重我

    我们仨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围坐桌边闲聊。

    正说话时候,叶小九突然接起电话:“喂孙泉..”

    约摸半分钟左右,叶小九凑到我耳边低声道:“你那个小兄弟的手续基本走完了,明天差不多就能带走,孙泉问我,咱是在鹏城本地火化,还是有什么别的安排,如果你准备带他回老家,可能还需要走一系列比较繁琐的程序。”

    “他家里没什么人了,就在本地火化吧,完事我把他的骨灰和灵位带回一号店的会议室,和齐叔、小傲他们放在一起。”我想了想后叹息。

    叶小九点点脑袋道:“行,那我让他帮忙联系这边最好的遗容整理师和殉葬公司。”

    “殉葬公司不需要,那都是做给活人看的。”我揉搓几下绞痛的心口,鼓着眼睛道:“对于他而言,让武旭陪葬就是最好的祭品。”

    几分钟后,一个胖乎乎的小伙来到我们桌边,先朝着黄水生打了声招呼,随即又拘谨的看了眼我和叶小九。

    黄水生马上介绍:“王哥,这是我哥们卢迪,卢迪以前跟我刷大白的,后来..”

    “关于他的来历先暂停吧。”我摆摆手道:“直接说你们能为我干什么。”

    “是这样的王哥,卢迪负责辉煌公司的监控,前段时间我们碰上点事情急需要用钱,曾经合伙潜伏进辉煌公司里偷了一些办公器材拿出来卖。”黄水生压低声音道:“卢迪知道怎么样进辉煌公司可以不被拍下来,就算不小心被拍到,他也可以第一时间删除监控。”

    “嗯?”我侧脖看向那个叫卢迪的胖小伙。

    卢迪马上缩了缩脖颈确定:“我上一天班休息一天,跟我一块看监控的是个新来的,我可以随时找借口把他支走。”

    “你干多久了?”我摸了摸下巴颏笑问。

    卢迪想了想后回答:“快两年了吧,公司刚一成立我就来了,以前公司叫玉鼎,前阵子才刚刚改的名,外面人都说我们是被辉煌公司收购的,其实瞎扯淡,不过是换了几个经理而已,两年前我入职时候就见过大老板敖辉,还替他开过车门呢。”

    “两年?”

    “卧槽!”

    叶小九和我对视一眼,我俩同时惊呼出声。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辉煌公司是刚刚迁移过来的,敢情人家早就开始打伏笔,难怪刚搬过来没多久,辉煌公司就在这块方方面面都打好了关系网,甚至都不畏惧江飞鸿他老子,敢直接动手袭击。

    黄水生也接茬道:“对,差不多两年,那会儿我处了个对象就是辉煌公司旁边公司的前台,没事总过去溜达。”

    低头盘算片刻后,我朝着黄水生微笑道:“这信息还算有点价值。”

    黄水生像个碎嘴子似的自卖自夸:“王哥,你别看我邋里邋遢,但我做事向来有勇有谋,咱们就拿刮大白刷墙这事儿来说,如果都不靠裙带关系,我指定第一个把活揽下来..”

    “嘭!”

    他话没说完,一个啤酒瓶子突兀在他后脑勺上炸裂,紧跟着就看到一个头发蓬乱,脸上捂着口罩,身穿蓝色工作服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哎哟..”黄水生吃痛的捂着头跌倒,那个叫卢迪的小胖子马上起身骂咧:“喂,你干什..”

    话没说完,袭击黄水生那人直接一肘子怼在卢迪的肚子上,将近小二百斤的卢迪就像块破抹布似的重重摔了个屁股墩,捂着小腹“嗷嗷”喊疼,紧跟着那人一手薅扯卢迪的衣领,一手揪着黄水生的头发粗暴的拖到路边停靠的一台面包车里。

    在周边人诧异的眼神中,面包车扬长而去。

    叶小九懵圈的舔舐嘴皮问我:“这啥情况啊,你咋让老凳子突然动手了呢?”

    “我也觉得他热情的有点过分,让老凳子帮他降降温。”我笑了笑,随手抓起一只肉串狠嘬一口道:“吃啊,吃饱回家睡觉,明天抓紧先把袁彬的事情办完,我好腾出来功夫揍武旭。”

    叶小九倒上一杯啤酒问我:“辉煌公司先不管了?”

    “我相信卢迪说的话百分之八十是真的,敖辉那个老王八蛋真有可能早就开始在鹏城扎根,想整他们需要从长计议。”我仰脖灌了一大口酒后,回头朝着还处于愣神状态的烧烤摊老板招手:“再来一打啤酒,放心,账肯定不带少你一毛钱的。”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看到居然是江飞鸿的号码,我迷惑的接起:“醒了啊兄弟?”

    手机那头先是沉寂几秒,接着传来一道沙哑低沉的男声:“我是你兄弟的父亲江枭。”

    “啊?”我错愕一下,随即改口:“您好伯父,请问飞鸿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在昏迷中,最早也得明天醒过来。”对方言语没什么温度的回应,接着又道:“当我知道飞鸿在出事前最后见过的人居然是你的时候,杀你的心都有,你叫王朗,你背后的公司是头狼,对于你的过往,我不算很了解,但是也不陌生,我和羊城老熊的私交很好。”

    被对方一语戳破身份,我稍稍有点尴尬,吹了口气道:“伯父,飞鸿的事情我确实有责任,但罪魁祸首不是我。”

    “我也知道。”对方态度冷漠道:“但一点不妨碍我对你的厌恶,头狼和辉煌公司的争斗,凭什么要把我儿子牵扯进来,我甚至都在怀疑,你是在故意拉飞鸿下水。”

    “我..”我蠕动两下喉结,没有往下接茬。

    对方继续道:“如果不是你手下的那位老哥哥,我想我下一步就会思索如何将你们彻底驱逐出鹏城,你应该感谢他,让我对你产生了想说话的**。”

    我诚心实意的道歉:“飞鸿的事情,我很抱歉。”

    “道歉没用,我想知道你下一步的想法,你也可以选择不说。”老头中气十足的发问。

    “飞鸿之所以会发生意外,主要是因为另外一个叫武旭的狗渣,我的一个弟弟也在今天失去了生命。”我喝了口啤酒道:“所以我的计划是先平武旭再斗辉煌,可能您不赞成,但步骤肯定得这么走。”

    “武旭是么?”老头儿重复一句:“好,先这样吧,回头联系。”

    莫名其妙的打来电话,又莫名其妙的挂断,整场老头表现的都非常有气场,但我心里很明白,此刻的他不过是个迫切想要为儿子讨回公道的父亲,和普通父亲唯一不同的是,他手握权势。

    晃了晃脑袋后,我又拨通老凳子的号码:“不管什么方式,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知道黄水生的身份。”

    “明天早上我联系你。”老凳子很干脆的回答,语调中无波无澜。

    我想了想又道:“刚刚江飞鸿的父亲给我来过电话,我们简单聊了几句,他说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我觉得也是。”

    “你给的饭碗是临时的,我想要兑成长期饭票就得靠自己。”老凳子的调门总算有了丝丝变化:“我已经答应了给那个纨绔当师父。”

    我会心的笑道:“恭喜。”

    寒暄几句后,我俩结束了通话。

    叶小九递给我一支烟调侃:“我认识的其他社会大哥,功成名就以后,基本都是故意不摆架子,你不一样,你是特么想摆死活摆不起来,手底下的狠人一个比一个有性格,前有四大杀神,现在又多了个江湖老炮,心疼你三秒钟。”

    “你懂个蛋,真正的友情就是不分高低、打成一片。”我白楞他一眼,为自己强行找面子:“不安于小成,然后足以成大器,不诱于小利,然后可以立远功,你别看他们跟我说话好像都不太客气,但心底里其实倍儿尊重我。”

    “嗡嗡..”

    话刚说到一半,我手机又响了,看到是洪莲号码,我马上按下接听键。

    洪莲声音很是清亮的出声:“裤衩王,小雅问你喜不喜欢休闲型的西装,她这会儿在跟人家导购小姐说你的尺码。”

    “噗..”旁边的叶小九瞬间笑喷,朝着我翘起大拇指道:“是是是,我朗哥说得对,我也感觉出来他们对你的尊重,那啥我再要几串腰子去哈,你要不要来点?”

    我尴尬的骂咧一句:“要你妹,滚犊子。”

    等叶小九走远后,我语重心长的握着手机恳求:“莲姐,往后你嗓门能不能小点,还有不要老喊我的昵称,好不好?”

    “不好。”洪莲不做犹豫的回应:“麻溜点,到底喜不喜欢休闲西装,喜欢我们就结账了。”

    手机那头顷刻间又传来白帝不满的抱怨声:“王裤衩干特么什么呢,磨磨唧唧的,让他快点,不然回去我削他..”

    挂断电话后,我揉搓着脸蛋,小声嘀咕自我安慰:“不安于小成,然后足以成大器;不诱于小利,然后可以立远功,今天的容忍是为了明天的崇敬,咱是有身份的人,不能跟两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草莽一般见识..”

3249 送!

    对于当代年轻人来说,幸福其实真的很简单。

    老婆是最爱的,孩子是亲生的,哥们是真心的,不过如此。

    这天晚上,我和叶小九在烧烤摊上一直喝到了店家歇业,即便身体早已经醉的五迷三道,但我心里却仍旧的无比清晰,甚至可以做到开车把我俩全都安全载回去,完事再把叶小九扛到床上。

    安顿好叶小九以后,我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身体,依坐在沙发上边吸烟,边看着不知名的tvb苦情戏,脑子里一片空白的神游。

    这趟鹏城之行,对我而言绝对是近期最沉重的打击。

    我想过各种突发情况,唯独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莫名其妙的交代一个兄弟出去,还是一个从起家就开始跟着我的兄弟。

    对于所有“外强中干”的人来书哦,深夜可能才是最适合崩溃的季节,因为在这个时候,全世界都安静下来,唯有你自己是清醒的,也唯有你自己可以好好的拷问自己的心迹。

    想到袁彬,我莫名间又想起来齐叔,想起来陈傲、白老七、周德,还有很多逝去的敌人和朋友,不知不觉间我的眼角开始酸胀,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开始往外泛滥,起初我只是小声的呜咽,可慢慢却发展成啜泣,接着索性将脑袋俯在膝盖上嚎啕大哭。

    人前,我必须得是个不喜怒于色的龙头。

    人后,我和所有人没有差别,会疼会累,只疼懂冷。

    袁彬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昨天还跟我有说有笑的讲理想、谈未来,现在却变成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我特么就算是块木头,也不可能真正做到无波无澜,平心静气的去坦然面对。

    “呜..”一边痛哭抹泪,我一边用力的捶打自己的后脑勺。

    在我看来,任何一件意外的发生,都和我有扯不断的关联,如果我能够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可能袁彬的噩耗就可以避免,如果我能在得知武旭出现的第一时间,就马上去想辙揪出来他,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哭了,你哭的让我心疼。”

    突兀间,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的抚摸在我脸颊,紧跟着我就嗅到一股特别好闻的体香味。

    我泪眼朦胧的昂起脑袋,发现江静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旁边,脸上挂满了风尘仆仆的疲惫,眼中尽是担忧和关切。

    我不可思议的望向她:“媳..媳妇,你怎么回来了?”

    “晚上莲姐给你打电话时候,我就在旁边,虽然你表现的很乐呵,但我能感觉处理你一定遇上事情了。”江静雅一只手摸在我的脸上,另外一条胳膊轻轻环绕我的脖颈,竭力挤出一抹笑容:“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知道你嘛,你只有在很开心或者极其不开心的时候才会跟人斗嘴,可最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发生吧。”

    “我..”我鼓动两下喉结,像个孩子似的靠在她的怀里。

    “老公啊,可能你在别人的眼里是大哥、是支撑、是一个永远朝气蓬勃的硬汉。”江静雅把脑袋靠在我的额头上,深吸一口气道:“但在我的眼里,你只是我孩子的爸爸,我最爱的男人,和所有辛苦赚钱养家的爷们一样,会累会疲惫,我没办法在工作中帮助你任何,只能尽可能不在生活中拖累你。”

    我昂头望着她,心底暖流涌动:“谢谢你老婆。”

    “傻瓜,我们是两夫妻的嘛,有什么可谢的,要谢也是我谢你,你从来没有让我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去犯愁,也从来没有让我体味过节衣缩食的艰辛。”江静雅抻手替我抹擦眼角的泪水,沉声道:“我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所以当感觉出来你不开心时候,我能想到的唯一,就是马上回来陪在你身边。”

    我看了看房间轻问:“孩子和莲姐他们呢?”

    “他们还在hk,我只是告诉他们,我有点急事需要回来一趟,放心吧,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情绪很低落。”江静雅很懂事的替我点燃一支烟道:“大家都很开心,我们在那边参加了一个篝火晚会,白哥和莲姐今晚上还差点牵手了呢。”

    “挺好的。”我强挤出一抹笑容。

    “其实..”江静雅犹豫一下道:“其实今晚上不止我感觉出来你的情绪低落,王影也感觉到了,我们还一起聊过几句,说实话,我很反感别的女人对你那么上心,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很多想法真的跟我一样。”

    我揪了揪鼻头,岔开话题:“她和你哥相处的还好吗?”

    “算好吧。”江静雅想了想后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感觉上她和我哥好像很能谈得来,两人之间相敬如宾,可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事实如此,他们之间更像是在演戏。”

    我迷瞪道:“演戏?”

    “对。”江静雅点点脑袋道:“我哥在竭力演出来一副在追她的样子,她也在竭力配合出被追的姿态,但我能感觉的出来,他俩之间差着一些东西,至于是差什么,我说不明白。”

    “谁呀!咋地啦!”

    我俩正说话时候,叶小九跌跌撞撞的从房间里晃悠出来,看到是江静雅,他咧嘴憨笑着打招呼:“哎呀,是嫂弟妹啊,呜..呕..你们先聊。”

    话说到一半,他捂着嘴巴就朝卫生间里冲去,很快便听到他“哇哇”的呕吐声。

    “嫂弟妹是个啥?”江静雅迷惑的望向我。

    “我俩之间没大没小,有时候我管他叫爷,有时候他管我叫哥,所以你既可以是嫂子,也可以是弟妹。”我笑呵呵的解释,随即又问他:“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叶小九前两天告诉我的,准确的说是我问的,我怕你瞎折腾,让他每天都给我拍照片和发定位。”江静雅得意洋洋的歪着小脑袋道:“我还知道,你们的家门钥匙在门口外的脚踩垫底下,厉不厉害?”

    “厉害,属实厉害。”我无语的翘起大拇指。

    “好啦,你今晚上肯定也喝的不少,乖乖的回屋睡觉,不管有什么事情,老婆会陪着你的。”江静雅搀起我的胳膊,扶着我一块朝卧室的方向踱步。

    这一夜,我像个刚出生婴儿似的紧紧抱着江静雅入眠,那种感觉温馨且安全。

    直到第二天早上,叶小九叩响我的房门,我才从睡梦中醒来。

    上午九点多钟,鹏城龙岗区殡仪馆内,一袭黑色装扮的我、叶小九和江静雅盯盯注视着即将被推走的袁彬。

    冰棺里的他,脸上的淤青和伤口被处理的干干净净,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一般静静的闭着眼睛,但是让人看着却无比的心疼。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的望向我们询问:“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叶小九望向我,我嘴唇颤抖的盯着这个永远失去的弟弟,想要说话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没有了,麻烦您了。”江静雅将脸上的墨镜戴到我脸上,朝着袁彬微鞠一躬。

    目送袁彬缓缓被推进火化间内,我控制不住的“嗷”一声嘶吼出来,拔腿想要追过去。

    “小朗,你特么镇定点!”叶小九一把拽住我的手臂,江静雅也赶紧搂住我的腰杆安慰:“老公你别这样,彬彬在天有灵的话,也不希望看到你难受。”

    “那是我弟啊,一路陪我走来的弟弟啊..他特么信我尊我,把一切都给了我,我却什么都没有还给他,连走都没有把他送回去!”我撕心裂肺的抻着两条胳膊在空气中胡乱的抓动...

    四十多分钟后,工作人员走出来,盯着他手中不足两掌高的骨灰盒,我的泪水再一次决堤而出,那个总是哥长哥短朝我傻笑的孩子没有了,他短暂的一生彻底终结,经历和过往全都冻结在了此刻。

    “弟..”我小心翼翼的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骨灰盒,无助的紧咬嘴皮。

    人这一辈子,或许有很多事情刻骨铭心,有的唏嘘不已,有的追悔莫及,还有的感慨万千,不管是好是坏,这些感觉都将在记忆中占据浓重的一笔,袁彬的离开可能是宿命,也可能是该此一劫,因为我们本身就处于刀和枪的混乱圈子里,只是我难以接受,是自己送走他的最后一程。

    从殡仪馆里离开,叶小九找人帮我将袁彬的骨灰送回羊城,我则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片刻后,我们仨人直接去了罗湖区一家名为“潮水”的茶馆,江飞鸿的父亲早上曾经给我打过电话,约我在那里碰头见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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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介绍:
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