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3 清盘
面对我夹枪带棒的质问,石恩立时间皱起眉梢。
我没有理会他的不悦,此刻的我早已经不是吴下阿蒙,别说他不高兴,就算当场掀桌子,我也照样不带鸟他半分。
曾经我死乞白赖的想跟他交心,可在他眼里我们这帮人无非是群会使刀弄枪的低级泥腿子,热脸贴的太多,我也失去了再亲近的动力,所以我们的关系顶多算熟人,可能连朋友都不是。
我浅笑着望向老熊:“熊叔叔,饭局是您组织的,不如您来说说看法?”
“小朗啊,你是知道叔叔这个人的,我从来不喜欢兜圈子,咱们就开门见山吧。”老熊停顿几秒钟后,抓起茶盏轻抿一口,表情认真道:“你希望把小高和小李送进去,绝对不止是为了出口恶气吧,这事儿往深了说,还是利益在作祟,对吗?”
“也对也不对。”我歪头思索一下道:“您继续说吧。”
“老敖和小石希望你能息事宁人,其实也是为了利益。”老熊再次嘬了口茶道:“既然都是为了利益,咱们何不把利益最大化呢,小高和小李纵然进去伏法,可你的人呢?我听说..”
“熊叔叔,打断人说话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这里我先干一杯赔罪。”我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高高举起道:“最开始时候,我一直在告诫自己,起初的隐忍是为了避免一路的疼痛,可后来我发现不是这么回事,我越是忍三放四,有人就越发胡乱放肆!”
一桌人都没有吱声,我站起身子道:“初入羊yang,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苟活,而辉煌公司接二连三的要置我于死地,在最黑暗的那段时光里,我渴望有人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可是没有,是我自己把自己拉出深渊,自己做了自己的上帝,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又凭什么要给他人留三分余地!刚刚您问我的人呢,我拼的起,我可以送我兄弟进去,你问问敖辉他们敢吗!”
“你为什么要跟我同坐一桌,因为你怕我!”我抹擦两下嘴角,直接指向敖辉:“你害怕李倬禹出事,他一旦出现啥问题,你和另外一头老杂毛郭启煌势必失去平衡,整个辉煌公司瞬间陷入内讧,分崩离析!”
敖辉鼓动两下喉结,脸色变得阴暗。
“还有你,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嘚吧嘚的浇灌心灵鸡汤?高利松的好朋友,亦或者你感觉自己搁我这儿有排面?”我又转身目视石恩冷笑:“本来我想像个绅士似的跟你们喝喝酒、推推太极,完事各走各的道,但你们好像都抱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念想,那咱干脆捅破这层窗户纸吧,我可以让步,但你俩分量不够!”
“王朗!”
石恩“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横着脸怒视我:“你是不是感觉自己行了..”
“你闭嘴!我行不行不用自己感觉,你咋特么从经理变成董事长的心里没点逼数?有这时间,自己好好感觉一会儿比啥都强。”我粗暴的厉喝:“我答应我儿子尽量不骂人,别特么逼我破戒,我就是个典型的下九流,给我惹急眼,先让你们白云山制药贴上封条,再特么把你送你爹面前唱我的老父亲,我最爱的人!”
石恩吭哧吭哧喘了两下粗气,抿嘴没有再吱声。
我双手托在桌沿上,笑呵呵的朝老熊道别:“熊叔叔,茶喝了,人也见啦,该说该唠的,您也全看见啦,我还有事儿,咱们回头再叙。”
“走了熊叔,小玉托我给您带句好,她说等忙完这几天一定会过去给您拜年。”李俊峰画龙点睛的也朝老熊扬扬手道别。
“诶,我送送你俩吧。”老熊叹口气也站起身子。
几分钟后,我们仨走出餐厅,老熊欲言又止的出声:“小朗啊,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愿意掺和进你们的事情里去,我再有一年多就卸任了,于我而言,现在碌碌无为就是最大的作为,可我也有求人的地方,有些事情你懂的。”
“叔,说句实在话,我打心眼里感激你,别看咱们平常没什么沟通往来,但我跟明镜似的很清楚自己是如何走到这一步,当初如果没有您的鼎力相助,常飞没可能那么快倒台。”我沉声道:“我还是那句话,退步没问题,但他俩肯定不够量,您可以尝试着让他们跟秦正中啊、丁凡凡这些沟通一下,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有些事情反倒可以说的更透彻。”
其实当我打定主意要来参加老熊这场饭局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让步准备,不然凭空得罪老熊不说,还有可能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只是让归让,我得把利益做到最大化。
让敖辉舔着张老脸去找晚他一辈的秦正中、丁凡凡,本身就很卡脸,再加上他俩个顶个的精,就算答应帮忙,肯定也不会白忙,不管争取到多少利润,相信都绝对会有我那一份,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件事情,可以加强我们这个小圈子的稳定,让他们切身体会一把什么叫一荣俱荣。
老熊一怔,随即马上会意的拍了拍我肩膀头道:“谢啦臭小子。”
“叔,社会上的杂七杂八,您一句话我们来办,上头的五花八门,您也可以找我,小玉是我媳妇,给自己叔叔帮点小忙什么,不是特别费劲的事儿。”李俊峰呲牙补充一句。
不多会儿,我俩走出餐厅所在的大厦,李俊峰眨眨眼睛道:“整敖辉一道?让他感受一下yang城的热情?”
“好猎手斗不过老狐狸,他敢露头,暗地里不定躲着多少双眼睛呢。”我环视一眼四周道:“不过可以拿石恩开把刀,吓吓他!”
李俊峰挑眉道:“石恩?不好吧,毕竟跟连城有关系。”
“操,他要是真顾念和连城的交情,今天就不会没羞没臊的跑出来装这个和事老,刚刚你没看见吗,他瞅我的眼神貌似要喷火。”我打着响指道:“既然他拿我哥们的脸面当鞋垫子,那我就送他一副拐棍子。”
说罢话,我掏出手机拨通之前在小饭馆时候,吴恒给我留下的那串电话号码。
电话秒速被接,那头传来吴恒轻飘飘的笑声:“这么快就有事需要帮忙啦?”
“都不问问我是谁吗?”我捏着鼻头反问。
吴恒不耐烦的催促:“我只给你一个人留过号码,需要做什么直接说。”
一边打着电话,我一边招呼李俊峰往停车的地方走:“地址马上给你,事主叫石恩。”
“活的死的?”吴恒很专业的问了一句。
我思索一下轻笑:“半死不活。”
“难搞哦,需要带话吗?”吴恒发出一阵桀桀的诡笑。
“告诉那一屋子的人,清盘正式开始,感觉自己的段位不在线的自觉下场。”我紧绷着脸道:“哦对了,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情,现在算是两清了,但如果牵扯到跟武旭有关的呢?”
吴恒略微迟疑片刻后,丢下一句硬话:“无偿帮忙。”
结束通话后,我揉搓两下太阳穴,思索良久后将刚刚的事情大致编辑一条短息给连城发了过去。
二分钟不到,连城给我回复过来:我人在国外,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知。
得到了连城的默许,我的胆子也顷刻间变得更大。
之后的半小时内,我和李俊峰就呆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逗闷子。
直至一声枪响骤然泛起,吴恒给我发过来一条“搞定”的信息后,我才招呼李俊峰闪人。
回去的路上,老熊给我拨过来电话,略微有些不满的埋怨:“小朗啊,你这么干容易让我下不来台,饭局是我组织的,小石在我眼皮下倒地,以后我还咋跟他见面。”
“放心吧叔,他以后都不会再跟您见面的。”我笃定的保证:“待会您把他住院的地方告诉我,我会安排人找他谈谈的。”
老熊沉寂片刻呢喃:“风起云涌了吗?”
“对,风起,云必涌!”我咬着牙豁子冷笑:“开战在即,首先得把战场清理干净,不相干的小鱼小虾跟着乱蹦跶,特别容易混淆我的视听。”
老熊感慨的叹息:“我是看着你起来的,真没想到有一天连石恩这样的人在你眼里都是小鱼小虾。”
结束通话后,我抽吸两下鼻子,侧头朝着李俊峰道:“待会你去趟医院,给石恩拿十万块钱。”
李俊峰迷瞪道:“十万?少不少?”
“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台阶,他如果肯收下钱,你就态度诚恳的说句对不起,他要是不收钱,晚点我让地藏再过去一趟。”我棱着眼珠子冷笑:“刚刚的枪响一定能把敖辉吓个哆嗦,接下来就看他着不着急运作了。”
李俊峰低声发问:“你不提前跟丁凡凡、秦正中打电话知会一声?”
“不用,考验我们默契的时候到了。”我打了个哈欠,猛然想起来江静雅告诉我,今晚邀请了王影去我们家吃饭,赶忙拍了拍后脑勺道:“去趟花城大道,我上哪边买点小吃带回去。”
我正说话时候,李俊峰猛踩一脚刹车,手指马路对面的一家便利店,拧着眉头道:“朗朗,你看那个人长得是不是谢鸿勇,他旁边站着的那个家伙咋那么眼熟呢...”
3144 大咖造访
循着李俊峰的目光,我歪头看过去。
在我们停车的斜对面,一家便利店的门前,一身黑色夹克的谢鸿勇正背对身子在跟一个男子说话,那男人中等身高,穿件连帽的白色卫衣,底下衬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整个人瞅着比较魁梧,若隐若现的侧脸确实给人一很熟悉的感觉。
李俊峰咬着嘴皮喃呢:“我绝对在哪见过他。”
“我应该也见过。”我揪着眉梢道:“不过这家伙现在的角度实在看不太清楚。”
李俊峰搓了搓双手道:“要不我过去看看?”
“不用,再等一会儿。”我摆摆手,眯缝起眼睛注视对面。
谢鸿勇和那人也不知道具体在聊些什么,只能看到他的表情似乎很是不满,说话的过程中,不停的跺脚挥拳,感觉随时像是要暴走一般。
两人大概对话了不到五分钟左右,那个穿白色卫衣的男人摆摆手,径直朝街口走去,而谢鸿勇则相反的方向迈步。
“跟谁?”李俊峰揪了揪喉结问我。
我思索一下道:“穿卫衣那小子,一方已经确定是谢鸿勇了,另外一方只要知道他身份,我感觉多多少少能揣摩出来他们之间的猫腻。”
这话我真不是吹牛,现在整个yang城能数得着的势力就那么几伙,这帮人心里想啥,下一步想干嘛,我基本上都能猜的七七八八。
李俊峰发动着车子,慢慢尾随在那个穿白色卫衣的男人身后,我们双方距离大概二十来米远,再加上此刻街道上车水马龙,对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跟踪。
跟谢鸿勇分开以后,那个男人完全就像是遛弯一般,慢条斯理的在街上游动。
难为李俊峰只能不停的猛点刹车,一边拨动方向盘,他一边没好气的嘟囔:“这家伙不是个善茬呐。”
“从哪看出来的?”我好笑的问了一句。
“前阵子在上上京,我和小玉没事跑去道观里讨个签。”李俊峰沉着脸道:“闲聊的时候,算命先生说过一句话,青头萝卜紫皮蒜,仰脸老婆低头汉,意思是说,走路仰脸向天的女人和走路低头的男人,往往心狠,都是不好对付的人,你看那家伙一路走过来,基本上没有昂起过脑袋。”
我忍俊不禁的调侃:“哈哈哈,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了?”
“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我媳妇告诉我,爱因斯坦晚年就在研究神学。”李俊峰瓮声瓮气道:“知道爱因斯坦是谁不?就发明电灯泡那老小子。”
“你快滚你爹个篮子吧。”我推搡他一把笑骂:“灯泡不是爱迪生发明的嘛。”
“爱什么生什么生呗,我就是跟你说这个道理。”李俊峰尴尬的缩了缩脖颈道:“人力有时尽,天意命难为,有些事儿注定是啥样,那肯定就是啥样,就咱们咱们来说,往前推个三两年,谁能想到几个送小姐、天天蹲酒吧的小混子能发展成这样..”
“嘘!”我摆摆手,径直指向前方道:“那小子上车了。”
在我说话的过程中,那个穿白色卫衣的男人钻进停在路边的一台粉色车衣的“牧马人”越野车里,很快便绝尘而去,车子没油挂牌照,后屁股上有个很显眼的哈喽kitty的图案。
“追他啊?”李俊峰迅速挂挡,同时不屑的吐槽:“挺大个老哔个子,居然开台娘们车。”
“不用追了。”我盯着渐行渐远的牧马人越野车,长舒一口气道:“走吧,送我回去。”
“不上小吃街买宵夜了?”李俊峰迷惑的发问。
我没有应声,掏出手机拨通江静雅的号码。
电话响了没几声后,江静雅接起:“什么事呀老公?”
“聚会结束没,我没吃饱,寻思着回去跟你们一块热闹热闹呢。”我满脸堆笑的发问,同时看了眼手机时间,此时是晚上的十点半,如果按照正常进程的话,她们恐怕早已经吃完饭。
江静雅立即道:“哎呀,你运气真好,小区停电了,刚刚才来的,抓紧时间回来吧,我们羊肉才刚刚下锅。”
“妥了。”我利索的答应一声,沉默几秒又问:“王影还在吗?”
江静雅若有深意的反问:“你希望她在还是不在呢?”
“呃..”我磕巴一下讪笑:“我意思是她要在的话,我回去时候再给你们买点红酒饮料啥的,她要是不在的话..”
“在呢。”江静雅打断我的话回应:“好啦,路上慢点,我们先不吃,等你回来再煮别的。”
我忙不迭道:“不用等我..”
可惜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尽管没有说任何气话,但我能很清晰的感觉出来江静雅绝对不高兴了。
“要我说你就是浪催的,当自己媳妇面问别的女人在不在,你说你没别的想法,我都特么不信。”李俊峰白楞我一眼嘟囔:“这事儿你完全可以让我问的嘛,我问是朋友之间的招呼,你问的话性质可能就变了,平常看你挺精明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候尽冒傻气。”
我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别哔哔了,待会我交代你个任务..”
半小时后,回到洪莲的出租房。
刚一进门,一股子沁人心田的香味扑鼻而来,餐厅的小方桌旁,江静雅、王影、洪莲有说有笑的聊着天,桌上的电子火锅里翻滚着浪花,江静雅怀中的小神兽一看到我,马上“噗噗”的秃噜着嘴皮,同时念念有声的哼哼:“傻白白,抱抱..”
“什么傻白白,老子是你爹。”我拍拍手逗了句焖子。
“赶紧洗手去,全都等你呢。”江静雅白了我一眼,哄着小犊子道:“乖哈,不抱傻白白,他脏脏,身上全是细菌。”
“谨遵懿旨。”我插混打科的比划一个单膝跪地的姿势,同时朝着李俊峰挤眉弄眼:“诶疯子,你回酒店帮我把那份合同拿回来吧,磊哥明天早上着急用呢。”
“擦,你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会儿说,刚刚回来路上不就告诉你车没油了嘛。”李俊峰心领神会的撇撇嘴,随即朝着王影伸出手掌道:“影姐,麻烦用下你的车吧,莲姐的车子太小,我坐进去憋屈。”
“等一会儿吧,我车唐欢开走了,说是去见一个朋友,估计应该快回来啦。”王影莞尔一笑。
“行,那我先下楼等他去,你待会给他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哈。”李俊峰按照我俩刚刚对好的说辞的吱声。
等李俊峰出门后,我也坐到了桌边,摸了摸鼻头,做出一副兴趣满满的模样道:“那咱开始呗,不瞒你们说哈,我今晚上跑了好几个酒局,结果啥都没吃到,就换了一肚子凉白开,这会儿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洪莲替我盛了一碗菌汤,笑盈盈的打趣:“你不先发表点什么嘛。”
“发表啥,你们一帮娘子军聚餐,我纯属蹭吃蹭喝滴的赖皮。”我解开衬衫扣子道:“你们唠你们的就好,只当我不存在。”
江静雅一手哄着孩子,一边看向我出声:“老公啊,小影想认你家少爷当干儿子,你怎么看?”
“啊?”我楞了一下,干咳两声道:“我是没啥意见,关键看你呗。”
“笃笃..”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突兀被叩响,为了躲避尴尬,我马上跳起来跑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一个扎着满脑袋脏辫的姑娘就像是一阵风似的撞开我冲了进去。
我往后踉跄两步,无语的出声:“含含姐,进别人家门是不是得提前跟男主人打声招呼呐。”
不过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餐厅里传来一阵欢呼雀跃的女人尖叫声。
“呀,含含姐!”
“臭小雅,回国怎么都不知道联系我呢,要不是小影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这事儿呢。”
“指望她跟你礼貌,你还不如寄希望于我身上。”门外,一个身着一套乳色休闲装的男人朝我乐呵呵的摆手。
看清楚那人模样时候,我立即兴奋的喊出声来:“师父!”
来人正是我师父林昆,林昆还未回应,他身后又传来一道厚重的男声:“咋地,我长得小呗,光瞅着你师父,瞧不见我是嘛。”
我定睛一看,不想竟然是王者商会的龙头赵成虎,愕然的怔了几秒,马上让开身子做出邀请的手势:“啥时候到的啊三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呢,搞得我有点猝不及防。”
赵成虎爽朗的笑应:“原本想初一给你封个红包的,结果因为证件问题,在hongkong被强留了四个多钟头..”
3145 命里八斗财,不争一钱富
随着林昆和赵成虎两位大咖的突然造访,一顿原本很普通的家宴立时间变得不再寻常。
因为赵成虎执意不肯上桌,无奈之下我只能让江静雅从客厅里又帮我们支了一桌。
几个女人在餐厅里叽叽喳喳的聊着天,隔老远都能感觉出她们彼此间的亢奋,我和师父、赵成虎这头反而显得略微有些安静。
等我挨个将面前的酒杯续满以后,赵成虎点上一支烟,微笑着问我:“挺好的呗。”
“说挺好有点吹牛逼,马马虎虎够活着吧。”我吸了吸鼻子,实话实说的回应:“三哥最近身体还顺当吧。”
他粗犷的回应:“用你的话说,马马虎虎够活着。”
“哥呀,你如果都算是马马虎虎,那我们真得死去。”我替他点燃嘴边的烟卷道:“咱别的不提,光是您海外那一摊子,不知道就能吊打我们这种小门小户几个来回,更不用说您在国内外还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朋友圈。”
“兄弟啊,熟悉我的每个人都说,王者商会路子野,国内蹦跶几年,又集体转户跑去国外定居,实际上自己啥心情只有自己最了解。”赵成虎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道:“你可能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几分。”
我抽着烟,像是没听懂一般保持沉默。
“弟弟诶,如果我现在给你机会,帮你搞张国外身份,你乐意吗?”赵成虎“嘶嘶”倒吸几口凉气道:“你肯定不乐意,不是说你在国内有多风华正茂,而是咱们炎夏人骨子里带种恋家情节,同理,但凡有三分办法,谁愿意在异国他乡呆着?别说我这个岁数,哪怕是你,给你扔国外混个三五年,你会不想家吗?会不想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一切辉煌源于无可奈何。”
品读着他的话,举杯招呼:“来吧三哥,大过年的,不聊这么伤感的话题,我敬您一杯。”
“干了哈。”赵成虎仰脖一饮而尽,不知道是因为我多想的缘故,还是确有其事,我总感觉今晚上的赵成虎,像极了数年前我和钱龙第一次遇上他时候的模样,我记得那时候好像也在过年,唯一不同的是当时的他落魄如泥,而现在的他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之气。
“聊点高兴的。”放下酒杯后,赵成虎夹了口菜道:“我听说最近你的六号店正在筹备当中?”
我半真半假的摆手道:“哥,你这纯属捕风捉影,现在yang城的房价真是一天一个样,别说开店啦,光是租金就够我喝一壶的。”
“又傻了吧,你三哥既然听说这事儿,就说明肯定是有根有据,掏不起租金跟你三哥开口啊,他现在啥都缺,唯独不缺真金白银。”坐在一旁的林昆笑盈盈的插嘴,说话的同时还拿胳膊捅咕赵成虎两下调侃:“我说的对不三爷?”
“看看,这就是典型的胳膊肘子往外拐。”赵成虎哈哈一笑,一把搂住林昆的肩膀,朝我努嘴道:“你还别说,我真有心思帮你投资一笔,你们头狼跟王者的关系算起来就好好笔同宗同室。”
我立即顺杆往上爬道:“嘿,那敢情好啊。”
“不过我这人属铁鸡的,让我捞钱我比谁都欢实,让我往外吐点,我真是跟割肉似的难受。”赵成虎话锋一转道:“光凭你师父的关系,我顶多给你拿点租金,但如果咱俩能够更加精进一点的话,保不齐连装修带管理的费用,我都能给你砸出去。”
我没正经的挥舞手臂:“别管了哈哥,待会我给我媳妇请个假,今晚上咱俩棍棒交流。”
“滚粗。”赵成虎斜楞我一眼笑骂:“小朗啊,这两年你的体格子确实发展的够硬,咱哥俩也绝对够档次坐在一块喝酒唠嗑,但你想没想过,你们这帮人现在还差点啥?”
我摸了摸额头轻问:“差啥?”
“真正能帮你们说的上话,撑得起腰的大树。”赵成虎捻动手指头道:“你想想看,但凡你上面有个这样的存在,辉煌公司也好,高氏集团也罢,你们交手那就是拳拳到肉,是不是根本不需要忌讳别的方面给予的压力。”
我认同的点点脑袋回应:“确实。”
“我在上上京有个能称之为兄弟的大关系,可能你也从连城的口中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赵成虎往前挪动一点身体,脑袋往我跟前抻了几公分道:“他前几天无意间跟我聊起,很希望能够在国内再有一笔助力,你也知道我们王者商会固然势强,但受制于身份,根本没可能大规模的在国内活动,所以我和你师父就想到了你,我的兄弟也是我的背景,如果有一天他可以变成你的背景,咱们算不算亲上加亲?”
听到赵成虎的话,我瞬间陷入了沉寂当中。
我猜到他来肯定是怀揣目的,但并未想过竟然是如此重要的事情。
他说的这些,确实是我们现在最迫切希望得到的,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天上不会掉馅饼,能够扶持出王者商会这样超级势力的大咖,想要真正走进他的眼里,我感觉付出的一定不是太小。
我们现在虽说没什么关系通天的大拿仰仗,可也有自己的圈子,丁凡凡、秦正中、叶小九,包括连城,这些人全都数得上同等年龄层里的翘楚,我们的关系也在一天天升温,最重要的是他们都还足够年轻,假以时日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现在抛弃他们,改投别人门下,不说面子上好不好看,我自己心里这关就过不去。
林昆抓起一粒花生米丢向我笑骂:“怎么了傻犊子,看样子你还挺挑剔?”
“三哥,您那位兄弟需要我做什么吗?”我吞了口唾沫轻问。
“做是肯定要做,这个世界最平等的关系就是相辅相成。”赵成虎浅笑道:“不过暂时他不会用你干嘛,他就是感觉国内没有趁手的武器,自己心里不太打底,你如果乐意的话,过了初五,我约个时间,咱们可以一块到上上京跟他碰上一面。”
我搓了搓脸颊,吞吞吐吐的干声道:“三哥,碰面没问题,您让我干点啥也是小事儿,但..但皈依门下..就算了吧。”
“你不愿意?”
“傻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三子说的这位关系好,绝对超出你想象,别说什么辉煌公司、高氏集团,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势力想走入他的法眼都难上难。”
听到我的回复,师父和赵成虎同时惊诧的长大嘴巴。
“嗯,我不愿意。”我点点脑袋,挤出一抹笑容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也明白能争取到这次机会有多难,但我有我的世界,也有我的朋友和关系,且不说三哥口中的那位大人物能否看得上我,假设..他某方面的诉求和我那些朋友发生冲突的话,我会很难做。”
赵成虎耐着性子道:“小朗啊,你现在这些朋友层次并不低,可是资历毕竟还是太浅了,就拿连城来打比方,你就算给他五十年,他也绝对不可能爬到我那位兄弟的段位,并不是他能力不行,是血统的问题,你懂血统吧?那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在平常人眼中可能早就消失了,但咱们都明白,龙生龙、凤生凤,你让老虎产狗崽,本身就是不可能。”
“您说的这些我全懂。”我咬着腮肉点头:“但我还是想跟我这些兄弟一起缓缓前行,我打赌您刚认识您那位哥们时候,绝对也没想过他有一天会迈入哪个层面,世事本就变幻如云,我想卓尔不群。”
林昆不悦的训斥我:“说特么什么傻话呢!”
我站起身子,微微拱了拱腰杆赔罪:“师父,我如果命令我,我肯定不会拒绝,可如果有选择的权利,我还是希望遵循我的本心前行。”
林昆怒不可遏的瞪眼:“死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和赵老三费了多少嘴皮子才..”
“昆子。”赵成虎摆摆手打断,笑盈盈的重复着我刚刚那句话:“世事本就变幻如云,我想卓尔不群,卓尔不群..混小子,你的坚持不一定没用道理,不过你记着你三哥一句话,万事而考虑周全,但凡有一线生机,就千万别动背井离乡的心思,命里八斗财,不争一钱富,有些东西该舍的舍,该扔的仍,不求,就不会失去...”
3146 听了一课
“来吧,喝一个!都满上谁也不许耍赖。”赵成虎豁嘴笑道:“大过年打扰小朗子一家团圆啦,整的我有点过意不去。”
我没正经的开玩笑打趣:“三哥,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回头走时候甩个三五百万的红包给孩子呗,不是我想要昂,主要这不过年应节气嘛,好不容易来一趟,两手空空的来,两手空空的走,容易堕了您的一世威名。”
“说什么屁话呢,你家过年张嘴就问人要三五百万的当红包呐。”林昆抬手扒拉我脑袋一下笑骂:“别老钱钱钱的,俗不俗气?以你三哥的地位、档次,送孩子两栋楼、几间商铺房不比啥强。”
“唉..真是嫁出去的孩子泼出去的水。”赵成虎瞅了一眼林昆,高高举起酒杯。
“叮当!”
我们仨的酒杯立时间碰在一块,随即一齐仰脖灌了下去。
两杯白酒下肚,大家的体温上来了,屋子里的气氛也瞬间高涨不少。
我搓着双手轻问:“三哥,我哥呢?他咋没跟你一块过来?”
“花椒带着老婆孩儿旅游去了。”赵成虎吸了口烟道:“我们这个岁数的人,要是还不懂得享受生活,那这辈子就这样啦,再过两年孩子长大、大人变老,心塞的事儿也会随之增加,男人呐,最好的年华就是你现在这样。”
我抓起两颗花生米丢入口中,迟疑几秒钟后,将最近跟李倬禹、高利松的矛盾简单讲述了一遍:“哥,我有点事儿没想明白,你帮着一块参谋参谋?”
听完我的话,赵成虎没用立即吭声,而是低头摆弄好半天袖口,沉默了差不多能有半分钟左右后,他抿了口酒道:“意思是现在你有本事把辉煌公司的一个小孩儿和高氏集团的老板全都送进去,但是你手下的几个小兄弟也摊上了事,要么大家全部公事公办,要么一拍两散。”
我点点脑袋道:“对,高氏集团的还无所谓,但辉煌公司那小子是个关键,他属于敖辉和郭启煌之间的平衡时,就因为他捏着一点点股份,才恰好保证那两头老狐狸持平,但他要是进去了,两头老狐狸势必会抢夺他手里的股份,毕竟能一家独大,谁也不乐意商量着来。”
赵成虎又喝了一口酒问:“你是害怕错过这次机会,下回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档口,是么?”
“算是吧。”我点点脑袋道:“可要想彻底拱起辉煌公司的内讧,李倬禹绝对得重判,同时意味着我这边的人,人家也绝对会不遗余力网罗各种证据,一锤子捣到底。”
“其实吧..是你把事情想复杂了。”赵成虎扭动着食指上的戒指浅笑:“辉煌公司内部不和谐,不论你做不做,内讧都不会消失,可能那个叫李倬禹的小子进去确实可以加速两头老狐狸的争斗,但也只是加速,你怎么敢保证,两头老狐狸一定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起来呢?说不准人家闹之前,先把你这个不确定因素给解决。”
我梭嘴点头:“对,我也想过这个可能。”
“不是可能,是一定。”林昆插话道:“辉煌公司立足多年,为什么一直存在?两头老狐狸远没有你想的那么急功近利,比起来掌权,他们更在意生存,而你的存在严重威胁到他们的生存。”
赵成虎续上半杯酒,接着出声:“用如此大的代价换取一个可能,如果我是你,肯定不交换,优秀的管理者,只做两件事情,第一是让团队物尽其用,每个人都站在最合适的位置,第二每一笔交换都要保证足够的盈利,一块钱掰成两个五毛钱不叫本事,一块钱当成十块钱花出去,那才是真正的智慧。”
听到赵成虎的话,我当即陷入思索之中。
我自诩经的够多、看的够足,可在人生阅历这块我跟面前这位绝对枭雄真是差的不知道几个十万八千里,他说的这些玩意儿,我不是没想过,但绝对没想的如此透彻。
见我半晌没说话,林昆笑骂一句:“你别跟个老神棍似的忽悠我徒弟,小朗呀,你三哥说的固然有道理,可同人不同命,他的方式未必适合你,你要走的道跟我不一样,跟他更不一样,很多东西你只能悟,不能生搬硬套。”
“来来来,抓紧时间喝酒吧,我是真馋这一口。”赵成虎面色红润的招呼:“不瞒你们说,我家老四快出来啦,这段时间大菲姐、圆圆和馨然天天跟盯长工似的瞅着我,只要听到打火机和开瓶盖的声音响,她们仨绝对嗖一下就能站在我面前。”
“呃?”我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迷惑的望向师父林昆。
“他口中的大菲姐、圆圆和馨然全是他媳妇,大菲姐是念夏的母亲,你应该见过的吧?”林昆笑嘻嘻的解释。
我捣蒜似的狂点脑袋,满脸拜服的朝着赵成虎翘起大拇指:“牛叉啊三哥,之前皇上告诉我,你有仨媳妇,我还寻思着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合着您老人家是在大被同眠呐。”
“那可不,他结婚时候一百四五十斤,现在顶多一百二。”林昆哈哈大笑道:“摆弄媳妇这块,我三哥绝对有一套。”
“滚犊子,光看贼吃肉,不见贼挨揍,好的时候我能享受三份温柔,可你咋不说被收拾时候,我也是忍受三份社会的毒打。”赵成虎唏嘘的吞了口唾沫道:“我跟你们说,媳妇这种生物太可怕啦..”
林昆不屑的撇撇嘴:“真能装逼,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你这饿汉子哪知道我们饱汉子虚呀。”赵成虎理直气壮的抽吸两下鼻子,扭头朝着厨房瞄了一眼,不怀好意的朝我努嘴:“你应该最能感同身受了吧小朗子?”
我拨浪鼓似的摇头:“不知道,我压根听不明白你在说啥。”
“哈哈,你会懂的。”赵成虎一手掐烟一手捧杯,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正说话的空当,李俊峰从屋外走进来,见到赵成虎和林昆后,他先是一愣,马上低头打了声招呼,随即凑到我耳边嘀咕:“真特么跟你猜的一样,就是他!”
“怎么了?”赵成虎眨眨眼皮发问。
我搓了搓腮帮子轻问:“哥,你说如果你无意间知道你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他手下的某个人跟你的敌人有纠葛,你会咋处理?”
“提问的时候,你心里肯定已经有答案了吧?”赵成虎意味深长的吐了口白烟道:“你只是欠缺有个人给你肯定答复,去吧,就照着你想的做,人这玩意儿第一感很重要,就像男人很反感女人胡乱猜测,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女人的猜测往往都是真的。”
“我懂了。”我直接起身道:“那我办点事去,你们先喝着。”
“去吧去吧,喝完这口,我们也该撤了,好不容易申请回来一趟,不能把事情都浪费在这儿。”赵成虎摆摆手,端起酒杯,感慨万千的呢喃:“国外的威士忌终究是比不上家里的二锅头...”
望着他的脸孔,我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富可敌国的王者商会即便远在海外,我坚信赵成虎想喝酒,别说二锅头,哪怕是什么百年陈酿也照样可以搞得到,他之所以唏嘘不已,我想更多是因为身不由己。
几分钟后,我和李俊峰从楼上下来。
首先闯入我眼帘的就是王影那台粉红色牧马人,我刻意围着车子转了两圈后,尤其仔细研究几秒车屁股后面有个哈喽kitty的图案,才拽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随即问向李俊峰:“他人呢?”
“把车送过来,打了辆出租车走了,我让白底盯着呢。”李俊峰发动着车子道:“话说你是怎么猜出来是他的?”
“能让咱们眼熟的人不多也不少,yang城开粉色的牧马人同样不多不少,可这俩特征加一块的人就少之又少了。”我揪了揪喉结,脸色慢慢冷下来道:“宁杀错,不放过!今天晚上必须弄出来点结果。”
李俊峰立即收起脸上的玩味,掏出手机开始拨号:“白哥,你那头准备动手吧...”
3147 怪异的唐欢
很多年后,我都在感慨,赵成虎和林昆这个晚上的突然造访。
他俩的出现,尤其是赵成虎一些看似闲聊,实则字字珠玑的感悟,确确实实在那个晚上为我推开了一扇窗户,很多我之前想不明白,不太确定的问题,都在那一刻彻底迎刃而解。
四十多分钟后,天河区一家健身房内,我见到了**着上半身,只穿条运动短裤,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的唐欢。
白帝优哉游哉的坐在旁边的翘着二郎腿玩手机。
见我们走到跟前,白帝抬头解释一句:“他知道他会找他,所以我没动弹。”
瞟了眼满身腱子肉的唐欢,我似笑非笑的踱步旁边。
“还有三公里,跑完这段我就跟你走。”唐欢“吭哧吭哧”喘着粗气道:“等了我一晚上,相信你也不差这一会儿吧。”
我直不楞登的出声:“你跑你的,不影响咱俩交流,你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和谢鸿勇产生交集?”
“为钱,为利,也可能是图刺激。”他用搭在脖颈上的毛巾,抹擦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子道:“你要是非问我因为点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跟他有纠葛,似乎并未影响到你任何。”
“但你挂着青云国际的马甲就跟我有关系。”我沉声道。
“王朗,你那么有意思自己知道吗?”唐欢没有看我,健步如飞的继续在跑步机上驰骋:“青云国际是王影的,王影哭着喊着求你跟他在一块你置之不理,现在刚有点风吹草动,马上又像个超人似的跳出来拯救世界,你凭啥?”
我皱了皱眉头加重语气:“能唠两句真心话不?”
唐欢呼吸不匀称的浅笑:“那得看你想听什么?能说的我就说说,不能说的,实在抱歉..”
“嘭!”
他话没说完,李俊峰从旁边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胯骨肘上,瞪着眼睛低喝:“曹尼玛得,是不是给你点脸了。”
唐欢被踢了个踉跄,从跑步机上直接滚到下来,膝盖当时就被磕破了皮,坐在地上,仍旧一脸笑容的望向我:“我说的是真心话,能说的我肯定说。”
我面无表情的俯视他:“你和谢鸿勇在研究什么?”
“卖掉青云国际。”唐欢很直接的蠕动嘴唇:“谈了四五次吧,不过暂时还没谈妥。”
我弯下腰杆直视他的眼睛:“为什么?”
“这属于不能说的。”唐欢摇摇脑袋道:“你强迫我也没用。”
白帝起身,站在我旁边开口:“朋友,咱俩刚刚较量过,你清楚我的能力,我也不太想欺负弱者。”
“我明白。”唐欢点点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但我真的不能说。”
“那你得受点罪了。”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后,我回头朝白帝摆摆手道:“天亮之前让他吐口。”
说完以后,我扭头就走。
“我去把监控搞到手。”李俊峰狞笑一声,也大大咧咧的扯破吆喝:“教练在不在,我想报个班..”
我走出去四五米远后,唐欢冷不丁出声:“王朗,你害怕王影受到伤害是么?”
“所以呢?”我拧皱眉头回头望向他。
“所以希望你不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唐欢笑了笑道:“明天开始青云国际就正式推出yang城的历史舞台,给她一个吃饭落脚的地方,谢谢。”
我愣了不到五秒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抬腿“咣”的一脚踹在他脸上,恶狠狠的咆哮:“吃里扒外,我去尼玛的!”
唐欢非但没有丝毫愤怒,反倒捂着被我踢破的鼻子放声大笑:“呵呵呵..”
“怎么个意思啊王总?光天化日的欺负人!”就在这时候,我们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我扭头看过去,见到六七个小青年呼呼啦啦凑了过来,带头的家伙大概一米七五左右,体型相对瘦小,走路时候佝偻着后背,感觉像是个驼背,小平头、小眼睛,说话带着一股子鄂省那边的口音,看年龄应该在三十来岁上下。
我上下打量几眼反问:“你哪位?”
“高虎,论辈分利松得喊我一声叔伯。”男子单手插兜,指了指坐在地上的唐欢道:“唐先生跟我们刚刚达成合作,是我们高氏集团的朋友,你这么对待我朋友,我很不开心!”
“你开心能怎么滴!”白帝吹了口气狞笑。
“老白啊,咱们都不是外人,你是了解我能力的。”自称高虎的男子淡撇撇的瞄了一眼白帝,朝着身后两个青年摆摆手道:“去,扶起来唐先生,咱们走。”
面对高虎**裸的挑衅,向来桀骜不驯的白帝神奇的竟然没有作声。
“曹尼玛得,高氏集团多个**啊,谁动他一下我看看。”李俊峰直接抄起旁边的哑铃,横着脸低喝:“再往前迈一步,看我砸不砸得死你们就完了!”
“你行啊?”一个青年咋咋呼呼的从腰后拽出来一把“仿六四”,咔擦一声将子弹压上膛,枪口直指李俊峰冷笑:“你们头狼不缺亡命徒,我们高氏集团好像就没有敢玩命的一样!”
“试试呗。”李俊峰歪着脖颈往前踏步。
“嘣!”
攥枪的小伙当即叩响扳机,子弹打在天花板上,大批灰尘下雪似的簌簌往下脱落。
“怎么试?你拿什么跟我试?”青年皮笑肉不笑的跨过来,枪口戳在李俊峰的额头上用力杵了两下吧唧嘴:“李俊峰是吧,我认识你,号称头狼家的初代战神嘛,你是搁国外混傻了,还是被人疯哥长疯哥短的喊飘了,感觉自己真的刀枪不入呐。”
面对小伙的猖狂,李俊峰紧绷着脸一句话没说。
“高虎,你可以带走人,但别特么在我面前狂。”白帝瞪圆眼珠子,深呼吸两口道:“我欠你们高家的,这把算是彻底还清楚了。”
“还得清吗?”高虎嘲讽的吐了口唾沫:“朵朵是因为谁没的?她死这么久了,你有去过她坟前拜祭吗?装的好像有情有义,实际上你特么就是人渣!走!”
甩下一句话后,两个青年当即架起唐欢,一帮人鱼跃而出。
那个攥枪的青年最后垫尾,等所有人都离开后,他大摇大摆的一手握枪,一手掏出手机打电话:“喂110嘛,我想要自首,刚刚我在天河区的龙腾健身房开了一枪,我也不知道枪是哪来滴,路上捡的,我以为是玩具呢,没想到真会响,对对对,求求你,快来抓我吧,我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打完报警电话后,青年歪着膀子斜视我:“王朗,我们不想斗,不代表害怕斗,高氏集团立足郑市那么久,你觉得我们没人还是没枪..”
“哥们,怎么称呼啊?”李俊峰摸了摸被他枪管戳破皮的脑门,昂着脑袋冷笑:“让我知道自己今天是犯谁手里了。”
小伙梗脖轻笑:“董鹤,我和虎爷跟你一样,常年呆在国外,你玩过的我们都玩过,你没玩过的..”
“嘣!嘣!”
他话刚说到一半,健身房的楼下突兀响起一阵枪击声。
叫董鹤的青年下意识的回过去脑袋,这时候杵在对面的李俊峰突然动了,只见他举起手里的杠铃,抛铅球一般重重砸向董鹤,带着破风声的杠铃直接落在董鹤脑袋上,那小子疼的踉跄跌倒,举枪想要瞄准李俊峰。
“去尼玛的。”李俊峰宛如饿虎扑食一般一脚踢飞对方手里的家伙什,骑在董鹤身上,抓起边上的杠铃,没轻没重的“噗噗”就是一通猛砸,边打边厉喝:“没人告诉你,老子为什么叫疯子吗,跟我玩这套,你够不够格...”
3148 自寻短见
李俊峰骑在董鹤的身上,骤风暴雨一般狂砸几下后,董鹤也由刚开始惨嚎变成低声喃呢。
等到他们周边地板全都被红血给染透时候,董鹤的呻吟声也变得若隐若现。
“别特么打了,再打真得出人命!”白帝连忙凑过去,强制将李俊峰从董鹤身上薅拽起来。
李俊峰不解气的,又是两脚“咣咣”补在董鹤的身上:“麻了哔,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呜呜咋咋的跟我盘道!”
“嘣!嘣!”
就在这时候,健身房楼下再一次传来两声炮竹一般的枪响。
我皱了皱眉头,拔腿跑了出去。
健身房的正门口,唐欢宛如一只煮熟的大虾似的倒在血泊中,微微挣动的身体证明他还在喘气。
“马德,简直就是个勺p,个表字养滴!”那个叫高虎的男人神色慌张的带着几个手下蹿进一台没挂车牌的“奥德赛”商务车内,随即匆匆忙忙的驶离街口。
“咳咳咳..”
躺在地上的唐欢孱弱的咳嗽两声。
我迟疑几秒后,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轻问:“你怎么回事?”
“我如果没了,高氏集团再不愿意也得退出yang城。”唐欢豁着嘴角,牙缝里全是鲜红的血渍:“我身份清白,从小到大的履历就干干净净,相信你肯定懂得如何运作,咳咳咳..记得你答应我的,给小影一个吃饭落脚的家。”
我抽了口气问:“是高虎开的枪吗?”
“不是,我自己开的,不过用的是他的枪。”唐欢摇摇脑袋,艰难的蠕动两下身体浅笑:“这也是我最后能做的,让你欠我一份人情,你至少会好好对待小影。”
“一边变卖青云国际,一边又整的好像很在乎王影,你到底图啥呀?”我趁手想要扶起他脑袋。
“别碰我,不要染上任何指纹。”唐欢提高调门:“刚刚不能告诉你,是因为我还没想好要死还是要活,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卖掉青云国际是为了救义父,有人承诺过我,只要钱到位,义父绝对可以出来,其实他们要整的并不是义父,他们是害怕坐拥青云国际的王莽,青云国际只要灰飞烟灭,义父就算再有能力,岁数在那儿摆着呢,这辈子都没可能爬起来,可是这个决定不能由小影下,所以只能我来当罪人。”
听到这里,我突然有点心疼他,拧着眉梢问:“哥们,你这是听谁忽悠的?”
“不是忽悠,是真的。”唐欢胸口一起一伏的咳嗽:“上次我和你一起去上上京,我消失了一段时间,其实是在天弃组织某位大能的安排下见了义父,你刚刚问我图啥,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图个恩字吧,我这一生短暂也悲催,有时候我感激义父收养我,让我锦衣玉食,有时候我又厌恶他的出现,如果不是他,我可能会变成乞丐、流氓,也可能早死了,但至少是自由的,我从读书再到去国外当兵,没有一件事情是自己喜欢的。”
我轻声安慰:“别这么想,他从来没想过要让你这么活,很多时候是你自己给自己的压力,你别乱动弹,我先打120。”
“不用费劲了,能够在这一站下车,也算我完成了自己的承诺。”唐欢的眼神开始慢慢涣散:“终于要解脱了,义父给的一切,我全还回去了,只希望下辈子不要当人,当人也不要那么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满。
我就那么直愣愣的蹲在他旁边,直至他彻底停止呼吸。
“下辈子你肯定会无忧无忧的。”我舔舐两下嘴皮,抬手轻轻合上他微睁的眼睛,随即掏出手机按下110:“我要报警,天河区抚顺路的龙腾健身房发生枪杀案,已经有人死了,我知道开枪的人是谁..”
半小时后,天河区巡捕局的问询室里,我和秦正中面对面而坐。
“根据健身房里的监控,可以清晰看到唐欢确实是被高虎的两个马仔架走的,唐欢中枪的子弹也的确是高虎的枪所为,健身房门口的摄像头被人提前破坏,看不到案发经过。”秦正中递给我一支烟道:“不过你和李俊峰的证词可以弥补这一点,现在的问题关键是,唐欢在临死前,跟你们也发生过身体冲突。”
我内疚的摸了摸鼻头苦笑:“是我错怪他了,难怪他一直在说等他跑完那三公里,敢情他是在等待高虎的到来。”
秦正中关掉旁边的摄录机,压低声音道:“只是我很想不明白,唐欢完全可以不必死的,他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可能..”我顿了顿道:“可能他真的累了吧。”
唐欢有句话一直没说出口,但我能理解,他想要寻求短见,第一肯定是因为厌倦现在的活法,第二则是他亲手摧毁了王莽奋斗半辈子的基业,王莽宁肯自己进去,都要把青云国际交代到王影的手里,足以可见他的重视程度,唐欢的初衷是为了救王莽,可粉碎掉青云国际,同样也是王莽所不能忍受的。
“高虎已经立案抓捕,刚刚收到消息,抓到了几个今晚上参与这件事情的马仔,相信抓他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秦正中点点脑袋道:“一旦高虎落网,高利松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所以我预感,他肯定会抓紧时间跟你谈,你想好要一个什么诉求没?”
“高氏集团必须全线退出yang城,然后拿出足够的诚意弥补唐欢的去世。”我冷着脸回应,说到这儿时候,我楞了一下,陡然想清楚唐欢为什么非要自杀,他倒在我眼前,不论是出于内疚,还是为了将来头狼能够团结足够盟友,我都绝对会为王影争取到一份巨额的补偿。
而这笔补偿很有可能变成王莽东山再起的一掌,难怪他最后一刻还在呢喃,他欠王莽的全都还清楚了。
秦正中迷惑的望向我:“怎么了?你继续往下说。”
“唐欢是个至情至性的爷们,如果情况允许,尸检时候让他少挨点刀,最快的时间入土为安吧。”我搓了搓脸颊,面露恳求的注视秦正中:“他的身后事由我们头狼全部操办。”
“嗯,待会我通知一声。”秦正中应允的点头,话音落下,他口袋的手机响起。
眯缝眼睛看了看来电显示后,秦正中当着我面接起:“喂亮哥,好好好..我马上安排人过去接你,你说你来的也太突然了,都没给一点思想准备,哈哈哈..”
挂断电话后,秦正中苦笑着努嘴:“高利松的说客团到场了,我一个念军校时候的好朋友刚下飞机,听那边的架势来的人应该还不少,我待会安排安排,不过他们铁定是冲你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得过去应付一下。”
我把玩着打火机笑问:“你能侩到实际好处不?”
“好处这东西不看一朝一夕,我这么跟你说吧,我那位军校的好朋友,他父亲在豫省属于这个。”秦正中思索一下,翘起大拇指道:“这年头,所谓混得好,就是走哪都有朋友都不愁,我不一定总呆在yang城,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往省里面蹿蹿,你懂啥意思不?”
我笑骂一句:“看看你和叶小九,我突然觉得努力没**用,不过再想想丁凡凡,我又觉得不努力可能**都没用。”
“努力要是能够面面俱到的话,那些特权、关系、资源,还有什么用?”秦正中意味深长道:“大哥,我们已经过了天真无邪的年纪,想要平步青云,努力必不可少,但同样机缘大于其他。”
“行吧,只要你能捞到便宜,我就过去露个面。”我一脸仗义的承诺,接着清了清嗓子道:“不过我提前说清楚底线,高氏一族必须退出yang城,该有的赔偿一毛不少,如果对方晒脸,到时候你别埋怨我不懂事。”
“你们和唐欢发生过冲突的事情,需要疯子承认压下来,借口自己找,现在已经死无对证,顶多也就进去蹲几天的事儿。”秦正中长吁一口气道:“另外王影那头,你得调解好,她现在在办公室哭的跟什么似的。”
我冷不丁想起来另外一件正经事,迅速问了一句:“那个肥龙还没判吧?”
“没呢,让你手下那俩孩子折磨几乎要崩溃。”秦正中笑呵呵道:“不过武旭还是没有露头的意思。”
我站起身子道:“快崩溃就是还没崩溃,你费心把疯子也送他身边去吧..”
3151 头点地,膝磕地
车内,白帝哈着热气直愣愣注视我。
“呼哧带喘的瞅我干毛线,迷路了啊?”我斜眼哼唧。
白帝犯愁的搓了搓脸蛋出声:“不是,你啥时候才能学的爱惜自己一点,我都要给你送入虎口了,你咋还那么没心没肺呢?”
“咱俩是哥们吗?”我眨眨眼笑问。
“是..”白帝先是不太确定的顿了几秒,随即重重点头:“是吧。”
“既然是哥们,我为啥要在你跟前心急叵测。”我伸了个懒腰微笑:“旁人可以不理解,自己哥们要是都做不到通融,那咱还有脸谈友情无价嘛,你想把我送去虎口,总是因为迫不得已,走着!”
“你特么的。”白帝两排牙齿蠕动几下,随即恨恨的推搡我:“真**看不明白你,有时候精的上天,有时候又蠢的入地,行啦,别跟我打最嘴官司了,赶紧下车滚蛋,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搞定。”
我点上一支烟,表情严肃的望向他:“老白,你给我甩句实话,你始终觉得亏欠高家究竟是因为那个叫高朵的姑娘,还是他们拿捏着你什么把柄?”
“有什么区别吗?”白帝沉默一下反问。
我横着眼角狞笑:“你觉得良心有愧,我没办法左右,甚至还欣赏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纯爷们,你要是被人要挟,这事儿从现在开始只能算是画上一个逗号,老子不给高利松敲诈到跑肚拉稀都算他长了一幅铁胃。”
“值吗?”白帝长吁一口气,注视着我轻笑:“为我这样一个背叛的篮子真的值吗?”
“差点就是还没有,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你扯他干鸡毛!”我鼻孔往外喷了一缕白烟撇嘴:“别的我都不知道,我就记得多少次我差点让人纯趴趴,你白大大统领一往无前的挡在我身旁。”
良久之后,白帝重新发动着车子,目视前方稳重的操作汽车前行。
我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观察他,和我刚上车时候比起来,此刻的白帝手抖的没有那么厉害了,脸上的纠结也荡然无存,我想这一刻的他,可能已经做好了彻底和昨天说拜拜的准备。
半小时左右,白云区一家名为“大发物流”的货运站大院里。
本该漆黑一片的院落,此时灯火通明,四五台私家轿车并排停成一行,刺目的远光灯直冲门口,从车里下来后,我眯缝眼睛扫视对面,几台车的旁边都围着四五个小年轻,带头的赫然正是在健身房时候试图劫走唐欢的那个高虎。
“来了啊?”见到我俩跳下车,高虎似笑非笑的掐着半截烟努嘴。
白帝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的打断:“想问他什么抓紧时间问,完事之后我得把人带走。”
“呵呵..”高虎狞笑两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们跟前,身后那帮小青年也呼呼啦啦的簇拥过来,将近二十多个人呈半圆的造型将我们堵的水泄不通。
我不耐烦的骂咧:“你笑的跟你爹要出殡似的,是分到你爹内个仨皇冠的qq号还是继承你后妈啦?”
“去尼玛的!”高虎抡起胳膊就朝我砸了过来,一阵拳风瞬时扑面而来。
不过他的拳头在距离我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停下,旁边的白帝轻松握住他的手腕子,用力往后一推,狠声道:“人来的时候是啥样,回去还得是啥样,有话就说,别扯没用。”
高虎往后踉跄几步,旁边的一群小青年立即五马长枪的抄起手里明晃晃的片砍。
“快**歇着吧,拿这些剁肉都嫌钝的小破玩意儿显摆啥,我今天要是掉一根头发,高利松被人就地薅成葛优,我要是少一块肉,高利松绝逼被凌迟。”我抓了抓后脑勺,眨巴眼皮藐视高虎:“你无非想跟我谈谈唐欢的事儿,希望我们不再追究下去,对不对?”
高虎抿嘴吓唬:“还有利松,利松因为年三十晚上的斗殴事件被拘留了,你得想办法把他放出来,否则的话..”
“否则你奶奶个哨子,卧曹尼玛得!搁哪租的脸,怎么张嘴就来呢!”
一声咆哮声骤然从货运站的门外传来,紧跟着就看到一大群黑影窸窸窣窣的踏步而来。
很快,钱龙、王嘉顺、聂浩然、董咚咚、大壮和姜铭带着一群小伙出现在我身后,钱龙身后,那个叫小东的青年寸步不离,我记得他应该是朱文的左膀右臂,看两人现在的架势,明显朱文跟钱龙的关系突飞猛进。
见到异状突起,高虎的脸上划过一抹惊愕,随即窝火的怒视白帝:“姓白的,你还真是吃里扒外,表面答应我一套,暗地里又是一套。”
白帝也诧异的张了张嘴巴,不过很快恢复冷漠,直接摇摇脑袋:“我不知道王朗有准备。”
钱龙歪着胯子,站的像只圆规似的撇嘴:“那可不,他不光明里一套、背地一套,市区有一套,郊区还有一套,我们头狼给的!”
“他确实不知道我有准备。”我笑了笑,伸了个懒腰道:“现在咱们势均力敌啦,有什么屁你麻溜放,放完进入下一环节。”
白帝确实不知道我另有安排,其实我也是弄拙成巧,还在巡捕局的时候,钱龙曾经给我打过电话,说要来接我,后来我先一步上了白帝的车子,我估计他是在不远处看到的,然后一路尾随至此。
“行,咱们谈事。”高虎憋屈的深呼吸两口,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道:“利松的原话,只要你能高抬贵手,价格随便开,我们高氏集团永不再参与贵司和辉煌之间的争斗。”
“你看我这手哈..”我抬起胳膊,凭空晃动两下,猛然抡起照着高虎的腮帮子就扇了上去。
高虎绝对是练过家子的,反应不是一般的快,我巴掌还没贴到他脸上,他已经架起胳膊抵挡住,瞪眼低喝:“你特么什么意思!”
“手太重,抬不动!”我顺势抽回来胳膊,往后倒退半步咆哮:“还特么寻思啥呢,等米下锅啊,人家都要宰你们老大了,你们不拿出来点气魄,是准备让人笑话吗!就地给我撂翻,生死不论,让他们跪着跟我对话!”
“我去尼玛的!”钱龙率先反应过来,抬腿一脚踹向高虎。
王嘉顺抽刀虎虎生风的朝前抡了上去:“砍死你个逼养的!”
两帮人顷刻间纠缠在一起。
混乱中,高虎趁手想要拽我的衣领,白帝拿肩膀撞了我一下,同时一记高抬腿,将他轻松踢翻,边上的董咚咚、姜铭毫不犹豫的弯腰一人补了一刀。
“嘣!”
就在这时候,一声沉闷的枪响泛起。
只见大壮胳肢窝地下夹着一杆“五连发”,双手怀抱一杆“五连发”冲着对方一个小伙叩响扳机,打斗中的众人同时停驻下来。
“麻了哔,我听说你家有群亡命徒,敢搁健身房里开枪吓唬我疯子哥是吧,来来来!谁是个儿,捡起来枪跟我对喷一下。”大壮将夹在胳肢窝地下的那把“五连发”直接扔到地上,神情倨傲的狞笑:“干仗咱就干的明白点,今儿要么你们跪下给我大哥磕头赔罪,要么老子被人抬进炼尸炉。”
“滴呜滴呜..”
一阵若有似无的警笛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出。
高虎一伙人当即变得紧张起来,脸上挨了两刀的他,在两个马仔搀扶下爬起来,眯缝起斜长的小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抱抢而立的大壮,极不服气的摆摆手:“我们走!”
“嘣!”
大壮完全无视警笛声,再次叩响扳机,子弹打在高虎的脚边,荡起一阵火星子,态度生硬的喝住:“我让特么你们动没?捡起来枪来,跟我对喷一把。”
高虎的额头立时间开始冒汗,急躁的喝叫:“王朗,巡捕马上就到,再不走谁也别想好受。”
“十年以内,老子伏首认罪,十年以上,老子今天开始逃亡,从今往后,啥都不干,职业研究你高家!”大壮“咔擦”一声将子弹推上膛口,歪着脑袋轻笑:“跪下还是对喷,你选择!”
“滴呜滴呜..”
警笛声越发越近,感觉随时有可能出现。
高虎胸口起伏:“王朗,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没谈拢,咱们也没必要..”
“卧曹尼玛,你们要是心平气和的搁饭桌上谈,今天我们闹腾,那算头狼没素质,先威胁我白爷,又要拿我大哥说事,你这会儿跟我唠歪理?咋地,欺负我们家里人少呐!”钱龙撸起袖管,气势汹汹的吼叫:“今天你不光得头点地,还特么得膝磕地...”
3152 事出蹊跷必有妖
“滴呜,滴呜..”
摄人心魄的警笛声愈来愈近。
而被大壮用“五连发”指着的高虎腮帮子的血迹和汗珠子混合在一起,大脸盘子属实有点“虎”的造型。
大壮昂着下巴颏冷笑:“你不海外归来的顶尖战犯嘛,连特么牢底坐穿的魄力都没有!是爷们,就捡起家伙什跟我干!”
高虎干巴巴的脸上此时复杂无比,瞟了眼地上躺着的“五连发”,又看了看寸步不让的大壮,喉结蠕动两下,慢慢佝偻身体,膝盖弯曲跪到在地上,低声喃喃:“朗爷,我错了也服了。”
“响声儿呢?你特么搁这儿糊弄鬼呢!”钱龙粗声粗气的掐着腰蹦跶。
“咣当!”
高虎迟钝几秒,额头撞击水泥地面发出一声轻响,嘴里同时嘟囔:“朗爷,我错了也服了。”
“对,就得声情并茂。”钱龙吐了口唾沫,指了指高虎身后的一众小马仔吹胡子瞪眼:“没特么点你们名字,膝盖有点无处安放是吧!”
“呼啦啦..”
一群小青年有快有慢的分分匍匐下身体,整个货运站里回荡着“咚咚”头撞地的轻响。
“记住了,在yang城这一亩三分地,头狼家允许你们站着你们才能挺胸,没点头的时候全给我脑袋插裤裆!”钱龙伸了个懒腰,扭头朝着大门的方向摆摆手招呼:“来来来,道具组的出来,给高家的大哥们开开相。”
“滴呜..滴呜..”
嘹亮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着上半身,裹满绷带的孟胜乐、阿彪在地藏的搀扶下慢吞吞走了进来,而警笛声正是从他们手中的扩音喇叭里传来。
当看到这一幕时候,高虎整个人都傻了,米粒似的小眼珠子瞪的几乎快要从眼眶里轱辘出来,其他人也纷纷愤怒的爬站起来。
“我家两个上不起战场的伤员都能给你吓的屙一裤裆,你拿什么跟我们拼!”钱龙从阿彪手里接过扩音喇叭,朝着高虎狞笑:“啥也不是的玩意儿,滚蛋!”
“回收旧冰箱、废冰柜,破烂换钱了啊..”
话没说完,扩音喇叭里突然传来一阵很是职业的录音,我们一圈人顿时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噗..”
刚刚爬起来的高虎脸色发紫,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再次踉跄的摔倒在地。
“虎爷,虎爷..”
“老大,你没事吧。”
一群小马仔立即关切的簇拥在其身旁。
“这孩子气性真大,我不就按错键了嘛,咋还吐唾沫呢。”钱龙一脸无辜的摸了摸鼻头。
“想干,我随时奉陪。”我清了清嗓子,凝视高虎开腔:“想滚,跳墙消失,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醒你,明天开始整个yang城里,我不想看到任何跟高家沾亲带故的篮子,包括你在内!见你一回,我砸你一回。”
说完以后,我摆摆手招呼其余人转身离去。
走出货运站后,我侧脖瞄了眼仍旧魂不守舍的白帝,随即朝着地藏努努嘴:“迪哥,晚上你跟老白喝点去吧,问问莲姐有时间没,不行你们仨组个团。”
白帝忙不迭摆摆手:“我不太想喝。”
见我们所有人都望向他,白帝不自然的缩了缩脖颈补充:“我真没事儿,啥风浪没经历过,这点小菜对我来说..”
地藏会意的看了看我,立即乐呵呵的搂住白帝的肩膀头道:“我想喝,你就当陪陪我中不?”
白帝沉默几秒钟,咬着嘴皮点点脑袋。
“喝花酒去啊,我请客。”钱龙像个二傻子似的凑过来脑袋,打了个响指道:“走走走,来的路上我看到有家叫水云间的场子,门口站好几个漂亮姑娘呢,光是听这名字就知道里头绝对充满了艺术气息。”
“艺术你爹个哨子,会写那俩字不?别特么添乱,他俩唠的你能听明白是咋地。”我一把揪住钱龙的耳根子,努努嘴道:“来,跟爸爸上车,爸爸有好多心里话想跟你沟通沟通。”
就这样,我们从货运站门前分开,白帝和地藏两尊杀神驱车离去,我们剩下人则分坐不同车辆回府。
我、钱龙和朱文的那个左膀右臂小东一台车,一边摆弄方向盘,钱龙一边不满的哼唧:“这待遇真是天壤之别昂,老子搁鄂省时候,全是被人给我当司机、开车门,咋刚一回来,级别就蹭蹭蹭的往下降呢。”
我笑盈盈的斜视钱龙:“说的好像你在我这儿啥时候有过级别似的。”
“哈哈哈,王总快人快语。”坐在后排的小东哈哈大笑。
“东哥,你变了昂,咱回来前你可给我老干爹保证过,铁定死死站在我这边,这咋连接风宴都还没吃上,你已经转移了阵营。”钱龙豁着没牙的大嘴哼哧两下,随即看了我一眼,恢复正经:“朗哥,我跟你正儿八经的介绍一下,这是东哥,宋小东,算得上老头儿手底下的中流砥柱,不光手脚功夫咔咔的,做生意这块也是倍儿牛叉。”
宋小东尴尬的缩了缩脖颈:“快别捧我了,想干啥你直说吧,王总你是真不知道,你这兄弟绝对是魔星转世,我俩出门前,老董事长唯恐他回来没面子,特意给拨了一台迈巴赫,结果还没离开鄂省,就因为他喝醉酒跟陪嗨妹吹牛批,车子租给人家回家过年了,我又不好意思告诉老董事长,又找人给送了一台奔驰。”
我眨眨眼笑问:“然后呢?”
“然后我们是从韶关坐绿皮车来的yang城。”宋小东哭笑不得道:“两台车搭进去不说,还欠了一屁股的饥荒,腊月二十六出的门,今下午刚刚到yang城,这一路上但凡路过洗浴我们就没消停过,他最狠的记录是一下午换了七家洗浴中心,七家啊王总,我都怀疑他的前列腺可能是铝合金做的。”
“你别说这话啊,我玩你闲着没?”钱龙老脸一红,挺不好意思的辩解:“再说主要不是媚儿又怀孕了嘛,我过剩的多巴胺总得有个释放的地方吧,没听医生说嘛,我的伤不能憋着,得合理的排解。”
宋小东无语的干笑:“哥,您确定自己合理吗?”
“东哥,他有毒,往后尽可能离他远点,你这都不算啥,在枯家窑时候,他约着乐子、疯子一块跑夜场捡尸,结果乐子、疯子全都中标,光是尖锐湿疣治了半个来月,他却屁事没有。”我忍俊不禁的调侃。
钱龙脸上露出一抹宛如菊花绽放的笑容:“主要小哥的身体素质杠杠滴。”
“你家老爷子啥时候能过来?不是说要整个什么收子仪式吗?”闲扯一会儿后,我朝着钱龙笑问。
钱龙想了想后回答:“他还得过阵子,最近身体又不是太美妙,话说咱家和高氏集团、辉煌公司现在打到哪种程度了?我看乐子和那个叫阿彪的小孩儿浑身挂彩,疯子也进去顶嘴了?”
“明刀明枪的干怕是有难度,现在就是拼人脉和证物。”我吐了口浊气道:“高利松基本出局,年三十晚上的特大斗殴案,加上唐欢的去世,足够他喝两壶,他要是不服气,还可以再怼他一波,辉煌公司不太好整,李倬禹说穿了其实没多大事儿,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高利松破罐子破摔,直接把所有事全揽自己身上,完事解放出李倬禹跟咱们对弈。”
钱龙大大咧咧的撇嘴:“李倬禹算个球,打他,他还能有脾气是咋地!”
“嗡嗡嗡..”
说话的空当,我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了眼是丁凡凡的号码,我马上接起:“诶凡哥。”
“我得到一个很可靠的消息,辉煌公司在四处兜售自己的产业。”丁凡凡声音压的很低:“感觉他们好像是在为退出yang城做准备。”
我迷惑的打断:“等等,你确定是辉煌公司不是高氏集团?”
“确定!”丁凡凡沉声道:“今晚上他们公司一个明面上的经理宴请了很多宾客,其中有几个跟我关系不错的,刚刚跟我通电话说,辉煌公司变卖产业已经好几天了,只是今晚上才把消息露出来,目前已知的,辉煌公司好像就剩下一座建材市场和两家原料供应公司。”
我揉搓着下巴颏喃喃:“辉煌玩的这是哪一招?准备放弃李倬禹了吗?”
“具体还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你自己多操点心吧。”丁凡凡沉吟一下:“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李倬禹在回笼资金,赞助高氏集团,然后将自己转到暗地里。”
我摇摇脑袋道:“李倬禹没那么伟大,辉煌能够立足,他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心思和财力物力,况且现在敖辉就在yang城,他说了也不算,最近市里、省里有什么大动作吗?”
丁凡凡思索几秒后道:“除了年后鹏城那边可能要建一个大型工业园外,好像没什么别的大动作了。”
“鹏城搞工业园?凡哥你帮我盯紧一下,看看辉煌公司会不会朝鹏城转移。”我揪了揪鼻头叮嘱:“另外有别的动向,也记得马上通知我,事出蹊跷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
挂断电话后,我惴惴不安的望向车窗外,陷入了遐想当中,最近一段时间,我只是在逼迫高氏集团,结果现在辉煌公司反而让步,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敖辉到底在玩什么?甘心让出yang城?”我自言自语的呢喃...
3153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两天的时间飞逝而过,转眼间来到了大年初四。
这天清早,我像往常一样,哄着小神兽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江静雅和洪莲则一块下楼买菜。
不知道是钱龙天生自带福禄属性,还是所有人都想消停消停。
这段时间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因为收集证据的缘故李倬禹和高利松还呆在看守所里收押,而我则完全化身成最佳奶爸,白天哄儿子看电视做游戏,晚上跟江静雅溜溜弯、散散步,顺带唠唠二胎的“计划”,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惬意。
“灰羊羊、喜狼狼..”
看着屏幕中的“喜羊羊和灰太狼”,小家伙手舞足蹈一个劲跟着配音。
这小子哪哪都好,聪明、可爱,还懂得在适当的时候撒适当娇的,唯独就是不喜欢开口叫爸爸,老人们常说“贵人语迟”,我家这头妖孽貌似迟的有点太厉害。
我抻手拨拉两下他额头上的碎发逗趣:“小玩意儿,喊爸爸,爸爸待会给你买个大大的喜羊羊。”
“傻白白。”小东西根本不买账,反而伸出白皙的小短手用力搡开我。
“唉,你可真是生在了好年景,我像你这么大时候,你爷爷如果肯抱抱我,我都觉得这一天飘的应该不知道往哪晃悠。”我无奈的摇了摇脑袋,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寻思着召唤钱龙和孟胜乐一声,中午来家里吃饭。
电话刚握到手里,一串陌生号码就打了进来,看了眼是个座机号码,我立即接起:“你好,哪位?”
手机那头沉默几秒钟后,传来一道男声:“大叔,我是张千璞,您..您忙吗?”
“啊,啥事啊臭小子。”我顿了顿,笑呵呵的问:“最近跑哪旅游去了?”
张千璞吹了口气,有些急促道:“吴恒伤着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啊?他人呢?”我立即坐直身子,连珠炮似的询问:“被谁伤到的,你们现在搁哪?”
“他还处于昏迷状态,我们在荔湾区的一个工厂里,他闭眼前叮嘱我,只能给你打电话,其他人谁都不能告诉。”张千璞喘着粗气道:“我现在从附近的一家公用电话亭,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现在吗..”我瞟了眼旁边的小神兽,吞了口唾沫道:“能不能等一会儿,我目前不是太方便。”
“您最好能快一点,他一直在不停的呕血。”张千璞催促道。
我想了想后道:“这样吧,你把地址给我,我先托朋友带个医生过去看看。”
“不行,他说必须得是你亲自过来,其他人他都信不过。”张千璞态度坚决的回应。
我没好气的臭骂一句:“擦,这个时候给我整起信任问题了,弄的好像我们啥时候当过朋友似的,地址先给我吧,我尽可能早点赶过去。”
一个多小时后,我带着地藏、白帝和一个姓孔的黑市医生直接张千璞发来的位置。
他们此时藏身在荔湾区一个叫五福镇的家具厂里,厂子应该是因为过年临时关门,张千璞领着我们走进车间的时候,我一眼便看到吴恒脸色灰白的躺在我两张用桌子临时拼凑起来的矮床上。
吴恒的上半身血淋淋的,红血将他的外套几乎染透,大腿上还插着一支类似弓箭似的铁签子。
可能是听到声音,他孱弱的睁开眼睛,随即挤出一抹笑容:“实..实在想不到谁能帮我,只能求助你。”
“先歇着吧,孔医生您帮忙看看,需要什么,让我两个哥哥打下手。”我摆摆手,朝着随行的黑市医生交代。
孔医生马上凑过去,先是用剪刀剌开他已经完全和皮肤粘到一块的外套,眯眼观察片刻后,马上拿起自己带来的医疗箱道:“他的伤口有毒,必须得马上清理,我带来的工具不是太全,只能暂时先帮着排解一下,具体还得去医院接受治疗。”
吴恒的前胸和小腹处,分别有几个大拇指粗细的破口,此刻仍旧像是拧开的水龙头一般往外潺潺的冒血,只不过淌出来的血迹都是紫黑色,隐隐还带着一股子腥臭味道,地藏拿手指蘸了一点,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沉声道:“这伤口,看起来像是什么锐器扎的吧?”
“是..是弩箭。”吴恒声音沙哑的解释:“武旭干的,那家伙不光会使枪,弩玩的特别好,一个不小心我着了他的..他的道..有点疼,你稍..稍微快点处理..”
话没说完,吴恒脑袋一歪,再次昏迷过去。
从旁边看了几秒钟,我感觉自己呆在原地也帮不上忙,给张千璞使了个眼色后,我俩一块走出了车间。
“他到底是咋搞的?”出来后,我递给张千璞一支烟轻问。
“我也不知道,我给你打电话之前,他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带着我跑去附近的一家酒店,不过他没让我上去,只说如果他半小时内没有联系我,就让我拨个报警电话。”张千璞摇摇脑袋回答:“我在楼下等了二十多分钟,他踉踉跄跄的逃出来,当时还有三四个人追我们。”
我咬着嘴皮又问:“然后呢?”
“然后我开车带他逃离了,临走时候不小心还撞伤其中一个。”张千璞略微有些紧张道:“再然后我就联系了你。”
回忆着方才吴恒说的话,我自言自语的喃喃:“武旭..”
“哦对了大叔。”张千璞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马上又补充一句:“我在酒店楼下等他的时候,曾经无意间听到两个进去的人聊高什么松,还说这人死的有点冤啥的,还说头狼的锅背的很值钱,当时没有太在意,后来追我们三四个人中,就有我见过的那两个家伙。”
我拧着眉头问:“高利松?”
“对对对,就是高利松。”张千璞连连点头道:“当时那俩人说话时候并不知道我跟吴恒是一伙的,他们估计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被我听到了,如果不是听到头狼俩字,我压根也不会上心。”
“武旭的人,要整高利松..这特么都不挨着的事儿啊,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这群山羊篮子到底在玩哪一出。”我拧着眉头呢喃。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掏出来看了眼是董咚咚的号码,我迷惑的接起:“啥事咚子?”
董咚咚声音颤抖道:“哥,我闯祸了。”
我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赶忙安抚:“别急,慢慢说!”
董咚咚带着哭腔回答:“我刚刚车子开的太快,把高利松给撞了,这会儿在交巡捕队呢,听人说高利松可能怕是要不行了,这会儿门口堵满了高氏集团的人,四处嚷嚷着要让我抵命。”
“不是,你再放慢点语速,你为什么会好好撞到高利松,他现在不是应该搁看守所吗?”我直接懵圈了,用力拍打两下额头,确保自己是清醒状态道:“到底是咋回事啊?”
董咚咚哭撇撇的喊叫:“我到现在还是懵逼中,我对象今天身体不舒服,我带着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查出来是怀孕了,怀孕已经两个多月,可是两个月前我跟她还没好上呢,然后我俩在车里就吵吵起来,她想下车我不让,推搡的过程中,车子一下子撞在了从医院里走出来的高利松,哥,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慌个**慌,万事有哥呢。”我厉声一声:“你这会儿在交警大队还是某个支队,你们出事的医院是哪里...”
3154 先认了吧
两天前,我还处于“只羡人间不慕仙”的天伦之乐中,可在最近的一个小时内,世事无常让我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是焦头烂额。
吴恒的伤很严重,重到黑市医生帮他把身上的伤口全都处理干净,他仍旧陷入深度昏迷中,所以我想通过他弄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基本上得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而身陷囹圄的董咚咚在跟我打完那通电话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十有**是手机被没收掉。
我联系秦正中费了半天劲,才总算搞清楚董咚咚身处何方。
交代白帝和黑市医生先把吴恒送回我们酒店后,我带着地藏又马不停蹄的赶去白云区江村镇的一个叫“白云二队”的分支办公楼。
刚一把车子停下,我就看到一大群男男女女的像是等发工资似的簇拥在大院里,正哭叽尿嚎的呼喊着什么,而几个身着制服的巡捕则耐心挡在楼前,同时不停的做着解释。
我掏出手机拨通秦正中给我的电话号码:“喂江队吗?我是王朗,中哥让我联系您的,好好好,直接上二楼办公室是吧。”
我带着地藏朝办公楼前走去。
“他就是头狼公司的老板,撞飞利松的混蛋就是给他打工的!”
“别让他走..”
我想绕开那群人的时候,人堆里突然爆发出几声喊叫。
顷刻间,二三十个男男女女一窝蜂似的将我给团团包围起来,有人哭喊、有人怒骂,还有人不安分的直接薅拽我的衣裳和身体。
“干什么,不要动手动脚的!”地藏挡在我身前,粗暴的推开几个跃跃欲试的我家伙。
感觉这帮人全是老弱病残,我唯恐再惹出来祸端,急忙示意地藏不要冲动。
“不要这样,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咱们守法讲理好不好!”
“全都松开手啊,不然别管我们采取强制措施。”
几个巡捕见到事态不妙,立即跑过来阻拦,好说歹说才总算将我和白帝从那群人中拽出来。
片刻后,我脱下来完全被扯开线的外套,就穿件白衬衫叩响了支队长的办公室木门。
“事情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们根据现场勘察和医院的监控录像,包括肇事车辆内部的记录仪都可以看出来,这是一场意外,而且当事人的女朋友口供也可以证明,他们当时确实是发生了争执,肇事司机无意间撞上的人。”
房间里,一个身着制服的中年男子正表情认真的在和两个身着西装的青年在沟通着什么,见到我进屋以后,中年巡捕起身望向我询问:“是王总吗?”
瞟了眼对方的肩章,我立即点点脑袋:“对对,给您添麻烦了江队。”
“王总你来的正好,这两位是高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中年巡捕客套两句后,指向屋内的另外两个青年介绍:“这位是李律师、这位是刘律师,目前他们两位律师代表受害者高利松先生要对肇事司机提出故意杀人的诉讼,当然这种事情并不归我们管,我只是希望大家可以坐下来把事情谈开。”
我深呼吸两口,挤出一抹笑容,伸手道:“两位律师,我觉得江队说的有道理,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完全可以..”
“江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一个青年起身,合起来手边的卷宗,冷笑着来回打量我几眼,全然无视我递过去的手掌,淡撇撇道:“和解是老板的事情,我们的职责只是帮助老板打官司,既然您这儿的证据,我们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那就不多打扰。”
说着话,两个律师径直离开办公室。
等人走后,我长吐一口气面相中年巡捕道:“江哥,您看方不方便跟我说下事情经过。”
“事情的经过就是昨晚上高利松突发阑尾炎,送去了我们白云区的协和医院,今天早上他下楼取快递,结果被你的人开车迎面撞上,当时旁边还有两个负责监管的同事,全都亲眼目睹。”
我皱着眉头道;“不是,他阑尾炎一天就能下床啊?再说取快递啥的,他好像也没那个权限吧。”
江哥左右看了看,迅速将房门反锁,才压低声音道:“老弟啊,都是圈内人,他为什么能有这样的特权,你难道还不清楚嘛,这种事情就算追究起来,人家能有多大的事儿,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兄弟确确实实把人撞了,目前高利松就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那边同事给我的消息是人随时有可能走,楼下堵着的那些老弱妇孺你上来时候肯定也看到了吧,全是高氏一族的,现在不光是我这里,巡捕局大门口,z府的门外全都被围了,人家就一口咬定你们头狼蓄意谋杀。”
我上火的搓了搓腮帮子骂咧:“这特么不是鬼扯嘛。”
“甭管什么扯,现在人家实打实的占理,从舆论角度,高利松是个受害的弱者,从法律角度,你的人确实也有作案动机。”江哥长吐一口浊气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刚刚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听说高家有个叫高虎的去投案自首了,就是这几天被通缉枪杀青云国际那个,高虎刚一进去,就直接咬死昨晚上他曾在白云区的一家货运站跟你们头狼发生过纠纷,而撞人的董咚咚也在现场,还出手砍过他,法医已经在验伤了。”
我的心脏“咯噔”狂跳起来:“这..”
“别这那的了,抓紧时间息事宁人是王道,愈演愈烈只能让你们整个头狼公司跟着一起倒霉。”江哥凑到我耳边道:“现在有老秦压着,可随着时间推移,早晚会被揭破,到时候恐怕不止是你撞人的这位兄弟,你们这些全都得接受调查,我给你二十分钟见一下董咚咚,有什么事情你最高赶紧交代。”
一根烟的功夫后,我在交巡捕队的临时看守间内见到了董咚咚。
刚一见到我,董咚咚立即情绪激动的站起来低吼:“大哥,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瞅着他手腕上被挣的“呼啦呼啦”乱响的铁拷,我抿嘴摆摆手道:“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中间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地藏掏出烟盒点上一支,塞到他嘴边轻声安抚:“别那么紧张,你大哥来就是为了保你。”
“今天早上..”董咚咚猛嘬几口烟,语速很快的开始讲解。
等他把大概说完后,我压着嗓子问:“也就是说来医院是你对象的意思,跑到这边来检查也是她的提议?”
“差不多吧,我也觉得在天河区那边熟人太多,万一被谁碰到确实不太合适。”董咚咚咳嗽两声道:“大哥,这事儿绝对跟夏夏没有任何关系,夏夏的身世很清白,我跟她在一起之前就调查过她,况且她胆子很小,别说杀人了,平常看到人杀狗都吓得做噩梦,我们已经商量好要订婚的..”
“你特么好像脑袋被驴给踢了。”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臭骂:“她要真那么好,为什么还会怀别人的孩子,咋地你当龟公有瘾呐?我跟你说,现在你撞人已经是事实,高氏集团那头铁定会咬着不放,为了整你,那个高虎都跑去自首了,可想而知高氏集团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找他们和谈基本没戏,所以咱们只能在下一个环节想辙,我的意思是先认了吧,只认车祸,打死不认预谋杀人,这里头性质完全不同,明白吗?”
董咚咚愕然的望向我:“哥,你让我认?”
“不认还有别的招吗?”我棱着眼珠子反问:“如果高家继续折腾下去,警方绝对会顺杆查你,你身上背多少事情自己不清楚啊,先把这一关过了,我再想办法从下一关救你,前提是你自己不要慌,我待会就联系全yang城最好的律师团队,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再去高氏集团那边试试,不论多大的代价,哥肯定会保你...”
3155 这个女人不简单
跟董咚咚见完面以后,我又单独跟江队如此这般的“表示”了一下,才领着地藏离开。
下楼时候,我们再一次遭到高家人的蛮横围攻,不过已经有过一回经验,所以这次逃离的还算比较轻松。
来到车跟前,瞅着被锐器剐蹭的满是疤痕的车身,地藏咬牙咒骂一句:“操,这帮人办事是真下道。”
“人之常情。”我吹了口气摇摇脑袋。
我估摸着跑到交巡捕队闹腾的这些高家人可能全是最底层的那一类,从血缘关系上讲他们和高利松是亲戚,从身份角度上出发,可能全是给高利松打工的,亲人加老板生死未卜,这事儿搁谁身上都绝逼丧失理智。
在这个现实到刺骨的年代里,唯有真金白银才能真正长久维系彼此的关系。
坐在车里,地藏侧头问我:“现在上哪去?”
“让我想想。”我揉搓两下酸胀的太阳穴,微微闭上眼睛。
地藏递给我一支烟,抽声道:“咚咚怕是不太满意。”
“他满不满意事情都得这么进行,能想得通最好不过,想不明白只能说他不堪重用。”我抿嘴道:“我可以为他砸锅卖铁,但不能因为他牵扯到其他兄弟,晚点我再想办法让皇上过来跟他唠唠吧,在做思想工作这块,皇上是个行家。”
地藏思索一下开口:“你说高利松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装什么?装濒临死亡吗?”我苦笑着摆摆手:“那戏码演的实属有点足。”
刚刚我又跟秦正中确认了一下,高利松此时确实躺在重症监护里抢救,高家人可以作秀,秦正中绝对不可能坑我。
吸了几口烟后,我睁开眼睛道:“走吧,见一下咚咚那个小女朋友。”
“她有毛线可见的,一个女人..”地藏迷惑的喃喃。
“这个女人可不简单。”我扬起嘴角冷笑。
刚刚董咚咚告诉我,是他对象一定坚持要来白云区这边的协和医院,她坚持来这里的原因何在?
而高利松为什么也会那么凑巧的也住在那家医院,更为巧合的是董咚咚和他对象发生争执的时候,高利松恰好出现,而董咚咚又当不当、正不正的撞了上去,时间把控如此完美,几乎可以说是无缝衔接,董咚咚肯定不缺心眼,所以最大的诟病还是出在他那个对象的身上。
按照江队给我的地址,我们在距离交巡捕队几站地外的一家外科医院病房里见到了董咚咚的对象夏夏。
对于这个曾经差点挑起董咚咚和王嘉顺翻脸的女人,我其实打心底里是比较反感的,一直都想见见她,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尤物,可以让两个二傻子争的头破血流,只可惜总是被杂物缠身。
病房里,两名身着制服的巡捕正在对一个躺在病床上打点滴的女孩做问询笔录。
女孩大概二十五六岁,脸色蜡白,梳着个齐耳的短发,脑门处裹着一圈白纱布,蛾眉明眸,明显整容过的鼻梁显得很是挺翘,整体算不上有多漂亮,不过可能是因为伤病的缘故,整个人透着股我见犹怜的娇滴滴气质。
见到我们进门后,两名巡捕同时起身,一个巡捕合上本子起身,板着脸道:“如果需要的话,我们还会再来找你,或者你想起来什么跟案情有关系的事情也可以主动联系我们。”
“我明白。”女孩声音沙哑的点点脑袋,随即又担忧的询问:“我男朋友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
巡捕摇摇脑袋回答:“那你得去问法官,我们负责的只是预谋杀人,他目前应该还在接受交通意外的调查。”
我朝着地藏使了个眼神:“迪哥,送一下两位巡捕先生。”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女孩两人,我来回打量着她,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她,不过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对不起王总,是我害了咚咚..”女孩昂头望向我,泪水瞬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我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安慰:“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是埋怨还是自责都于事无补,你既然是咚咚的女朋友,肯定也希望他早日平安无事对吧,我来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还知道些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女孩疑惑的看向我:“我听不懂你指的是哪方面?”
我拉起旁边的椅子,坐到病床前面出声:“比如你为什么执意要来白云区这边的协和医院?是有人暗示过你什么呢,还是你在这边有熟人朋友啥的?”
“我们公司一个经理的表姐在协和医院的妇产科,我觉得这种事情找熟人比较信任,所以才和咚咚商量来这里,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女孩说着话,双手抱住脑袋,情绪失控的再次呜咽起来。
我递给她一张面巾纸,接着又问:“你很爱咚咚吗?”
“爱,非常爱,我可以为了他去死。”女孩毫不犹豫的点头:“我知道您一定想说,既然那么爱他,为什么还会怀别人的孩子,我自己也感觉非常的恶心,可那毕竟是从前,在认识咚咚之前,我是个私生活很乱的女人,做投资本身压力就比较大,再加上很多情非得已,所以我那时候才会..但是我和咚咚在一起以后,就再没有搞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咱们曾经在我们酒店门口见过面。”我一拍额头,朝着她道:“你刚刚说你是做投资的?”
“对,我的公司在莞城,我不止和咚咚是情侣关系,和嘉顺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之前我和咚咚没有确立关系之前,我们仨总在一块喝酒聊天。”女孩大大方方的承认:“你和我还在叶家的酒会上喝过酒呢。”
我揪了揪鼻头问:“能跟我说一下事情经过吗?”
她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平复好情绪道:“可以,今天早上我和咚咚..”
半小时后,我从口中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体跟董咚咚说的没什么出入,唯一不同的是董咚咚并不知道,因为撞完高利松以后,她也受伤了,她自己说是因为着急去交巡捕队探望董咚咚,不小心摔伤的。
“夏夏啊,这事儿不算太大。”沉寂片刻后,我起身朝着女孩刻意编了句瞎话:“我刚刚来你这儿之前特意去过高利松那里,他基本没什么大碍,只要赔偿合理的话,我觉得应该可以运作,你把心收进肚子里,安心的养好伤就ok。”
“啊?高利松没什么大事吗?”夏夏楞了一下,随即马上捂嘴,貌似很惊喜的喃喃:“太好了,他没事就好了。”
“笃笃..”
房间门这时候被叩响,我下意识的回过去脑袋,结果看到王嘉顺拎着一些水果和营养品走了进来。
我看到他当即一愣,他见到我,也微微顿了几秒钟,不自然的打招呼:“哥,你也在啊。”
“朋友之间互相探望是应该的。”我话里带话的提点一句:“但兄弟和女人之间可是有条不可逾越的屏障。”
王嘉顺干咳两声道:“哥,我就是听说夏夏被..”
“没事儿,不用跟我解释,我不也来探望她了嘛。”我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头,又朝夏夏挥手告别,然后大马金刀的走出了病房。
住院部楼下,地藏叼着烟卷在摆弄手机,等我走到跟前,仰头苦笑:“碰上嘉顺没?”
“我也没看出来这女人有什么不凡之处。”我答非所问的出声:“刚刚抛出去一个烟雾弹,是神是鬼,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分晓,待会你回去,让磊哥帮我查下莞城一家名为花田的投资公司。”
地藏揣起来手机问:“你不跟着一起回去?”
“我想从这儿等会儿,跟嘉顺聊几句,然后再顺带去看看高利松。”我实话实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想,咱得拿出来起码的风度,带着你这样的大保镖,显得我好像多心虚似的。”
“注点意吧,我总感觉这阵子阴风阵阵。”地藏歪头道:“车子的扶手箱里有枪,这种时候千万别离身...”
3156 面谈
一个多小时后,我总算等到王嘉顺从住院楼里出来。
这期间,我拨通过光头强的号码,跟他有的没的聊了好一阵子。
当见到我的时候,王嘉顺下意识的又怔了一怔。
“陪我办点事去,上中心医院看看高利松。”我咧嘴笑了笑,朝他招手道:“开我的车吧。”
车子一路缓缓前行,王嘉顺目不斜视的摆弄着方向盘,表情看似很自然,但直挺挺绷着的腰杆和鼻尖上的细汗已然出卖了他。
“关心弟妹是好事,但关心得有个尺度。”我点燃一支烟,率先开口道:“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咚咚本身身陷囹圄,如果再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话,最不利于团结,你是聪明人,肯定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知道。”王嘉顺立即回应。
我往后降了一下车座,闲聊似的问:“夏夏的全名叫什么?”
“就叫夏夏,哦对了她是个海归,还有个英文名字,不过挺绕口的,我没记住。”王嘉顺低声道。
“夏夏,挺好听的名字。”我叼着烟卷道:“吴恒被武旭给伤了。”
“啊?”王嘉顺蠕动两下嘴角:“反正跟咱们都不是朋友,死一个少一个,好事。”
“不是,只是提到武旭,我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我降下来一点车窗玻璃,呼呼的冷风瞬间灌进车内,吹的我俩瞬间精神很多,我接着道:“之前吴恒收买光头强的时候,是武旭帮淘的钱,而给光头强打钱的人,名字中带着一个夏字,你说是不是巧合?”
“不能吧。”王嘉顺立即皱起眉头道:“我和咚咚都调查过夏夏,她和武旭一点边都不沾。”
“这世上的事儿啊,如果全部都能靠眼睛看出来、耳朵听明白,也不会纯在骗子和傻子。”我意味深长的吁了口气道:“我很想知道,夏夏住院,是她自己通知的你,还是你从哪道听途说的?”
“她给我发的信息。”王嘉顺抿嘴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给你发信息?”我侧脖继续问:“另外我还想知道你刚刚和她在病房里都说了些什么?”
“她说她很害怕,也特别的后悔,不该和咚咚吵架的。”王嘉顺思索一下道:“然后就哭的很伤心,我安慰了她几句。”
我眨眨眼睛,似笑非笑道:“只是安慰?”
“哥,你啥意思啊?我难不成还能跟她做点什么。”王嘉顺有些不满的哼唧。
我把脑袋抻到他的肩膀头上,用力嗅了嗅,随即低声道:“顺子啊,夏夏的身上有股茉莉的香水味,你肩膀上也沾上了这种味,还用我再往明里说吗?”
王嘉顺立时间开始磕巴:“我..我..”
“我跟你打个赌,你信吗?”我伸了个懒腰道:“你抱过她的事儿,咚咚绝对会知道,搞不好别的兄弟也会知道。”
王嘉顺停顿一下,没有往下接我的话茬。
“待会把我送到地方,你去看看咚咚吧。”我扭头看向车窗外道:“他现在处于最无助、最孤独的时刻,兄弟之间的暖心,有时候不一定需要多热血澎湃的刀光剑影,往往就是一个拥抱和几句肺腑之言。”
王嘉顺表情复杂的应和:“我..我知道了。”
“唉,我希望你是真知道。”我叹了口气道:“多尝试将心比心,多站在对方角度思前想后。”
闲聊中,王嘉顺将车子停到天河区的中心医院门前。
招呼他注意安全后,我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不听地藏的,没把扶手箱里的枪揣身上。
没费太大劲,我便在顶层找到了高利松所在的重症监护室。
整个走廊里,闹哄哄一片,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当我出现在走廊口时候,所有人齐刷刷的扭头望了过来。
“你特么还敢来!”
“王朗,你这个杀人犯!”
顷刻间,漫天的手掌朝我疯狂的薅拽过来,那些人一个个像是闻着血腥味的苍蝇一般围簇我身旁又骂又推搡。
“我本可以不用来的,我也不怕你们高氏集团的报复,反正我们两家本身就不是朋友,但我还是来了,因为我觉得比起仇恨来,误会可能更恶心!”我拼尽全力扯足嗓门吼叫:“我不相信堂堂的高家,一个明白事理的人都没有!”
“去尼玛的,少在这儿惺惺作态。”
“打死这个鳖孙儿..”
随着我的吼叫,那些丧失理智的高家人非但没有停手的意思,一个个反倒变本加厉起来,有的甚至直接掐我脖子,从后面“咣咣”的踢打我,也就两三分钟左右,我身上西装外套直接被他们撕扯成一条条,而我则像只大虾米似的蜷缩身体趴在地上。
“全部静一下!”
就在这时候,一道厉喝声响起。
紧跟着就看到面颊红肿的谢鸿勇从人堆最后面走出来,这家伙的伤还没好利索,左边腮帮子上有条一指多长的疤痢,右胳膊打着石膏绷带吊在脖颈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王朗,不用花言巧语的跑出来卖可怜,松哥被你的人撞击是事实,你们昨天晚上在货站羞辱高虎也有证有据,我们高氏集团纵然不敌头狼,但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欺负的,你想开战,那咱们就明刀明枪的拼一下!今天你是一个人来的,我们也不占你便宜,你走吧。”
“我跟你们开战的目的是啥?”我扶墙爬起来,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裳,昂头笑问:“高氏集团和辉煌公司因为三十晚上大械斗的事件现在焦头烂额,高虎又是杀了唐欢的真凶,这种时候,我不是应该作壁上观更占便宜吗?为什么要巴巴跑进来参与?这些人愚昧,你一个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炮难道脑子也勾芡了?你家开战,会安排嫡系当饵吗,董咚咚是我弟弟,头狼在鹏城那一摊的负责人,我就算想针对高利松,难道不会花钱雇几个没啥干系的生慌子?”
面对我的质问,谢鸿勇立时间哑火。
“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情绪激动我特别能理解,这也是我敢一个人单枪匹马找过来的原因,因为我问心无愧。”我拍打两下裤子上的脚印道:“换成我是高利松,可能我家那群狼崽子早把高氏集团给炸了,你们推两下、蹬我两脚找找平衡,我一点都不愤怒,反而欣赏高家的团结。”
“少特么说没用的。”谢鸿勇瞪着眼珠子打断:“直接说你的来意。”
我咳嗽两下道:“我要见高利松,别跟我说他还在抢救,那点把戏糊弄旁人可以,骗我不好使。”
我之所以敢确定高利松无恙,就是因为事发以后,高氏集团并没有对我们开展大规模的报复行为,这就说明高利松一定压着势头,他在等我亲自过来解释,或者是想弄明白真相。
谢鸿勇迟疑几秒后,朝着我不耐烦的摆摆手:“松哥还在昏迷中,请回吧。”
我皱了皱眉头,朝着重症监护室的门口嘶吼一嗓子:“高利松,我不惧怕开战,但真心不乐意给篮子当刀,你如果觉得咱们之间还能谈,就见我一面。”
房内没有任何回应,谢鸿勇不耐烦的推搡我身体:“我说了,松哥在昏迷中,有什么事情等他醒了再说。”
我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横声道:“你帮我给他带句话..”
“抱歉,带不了。”谢鸿勇粗暴的打断:“我今天不让大家伙动手,并不是认为你说的有道理,只是看你一个人,最起码的江湖道义我们高家懂。”
任由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谢鸿勇始终没答应让我见高利松。
十多分钟后,我无可奈何的离开医院,站在路口等出租车时候,有人从身后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头,同时用一把硬邦邦的东西戳在我腰眼上,声音清冷的吓唬:“别回头,按着我的要求走,我知道你附近肯定有保镖,只要你不乱动弹,枪肯定不会响。”
很快,一台白色“奥德赛”商务车停到我们跟前,那人将我推上车以后,车内很快又有一个男子将各头套扣在我脑袋上。
我没做任何挣扎和询问,能准备的如此全面,我想多半应该是高氏集团的人。
车子行驶了大概也有两根烟的功夫,我又被他们拽上了另外一台车,脑袋上的头套也被人“嚯”的一下拽开。
我眯缝眼睛打量四周,当见到高利松就坐在我对面时候,我的嘴角禁不住上翘:“你命果然大。”
我们身处在另外一台商务车内,而一身病号服的高利松则倚靠在后排座位上,脸上遍布紫青色的淤痕,手背上扎着输液点滴,两条大腿处用石膏固定着夹板,看起来伤的很严重。
高利松瞟视我一眼,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一般,操着又涩又哑的腔调开口:“有人要杀我,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跟你面谈,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3157 假戏真做
听到他的话,我鼻孔往外“呼呼”喷着热气,思索几秒后开腔:“你说有人要杀你,并不是我要杀你,就说明你相信这起事故,肯定跟我们头狼没有太大关系。”
“不,我现在看所有人都有嫌疑,只是你的嫌疑比较小而已。”高利松摆摆手,干咳两下道:“我不相信脚底板都长满心眼的王朗会用这么低劣的方式跟我们宣战,更不相信明明占据上风的你,会如此白痴,画蛇添足往身上揽事。”
“这样最好,我能省掉不少唾沫星子。”我吹了口气道:“有眉目吗?”
在我所有认识的人中,甭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高利松的智商绝对能排进前五,他不是一个容易冲动,被情绪所左右的人,所以我才不死心的想要跟他见上一面。
“没有。”高利松摇了摇脑袋苦笑:“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医院,又为什么会无巧不巧的被你的人撞车,说老实话,这一切没有任何人授意暗示,选择去那家医院是因为距离机场很近,我想在那里见一个朋友,临时起意的,而被车撞的时候,我确实是要出门取快递,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有我两个至亲。”
我皱着眉头道:“可是这时间把握的也未免太巧妙了吧。”
“所以我才会害怕,才会在医院里伪装成我还在被抢救的假象,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个想要我命的人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在盯梢我。”高利松叹了口气道:“从受伤到现在为止,我基本上把手底下所有能用的人全都派出来了,但毫无收获,根本挖不出来那个家伙的任何影踪,不瞒你说,我偷偷出院,连阿勇都不知道,我是真被吓到了。”
我想了想后又问:“你身上有监控设备之类的东西吗?”
“查过了,什么都没有。”高利松摇摇脑袋道:“我很清楚,有人想要挑唆高氏集团和头狼开战,而对方不是辉煌公司就是武旭,只是我没办法确定究竟是他们中的哪一方。”
“今天武旭把吴恒给伤了,时间应该和你出车祸差不多。”我点燃一支烟道:“最开始时候,我没想太多,可就在刚刚,我想通了,武旭是想利用吴恒拖住我,然后打了一个时间差,让我无暇分心咚咚和你,等我从咚咚口中得知事情以后,已经没有余力去琢磨太多,因为我要应付你们高家,这期间其实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高利松摸了摸脸上的疤痕道:“你意思是武旭在策划?”
“可能性很大,也不排除他还有别的帮手,比如我弟弟怎么会好死不死的撞的你?”我梭着嘴皮子道:“我现在很怀疑我弟弟的女朋友,那姑娘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是仔细分析各种解释不通,我已经让人在查她了。”
“武旭...”高利松沉默好一阵子后开口:“我再跟你说句你不知道的实话,年三十晚上我和李倬禹的大械斗,其实在里面已经达成了协议,各自交出来几个双方的高层,把事情暂时压下来,而促成我们协议的人就是武旭。”
我愕然的张大嘴巴:“武旭这两天见过你们?”
“通过视频电话。”高利松点点脑袋道:“我和李倬禹的协定是辉煌公司退出yang.城,他们在这边的产业全部交给我们高氏,而我负责帮他们到鹏城落脚,李倬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只不过不知道他为什么食言,并没有把产业转让给我,而是拍卖给了其他家,现在这种情况我不敢联系他,所以不太清楚他那边具体是什么想法。”
我一头雾水的呢喃:“李倬禹怎么会甘心情愿退出yang城的,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面对敖辉,他再有性格也没用,敖辉这次来yang.城,一方面是帮他解决和我的纠纷,再者也是来打压摸底的,他不想让李倬禹发展的太过庞大,原因你肯定也清楚。”高利松咳嗽两声道:“我和李倬禹达成协议以后,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武旭,这家伙平白无故从我们手中分别赚了一大笔调解费,为什么还会对我下死手呢,难道就因为我不是天弃的人?”
“你不是天弃的人...”我重复一遍他刚刚的话,冷不丁一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你说,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你高家其实也藏着天弃的狗,有人给那条狗承诺过,只要你没了,他可能会被扶起来?这也能解释的明白,你为什么会在那家医院被我弟弟撞车,如果没人泄露出你的坐标,武旭就算会魔法,也没可能操控我弟弟把车开到那里去。”
听到我的话,高利松两撇粗重的眉毛直接挤在一起,拧成个疙瘩,他低头盘算良久后,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的滑动几下屏幕,像是犹豫要不要给什么人打电话。
几秒钟后,高利松将脑袋探出车外,朝着不远处的阴影地带出声:“大刚,我被车撞昏迷那段时间,除了阿勇以外,谁在负责?”
我们目前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个还没正式投用的地下停车场,四周空荡荡一片,不过距离我们几米开外黑漆漆的角落里有几个一明一暗的烟头,预示着那块肯定有人。
“高楠,他联系了家里几个叔伯,还安抚其他人不要冲动,哦对,高虎就是跟他谈完以后才去自的首,让高虎死咬住头狼不松口,是高楠给的建议。”角落里,传来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听架势应该就是这个人刚刚把我拽上的车。
我眯眼看向角落,只能隐隐约约分辨出那块站了三四个人,不过对方的长相是一点都看不清楚。
高利松手下也有狠茬子,我记得很清楚,刚刚将我拽上车时候,那人只用了一只手,也就是说他的力量肯定大的离谱。
想到这里,我不由暗自庆幸自己这趟跑过来找高利松的决定,如果我们双方冒冒失失的开战,高氏集团肯定会损失惨重,而我们也必定讨不到多少好处。
“呵呵,有意思!”高利松咬着嘴皮冷笑两声,手指头已经触摸到手机屏幕的通讯录里。
“你心里绝对有谱了,不过我建议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尾巴才刚露出一截子,现在动手,容易让狐狸跑掉。”我抬手按在他准备拨号的手背上,摇了摇脑袋道:“咱们可以双管齐下,一块把鬼挖出来,再研究研究鬼背后到底是谁。”
“怎么个双管?”高利松瞪着猩红的眼睛凝视我,感觉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我吸了口烟道:“甭管是生意场还是战场,你来我往都属正常,今天我弄死你一个家眷,明天你搞残我几个兄弟,那只能说是咱自己实力不济,但是这种蛊惑自己人当狗的方式太他妈恶心人了,我意思是要么不抓,就抓条大鱼出来,对方不是希望咱们两家开战吗?那就战给他看,然后顺藤摸瓜瞧瞧狗日的还有什么打算。”
“这?”高利松担忧的呢喃道:“所有人眼中,我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如果两家真的开战,我是不能制止和发声得,你也知道我们高家和头狼积怨已久,打着打着容易搂不住火,一旦收不住的话,容易爆发大矛盾。”
“先假戏真做,在收不住之前,咱们争取把事情搞定。”我搓了搓脸蛋道:“你趁着这段时间观察你怀疑的对象,我抓紧这个空当研究我们家到底有没有鬼,就从现在开始吧,待会让你的人把我丢到我们酒店门口,先给躲在暗处的人一个信号,咱们开磕...”
3158 浮出水面的武旭
地下停车场里,我和高利松基本算是达成联手协议。
临分别时候,高利松话里带话的轻笑:“我以为你找你,主要目的是给你那个弟弟求情。”
“你好不容易才占到一轮上风,就算我求你,你估计也不会轻易答应。”我思索一下后摇头苦笑。
别看我们俩现在有说有笑的聊天,实际上彼此心里都仍旧把对方当敌人,合作只是无奈之举,如果有机会的话,高利松一定巴不得马统领我们头狼给整崩溃。
高利松怔了一怔,沉默好一阵子后,同样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是啊,说起来高氏集团和头狼明争暗斗了这么久,我好像一直都没能占据过上风,真不知道应该夸你吉星高照还是数落自己时运不济,咱们打第一回相遇到现在,我赔进去不少钱,甚至还把白帝这样的高端战力也给都贴出去了,反倒是你们头狼愈战愈勇,每回濒临绝境总能刺激到你或者你那群兄弟。”
“咱们起点不一样。”我意味深长道:“你输了无非是赔钱银子,而我输了就是这群兄弟多年的继续,你要确保的利润,可我要守护的小命,狮子搏兔方能君临天下,况且我不是狮子,你亦不是兔。”
“好一句狮子搏兔君临天下。”高利松哈哈大笑着摆摆手道:“那咱们今天就到这日吧。”
“散会呗。”我豁嘴一乐。
高利松摸了摸自己脸蛋上的淤青,莫名其妙低语两句:“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我忙不迭又补充一句:“对了,想要演的更逼真,待会让你的人记得把我打晕,我晕厥之后家里那群狼崽子势必愤怒,怎么应付就是你的事儿了。”
高利松咳嗽两声出声:“我也恰巧也想看看着急把我拱掉的兄弟到底多大能耐。”
几分钟后,我从车里下来,三个脸上套着花脸谱面具的身影也从阴影中踱步而出。
瞟视一眼仨人,我咧嘴调侃:“整的好挺神秘,是怕我记住你们的脸吗?”
“只要王总心里有忌讳,我们老板的小命就等于加了一道保险。”走在正当中,一个脸上捂着京剧中丑角脸谱的男人慢悠悠开腔:“王总需要带上头罩吗?我怕待会动手时候,你会忍不住闪躲。”
我寻思一下,点点脑袋:“行,听你的吧。”
毕竟眼睁睁瞅着自己挨打,这事儿放谁身上可能都不会太过坦然。
“得罪了。”对方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头套“呼啦”一下罩在我脑袋上。
我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赶忙叫喊:“别打脸昂。”
“嘭!”
话没说完,我就感觉脑袋被什么硬物击中,顷刻间开始冒金星,紧跟着身体就不受控制的瘫软在地上。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脑门疼。
“大哥醒了。”
“小朗你没事吧..”
我刚寻思看看自己是在哪,六七个脑袋一下子全都凑在了我脸前。
瞧清楚是钱龙、孟胜乐、段磊、王嘉顺、聂浩然、大壮和姜铭后,我揪成一团的心脏才总算缓缓舒展。
“嘶,疼死我了。”我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坐起来,同时抻手抚摸脑门,低声道:“我这是..”
“也不知道那个杂碎把你打晕丢在咱们酒店门口的,巡逻的保安发现的,地藏哥和白帝循着对方的车牌照去找人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钱龙鼓着两颗大眼珠子咒骂:“你咋样啊,疼不疼?”
“快拿镜子过来。”我摸着额头上好像起了一条淤痕,朝着王嘉顺摆摆手。
当看到镜子里的我,脑门上竟然多出来一条两指来宽的“一”字红印时候,我直接梗脖骂娘:“草特么的,这帮逼养的是要毁老子容啊,说了不打脸不打脸,奶奶个哔哨子的玩赖。”
孟胜乐棱着眼珠子喘粗气:“你知道谁绑的你?”
“知道个得儿。”我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忙不迭岔开话题:“我是在高利松住院的大门口被人劫持的,这事儿十有**就是高氏搞的鬼。”
“别上火了,等迪哥他们查出来消息,爸爸给你报仇,谁特么往你脸上画的一,老子给他额头上写个王。”钱龙拍了拍我肩膀安慰,随即压低声音道:“吴恒醒了,你要不要先跟他谈谈?”
“醒了?快带我去见见。”我抖了个激灵,马上爬起来。
往出走的时候,我扭头朝着王嘉顺道:“你们就从屋里等着我,待会我找你们有事儿聊。”
几分钟后,我和钱龙、孟胜乐来到隔壁的房间里。
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子呛鼻的中药味,吴恒正端着一碗熬的黑乎乎的汤药往嘴里灌,旁边电磁炉上放着个满是药渣的小锅。
“咋地,刚睁眼就给自己改善生活呐?”我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调侃。
吴恒此时的脸色好了很多,虽然仍旧惨白一片,但起码多了几丝正常人的血色,他“咕咚咕咚”灌下去一碗草药后,仿佛很享受的打了个饱嗝开口:“中药发展了几千年,讲究的就是固本培元,药理和药性根本不是那些就知道使唤抗生素的西药可以比拟的。”
“精神病还懂医,你也算个与众不同的变态。”我拉起一把椅子坐到他旁边。
他抚摸一下自己湛蓝色的眼珠子道:“想要祸害千年,首先得保证自己身体安康。”
“行了,跟你救命恩人唠两句我想知道的吧。”我递给他一支烟努嘴。
他摆摆手拒绝,艰难的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包皱皱巴巴的软盒“红塔山”,自顾自的叼起一支,朝我伸手道:“火机借我用一下。”
“抽烟只抽红塔山,小伙注定不一般。”钱龙掏出个镶金的“zippo”打火机,替他点燃,随即乐呵呵道:“你不止一次的要杀我朗哥,可我朗哥从来没真跟你计较,你说这是不是叫风水轮流转?”
“以前我没想过,现在想想挺可笑的。”吴恒使劲嘬了口烟嘴摇头:“最开始我以为王朗是怕我,毕竟一次没把我成功诛杀,可能后面将会面临我疯狂的报复,现在看来,他只是没拿我当盘菜。”
“捧臭脚的话可以晚点咱俩偷摸聊,现在唠正事吧。”我打断他的话,连珠炮似的询问:“武旭联系你,你为什么不知道知会我一声?还有他找你到底是干嘛,别告诉我,你们一句对白没有,他直接就要干掉你。”
“我刚刚唠的也是正事。”吴恒咬着烟嘴,任由白烟袅袅上升,他整张面颊在烟雾中显得幻真幻假:“他告诉我,又找到了自己直接证明你枪杀我大哥的证据,让我过去看,我也始终都认为你有嫌疑,到地方以后,他并没有马上给我看所谓的证据,而是开始了一些跟放屁似的洗脑说辞,反正那意思就是忽悠我办你,他说的越多,我反而越觉得凶手不是你,你俩的对比太鲜明了,你拿我当坨狗屎,看都懒得多看一眼,而他却一直让我给他刀。”
我忍不住再次打断:“然后呢?”
“我第三次问他到底有没有证据时候,他突然拿出一把弩箭。”吴恒丢掉手里的半截烟,眯起眼睛道:“他让我用酒店的座机电话联系你,就说我成功的抓到了他,那时候我才看明白,他想把干掉,然后再嫁祸到你身上,所以我就动手了。”
我吞了口唾沫问:“你没看过他?”
“对。”吴恒自嘲的点头:“我不光没干过他,甚至还差点没逃出来,这家伙会玩枪会使弩,手脚功夫也绝对属于一流,我和你手底下的白帝、洪莲交过手,他俩估计办不明白武旭。”
我马上扭头望向钱龙:“武旭功夫这么好?”
“我老干爹只说过他自幼习武,但并没有说他有多强。”钱龙懵懂的摇摇脑袋道:“待会我把宋小东喊过来,他俩在一块呆的时间比较长。”
吴恒心有余悸的继续道:“你操点心吧,武旭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天弃,有他从维多利亚贪墨的一大批资金,好像现在辉煌公司的不少钱也流入他账户里了,这次跟我动手,两个天弃的高手压阵,最重要的是,他整个人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污点,最大的一笔就是之前维多利亚搞那个什么答谢会死了人,可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事件跟他有关...”
3159 绿茶
“听你这意思,他现在好像已经不满足于只呆在暗地里了,还打算站在明面上跟我们斗一斗?”
我沉吟半晌,抬头问道。
吴恒摇摇脑袋:“那我不清楚,不过他为了蛊惑我入伙一块整你,给我展示了一小部分自己的能耐,辉煌公司变卖产业的事情你知道吗?很多其实就流入了武旭的口袋,武旭找人注册了很多小公司接盘,他告诉我等机会合适了,所有小公司合并,就是一家崭新的集团。”
钱龙恨恨的咒骂:“这个杂碎,一天到晚尽特么研究咱们。”
“不是他研究,是天弃的人在研究。”吴恒喝了口水道:“我虽然没加入天弃,但是因为我哥的关系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天弃很庞大的,里面的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有一部分人是实打实的想干点人事,可有一部分人就是为了满足私欲。”
我们几个谁也没插嘴,静等他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知道为什么第九处明明比天弃强,但就是处处不如天弃吗?”吴恒清了清嗓子道:“第九处是公家的第九处,而天弃是上层的天弃,第九处只有一个负责人,听命的是天,天弃负责人多了去,太大的不说,我哥曾经的上头就是一个上上京里一个常年踩红毯的大员,国企除了名字比私企硬一点,还有哪一点比私企强,道理很浅薄,你们自己品。”
钱龙迷瞪的问:“那天弃为什么偏偏要针对我们?头狼是挖他家祖坟啦还是消费他妈了。”
“你说瞅着挺精明个人怎么尽问些白痴问题呢。”吴恒鄙夷的撇撇嘴:“头狼和我辉煌公司、高氏集团也没有任何生意上的竞争,为什么要斗的你死我活?你们抢的难道只是这些看得见的生意吗?你们一个个图的不就是地下的无冕之王,那才是真正来钱的王道,天弃针对你们,不就是因为你们不给他打工嘛。”
我思索一下道:“武旭现在的位置类似你哥从前的角色?”
“可能更强一些吧。”吴恒想了想回答:“我哥以前的老板相对来说比较温和,只是一门心思敛财,能碾压的小石子碾压,压不动的拐道,武旭现在的主子比较强硬,你不给他打工,那他就要干你,没任何可商量的,我哥会死,十有**就是因为武旭着急上位。”
“奶奶个哔的,阴魂不散。”钱龙火急火燎的挽起袖管:“别让我知道武旭给他哪个爹效忠,给老子惹急眼了,早晚抱着他上天堂。”
“没用的。”吴恒苦涩的吹了口气:“我刚刚跟你说过,天弃和第九处最大的区别是天弃是一个圈子拉拢起来的产物,这个不行了,那个可能就上去了,你能搞垮一个,能搞垮十个吗?况且那混到那种位置的人,别说干掉他,你平常想见一面都难于上天。”
“行了,你好好养伤吧。”我长吐一口浊气,朝着吴恒摆摆手道:“我知道你差钱,这段时间的疗养费,我给你走个vip,按照一天八万算。”
吴恒顿时梗脖要骂:“你特么..”
“别瞪眼,你要知道我现在收留的可是一个通缉犯,还是跟我兄弟有血海深仇的通缉犯。”我淡漠的瞄了他一眼道:“你要是觉得亏,随时可以移步,我救你的事儿,就当你又欠我一回人情,我啥时候需要你还,你啥时候必须还。”
“滚蛋,当老子傻啊,能有钱解决的问题,傻子才会欠人情。”吴恒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丢到旁边的床头柜上冷笑:“不就是一天八万嘛,老子住得起。”
“多谢老板惠顾。”我想都没想抓起银行卡,扭头抛给孟胜乐道:“前阵子你不说想买房嘛,买两套,你自己住一套,给光头强留一套,就拿恒哥的卡刷去,不够我再给你补,恒哥记得待会把密码告诉我兄弟。”
吴恒目眦欲裂的低喝:“王朗,你真黑。”
“有吗?”我装腔作势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子:“我总觉得我挺白的啊,肤若凝脂、白里透红,不打扰恒哥养伤了,有什么事情随时招呼服务员,回见吧您嘞。”
“等等。”吴恒冷不丁喊停我。
我眨眨眼睛笑问:“后悔了啊?不要紧的,只要你带头,我马上让人给你送出去。”
“光头强在吗?”吴恒喉结鼓动两下,欲言又止的干咳:“我想跟他聊几句,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能总在半空中架着,关于他妈的事情,我承认是自己一时冲动,但我不后悔,他毁约在先,我只是履行合议。”
钱龙恨恨的诅咒:“你真挺不是个人的,住着光头强他大哥的酒店,还满口理所当然的讲合约,如果我们跟你一样,就应该给你剥皮抽筋,完事再送去巡捕局。”
“我也一直没把自己当人。”吴恒脸色不变的浅笑:“反正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我就是个翻脸无度、喜怒无常的变态,我何不顺着自己的心思,怎么开心怎么活,你们也不用给我上课,在我眼里,你们同样也不是人,只是我游戏人间的玩具。”
钱龙恼火的操起旁边的凳子举过头顶:“你他妈得!信不信老子立马砸烂你那张逼嘴。”
“皇上,走了!”我面无表情的扫视一眼吴恒,摆摆手道别:“我会帮你把话原封不动的带给光头强。”
“再多补充一句,如果他是个爷们,就亲手给他妈报仇,有能耐别说弄死我,就算给我剁成肉馅包饺子我都觉得没毛病。”吴恒猖狂的哈哈大笑。
走出房间后,钱龙揪着我的胳膊哼唧:“知道啥叫东郭先生和狼不?这狗日的就是个祸害,你看他刚刚那幅操行,真特么欠收拾。”
“咱们一群饿狼难道会惧怕一匹孤狼吗?”我歪脖反问:“他那种人活着其实挺可悲,你对他越是藐视,他越失落,但凡你愤怒或者生气,都算着了他的道,这段时间谁也别搭理他,让他自己搁房间里装精神病吧。”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了眼是丁凡凡的号码,我马上接起:“喂凡哥?”
“晚上有空吗,帮你约了个法院的能人,董咚咚的案子最后估计会移交到他手里,我意思是咱们提前跟对方接触一下。”丁凡凡利索道:“完事咋安排,你看着整就行。”
“太有空了。”我拍了下大腿感激道:“谢了凡哥,难为你这么上心。”
丁凡凡笑着回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我找好地方,再电话联系你,记得把皇上也喊过来,他最适合缓解气氛。”
结束通话后,我又跟秦正中联系一通,随即推开我的办公室门走进去。
屋子里,王嘉顺、聂浩然、大壮和姜铭原本在小声聊着天,见到我后,马上全都站了起来。
“坐吧。”我随意摆摆手,目视王嘉顺道;“跟咚咚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没?”
“说了,他捶了我一拳头。”王嘉顺指了指自己发紫的左眼窝干笑。
我掏出手机道:“打你都是轻的,换成我是他,不把篮子给你薅下来都算你长得结实,我让秦正中安排咱们跟董咚咚视个频,时间不会太长,有啥想说的抓紧时间跟他唠。”
几人纷纷狂点脑袋,尤其是大壮和姜铭眼中更是充斥着渴望。
他们哥仨荣辱与共的总呆在一起,私交比跟其他人关系好也能理解。
现在我也完全看开了,人和人总有眼缘区分,哪怕是一个娘胎里呱呱坠落的兄弟姐妹也有谁和谁非常好,谁和谁比较好,更何况这帮岁数相仿的大小伙子们,想让他们全都和和睦睦,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视频开始之前,我想先问你们几个问题。”等待秦正中接视频的时候,我瞟视小哥几个:“嘉顺在跟你们说他和夏夏抱过之前,你们有没有提前就知道信儿的?”
哥几个瞬间齐刷刷陷入沉默。
大概半分钟左右,大壮站起身子道:“我和小铭知道,顺哥刚从夏夏那里出来,她就给我打过来电话,说是顺哥又跟她表白了,还说顺哥想占她便宜,幸亏你出现了,让我们不相信的可以问你。”
“我尼玛..”王嘉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闭嘴!”我瞪了他一眼,朝着大壮摆摆手道:“你继续往下说。”
大壮的脸盘子瞬间红到脖子根,结结巴巴喃喃:“她说..她挺害怕的,想让我过去陪她,还说..还说她之所以跟咚咚好,是因为对我有感觉..”
“操,这不典型的绿婊嘛。”钱龙愤怒的臭骂一句:“就因为这么个货,你们还争的头破血流?麻痹的,微信多少号,来来来,让我添加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