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6 三家交叉
佛说人生有三苦:求不得、怨憎恨、爱离别。
爱而不得苦中苦。
其实在我看来,哪有什么忘不掉的人,只不过是对那场全力以赴的付出和被浪费的灼热喜欢,耿耿于怀罢了。
所爱非良人,良人非所爱,一个连科学家都研究不明白的古老问题,更别提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没多会儿,我们赶到yang城二看。
给秦正中去了个电话后,我见到了李倬禹。
同样是蹲号,李倬禹的精神状态可比夏夏要饱满的多。
他的衣服干干净净,剃着个标准的圆寸头,脸上没有拉碴的胡渣,眼中没有浸红的我血丝。
见到我后,李倬禹似笑非笑的撇嘴:“你这是特意跑来挖坑我喽?”
“差不多吧。”我乐呵呵的将烟盒摆在手边,点头:“主要你也乐意被我挖苦,不然你为啥不直接拒绝见我呢。”
“年前我和高利松的大乱斗是你嚯嚯的吧。”李倬禹很自然的抓起我的烟盒点上一支,随即惬意的吐了口白雾道:“方式很低端,但胜在出奇效。”
“大力出奇迹嘛,对付你们太复杂的反而容易露馅。”我伸了个懒腰道:“怎么着,我听说最近辉煌公司在变卖产业,这是打算跟我服软认怂,彻底退出yang城的节奏吗?”
李倬禹皱着眉头念叨:“哥们,跑来套我话,你是不是有点太狂了。”
“关键你们消息封锁的太严密,我又联系不上洪震天,所以只能找你开门见山。”我大大方方的承认:“话说,下一步打算去哪发展?鹏城吗?如果是去鹏城的话,我建议你取消吧,那头有一尊老饕,据说是曾经跟王者商会对垒的存在。”
李倬禹“吧嗒吧嗒”裹着烟嘴,像是没听到我说话一般。
见他不接茬,我又岔开话题道:“按理说你这点事情不难运作吧,高利松都打着得了传染病的旗号出去了,你咋还搁里面呆着呢,难不成你有啥特殊癖好?是不是在里头恋爱啦?弟媳男的女的?喊出来我看看呗。”
“你特么有病啊。”李倬禹横着眉梢打断:“来找我,到底想表达什么?”
“咱俩算是老相识了吧,说实话我跟你和老高都快斗出来感情了。”我从兜里掏出一包口香糖,剥开包装送进嘴里一片,一边咀嚼一边轻笑:“你信不信,我对你可能比你自己还要了解,变卖产业这一波操作绝对不是出自你手,如果你要干,肯定会搞得人尽皆知,你属于装逼没够的那种,哪怕是败,也得整的好像自己败的理直气壮。”
李倬禹咬着烟嘴,说话的调门不由间提高:“然后呢?”
“你看起来精神抖擞,实际上是无可奈何。”我把玩着打火机道:“既然这波操作不是你干的,那极有可能是敖辉吧,毕竟他才是辉煌公司的正牌当家人,而你说白了就是个高级打工仔。”
“武旭已经倒下了吧?”李倬禹咳嗽两声凝视我。
我笑盈盈的点头:“暂时没倒,不过也快了,他在你隔壁的一看,我刚刚才嘲讽完。”
“我早就说过,他是个心比天高、智比纸薄的废物,可那些人都不信。”李倬禹掐灭烟蒂,又毛躁的给自己续上一支烟,瞪着眼珠子道:“武旭的目的是为了彻底挑起你们和高氏集团的争斗,这期间辉煌公司神不知鬼不觉的撤离羊城,跑去鹏城,而变卖的产业资金,全都投资给了武旭扩充。”
李倬禹愿意吐口,足以证明我的猜测基本正中,而他的心态其实早就崩了,我抽了口气问:“你口中的他们..是指敖辉、郭启煌吗?”
李倬禹仿若没有听到,仍旧自说自话的念叨:“敖辉卖出去的产业,全是我这些年一拳一脚挣出来的江山,这里头根本没有辉煌公司半点血汗,他他妈的主要目的就是毁掉我另起炉灶的念想。”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笑了笑道:“你应该早点脱离出辉煌的。”
“怎么脱离?我一大票罪状全在那两只老王八的手里握着,离开辉煌公司就等于是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李倬禹一扫刚刚的风轻云淡,攥着拳头“吱嘎”作响:“你可以帮我的,陆国康被你藏起来了对吧?他知道很多那两只老王八的脏事,甚至还有不少影像资料,要不我们做笔交易吧。”
“我拒绝。”我毫不犹豫的摇头:“在你们看来我把老陆藏起来是为了压制辉煌公司,实际上我只是希望他长命百岁的颐养天年,陆国康不是证物,是我的亲人兄弟。”
李倬禹暴怒的瞪着我:“那你他妈来找我到底是图啥!”
“刚刚不是说了嘛,为了奚落你。”我背靠椅子,嘴角上翘:“为了看看你现在有多狼狈。”
“吭哧..吭哧..”
李倬禹嘴里哈着热气,杀人似的注视我片刻后,突兀咧嘴笑了。
他越笑越开怀,越笑嗓门越大,那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戳中了穴位。
我好奇的努嘴:“哦?啥事如此快乐,跟我分享一下呗。”
“你不是一个无聊到极致的人,按理说你现在应该绞尽脑汁的在琢磨如何彻底按到武旭,为什么会跑来找我?”李倬禹歪着脖颈,审视的来回打量我:“我猜你肯定碰上了波折,而我肯定还有点利用价值。”
“本来以为你是有的,现在看来够**呛。”我清了清嗓子道:“你产业都没了,我还跟你扯个得儿,就这样吧,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言语,好歹相识一场,我更希望是靠我自己的拳头把你砸趴下。”
“yang城的产业不复存在,可我在周边的肇庆、佛山还有一些别的置办。”李倬禹鼓着眼珠子道:“那边的公司全都挂在别人的名下,名气虽然不如辉煌,但是规模一点不比这边小。”
“哦?”我顿了顿,笑容再次浮现脸上:“这样说来,我觉得咱们倒是还可以继续聊聊,我有一个特别棒的提议,为了确保你、我、高利松将来能够和平共处,咱们其实可以交叉持股..”
等我把高利松的计划如法炮制讲给李倬禹听完以后,他直接傻了半天眼,随即破口大骂:“你特么跟我扯呢?交叉持股,那意思是咱们互相之间都能决定对方公司每一笔决策呗。”
“想啥好事呢,协议前面肯定会特别署名这一点,另外只是彼此交叉持股百分之二十五,目的是为了相互制衡。”我打着响指道:“只要你不违规,那这项协议就是咱三家的共同的保护符,你可以跟着辉煌公司继续去鹏城,必要时候,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把李倬禹也拉进来,是我这两天想到跟高利松合作最万全的方式。
我们三家彼此都不对付,但又彼此可以互相牵制,只要有一家违约,另外两家群起攻之,另外将原本的百分之五十拆成两个二十五,对于我们各自掌控自家公司也是利大于弊。
“这事儿..”李倬禹抿嘴呢喃。
我打了个哈欠道:“这事儿不着急,你慢慢琢磨着,等你出来,咱们再研究也不迟,我先撤了哈,出来以后电联。”
“你等等..”李倬禹轻喝一声,面颊突兀泛红:“能不能想辙把我保出去,敖辉那个老王八唯恐我出去破坏掉他变卖我产业的事情,特意打过招呼让我在里面呆着,我现在真快疯了。”
我这才回过来味儿,难怪高利松早就出去了,李倬禹还像个苦行僧似的从里面卖单,合着是敖辉不让他动弹,我强憋着笑意道:“我保你不等于直接告诉敖辉,咱俩有交涉嘛,待会我再找找老高去,事儿是你俩引起的,你俩和平沉下去最合适。”
李倬禹转动两下眼珠子道:“你刚刚说鹏城有只老饕?”
我捻动手指头道:“对,曾经能和王者商会掰手腕子的存在,即便现在落势了,但人骨架子搁那摆着呢,辉煌要转战他的地头抢饭吃,前途堪忧哦。”
李倬禹接着问:“你认识他吗?”
“认识,但不熟。”我实话实说的回应:“我劝你也别往他身上打主意,那样的人能从前几年大严打中活下来,心眼子不知道比咱们这些小年轻多多少。”
李倬禹不死心的又问:“叫什么?”
“好像是叫贺鹏吧。”我思索一下道:“撤了,你的事情我会跟高利松说的。”
从“二看”里出来,我发现董咚咚正掰着手指头在神神叨叨的计算着什么,车子后排座莫名多出来不少女人用的贴身衣物和一些营养品,皱着眉头问:“你刚买的啊?”
“嗯,等你的时候无聊,我闲逛了一圈。”董咚咚讪笑道:“哥,待会你能不能再跟秦正中打声招呼,让我把这些东西给夏夏送进去。”
我很是不解的问:“你图啥弟儿?”
“不知道。”董咚咚摇头道:“可能是想让她改变主意,也可能是我还有点不死心吧,我总觉得她是可以捂热的。”
“天冷,回头你给自己买顶帽子吧,别的色号不要,就要绿色的,翠绿翠绿的那种。”我白楞他一眼:“老子有言在先,你喜欢谁是你的事儿,但夏夏肯定不能进头狼的家门,我是你哥,这事儿没得商量...”
3177 陪跑
接下来的几天里,日子恢复了往昔的车水马龙。
虽然高利松那头一直表现得含含糊糊,不过有王嘉顺的死咬到底,再加上当天晚上他和董咚咚拍下来的那些视频证据,武旭已经被提上了诉讼阶段。
两周后的某个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哄着家里的小神兽呆在办公室里看动画片,段磊和元元推门走了进来。
最近一段时间,江静雅白天几乎不得空闲,没事就穿梭于yang城各种贵妇圈子里,像是一块干涸的海绵一般,争分夺秒的交往着各种对我们有用或者可能会产生作用的朋友。
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如果我们头狼是一团烂泥,就算她想往人家跟前凑,旁人也懒得搭理,成年人的交际最为简单,深知“你来我往”就够了。
“来小犊子,叫伯伯,伯伯送你件好东西。”段磊变戏法一般掏出来个变形金刚的模型玩具在小不点脸前晃了晃。
小家伙立即拍着小手,奶声奶气的讨巧:“伯伯好,好伯伯。”
“这小玩意儿,做人做事简直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我手里要是没玩具,想让他开金口比登天还难。”段磊笑呵呵的把玩具递给儿子,随即做到我旁边的空位上。
“走,叔叔教你怎么变成大汽车。”李新元搂起小家伙去到另外一边。
我递给段磊一支烟笑问:“武旭的案子进行到哪一步了?”
“今天上午开庭了,我和高氏集团的几个骨干一块过去看了看。”段磊吸了口烟道:“和你猜测的差不多,夏夏一力承当,竭尽全力的想把武旭摘出去,再加上证据也不是特别硬朗,暂时没出结果,法院那边的意思是督促秦正中再加大证据证物的网罗。”
我揪着眉头连裹几口烟后,沉声发问:“有人在帮着武旭运作吧?”
“嗯,秦正中说省里面几个半大不大的角色找他点拨过几句,大概意思是希望秦正中不要那么死板的公事公办。”段磊点点脑袋道:“秦正中现在夹在中间也挺难得。”
“他分的就是受难的钱。”我笑了笑道:“没事,还有丁凡凡替他共同分担火力呢。”
段磊咳嗽两声道:“因为暂时没法判,所以休庭后,秦正中直接以取证的借口把武旭弄到梅州去了,咚咚那孩子也跟过去了。”
“唉...”我叹口气苦笑:“痴男怨女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不用管他了,不见黄河心不死,给小九打声招呼,尽可能让他多见见夏夏吧。”
段磊顿了顿道:“还有个事儿,下月初天河区这边要盖一栋商务大厦,说是作用于高科技研发和展示,听闻很多超级公司都会投放自己的展厅,目前地址已经选好,负责承建的单位采取公开竞标。”
我搓了搓脑门子问:“有咱们熟悉的朋友参与竞标吗?”
“有,青云国际。”段磊回应道:“准确的说应该叫青云建筑公司,王影前不久刚刚成立的新公司,之前的青云国际基本被唐欢卖的差不多,买家高氏集团转手又卖给一些别的小公司,其实已经名存实亡,青云建筑公司是王影百分之百控股的。”
王影成立了新公司,但是却未通知我半个字,显然她对我处理唐欢那件事情有多不满。
“嗯。”我沉默一下又问:“王影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谁?”
“好几家呢,番禺区那边有个东鹏建材很强势,天河区本地也有两三家实力庞大的公司参与。”段磊吸了口气,实话实说道:“论资质和实力,王影这家新公司是最弱的,既没有什么成名作品,也没有特殊背景,负责招标的是丁凡凡一个好朋友,他让我问你一下,咱们陪标和保标吗?”
所谓陪标、保标,顾名思义,简单来说这就是我们和辉煌公司、高氏集团一直明争暗斗的主要原因。
类似这种买卖,我们可能不会干,但是谁想干的话,得经过我们点头,而我们点头也就意味着对方需要拿出来一笔相应的点头费用。
就拿这次的事情打比方,如果王影想干,我们只需要陪跑就ok,陪跑的过程中挤掉其他竞争对手,当最后只剩下我们两家时候,我们找借口退出,工程自然落到了王影的手中。
这种生意成本很低,但是收获极大,最重要的不违法,我们只是把用拳头砸出来的名气换成了真金白银。
我们三家之前斗的如火如荼,说白了就是为了让自己名气盖过另外两家,名气越大换来的利润越高。
其实运作方式像极了早几年混混们收保护费,只不过他们收的是小钱,我们图谋的更大。
只要有人,灰色行当就永远不会消亡,尽管方式会变得五花八门,实则万变不离其宗,追溯根源还是暴力、暴戾和暴利。
“陪吧。”我思索片刻后,朝着段磊吱声道:“你找熟悉的朋友跟其他几家竞标公司带句话,咱们要保王影的标,让他们给点面子,有能力的可以等竞标结束后,从王影手里接点活,价格绝对不会高过行情。”
“成,那我晚上约那些竞标公司的头头们吃个饭。”段磊拍了拍大腿道:“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这段时间高氏集团销声匿迹,辉煌公司在暗度陈仓,咱们头狼算的上最风头正劲。”
“磊哥,跟他们聊的时候,务必注意方式。”我眨眨眼提醒:“就因为现在属咱们风光,才必须得把态度摆到最低,这年头愿意锦上添花的人很多,可见不得咱好的人更多,小心翼翼既是对咱自己的负责,也是对那帮人的尊重。”
段磊比划一个ok的手势应声:“明白。”
等他和李新元出门后,我看了眼玩的不亦乐乎的小神兽,掏出手机拨通连城的号码:“忙啥呢城哥,啥时候有时间来我这儿玩几天啊,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随着武旭的垮台,高氏集团和辉煌公司明的暗的退场,我感觉我们头狼应该真正往前跨出去一大步。
而这一步最好的方式,就是把我前段时间跟他们聊过的那家投资公司干起来,只有实打实的用经济链将我、连城、秦正中、丁凡凡、韩飞这些捆绑在一起,我们这个小圈子才能算真正的建立。
连城盘算几秒后,爽朗的笑道:“这几天够呛,手头上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下个月吧,月初我能抽出来几天休息时间。”
我拍了拍后脑勺问:“诶对了,武旭那个弟弟还在你手里吧?”
“武旭的弟弟?”连城一愣,半晌后才回忆起来:“你说那小子啊,你要不提他,我都快把人给搞忘了,怎么着,需要给你送过去吗?”
“他服了没?”我乐呵呵的问。
连城笃定道:“千万别质疑绿营里的询问机构,现在你让他说鱼有八条腿,螃蟹可以天上飞,他都不带丁点犹豫的。”
我兴冲冲道:“哦了,那把人给我送过来吧。”
临挂电话前,连城意味深长的压低声音:“小朗啊,武旭的事情得抓点紧,我听到一点风声,如果又程序太麻烦的话,可以考虑考虑别的方式,鸡棚子里每年都有几个死亡名单,只要运作的合理...”
3178 你得有跑腿的觉悟
跟连城有的没的聊了好一阵子后,见到钱龙推开房门,我们才结束通话。
钱龙白楞我一眼,像个抓奸失败的小怨妇似的裹嘴:“给谁打电话呢,神神秘秘的,一看到我出现赶紧挂?”
“给你另外一个后妈。”我没正经的调侃一句:“你找我干啥呀钱大少。”
他翘起二郎腿,随手抓起我儿子吃到一半的半拉西瓜,吭哧吭哧啃了几大口后,呲牙笑问:“磊哥跟你说天河区要起一栋高科技的商务大厦没?”
我闻声一愣,好奇的问:“你想掺和掺和?”
“没,我是替东哥打听的,维多利亚想掺和掺和。”钱龙很直白的回答:“我老干爹想趁着这个机会,合情合理的让维多利亚重返yang城,道理啥的你都懂,我也不用浪费口水。”
我思索几秒后问:“重返yang城,谁来做主?那个宋小东吗?”
“算是吧。”钱龙三下五除二将西瓜啃光,抹擦一下嘴皮子道:“不过他大概率应该是帮我打下手,老头虽然嘴上没说任何,可我能看得出来,他是想明的暗的给我置办点产业,而维多利亚的牌子太硬,直接给我的话,我既接不稳,又很难服众,还不如替我再打造一块新牌匾。”
我揉搓太阳穴开玩笑道:“所以你现在是代表维多利亚跟我对话了呗。”
钱龙点上一支烟哼唧:“不许那么较真昂,不然老子挠你。”
“傻白白。”
正说话时候,我家的小神兽气鼓鼓的抱着“变形金刚”玩具,一颠一簸踉跄走到钱龙面前,指着垃圾桶里的西瓜皮,咿咿呀呀的比划,那意思应该是指责钱龙为啥偷吃他的零食。
“瞅你抠搜的样儿吧,跟你爹简直绝配。”钱龙抬手摸了摸小东西的脑袋。
小家伙自然不满的拿书拨拉,直到看见钱龙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大票,他立马变脸,开始奶声奶气的撒娇:“叔叔帅。”
“哈哈哈,就喜欢你说实话的样子。”钱龙随手将大票塞到小家伙的兜里。
半拉西瓜买了二百的神兽,这才洋洋得意的转身爬到沙发上继续玩玩具。
“实话实说昂,摸到现在的程度,咱算是终于提升了一个档次。”从小东西的身上收回来视线,我清了清嗓子道:“那栋大楼的工程,你想要我肯定同意,不过磊哥告诉我,王影也在竞标。”
“我知道。”钱龙舔舐嘴皮道:“所以我意思是维多利亚不参与竞标,全力以赴的支援王影,不管是人力还是财力,事后直接从王影手中接活,既等于帮着王影打个开门红,又符合维多利亚低调返回yang城的理念。”
我眨眼笑问:“那你跟王影聊聊去?”
“拉倒吧,唐欢的事情发生以后,她看我们的眼光跟看你没啥区别,总觉得咱们在合伙欺负她。”钱龙拨浪鼓似的摇头摆手:“这事儿让小雅转达最合适,既方便她们姊妹俩联络感情,又..”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了眼是江静雅的号码,我端着手机朝钱龙嘟囔:“你这张丧嘴真是特么开过光。”
数落中,我态度温柔的按下接听键:“嘛事啊媳妇?”
江静雅轻声道:“刚刚陪刘姐她们打牌,无意间听她们提起,过几天天河区要开发一栋商务大厦,据说工程还挺浩大的,她们非让我问问你,头狼参与竞标嘛,陈太的妹夫在搞地产公司,刘姐他们也有些亲戚在从事相关的行业,这不刚过完年嘛,市场经济也不是太景气。”
“现在信息传播的速度真是比飞还快呐。”我笑呵呵的吱声:“我刚寻思跟你聊聊这事儿呢,那工程王影也想参与,我意思是..”
听我说完以后,江静雅久久没有回应,就在我以为她是不是挂断的时候,她才吹了口气道:“你的想法跟王影谈过吗?她知不知道你的打算,别最后好人好事做完,人家不领情。”
“呃..”
从江静雅的语气中,我听出来一丝不快,连忙插混打科的讨好:“这不有你这位英明神武、美丽大方、楚楚动人的贤内助嘛,嘿嘿..”
“我可没那么伟大,算啦,先这样吧,我正好约了王影一起看歌剧,到时候顺嘴说说吧。”江静雅不耐烦的应了一声,不等我再说什么,她那边已经挂断了线。
“当着自己媳妇面给另外一个女人大献殷勤,而且还是前女友,也就是小雅脾气好,这要换成你弟妹,不把脑瓜子给你薅成光头强,都算你头发长得结实。”钱龙幸灾乐祸的吧唧嘴:“大哥,我确实觉得小雅帮着你掺和王影的事情最合适不过,但咱能不能迂回一点呐,你那么聪明难道就不会想招让小雅主动开口嘛,你硬生生让小雅帮忙,她心里要是没意见才怪。”
“滚蛋,别逼逼。”我烦躁的骂了一句,其实不用钱龙总结,我也感觉自己刚刚嘴巴太快了,办的确实太傻叉。
“今天外面天气不错,带上咱儿子出去遛会儿弯?”钱龙咳嗽两声,朝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钻到沙发底下,抹的满脸脏兮兮的小家伙拍拍手:“儿砸,二爸带你放风筝去好不好?”
“好。”小家伙立即欢呼雀跃的蹦跳。
几分钟后,我们从屋里离开,刚走到酒店大门口适合,恰巧碰上张千璞搀扶着吴恒迎面进来。
自从上次跟光头强在办公室里干了一架后,吴恒两人已经消失很久,尽管我知道他就在酒店里养伤,但一直没有打过照面。
“蓝蓝..小蓝蓝..”
小家伙的眼神和记忆力出奇的好,马上指着吴恒咿呀学语。
吴恒咧嘴一笑,那种蓝汪汪的眼睛眨动两下:“呦呵,小犊子长个头了啊。”
“大叔。”张千璞很礼貌的朝我低头打招呼。
“这是出去做康复运动了啊?”钱龙指着吴恒的残腿调侃:“准备啥时候闪人?”
“没钱,暂时闪不了。”吴恒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昂头看向我,理直气壮道:“况且武旭的事情还没结束,我想亲眼看看这孙子最后是个什么结局。”
“我既不是你爹,又跟你没啥血缘关系,你说整天搁我这儿骗吃骗喝的有意思吗?”我双手抱在胸前道:“这样吧,我再给你一周时间,不管找没找到地方,你都必须搬出去,否则我不介意让秦正中过来帮你收拾。”
吴恒咬着嘴皮道:“我可以给你干活抵房租。”
“想端我家饭碗啊。”我笑嘻嘻的凝视他:“我家饭碗可不好端,甭管是白帝、地藏这些顶尖大神,还是酒店的服务员、保安,想吃我的、喝我的,首先一点是听话,这样吧,你出门给我买包烟去。”
“啊?”吴恒为之一愣。
“啊啥,当跑腿的就得有跑腿的觉悟。”钱龙掐腰道。
张千璞抽吸两下鼻子接茬:“我去吧大叔,他腿还没有恢复利索。”
“你能替他吃饱吗?”我歪脖反问。
吴恒迟疑几秒钟后,从张千璞的搀扶中抽出来自己的手臂,一瘸一拐的朝门口蹒跚走去...
3179 吴恒的变化。
注视着吴恒踉踉跄跄的背影,我和钱龙互相对视两眼。
钱龙点上一支烟撇嘴:“能屈能伸,这家伙越来越让我不喜欢了。”
张千璞迷惑的张开嘴巴发问:“皇上哥,我没听明白您的意思,能屈能伸不是好事吗?”
“切。”钱龙撇嘴笑了笑,压根没有打算解释清楚的意思。
其实不止是钱龙,包括我在内,对吴恒的厌恶程度都莫名多出来几分。
甭管是国内还是国外,吴恒这样的狠茬子想要生存根本不是一件困难事情,可他为什么要赖在我们酒店里不肯走?宁肯卑躬屈膝的给我跑腿买烟都不走,这就说明他在图谋更大的东西。
他这样的人,手脚功夫不弱,追踪、反追踪能力更是强项,熟悉各类枪械使用,瞅着一天到晚好像晕头转向没点正经事,实际上脑回路绝对比一般人都要清晰得多,要知道在这之前,他可是能从炮弹满天飞的境外拉起一支队伍,能耐可见一斑。
抽回来思绪,我笑着看下张千璞出声:“小千,你最近跟他都学了点啥?”
“网吧打游戏,那种老款的cs单机,我和他能从早上玩到天黑。”张千璞想了想后,又从兜里掏出手机,滑动到相册里道:“再有就是死记硬背这些枪支弹药的名称和特点,喏,比如这把湾产的大黑星,说白了就是五一式手枪的升级版,使用7.62的子弹,最佳射击距离在五十米,最远射程三百米,优点是穿透力强劲,缺点更加显而易见后坐力大,射速缓慢..”
听着张千璞如数家珍一般的介绍着图片中的手枪,我心底多出几分诧异。
“吴恒这是要照着战争贩子培养你啊。”钱龙豁嘴轻笑:“可关键是这玩意儿光知道数据没用,你得真枪实弹的操作。”
“他说只有把这些理论全都烙印在脑子里,拿起来家伙什的时候才能最快的速度融会贯通。”张千璞表情认真的回答:“除了这些以外,他让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搁手脖子上吊砖头,说是锻炼腕力。”
边说话,张千璞边挽起自己的袖口。
我看到他两只手腕处都有一条很深的淤痕,尤其是左手的腕骨朝外凹凸,感觉好像变了形。
钱龙指了指淤痕问:“这是钢丝绳勒出来的印子?”
“对,用钢丝绳吊砖头,保持扎马步的姿势,每天最少半小时。”张千璞点点脑袋,咧嘴笑道:“最开始时候觉得很痛苦,现在想想既然想学不受制于人的本事,那肯定得有所付出。”
正说话时候,吴恒攥着一包烟,一瘸一拐的走回我们跟前。
“这牌子朗哥抽不习惯。”不等他开口,钱龙已经挑动眉梢,故意刁难:“换成利群去。”
吴恒怔了几秒钟,随手将手里的烟抛给张千璞,表情不变的点头:“呵呵,行。”
话音落下,他又艰难的转身,拖着伤腿朝对面的小超市走去。
瞅着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我越发有种不安的感觉。
记得以前看动物世界的时候,里面的主持人介绍过,桀骜不驯的秃鹰一旦变得安安静静,要么是吃饱打闲盹,要么就是准备猎取觅食,而吴恒很明显是属于第二种情况,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想要谋点啥。
张千璞有点不乐意的抱不平:“没必要这样难为人吧,皇上哥。”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我呲嘴坏笑两声,随即抱起小家伙,大大咧咧的拔腿离去。
钱龙拍了拍张千璞的肩膀头道:“他买回来烟,你替我们抽吧。”
张千璞好奇的问了一嘴:“大叔,你们去哪啊?”
钱龙斜眼怼了一句:“咋地,还得给你写份申请报告呐。”
张千璞被怼的缩了缩脖颈,半天没想出来接茬的话。
没多会儿,我俩带着孩子来到酒店附近的一处小广场。
午后和煦的阳光照在人脸上暖洋洋的,拂面的轻风透着满满春天的气息,分外的舒畅。
小广场上不少年轻妈妈带着孩子遛弯,旁边还有一些卖小零食和玩具的地摊。
小神兽趴在喷水池的旁边,指着里面几尾游来游去的观赏锦鲤兴奋的时不时发出两声尖叫。
钱龙递给我一支烟,抿嘴笑问:“你说吴恒到底图啥呀?”
“不知道,不过想证明很简单。”我摇摇脑袋道:“这两天我准备和小雅去趟石市,一来是见见老丈人、老丈母娘,给人姑娘忽悠到手里这么长时间,我这个当女婿的都没拜过年,属实不合适,再者我想挖个贵人回来,到时候把吴恒领上,他如果同意的话,就说明他是在打我的主意,如果不答应,就说明他是在图谋酒店里什么,或者酒店的某个人。”
钱龙紧绷着脸道:“带着他出门,太危险了吧?”
“放心,有莲姐陪着呢。”我无所谓的笑了笑。
危险这玩意儿无处不在,别说吴恒这种看得见的,辉煌公司、天弃组织那种看不见的威胁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一味严防死守,除了让自己疲惫到极致,什么都解决不了。
这些年的社会经验告诉我,人得信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真不是老祖宗胡乱杜撰出来的。
命数到了,走道都能卡成脑出血,命数不到,枪林弹雨照样毫发无损。
“哇,谁家的宝宝这么可爱呀。”
我俩正说话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孩的惊呼声。
我扭头望过去,结果看到我家的小神兽正满脸堆笑的抓着女孩的大白腿,小脑袋还不安分的总往人家的裙底扫视。
女孩长得还算比较精致,大眼睛、白皮肤,瀑布一般的长发散落肩头,穿件长袖t恤、黑皮群,一双笔直白皙的长腿格外惹人眼球,看年龄顶多二十出头,应该还是在校大学生。
“诶我去,熊孩子真随根儿。”钱龙马上跑过来,一边搂起小祖宗,一边笑盈盈的冲女孩道歉:“不好意思哈,我儿子刚学会走路。”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看到是叶小九的号码,我马上乐呵呵的接起:“嘛事呀九爷。”
“找你借俩人。”叶小九沉声道:“一个朋友最近碰上点债务纠纷,欠钱的是清远老城区那边一个有头有脸的社会大哥,我寻思着这方面你手下的人肯定更专业。”
我想了想后道:“我让光头强联系你吧。”
“关键时候还得是我朗哥。”叶小九开玩笑的打趣:“费用方面,我让我朋友按照比市场价高一倍的工资开。”
我抽了口气道:“钱是小事儿,关键让光头强透透气。”
自从吴恒住进我们酒店,光头强嘴上不言不语,实际上每天晚上都会把自己灌的伶仃大醉,这些我全看在眼里,但有些事情没有办法摊在明面上讲,光头强的母亲究竟是被下的死手,就目前而言还是未知数,想要弄清楚始末,需要些时间。
叶小九很快明白过来我的心思,利索的答应下来:“成,完事我让朋友安排光头强在清远疗养一段时间。”
等我和叶小九聊完电话,另外一边的钱龙已经和刚刚那个姑娘有说有笑的坐在了一块,而我家神兽正满嘴淌油的捧着个大鸡腿吃的正香。
“走了。”我朝着钱龙摆摆手招呼。
“悠悠,你微信多少啊?我发现咱们在某些文化方面的理解简直如出一辙,对于《百年孤独》这本书,我认为更多的是参悟人性。”钱龙一本正经的吧唧嘴:“尤其是那句生未百年,死不孤独,简直就是范本中的范本。”
瞅丫那幅侃侃而谈的叼毛样子,打死我也想不到这居然是个连特么写名字都得翻字典的文盲。
“是呀是呀,我也好喜欢里面的经典语录,在谵妄中挣扎,越文明越孤独,简直太唯美了。”女孩兴冲冲的点头道:“您的观点简直跟我们导师说的一模一样。”
没多一会儿,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钱龙柔情似水的抱起我儿子,挥手道别:“我听说明天下午人民大剧院好像有一场《茶馆》的话剧表演,不知道是否有幸邀请你一起观看学习。”
“明天下午我没有课。”女孩的俏脸瞬间红到脖子根,咬着嘴皮轻喃。
两人寒暄几句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往回走的路上,钱龙狠狠的亲了我儿子一大口,豁嘴笑道:“这小东西简直就是个泡妞神器,我刚刚跟悠悠说,我是个单身父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照顾孩子,直接把她给感动了,啧啧啧,看来以后没事就得领少爷出来走走,保不齐还有意外收获呢。”
我没好气的撇嘴:“过过嘴瘾就得了,感觉前列腺太膨胀,可以上洗浴溜达去,别跟小姑娘扯太深,要是让媚儿知道的话,你可能真得百年孤独...”
3180 介绍对象
钱龙完全无视我的警告,骚包十足的捧着手机,手舞足蹈的跟刚刚添加上的姑娘继续天南海北的胡侃。
“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听我聊会儿天。”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压在他的手机屏幕上,皱着眉头道:“我过两天准备和小雅去趟石市。”
“你去你的呗,又不是不认识路,还得我给你导个航是咋地。”钱龙没好气的嘟嘴,同时又按着手机发了条语音信息:“我认为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写作风格更偏向于列夫托尔斯泰,托尔斯泰的《复活》堪称经典中的经典,你可以看看的..”
“不是,你特么看三十几年《西游记》,都分不清谁是猴哥的选手,跟人唠啥文艺嗑。”我烦躁的拿胳膊撞了他一下,板着脸道:“别让我再跟你上火了行不,侩个货、撩个妹是常事,关键你得选目标,刚刚那丫头一瞅就是情窦初开的小孩儿,你嚯嚯人家干啥。”
“跟你这种没知识的山野村夫说不明白,现在这帮艺校生,可比酒吧里那群只会摇色子的太妹更社会,你以为她真是跟我聊文化啊,要不是看到我腕子上这块劳力士水鬼,你觉得凭我这幅尊容,能要到人家微信号嘛。”钱龙歪着膀子嘟囔:“我们这是打着文化的旗号,唠价格呢,doyougetme?”
“我不跟你扯没用的,我走后,家里就剩下你做主,两件事情必须整明白。”我白楞他一眼道:“第一盯好武旭,高利松不见兔子不撒鹰,只要咱们一天没有完成交叉持股,他就指定不会跳出来指证武旭,第二就是攘外安内,王影公司竞标的事情只准成不准败,顺子目前搁里面,莞城不能没人盯摊,安排大飞、浩然和大外甥抓紧时间复位,咚咚的心思全扑在夏夏身上,大壮和小铭脑子相对简单点,鹏城那头让疯子和乐子先过去压阵。”
钱龙迷惑的出声:“动作有点大吧,把他俩都派过去啊?”
“李倬禹告诉我,辉煌公司迁移鹏城,十有**是真事儿,那么鹏城很可能会成为咱们下一个战场。”我横着脸道:“辉煌公司的底子实在太厚了,不能给他们丁点发展起来的空间,不然狗日的早晚还得打回来。”
钱龙这才收起来玩味,表情严肃的应承:“成,我明白。”
我不放心的叮嘱:“切记,过去以后先不着急立牌竖旗,观察最重要,尤其是鹏城姓贺的那个老炮,我总感觉他蕴藏的能量很大,作为曾经敢和王者商会掰手腕的存在,能交往最好,交不到也尽可能别得罪。”
钱龙邪笑道:“想办法挑拨辉煌公司跟他先掐一架呗?顺带看看两家的实力。”
我立即打断:“他们那个岁数的没有一盏是省油灯,小把戏尽可能的少使,别最后人家没干起来,反而都把注意力对准咱们,多点礼数,少点套路,**十年代的老江湖们还是很在意辈分儿的。”
正说话时候,钱龙手机响了,他掏出来按下一条语音信息,马上传出刚刚那个女孩的声音:“钱龙哥哥,你有没有看过线装版的《红楼梦》呀,我听我同学说,线装版的故事更丰富,情节更曲折,可就是太贵了,我们这种穷学生买不起呢。”
“啧啧,看着没?”钱龙摇晃着手机,朝我撇嘴:“有文化的妞连钓鱼都这么有层次,这要换成一般女孩,肯定早嚷嚷着喜欢什么爱马仕、巴宝莉。”
一边绘声绘色的嘟囔,钱龙一边摆弄手机,随即夸张的骂咧:“卧槽,文化人胃口不小啊,网上最便宜的线装红楼梦都得五万起步,还是特么有价无市。”
没搭理神神叨叨的他,我不放心的又分别给孟胜乐和李俊峰分别发了一条信息。
最近一段时间,家里暂时风平浪静,他俩闲的报了个去三亚旅游的团,眼下我准备出门,也是时候把他们给召唤回来。
没多会儿后,我们回到酒店里。
江静雅和洪莲已经先一步到家,见到我怀里的小家伙满脸脏兮兮的不说,手中还捧着个半拉鸡腿啃的正香,洪莲马上不乐意的抢过来孩子,朝我娇怒的瞪眼:“早上出门时候就跟你说过,孩子最近肠道不好,不要让他乱吃乱喝,你这个当爹的心咋那么大呢,你看看尿不湿都满了,也不知道你一天都忙些什么。”
小家伙举起鸡腿撒娇:“阿姨,吃..”
“乖孩子,还是你知道疼阿姨。”前一分钟还满脸挂满冰霜,貌似要暴走的洪莲,下一秒就像是换了张脸一般,温柔到极致的刮了刮孩子脸蛋:“阿姨不吃,你也少吃点,阿姨给你冲奶粉好不好。”
说着话,洪莲抱起小神兽离开屋子。
“这奶妈当得可比我这个亲爹都负责。”我笑呵呵的站到江静雅身后,讨好的替她揉搓肩膀:“累坏了吧媳妇,看你眼睛都没神儿,要不奴才给你做套眼保健操吧。”
江静雅推开我娇嗔:“少来,你主要是想问我和王影沟通的咋样了吧?”
“哎呀,你看把我嫂子这双漂亮的秀足都给累的磨出来血泡了,拿屁股想都知道嫂子今天有多忙碌。”钱龙贱嗖嗖的蹲到江静雅跟前,作势要伸手:“嫂子我给你做个足疗吧,倍儿专业。”
“撒开,别逼我踹你脸。”我瞪了眼钱龙。
钱龙悻悻的缩了缩肩膀头:“不要老是用你邪恶的想法揣测我和嫂子之间诚挚的感情,朋友妻不客气,呸..我意思是不可欺。”
“行啦行啦,你俩一丘之貉。”江静雅被逗乐了,长舒一口气道:“事情我和小影已经聊过了,她嘴上说不需要头狼帮忙,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有多迫切希望揽下这次工程,她想给新公司开个好头,也答应只要工程到手,可以拿出来一半项目让帮忙的人自由分配。”
“我就说嘛,嫂子出马一个顶俩,那啥..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钱龙乐的合不拢嘴:“饺子行不,还吃不过嫂子..呸,我今天这嘴巴怎么老是打滑呢。”
江静雅略带威胁的撇嘴:“我昨天看到你和两个女孩一起回的酒店,还不小心拍了两张照片,晚上媚儿说要跟我视频,你说我要不要不小心把照片发给她呢。”
“不许你这么污蔑自己,你就不是那样的银儿,破坏家庭和谐的事情,以我嫂子高尚的品德指定做不出来。”钱龙一顿,马上拍着胸脯道:“那啥,我搁香奈儿专柜有朋友,今天我朋友打电话,死活要送我几个新上市的包包,我过去替我嫂子取一下哈。”
话没说完,钱龙已经逃也似得夺门而出。
“治他这样的贩子,还得你出马。”我笑盈盈的朝江静雅翘起大拇指。
江静雅浅笑着望向我:“那治你这样的呢?”
我楞了一下,讪笑道:“我没病治啥呀。”
“心病。”江静雅若有所指的瞟了我一眼,随即岔开话题道:“老公啊,我大姨家的哥哥在上上京开传媒公司,条件和长相都绝对属于人中龙凤的那种,就是整天忙于工作到现在都没有合适的女朋友,你觉得小影怎么样?我看他们挺合适的,今天我特意套了下小影,她好像没什么意见,如果两人真能成的话,咱们也算亲上加亲。”
我坐到江静雅的旁边,迟钝了好半天,磕巴道:“这事儿..还得看两个当事人啥意思吧,我也不太懂,呵呵..”
“这次回家,我安排我哥请咱们吃饭,你是男人,你如果觉得没问题的话,那肯定没问题。”江静雅把两条腿伸到我腿上,轻飘飘道:“咱儿子都那么大了,小影还单着,我确实也挺替她担心的...”
3181 文化银,套路深
这天晚上,我和江静雅就给王影介绍对象的事情聊了很多。
尽管她的话语足够隐晦,但我听的很明白,她已经在竭尽全力容忍我的某些小心思。
有时候想想,成年人真的不容易,就连任性都得小心翼翼。
江静雅明明很想跟我发脾气,但她愣是克制住自己不暴走,选择更加怀柔的方式以退为进。
吃罢饭,她哄孩子睡觉,我则和段磊在客厅里研究高利松的关于交叉持股的方案。
那天和李倬禹谈妥以后,我把想法跟高利松沟通过,看得出来他这次是真心想退了,几乎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三家交叉持股的方式确实是没什么问题的,咱们拿出百分之五十,分别匀给高氏集团和李倬禹,等于咱们自己还攥着百分之五十,话语权这块没有丝毫影响,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联手起什么腻子。”段磊戴着花镜,夹着烟卷道:“可问题的关键是,撇去对面朱文送给钱龙的维多利亚,咱们搁yang城总共有六家店,五家经营中,一家还在装修,而高氏集团在yang城的产业加起来,也就咱们五家店的价值总和,李倬禹分散在佛山、肇庆两地的那些小公司价值是有,可是太过零碎,如果付出同等的股权,咱们很吃亏。”
我不解的问:“咱三家掏出去的股份不是一样的吗?为什么会吃亏?”
“我这么跟你说吧。”段磊抽出一份资料道:“咱们就拿李倬禹在肇庆的这家橡胶厂来说,单看上面的数据似乎非常可观,但实际是怎么一回事,那需要有专人过去考察,这玩意儿李倬禹别说给咱们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哪怕全给咱,人家也照样不受影响,你总不能为了家橡胶厂,再专门安排个团队过去吧,还有高氏集团在白云区的这家美食城,说白了就是个抵账货,市值八百万,可谁会掏八百万买破烂,咱们的酒店不一样,每家都能看得见,共同持股没问题,但如果牵扯到将来的分红问题,他们亏损咱盈利,分红给还是不给,给,咱们等于花钱养两个不喊爹的儿子,不给,你王朗就是违约。”
“最关键的是,通过交叉持股,头狼究竟每年的盈利是多少,他们全能了解的一清二楚。”就在这时候,江静雅从卧室里走出来。
“孩子睡着了?”我探头瞄了眼卧室问。
“玩累了,刚躺下就开始打呼噜。”江静雅莞尔一笑,声音很小的望向段磊道:“磊哥,我没有想参与公司事情的意思哈,只是聊聊自己的想法,说的对和不对,您就当听个乐。”
段磊马上应声:“但说无妨,我最近有点迷,说不准你的想法能点醒我们呢。”
江静雅坐到我旁边,浅声道:“我们能了解到的不过是他们在yang城周边的财政收支,高氏集团的总部在郑市,李倬禹忽明忽暗,鬼知道他究竟跟辉煌公司是不是一条心,人家到底赚多少钱,有多少库存全是未知数,如果两家对咱们了解的一清二楚,他们选个节骨眼坑头狼的话,头狼绝对万劫不复。”
“对,小雅的话就是我想说的。”段磊附和道:“他们的根基埋的太深,而我们的底子薄到清晰可见,yang城一旦受损,山城不管帮不帮忙,都肯定饱受打击,交叉持股听起来很公平,实则对咱们来说是催命剂。”
“人和人之间都没什么信任,更别提公司和公司,高利松此时此刻可能真的是想金盆洗手,那只是源于他感觉出来不是头狼和辉煌公司的动手,但万一被他抓到什么契机呢,你说他会不会张嘴咬你?”江静雅继续道:“只要高利松敢反水,李倬禹绝对毫不犹豫配合,就算最后咱们拿合约说事,他们不过是赔偿一些yang城可有可无的股份,可头狼能扛住一次灭顶打击吗?”
“问题是不交叉持股的话,高利松不会跳出来咬武旭,武旭不趴窝,我始终觉得威胁程度大过他们两家。”我犯愁的吹了口气道:“当着外人面前,咱们可以用各种难听话埋汰武旭,但就事论事,我真有点怕他,一个吴恒、一个夏夏,两笔再简单不过的操作,差点给咱们搞翻船,李倬禹和高利松可都没这份能耐。”
“怕很正常,我也很怕对我有威胁的女孩时不时出现在你眼前。”江静雅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道:“可总不能因为害怕,就赌出来自己的全部身家,武旭的难缠在于你对他的不了解,假设他和李倬禹、高利松一样跟你斗了好几年,你还会那么怕他吗?”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了眼是钱龙的号码,我快速接起:“正要找你呢,来趟我办公室。”
“去不了,你得来接我一趟。”钱龙瓮声瓮气道:“奶奶个哔的,文化银、套路深,一本线装的水浒传,愣是卖我七十万,我给你地址,你带上钱哈,这事儿别让太多人知道,忒**卡脸..”
半小时后,花都区一家快捷酒店的房间里,我领着地藏、白帝叩响其中一家房门。
屋子里,一股子难以形容的特殊气味弥漫,**着身子,就穿条一次性纸裤衩的钱龙抱头蹲在墙角,白天那个跟钱龙唠“文化”嗑的年轻姑娘正掩面坐在床上嘤嘤痛哭,旁边还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
小青年长得很帅气,鼻梁上扣顶大墨镜,头发整整齐齐的输在脑后,颇有点像刚出道时候的谢霆锋。
一瞅这家伙,我就知道钱龙这是被人仙人跳了,而且“跳”的还挺高。
见到我们呼呼啦啦的进门,青年一点不怯场抻手出声:“钱带来没?”
“价位有点高哦兄弟。”我看了眼床上的女孩,从兜里掏出银行卡递给对方道:“这里头有十万,见好就收得了,你这套把戏,我几年前就不玩了。”
“看来皇上哥没跟朗哥说清楚啊,事前皇上哥亲口答应我们愿意买我们的书,价钱随便定,我们也不是仙人跳,床上的姑娘只是负责给皇上讲解故事内容的,谁知道会这样。”青年没接卡,从屁兜里掏出一本巴掌大小的小人书丢给我:“文化投资就是这样的,要不是看在你们是头狼的份上,我怕招惹到麻烦,肯定不止只收七十万的成本价。”
听到小伙的话,我顿时气乐了,明知道我们身份,还敢玩黑吃黑,这小子八成是想出名想疯了。
“朗哥,别跟他墨迹,赶紧掏钱行不,我撅个腚给这儿怪尴尬的。”向来天不怕地的钱龙干咳两声道:“就当是我借你钱,赶紧给他打发走得了,操!”
“朗哥,不瞒你说哈,平常要是事儿没成,三万五万的意思意思就得了,可我没想到皇上哥的速度那么迅猛,三分钟不到,我冲进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框子,掐着腰道:“发生和没发生肯定不能一个价,您说对不对?”
钱龙满脸涨红的喘粗气:“兄弟,说话就说话,别整人生攻击昂,啥就三分钟了!我看着表呢,四分十八秒。”
“出门急,就带了五十个,你看吧,能接受咱们就当交个朋友,接受不了,爱咋地咋地吧。”我无语的瞟了眼钱龙,又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小伙,随即往后倒退半步,大有一言不合就揍他的意思。
“得,那我交您这个朋友。”青年迟疑几秒钟后,接过银行卡,随即掏出手机道:“这次直播就到这儿吧,记得给几位哥的脸上都打好马赛克。”
说罢话,青年扭头朝着床头柜走去,从旁边的装饰花瓶里抠出来个不大点的摄像头,冲着钱龙摆摆手道:“皇上哥放心,钱既然到位了,事情就肯定不会扩散出去,不过说真的,您真得好好保养一下身体了,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悠悠,我们不光卖书,还卖保健品,什么鹿角虎鞭,只要您开口,二十四小时内送达...”
3182 磊哥的外甥
等青年领着女孩离开后,我没好气的一脚蹬在钱龙屁股上臭骂:“你真特么是个爹上爹,白天我说你啥了,能不能有点记性。”
“大哥,我也不知道他们玩那么脏。”钱龙夹着裤裆,迅速爬起来往自己身上边套裤子边解释:“一进门,就拿个机器把我手机里的信息都复制了一遍,完事还要给媚儿开视频。”
我恨恨的呵斥:“五十万住洗浴,够特么让你玩到死。”
“现在这帮小崽子的套路太多了。”钱龙苦着脸嘟囔:“刚刚那小子拿出来的摄像头,其实是在搞直播,现在这类擦边平台太多了,奶奶个哨子的,不给钱,他们肯定给我曝光,我可以不要脸,但不能给咱家摸黑吧,最主要的是,我确实跟人发生了,他们要告我的话,我倒血霉。”
“知道倒霉,往后就特么收紧裤腰带。”我上火的又照着他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
地藏坏笑着调侃:“皇上,你真三分钟啊?”
“说了四分十八秒,你们咋还不信呢。”钱龙臊红着脸哼唧。
白帝也没正经的努努嘴:“你是不是把脱衣裳、洗澡什么都算进去了?”
“咳咳。”钱龙不自然的咳嗽两下,算是默认了。
“那不怪人家要钱多,你这速度确实有点猝不及防。”
“哈哈哈..”
白帝和地藏一捧一逗,两人直接笑的前俯后仰。
骂骂咧咧的将钱龙带回去以后,我也没了心思再继续跟段磊、江静雅聊正事,揪着钱龙的耳朵叮嘱他几句后,气呼呼的返回我的房间。
“嗡嗡..”
手指头刚碰到我房间的屋门,我兜里的手机再次不安分的震动,看到是段磊的号码,唯恐吵到江静雅和孩子,我没有立即进屋,压低声音接起:“啥事啊磊哥?”
段磊喜笑颜开道:“你来趟我房间,介绍我外甥跟你认识。”
“行,我马上过去。”
放下手机,我又招呼了钱龙一声,一块跑进段磊屋子。
“舅舅,这种茶挺好的,米国唐人街都炒到天价了。”屋子里,一个小伙正满脸堆笑的在往办公桌上摆放各种礼物,看清楚他的长相,钱龙一蹦三尺高,上去就薅住对方的衣领子破口大骂:“曹尼奶奶滴,行骗行到我们老窝里来了?”
这小子正是刚刚在敲诈了我们五十万“书本费”的那个青年。
“怎么回事啊?”段磊狐疑的起身拦架:“你们认识?”
青年将墨镜推到额头上,笑盈盈的反问:“对呀,皇上哥认识我吗?上来就这么热情。”
“不认识,认错人啦。”钱龙吃瘪的吞了口唾沫,随即松开对方。
“朗朗,这是我外甥王佳。”段磊笑盈盈的跟我介绍:“跟着我妹常年在国外生活,本来家里花钱供他读经济学,谁知道这小子天天无事生非,在那边闯了祸,没办法只能跑过来投奔我。”
“朗哥,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被唤作王佳的小伙嬉皮笑脸的朝我伸出手掌,同时掏出两张从我们这儿敲走的银行卡一并塞到我手心里,挤眉弄眼道:“刚刚上来时候在你们酒店门口捡的。”
我意有所指的回应:“你这交往方式挺另类的。”
“不另类点,朗哥咋会记住我呢。”王佳眨眨眼睛道:“刚刚我舅的介绍不完整,我确实喜欢闹事,但功课一点没落下,工程管理和市场营销的双学位我都有,比如怎么样拿一本价值不到三块钱的小人书卖到七十万,这就属于置换学的范畴。”
“呵呵,人才,绝对的!”我朝着他翘起大拇指。
在段磊房间聊了差不多半小时,看到段磊哈欠连天打瞌睡,我给钱龙使了个眼神,找借口告辞离开。
刚一出门,王佳就小跑着撵了出来。
我好奇的望向他:“有事吗?”
“朗哥,今晚上的事情就是个小小的玩笑,千万别介怀。”王佳乐呵呵的朝我道,随即又朝钱龙道:“皇上哥,卖书是假的,但想认识你们是真的,如果我只是我舅的外甥,你们对我不会有太深的印象,可如果我能展现出自己的能力,相信你们一定另眼相看。”
“兄弟啊,你这第一印象玩的太高深了。”钱龙的性子向来大大咧咧,既然弄清楚是自己人后,他也没有再对王佳表现出太过的敌意,苦笑着吧唧嘴:“哥就是想约场觉,你差点给我吓出来心理障碍。”
“话不能那么说啊,我舅总说你哪哪都好,就是好色。”王佳吸了吸鼻子道:“我用这方式给你上了一课,你以后肯定不会再在这种事情上吃亏,现在想想是不是还挺赚?”
“擦,不愧是文化银,这小道理讲的一套又一套。”钱龙直接搂住王佳的肩膀头道:“啥也不说了兄弟,仔细论起来我其实也没吃亏,请你吃宵夜去吧,那啥..悠悠是给你打工的还是合伙人呐,今晚上我都没尝出来味儿。”
王佳顺杆上爬的奸笑:“悠悠那样的,交友群里一抓一大把,你要是喜欢文艺范,明天我给你约个上当货。”
两人聊着天,完全将我无视,随即勾肩搭背的朝电梯方向走去。
“记吃不记打。”我无语的摇头笑了笑。
等到电梯上来,王佳友好的问我:“朗哥,一起吗?”
“不了,你们热闹吧,我得抓紧时间回家交作业。”我咧嘴开了句玩笑。
王佳抓住我的胳膊,热情的邀请:“一起呗,我跟你聊聊,关于武旭我的想法。”
“你还知道武旭?看来磊哥跟你聊的挺多啊。”我立时间警惕起来。
“哥呀,我刚刚骗我舅说是今晚上才下的飞机,其实我从上个月开始就已经到yang城了,在你们酒店附近藏了很久,你信不信?”王佳眨巴眨巴眼睛道:“我舅告诉我,头狼家现在看着如日中天,实际上有点青黄不接,整个公司,尤其是二代没有几个真正顶梁柱,我就开始研究你们了。”
钱龙噘着没牙的大嘴念叨:“嘿卧槽,你小子太会玩了,还没进门,就已经开始琢磨咋往上蹿了。”
“我主要不想从底层开始混起。”王佳笑了笑道:“走吧朗哥,我请你宵夜,就当是为晚上的事情正式道个歉。”
酒店附近的大排档里,王佳咬开一瓶啤酒,推到我面前道:“其实我觉得武旭的事情,你们在大方向上已经错了,我虽然看不明白他身后到底是什么人,但可以想象那人的能力一定不会小,武旭阴谋阳谋的做那么多,无非是想立足yang城,与其防着他,真不如让他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你们面前,什么敌人最可怕?不是武功高强,也不是足智多谋,而是看不见对方的手脚。”
钱龙夹了口菜问:“你意思是给武旭放出来?”
“放出来不现实,你们费那么大劲才总算把他按住,随随便便放人,不用说别人的想法,光朗哥自己肯定都不会舒服。”王佳摇摇头道:“我感觉保持现状最好,让武旭自己想办法往出爬,你们还能顺便看清楚他背后的人,在这个过程中,再琢磨如何让他一出来就再次被你们坑进去,不管他背后人希望他做什么,捧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平事而不是闹事,想办法让他出来一次进去一次,最多三回,他背后的存在估计也死心了,武旭自己本尊也肯定崩溃了,人一旦产生不敌的想法,那就是案板上的肉...”
3183 心智有余,城府颇浅
午夜街头的大排档里。
王佳头头是道的跟我和钱龙攀谈着自己的所感所想。
钱龙偶尔插两句,而我基本全程保持沉默。
对于磊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甥,我不说有多排斥,但还是不太喜欢跟他聊过多自己的想法,可能是出于一种保护本能吧。
几瓶啤酒下肚,王佳的很自来熟的冲我咧嘴:“朗哥,你性格挺内向的吧?”
“他内向个鸡毛,估计是心里有事儿。”钱龙大嘴巴似的碎碎念。
“也对,一般大能耐的人有个共同特点就是沉默寡言,我在米国唐人街认识一个非常有实力的大佬,那人就属于惜字如金的类型,平常人说十句话,他都很难往出蹦一个字。”王佳乐呵呵的评头论足。
瞟了他一眼,我心里暗道:头一次见面就如此夸夸其谈的人,要么是天生的傻甜白,心里根本压不住事儿,要么就是大智若愚,貌似把自己表现的没什么心眼,实则做每一步、说每一句,都在暗藏玄机。
这个王佳第一次见面,就让我和钱龙吃了记哑巴亏,明显不会属于前一种。
可此刻他表现的又像个小孩儿似的没心没肺,似乎和他事先打好的人设,又充满了冲突。
我笑着举杯道:“呵呵,我有啥能耐啊,无非是运气好点,认识的人多点,甭管咋说,欢迎你来yang城做客,磊哥跟我好的就像一个人,在这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言语。”
“不对不对,朗哥啊,您可能没太听懂我的来意,我是打着投靠我舅舅的名号来加入头狼的。”王佳脸红脖子粗的摆手打断:“我这么跟您说吧,我在酒店潜伏的这一个多月里,对头狼和那些敌对势力都做过一个很细致的了解,我喜欢头狼的氛围,也希望自己这辈子不是个碌碌无为的小卒。”
“天为盖、地为床,芸芸众生哪个又不是平头小卒。”我揪了揪喉结道:“而且,你这一个月了解的东西不过是我们愿意让人看见的,我们不愿意被人看见的,你又能知道多少,兄弟啊,既然你想在咱家混碗饭吃,那明天开始就跟着你舅吧,你是学经济的,酒店运作方面肯定有自己不同的理念,多和你舅打打配合,我们立足yang城这两年,他的身体也属于被熬废了。”
王佳顿时间一愣,不可思议的呢喃:“跟着我舅?”
钱龙豁着没有大门牙的嘴巴坏笑:“跟我也行,不过我可以提前声明哈,我就是咱家的闲散人员,每天最大的贡献就是给家里造粪。”
王佳赶忙摆手辩解:“不是朗哥,我想大展宏图,想要利用自己所学所掌控的知识..”
“兄弟,今晚上不谈工作,咱就喝酒吹牛。”我咳嗽两声道:“你估计也知道,这段时间武旭把我们全都搞得人困马乏,我也需要个休息的空间。”
“可..”王佳磕巴两下,最后心有不甘的应声:“好,喝酒聊天。”
“对呗,武旭这俩字现在就是咱家的干燥剂,只要听见,就让人莫名喷火。”钱龙插混打科的圆场:“吃饱喝足,待会儿哥尽尽地主之谊,领你找个洗浴中心好好的开森开森。”
王佳掩嘴坏笑:“皇上哥,不追求文化银了?”
“快拉倒吧,原本以为牵住妹妹的手就拥有了全世界,但没想到,妹妹是千手观音。”钱龙撇撇嘴嘟囔:“装的比牛奶还纯,喷的比瀑布还远,我这档次属实摆弄不明白。”
“哈哈,明天我给皇上哥介绍几个不同风格的妹子。”王佳转动脖颈道:“不瞒你说哈哥,我来yang城这一个月,除了研究头狼和那些敌对势力,基本全天就在本地交友群泡着,天天不重样有点吹牛,但一礼拜换仨绝对没问题。”
两人有说有笑的唠着荤段子,我则慢条斯理的抿着酒杯。
对于这个王佳的安置,我还是决定甩给段磊,大家虽然是个团体,可一些亲戚里道的瓜葛必须得考虑,身为局中人,段磊比谁都清楚,我们的工作性质,如果他没意见,再说接纳的事儿,如果他不乐意,可以让这小子就在外围干点基础的活儿。
酒过三巡,钱龙和王佳都喝上了头,两人嚷嚷着非要再找家ktv来第二场,我则随便找了个借口闪人。
刚一走进酒店大堂,我就看到段磊坐在沙发区喝茶翻文件。
我思索一下走过去,笑盈盈的打招呼:“以为你早睡了呢,这么晚不休息不太符合你的生物钟呐。”
段磊“滋溜滋溜”嘬了几口茶杯,昂头朝我笑问:“我内个外甥如何?”
“想听实话还是假话。”我转动两下眼珠子道:“假话呢,我觉得他非常万瑞顾得!绝对的人中龙凤,既能言善道,又懂得如何取悦人心,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段磊放下茶杯,将手中的文件往旁边推了推,表情认真道:“实话呢。”
“心智有余,城府颇浅。”我斟酌半晌后,委婉的表达:“有多少能耐暂时看不明白,不过表现**太强,咱们这种人,夹着尾巴做事都怕被谁卡点,他的性格太张扬,不是很适合。”
“这小子啊..”段磊吹了口气道:“从小父母离异,他母亲也就是我妹妹,是个争强好胜的人,除了起步资金管我借了一部分,这些年都是自己单打独斗,前几年大环境不景气,被人骗了,经济状况也瞬间一落千丈,我妹妹气性太大,一下子病倒了,而我这个外甥就是从那时候扛起来一家开支,所以他在性格方面多多少少有些怪嚣,不过自家的孩子,我这个当舅的肯定咋看都顺眼,你如果觉得..”
“磊哥,你是我哥,更是咱家的长辈,咱这个家所有白道生意让你打理,我从来没有过不放心。”我打断段磊的话:“关于王佳的去留,不需要我觉得,你觉得怎么安排合适那就怎么办,我万事都随你。”
段磊迟疑片刻后,拍了拍我手掌道:“你这么说我就心安了,我还总怕你怪罪我,把这孩子弄过来都不知道提前跟你商量一句。”
“我是车头,不可能随时随地惦记着哪个车轱辘该保养,是不是应该再添置点新设备。”我吸了吸鼻子微笑道:“我唯一的建议是不要一上来就让他爬太高,服众是个问题,心态更是大问题。”
“我懂。”段磊笑着点点脑袋:“想要跑得快,棱角肯定先磨平。”
说着话,段磊朝前台方向,朝着大堂经理招招手道:“明天给人事的说一声,把我外甥塞去门迎部,吃住一切按照普通员工对待,但是休息时间减半。”
大堂经理摸了摸鼻头干笑:“不太合适吧段总,我看您外甥挺..”
“按我说的做吧,能干就干,不能干让他滚蛋,就说我说的。”段磊不容置疑的回应。
我浅笑道:“起步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我最开始从农村出来时候,也觉得自己智慧超群、魄力无双,可事实是一个服务员如果连洗盘子的活都干不明白,再多的理论和设想都只能是纸上谈兵。”段磊吹了口气道:“他在米国长大,从小接触的事物和想法本身就和嘉顺、咚咚这些孩子不同,不把他上等人的想法打掉,就算他以后能融入进来,也根本没办法跟其他人和平相处,连自己的圈子都没有,还谈何飞黄腾达。”
“老段说的对,人得有圈子。”
就在这时候,我们身后传来一阵“趿拉趿拉”拖鞋摩擦地面的动静,我回过去脑袋,看到吴恒单手杵着一根拐杖,似笑非笑打量我们:“白天睡太多,搞得晚上总失眠,闲着也闲着,两位大老板看看,我方便加入你们的茶话会吗?”
“没烟了,你看方便吗?”我将烟盒里最后一支烟叼在嘴边,斜眼冲他吧唧嘴。
“呵呵,小事儿。”吴恒表情没有丝毫变换,步履蹒跚的朝着酒店门口走去...
3184 旅程
“老实的有点过分呐。”
段磊循着我的目光也朝吴恒踉跄的背影瞟视几眼,声音不大不小的呢喃。
我吸了口烟问:“他最近有什么异动吗?”
“没太注意,不过经常能在餐厅碰上。”段磊摇摇脑袋道:“这家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要我说早点打发走得了。”
“往哪打发呀?他死赖着不走,逼急眼了再给咱们使点坏,反而得不偿失。”我苦笑道:“暂时先这样吧,让他从咱眼皮子底下来回晃悠,相对还比较安全。”
段磊也没有太过坚持,吸了口气问:“打算什么时候陪小雅回石市?”
“明后天吧。”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道:“走前我想着再跟秦正中、丁凡凡和小九他们再碰个头,又想跟李倬禹和高利松也见上一面,还想...马德,越想事儿越多,好像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
“你呀,就是给自己压力太大。”段磊拍了拍我肩膀头道:“明天走吧,我给你们订票,有什么事情过后再说,年纪轻轻的,不要老是那么推三阻四。”
我干咳道:“关键...”
“关键个屁,你的事情叫事情,人家小雅的事情就不是事情了吗?也就是丫头太喜欢你,这要换成我闺女,我早大嘴巴子伺候你了,朗朗啊,两口子过日子,灵魂契合比互相迁就更重要,你不能总指望丫头契合你,有些时候你自己也得变通。”
段磊拍了拍我大腿道:“你晚上去接皇上那会儿,小雅家里给她打来电话,问什么时候回去,小雅一个劲承诺等你忙完这两天,今晚上是我看见了,可能平常大部分时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承受,你也是当爹的人了,难道你希望孩子有一天在伴侣和爹妈中选择嘛。”
“我...”我顿了好一阵子后,感激的朝着段磊抱拳:“谢了磊哥,这些事情你如果不说,我从来没去认真考虑。”
我和段磊之间的关系像同事多过兄弟,他虽然年龄比我大很多,但为人相对古板,再加上平常大家都很忙,即便交流也就是围绕着公司,关于这些家长里短的情感,他还是头一回跟我数落那么多。
“我可能真是到这个岁数了。”段磊揉搓下巴颏,感慨的呢喃:“去年出去应酬,陪着那些达官贵人们喝醉酒,我还喜欢到洗浴、足疗店里散散酒味,可今年开始,我完全没了这方面的心思,每天早上睁开眼,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枕巾上又落了多少碎发。”
说着话,段磊抻手在自己脑袋上拨拉两下,指间当即多出来不少黑白参半的落发。
我咳嗽两声道:“很少听你讲起家里事。”
“要不是今晚上见到王佳,我都差点忘了,自己马上到知天命的岁数走了。”段磊笑了笑道:“我和我前妻其实也有个儿子,没什么意外的话,我家那臭小子再过两年也该娶媳妇喽,那几年的我,就跟现在的你似的,满脑子全是做大做强,完全不会顾虑妻儿老小,我前妻厌倦了,然后我们就和平分手了,现在想想,男人拼一辈子究竟图点啥?不就是个稳当嘛。”
段磊的意思我很明白,但有时候明白和能做到是俩概念。
是人都能信手拈来的讲几句大道理,可终究看懂的多,记稳的少。
“小子,女人要的很简单,忙里偷闲的关怀,不经意间的浪漫。”段磊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我肩膀头道:“我得睡觉去了,不然明早上头发又得一撮一撮往下掉,家里的事情有我呢,开疆拓土不是我的专长,但守业立旗这块,你哥还是没问题的。”
寒暄数句后,段磊摇头晃脑的离开。
没多过一会儿,吴恒捏着两包“利群”烟回到我身边。
我扫视一眼烟盒,笑呵呵的问:“这个点不好买烟了吧?”
“想做的事情,就不存在不容易。”吴恒神情平淡的坐到我对面,摆弄着自己靠在腿边的拐杖朝我眨眨眼:“王朗,我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屁孩儿,你根本不需要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刺挠我,你想知道我留在头狼的原因是么?”
我拆开烟盒,自己叼起一支,又抛给他一支,沉声道:“对,你愿意跟我实话实说吗?”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吴恒接过烟卷,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鼓着腮帮子吹气道:“武旭被你收拾躺下了,我可能一下子没了目标,既不想出国过以前的日子,又没想好将来何去何从,所以就赖在你这里一边养伤,一边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从一个土包子进化成的社会大哥。”
我吐了口白雾笑问:“那你看出来点啥没有?”
“没有,你的生活太简单了。”吴恒摇了摇脑袋。
“说明你离我还是有点远。”我将半截烟撅灭在烟灰缸里,朝着他摆摆手道:“明天我要陪媳妇回娘家,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呆在我边上,近距离的再观察观察。”
吴恒一愣,上下扫量我几眼道:“哈哈,你不怕我图谋不轨啊。”
“你都混到给我端茶倒水了,我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将来还怎么驾驭你。”我笑容如靥的回应:“但凡在我头狼家端过碗的,要么跟了我,要么害怕我,你活灵活现的时候,我都没有畏惧你,更何况你现在基本是个半瘫。”
吴恒久久没有接茬,直至我走到电梯口,他才不紧不慢的来了句:“明天啥时候出发。”
“啥事都问老板,不是个好员工。”我没回头,直接按下电梯按键。
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正做梦参加武旭的公审大会时候,被江静雅给推醒。
我仰头呆滞的望着她,她凑在我脸上就“吧唧”啃了大一口,接着亲昵依在我胸口撒娇:“老公,我以为你都忘了,要陪我回家的事情,原来你一直想着呢。”
“啊?”我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极度不清醒的状态。
“啊屁屁呀,赶紧起床,马上就到点了。”江静雅嘟嘴在我脸上吹了口气道:“我和莲姐去准备这几天换洗衣裳和吃喝,咱们在大厅里汇合哈。”
“嗡嗡..”
这时候,我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一阵震动,看到是段磊的号码,我马上接起。
“帮你们订了几张卧铺,这段时间你累的够呛,小雅也不轻松,车程比较慢,你们也不需要赶太急,就当是旅行散心。”段磊沉声道:“丫头跟你一回,总得有点属于你们的甜蜜记忆。”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什么江静雅刚刚那么开心,感激道:“哈哈,人情世故还得是我磊哥。”
“别贫了,安全到达石市给我来个信儿,今天商务大楼的竞标会在咱们三号店举行,我和皇上过来陪王影保标了,就不过去送你们,该交代的,我都和洪莲说的清清楚楚,地藏和白帝暂时留家里压阵吧,我也怕会突然爆发什么意外。”段磊继续道。
我利索的应和:“稳妥,有事及时电联。”
收拾利索后,我在大厅里见到了打扮的精精神神的江静雅和洪莲。
江静雅怀抱我家神兽,正拖着手机在打电话,洪莲一袭紫色风衣,拽着个行李箱和李新元聊天。
“走吧哥,我送你们上车站。”李新元晃了晃手里的钥匙招呼我们。
“先这样吧庞姐,你放心,如果小影的青云公司成功拿到这次竞标,我肯定介绍你认识她,别那么客气,大姐都是好姐妹.”江静雅匆匆挂断电话,很自然的挽住我胳膊道:“开发区的窦主任的太太这段时间搞了家外墙装修的公司,想让我帮忙牵线认识小影。”
“辛苦了。”我刮了刮她的鼻梁骨。
往出走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吴恒的身影,禁不住摇了摇脑袋。
四十多分钟后,李新元将我们送上车,找到自己的卧铺间。
不得不说段磊心细,软卧总共四张床铺,他可能怕有人打扰我们,干脆把四张床位全买了下来。
刚刚安顿好,车子就开始缓缓蠕动。
江静雅和洪莲一边从行李箱里往出拿各种零食和孩子的玩具,一边有说有笑的聊天。
“哒哒哒..”
这时候卧铺门被人从外面叩响,以为是列车员检票,我一边取票一边拽开门把手。
“早安啊大叔,嘿嘿.”房门外,张千璞笑容灿烂的朝我招手,吴恒杵着单拐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一边“滋溜滋溜”的扒拉桶面,一边昂头朝我露出一抹笑容。
张千璞眨巴眼睛又解释一句:“我和老板身份都比较敏感,所以不能走正常途径进站,为了混进来,我昨晚上又抢劫了六七个人才总算凑够钱...”
3185 包衣马帮
“轰隆,轰隆..”
火车的汽笛声和压迫在铁轨上的行驶声,如雷鸣似击鼓。
卧铺间外的走廊里,我和张千璞、吴恒,面对面相视。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瞟了眼他手边的蒜皮,我笑呵呵的出声。
吴恒没事人似的抓起一瓣剥的干干净净的白蒜,利索的丢进嘴里,一边咯嘣有声的咀嚼,一边朝我豁嘴憨笑:“难的抓着你一次落单的机会,不来容易对不住自己,我想再试试。”
我扫视两眼,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出声:“吃方便面就大蒜,你绝对算得上独一门。”
张千璞从吴恒脚边的塑料袋里抓起一桶方便面,朝着我笑盈盈的发问:“大叔,你吃面嘛,我帮你泡一桶去?”
就在这时候,我们卧铺间的房门“呼啦”一下被拽开,洪莲握着几桶速食的八宝粥走出来,面无表情的出声:“他胃不好,早上需要吃点粥。”
“得,我的第一步计划肯定是告吹了。”吴恒很享受的嘬了一口泡面的小叉子,随即摆摆手道:“就目前的情况,我肯定是干不过头狼家的这位女杀神。”
“你想战,我随时奉陪。”洪莲柳眉倒竖,眯起好看丹凤眼微笑:“如果你要是敢对孩子和女人使手脚,我肯定把你的皮扒掉、筋抽断,他们现在不光是我的客户,还是我的家人。”
吴恒不自然的笑了笑:“莲姐别这样,我就是随口说说。”
“这样随便的想法你最好都不要随便产生。”洪莲挪步出门,歪着膀子道:“我既是个女人,还是个记仇的生物,你如果让我感觉到这段旅程不快乐,那我一点都不介意让你往后的旅程都不快乐。”
丢下一句话后,洪莲怀抱几盒速食粥朝着列成员走去,语气也瞬间变得客客气气:“您好,我想问下怎么样可以帮我温热这几盒白粥..”
目送洪莲走远,吴恒将吃完的泡面桶往旁边一推,朝着我沉笑:“王朗,你最大的魅力就在于这里,这些人会像是洗脑似的为你卖命,我特别好奇究竟因为点什么。”
“你问我啊?”我指了指自己,随即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命好吧。”
吴恒咳嗽两声道:“很想看看,你究竟能命好到什么程度。”
我伸了个懒腰道:“不急,这段旅程还有相当距离,会玩扑克嘛,咱们可以都会儿地主,只当是排解赶路的烦躁。”
“上车时候,我买了一盒扑克。”张千璞马上很会来事的从兜里掏出一副牌。
吴恒皱着眉头扫视几眼,随即撇嘴道:“我不太懂这玩意儿,再说了,我会的跟你们平常玩的也不一定一样。”
“你家就算是黄土高坡的,咱也能玩到一起,全国斗地主都一个逼样。”我没好气的接过扑克道:“不会就直说,别整得好像我们欺负你似的。”
“不会。”吴恒面皮一红,咬着腮帮子嘟囔:“早几年我都在为生计奔波,根本没时间研究这些东西。”
张千璞赶忙介绍:“老板,我跟你说哈,斗地主贼**简单,两张鬼是老天爷..”
半小时后,我们仨正式开始。
这吴恒是真没说瞎话,不光四个二带俩王,还时不时把“炸弹”拆成“飞机出”,尽管玩的我各种上火,但气氛还算不错,最起码我们仨没有指爹骂娘的直接撕巴起来。
将近午饭时间,江静雅招呼我们去餐车吃饭,吴恒已经输给我和张千璞一人一千多,五千钱一把,能输这么老些,吴恒也算是绝对打破了我对斗地主的认知。
看到他,我突然间有点理解那些“烂赌徒”们的心理,换成是我,碰上吴恒这么个闭着眼玩都能赢钱的选手,肯定也会来者不拒。
江静雅抱着孩子站在我们身后,莞尔一笑的打圆场:“好啦,休息休息眼睛吧,玩这么久了,你们可以去餐车里吃点东西喝点酒,我刚刚查过时刻表,还得将近一天才能到呢。”
“他俩肯定耍诈了,我刚刚四个二两个鬼都能输。”吴恒不服气的嘟囔。
江静雅哭笑不得的接茬:“哥啊,能把顺子拆开出,然后还把炸弹三带一,你能玩成这样,才输一千多块钱,真的很不简单了。”
“真的吗?”吴恒呆萌的昂起脑袋。
“蓝蓝..蓝蓝抱抱。”
这时候,江静雅怀里的小神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朝着吴恒伸出两只手指挥舞讨好。
本来还叼着半支烟,正研究牌局的吴恒瞬间一反常态的撅灭烟蒂,使劲抹擦两下自己手掌,随即小跑着奔向火车连接处的卫生间,边跑边解释:“等会儿啊小犊子,你大爷摸半天牌,手上全是细菌。”
不多会儿,吴恒怀抱着“小祖宗”,我们几个来到餐车里。
说起来也奇怪,我家这位少爷,对大部分人那都是金口难的一开,唯独跟吴恒在一块时候,小嘴巴别提多热闹了,一会儿喊“蓝蓝”,一会儿又“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吴恒也是出奇的有耐心,别说小家伙摸他那只蓝眼睛,就算薅他头发,他都能一个劲的满嘴挂笑。
从餐车里简单要了几样小菜后,吴恒抱着孩子逗闷子,张千璞去上厕所,我则掏出手机开始翻阅yang城本地的论坛,旁边的江静雅和洪莲窃窃私语的聊着私房话。
就在我看到天河区的电子大厦开始公开竞标的新闻时候,旁边传来一道男人粗犷的说话声:“你好,能不能借一下打火机啊?”
“哦,给你。”我随手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递给对方。
“谢谢!”
那人瓮声瓮气的回应一句,我下意识的抬头瞟了一眼。
见到管我借火机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那人身材魁梧,个头大概得在一米八左右,剃着个草帽似的锅盖头,眉骨左边有一处很明显的刀疤,瞅着稍微有点渗人。
见我昂脖打量,汉子咧嘴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哈,上车着急,没有带火机。”
“火车站又不和飞机场似的,又不会没收你的打火机,怎么还能忘记戴呢?”吴恒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啪”的压在我刚刚掏出来的打火机上,眯缝眼睛微笑:“兄弟,祖宗赏饭吃,得咱得知道饥饱。”
“大哥,我听不懂您说什么,我和我朋友赶车着急,火机忘在旅馆里了。”汉子皱了皱眉头,手指被吴恒按在掌心下的打火机道:“多有打扰之处,还望担待。”
“哦?”吴恒嘴角上翘,抬手抓起打火机递给对方,神神叨叨的吧唧嘴:“生慌子?”
汉子皱眉应声:“快三十了,不算生慌。”
“货有主,伸手必剁。”吴恒注视对方,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
汉子回以一笑:“呵呵,好..”
说话的过程中,张千璞走了回来,吴恒耷拉着眼皮子的出声:“小千,陪这位大哥拜拜山头,告诉对方,明货有主,伸手必剁。”
“啊?”张千璞一愣,侧目看向壮汉,随即挤出一抹笑容:“大哥,借支白雾可否?”
“哈哈,烟酒不分家。”壮汉爽朗的点头。
说着话,两人朝着车厢的连接处走去。
我虽然听不懂吴恒刚刚跟对方的交流,但眼睛一点不瞎,等人离开后,马上横声道:“啥意思啊?”
“碰上包衣马帮的了。”吴恒伸了个懒腰道:“这是有人给马帮下了重金,要在路上治你们,稍微等一会儿吧,看看小千跟对方聊的怎么样,实在谈不拢我再想办法...”
3186 镖有主,伸手必剁!
“包衣马帮?”
“包衣马帮!”
我和洪莲异口同声的开腔,不同的是我在疑问,而洪莲的脸上则出现一抹浓郁的顾忌。
我揪着眉头看向吴恒:“你说这个包衣马帮是干啥的。”
“包衣,是古满族语,泛指家奴、奴隶,而马帮则是一个流传久远的古老组织,具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又为什么而形成,没多少老江湖知晓,有人说他的历史一点不输于江南的盐帮和华北地区的鸿门。”洪莲咬着嘴唇低声道:“我师父很早以前跟我说过,包衣马帮属于马帮的一个分支,据说是早些年一些奴隶为了自保成立的,从旧社会时期就一直活跃于铁路、交通干线这类地界。”
江静雅担忧的从吴恒怀里接过来孩子询问:“那这帮人是干什么的?”
“拿钱办事,制造祸端,杀人越货。”吴恒摸了摸嘴唇边的胡茬道:“具体是考什么吃饭的,不是他们的行内人不会太了解,我认出来刚刚那个男人是因为,他的左手没有第三指,早几年我曾经师从过一个马帮的大佬,入门式就是切去自己的无名指。”
说着话,吴恒举起自己的左手。
我这才发现,他竟然真的没有无名指,本该长指头的地方只有一小节指骨疤痢。
我皱着眉头轻喝:“擦特么的,你刚刚说那个包衣马帮是谁的人?咱们刚出来就遭遇到他们的人,yang城应该有他们的势力存在吧。”
“不知道。”吴恒摇了摇脑袋,表情认真的回答:“我在yang城呆了将近半年,从未见过马帮的人,我也想过要找他们帮忙,不过没啥结果。”
“既然是个组织,那就肯定得有所依仗。”我横着眉梢道:“我特么还不信,就靠在铁路线上扒饭吃,能让一个组织长盛不衰。”
“别不信,万事不绝对。”洪莲压低声音道:“如果有时间你可以查查一年铁路线消失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因为意外丧生,可能就不会觉得多纳闷了,你要知道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乱七八糟的人和乱七八糟的组织,指什么吃饭的人都有。”
江静雅抽声问:“那他们找上门,是盯上咱了吗?”
“目前还不太好说,也许是过路客,也许是领镖的。”吴恒摇摇头道:“马帮干活比较简单,要么劫过路肥客,咱们身上有什么他们看重的东西,要么就是有人许诺重金难为咱们,不过不管哪种情况,都可以商量。”
正说话时候,张千璞脸色阴沉的走回我们跟前。
吴恒仰头笑问:“怎么样了?”
“难。”张千璞吞了口唾沫,一屁股坐到吴恒旁边苦笑:“除了刚刚那个汉子,就见到对方俩人,两人应该都是草头跑江湖的,知道的不多,但意思很明白,让咱们把镖卸下来。”
说着话,张千璞刻意瞟了我一眼。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可能就是他口中的“镖”。
“操,我的镖我还没尝过鲜。”吴恒不屑的撇撇嘴:“一群猫崽子而已,让他们试试吧。”
听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我担忧的望向吴恒:“这事儿..”
“先吃饭吧,我属秃鹫的。”吴恒更加神经的回应一句。
我皱了皱眉头,见他不愿意再继续跟我交流,也没有再上赶着多言语。
吃饭的过程中,我不动声色的百度了一下秃鹫,对于这种生物,别的描述我没有记太清楚,唯独印象深刻的就是喜食尸体。
吃罢饭,我和洪莲严以待阵的护送江静雅和孩子返回卧铺间。
我甚至开始考虑,下一站要不要立即下车,完事我们选择别的交通方式返回石市。
卧铺的走廊里,吴恒百无聊赖的“啪啪”清洗着扑克牌,见到眉梢纠结在一起,吴恒笑盈盈的出声:“你在害怕?”
“是。”我重重点头:“如果只我一个人,对方甭管什么神魔妖怪我都敢斗一斗,但是我不敢拿孩子和老婆当赌注。”
“人生来又去,皆是一场局。”吴恒摆弄着手里的扑克牌,嘴角上翘道:“怕就锁头,你其实比我更清楚,这些人要针对你的目的,头狼的存在侵犯了很多人的蛋糕,他们要拿掉头狼,第一步肯定是摘除你。”
我侧脖望向他:“你既然啥也知道,为啥还会跟着趟这摊混水?”
“我啊..”吴恒吸了口气,自嘲的摸了摸嘴边道:“可能是活够了吧,想要尝试着挑衅一下那些权威,我哥以前说过,我这个人不是死在干仗的当口,就是死在干仗的路上,我是个不安分的匪徒,安居乐业对我来说更像是嘲讽。”
“大多数人的大多数时光里,我们不是在重复自己的生活,就是在重复别人的生活,我一直觉得真正的幸福,不是活成某个人那样,而是按照自己的医院去生活。”我咬着腮肉道:“我也不愿意雷同,所以我活的总是冒冒失失。”
“这也是我想留在你家的主要原因,我很想看看一个明明战战兢兢的人,为什么能屡屡创造奇迹。”吴恒将拐杖立到旁边,微笑着给我发了三张牌:“反正你肯定睡不着,不如我们来扎金花吧。”
“蓝蓝..”
就在这时候,卧铺间的房门从里面打开,洪莲牵着我家小神兽的手掌走出来。
小家伙一颠一簸的蹭到吴恒的腿边,伸出白嫩的小手指向他那只蓝汪汪的眼睛。
吴恒先是豁嘴一笑,随即直接将儿子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仍由孩子触摸他那只藏在刘海下的眼睛,笑呵呵的问:“你不怕我吗小犊子。”
“宝石。”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哼唧,然后艰难的抻直脖颈在吴恒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欢呼雀跃的挥舞藕节一般的胖胳膊:“漂漂,好漂漂..”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车厢连接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虎背熊腰扛着大包,瞅起来匪气十足的男人闹哄哄的走进来。
进来以后,那群男人直接奔向我们隔壁的两间的卧铺间。
大概四五分钟后,两个男人捧着泡面桶朝我们走来。
一个眉心处长了颗黑痦子的壮汉,笑盈盈的弯腰询问吴恒:“大哥,麻烦问一下,哪里有热水。”
“热水,前面后面都有,卫生间就在热水壶旁边,下车口往前直行五米。”吴恒耷拉着眼皮,一只手抚摸着小神兽的脑袋,一手摆弄扑克牌道:“这孩子刚刚亲完我,他喊我蓝蓝,我耐心很有限,回答问题也就这一次,不管你们是接了谁的镖,听清楚我的话,镖有主,伸手必剁,不要再特么出现在我脸前,滚...”
3187 行有行规
两个中年汉子脸色瞬变。
尤其是眉心处长了颗黑痦子的那个壮汉更是直接拉长脸。
反倒是丢下去一句狠话的吴恒没事人似得怀抱着小神兽,刻意抬起自己没有无名指的左手轻轻抚摸孩子的额头。
目视吴恒的左手,两个壮汉对视一眼,黑痦子男人咳嗽两声,微微鞠躬:“谢了。”
“不谢。”吴恒耷拉着眼皮,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讲给对方听一般轻飘飘道:“我们就是过路客,高抬贵手,攒儿亮些吧。”
黑痦子男人眨眨眼皮出声:“我们顶多算半开眼,冒犯之处,多多见谅。”
“夺镖的?”吴恒微微一顿。
“捡镖的,路上崎岖,同门珍重。”黑痦子男人豁嘴一笑,不再多说任何,招呼上同伴转身朝车厢连接处的热水器方向踱步离去。
听着他们云山雾罩的对话,我轻声询问:“你们刚才说的是黑话吧?”
“老板先亮出来自己的左手,意为大家师出同门,然后又告诉对方,咱们就是单纯路过的,希望对方讲点江湖道义。”张千璞压低声音解释:“攒儿亮的意思是明白是非、懂道义,而对方回答老板,他们是刚入门的,对规矩一知半解。”
我深以为然的点点脑袋,隔行如隔山,老一辈跑码头传承下来江湖术语别说我不知道多少,家里最为精通的黑哥可能都未见能说清楚。
张千璞接着介绍:“老板又问对方,是不是拿钱办事的,对方回答是收到上面的命令,至于上面是谁不方便透漏,反正暗示咱们,他们不会再瞎折腾,不过后面肯定还会有人打主意。”
“老祖宗常说行有行规,还真是不假。”我挺佩服的朝着吴恒说了一句。
吴恒笑了笑道:“规矩早就不剩下啥了,现在的小江湖一门心思就想着赚钱,老祖宗留下来的活不剩几招,对方应该是忌讳洪莲的实力,嘴上说着退让,其实就是没有把握吃下你们。”
说着话,吴恒大有深意的看了眼洪莲,而后者对他的目光全然无视。
江静雅从卧铺间里走出来,小声询问:“那咱们搁下一站换车能避开吗?”
“更危险。”吴恒摇摇头道:“第一,我根本不知道这伙马帮师承何处,跟我曾经拜过的那位老先生有无渊源,第二,就像王朗猜测的那样,他们也有自己的堂口,如果下一站恰巧是他们堂口的据点,咱们不等于送货上门嘛。”
我皱了皱眉头问:“你意思是这么呆着?”
“不变应万变是有效的对策。”洪莲接了一句茬,随即又看向吴恒轻笑:“没想到你这个精神病还精通下九流行当。”
“一知半解。”吴恒吹了口气道:“我就属于一门心思想赚钱而不停破坏规矩的那种小江湖。”
“同同,睡觉啦。”洪莲审视的打量吴恒几眼,拍拍手招呼。
小家伙可能也确实困了,很乖巧的一头扎进洪莲怀里。
没多一会儿,洪莲和江静雅回到卧铺间,走廊的桌椅旁边只剩下我和吴恒、张千璞仨人。
“你在怀疑我对么?”吴恒吸了吸鼻子笑问。
“是。”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吴恒懂那些所谓的“黑话”和手势,对方貌似也挺给他面子,要说我心里不打鼓那是假的。
人在面对黑暗和未知时候,首先回联想到自己身边的一切,这是一种本能。
“换成我是你,我也会怀疑。”吴恒揉搓两下后脑勺,感慨似的念叨:“能找到这类几乎快要失传的老牌组织,说老实话哈,你的对手真比想象中强大的多,这群包衣马帮的出现,除了是在警告,更多是威胁。”
我深呼吸两口道:“你还没解释清楚他们跟你到底有无关系。”
“解释不清楚。”吴恒摇摇头,低头继续摆弄手里的扑克牌,低声道:“我天生就长了一张没法带给人信任的脸,人又都是先入为主的动物,当你给我烙下某种印记的时候,除了流点血或者豁出去命,很难洗的干净。”
我抿着嘴角轻笑:“明知道这么麻烦,你为什么还要从我身边蹲点。”
“我哥说过,这人生啊,就像是一盘饺子,无论是被拖下水、扔下水还是自己跳下水,一生中不趟一次浑水就不可能成熟。”吴恒“咔咔”的切着扑克牌苦笑:“反正是要下水的,与其等人推我,还不如我主动点。”
“啤酒饮料矿泉水,前面的同志收收腿..”
就在这时候,一个列车员推着装满各种小零食的小车晃晃悠悠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吴恒抬起胳膊招呼两声:“给我来几瓶啤酒吧。”
很快,几瓶灌啤摆在我俩面前,吴恒眨眨眼睛努嘴:“喝点啊?”
“喝呗。”我毫不犹豫的打开一瓶灌啤。
“真不知道你是心大还是临危不乱。”吴恒攥着灌啤给我轻碰一下,乐呵呵的评价:“对方的刀都快亮出来了,你竟然还能跟我谈笑风生。”
“那里头是我老婆和孩子,是我活到现在为止,真真正正完全属于我的存在。”我咬着拽下来的拉环,表情平静的回答:“别说什么马帮马匪,就算是原子弹、核弹,敢伤他们一根头发,都得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吴恒挑动眉梢又问:“如果你死都拦不住呢?”
“那没辙了,我人都死了,纵有千万想法也白搭。”我鼓着腮帮子吹口气道:“人嘛,如果没有遇水架桥、逢山开路的实力,那就得具备既来之则安之的霸气,我觉得一个人不用活的像一只队伍,只要活得像一个人就行了,有尊严、有追求、有梦想,同样也有软弱和颓废。”
吴恒仰脖“咕咚咕咚”牛饮几大口啤酒,乐呵呵的出声:“突然有点欣赏你了,白帝、地藏这些明明可以一只手就掐死你的战犯愿意跟着你,可能就是因为你身上这份嘴上说无力,实则随时会发力的特质吧。”
“那你欣赏的优点晚。”我揪了揪鼻头接话。
“不晚,如果我像段磊那个外甥似的一出现就锋芒毕露,哪怕拳打辉煌,脚踏武旭,你也不会乐意跟我多聊任何。”吴恒揪了揪自己的喉结,像是自我确认一般昂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张千璞:“我觉得刚刚好,你说呢?”
张千璞嬉皮笑脸的附和:“刚刚好。”
我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闲嗑,一罐接一罐的喝着酒,也不知道具体喝了多少,反正直到火车在某个站台停下,那群扛着大包小包的壮汉纷纷下车,吴恒才扒拉两下嘴角起身:“抽根烟去,一起吗?”
我侧头看了眼江静雅和孩子所在的卧铺间,实话实说的回应:“不敢。”
“哈哈,那我替你抽了。”吴恒拄起拐杖,在张千璞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起身。
隔着车窗玻璃,我看到吴恒夹着烟卷在张千璞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我正观察二人时候,江静雅拉开卧铺的木门,朝着我轻声道:“老公,刚刚地藏哥打电话说,他会在岳阳站上车,跟咱们汇合,他现在已经去赶飞机了。”
我苦笑着拍了拍额头:“折腾他了。”
跟江静雅聊了几句后,我昂头又朝车窗外望去,突兀发现吴恒和张千璞居然没了身影,而此刻列车员已经在招呼站台抽烟的旅客上车...
3188 沾了点血
“没上车的旅客抓紧时间!”
“火车马上就要开了..”
几个列车员扯脖吆喝。
眼见,一个列车员要关门,我赶紧凑过来道:“同志,稍微等一下,我有两个朋友还没上来呢。”
列车员不耐烦的嘟囔:“赶紧打电话催一下,火车不是咱家的开的。”
“来啦,来啦!”
我刚掏出手机,就听到张千璞挥舞手臂招呼。
看到只有他一个人,我禁不住皱眉问:“吴恒呢?”
“他在前面车厢碰上一个老乡,说两句话就过来,不用管他。”张千璞笑呵呵的回应。
回到我们刚刚喝酒的小桌旁,张千璞直接一屁股崴坐在吴恒刚刚的位置上,抓起一罐啤酒朝着我努嘴:“咱俩喝吧大叔,老板估计得在下一站才能回来。”
“他下车了?”我愈发的迷惑。
张千璞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他让我这么转告你,我就这么说呗。”
凝视张千璞片刻后,我没有再深问任何。
这小子到底清不清楚其实不重要,我更关注吴恒跑去了哪里。
“大叔,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而选择跟老板吗?”张千璞喝了一小口啤酒,朝着我轻问。
见我没有吱声,他自言自语道:“老板的性格很怪异,喜怒无常不说,动不动就打我更是家常便饭,但是跟他有一个好处,畅快!用他的话说,这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不过是角度不同罢了,我喜欢跟他在一块无法无天的感觉,也很享受亦正亦邪带给人的恐惧。”
我撇撇嘴道:“你的心理也很有问题。”
“对啊,可这年头有多少人心理是健康的?”张千璞又喝了口酒憨笑:“大部分表现正常,只是因为没辙,可我跟着他不一样,我们可以因为看某某不顺眼,扎他几刀再抢他几笔,也可以随手甩给一些服务生大把大把的小费,你们都是在被动生活,而老板则是主动生活。”
听着他的话,我立时间陷入沉思当中。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你明明很不喜欢老板,头狼家对他恶语相向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但他为啥他还能四平八稳的呆在你们酒店养伤?”张千璞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道:“因为你们怕他,他在眼前至少还有三分安全感,他如果消失不见,你可能睡觉都得套上防弹衣,我说的对么?”
“是。”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张千璞说的确实是实话。
“其实不止是你,李倬禹、高利松哪个不是这样,老板去他们家,他们就得笑脸相迎的款待。”张千璞扬嘴一笑:“表面上你们是风光无两的大哥大,实际上你们都畏惧这头名不见经传的凶兽,而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他这样抬腿就走、入座为安的变态。”
我盯着他的眼睛,摇头道:“你成不了他。”
“我会超越他的,一定会!”张千璞笃定的攥着易拉罐“咔咔”作响。
我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啥。
比起来张千璞,我发现自己还是更乐意跟吴恒聊天。
吴恒的病态属于由内而外的散发,大部分时间瞅着比一个学者还要睿智,而张千璞这种刻意模仿营造出来的气质,总是让人莫名其妙想笑。
火车“轰隆轰隆”一往无前的驰骋着,我脑袋靠着车窗,半眯眼睛陷入遐想中。
吴恒并没有像张千璞说的那样,在下一站出现,地藏也没有如约上车。
也不知道是因为还没过完正月的缘故,还是我们这趟车次的问题,整节卧铺车厢里并没有多少人,狭长的走廊总给一种极其不舒坦的感觉。
直至天色渐黯,我听到列车员呼喊“咸宁站”到了,我才起身询问江静雅和洪莲要不要去餐车吃饭。
张千璞很有眼力劲的出声:“想吃什么?我去买。”
没等两人回应他,他又神神叨叨的念叨:“算了,我自己看着办吧。”
“哎呀,浑浑噩噩的睡了好几个钟头,感觉腰酸背痛的。”
“是呀,带孩子出来走走吧。”
目送张千璞走远,洪莲和江静雅也恰巧牵着小家伙从卧铺间里走出来。
睡了多半天的小神兽精力异常充沛,跌跌撞撞的趴到我膝盖上撒娇:“傻白白。”
“出门在外,能不能给你爹点面子,别总喊昵称。”我无语的刮了刮小东西软乎乎的脸蛋。
随着火车到站,又有一大群旅客下车、上车,就连我们这节许久不上人的车厢里也闯进来好多的男男女女。
我正逗小东西的时候,一个怀抱个旅行包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的指了指我对面的空位置轻问:“这里没人吧小哥。”
“他买饭去了,您先坐吧。”我将桌上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里,朝他点点脑袋。
“哎呀,春运期间买票是真难啊。”中年抹擦一下额头上的细汗坐下,同时从旅行包里摸出来一瓶现在年轻人都不太吃的水果罐头,闲聊似的问我:“小哥到哪里去?”
“终点站。”我随口敷衍一句。
“走,要走走..”
我怀里的小家伙哼哼唧唧的从我身上挣扎下来,拽着洪莲的手掌摇摇晃晃的朝车尾蹒跚。
“你儿子啊?”中年笑盈盈的扫视一眼小家伙,随即吧唧嘴:“坐火车带孩子最受罪。”
“还行,我们是出来的旅游,反而觉得很享受。”我翘起二郎腿打量对方。
这中年大概五十多岁上下,古铜色的皮肤透着常年饱受风吹日晒的沧桑,方脸浓眉,上半身穿件浅灰色的老款西装外套,底下衬条松松垮垮的西裤,典型的小老板打扮,面容和善,从上车以后,脸上就一直挂着笑意。
扒拉几口罐头后,中年从裤兜里掏出一块对叠的方格子手绢,抹擦两下嘴角笑道:“小哥是打南方过来的吧,看你们这打扮穿的都清凉,北方温度低,可得注意点,尤其是孩子。”
我点点脑袋问:“备着呢,下车就换上,老哥这是准备去哪?”
“我也到终点站下车..”
“踏踏踏!”
中年人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泛起,紧跟着就看到消失了好几站地的吴恒皱着眉头出现在中年的身后,面无表情的开腔:“你坐错位置了。”
“啊?”中年下意识的扭过去脑袋。
我连忙询问吴恒:“你跑哪去了?衣服咋还换了呢。”
我记得很清楚,最开始上车时候,吴恒是穿件鹅黄色的低领衬衫,而此刻竟然变成了一件白色的连帽衫,裤子也换成了浅蓝色的牛仔裤,手里仍旧杵着他那支拐杖。
“原来的衣服沾了点血,怕吓着人,就随便又买了一件。”吴恒嘴角上翘,居高临下的盯着我对面的中年男人,再次开嗓:“你坐错位置了,让开!”
“小哥,我铺位在那边,待会开车就回去,让我再坐会儿行吗?”中年男人略微尴尬的抱起旅行包解释。
吴恒不容置疑的从牙缝里挤出俩字:“不行!让开!”
中年男人顿了顿,无可奈何的冲我笑了笑,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卧铺间走去。
吴恒紧绷着脸盯着中年男人背影冷笑:“再敢回来,就别走了。”
“蓝蓝,吃果果..”
可能是见到了吴恒,小神兽拉着洪莲的手掌,摇曳着要往过走,手里还捏着一个红彤彤的草莓。
“哈哈,小犊子。”吴恒一反常态的豁嘴笑了,弓下腰直接将孩子抱起来,同时一口咬住他递到嘴边的草莓,三下五除二的吞进口中,撇撇嘴道:“警告你哦,不许对我嬉皮笑脸,小心我随时把你扔地下,老子可是个杀人犯。”
“宝石..蓝蓝。”小家伙完全不鸟那一套,伸手摸向吴恒那只蓝眼睛。
吴恒往后抻了抻脑袋,避开小东西的手掌:“嘿,你还真以为我没脾气,不许摸我。”
“呼..呼呼。”小东西嘟嘴呲牙,露出一副我平常训他的模样。
“你这小玩意儿,还奶凶奶凶滴,信不信一脚给你奶瓶踢飞。”吴恒顿时忍俊不禁的把脸蛋伸到了小神兽的跟前,任由他脏兮兮的小爪子抚摸自己的眼睛。
“湿..湿湿。”在吴恒怀里玩闹一会儿,小家伙突然低头看向下方。
这才注意到吴恒白色的卫衣上星星点点,尤其是小腹处,红艳艳一片,刚刚他出现的时候,还没有这些的。
“伤着了?”我挑眉问了一嘴。
“嗯,被扎了两刀,我处理一下去。”吴恒低头扫视两眼,将孩子递给我,杵着拐杖朝卫生间方向挪步。
江静雅马上从行李箱翻出来一个装满药物的塑料袋递给我,朝卫生间的方向努努嘴:“老公,这是莲姐准备的云南白药和止血剂,我们女人帮忙不合适,你快给他送过去吧...”
3189 到站!
十多分钟后,我和吴恒从卫生间里出来。
门口等着上厕所的几个大哥,一边急的直跺脚一边纷纷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我们。
“好看吗?”吴恒扬起嘴角,轻飘飘的扫视几人,那只蓝汪汪的眼珠子闪过一抹厉芒。
他那幅尊容,正常人看到没几个不犯怵的,几个大哥立即不尴不尬的偏过去脑袋。
再次回到位置上,张千璞已经带着几份盒饭回来,正招呼江静雅、洪莲。
张千璞忙不迭询问:“你没事吧老板?”
语气中没有太过担忧的情感,更像是公事公办的寒暄。
“还好。”吴恒笑着点点脑袋。
别看吴恒表面淡定无比,实际上我完全可以想象到这家伙此刻的痛楚。
刚刚在卫生间里处理伤口时候,我亲眼看到他的肚子上有两条一指多宽的刀口,一刀深可见骨,另外一条冲着小腹以下延伸,距离命根子不过一拳头的距离,两条伤口都只是经过简单的包扎,就连纱布都没有裹,可想而知他有多匆忙。
吴恒将一份盒饭递向吴恒道:“正好买到你爱吃的辣椒炒肉,快抓紧时间对付两口。”
“他身上有伤,别吃太辛辣的东西,吃我这份炒饭吧。”江静雅将自己的饭盒抻了过去。
吴恒微微挑眉,瞄了眼江静雅后,挤出一抹比哭还要狰狞的笑容:“不用。”
洪莲从兜里掏出一瓶小药瓶抛给吴恒,冷漠的开腔:“待会试试这种消炎药吧,对你的伤口应该有好处。”
“呵呵,谢谢。”吴恒接过药瓶,很随意咧嘴。
洪莲明眸微瞪,厌恶的嘟囔一句:“你笑的真让人烦。”
“很多人都这么说。”吴恒挺无所谓的扒拉一大口饭,回头朝着张千璞踹了一脚:“给我弄点热水过来。”
张千璞缩了缩脖颈,乐呵呵的朝着热水器走去:“好嘞老板。”
“不用惦记我,你现在的能耐还不够。”注视着张千璞的背影,吴恒莫名其妙的丢出一句话。
张千璞一顿,回过来脑袋应声:“嘿嘿,我没惦记。”
来回打量几眼神神秘秘的两人,我抽吸两下鼻子问吴恒:“你干什么去了?”
“证明。”吴恒从牙缝里挤出俩字。
我迷惑的昂头:“证明?”
“对,证明你们遇上的包衣马帮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吴恒又扒拉大一口饭,含糊不清的呢喃:“我跟着那几个马帮的后生下车,然后一路找到他们的据点,本来想好好商量的,但对方脾气太冲,没忍住就动了手。”
我挑着眉梢问:“对方呢?”
“死了。”吴恒轻描淡写的吧唧嘴:“别问我他们的上家是谁,那不归我管。”
这时候,我家小神兽从江静雅怀里挣脱出来,指着吴恒嘴边粘着的饭粒,奶声奶气的拍手:“蓝蓝,饭饭..”
“再嘲笑我,老子揍你哦。”吴恒摸了摸嘴角,随即不耐烦的抱起一次性饭盒起身,踉跄的朝车厢连接处走去。
小东西像是模仿吴恒似的,一摇一晃的跟在后面。
吴恒扭头,吹胡子瞪眼睛的吓唬:“不许跟我,揍你!”
小家伙吓了一跳,弱弱的喃喃:“蓝蓝..”
“你有病啊,吓唬他干什么!”洪莲赶紧跑过去抱住小东西。
吴恒不气反笑的点点脑袋回应:“对啊,我本来就有病。”
被洪莲揽在怀里的小东西,仍旧欲言又止的小声哼哼:“蓝蓝..”
“大的诡计多端,小的..”吴恒捧着盒饭,蹲在连接处,先是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朝小家伙冷笑:“小的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狡诈。”
洪莲冷若寒霜的瞪了吴恒一眼:“嘴巴积点德吧,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就是出于本能想亲近你而已,至于这样吗?”
“呵呵呵。”吴恒回以嘲弄的一笑。
接下来的旅程重新恢复单调,吴恒和张千璞没有再回来,两人就蹲在车厢连接处抽烟聊天,偶尔还会哈哈大笑,而我们一家三口加上洪莲则呆在走廊的座椅上有的没的聊着闲天,尽管大家瞅着和谐无比,但是气氛莫名的怪异。
将近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听到列车员吆喝“石市即将到站”,我们几个也立即变得精神抖擞。
“老公,你抱孩子,我和莲姐收拾行李。”江静雅将昏昏欲睡的孩子交给我。
我犹豫片刻后,走向吴恒和张千璞。
“到站了。”吴恒率先出声,扬起嘴角道:“坐火车不一定浪漫,有时候是真的麻烦。”
“可不呗。”我苦笑着应声。
如果不是听段磊的,想跟江静雅多制造一些关于我们的记忆,这一路也不可能碰上那么多有惊无险,但段磊也是一番好意,再者他也没有前后眼,肯定不能把错误怪罪到他头上。
吴恒在张千璞的搀扶下站起来,可能是脚有点麻了,他一边甩动一边微笑:“我一直以为你挺聪明的。”
“什么意思?”我锁眉注视他。
“没啥意思。”吴恒摇摇脑袋,指了指旁边搀扶他的张千璞道:“你知道这小子为啥执意要跟我不?”
我没吱声,静等他的下文。
“跟着你肯定比我有前途,但想从你那儿赚到钱太慢。”吴恒吹了口气道:“我让他看过我的存款余额,还告诉他我的密码是多少,最重要的是我承诺他,只要能把我宰了,卡上的钱就是他的。”
“啊?”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够使唤。
“是不是觉得很诧异呀,不过对我们这种有精神病的人来说很正常。”吴恒自说自话道:“我需要有个百依百顺的跟班,又不想让自己活的太安逸,而他渴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突然暴富,我们一拍即合。”
张千璞笑盈盈的接茬:“老板,我确实也在跟着你学本领。”
“还没去过石市呢,到地方以后,我们就自己逛逛,能赶上一块回yang城继续同路,赶不上再说。”吴恒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的瞄了眼我怀里半睡半醒的小神兽,微微一笑:“小东西还挺讨喜。”
我吞了口唾沫问:“你不跟我们一块了?”
“我既不是你的手下,又不是你的家将,总跟着你干嘛?”吴恒揪了揪自己的领口浅笑:“别误会哈,我受伤不是替你卖命,只是想证明包衣马帮跟我无关,宰了对方带头的,则是因为他没有道义,宁愿拿钱办事,都不肯帮我这样的半个同门。”
随着他话音落下,火车也随之停下,一大群扛包、拖行李的旅人们迫不及待的往出口拥挤,唯恐跟江静雅、洪莲失联,我又迅速抱着孩子返回,再抬头的时候,吴恒和张千璞已经消失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
一边往出走,洪莲一边问我:“那神经病走了?”
“嗯。”我点点脑袋,左手抱孩子,右手拉着江静雅,不耐烦的朝着后面推搡的人群叫嚷:“别特么挤,又不是不让下车。”
好不容易从车里出来,外面冷嗖嗖的气温,刺激的我禁不住连打几个喷嚏,江静雅一边往孩子身上披衣服,一边递给我个外套道:“老公,我爸说出站口人太多,在停车场等咱们呢。”
我闷着脑袋,走在前面开道:“咱自己打车多好,折腾老爷子来回跑。”
作为省会级的大型火车站,石市的经济虽然和yang城天差地别,但是往回的人流是一点不少,车站修建的也是大到离谱。
我们仨边打听边看路标,总算摸到了地下停车场。
江静雅马上掏出手机联系她爸,我则抻着脑袋来回东张西望,除了看到出租车专用道停了一行出租车以外,并未找到任何私家车辆。
“该不是弄错方向了吧?”我皱着眉头朝旁边的洪莲哈着白气。
常年呆在不下雪的yang城,冷不丁回到北方属实有点不适应。
“我问一下去。”洪莲径直朝着不远处一个出租车司机走去。
刚走出去没两步,两个穿制服的巡捕突兀出现,拦下洪莲要查身份证。
洪莲身上也挂着通缉,这次出行全是段磊提前帮打好的招呼,我压根没往这茬子上想,看到这一幕,我当即心口开始发紧。
“弟,我身份证呢?”洪莲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马上掉头走回来。
“这儿呢,让你弟妹找找。”我连忙摆手,同时压低声音朝着江静雅叮嘱:“拖延一会儿。”
很快,洪莲带着两个巡捕来到我们面前,江静雅拉开行李箱装模作样的翻找。
我则朝洪莲使连个眼神,随即笑盈盈的凑到两个巡捕面前问:“同志,我受累打听一下,停车场的出口是不是就这一个啊,我家里人说来接我们,找半天也没找到。”
一个巡捕回身指了指后方介绍:“这是c口,往东一直走还有b口,私家车一般停在那里..”
趁着他说话的时候,洪莲马上捂着小腹转身离去。
“诶,你别走。”两个巡捕意识到不对劲,抻手喊叫。
“同志同志,我们不是还在嘛,我姐身体不太舒服,女人嘛,多担待哈,他一会儿就回来。”我一步挡在两人面前,满脸堆笑的出声,可能是看到我怀里的孩子,两名巡捕也没硬撵。
边说话,我边掏出手机拨通柳俊杰的号码:“我在火车站呢,过来接我一下..”
3190 我路过的
因为洪莲的临时被查,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能跟我们碰头,我又害怕带着江静雅和孩子碰上什么麻烦,所以现在最安全的方式就是跟着他们先去车站警务室,完事再让“地头蛇”柳俊杰想招过来带我们走。
眼见江静雅蹲在地上,半天没翻出来洪莲的证件,其中一个巡捕有些不耐烦的皱眉:“没身份证你们是怎么买的票、怎么上的车?”
“别着急哈,我媳妇胆子小,一紧张记性就不太好。”我忙不迭掏出来烟盒笑道:“要不咱们去你们警务室里找吧,我姐回来,让她直接过去,我们一家人都在这儿呢,绝对不会有问题。”
“抢包啦,救命啊..”
我话刚说到一半,距离我们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惊恐的尖叫。
“蹭!”
两个巡捕也顾不上再跟我说话,齐齐转身朝着那女人的方向奔去。
女人神情慌乱的蹦跳呼喊:“有人抢我包,往那边跑了。”
两名巡捕很快就消失在那女人手指的方向,而那个前一分钟还呼天喊地的女人则扭头看向我们,嘴角泛起一抹极为不正常的笑容。
我拧着眉头观察片刻,朝着将行李箱物品堆的满地的江静雅摆手:“不对劲媳妇,赶紧走。”
江静雅连忙往行李箱里塞回去东西:“我东西还没收拾..”
“东西不要了,走!”我紧紧抱住孩子,一把拉起江静雅的手臂。
如果说我有什么祛邪辟秽的本能,那有点扯,但经历了那么多,如果我还没有危险意识的话,就真有点猪脑子了,这年头只要脑子里没脓包的傻子是绝对不会在车站、机场这类地方抢劫的。
“咣当!”
“咣当!”
就在这时候,停在我们前面的一溜出租车的车门同时弹开。
**个身穿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男子如狼似虎的朝着我俩的方向奔了过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根一米多长的棒球棍。
我毫不犹豫的拽起江静雅的手掌,转身往回跑,我们身后一段步梯,过了步梯就是能通往出站口,那边人比较多,我坚信人多的地方,对方肯定不敢太过放肆。
“踏踏踏..”
刚迈出去几阶步梯,四五个人打上面走了下来,为首的竟然是那个曾经在车上跟我聊过几句天的中年男人,最后被吴恒给呵斥走的那位。
中年男人胳膊肘里夹着旅行包,嘴角挂笑的朝我努嘴:“小哥,你不是说要在终点站才下车吗?怎么半路就不辞而别了,害的我找你半天,还想再谈谈人生呢。”
“爷们,事有因果、人有轮回。”我扭动脑袋,看了看将我们前后包围起来的一甘陌生人,绷着脸道:“你这岁数肯定也有家有口,甭管多大仇,你们肯定是冲我,让我老婆孩子走,有啥咱们慢慢聊。”
中年扫视一眼江静雅和我怀中的孩子,很直接摇头拒绝:“对不住啊小哥,我就是个跑腿的,老板要求见你们全家,那我只能照办,我能给你的承诺就是,只要你配合,娘俩都绝对无波无折,至少在见到老板之前。”
“没得商量呗。”我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将还在沉沉入睡的小家伙递给旁边的江静雅,随即挡在她前头,佝偻下腰杆道:“那行呗,来吧!”
“老公..”江静雅担忧的呢喃。
“万事有我呢,上旁边待会去,乖了!”我温柔的朝她一笑。
江静雅满目担忧的点点脑袋,抱起孩子往边上退了几步。
我们目前身处的位置是车站,我想如果闹腾的动作大一点,总会有过路人看到,只有有个好心人能帮忙报下警,我多拖延一会儿应该没什么问题。
“小哥还是不死心啊,既然敢在这里动手,就说明我们做好了万全准备。”中年男人装腔作势的摇摇脑袋,随即举起手臂道:“来,让小哥感受一下什么是绝望!”
我们身后的**个壮汉骂骂咧咧几句,同时举起手里的棒球棍朝我抡了过来。
眼瞅带着破风声的棒球棍越来愈近,我猫腰往旁边一闪,两根球棍几乎擦着我耳边掠过,趁着对方没来得及收回去胳膊的空当,我抬腿一脚蹬在其中一个家伙肚子上,那人直接叽哩咕噜的顺楼梯滚下去。
接着我又卯足劲跳起来,一拳砸向另外一个男人的腮帮子。
对方剩下几人反应过来,六七根棒球棍同时捣向我。
这次我避无可避,肩膀头、脑门正打中硬生生被他们砸中,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将我给震倒在地,我慌里慌张的想要往起爬,那几个汉子又同时围拢过来,劈头盖脸的照着我又是猛砸几棍。
“老公!老公!”江静雅声嘶力竭的喊叫,抱着孩子往我这边扑。
我两手抱在脑袋上,任由黏糊糊的鲜血顺脖滑落,朝着江静雅厉喝:“别特么过来。”
殴打了我半分钟左右,中年男人走到我面前,挥挥手臂,随即居高临下的俯视我:“小哥啊,结果已定,真没什么必要再这样伤害自己,如果不是我还算讲道义,你老婆孩子这会儿已经被我们捋走了,听人劝吃饱饭,我上面的老板只是想见见你,并一定会为难,你说呢?”
我被打的有点懵圈,使劲晃了晃脑袋,抬起满是血渍的双手抓着他的裤腿艰难的又站起来,口中“吭哧吭哧”喘着粗气道:“爷们,就冲你这份规矩,他日你落在我手里,我给你留条命,但现在..”
话没说完,我突兀一跃而起,撑开双臂死死将他抱住,回头朝着满脸挂满泪珠的江静雅低喝:“跑!快跑!”
“嘭!”
中年抬起膝盖,重重磕在我肚子上。
我的瞳孔陡然放大,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就觉得肚子好像被铁锤砸中一般,两旁的景物飞逝而过,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上,然后又顺着台阶皮球似的滚落下去。
顷刻间,我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好像都要断裂似的,眼前更是被鲜血所模糊,痛苦的倒在地上发出“嘶嘶”倒吸凉气的呻吟声。
几个壮汉迅速奔到我跟前,将我胳膊反扭从地上粗暴的拖拽起来。
中年男人笑容如靥的一把掐住我的下巴颏,慢悠悠的开口:“小哥啊,差不多得了,我说了我老板想见你,不一定是为难,何苦呢..”
我喘着粗气出声:“有什么事跟我聊,女人孩子懂个屁。”
江静雅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扑过来,左手搂着孩子,右手用力的推搡中年男人尖叫:“别碰我老公!”
中年男人不耐烦的一把摆开江静雅,江静雅踉跄的坐在地上,孩子也被吓醒了,咧嘴“哇哇”的嚎啕大哭,女人喊、孩子哭,闹出来如此大的动静,我们所处的这片区域竟然始终没有其他人出现,我不由间也开始变得绝望。
“媳妇,别哭。”我咬着牙豁子,朝着江静雅挤出个微笑:“相信我,一切有我呢,只要老公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你和儿子受半点委屈。”
说罢话,我又看向中年男人道:“行了,不就是跟你老板见个面嘛,没问题,咱们走吧。”
中年满意的点点脑袋:“你早这么配合多好,何必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咳咳咳..”
就在这时候,从步梯的上方传来一阵咳嗽声。
紧跟着就看到张千璞搀扶着吴恒一颠一簸漫步下来。
看清楚是吴恒后,我再一次重燃希望,扯脖低吼:“吴恒,帮帮我。”
同样认出来吴恒的中年男人,也立即忌讳的横挡在我前面,唯恐他会突然动手抢人。
“我路过的,你们继续。”吴恒漫不经心的撇撇嘴,眼皮都没多抬,杵着拐杖,继续一步一步的往台阶下方走去,那副冷漠的样子一点不似开玩笑。
等他路过我身边时候,我恳求的喊叫:“求你把我媳妇孩子带走行不?”
“他们死活跟我有关吗?搞笑。”吴恒顿了顿,耷拉着眼皮,歪嘴一笑。
“小千!吴恒!你俩是不是个人啊,好歹在我酒店里吃住那么长时间!”
眼见两人走下步行,朝着出口方向踱步,我急的热泪都掉下来了,不死心的怒吼。
“宝石..蓝蓝..”
江静雅怀里的小家伙,奶声奶气的伸出自己的小手,小家伙并不懂我们目前的遭遇,可能他只是迷惑为什么逗了一路的蓝眼睛叔叔会突然间变得如此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