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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28 沸腾的跨年夜

    随着秦正中连续点了几个有头有脸的大混混名字后,拥堵在街边的人流才微微见少。

    不过走掉的人还不足九牛一毛,更多没什么名气,又渴望着一战立旗的“江湖新势力”愈发有肆无恐的拥挤涌动,隐隐约约中甚至听到有人操着秦正中的名字骂街。

    秦正中气的脸色泛白,紧握扩音喇叭继续低吼:“我说话没用是吧?非逼迫我动用别的手段!”

    “我中哥还是不懂社会圈呐。”我踩灭烟蒂,摇了摇脑袋道:“玩社会的哪个不是奔着面子、票子来的,这话能唬的住老油条、大地痞,但是对这些初出茅庐,心心念念想着扬名立万的小青年基本没啥杀伤力,我要是他,直接抓俩挑头的就搁大门口撂倒仍鸡棚子里,看谁敢折腾。”

    大地主同样笑呵呵道:“没凭没据的,好端端打人,秦正中不得上新闻专栏啊?”

    “所以我才说,我如果是他,可惜我不是他。”我伸了个懒腰道:“跟社会人对话,那就得用社会的方式,我中哥这会儿绝对上头了,但凡他给我打个电话咨询一下,也不至于给自己搞得下不来台。”

    地藏好笑的吧唧嘴:“中哥太难啦。”

    “走吧,帮他一把。”我长吁一口气,双手插兜大大方方的朝着巡捕局正门口走了过去。

    人未到,我先一步扬手打了声招呼:“中哥,你找我啊?”

    看清楚是我后,秦正中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立马很配合的板着脸低吼:“王朗,你这里头有没有你们头狼的人?”

    “昂?”我装腔作势的扫视一眼人群,随即拨浪鼓似的摇头道:“没有,不过作为咱们yang城的五好青年,我有义务和责任帮助您共同维护治安。”

    我和秦正中一唱一和的演了段双簧,目的很简单,我通过他的嘴巴,让这帮来站场出警的小崽子们弄清楚我是谁,他通过我的拥护,暗示其他人自己并不是无依无靠。

    说着话,我回头扫视一眼街道两边黑压压的人群,提高调门道:“都特么给我往后退五十米!”

    面对我的咆哮,马路牙子上杵着小社会们仍旧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还有一些人嘀嘀咕咕的骂娘。

    “曹尼玛!”我脸色瞬间泛冷,随手指向一伙小年轻梗脖臭骂:“我说话听不明白是吧!那个长的跟谢大脚似的小黄毛,麻溜领上你旁边的赵四、刘能、谢广坤滚犊子!”

    “去尼玛的,你算老几!”

    “装什么大头蒜,整条街上那么多人呢,你头狼再牛逼能干几个!”

    “谁也别搭理他,看他能怎么样。”

    被我直指的几个小青年立即怒气冲冲的回骂。

    “地藏!”我侧脖努努嘴。

    地藏当即三步并作两步利索的奔了过去,几个小伙吵吵嚷嚷的刚想合围,地藏抻手一把薅住其中一个家伙的头发,奔着旁边一台黑色的“雅阁”轿车的副驾驶窗户“咣咣”两下猛磕上去,将车窗玻璃凿碎。

    剩下几个小混蛋见势不妙,想要一哄而上,只见地藏两手“蹭”的一下攥住其中一个的手臂架到自己肩膀头,然后一记凶狠的背摔,将人给放倒,身子还未站稳,地藏又是一脚蹬在另外一个小伙的肚子上,直接将那人给踹出去两米多远。

    顷刻间,轻松解决掉仨人,旁边围观的人群条件反射的往周边扩散。

    “我手折了..”

    “妈妈呀,疼死我啦!”

    被干翻的几个小孩儿纷纷痛苦不堪的倒在地上干嚎。

    “我头狼说话好使不!”地藏甩了甩手腕子,声如洪钟一般的呐喊。

    望着地藏充满杀气的红眼睛,四周看热闹的小卒子再一次整齐往后退了几步。

    见到该有的效果产生了,我吹了口气,再次提高嗓门:“大过年的,都特么不容易!整条街上全是搁社会这口大锅里扒拉饭的,你们想干啥我非常能理解,但诸位能不能给我们头狼三分薄面,全部往后稍五十米!我话撂这儿了,秦正中是我哥们,他身份受限,有些事情不能干,可我不一样!”

    就在众人还沉寂在进退两难的抉择时候,地藏很会办事的走到秦正中面前,伸出自己双手道:“中哥,我打人了,该咋判咋判。”

    说着话,他又扭头看向那几个被撂翻的小青年,棱着眼珠子吓唬:“你们几个逼崽子昂,等我出来的,看能不能给你们头敲碎、腿打折!”

    “把他铐起来!”秦正中板着脸,冲左右招招手示意,两个巡捕马统领地藏的腕子上锁上铁拷。

    “没事中哥,不用犯难,这样的人我们公司多得是。”我满脸堆笑的吸了吸鼻子,随即掏出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模样:“疯子,从家里再给我调二三十号兄弟过来,今晚上好像有人在质疑咱们头狼家的能耐!”

    随着我叫嚷的空当,街道两边站场子的那些小年青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朝后蠕动。

    瞟了一眼这架势,我凑到秦正中跟前,压低声音呢喃:“哥们就这点能耐,你别挑理哈,想要尽快解决问题,就得赶紧把李倬禹和高利松给放出来,他俩是花钱的老板,这帮家伙基本都是奔钱来滴。”

    “谢啦。”秦正中感激的点点脑袋。

    之所以能如此立竿见影的发生效果,既得利于“头狼”这两年在yang城闯下的种种恶名,又因为地藏刚刚那顿秋风扫落叶的大秀,再加上这些来助拳的小伙子们都是来自不同的团伙,谁也不会因为赚几个零花钱给自己招惹上大麻烦。

    “成,你忙你的吧,我从门口看会儿热闹就闪。”我笑了笑,转身又退回我们的车跟前。

    至此,云集在大门口的骚乱算是暂时平稳,二三百小混混全都退到了五六十米开外。

    “老弟,你真是这个。”大地主依靠在我们车的旁边,冲我翘起大拇指道:“借着李倬禹和洪震天的风,你结结实实扬了一把自己的旗,这要是被里头那两位知道的话,估计都能气的吐血。”

    “这才哪到哪,都是皮毛。”我装逼不嫌累的晃了晃脑袋道:“让他们吐血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说着话,我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了眼是大鹏的号码,我马上往边上挪动两步接起:“到了没?”

    大鹏憨乎乎的回应:“到了哥,我也不认识谁是谁,带着兄弟们一股脑全都扎堆进左边马路牙子的人群中了,接下来咋整?”

    我眉梢微微上挑,乐呵呵道:“电话别挂,等我命令就ok。”

    半小时后,巡捕局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秦正中、李倬禹、高利松并行从里面走出来。

    李倬禹一身土黄色休闲装,眼角处微微有点淤血,高利松穿件黑色的笔挺西服,隐约可以看到肚子和大腿的地方有几个脚印。

    见到各自的老板出现了,堵在街道两边的小青年们“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去,消停了没多会儿的大门口处再次变得人山人海。

    我拽开车门坐进去,冲电话轻喝:“大鹏,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戴着耳机呢哥,需要咋做,你直说!”大鹏费劲巴巴的吆喝。

    我紧绷着脸叮嘱:“看见李倬禹没有?找俩你的小兄弟冲到人群最前头,大嘴巴子呼他,同时喊喊要替勇哥报仇,听清楚我的话,你们只负责把火拱起来,一击就撤,绝对不允许停留。”

    “曹尼玛得李倬禹,敢打我勇哥,老子弄死你..”

    电话里当即传来大鹏的厉吼声,这家伙迫不及待的亲自上手了。

    我昂头看向正门口,只看到一条高大的身影,从人群中间挤到最前面,紧跟着薅扯住李倬禹的衣裳扭打到地上,再然后本就乱糟糟的人堆中立时间爆发出巨大冲突,仿佛沙丁鱼罐头一般人挤人、人挨人,很多根本还没看明白到底是咋回事的青年就被旁边人给撂倒。

    吼爹喊娘咒骂声,踩踏嘶吼的尖叫声,被打倒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

    正门口处彻底变成了一簇毫无法则的战场,因为这些人都是来站场的,根本不会提前拿武器,所以人和人之间的殴打、搏杀用的就是最原始的拳头和脚丫子。

    同一时间,新年的钟声敲响,漫天的炮仗和烟花点亮夜空。

    夜空下,一大群不知所谓的痞子、混混你来我往的厮打在一起,场面格外的震撼。

    “哈哈哈,真是一个沸腾的跨年夜啊。”扫视一眼混乱不堪的眼前,我掏出手机开始拍摄录像...

3129 有点小瑕疵

    这场混乱并没有持续太久。

    大概六七分钟左右,警笛声大作,院内跑出来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巡捕。

    路口和街尾处也同时响起嘹亮的警笛声,两头分别出现几辆多功能巡逻车,数以几十计的防暴队员手持钢化盾牌、防暴枪姗姗来迟。

    像是野兽一般厮打殴斗的小青年们有的反应很快早早就抱头蹲下,有的打红了眼,仍旧不管不顾的扑腾嚎叫。

    坐在车里的我咧嘴笑了笑,迅速将录了几分钟的短视频发给段磊,随即拨通他的号码:“磊哥,刚刚我给你的视频,想办法今天晚上彻底搞火,弄到人尽皆知最好,特别署名高氏集团和辉煌公司组织、策划、参与。”

    段磊利索的应声:“成,我待会托朋友联系一下本地关注人数比较多的公众号和各论坛的版主们。”

    又扫视一眼哭爹喊娘的大门口,我发动着车子,缓缓朝街口驶离。

    这个新年对于我来说,绝对是崭新的开始,如果说最喜欢的新年礼物,那莫过于李倬禹和高利松联手为我送上的这份厚礼。

    事情的发展结果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经过今晚上的闹腾,他俩这个正月天都别想舒坦,最重要的是如果段磊将视频散播出去的话,我坚信他们背后的大佬们都得跟着摸一把汗。

    “诶,天作人怒,人作己死。”我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慢慢悠悠的返回酒店。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看到是大鹏的号码,我马上接起:“你和你的人都安全撤离没?”

    大鹏磕磕绊绊的回答:“基本上都撤了。”

    听到他的语调,我立即靠边停下车:“什么叫基本?”

    大鹏干声解释:“咳咳,我有一个叫小年的兄弟失去联络了,不知道是还没跑出来,还是手机被挤掉了,其他人都在我旁边呢。”

    “他知道多少事情?”我皱着眉头问。

    大鹏沉声道:“只知道我晚上给你打了个电话,不过他应该不知道你是谁,我把你的号码存的是朗哥。”

    “操,这还叫不知道多少?你咋不直接存成王朗呢!”我恨恨的拍了下方向盘训斥。

    大鹏内疚的道歉:“哥,对..对不起。”

    “你兄弟托底不?”我紧绷着脸问:“会不会被巡捕一咋呼,就什么都巴拉巴拉往出倒的那种?”

    大鹏抽吸两口气道:“应该不会吧,他从今年技校毕业就跟我们混,在一块大大小小也办了几次事儿。”

    “今年技校毕业?”我再次提高调门:“哥!你是我大哥,还特么能找到再小点的不?”

    “主要你今晚上要人要的太匆忙,岁数大点的基本都回家过年了..”

    “行了行了,你继续联系,我也想想办法。”我不耐烦的打断,放下手机我思索一会儿后按下秦正中的号码。

    电话是通着的,但是没有人接,我估摸着他应该正在处理门口二次大乱斗的事情。

    长吁一口气后,我重新发动着车子,猛踩地板油,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酒店里。

    办公室里,段磊正忙得四脚朝天的在打电话。

    我朝他使了个眼神后,闷着脑袋点燃一支烟。

    段磊兴高采烈的坐到我旁边,也点上一支烟道:“联系的差不多了,三四十家平台共同往外发那段视频,上头就算想删除估计也忙不过来,这场仗打的真带劲啊,咱们没废一兵一卒,直接给高氏集团和辉煌公司捅咕到风口浪尖上了,明天我再联系联系他们两家的合作伙伴,看看能不能争取几个过来。”

    我整理一下语言,将大鹏那边的意外简单述说一下:“出了点小瑕疵..”

    段磊盘算片刻后,小声道:“应该没啥事吧,我看视频里最少一两百人在混斗,这么多人如果一个一个的问询,不知道得问到哪一年,我估计这种情况主要是问责两个当事人,也就是李倬禹和高利松,毕竟人是他们摇来的,矛盾爆发也是他们引起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吞了口唾沫道:“你问问咱们在天河区分局的朋友,打听一下被抓的那些小喽啰都送哪去了,如果可以的话,想办法把人先保出来再说,那个倒霉蛋叫小年。”

    “明白。”段磊比划一个ok的手势,再次拿手机和桌上固定电话拨号打听起来。

    我一根烟还没抽完,他已经问出来结果,朝我耸了耸肩膀头苦笑道:“天河区的老邢告诉我,押哪的都有,各个区局、支队、看守所、少管所,至于被抓的叫什么,他们还没来得及盘问,估计得明天了。”

    “让咱们朋友多操点心吧。”我站起身子,揉搓两下酸胀的后腰道:“我回去啦,跨年夜都没陪着老婆孩儿,待会你弟妹指定又得熊我。”

    “放心吧,弟妹是个懂事人。”段磊莞尔一笑,随即压低声音道“那啥,大过年的,你没给小影发条信息、打个电话啥的吗?”

    “呃..”我顿时一愣。

    随着江静雅的到来,王影似乎彻底销声匿迹,这段时间她没有主动联系过我,我也没有找过她。

    “发条信息吧,做不成情人也是朋友,我岁数比你大,看的经的也比你多,男欢女爱这种事情确实不能强求,可很多时候,当事人并不一定真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段磊拍了拍我肩膀头道:“再者说了,问候一下也无伤大雅,就算弟妹知道,肯定也不会怪你。”

    “嗯,我心里有数。”我咬着嘴皮,挤出一抹笑容。

    走到门口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张千璞和彪子两个熊孩子,眨眨眼道:“那俩小王八蛋还在库房呢?”

    段磊点点脑袋:“嗯,老黑找了两个保安看着呢。”

    “得嘞,把他俩放了吧,小破孩儿吓唬吓唬就ok。”我揪了揪鼻头吱声。

    从段磊办公室离开,我迅速钻进车里准备打道回府。

    发动着车子以后,我犹豫良久后给王影编辑了一条祝福满满的短信,想了想后又觉得不合适,迅速删掉,改成一句“新年快乐”后给发送过去。

    “啪啪啪..”

    我正等王影回信时候,车窗玻璃被人从外面拍响,见到是张千璞和彪子,我降下来车窗笑问:“咋地,又想碰瓷啊?”

    张千璞吐了口唾沫,表情尴尬的开口:“这次不碰瓷,我想借你点钱,肯定会还的。”

    “不借!”我直接拒绝,按其升窗键。

    张千璞焦躁的将手指头按在窗沿上喊叫:“诶,你等等..”

    唯恐车玻璃再把他手给夹住,我再次降下来玻璃,虎着脸道:“小赖子,给你们个忠告,路,永远是自己用脚踏出来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帮你们一辈子,哪怕你爹,社会就那么现实,你行,你昂头,你不行,就缩脑袋,我没义务帮你们。”

    张千璞和彪子对视一眼,彪子咬牙低吼:“那我们给你干活,干什么都无所谓,我们赌钱输了好多,不还的话,他们会剁了我们手..”

3130 收起你的脾气

    两个彪小子说着话同时哈腰低头凑到我面前。

    我扫视一眼张千璞,又看了看彪子,直接摇摇脑袋。

    彪子立时间瞪着牛眼低喝:“你啥意思啊?我们给你干活都不行呗。”

    “我没合适的工作给你们。”我绷着脸道:“况且,以你们的岁数也属实不适合跟在我身边,行啦,赶紧走吧。”

    “真特么能装逼,彪子咱们走!”张千璞撇撇嘴,气鼓鼓的拽起同伴,骂骂咧咧的摔门离开。

    等俩小孩儿走远以后,我长舒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人生贵在经历,记得我和钱龙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也天天抱着脑袋思索应该如何暴富,怎么才能不劳而获,当我们跌跌撞撞的一路走过,我才猛不丁想起来,曾经我跪倒在林昆面前,求他带我上道时候,他当时为什么会表情复杂。

    收拾好心情,我转身也立刻库房。

    刚一走出酒店,我就又看到那俩小孩儿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吧嗒吧嗒”的裹着香烟,两人手里的烟卷不一样,估摸着很有可能是捡别人丢掉的烟屁,扫视一眼他们后,我佯作不认识的模样径直往前迈步。

    走到车跟前,我突然发现车子是被擦过的,不过可能擦的不太专业,前挡风玻璃上一道一道的污痕。

    楞了几秒钟后,我扭头望向小哥俩:“你们干的?”

    “嘿大叔,我们是想做好事,但没经验。”两个彪犊子立即小跑到我面前。

    见他们两手空空,我眨眨眼皮问:“拿什么擦的?”

    “我俩用你酒店的水管把衣服弄湿,干擦的。”张千璞晃了晃自己的胳膊,我这才注意到二人的袖管全是湿漉漉的,尤其是彪子的衣服居然还“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珠子。

    yang城的温度确实比北国要暖和很多,可要知道现在是过年,又是后半夜,湿冷程度可想而知。

    我思索一下后轻问:“什么都能干?”

    “啊?”张千璞迟疑几秒钟,马上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对,什么都能干,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以前在老家就是跟老大混的,规矩啥的都懂。”

    “先上车吧。”沉默几秒钟后,我努努嘴招呼。

    十多分钟后,来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中餐店,随便点了几样小菜后,我又给两人要了两份饺子。

    菜刚一上桌,两人立马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争前恐后的往嘴里猛噻,我坐在对面慢条斯理的吸着烟,微笑道:“一天没吃饭吧?”

    “何止一天,快三天了。”彪子吧唧嘴巴哼哼:“为了装逼坐飞机,我俩把兜里的钱全都花出去了,下飞机时候,我说往东走,他非说往西,结果还大吵了一架。”

    “吃饭不许吧唧嘴。”张千璞瞪了眼彪子,含糊不清的补充道:“何止大吵一架,我俩还故意动手打对方了呢。”

    我好笑的发问:“为什么要故意?”

    “废话,不知道上哪去,又不清楚我那个死鬼老爹到底在什么地方,靠自己找的话多费劲。”张千璞看白痴似的望向我:“但如果我俩如果因为打架被巡捕找到的话,不光吃住问题解决了,他们还得帮着我找我爸,最后我们还可以说成是闹着玩才打的,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

    “就是就是。”彪子擦了擦嘴边的油渍,抻手又抓向鸡腿狠狠咬了一口:“本来挺顺利的,结果碰上个当兵的铁憨憨,没事找事的跑过来劝架,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我和小千一急眼直接把他给揍了。”

    听到这儿,我顿时乐出声,没意外的话,他口中的“铁憨憨”恐怕就是说连城,我撅灭烟蒂又问:“那后来呢?”

    “肯定跑路呗,人家是当兵的,打完以后性质肯定不一样。”张千璞理直气壮的回应一句,接着又朝我道:“大叔,能不能再给我们上条鱼,我都好几年没吃过糖醋鲤鱼啦,真香。”

    “你也爱吃鱼啊?”我顿了顿,脑海中猛然想到了张星宇,他最爱吃的几样甜食里就有西湖醋鱼。

    “那当然,我妈说过吃鱼能让人变聪明。”张千璞伸出脏兮兮的小爪子摸了把脸蛋,结果瞬间给自己造成小花猫,让人看得忍俊不禁。

    招呼服务员又上了几样小炒后,我沉声道:“你爸的事儿怎么处理了?”

    “还在医院太平间躺着呢。”张千璞愣了几秒钟,随即撇撇嘴道:“我以前跟过的那个老大说过,长时间没人去认领尸体的话,医院会帮着处理掉的,我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哪有闲心管他埋哪儿。”

    我皱着眉头训斥:“你这想法有点畜生,生而未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

    “畜生就畜生呗,反正我已经畜生了十几年。”张千璞大大咧咧的抓起我的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用力嘬了几口后,又低头开始大快朵颐。

    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彪子咳嗽两声解释:“大叔,你不知道他家的情况,小千他妈是他爸买回来的,他爸以前是我们镇上顶出名的大混混,吃喝嫖赌抽什么都沾边,每次输钱就摔家打他妈,还让他妈去做那种事情赚钱,喝醉酒就拿铁链子把小千拴起来,和狗关在一个窝里,我小时候亲眼看到过很多次。”

    “就特么你屁话多,老子不用人可怜。”张千璞板着脸拿胳膊撞了彪子胸口一下哼唧,随即看向我道:“大叔,你是老板又不是查户口的,我家里什么情况,跟你也没太多关系,不用事事都问那么清楚吧。”

    我棱着眼珠子,表情严肃的开腔:“想呆在我身边,首先我得保证你们干净。”

    张千璞顿了十秒钟后,使劲裹了口烟,直接将抽到一半的烟卷插在菜盘里,起身朝着彪子摆手:“我们走。”

    “你这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就翻脸呐。”我冷笑着开口:“人的同情心都是有限制的,我可以可怜你们一次两次,但肯定没用三次四次,就你这个逼样别说跟大哥,哪怕你爹是大哥,你也还是个篮子。”

    张千璞梗脖嚷嚷:“你特么才篮子呢,老子在老家捅过人、扎过针,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老家是..”

    “我没兴趣知道你老家是哪的。”我不客气打断:“这年头想吃饱想吃好很简单,要么你有胆儿要么你有脑,两头都特么不沾,那你注定一事无成,别拿岁数小当自己不要脸的资本,狗**不懂,你就算活到八十也还这幅吊样,想走麻溜滚,以后别特么再出现我面前。”

    已经走到饭馆门口的哥俩停驻下来,小声交流几句后,又折身重新坐回桌边。

    我似笑非笑的努嘴:“不耍脾气了?”

    “你有钱你说的都对。”张千璞瓮声瓮气的从他刚刚插烟头的餐盘里又夹起一筷子沾着烟灰的菜放入口中:“我自己弄脏的,自己吃干净,往后你需要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但是有个前提,你得先给我拿两万,我把欠的账还了。”

    我摸了摸鼻头问:“欠谁的账?”

    “就你们酒店不远处一家叫捷信的贷款公司,我俩把身份证和我妈给我的一块玉牌押给他们了,身份证无所谓,主要那块玉佩很重要。”张千璞咬着嘴皮道:“你替我还钱,我们给你卖命。”

    “行啊,吃饱没?吃饱我带你们赎玉佩去。”我想了想后,站起身子摆手招呼:“提前声明哈,想换回来玉佩没问题,但我让你们干什么就必须干什么...”

3131 狡如杜鹃,狠似螳螂。

    半小时后,距离我们一号店很近的某家信贷公司门前。

    我驱车停下,望着紧紧合闭的卷帘门没做声,小哥俩也迷惑的互相对视。

    张千璞沉默片刻,抓了抓头皮道:“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还有人得,这会儿估计已经关门了吧。”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家公司的?”我双手托在方向盘上笑问。

    “网上啊。”张千璞从兜里掏出他那部与身份极其不相匹配的三星商务手机道:“喏,这是手机号码。”

    我眯缝眼睛微笑:“拨过去,就说你们还想再贷点,这次拿车子抵押。”

    张千璞毫不犹豫的按下号码,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一道操着本地口音的男声说话:“搞什么搞,马上就到还钱期啦。”

    “大哥,我们想再贷点,这次我把我爸车偷出来啦。”张千璞脸不红心跳的撒谎。

    半分钟后,紧闭的卷帘门“呼啦”一下从里面拽开,三个醉眼朦胧,满身散发着酒气的青年小伙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

    我吹了口气努嘴:“下车还钱去吧?”

    “好。”张千璞下意识的点点脑袋,车门打开以后,才反应过来,磕巴的问我:“你也没给我们钱,让我拿什么还呀?”

    “拿脸。”我豁牙一笑,也随之跳下车。

    对方既然在这片开贷款公司,想来肯定是认识我的,至少对我不会太陌生。

    果不其然,见到我倚在车门旁边微笑,三个小伙同时楞了一下,接着一个梳着“斜分头”看起来像是带头的青年忙不迭从兜里掏出烟盒,冲我递过来一支烟,讪笑:“王总,您怎么..”

    “我弟欠你们钱呐?”我摆摆手拒绝。

    “啊?”青年张大嘴巴,眼珠子迅速转动两圈,回头朝着同伴摆手:“去把咱兄弟的玉牌和身份证拿出来。”

    说着话,青年微微佝偻下腰杆干笑:“真不好意思哈王总,我不知道他们是咱头狼家的人。”

    我再次打断:“欠多少?”

    青年吞了口唾沫道:“本金是一万六,一万扣两千块钱的手续费,王总您给我一万五就可以,只当是小弟请你喝杯茶。”

    “一万扣两千,你们这利稍微有点高,不过咱们一码事归一码。”我掏出手机道:“来吧,我扫下码。”

    “你看这事儿闹得,真对不住哈,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青年一边掏手机,一边絮絮叨叨的陪着笑。

    我举起手机道:“看清楚哈,两万块钱,一个子儿不差的给你转过去啦。”

    “王总,真不用。”青年愕然的蠕动嘴角:“我们再想赚钱也不能赚您的呀,我马上给您退回去。”

    “别介,行有行规。”我摆摆手拒绝。

    说话的功夫,一个青年拿着两人的身份证和一块拴着小红绳的玉牌挂坠走了出来。

    我侧脖扫视小哥俩发话:“确认好是自己东西没?”

    等哥俩点头后,我拍了拍青年的胸脯道:“我刚刚说了行有行规,你们的规矩我严格遵守,但我的规矩你们好像坏掉了。”

    等小哥俩点头以后,我眯缝眼睛扫视对面的青年:“你这地方刚开的吧?”

    “嗯,腊月二十三开业的,王总,我们是郑清树树哥的人。”青年梭着嘴角解释:“树哥说他跟您是老关系了,回头会安排您,所以我们开业时候才没通知您。”

    “知道这条街上为什么没有贷款公司吗?”我抬手轻轻拨弄他的衣服领口。

    青年不自然的往后小退半步念叨:“王总,我们郑总说..”

    “大地主在我们酒店里设牌局、搞小额贷,这片凡是有贷款业务的都归他管。”我提高调门道:“他给我交管理费,我就得保他买卖红火,是不是这个理儿?你们踩过界了,坏了我的规矩!”

    青年顿了顿干笑:“这..要不您跟树哥沟通吧,我就是跑腿的马仔,公司上哪开,开在什么地方都不是我能做主的,王总希望您不要太为难我。”

    我态度强横的戳了戳他脑袋道:“我不管你那么多,天亮之前要么你们主动关门,要么我帮你们歇业!郑清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让他主动找我沟通,不用拿跑腿的当借口,甭管啥耗子,偷我的粮食我肯定一锤子砸死。”

    “那我可做不了主,您爱怎么怎么吧,我端的是郑总给的饭碗,老板没说撤,我肯定不能动。”青年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深呼吸两口道:“还望王总多见谅,我就不多奉陪了。”

    “行啊。”我咧嘴一笑:“事儿上见吧。”

    说罢话,我当他面拨通李俊峰的手机号码:“给你个坐标,带上顺子他们过来溜达一趟。”

    青年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领着几个同伴折身走回店内,卷帘门很快又“呼啦”一下拽了下来。

    结束通话后,我朝小哥俩低声道:“想给我干活是吧,待会你们看看我的人是怎么干活的,完事再考虑要不要继续跟着我。”

    张千璞迟疑几秒钟后呢喃:“大叔,我想问一下,你的手下干一次活,可以赚到多少钱?”

    “赚多少钱?我没算过。”我被他问了一愣,笑了笑道:“我给他们分红。”

    彪子兴趣满满的张嘴:“一年能有二十万不?”

    “二百万都不止吧。”我想了想后,说了个大概数字道:“他们除了给我干活,都有各自的买卖。”

    张千璞和彪子对望一眼,两人的呼吸声同时加重。

    “干了!”

    “大叔,这事儿你不用麻烦其他哥哥们,我俩就能给你操办的稳稳当当!”

    张千璞那张原本白嫩的小脸蛋可能因为亢奋的缘故变得绯红一片,搓了搓双手道:“不就是砸店嘛,这事儿我们在老家干过不知道多少回。”

    我笑呵呵的问:“你们不怕挨揍?”

    “吹牛逼呢,刚刚那帮人看着你吓得都快跪下了,说明绝对惹不起你。”张千璞吐了口唾沫道:“况且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们既然想在你这里吃上饱饭,那就得自己想招砸个坑出来,大叔你上车里呆着去吧,保证完成任务。”

    不等我再多说任何,张千璞和彪子转身从不远处的花池里一人拎起来半截砖头,接着两人大大咧咧的“啪啪”叩响卷帘门。

    “大哥,我们来贷款!”

    “快开门啊,救命啊..”

    两人配合默契的扯脖喊叫。

    很快,卷帘门从里面被拉开半扇,刚刚那个青年探出来半个脑袋,皱着眉头呵斥:“上一边玩去,我们不做头狼公司的生意。”

    “曹尼玛的,你说不做就不做啊!”彪子眼疾手快,一把薅住青年的衣领,将他粗暴的拽了出来,张千璞跳起来没轻没重的就是一砖头拍了上去。

    “啊!”青年惨嚎一声,哥俩非但没有停顿,反而变本加厉的加快踹打的节奏。

    “小哔崽子,闹事是吧!”

    “都特么别走昂。”

    贷款公司里,瞬间呼呼啦啦的跑出来六七个年轻人。

    “我跑你奶奶个哔!你们是个头儿吗!”彪子红着眼,不退反进的拉扯住一个青年,从腰后摸出来一把二指多宽的卡簧,奔着对方的肚子就扎了上去。

    “都特么给我抱头跪下!”张千璞也摸出一把同款的卡簧照着被彪子薅拽的青年大腿和肚子上“噗噗”猛戳几下,随即像头捕食猎物的饿狼似的嚎叫:“我就数三下,不特么配合的,我先送他见佛祖!完事再一把火给你们这破公司点掉,老子今年虚岁十七,剩下的事儿你们自己品!”

    坐在车里,盯盯注视着两个凶狠的小崽子,禁不住感慨:“狡如杜鹃,狠似螳螂。”

    螳螂无需过多赘述,看过动物世界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种为了延续后代口腹配偶的低等生物,而杜鹃则比人们口中的狐狸其实还要狡猾很多倍,那玩意儿具有很强的伪装术,利用外表包藏起自己那颗卑鄙无下限的野心,鸠占鹊巢说的其实就是杜鹃。

    这个张千璞在我看来,其实就是一只杜鹃,表面瞅着咋咋呼呼,实则感官非常明锐,他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行凶为恶,是因为通过我和刚刚那个青年的对话猜出来我们之间实力的悬殊。

    而彪子相对来说简单一些,不过这家伙的凶残劲儿一点不输很多常年行走江湖的老江湖。

    我点上一支烟,瞟了眼已经完全被两个小毛孩吓傻了的那帮青年,自言自语的呢喃:“也不知道这俩小家伙能不能给李倬禹和高利松上一课...”

3132 变幻莫测的女银

    年三十晚上的最后一出闹剧,最终在李俊峰带着王嘉顺、聂浩然和几个兄弟的呵斥中和那家信贷公司被迫锁门中落下帷幕。

    交代李俊峰给两个小王八蛋安排好住处后,我马不停蹄的赶回洪莲家里。

    进门前,我特意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凌晨四点,所以开门的时候分外的小心翼翼。

    回到屋里,其他人果然都已经睡了,我坐在客厅里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不再进屋打扰江静雅和孩子,就在客厅的沙发凑合一夜。

    刚把臭烘烘的袜子脱掉,洪莲卧室的房门“咔擦”一下打开,她披头散发穿着一件丝制睡裙星眼朦胧的探出来半个脑袋,见到是我后,马上没好气的小声道:“这么晚回来,你还不如不回来呢。”

    “肯定不一样呗。”我笑呵呵的应声。

    夫妻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就拿早出晚归这件事情来说,早出没什么问题,但要是晚归铁定是得出现问题的,不过晚归又强过不归,倘若我今天一宿没着家,江静雅即便最少不说,心里面肯定也会起猫腻,可我要是回来啦,甭管多晚,她的不满都能下降到一半。

    当然这种“换算学”上的微妙心理技巧,我肯定不能跟洪莲分享。

    洪莲沉默一下后,从房间里走出来询问:“饿不饿?我帮你煮点面吃?”

    我赶紧客气的摆摆手拒绝:“不用,忍忍就到明早上啦。”

    “忍忍?那就说明是还是饿了。”洪莲撇撇眉毛,趿拉着拖鞋径直朝厨房走去,可能是嫌拖鞋动静太大,她干脆脱下来鞋子,赤起了脚丫。

    没多一会儿,厨房里传出起火、烧水轻微的响声。

    我半根烟刚抽完,洪莲就捧着一碗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汤面走了出来。

    嗅了嗅空气中的好闻味道,我抄起筷子笑道:“我还寻思是方便面呢。”

    “那东西最没营养,吃完还容易发福。”洪莲坐在旁边,翘起二郎腿微笑道:“这边管这种面叫阳春面,我们老家叫清汤面,如果在放点酸笋的话,那味道就绝了,小时候我每次练功练的好,我师父都会奖励我一碗这样的面。”

    “挺香的。”我吸溜一口面条,吧唧嘴巴:“话说你手艺这么好,有没有考虑过将来开家家常菜馆,我觉得指定能赚翻天。”

    “不要,既累还毁皮肤。”洪莲翻动几下自己汉白玉一般的纤细小手,毫不犹豫的摇头道:“况且我干这行就挺来钱的,没必要让自己那么辛苦。”

    我大口咀嚼着面条劝阻:“可你毕竟是个女人,不可能总保持巅峰状态啊,现在可以,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呢?这行当未知风险太大,只要有一次失手,那可能就..”

    “喂,你没毛病吧,人家大过年都是送祝福,你怎么诅咒我呢?”洪莲不悦的瞪了我一眼道:“再说我能不能失手主要取决于你的判断,你认为胸有成竹,那我就能全力以赴。”

    “聊什么呢,大半夜的这么开怀。”

    就在这时候,我们卧室的房门也“啪”的一下打开,里面穿件睡衣,肩膀上披着外套的江静雅哈欠连天的走了出来。

    见到我手里捧着面碗,而洪莲又只穿条睡裙,江静雅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毛,不过并未表现出任何,只是走到我身后,两只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肩膀头上,心平气和道:“辛苦你了莲姐,大晚上还给朗朗准备宵夜,也怪我睡的太沉,如果不是你们说话,我都没听到。”

    洪莲连忙应声:“快别这么说,这是我老板,不把他照顾好,回头不得找借口克扣我工资呀。”

    “他敢,我揍他!”江静雅俏皮的挥舞两下小粉拳道:“莲姐,我是说真的,平常当着外人面前你和朗朗是什么相处方式我权利过问,但私下就咱们几个时候,你真不用那么客气,咱们的关系情同姐妹,王朗说白了就是你妹夫,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直接喊我起来就好,别那么操劳。”

    洪莲自如的开口:“不会,我睡觉本来就很轻,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马上就醒。”

    面对两人的谈话,我干脆端起碗来“巴拉巴拉”大口往嘴里噻面,这种时候我说任何话都属于没事找抽型。

    江静雅虽然表达的隐晦,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尤其是用一句“妹夫”直接将洪莲推到了道德高点,而洪莲嘴上说着没事,其实也是在旁敲侧击的表达,自己只是想履行一个保镖该有的义务。

    女人之间,往往没有硝烟的战争才是最可怕的。

    风卷残云的将面条造完以后,我借口困了,放下碗筷就直接倒头躺在沙发上装睡。

    而江静雅和洪莲的聊天似乎并未因此结束,两人像是找到知己一般唠的那叫一个欢实。

    起初我还眯缝眼睛,装腔作势的偷听她们对话,可谁知道装着装着,我一个没留神就真的熟睡过去。

    在一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半上午。

    我家的小祖宗咿咿呀呀的趴在我身上当气垫床似的爬来爬去,旁边江静雅和洪莲正一边小声聊着家常,一边手不停歇的摘菜。

    见到我睁开眼睛,江静雅忍俊不禁的打趣:“醒了啊老爷,你家少爷都在身上撒三回尿了。”

    “尿就尿呗,童子尿保平安。”我起身一把怀抱住小家伙,在他脸上狠狠啃了一口。

    “傻白白!”小犊子费力推开我,含糊不清的歪歪。

    我抬手轻拍他光不出溜的屁股一下逗闷子:“臭小子,今天是大年初一,赶紧给老子拜个年,老子给你封个大红包。”

    “说来也是奇怪,你儿子早早就会叫妈妈、爷爷、姥姥、姥爷和阿姨,唯独不乐意开口叫爸爸。”江静雅抬手,拍了拍手掌道:“儿砸,叫妈妈。”

    “麻麻..”倚在我怀里的小家伙奶声奶气的挥舞手臂。

    洪莲也有样学样的拍拍手:“叫阿姨。”

    “美吕。”小神兽歪着脑袋上下看了看洪莲呢喃。

    “诶呀我去!小嘴儿可以啊。”我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刮了刮他的鼻子挑逗:“来,叫爸爸。”

    “傻白白!”少爷压根没鸟我,应付差事的哼哧两声后,指着电视机哼哼唧唧:“看灰灰、看强强..”

    “你儿子要看喜羊羊。”江静雅抓起旁边的遥控器丢给我道:“哦对了,王影早上给你打电话拜年,当时你睡的太香,我没忍心喊你,帮你回应两句。”

    “啊?”我立时间抖了个激灵。

    “磊哥也找你呢,说是有要紧事情,让你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给他回信,你手机没电了,我帮你拿房间里充电去了,等等,我帮你取。”江静雅站起身子,双手在腰上的围裙边蹭了蹭,随即朝卧室走去。

    等她进屋后,我压低声音望向洪莲:“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啊,她还约王影来家里吃饭,王影还答应了,应该是晚上。”洪莲同样一头雾水的摇了摇脑袋:“我看她接完电话的样子很平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天爷爷,孔夫子说得对,女银女银,你的名字叫莫测!”我无奈的拍了拍额头。

    “喏,刚刚磊哥又给你打了一个。”说话的空当,王影从屋里出来,将手机递给了我。

    我没作任何停留,迅速回拨过去:“什么事啊磊哥,是不是那段视频发酵啦?”

    段磊火急火燎道:“视频的事情待会再慢慢细说,你这会儿抓紧时间来趟酒店吧,你刚收下来的那俩小牲口闯祸了...”

3133 有点小聪明

    四十多分钟后,我们一号店的后厨冷库房门前,我气喘吁吁的见到了段磊、李新元、李俊峰和孟胜乐,几人正愁眉苦脸的小声研究着什么。

    “你咋才来啊?这儿都快出人命了。”段磊不满的瞪了我一眼。

    我搓了搓脸蛋苦笑:“别提了,我家小爹拦着不让走,到底怎么回事?那俩虎逼呢?”

    今天我家的小神兽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平常向来不撵我的他,竟然会在我换好衣裳准备出门时候,又哭又闹的黏着不让我离开,我费劲巴巴的哄着他看了两集“喜羊羊”后,等他吮吸着奶瓶睡着才蹑手蹑脚的溜出来。

    李新元递给我一支烟叙述事情经过:“早上郑清树跑过来给你和磊哥拜年,实际上就是想跟你说说昨晚上被砸的那家贷款公司的事儿,磊哥装傻充愣全都推到你身上,结果被那俩小孩听到了,俩小孩在磊哥办公室的时候,就差点跟郑清树吵起来。”

    我不解的问道:“他俩跑磊哥办公室干啥去了?”

    “能干啥,想蹭红包呗。”段磊笑骂一句:“这俩犊子是真豁得出去,见到我二话没说,上来咣咣就是几个响头,整的我都不好意思拿一千两千的敷衍,一人包了个一万的,当时郑清树正跟我聊天,他们还以为郑清树也是咱家人,所以油腔滑调的又想从郑清树那儿再混点,后来一听说郑清树是跑来兴师问罪的,当场就梗脖翻脸了。”

    我指了指紧闭的后厨冷库门问:“翻脸以后呢?他俩咋又跑里面去了?”

    “后来我送走郑清树,也没太当成一回事。”段磊吹了口气道:“谁知道二十分钟后,杨解放跑去找我,说那俩小犊子直接把郑清树给绑了,关键当时跟郑清树一块的还有一个yang城主管环保的大咖。”

    “也就是说四个人这会儿都在冷库里呢?”我愕然的张大嘴巴。

    “可不咋地,里头温度至少在零下十七八,他们从里头反锁着,外面根本打不开,这要是出点好歹,咱们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吧。”段磊说着话,又“砰砰”重重踹了几下冷库门低吼:“小王八蛋,你大叔来了,麻溜把门打开!”

    “阿彪、张千璞!”我也立即拍响房门。

    三四分钟左右,冷库门总算缓缓打开,首先闯入我眼帘的就是蜷缩在角落里的郑清树和一个矮胖中年男人,两人像树懒似的紧紧拥抱在一起,浑身如同筛糠一般剧烈打着摆子。

    郑清树毕竟年轻,身体素质相对好一点,抖的虽然剧烈,但脸色起码还比较正常,而他怀里的那位中年人的头发上、眉毛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白冰,脸色也变得紫青紫青,感觉随时可能休克过去。

    “哎呀,你没事吧老董。”

    “怎么样树哥,能扛得住不?”

    等门打开,段磊几人忙不迭冲进去,将他俩搀扶出来。

    “大叔,不用夸我们,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就是就是,端咱家饭碗就得为咱家出点力气。”

    张千璞裹着一件草绿色的军大衣,脑袋上扣顶翻毛的雷锋帽,阿彪则套着件连帽羽绒服,两人貌似没受太大影响,红光满面的凑到我跟前邀功。

    被段磊架着胳膊的矮胖中年,瞪圆眼睛,冻的嘴唇颤抖的怒视我厉喝:“王朗,你..你现在真是混大了,非法拘禁、无端殴打他人,还有绑架勒索,这事儿..这事儿咱们没完,阿嚏..”

    “老**得儿,又开始飘了是吧!”阿彪抬腿一脚蹬在矮胖中年的肚子上,横眉倒竖的臭骂:“忘了刚刚搁里头管我们叫爷爷的时候了?”

    “干特么什么你!滚一边去!”李俊峰恼火的一胳膊搡在阿彪身上,陪着笑脸道歉:“董主任,他小哔崽子一个,代表不了我们头狼,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张千璞不服气的吆喝:“我们咋代表不了..”

    “闭嘴!”我扭头呵斥一声,朝着段磊使了个眼神道:“磊哥,先扶董主任和郑总上办公室里暖和一会儿,乐子你去最近的中心医院接两个医生过来,好好帮两位贵客检查一下,千万别出什么毛病。”

    “免了吧,朗哥这里真是龙潭虎穴,我还是趁早走人为妙。”郑清树摆摆手,态度生硬的冷笑:“另外我来这儿就是通知朗哥一声,昨晚上正月十五,我的信贷公司准备重新开业,朗哥如果有时间就过来捧个场,没时间就算了,这次我是和董主任的儿子合伙经营,如果再出现类似昨晚上那种情况,我想我们可能会走法律程序自保。”

    说罢话,郑清树招呼上旁边的老董,拔腿就要离开。

    瞟了眼他的背影,我瞬间提高调门:“我说心平气和的去办公室里聊聊,你没工夫呐?”

    “谈什么?怎么谈!”郑清树停驻脚步,胸口剧烈起伏的指向我旁边的两个小彪子低喝:“这俩混蛋把我们困在零下二十度的冷库里,拿他妈凉水往我们身上浇,还不是一次性的,用碗一点一点顺头往脑袋上泼,拿特么滋味比刀子割在身上还难受,你告诉我,换成是你的话,你能不能心平气和!”

    “没改是吧!”张千璞挽起袖管,跃跃欲试的跳起来:“为什么抓你俩这么快就忘啦?你刚才就是因为跟段总说话时候嘴巴不干不净,这会儿又跟我大叔犯驴,又想剧情重演一轮呗!”

    “属耗子的,记吃不记打!”阿彪也横着脸往前涌动身体。

    我拉长脸扫视一眼:“我让你俩闭了,能不能听得明白?”

    阿彪收不住的还要说话,旁边的张千璞马上踩了他脚面一下,哥俩很老实的退到旁边。

    “我本来想着,咱们坐在办公室里,以商人或者文明人的身份好好的沟通一下,你非要跟我三吹六哨的喊叫,那就从这儿聊吧。”我揪了揪领口,两步迈到郑清树的面前,跟他眼睛对眼睛的平视。

    边上的老董可能觉得有点不合适,干咳两声道:“王总,事情其实吧..”

    “我不想跟你对话,你要是想当和事佬呢,就跟段总一块去办公室换身干衣服,喝喝茶谈谈心,你要是用郑清树的合作伙伴身份跟我对话,那可以滚蛋了,发挥你的能耐,甭管是查环保或者是卫生,我都接着!”我压根没看他,仍旧目不斜视的盯着郑清树的眼睛出声。

    老董当即被我怼的陷入沉默。

    段磊见势,迅速给他甩了一级台阶:“老董啊,到我屋里尝尝新茶,前段时间云南那边的朋友刚给我邮的,其他人也都散了吧,让朗朗和小树单独聊聊,都不是外人,他俩还能打起来是咋地。”

    几分钟后,冷库门前只剩下我和郑清树两人。

    “呼..”郑清树吐了口浊气,往后退了半步道:“朗哥,不得不称赞一句,头狼真是能人辈出,这才多久没见面,两个童子军就能把我拿捏的服服帖帖..”

    “奉承话没必要说。”我板着脸冷笑道:“因为啥拆了你的店,看来你还是没想明白呐?怎么滴,我听意思是你还准备找我问责,行啊,有啥不满的,你可以直接开口了!”

    郑清树点点脑袋,咬着嘴皮道:“这条街又不是头狼公司的,我做买卖合理合法,你凭什么那么霸道?”

    “我特么霸道一天两天了!”我立时间笑出声来,拿手指头戳着他的胸口道:“是我最近脾气好了,还是你现在觉得自己**了,都特么有勇气跑过来问我因为所以,因为我看不上你,所以谁都能搁这儿支摊子,唯独你不行,这个回答满意吗?”

    郑清树抿了抿嘴角,点头道:“行,你这么说我明白啥意思了。”

    “明白不行,你得落实。”我歪着膀子皱眉道:“最近买卖干的有点大,拿我突破瓶颈来了?”

    郑清树牙齿咬的吱嘎作响:“我都已经退避三舍,你还想怎么样?”

    “未来两年之内我不想再在yang城见到、听到你!”我表情认真道:“你的生意可以遥控指挥,但你本人必须给我远离这片土地,我不通知你,你不能回!听懂没?”

    郑清树嘴里哈着热气,争锋相对的反问:“我如果不呢?”

    “从地藏到洪莲,再从疯子到今天给你们拿下那俩小孩儿,我手底下缺敢让枪在你身上响的选手吗?”我又往前迈出去一步,几乎和他脸贴脸的笑问:“缺吗?”

    郑清树几乎快要把嘴唇咬破皮,迟疑良久后低语:“不缺。”

    “本来你今天不出现,昨晚上那事儿我可能转眼就忘到了脑后,但是你来了,就说明你对自己的能耐有了几分自信,我肯定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我抬起胳膊,把他把湿漉漉的领带扶正,眨眨眼睛道:“你是了解我的,跟人作战前,我喜欢把一切威胁扼杀到摇篮,昨晚上高氏集团和辉煌公司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吧,这块马上沦为我们三家角逐的战场,你感觉你的身板能不能挺俩来回?”

    郑清树从牙缝里挤出回答:“不..不能。”

    “对呗,我其实也是在为你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头道:“甭管我们三家最后谁赢谁输,你滚得远远的,对自己都百利无一害,我赢了,你回来继续发展,我就当培养一个明面对手,我输了,你最后依附赢家,照样能够风生水起。”

    郑清树没有接茬,而是慢慢低下脑袋。

    “好好想一想。”我打了个哈欠道:“今年就撩到这儿吧,明年或者后年再碰面。”

    郑清树抽吸两下鼻子后,昂起头直视我:“你不怕我暗地里插你刀子?”

    “你敢吗?”我嗤之以鼻的反问:“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清楚,你是个利大于天的务实主义者,你在乎的是盈利而非虚名,对你而言只要有利可图,谁特么是yang城之主都无所谓。”

    几分钟后,郑清树耷拉着脑袋离去。

    我思索一下后,给段磊去了个电话,让他把张千璞和阿彪两个混小子喊过来。

    半根烟的工夫,哥俩嬉皮笑脸的走到我跟前。

    张千璞豁着牙笑道:“大叔,今天我们..”

    “嘭!”

    没等他说完,我抬腿一脚重重踹在他胯骨肘上,将他给蹬了个踉跄,一屁墩坐在地上。整个人嗔目结舌的傻了眼。

    阿彪顿了一下,接着火急火燎的朝我扑了上来:“你特么干什..”

    “咔!”

    我从腰后摸出早上出门时候,洪莲给我的“仿六四”,枪口径直戳在阿彪的额头上。

    “彪子,住手!”张千璞马上喝叫:“大叔是给咱们闹着玩呢,我啥事没有。”

    “知道为啥刚刚当人面不碰你们吗?”我一枪托砸在阿彪额头上,冷着脸道:“给你们留脸,你们再不对,我肯定会兜着,但不能因为这一点,你们就能肆无忌惮,你们如果还是小盲流子可以凭心情做事,可想在我这儿端上碗筷,那就得按规矩走!”

    张千璞咬牙解释:“大叔,我们不是凭心情,内个叫郑清树的早上跟段总说话倍儿牛逼,所以我们才会..”

    “我允许了吗?段总授意了吗?”我搓了搓腮帮子道:“需要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是你们认为,是他妈我认为!因为你们的一时痛快,段总可能得在办公室里跟人赔半天不是,你们的脸叫脸,难道他的脸就是鞋垫子?”

    张千璞直愣愣注视我几秒钟后,扶墙爬起来,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们冲动了。”

    “我本来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干,现在你们漏了,被人记清楚了脸,直接破坏掉我接下来的计划。”我深呼吸两口道:“不过我很好奇,郑清树手上是有功夫的,再不济也不会被你俩拿下,你们是咋做到的?”

    “小千说内个傻逼肯定会护着矮胖子,就是老董,所以等他们下车后,我们直接先把老董给按倒,然后又吓唬他自己把自己绑了。”阿彪咳嗽两声解释。

    “有点小聪明。”我揪了揪鼻头,瞟视一眼张千璞,随即摆摆手道:“刚刚我那一脚踹的可能有点重,待会自己找医生检查一下,完事以后,这几天给我全部滚去四号店冬眠,我不喊你们不许再露面...”

3134 保小年

    张千璞不知道是带着气还是真的皮糙肉厚,很随意的摆摆手哼唧:“我啥事没有。”

    我板着脸训斥一句:“没事就麻溜滚去四号店。”

    目送小哥俩踉踉跄跄的离开后,我搓了搓腮帮子陷入苦笑。

    很明显,我那套教人的方式根本不适用于这俩生慌子,他们对我的屈服,完全是因为惹不起,但凡够资格叫嚣,我打赌这两头小野兽比谁折腾的都要欢实。

    事实也确实如此,比起来我们这一代人,现在的小青年更加务实,更能看的明白江湖,在他们眼里,江湖不是打打杀杀,也不是人情世故,而是彻头彻尾的功名利禄。

    “诶,皇上要是在就好了。”我拍了拍脑门子自言自语。

    原本我是打算让这俩熊玩意儿找机会潜伏到高利松或者李倬禹的旁边,在最合适的时候发挥用途,可因为刚刚的岔错,这一招明显不能再用了,郑清树见过他俩的脸,那个老董估计也会刻骨铭心,但凡东窗事发,我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震动,看了眼是段磊的号码,我立即接起:“咋样了磊哥,把老董打发走没?”

    “他这头已经没问题了,无非多画几个银子的事儿。”段磊清了清嗓子道:“你昨晚上让我打听的那个小年有着落了。”

    我忙不迭询问:“嗯?人搁哪关着呢!”

    “挺复杂的。”段磊迟疑一下道:“本身他是没啥事的,结果这小子自作聪明,非说自己是高利松花钱雇来的,警方让他交代上家,这小子东拉西扯的念出来一大堆社会上的小盲流头子,结果每一个人认识他。”

    “傻哔,这种时候不说话都好过乱咬。”我无语的臭骂一句:“现在人搁哪呢?”

    段磊叹了口气道:“三十晚上在巡捕局门口闹腾的那帮小混混全是李倬禹和高利松花钱雇来的,大体分了十几伙,因为那小子的含含糊糊,立即引起审讯人员的注意,随即简单调查了他一下,结果发现这小子还是个在校学生,只是目前休学在家,曾经参与多起番禺区的斗殴事件,现在已经提起诉讼了,人也被移交到了看守所,至于他还往外说别的没有,我暂时没打听清楚。”

    我烦躁的问:“谁在负责他的案子?”

    “李泽园。”段磊轻声道:“秦正中急眼了,说什么都要把昨晚上所有闹事的小痞子全部绳之以法,又怕旁人托关系找他求情,索性关了机,审讯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李泽园和他最近新提起来的两个助手负责,我刚刚联系过李泽园,真跟你形容的一样,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连见面都乐意。”

    “这事儿整的。”我跺了跺脚道:“算了,我待会联系他一下吧。”

    结束通话后,我尝试着给秦正中打了一通电话,确实如段磊说的那样已经关机了,其实我也能理解他的苦衷,抛去辉煌公司和高氏集团上面有人以外,相信不少参与昨晚上“乱斗”事件的混混也多多少少有些仰仗。

    坐在秦正中那个位置上,有的人面子可以不用给,而有的人不看僧面要看佛面,可口子一旦开了,那这场大抓捕势必得以雷声大雨点小收尾,这不符合他想建功立业的性格。

    我犹豫了几分钟才拨通李泽园的号码:“忙啥呢园哥?”

    “诶小朗,稍微等一下哈,那边几个小蓝毛全给我靠墙根站好,没说你是不是,再特么梗脖瞪眼,还给你丢回鸡棚子里去..”手机那头环境很嘈杂,李泽园似乎非常的忙碌,我隔着手机听他训斥好半天后,他才出声:“你刚刚跟我说什么?”

    我讪笑道:“本来想请你和梅姐一块吃顿饭的,现在看来怕是够呛,你在单位呢?我过去找你面谈吧。”

    李泽园瓮声瓮气的应和:“行吧,那你直接来大案队,我在三组办公室。”

    挂断电话后,我招呼上地藏开车径直赶去yang城大案队。

    刚一进门,我就被眼前的震撼景象给吓了一大蹦。

    大院里,不计其数的巡捕来回奔走,院子摆满了片砍、镐把、扎枪和一些老掉牙的单管猎枪、五连发等凶器,有人负责摆列,有人负责登记。

    打听了四五个巡捕后,我才总算找到李泽园口中的“三组办公室”。

    屋子里,除了李泽园以外,还有**个套着手铐,靠墙蹲在地上的社会小青年。

    李泽园并未注意到我进门,正捧着碗方便面,一边吸溜一边埋头翻看手边的卷宗:“陈三毛,本名陈杰,白云区水一方的保安部经理,曾因为聚众斗殴获刑四年,去年刚放出来,陈三毛你可以啊,刚出来就找到看场子的地方了。”

    “李sir,我积系当保安,牟有什么违法行为吧。”墙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瘦脸汉子昂起脑袋憨笑:“再说啦,我得沏饭系不系啊。”

    “李什么sir,当保安没问题,但昨晚上大型斗殴,其中有二十人是你喊来的,你怎么解释?”李泽园“啪”的拍下桌子,瞪眼呵斥:“出黑警、赚份子钱,今年的五月和七月还分别策划参与两起故意伤人案,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

    见到我不尴不尬的站在门口,李泽园冲着几个蹲在墙角的青年摆摆手道:“全部去隔壁房间认真仔细的交代自己的犯罪过往,我还是老生常谈的那句话,坦白从宽,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抓人,而是确保和谐,你们配合,我自然也会酌情处理。”

    等一帮人排着队老老实实出门后,我笑呵呵的坐到李泽园对面的椅子上,随手丢给他两包“哈德门”努努嘴道:“这种烟在yang城可不好买。”

    “谢啦。”李泽园将吃到一半的泡面桶推到旁边,随手拆开一包烟,递给我一支笑问:“无事献殷勤,你肯定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吧,让我猜猜,你是准备过来保释哪个小混子吗?”

    “门口有家小饭店,到那边边吃边聊去?”我吸了口烟眨巴眼睛。

    对于李泽园,我其实感情挺复杂,单论人品,我打心底里尊重他,很少有人能把职业干成事业,而他就是为数不多的人员之一,论能耐,他在刑侦这块的专业程度更是甩很多同行一大截子,最重要的是他眼里只有案子,根本没太多的人情礼往。

    “有口热乎的吃就得了,从昨晚上到现在,外面很多懂事连口水都还没喝上呢。”李泽园摆摆手拒绝:“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能帮忙的地方我不会含糊,触及我底线的,只能说声骚瑞。”

    “也算不上啥大事儿。”我心底里打了一下腹稿道:“有个叫小年的混子,还是个在校学生,不知道你有印象没?”

    “真记不得了,从昨晚到刚刚,我问过不下二三十人。”李泽园排拍脑门子道:“这个小年怎么了?跟你们头狼公司沾亲带故吗?”

    “也算不上,我一个朋友底下的小兄弟。”我干咳两下道:“我意思很简单,要么我保释他出来,要么你这头加把劲抓紧时间把他丢到法院去,我想办法再找下一个环节的朋友帮忙,绝对不会触碰你”

    “小年..小年..”李泽园蠕动嘴角呢喃几秒钟后,拍了拍后脑勺道:“我想起来啦,那小子全名叫姜年是吧,瞅着白白净净的,我黎明前问过他,嘴里一句实话没有,一会儿说是跟这个大哥的,一会儿又说跟那个老大的,结果一查是个无门无派的小崽子。”

    我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就是他。”

    “人已经不在我这儿了,移交到拘留那边去了。”李泽园抓了抓侧脸道:“他身上事儿不算大,没必要大动干戈的求人帮忙。”

    说话的过程中,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李泽园抓起听筒“喂”了一声,随即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3135 出事了

    大概两三分钟后,李泽园火急火燎的摔下听筒,脸色气的泛白。

    李泽园一只手紧紧攥着拳头,另外一只手胡乱拨拉两下自己油乎乎的头发,咬牙切齿的低喝:“胡闹,简直是胡闹!无法无天的垃圾!”

    “怎么了园哥?”我抿嘴轻问一句。

    “梅子告诉我,两个小时前被我们送去鸡棚子的那批小混子,竟然集体食物中毒,”紧跟着被送去医院,因为那边的人员配备不足,趁乱跑走一多半人。”李泽园喘着粗气低吼:“这他妈要是没有内部人使坏,我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难怪秦正中一直在讲,这头的工作不好开展,我刀子都还没切下去,就已经有人怕自己蛋糕被碰,开始明里暗里的玩玩路子,操!”

    我递给他一支烟安慰:“消消火吧。”

    “怎么能消的下去火。”李泽园恨恨的接过烟卷点燃,搓着下巴颏上的胡茬臭骂:“人跑了,最麻烦的是我们,是底下的基层巡捕,那帮小混子参差不齐,有的身上案子多还可以网上通缉,可大部分根本构不成通缉,怎么再抓回来!灰色,太灰色了!”

    “唉..”我叹了口气,他口中的“灰色”,我其实再了解不过。

    裹了几口烟后,李泽园恢复冷静,抿嘴呢喃:“我只是想不明白,那些小混混大多数就是马仔,就算被诉讼,很多人可能连一年鸡棚子都不会蹲满,为什么会冒险跑走呢?而策划这起事故的人目的又是什么?难道他们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别揭穿?”

    “哒哒哒!”

    办公室的房门这时候被叩响,一个青年巡捕走了进来,低声汇报:“李队,有个事情向您汇报,之前送那批混混去鸡棚子的路上,有个叫什么年的小孩儿,可能是被吓到了,曾经问我,戴罪立功可不可以不判刑,他还说他知道昨晚上的大乱斗,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听到他的话,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李泽园马上撅灭烟头,站了起来:“人呢?”

    “当时人太多了,加上他已经签了拘留通知书,我没办法再把他提回来,本想着回来请示您的,结果又发生了集体食物中毒事件,那家伙趁乱跑了。”青年巡捕吸了吸鼻子回答:“我已经让同事去查那小孩儿的背景资料了。”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了眼是冯杰的号码,我歉意的朝李泽园招呼一声,走出门接起:“怎么了杰哥?”

    冯杰压低声音道:“小年回来了,你那边放心吧。”

    唯恐屋里的李泽园听到,我又朝旁边走了两步,掐着嗓子道:“食物中毒是你搞出来的?”

    冯杰“嗯”了一声解释:“没办法的办法,这小子没经过什么大事儿,我怕他扛不住压力在里面乱讲。”

    “把地址给我吧,我马上过去。”我沉下来脸道。

    结束通话后,我跟李泽园简单寒暄两句,就准备闪人。

    送我出门时候,李泽园似笑非笑的开腔:“小朗啊,你刚刚找我说想保姜年,刚刚我那个手下也说是姜年来坦白一些事情,这里头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我马上苦着脸解释:“园哥,你这话真冤枉我啦,干仗的是李倬禹和高利松,我们是竞争对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胡乱参与,你忘了我昨晚上在巡捕局门口帮着你们对话,我来保那个小年,也是受朋友托付,我朋友也是事发以后才知道自己底下的小兄弟为了赚零花钱跟着瞎添乱。”

    李泽园微微一笑道:“我就那么随口一问,你紧张过头了。”

    “摊上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紧张。”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解释的话有点多,干涩的揪了揪鼻头道:“不扯了,家里还有点事儿要忙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

    李泽园拍了拍我肩膀头道:“还真有,姜年刚刚也趁乱跑了,如果你能找到他,最好劝说他回来自首,他那点档案我都看过,判不了多久,可如果一直在逃的话,事情肯定会越来越大。”

    我微笑着点点脑袋应允:“没问题。”

    “小朗。”

    转身走出去三四步后,李泽园猛不丁又喊了我一嗓子。

    “啊?”我迷瞪的转过去脑袋。

    “我算是一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李泽园双手插兜道:“记得在山城时候你的言谈举止还很像个流氓头子,可这次再见面,我突然发现自己这双看了十几二十年的刑警的眼睛去瞧不透你了,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事,但我希望你能恪守本分,现在生意做得那么红火,很多踩线的行当就不要再干了,撇去我这身衣服,咱们也是好朋友,我真不希望有一天会侦查你,甚至给你套上铁拷。”

    望着他意味深长的眼眸,我心情复杂的挤出一抹笑容:“我尽量。”

    半小时后,番禺区广华北路的一间不起眼的出租民房里,我见到冯杰、大鹏和袁彬。

    比起来在瑞丽的时候,哥仨明显成熟很多,尤其是冯杰,两鬓隐隐可见一些白发。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十七八岁,感觉比张千璞、阿彪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儿。

    小孩儿剃着个非常有性格的飞机头,头发刻意染成奶奶灰,裸露在外面的两条手臂遍布花花绿绿的劣质纹身,模样长得一般般,不过这身装备,绝对属于让人瞅一眼就能记住的类型。

    袁彬替我搬了把椅子,小声介绍一句:“哥,这就是小年。”

    “大哥好。”小年鬼鬼祟祟的转动两下眼珠子,不太敢直视我。

    我沉默数秒后,猛不丁开腔:“你想咬我?”

    “没有,绝对没有!”小年吓得直接匍匐身子,跪在地上,脑袋如同捣蒜似的猛磕地面:“大哥我发誓我一个字都没有往外吐,他们打我,我都没说,真的。”

    大鹏也赶忙凑过来求情:“哥,小年岁数年龄不大,但是非常的忠诚,我们一起办过..”

    “打你哪了?来,亮出来给大家看看。”我摆手打断大鹏,低头俯视小年。

    “打我..打我..”小年一顿,磕磕绊绊的哼唧:“打我脑袋了,虽然没什么伤,但是很痛苦。”

    “发型挺支棱的啊,我也没瞧出来有什么瘀伤。”我摸了摸他的头发,微笑道:“你信不信,你想要承认的那个巡捕跟我是很要好的朋友,如果没有食物中毒事件,你现在可以已经竹筒倒豆子全都吐口了吧。”

    比起来小年,我更相信之前在李泽园办公室里听到的话。

    小年立时间哑口无言,昂头恳求:“大哥,我..我..我真的害怕。”

    “对嘛,你要是肯承认,这事儿我真能理解,毕竟我们都是从你这岁数过来的。”我点上一支烟,拍了拍他肩膀头道:“胆怯不是你的问题,记得往后要跟人说实话,不然可能因为你的隐瞒,造成不可避免的大损失。”

    “是是是,我记住了。”小年小鸡啄米一般狂点脑袋。

    我吸了口烟,朝着冯杰道:“送他去枯家窑呆一段时间吧,不止是他,昨晚上所有参与过的小兄弟全都得离开yang城,这边的风波停止之前不准回来,另外,你们几个也化整为零,能变卖的赶紧卖,完事拐道去鹏城。”

    “不至于吧?”冯杰揉了揉眼眶道。

    “怎么不至于,换做你们是李倬禹、高利松的话,会不会捋着小年这条线继续查?小年跟你们接触绝对不是秘密,一旦找到猫腻,那我立刻会变成辉煌公司、高氏集团,包括秦正中三家的共同大敌。”我耐着性子解释:“另外,你以为集体食物中毒是件小事情?我告诉你,这次的事情指定会闹大,不要低估任何人,对于秦正中、李泽园他们来说,只有想不想查,根本不存在查不出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大鹏内疚的低头道歉:“对不起啊老大,八百年不替你做一次事,没想到还闹出来这样的结果。”

    “想成事,就得有处理意外的应变能力,就当是买经验了。”我安慰他一句后,侧脖朝着小年道:“小兄弟,从这一刻开始,你暂时人间蒸发,不要联系你的任何亲朋好友,事情过去后,我会让你杰哥、鹏哥给你那笔客观的补偿。”

    小年弱弱的望向我问:“大..大哥,连我爸妈也不能联系吗?”

    “你能听得懂什么叫所有吗?”我皱着眉头道:“闯完祸特么想起爹妈来了,早你干什么去了!但凡你能像个人似的正经上学生活,也不会跟我们走到一起,你已经闹出来不小的乱子了,不要再继续给我砸锅,听清楚没?”

    小年沉寂片刻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缩了缩脖颈“嗯”了一声。

    又反复叮嘱哥仨几句后,我才打道回府。

    回程的路上,我拨通丁凡凡的电话,想让他帮着联系一下秦正中,有些事情我准备提前给他透个底,不然真走到绝路上时候,他非但不会帮忙,可能还得埋怨我不尽不实。

    快要抵挡酒店时候,冯杰再次给我打来电话:“出事了朗朗,小年跑了,你走之后大鹏和彬彬狠狠骂了他一顿,他可能是害怕,趁着我们谁也没主意,从厕所的窗户里逃走了...”

3136 机缘巧合的拉拽

    四十多分钟后,我再次回到那间出租房,只剩下冯杰一个人。

    来到卫生间,扫视一眼敞开着的两扇小窗户,正在随风晃动,时不时发出“咣当咣当”的脆响,我的眉梢立时间皱了下来。

    冯杰尴尬的缩着脖颈:“朗朗,我们..”

    “杰哥,经一蹶者长一智叫成熟,可如果在同一个坑里摔两回,那就是愚蠢!”我抿嘴打断他的话,横着脸道:“其他人不会再出问题了吧?”

    冯杰连声保证:“不会,绝对不会,大鹏和彬彬已经在安顿。”

    “呼..”我吐了口浊气,随手点燃一支烟道:“把那个姜年的详细资料给我,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操办吧。”

    冯杰连忙掏出手机应声:“好,我这就传给你。”

    说话的空当,我兜里的电话震动起来,看了眼居然是秦正中的号码,我愣了几秒钟后,立即接了起来。

    秦正中率先开口道:“我有两个问题,你慎重回答,第一,高利松和李倬禹干仗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第二,冯杰、大鹏和袁彬是不是你的手下,他们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要听一个具体位置。”

    我深呼吸两口回应:“第一,没关系!第二,不知道!”

    “李泽园说你早上找过他,想要保释一个叫姜年的,而这个姜年似乎知道一些什么藏在暗地里的东西,紧跟着爆发了集体食物中毒事件,姜年趁乱逃跑,经过我们调查,这件事情是看守所一个厨子所为,而那名厨子在昨天晚上和冯杰见过面,紧跟着他在国外读书的儿子,就收到了一大笔助学金,你别告诉我这是巧合。”秦正中喘着粗气道:“我有详细证据证明,冯杰、大鹏和袁彬三人都曾是头狼公司的一员,你作何解释?”

    “中哥,你自己都说了,他们曾经是头狼的一员,什么叫曾经?”我据理力争的反问:“一家公司有人来有人走,这不属正常现象吗?总不能因为他们跟我共过事,犯下的错误就得由我买单吧?另外我建议你好好查一下那位厨师,一个普通工薪能把儿子送去国外念书,想来他确实干净不到哪去。”

    秦正中提高调门:“王朗,咱们是朋友,你这样做..”

    “中哥,是朋友你会怀疑我吗?”我咬牙反问:“交朋友这档子事信任是最基本的诉求,信得过我,就不要多问任何,你心里是明白的,我不论做什么,目的只是想让咱们这个圈子都越来越好。”

    手机那头的秦正中沉默片刻后,叹息一口:“尾巴要藏好,我看到是小事儿,如果有人借题发挥的话,你懂什么后果的,唉..”

    结束通话以后,我抓了抓后脑勺,朝着冯杰道:“你们仨必须马上离开yang城,已经漏了。”

    “明白,我们这就抽身。”冯杰重重点头。

    秦正中不是傻子,相反他要比大部分人都聪明很多,不然也没可能坐上现在的位置,很多时候他只是把想法藏在心底,这次之所以憋不住跟我发生争端,可能只是因为他遭受的压力巨大。

    想要彻底把事情平复下去,唯有让参与这起事件的所有人消失,死无对证才能真正坐实李倬禹和高利松大乱斗,这样一来,冯杰他们潜心埋伏了这么久算是彻底打了水漂,但是总好过他们全部上线。

    从出租房里出来,跟冯杰分开以后,我坐在车里慢慢捋清思路。

    当务之急是找到逃走的小年,秦正中能猜出来的端倪,李倬禹、高利松两头狐狸怕是也了解的七七八八,所以小年的供词势必会影响到整件事情的走向,也就是说从此刻开始不止是我在找他,高氏集团、辉煌公司、包括警方都一定会将注意力投放到他身上,实打实的虎口拔牙。

    “马德,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人物会将我们这几伙人全都机缘巧合的拉拽到一起。”我拍了拍额头,自言自语的喃呢两句,随即翻动冯杰传给我的资料。

    姜年,yang城本地人,父母均为普通单位职工,父亲在一间设计公司做策划,母亲是首饰加工厂的女工,就读于番禺区的职业技术学院,本该今年六月份毕业的,但是从去年开始就跟上大鹏、袁彬。

    “这种时候,他应该不会回家,我如果是他的话..”我眯缝眼睛,将自己放在小年的位置上,琢磨良久后,掏出手机拨通地藏的号码:“迪哥,我给你个地址,你麻溜来一趟,对了,你把张千璞和阿彪也一块带过来。”

    打完电话后,我驱车径直赶往小年就读的那家技校。

    赶到地方以后,我才想起来今年是大年初一,所有学校都还处于放假状态。

    从学校门口等了好大一会儿工夫后,地藏才开台越野车跟我碰上面。

    听我讲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通后,地藏倒吸一口气道:“思路没问题,我如果是他的话,这种时候绝对也会找过去玩的不错的朋友,毕竟这个年龄的小孩儿普遍都觉得哥们比爹妈靠谱,可关键是现在放假了,想打听怕是都困难,总不能去找人家的班主任、老师啥的打听他平常跟谁关系不错吧。”

    “那样太费事,根本不用。”张千璞眨巴两下灵动的眼睛,摸着鼻头望向我:“大叔,你说那个姜年从去年就开始跟社会上的人在一块混着是吗?期间只是休学,并没有被开除或者毕业啥的吧?”

    “对。”我点点脑袋,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我跟他们讲述时候,刻意把冯杰他们的名字换成了几个社会上的混混。

    “那好办,交给我俩吧。”张千璞打了个响指,朝着周围转动两下脑袋道,随即招呼阿彪一块下车,径直朝着学校的门岗走去。

    哥俩跟门岗的一个老头嘀嘀咕咕聊了几分钟后,又折身朝不远处的一家小商店走去,又过去一根烟的工夫,两人回到车里,阿彪指着前方路口道:“大叔,往前四五百米左右有家叫网海奇缘的网吧,咱们去那边肯定有收获。”

    我不解的笑问:“啥套路啊?”

    “年轻人的套路呗。”张千璞撇撇嘴,老气横秋道:“你们不懂现在的小孩儿,搁社会上认识几个阿猫阿狗的大哥,第一件事情肯定是跑回学校显摆,老师校长不一定认识他们,但是看门的和附近开店的肯定都知道,我刚刚问了一下,他们告诉我,姜年和他在学校那伙人总去前面一家网吧打游戏,前几天他们还见过姜年一起关系不错的几个小孩儿呢。”

    地藏一边开车一边发问:“可现在是过年啊,那帮孩子不一定..”

    “对啊,就因为过年,他们才肯定都在,你想啊,有压岁钱啦,不好好玩个痛快,再买点装备啥的。”阿彪歪嘴道:“说的我都想跑网吧里打几盘吃鸡啦。”

    说话的工夫,我们来到一家门脸不算太大的网吧门口。

    瞅着门前停满的电瓶车、鬼火摩托,想来里头人肯定不少,我朝着哥俩摆摆手道:“去吧,真能找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回头我给你俩发奖金。”

    “大叔万岁!”

    “请好吧您嘞。”

    哥俩立时间欢呼雀跃的蹦下车,蹿进网吧里。

    递给地藏一支烟,我自己点起一支,笑呵呵的出声:“我忘了现在都在放假,本来是想让这俩小崽子混进学校给我打听点有用的消息,谁知道还起了奇效。”

    “这俩小玩意儿有点意思,刚刚来的路上在车里跟我各种畅谈理想。”地藏吸了口烟笑道:“那个阿彪我还蛮喜欢的,人实在话也少,关键时刻能当半个大人使唤,张千璞鬼心眼太多,可能跟你聊着天,就把你绕进去了。”

    “各有所长吧,光是阿彪一个人,恐怕早进去了。”我夹着烟卷道:“同样,光是张千璞,估计也早被人打死了。”

    我们正说话时候,一台丰田的“凯美瑞”轿车缓缓停到对面,打车里跳下来四五个二十啷当岁的社会小青年,也晃晃悠悠走进了网吧。

    他们的出现,立时间引起了我的警觉,忙不迭招呼地藏下车跟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3137 一样米养百样人

    地藏下车后,我马上紧张兮兮的抻着脖颈朝网吧里眺望。

    也就六七分钟左右,先前进去的那帮社会小青年流里流气的走了出去,驱车扬长而去。

    很快地藏也走了出来,站在车外朝我摇摇脑袋。

    自打接完秦正中的电话后,我感觉自己有点神经兮兮,说是草木皆兵也不为过。

    我警惕的降下来车窗玻璃询问:“他们是干啥的?”

    地藏轻声回答:“应该是来上网的吧,网吧里全满了,我看他们转悠了一圈就撤了。”

    正说话的时候,张千璞和阿彪领着两个小孩儿来到我们车跟前。

    “大叔,他们都是小年的铁哥们,这个叫钱笑,这个叫李康。”张千璞指了指两人,朝着坐在车里的我介绍一句,随即又冲着两个小孩儿板脸吓唬:“把你们知道的事情仔细跟巡捕叔叔说一下,隐瞒包庇可是大罪。”

    两个孩子顿时间吓得齐齐哆嗦一下。

    瞟了眼他们,又看了看张千璞和阿彪,我心说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旗鼓相当的岁数,却截然不同的阅历,已经注定张千璞和阿彪短时间内绝对会比这两个看似木讷的问题少年要走的远很多。

    深吸一口气后,我咧嘴笑问:“最近姜年有没有联系过你俩?”

    “前天联系过,我们本来约好今天一块来这儿上网的,但是他没来。”叫钱笑的小男孩儿马上开腔道:“其实我们已经很久不在一块玩了,他现在跟大哥,基本也不太看得起我们。”

    李康马上补充一句:“对对,很久没在一起玩了。”

    我从车里下来,朝他们伸出手掌道:“手机方便给我看下吗?”

    “给您。”钱笑马上掏出来一部手机递给我。

    而叫李康的少年则左右掏了掏口袋,干咳两声道:“叔叔,我手机还在网吧里呢,我帮您取去。”

    “不用,我去拿吧。”阿彪大大咧咧的转身。

    就在这时候,李康裤兜里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嗯?”我立时间皱起眉头。

    “曹尼玛得,瞅你长得挺老实,还特么会忽悠人!”张千璞抻手一巴掌掴在李康的脸上,粗暴的从他裤兜里抢出来手机,来电显示赫然正是“小年”的名字。

    李康捂着脸,表情惊恐的解释:“不是,我刚刚忘记我手机就在兜里..”

    “接电话,再特么耍花招,攮死你!”张千璞从腰后摸出来大卡簧,顶在李康的肚子上吓唬。

    “喂?”李康哆哆嗦嗦的打开免提键接起。

    “有没有人去网吧找过我,还有钱帮我凑好没有?”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男声,听起来应该就是那个小年的声音。

    “没..没人找过你。”李康抬头看了眼我们后,小心翼翼的回答:“我这里就五百,钱笑那里有四百。”

    小年不满的骂咧:“操,真特么没用,老子又不是不还你们,那么抠门!赶紧给我转过来吧。”

    张千璞凑到耳边交代:“你告诉他,压岁钱都是现金。”

    李康照着张千璞的话说完以后,那头沉默良久后,又骂了一句:“等着吧,我马上过去,如果有人去网吧找我,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结束通话以后,张千璞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李康脸上,厉喝道:“你刚才为什么说假话?”

    李康委屈巴巴的解释:“小年不让告诉其他人,他说他闯大祸了,必须得马上跑路,我们是好兄弟..”

    张千璞吐了口唾沫道:“你还特么挺讲究。”

    “行了,上车说吧。”我摆摆手示意。

    张千璞的反应能力和做事方式处处透着一股子跟他这个岁数极不匹配的老练,我感觉他甚至比同年龄段的我和钱龙都懂得如何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样的犊子加以培养的话,保不齐真能成就什么大事儿。

    地藏指了指街道道:“我到对面蹲点,如果人来了,不至于让他再跑掉。”

    回到车里,张千璞和阿彪正一副小恶霸的模样呵斥着俩小孩儿。

    我接过来那个李康的手机,一点一点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看架势小年应该很信任李康,跟他聊过不少自己的“光辉往事”,就连三十晚上去巡捕局门口办事都跟他吹嘘了一通。

    我们从车里等了足足能有半个多点,小年迟迟没有出现的迹象,这期间我给孟胜乐、李俊峰分别发了条信息。

    “马德,会不会是放你们鸽子呢,你再打个电话问问?”张千璞嘴上问着李康,眼珠子已经瞟向我。

    我想了想后,点点脑袋道:“打一个,就说你家大人喊你回去吃饭,问他还来不来了。”

    李康照着我的吩咐再次拨通小年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小年不耐烦的哼唧:“你催个毛线催,我正过赶着呢,别着急!没人去网吧找过我吧?”

    “没有。”李康迅速回答。

    “就这样,你和钱笑去网吧门口等我。”

    再次结束通话后,我示意两人下车,思索一下后,又朝着张千璞和阿彪道:“会开车吗?”

    “会,我在老家时候给大哥开过车。”张千璞利索的点点脑袋。

    我叼着烟卷道:“待会小年一露面,你俩马上抓人,开车给他拉回咱们一号店。”

    “你不回去啊大叔?”阿彪好奇的问道。

    “你们没发现这附近有啥变化吗?”我笑着指了指网吧的街道:“在这半个小时里,多出来起码四五辆车,我得帮你们挡下来这帮篮子。”

    张千璞抓了抓后脑勺道:“那不很正常的事情吗,估计是周边小区停车位紧张吧。”

    “多出来车子很正常,但车里的人全都没有下车就不正常了。”我伸了个懒腰道:“有人这是想跟我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呢。”

    在我们等小年的这个过程中,我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

    说话的过程中,一辆出租车停到网吧门口,之前跟我见过一面的姜年鬼鬼祟祟的从后车窗探出来脑袋,朝着李康和钱笑摆摆手招呼。

    “抓人!”我立时间提高调门,同时迅速踹开车门蹦了下去。

    张千璞和阿彪也紧随我迅速下车。

    “师傅快走!”姜年明显认出来了我,慌忙缩回去脑袋,催促出租车司机。

    我径直挡在出租车前面,指着里面的司机吓唬:“敢特么跑,车给你砸了!”

    “曹尼玛得,下车!”

    阿彪咒骂一句,“嘭”的一声拽开车门,张千璞配合墨迹的薅扯小年的衣领子,将他拖拽下来。

    “不要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年踉跄的跌倒在地上,抱着脑袋嗷嗷鬼喊。

    “嘭!”

    “嘭!”

    同一时间,距离我们几米外的几台私家车的车门一齐弹开,二三十个青年风风火火的涌动过来,我定睛一看,带队的竟是洪震天。

    “杵在原地别动弹,电线杆子啥样你们啥样,动我就捶你!”地藏疾步从对面走过来,手指洪震天一伙呵斥。

    我瞟视一眼,皱眉朝着张千璞指挥:“把他拉走!”

    “朗哥,你这是干嘛呢,大白天的搞绑架勒索啊。”洪震天双手插兜,皮笑肉不笑的朝我吧唧嘴,随即又看向惊恐的小年道:“小兄弟,需不需要我们帮你报个警呀?”

    小年已经吓得方寸大乱,哭爹喊娘的叫嚷:“救我,救救我..”

    “喊你麻痹喊!”张千璞一脚重重跺下去,紧跟着和阿彪粗暴的架起小年硬拖上我们车,随后一溜烟驶向街尾。

    这个时候,停在对面的一台白色“现代”轿车也突兀启动,刚撵出去三四米远,一台黑色的“汉兰达”越野车失控一般从街口出现,径直横挡在那台“现代”轿车的前面,“现代”轿车来不及踩刹车,车头“嘭”的一下撞在汉兰达的车身上面,碎了满地的塑料壳子。

    “大过年的,别逼我送你们上医院挂号!抱头蹲半小时!”汉兰达的四扇车门同时打开,李俊峰、王嘉顺、聂浩然风风火火的跳下来,李俊峰拎着把寒光粼粼的片砍,刀尖直指洪震天。

    洪震天顿了顿,皮笑肉不笑的咧嘴:“呵呵,你们要干啥啊!”

    “干啥,你说干特么啥!”地藏两步跨过去,一拳头砸在洪震天的眼窝上,横着脸低喝:“挨打没够是吧..”

    洪震天别打的往后踉跄两步,迅速兜里掏出来手机低喝:“我替你们把王朗牵制住了,如果这样都抓不到人,那你们高氏集团趁早解散得了...”

    撞在汉兰达上的那台现代轿车驾驶位的车门也“嘭”的一声弹开,一胖一瘦两个家伙面无表情的蹦下来,这俩人我见过,正是前段时间一直跟在李倬禹身后的两兄弟,我记得李倬禹好像称呼他们肥龙瘦虎。

    两人的手里分别拎着一把二指多宽的开山刀,气喘吁吁的瞄向李俊峰仨人...

3138 新年第一战

    肥龙瘦虎两兄弟横身举刀跟李俊峰、王嘉顺、聂浩然互相对峙。

    另外一边,挨了地藏一拳头的洪震天也揣起来手机,似笑非笑的吐了口唾沫:“都说你们头狼出打手,今天老子偏偏要拔一颗狼牙!”

    说着话,他往后倒退两步,高举两条手臂呼喊:“全部给我上,困住王朗十分钟,公司奖励现金一百万!我个人再奖励五十万!每人一百五十万!”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憨批,随着洪震天的叫嚷,他身后那二三十号小青年立即像是打了过期鸡血一般,呼呼啦啦的往前迈动双腿,恶战一触即发。

    “把这俩长得跟蛤蟆成精似的玩意儿给我剁倒!”

    李俊峰哥仨率先展开进攻,只见他抡起片砍,劈头盖脸的直接对着肥龙的脑袋上挥了过去,身后的王嘉顺、聂浩然也不甘示弱的齐齐扑向瘦虎。

    地藏面无表情的解下来皮带,利索的缠绕住自己的右拳,接着甩甩手臂,一个箭步扎出去,后发先至的直接捣趴下一个小伙。

    他身边立时间“呼啦”围上去一大群人,地藏宛如蝴蝶穿花一般在人堆里腾挪闪躲,裹着皮带的右拳虎虎生风的猛砸海凿,一时间非但没被伤到,反而还很快干趴下三四个对伙。

    二三十个小青年将地藏团团包围,可因为他身边也就那么大点空地,实际上真正能动上手的没几个,簇拥在后面的人根本挤不上去,除了喊叫骂街,压根不敢乱往上抡刀,唯恐误伤自己人,而地藏周边的人又退不出来,只能像是人肉沙包似的被动挨削。

    此刻,我身前是地藏的一夫当关,而身后则是李俊峰他们三狼斗双虎,唯独我站立的地方最为安静。

    别的我都不太担心,最害怕的就是张千璞和阿彪两人路上会遭受拦截,刚刚洪震天打电话的时候我听的清清楚楚,没什么意外的话,辉煌公司和高氏集团怕是暂时联手了。

    想到这儿,我瞟了眼前方险象环生的地藏,感觉他至少还能挺个几分钟,立即掏出手机按下孟胜乐的号码。

    “放心吧,两个小王八蛋身边有我和咚子他们三小只保驾护航呢。”孟胜乐很快接起电话应承:“不说了哈,碰上拦路虎啦。”

    “乐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顿了顿道:“如果实在保不住,就报警吧,那个姜年落在秦正中的手里好过被李倬禹和高利松借题发挥,他知道的不多,可嘴巴太软,容易四处瞎嘚嘚。”

    孟胜乐沉声道:“嗯,我懂啥意思。”

    刚一放下电话,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嚎,条件反射的扭过去脑袋,见到王嘉顺捂着小腹倒地,鲜红扎眼的血迹拧开的水龙头一般潺潺往外喷洒。

    聂浩然肩膀头上也挨了一刀,满头大汗的挡在王嘉顺的前面,正冲着空气“呼呼”乱砍乱劈,暂时挡住对面的瘦虎。

    而李俊峰被肥龙紧紧纠缠着,根本无暇分身帮忙。

    “桀桀...”可能是怕聂浩然手里的片砍会剐蹭到自己,瘦虎没有再往前迈腿,看笑话一般扬起嘴角,露出几颗参差不齐的黄牙开口:“千万别停下来哈,敢停就干你,老子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其实不用他出声,我也看得出来,聂浩然恐怕早已经体力不支,完全是在凭着意志力在硬撑。

    他脑门上的汗珠子如同下雨似得挥洒不止,他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回骂:“我去尼玛得,有本事你就来!”

    眼见瘦虎朝着摇摇欲坠的聂浩然奔去,我深呼吸两下,准备过去救援。

    “你歇着,让我来!”

    脑后传来地藏的粗犷的嗓音,我都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条残影飞速从我旁边掠过,紧接着就看到地藏宛如一颗炮弹似的终身一跃,左腿“咚”的蹬在瘦虎的胸口,这一脚狂躁无比,将瘦虎踹的倒飞出去两米多远,半空中喷出一口浊血,身体像是破布一般,重重跌倒在地上。

    轻松踹倒瘦虎,地藏满眼鄙夷的冷笑:“堂堂练家子的,难为俩外行,你们磕碜吗?”

    他的身上遍布血污,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后背和肩膀头上有几条深可见骨的刀口,整个人宛如一尊从幽冥地府里爬出来的修罗,分外的骇人。

    见到自己兄弟被击伤,正和李俊峰交手的肥龙马上往后一闪,两只眼睛愕然注视地藏。

    “滚!”地藏眸子里的眼神凌厉冷冽,身上散发出一股子很强烈的杀意,此时的他,像极了当日和小兽交手时候的模样,暗红色的眼中寒芒闪烁。

    我愣了几秒钟后,扭过去脑袋观望,结果见到洪震天一伙全都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呜啊惨嚎,二十几个年轻小伙此刻竟然没有一个能站着,满地遍布血迹和片砍,其中有几个家伙的脸颊裂着狰狞的伤口,竟是被地藏用拳头硬生生砸扯的。

    一人力克二三十倍于自己的对手,这事儿别说亲眼所见,我特么听都没听说过,心底的震撼可想而知。

    胖的跟座小山丘似的肥龙,甩了甩手里的开山刀,凶悍的狞笑:“我还正想领教一下你这头神兽和谢天龙有多大的区别!”

    “成全你!”地藏慢慢佝偻下身体,龙行虎步一般朝前轻点一下脚尖。

    “喝!”肥龙低吼一声,手里厚重的开山刀自上而下带着破风声劈向地藏。

    地藏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抵挡,裹着皮带的右拳“咣当”一声挡住对方的锋利的刀刃,趁着空当,地藏欺身上去,空闲的左拳勾起“嘭”的一下重重捣在肥龙腮帮子上,肥龙吃痛的闷哼一声,攥着开山刀变砍为扎,刺向地藏小腹。

    地藏微微侧开身子,刀锋直接扎穿地藏的衣裳,没等他拔出来刀,地藏的嘴角微翘,猛地一把按住肥龙的后脖颈往下一压,肥龙就不受控制的弓下腰杆,接着地藏膝盖绷曲,做出一个提膝的动作,“咣咣”两下精准无比的磕在肥龙下巴颏上,随即左腿往起一扫,直接将肥龙绊倒在地上。

    行水流水一般捶趴下肥龙后,地藏歪着脑袋冷笑:“真特么高瞧你了,你比他强不了多少。”

    “咳咳咳,呸..”肥龙双手撑着地面爬起来,同时吐出来几口裹着血迹的槽牙,满眼诧异的凝视地藏:“你居然比谢天龙强那么多,你才是头狼真正的战神,隐藏的好深..”

    “神不神不知道,不过你俩肯定得废。”地藏舔舐嘴角,阴森森的踱步上前。

    肥龙突兀爬起,拦腰抱住地藏的腰杆,扯脖喝叫:“虎,你快跑!”

    瘦虎不作任何犹豫,撒腿就朝身后路口的逃离。

    地藏拿胳膊肘“咚咚”猛磕肥龙后脊梁几下,将他怼倒后,想要去追瘦虎,我马上摆手招呼:“别撵了,容易中招!”

    李俊峰骂骂咧咧的薅扯着洪震天的衣领来到我们跟前,粗暴的摔倒在地上,抬腿“噗噗”两脚跺上去臭骂:“卧曹尼个玛得,你说你长得跟个冠状蝙蝠似的,一天天不在家老老实实卧着,四处溜达你奶奶个哔!”

    “李俊峰,你不用跟我装狠人,我特么报警了,动我一指头,你们全都好不了。”洪震天趴在地上,有肆无恐的耍赖皮。

    “来,刀给我!新年第一战,就从你开始!”我从李俊峰手里接过片砍,刀尖戳在洪震天的身上狞笑:“你整天吵着说自己是挺满配满夹的马克沁机关枪,让你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你都没发现自己就是一杆汉阳造!”

    觉察出不对劲后,洪震天连忙惊慌失措的喊叫:“王朗,你别乱来,我提醒你..啊!”

    不等他说完,我手起刀落,连续几下抡在他身上,直砍得丫满身淌血,歪头休克过去后,我才“咣当”一下扔下有些变形的片砍,甩了甩手上的血迹,掏出手机按下110:“你好,我要报警,刚刚一伙流氓对我拦路抢劫...”

    打完报警电话后,我叮嘱几句受伤的王嘉顺和聂浩然,又立即拨通孟胜乐的号码,想问问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什么情况?”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孟胜乐的电话是通着的,但是没有人接。

    另外一边,李俊峰也攥着手机贴在耳边叫喊:“你们在哪呢?行行行,我知道了。”

    “走吧,他们在医院。”李俊峰走到我旁边,轻轻拍打两下肩膀头道:“乐子受了点伤,那个叫阿彪的孩子情况也不是太好...”

3139 何去何从

    留下王嘉顺、聂浩然应付马上就到的巡捕,我和地藏、李俊峰驱车赶往孟胜乐所在的医院。

    半道上,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见到是秦正中的号码,我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接起:“什么事中哥?”

    电话那边的秦正中,声音异常冷漠:“你在哪?”

    “医院。”此刻我想瞒他,已经不太现实,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乐子受伤了,不管有什么事情,等我看完他再谈,好吗?”

    “我就在他缝伤的医院门口。”秦正中沉默一下后,挂断了电话。

    我恨恨的拍了拍额头咒骂:“操!一颗老鼠屎毁了满锅汤。”

    现实再一次用生动的一课教给我什么叫做变化莫测,我想过可能会发生意外,也想过李倬禹、高利松不是那么轻易上套的傻子,可唯独没有算到,崩盘竟会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卒子开始。

    医院正门口处,一台闪烁着红蓝警灯的巡逻车不偏不倚的停在路边,身着制服的秦正中背靠车门,夹着烟卷正在跟什么人讲电话,见到我从车里下来后,他轻喃几句,随即直愣愣注视我。

    “你俩先去看看乐子吧。”我弓身朝着车内的地藏和李俊峰摆摆手。

    等只剩下我俩后,秦正中长吁一口气道:“兄弟,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啊,搞出来这么大的阵仗,你教教我应该如何处理?”

    “对不起,我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诚心实意的弯腰道歉:“那个姜年已经到你手里了吧?你想跟我怎么算我都认。”

    “到是到了,可特么我要死人有什么用!”秦正中立时间提高调门,指着我胸脯咆哮:“你告诉我,朋友之间互相信任,你对我的信任呢?搞这么大的事情之前,能不能提前跟我通个气,哪怕我不支持,至少也不至于像现在如此被动吧。”

    我懵了一下子,不可思议道:“等等,你说姜年死了?”

    “王朗,都到这时候,你觉得还跟我演有意思吗?”秦正中怒不可遏的喷着唾沫星子叫嚷:“姜年死了,李倬禹和高利松年三十的祸乱确实变成了铁打的事实,他俩会很难受,可你呢?你难道能比他们好过多少?首先,杀姜年的那个小孩儿,必须交出来,这事儿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其次你来想办法把事态压下去,尤其是姜年的家里人那边,赔偿必须到位!”

    我搓了搓双手,盯盯望向他:“中哥,你确定姜年真的死了?”

    “刀戳心脏,换成是你还能活吗?”秦正中从兜里掏出手机丢给我:“喏,自己看吧,这是你的人和高氏集团开战那个街口的摄像头拍下来的,目前监控录像已经被我扣下来了,只要高氏集团不声张,应该可以大事化小。”

    我迫不及待的戳开录像,秦正中应该是只截了一段录像,画面刚开始时候,已经是两边的混战,孟胜乐、董咚咚、大壮和姜铭拎刀正跟一大群小青年推搡互打在一块,视频没有声音,但可以看得出来战况有多激烈,两帮人的身上都有血迹和伤口。

    最引我注意的并不是他们,而是车旁边的阿彪和张千璞竟然和谢鸿勇扭打在一起。

    没错,我绝对没看错,两个生慌子竟然死死薅拽着高利松旗下的第一打手谢鸿勇血拼。

    画面中的谢鸿勇左手掐着阿彪的脖颈,右手紧攥大攮子上下挥舞。

    阿彪非但没有退让,反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同样握着卡簧捅在谢鸿勇的身上,旁边的张千璞也毫不犹豫的冲谢鸿勇背后补了一下。

    谢鸿勇吃痛的踢翻张千璞,结果又被凶悍的阿彪怼了一下,此刻的谢鸿勇貌似打出来真火,不管不顾的掉转身子将阿彪按到在地上。

    视频虽然没有声音,但是透过两人嘴型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很可能是一边对骂,一边互扎。

    可阿彪毕竟年龄小,力气也要小不少,互爆了也就一两分钟左右,他整个人已经支撑不住,背靠着车门几乎瘫软在地上。

    就在这时候,异状突起,只见阿彪倚着的汽车,后排车门突兀打开,引起整个事件的姜年满面惊恐的从车内跳下来夺路而逃。

    谢鸿勇梗脖叫嚷着,想要去追他,结果被阿彪一把抱住,两人双双跌倒在地上。

    而坐在地上,明显还有些岔气的张千璞踉跄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朝姜年撵了出去,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焦急的问秦正中:“后面的呢?”

    “后面的监控录像没拍到。”秦正中摇了摇脑袋道:“不过这个时候,巡逻车应该已经距离他们不远了,那个姜年明显是听到了警笛声才壮着胆子跳车的,我的人赶到现场时候,姜年就躺在二三十米外的街边,已经停止了呼吸,致命伤来自心脏的一刀,而撵他的这个小子也从始至终再没有回来过。”

    我拧着眉梢问:“意思是他干死的姜年?”

    “大哥,你觉得还有第二种可能吗?当时你的人,高利松的人都在视频里,而且在现场找到的那把卡簧,正是那个追出去他的小孩儿持用的。”秦正中将手机夺回去,紧绷着脸道:“这个孩子必须得缉拿归案,影响太恶劣了。”

    “我..”我蠕动嘴角想要辩解。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主动把他交出来,所以这事儿我也没打算跟你商量,关于他的通缉令,半小时后发布。”秦正中揪了揪鼻头道:“能争取到半小时,已经是我的全力,能不能走得了,会不会被抓到,看他的命,也看你的运作了。”

    我吞了口唾沫又问:“李倬禹和高利松会怎么样?”

    “人赃并获,公然挑衅司法威严,并且组织策划两起特大斗殴事件,马上会被提出诉讼。”秦正中压低声音道:“他俩肯定不会俯首就擒,最次也得把你拖下水,这次的事件就是人家的一个突破口,你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也会艰难无比。”

    我搓了搓腮帮子问:“我需要怎么解决?”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秦正中摇摇脑袋道:“如果公事公办,乐子、咚咚、大壮、姜铭绝对都得进去待一阵子,如果网开一面,那么接下来有人替李倬禹和高利松求情的话,我肯定也得适当松口,不然他们会揪着不放。”

    “唉..”我无力的叹了口气。

    “行啦兄弟,这事儿你其实已经运作的占尽上风。”秦正中拍了拍我肩膀头道:“李倬禹和高利松现在就算心里再不服气,被你结结实实摆了一道是事实,他们想要捱过这记难关,还得低下脑袋求你,何去何从我不帮你出谋划策,你自己多想想吧。”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到是个不显示归属地的陌生号码,我沉声接起:“你好,哪位?”

    “我是老熊。”电话那头传来熊初墨她爹的声音:“晚上把时间腾出来,我想约你吃个饭,有些很重要的事情当面谈谈吧。”

    我看了眼旁边的秦正中,讪笑着拒绝:“熊叔叔,我晚上可能没时..”

    “怎么?因为我快要退了,现在连喊你吃饭的面子都没有啦?”老熊哈哈一笑:“孩子啊,做人要讲心,做事要凭情,晚上见一面吧,我保管你不会后悔,除了我以外,还有几个朋友也想跟你谈谈,关于辉煌公司和高氏集团的,叔能理解你的烦躁,你也要体谅叔的无奈。”

    结束通话后,我吹了口气朝着秦正中笑道:“李倬禹和高利松动作挺麻溜的,已经开始第二步了。”

    “第二次怎么走,你随意。”秦正中递给我一支烟道:“我只求安稳,从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越来越好,从工作的角度,我同样希望yang城能够越来越静,这把你掐着他们两家的要害呢,你不退,无非是暂时把孟胜乐他们几个送进去,但可以换到李倬禹、高利松双双入狱,你退了,也可以狮子大开口的血赚一笔,不说让他们两家伤筋动骨吧,至少你头狼的六号店、七号店肯定是跑不了滴...”

3140 艰难的二选一

    跟秦正中聊完天以后,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情,

    我匆匆忙忙赶到孟胜乐和阿彪的病房里,两人正**着身子趴在病床上输液,孟胜乐还好一点,除了脸上被剐蹭出几条不算太大的小口子以外,只是胳膊上裹了几圈纱布。

    而阿彪则要严重很多,胸口、小腹处几条森然的伤口,明显刚刚才缝好,还没来得及上药,整张脸更是肿的跟个包子似的,眼睛完全睁不开。

    我瞅着旁边的李俊峰轻问:“医生怎么说的,伤没伤到骨头?”

    “骨头倒是没多大事,不过他肚子上的两条伤口很深。”李俊峰叹了口气道:“医生都说这孩子命大,刀口要是再偏几公分,铁定割断他的大肠。”

    可能是听到我的声音,阿彪竭力睁开眼睛,艰难的出声询问:“大..大叔,小千找..找到没有?”

    “他没事,你放心养好你的伤。”我随口编了一句假话:“你要是哪不合适,就赶紧找医生,其他方面都不用操心哈。”

    问完了同伴,这傻小子才想起来关心自己,又微微昂起脑袋出声:“大叔,我..我会不会被判刑?”

    “不会,万事有我呢。”我挤出一抹笑容安慰。

    阿彪这才放下心,缓缓点点脑袋:“哦,记得让小千来..来看我。”

    “咚咚他们呢?”我环视一眼病床,朝着孟胜乐轻问:“不会是也出啥事了吧?”

    “没有,我们和高氏集团的人还在混斗的时候,巡捕赶到了现场,应该是路过的行人报的警,怕他们几个担上事儿,我让他们先跑了。”孟胜乐抿嘴摇了摇脑袋苦笑:“大意了,一直以来高利松给咱们的感觉好像都很害怕硬碰硬,实际上人家手底下也不缺狠手子。”

    我内疚的道歉:“我的失策,早知道他们两家都在拼尽全力,我就应该把白帝和洪莲都调过来的。”

    地藏不解的问我:“老白呢,我跟你碰头前,他不是也接你的电话吗?”

    “我安排他去姜年他们家门口附近蹲点了,以防止姜年放鸽子。”我吹了口气道:“晚点他会赶过来,这几天没什么事情的话,他和迪哥轮流照顾你们,你们先养着吧,我晚上有点安排,得提前准备准备去。”

    说着话,我招呼李俊峰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候,孟胜乐爬坐起来,朝着我轻问:“朗朗,秦正中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事情闹得有点大,他不好交差。”

    盯着他脸上的伤口,我拨浪鼓似的摇头,微笑道:“怎么会呢,我俩特么啥关系,这点破事他三五句话就能摆平,把心搁到肚子里,咱们确实吃了亏,但谢鸿勇他们也没捡着便宜,尤其是这小子,简直让我刮目相看。”

    我指了指病怏怏的阿彪,由衷的夸赞:“是个可造之材。”

    “可造个屁,他简直就是个脑残,跟人干仗完全没有任何章法,完全就是奔着一命换一命来的。”孟胜乐翻动白眼臭骂:“把我看的都胆战心惊,谢鸿勇扎他一下,他还一下,你知道送他来医院那会儿吗?我隐约都看到了肠头,他都半昏迷了,还在不停嚷嚷着弄死你、弄死你...”

    阿彪咬着牙豁子,神叨叨的低喝:“我..我没有开玩笑,下一次,肯定弄死他。”

    “你不怕他吗?”我顿了顿轻问。

    说起来干架的事儿,阿彪立时间像是恢复了精神,嘴里喘着粗气道:“他又没有两条命,凭什么怕他?”

    我沉声道:“他比你强很多。”

    “只是暂时的,他会老,我会长大!”阿彪睁圆猩红的小眼睛狞笑:“而且我会变强,一定强的过他!”

    孟胜乐禁不住笑骂一句:“行啦,别特么得瑟啦,赶紧趴下吧,待会再把伤口给绷开。”

    寒暄几句后,我带着李俊峰离开医院。

    上车以后,我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倚靠车座位,陷入了沉思当中。

    “很棘手?”李俊峰没有马上启动车子,递给我一支烟轻问。

    我迟疑几秒钟后,露出一抹大大咧咧的笑容道:“啥玩意儿棘手啊,我就是有点累。”

    “得了吧兄弟,我不一定想皇上、胖子那么了解你,但咱好歹也在一块混这么些年了,能让你一路沉默不语,上车就皱眉搓脸的事情不多见。”李俊峰替我点着嘴边的香烟笑道:“是不是秦正中给你压力了?要不我让小玉找个有分量的大咖找秦正中唠唠?”

    “得了吧,这档子事儿已经让他够委屈了。”我摆摆手道;“如果不是之前冰释前嫌,我估摸着乐子和阿彪前脚躺进医院,他后脚就能带人来抓,咱们的惆怅他不懂,他的压抑我也体会不了,走吧,找家礼品店,给老熊备点面子工程去。”

    “晚上约了老熊?”李俊峰眨眼道:“这老东西不是都快退了吗,怎么还有心思掺和咱们的事儿。”

    “仕途如江湖,哪可能你想退就能退的彻彻底底。”我意味深长的感慨一句,摆摆手道;“让我眯一会儿,到地方以后喊我。”

    “你睡吧,这点杂事我操办。”李俊峰乐呵呵的笑了笑。

    我眯缝眼睛,开始在脑海中神游。

    眼下摆在我面前的路有两条,要么破釜沉舟,拼着让孟胜乐他们几个进去蹲几年,彻底将高利松和李倬禹全都送进去,不需要太久,以我们现在的关系网和实力,三到五年内,我就可以保证他俩连我的车尾灯都看不到。

    要么就是表面大度一回,让孟胜乐他们全都躲起来,给李倬禹和高利松求人找关系的机会,这样一来,我可以坐地起价的索取一大笔好处,可一旦这么干,就等于我这阵子的努力全部白费,所以不论怎么选,我都觉得格外的憋屈。

    “嗡嗡..”

    就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

    看到是江静雅的号码,我立即深呼吸两口,保持清醒,笑嘻嘻的出声:“嘛事啊老婆大人?”

    “忙完了吗?”江静雅回以一笑:“晚上有时间回家吃饭么,小影来啦,我们准备涮火锅呢。”

    “啊?”我怔了一怔,脑子里瞬间飘过**条念头,随即歉意道:“今晚上怕是不行,我约了一个重要人物谈事情,你们先开动吧,我尽可能早点赶回去,如果时间早的话,我给你们带宵夜回去。”

    江静雅温柔的应允:“哦,那好吧,少喝酒多吃菜。”

    “谨遵小主吩咐。”我插混打科的贱笑。

    等电话挂断后,我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涩:“唉..”

    “后院失火啦?”李俊峰没正经的调侃我:“要我说,你其实真可以跟小雅、小影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不跟你扒瞎哈,前阵子小玉介绍我认识一个在上上京倍儿有牌面的大咖,人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他有仨媳妇,年龄都差不多大。”

    我没好气的撇嘴:“咋地,他家户口本是特制的啊?能不能少跟我传递这种负能量的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户口本特质,我告诉你哈,人到了一定的层次,户口啥的就是一张纸。”李俊峰翘着手指头道:“只要女人们没意见,什么大的小的,全是..”

    “得得得,快收起你的兰花指,好好开车吧。”我不耐烦的摆手打断:“我跟你说哈,别人怎么活,咱们看不见,可咱怎么过,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本身就是砂锅命,你非拿我当炒锅使,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篮子碰篮子,碎成一地黄。”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看到是一串陌生号码,我朝李俊峰比划一个安静的手势,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立时间传来一道男声:“大叔,我是张千璞..”

3141 三次蜕变

    距离我们一号店大概四五站地的某间家常菜馆。

    大厅,靠近角落的一张桌上,我和张千璞面对面而坐。

    唯恐这孩子没有安全感,我特意交代李俊峰就在门外等我。

    他脱去自己那身脏兮兮的廉价运动装,换了一身土黄色的小夹克,头发明显也是刚刚打理过的,瞅着溜光水滑,胳膊上还多出来一块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运动手表,猛地一瞅差点没认出来。

    细细打量他一番后,我收起心底的惊诧,丢给他一支烟轻问:“捅完人以后,你跑哪去了?”

    “慌不择路的跑,我也不知道具体跑到哪了,然后在一家高档西装店的门口碰上个看起来很有钱的男人。”张千璞捧着面前的大碗,滋溜滋溜吮吸着面条,随即又给自己扒了几瓣蒜,当糖果似的直接丢进嘴里。

    一边“嘎嘣嘎嘣”的咀嚼,一边又嫌味道不够重,给自己倒了一点醋后,呲牙憨笑:“然后我突然发现钱来的好容易啊,我手里有刀,胸口有胆,钞票就会自觉找上门,你看我这块表,据说叫什么荣汉斯,我也记不住名字,反正被我抢的那个土豪说,价值三十多万,大叔你知道吗?三十多万,在我们那儿够买一套房啦。”

    盯着他的眼睛,我陡然发现这小子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尽管我们本来就没认识多久,但他给我的感觉,完全跟最开始时候那个偷奸耍滑的小赖子不同了,多了一抹癫狂,还多了三分桀骜。

    “你信么?瞅着我好像胆大心黑,实际上我特别胆小。”张千璞又抓起一个蒜头,慢悠悠的扒着蒜皮,像是回忆一般呢喃:“我从小就生活在一个畸形无比的家庭里,爸爸是个流氓,妈妈是买来的,别的小朋友骑在爸爸脖子上要这要那时候,我唯一的梦想就是他喝醉酒、输了钱可不可以不打我,不把我和大黑关在一个笼子里,大黑是我们家养的狗。”

    我没有作声,静静聆听他的诉说。

    “到了读书的年纪,我特别特别的拼命,因为有个老师告诉我,只要将来成绩好,就可以离开我们那个破地方去大城市里念大学。”张千璞将扒好的白蒜丢进面碗里,轻轻搅拌道:“但是那个老师没告诉我,念大学是需要很多钱的。”

    他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自说自话的苦笑:“我玩命的背书,就是盼望有一天可以梦想成真,我们那个村子没有六年级,读到四年级时候,我成绩优异考到城里的六年级,直接跳了一级,面对那些比我大的城里同学,我更加的小心翼翼,我怕不小心弄脏了他们的耐克阿迪,怕不小心说出老家话被他耻笑。”

    大口朵颐的吞了嘴面条后,他呛得咳嗽两声:“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那会儿住校,别的同学都有暖壶,唯独我没有,因为我上学的钱,都是我妈用那种方式赚来的,我当时虽然小,但不傻逼,所以从来不敢提要求,后来我妈知道了,给我买了一个很漂亮的暖壶,蓝色的,上面还画了几个卡通人物,我喜欢的不得了,可是..”

    说到这儿的时候,张千璞的眼神陡然变得杀气腾腾:“可是宿舍里几个城市的同学不高兴了,因为我的暖壶抢走了他们的风头,那时候我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有些**对穷人的鄙夷是与生俱来,他们合伙把我暖壶给搞坏,我无助的趴在床上哭,他们几个看着我笑,宿管老师只是不痛不痒的骂了一句,但他们谁都不知道,那个暖壶彻底粉碎了我最后的尊严。”

    “受苦了孩子。”我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头安慰。

    尽管我的家庭条件也不是太好,但至少从小到大我没有受过他这样的委屈。

    “这才哪到哪。”张千璞摇摇头道:“我是从农村来的,虽然成绩好,可是普通话特别不标准,平舌音翘舌音根本分不清,当时的代课老师可能也看不起我,经常让我带头朗诵,每次我说不清楚时候,全班都会哄堂大笑,包括那个口口声声说要锻炼我口语的老师,他还总模仿我说话,哈哈哈..”

    “尊严没有了,学习好唯一的优势也被磨灭了。”张千璞三下五除二将碗中的面条赶进嘴里,扭头朝着服务员摆手:“再给我来一碗,我说到哪了大叔,哦对,没了尊严!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完成第一次蜕变,我要活着,甭管像狗还是像猪,所以我开始可以迎合那些城里的同学,主动给他们交朋友,给他们当马仔,替他们打饭、替他们倒洗脚水,效果不错,很快我融入了他们。”

    听着他的成长往事,我心里面百感交集,世界上的幸福大同小异,可世界上的不幸却各有千秋。

    “浑浑噩噩的熬完了小学,该上初中的时候,我做了个选择。”张千璞吸溜两下鼻子道:“我告诉我妈我不念了,我要去打工,实际上那时候我染上了游戏瘾,也不是有瘾,就是感觉那玩意儿可以赚钱,我帮同学打游戏,他们还能给我花钱,直到我妈有次在网吧里抓到我,当着很多人面前扇了我一巴掌,我彻底的愤怒了,我认为我所有的尴尬全是那个女人给我的,我一脚把她踢倒,然后跑出去,从那以后就彻底沦为了混混,直到她跟人跑,我都没有再回去过。”

    “这事做的挺畜生。”我瞪了他一眼骂咧。

    “还好吧,比起来我后来在社会上的所作所为,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张千璞吹了口气道:“混迹社会,我岁数小,长得又瘦弱,只能处处被人欺负,我完成了自己的第二次蜕变,把阿彪也拉下了水,他胆子大,而且做事疯狂。”

    我蠕动两下嘴唇没有吭声,因为根本不知道该指责还是夸赞,因为我俩在根上很像同一类人,钱龙、杨晨他们何尝不是也被我给拉下水的。

    “就在今天,我完成了第三次蜕变。”张千璞陡然压低声音道:“当我的刀子扎进那个叫姜年的傻逼身上时候,我哆嗦了,事后还吓得尿了一裤子,可是有人告诉我,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所以我后来又抢了个有钱人,当一切得逞以后,我开始享受这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带来的虚荣。”

    我迷瞪的望向他:“有人告诉你?”

    “对,有个一只眼睛是蓝色的怪人告诉我,只要动了刀,我就再没有回头路。”张千璞咬着嘴皮点点脑袋道:“其实姜年不是我杀的,是那个怪人最后又补了一刀,只是当时没有任何人看到,用他的话说,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现在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所以大叔我找你的目的只有一个,我想要钱,给我足够的钱,我愿意去做任何事情,不管是杀人还是自杀,都无所谓。”

    我揪着眉梢道:“你等等,你刚刚说蓝眼睛..”

    “没错,他说的是我。”就在这时候,我侧边一张桌上突兀传来一道声音,我下意识的扭过去脑袋,不想竟然看到了吴恒。

    吴恒咧嘴笑了笑,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张千璞道;“我喜欢这小子,把他匀给我,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任何事情...”

3142 酒局

    猛然间看到吴恒,尤其是跟他那只蓝色眼睛对视在一起时候,我的心尖禁不住颤抖起来,对于这家伙,我有种很本能的排斥,既因为他做事毫无章法,更觉得他像是个长期生活在自己臆想世界里的病态。

    吴恒似乎本没有心思关注我的所感所想,一边喝着手边的汽水,一边冲我又问一句:“怎么样?我的建议中肯否?”

    我看着吴恒,不假思索的摇头拒绝:“不怎么样。”

    “这小子跟你天生八字不合,呆在你身边除了无休无止的闯祸,就是贪得无厌的敛财,你即便现在不讨厌他,将来总会有一天厌倦。”吴恒摸了摸自己的那只湛蓝色的眼珠子吭气:“看看我,你就知道未来的他会变成什么样,我们这类人注定不会被世俗所容。”

    “咯咯..”张千璞突兀笑了,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自顾自的点燃撇嘴:“我不会变成你,你握刀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兴趣,而我握刀只是为了赚钱。”

    “钱赚够了呢?”吴恒眨眨眼睛轻问:“当有一天钱没办法给你带来任何刺激感时候,你就会发现兴趣才是最恒久的动力。”

    张千璞蠕动两下嘴角,似乎被问的哑口无言。

    “王朗,这小子跟在你身边,顶塌天就是高级点的跑腿马仔,但如果和我一块,绝对可以变成一个人见人愁的煞星。”吴恒不遗余力的搓着双手道:“马仔你不缺,可煞星一样的帮手,难道你也没需求?”

    我咬着牙豁子注视对面的张千璞。

    他把我约到这里来,吴恒无巧不巧的又坐在我们旁边,其实结果我已然清楚,只是还有点不死心,想要再争取一下。

    张千璞冷不丁开口:“大叔,要不你就把我匀给他呗,我属于那种喜欢每天都生活在刺激中的非人类,跟着你明显没有跟在他身后更刺激。”

    “这孩子还算是比较有人情味的,原本我是想带着他直接入伙,但他说你是个善良的人,明知道被坑,仍旧给了他好多次机会,想要经过你的同意。”吴恒拖拽着屁股底下的椅子坐到我们桌边,吧唧嘴:“光凭这点,你已经赚了。”

    我没有理吴恒的话茬,径直问向张千璞:“阿彪呢?”

    “那个我不要,太**缺心眼,我喜欢勇的,不喜欢猛的,尤其是没头没脑的瞎猛。”吴恒抢在前面开口:“他比较适合跟你们一块。”

    “大叔,阿彪就拜托你啦。”张千璞明显也是同样的意思,朝着我双手抱拳道:“他是个陀螺,你只要不转他就不会动,而且很好养活,有口吃的就满足,虽然脾气暴躁,可大部分时间很听话。”

    “看吧,我说啥了,这小子连冷血都跟我如出一辙,甭管多亲密的战友,说抛弃旧抛弃,这才是战场上生存的第一真理,哈哈,我越来越喜欢他了。”

    沉默片刻后,张千璞和吴恒起身离开,临走时候张千璞又毕恭毕敬朝我鞠了一躬:“大叔,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明知道我在耍心眼,却还乐意装作上当样子的好人,可能在你心里更多是对我怜悯,但我很感动,真的。”

    我叹了口气摆手:“如果后悔了,可以随时回来找我。”

    张千璞态度决然的开腔:“不会的,我的人生里只有前进和倒下两个词汇,既不懂得拐弯,又不明白后退。”

    等两人走出饭馆,我呆滞几分钟后,也站起来准备走人。

    起身的一瞬间,一个小纸条从我身上掉落,我捡起来瞄了一眼,上面写着一串手机号码,想来应该是吴恒刚刚趁我不注意时候留下的。

    思索一下后,我将他那串号码存进了手机。

    再次钻进车里,李俊峰正耷拉着脑袋打盹,听到开门声,他马上下意识望了眼我身后,轻问:“那个小犊子呢?”

    “找到组织了。”我无奈的笑了笑。

    听我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后,李俊峰满脸愕然道:“也就是说最后杀了姜年的人是吴恒那个精神病,这个篮子一直躲在暗地里盯梢咱们,张千璞内个小王八蛋犊子怎么会喜欢跟我精神病呆在一起呢。”

    我吹了口气道:“或许在他们的世界里,看咱们更像是精神病吧,走吧,赴老熊的约,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要跟咱们博弈下一局。”

    老熊设宴的餐厅定在天河区,一家名为方圆大厦的写字楼内。

    餐厅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叫做“好酒好蔡”,装修风格古香古色,空气中散发着好闻的麝香味,跟随一个漂亮的迎宾姑娘走进去时候,沿途的精美插花分外的吸人眼球,明明是身处钢铁大厦,却偏偏给人一种田园小居的惬意。

    光是从挑选餐厅这样一个细微的小环节就不难看出来老熊强大的交际能力,谈事重要的是心情,而好的环境可以直接影响到一个人的心境。

    仿唐式的包房里,我见到了老熊和另外两张半熟不熟的面孔,一个是敖辉,另外一个则是石恩,见到二人我稍稍愣了几秒钟后,马上恢复温煦的笑容,礼貌的朝着老熊先打招呼:“过年好啊熊叔叔。”

    “太平盛世,年富人安。”老熊很矜持的摆摆手,招呼我和李俊峰上桌。

    “恩哥最近挺忙的吧,年三十本想拜访您的,结果打您电话关机。”我又闲聊似的朝着石恩微笑。

    “三十夜我还在飞机上。”石恩回以一笑,指了指旁边的敖辉道:“和敖总在一起。”

    “挺好的,你们毕竟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我半真半假的奉承一句,转头又冲敖辉抱拳:“敖总老当益壮,精气神感觉比咱们上次见面时候还要足,看来最近喜事连连呐。”

    “最欢喜的事情莫过于今天小王你能赏脸。”敖辉似笑非笑的豁嘴,随即佯作很熟络的轻拍我的肩膀:“体格越来越壮,刚刚你进门时候,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听到他这句一语双关的话后,我再没有吭声,一来是为了故意让丫冷场,再者我也想看看他们是如何开门见山的,他所谓的“体格壮”无非是指我们头狼现在越来越强盛,硬到他已经不得不像个平辈人一样去正视。

    大概半分钟左右,老熊再次开腔:“是这样的小朗,年后yang城准备动工在天河区盖一栋具有跨时代意义的经贸大厦,我个人的意思是好工程必须得有好帮手,在yang城,头狼、辉煌、以及白云山制药三家公司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你们如果能够共同完成的话,相信上上下下各个单位都会很放心。”

    “熊叔叔,恕我直言。”我舔舐两下嘴皮道:“辉煌公司和白云山制药的涉猎范围我不太清楚,但我们头狼我是百分之百了解的,我们只从事酒店行业,建筑这块绝对是个门外汉,恐怕有愧您的信任。”

    老熊这家伙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我跟着他们两家合伙搞这个劳什子的经贸大厦开发,就等于承认自己和敖辉是合伙人,既然是合伙人,那么前面的矛盾和争端肯定得烟消云散。

    可我明明现在占尽上风,凭什么要退让。

    “小朗啊,酒局酒局,饮的是酒,品的是局。”石恩顿了顿道:“何为局?格局!这个世上哪有什么永恒的敌人或者朋友,也再不是打打杀杀就能一手遮天的年代,适当的放一放,让一让,你会发现自己能够走出另外一条康庄大道,朋友也好,敌人也罢,我们争夺的目的不就是需求更多的资源为我所用嘛。”

    敖辉昂头接话:“小石活的很明白,世间万物为我所用,但非我所有,任何事情都不例外。”

    “恩哥啊,打打杀杀虽不能一手遮天,但却可以狼狈为奸,您忘了您能够加冕为王,靠的就是我这不成熟的打打杀杀。”我扬嘴一笑,接着道:“当我手里有一百颗糖时候,我根本不介意分享,可当我手里只有两颗糖,你又凭什么要求我大方,要求我放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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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