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3 阳谋。
四十多分钟后,经过一通批评教育的我和张星宇总算从距离洗浴中心很近的社区派出所里出来。
“你说你特么卡不卡脸?没那么大屁股就别到处拉屎。”出门以后,我没好气的骂咧:“要不是巡捕来的及时,咱们铁定被人揍的爹妈都不认识,我要给秦正中打电话你还拦着不让,因为点啥呀?”
“看来他有点急啦,呵呵..”旁边的张星宇好像没听到我说话一边,手里提溜着个从洗浴中心里塑料袋,袋子里扔着毛巾和一些洗漱工具,都是我们买的套票里包含的,此刻他好像没听到我说话一般,自言自语的呢喃。
我烦躁的推搡他一下嘟囔:“跟你说话呢,你犯什么癔症?你今儿到底抽什么风,因为啥跟那几个小痞子掐架?别拿没用的搪塞我昂。”
“你说这地方距离洗浴中心那么近。”张星宇答非所问的回头看了眼社区派出所的大门,舔舐嘴角上的干皮道:“开洗浴的老板会不会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向?有没有可能这会儿正趴在某件窗户的背后在偷摸打量咱俩。”
我翻了翻白眼回应:“鬼知道,不过要是我的话,我可能会关注一下。”
“那就没问题啦。”张星宇歪着脖颈浅笑:“他绝对收到了信息。”
我一头雾水的反问:“他?谁呀?”
“喏,你看哈。”张星宇从兜里掏出手机,迅速戳进去一个软件,屏幕中很快出现一组监控画面,看背景应该是洪莲租住的那个小区的正门口,不等我多问任何,张星宇手指滑动几下道:“你瞧瞧这是不是杜昂?”
我立即凑过去脑袋,果不其然,画面中出现的人影正是两个小时前嚣张跋扈跟我通过电话的杜昂。
屏幕中的他,脚步轻快,肩膀上背着个黑色的旅行包,手里拎着个小塑料袋。
“今天我那俩哥们去莲姐家装摄像头之前,其实先一步在小区的正门口也安了一组监控头。”张星宇嘴角挂笑的解释:“这个画面是四个小时前捕捉到的,那时候咱俩还在秦正中的办公室里跟江少强聊天,也就是说那时候杜昂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没有打岔,静静等他往下说。
“你看他手里拎着的袋子。”张星宇按下暂停键,将画面放大,微微一笑道:“跟我手里这个一样不?”
我定睛一瞅,还真是一模一样,杜昂手里的塑料袋上也印着“金泉山庄”四个字。
“你早就发现啦?”我愕然的张大嘴巴。
“我又不是福尔摩斯,上哪未卜先知去。”张星宇摇摇脑袋,伸手从袋子里抓出来洗浴中心赠送的毛巾递给我道:“我是在杜昂的卫生间看到他那儿也挂着好几条这样的毛巾才产生的疑惑。”
毛巾的右下角印着金泉两个字的小logo,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察觉。
“看到杜昂卫生间里的毛巾以后,我就开始在网上查询,这是哪家洗浴中心的赠品。”张星宇深呼吸一口气道:“当时你们在聊天,我一直没吭声,就是在琢磨这事儿,你想啊,杜昂是什么人?说好听叫眼线,其实就是个盯梢的,这样的人是不是活的无比小心翼翼?”
我毫不迟疑的应承:“那肯定。”
“如此小心翼翼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用洗浴中心里赠送的毛巾呢?”张星宇眨两下眼睛道:“这就说明他是绝对信得过这家洗浴中心的,要知道从小区到洗浴中心总共也就才十分钟的路程,甚至连这条街都还没出,同时也可以解释的明白,他如此嚣张无限的当着咱们面前逃离究竟是躲到了什么地方,你忘了见到杜昂的那一刻,秦正中就已经下令封锁街口,可并没有任何收获。”
“你意思是杜昂躲在金泉山庄里?”我犹豫几秒钟后,马上瞪眼看向对面的洗浴中心:“操,赶紧联系迪哥他们过来,别待会让丫跑了。”
“他如果这种时候跑掉,那就是个纯傻逼,完全不够资格让我大张旗鼓的摆开棋谱跟他好好的下一局。”张星宇轻飘飘的吧唧嘴:“我猜他百分之八十躲在这里面,所以我刚刚问你,开洗浴中心的老板会不会时刻关注着这边社区派出所的动向。”
我点上一支烟浅笑:“你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给他增加点心理压力?”
“他这会儿恐怕已经感受到了压力,正在焦头烂额的琢磨对策。”张星宇大大咧咧的蹲在马路牙子上,挤眉弄眼的努嘴:“咱们进去之前,我特意站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你还记得这事儿不?”
“记得。”我点点脑袋。
“其实我就是在通知他,老子来抓人啦。”张星宇站起身子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道:“他果然没让我失望,马上安排了几个小盲流子拖住咱们。”
我揪了揪喉结道:“意思是他那会儿就已经在琢磨怎么逃跑?”
“十有**吧。”张星宇将毛巾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弯腰擦了擦鞋面:“他绝对也看到了迪哥走出洗浴中心,按照这家伙的尿性,肯定不敢拿自己冒险,迪哥一直没通知我,说明他应该还藏在洗浴中心里。”
“那还等什么,直接招呼秦正中过来抓人就完了,反正他挂着一身脏事,只当是替秦正中完业绩啦。”我火急火燎的掏出手机。
“别介,借旁人的手挠自己的痒多没劲儿。”张星宇按住我的手背,眉梢轻挑道:“况且也还没把他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很想看看,狗急跳墙的他又能做出来点什么事儿,我要让他之前有多盛气凌人,接下来就有多卑躬屈膝,这把用阳谋给他揍服,要是还不服气,咱就继续上阴谋,走着,再洗一遍澡去!”
说罢话,张星宇勾住我的脖颈,我俩迈着得意洋洋的八字步再次走进洗浴中心。
再次来到洗浴区,里面已经人山人海,不过全是穿着衣裳的熟悉脸孔,孟胜乐、李俊峰带着杨解放和一大群酒店的老黑保安从坐浴区围成一圈打扑克,大地主、柳俊杰领着一群社会上的小青年们有说有笑的喝着啤酒唠着嗑。
几个服务生敢怒不敢言的杵在边上庭后拆迁。
孟胜乐“呸”的吐了口瓜子皮,随手指向一个服务生呵斥:“那小子,你为啥用看怪物的眼神瞅我们呐,谁规定进洗浴中心里必须得脱衣裳啦,去去去,再给老子泡壶茶过来。”
李俊峰也随即插了一句嘴:“哥们,给你们老板喊过来,我想问问包年的套票咋办?”
脱的赤条条的张星宇拿胳膊捅咕我一下笑道:“走呗,咱俩继续泡澡去。”
差不多**分钟左右,一个头发油光、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满头冒汗的凑到浴池旁边,弯腰朝我憨笑:“王总,我是金泉山庄的老板,冒昧的问一下,是不是小店有什么做的不合适的地方啊,您看您领这么多人来我这儿捧场,我都有点受宠若惊。”
“惊就对啦,因为啥来捧你们的场子,你心里没数啊?”我双手抹擦一下湿漉漉的脸颊,皮笑肉不笑的扫视他:“那谁,没让你带别的话给我吗?”
“他..”中年胖子磕巴一下道:“我不知道您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但咱实事求是的说,您这样已经影响到我们正常营业了,如果再补解决的话,我可能会报警处理。”
“我支持你,110、119,你随便拨,电话要是不够,我的可以借给你。”我很无所谓的缩了缩脖颈,同时指向不远处的李俊峰和孟胜乐道:“我再给你透漏点小道消息,他俩都是通缉犯,奖金好像还不少呢,尤其是那个脸上有疤的,他叫李俊峰,前段时间在花都区同辉地产开枪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赶紧让巡捕把他们抓了,也好为咱们的和谐社会做做贡献...”
3114 我们是狼
面对我半真半假的调侃,自称洗浴中心老板的中年胖子脸上的肌肉猛烈抽搐两下。
搁洗澡池子里憋了半天气的张星宇“腾”的一下站起来,抹擦两下脸上的水渍笑道:“不应该啊,他还有啥后手没使出来才对吧。”
中年胖子拿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双手合十的作揖:“王总、张总,我们这儿真是小本买卖,比不上贵司家大业大,还望高抬贵手呐。”
“你怕啥,亏的又不是你的钱,武旭还能把你杀了是咋地。”张星宇抬手一把掐住中年胖子的腮帮上,吧唧嘴坏笑:“还特么挺有肉感,我发现武旭好像很喜欢用胖子呐,肥龙算一号,你也算一号,回头帮我问问武旭,还缺人不,不行我也给他打工得了。”
中年干涩的咽了口唾沫:“张总您别开玩笑..”
“呼啦!”
没等他话说完,张星宇猛然薅住他的衣领,将他拽进了池子里。
这家伙庞大的吨位立时间荡起一阵巨大的水花,张星宇两手掐住他的脑袋使劲往水底下按,中年嗷嗷鬼嚎的剧烈挣动身体,洗澡池里激起层层浪花和涟漪。
几秒钟后,张星宇松开对方,喘着粗气微笑:“你看我现在还像是在开玩笑吗?曹尼玛得,搁这条街上开店,武旭上我们头狼报备没?谁允许你们营业的!”
“张总,别这样..”已经彻底变成落汤鸡的中年呛得剧烈咳嗽两嗓子,吐出口几口水后,惊恐的摆动双手:“我就是个臭看门的,您说这些东西,我一句都听不懂,拜托您不要难为我了。”
“不难为你,你去把我这话汇报给能听懂的人。”张星宇梗着脖颈道:“另外再加上一句,他如果跪着爬出来,咱们可以用江湖上的方式来解决,他如果跟我玩拖延时间的战术,我就让你们好好感受一把围城的恐怖,滚!”
中年胖子委屈的抽吸两下鼻子,笨拙的爬出池子,逃也似得奔着门外走去。
李俊峰和孟胜乐磕着瓜子走过来,李俊峰笑呵呵的出声:“胖砸,要我说就多余整这一出,总共屁大点的洗浴中心,挖地三尺也费不了多大劲,咱何苦给这儿浪费时间呢。”
“穷寇莫追,困兽莫斗!”张星宇伸了个懒腰道:“越是把对手逼到山穷水尽,越忌讳亲自上场博弈,这话我以后我不能总提醒你们啦,你们可得记在心上,甭管跟什么人开战,只要咱们占尽先机,就把节奏放慢,咱们越慢对方才会越乱。”
孟胜乐不悦的骂了一句:“啥玩意儿以后就不能总提醒我们拉,你是赶着取经还是着急回高老庄,动脑子的事儿归你和朗朗负责,我们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牲口只负责开干。”
“脑子可以用一辈子,四肢只能是一阵子。”张星宇意味深长的吐了口浊气道:“如果咱们还是个小团伙,你俩这样的话,那是团队里不可或缺的财富,可头狼现在已经发展到如此程度,你们就不能再理所当然的认为动脑是朗朗一个人的事儿,你们多想想,他就能少劳累。”
李俊峰双手抱在胸前撇嘴:“给我们分配的满满登登,你准备干啥呀?”
“我啊..”张星宇先是笑了笑,接着又摇摇脑袋叹息:“忙完这阵子我想和琪琪一块出去旅旅游,时间方面肯定照顾不到太多公司。”
“操,吓特么我一跳,我还寻思着你准备归隐山林呢。”孟胜乐抻手拨拉一下张星宇的脑袋。
“别瞎摸,没听说过嘛,男人的头、女人的腰,摸完都得挨砍刀。”
“呀,还特么有脾气啦,疯子挠他..”
哥仨顿时间嘻嘻哈哈的闹腾到一起。
瞅着没心没肺的几人,我沉默良久后,从池子里爬出来,点上一支烟,坐在池边怔怔发呆。
“嗡嗡..”
这时候,我撂在旁边的手机一阵震动,拿起来看到是个不显示归属地的陌生号码,我马上朝着嬉戏的哥几个摆摆手,随即才按下免提键,慢条斯理的开腔:“武总吧,有什么事情开门见山。”
“王总好算计,我是真不乐意给你打这通电话。”手机里果然传出武旭的声音。
我不咸不淡的怼了一句:“你现在挂也来得及。”
“多少钱够买命?”武旭沉声道:“我开个数,我绝对不会讨价还价。”
“不戳中要害,你是不知道喊疼呐。”我嘲讽的哼了一声:“你这家洗浴中心不错,我蛮喜欢的。”
武旭毫不犹豫的回应:“好说,手续放在前台,您走时候直接拿走。”
“肥龙我也蛮喜欢的。”我抽着烟浅笑。
武旭的呼吸变得微微粗重:“好说,我让他跪着从您面前爬出去,从今往后但凡遇上你头狼家的人,我们肯定退避三舍。”
“你那颗脑袋我也挺喜欢!”我抓起手机道;“你看看啥时候方便给我送过来?”
“呼..”
武旭这次没有再很麻溜的出声,只是此即彼伏的喘息。
“哈哈,开玩笑的,别当真哈武总,我又不是另类爱好收藏者,要你脑袋有个毛用。”我豁嘴一乐道:“既然你开金口啦,我要是拒绝显得也不仗义,你亲自过来一趟吧,只要见到你本尊,我就让肥龙走。”
武旭牙齿咬的吱嘎作响,几乎快要到了暴走的边缘:“王总,杀人不过头点地..”
“行呗,那你就等肥龙出殡时候再过来瞅瞅,这人呐有时候真的很脆弱,可能说话的功夫就没啦,你不抓紧时间,往后就只能在相片里看他喽。”我不耐烦的打断:“我搁洗浴中心里办了张套票,最晚能呆到明天。”
说完以后,我直接挂断电话。
张星宇坐在我旁边,捏着肚子上的赘肉,闲聊似的开口:“你说武旭能来不?”
“他会不会来我不知道,但我清楚,肥龙肯定就躲在这家洗浴中心里。”我站起身子,朝着李俊峰和孟胜乐摆摆手道:“让兄弟们都动弹动弹吧,我在门口等好消息!”
孟胜乐吐了口在掌心,接着揉搓两下双手道:“不等武旭来保人啦?”
“夜长梦多!”我丢下句话后,招呼张星宇往出走。
洗浴中心的大厅里,我瞧着二郎腿一边换鞋一边朝张星宇道:“胖砸,明天咱俩一块上医院做个体检呗。”
“不去,无知是种快乐。”张星宇拨浪鼓似的摇头。
我歪着脑袋加重语气:“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商量吗?”
“咱俩刚走到一块时候,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会逼我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张星宇争锋相对的捻动手指头道:“你要是言而无信,信不信明儿我就蹬上自行车跟琪琪旅游去。”
我无语的皱着眉头问:“你到底在怕啥?”
“跟你害怕的一样。”张星宇长舒一口气道:“行了哥们,咱们不要再因为我的事情发生争执了好吗?”
“大哥,您找我就直说呗,搞这么大阵仗干嘛。”
就在这时候,从我们旁边的女宾部里传出一道声音,紧跟着神似洪金宝的杜昂从里面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奇迹般的又换上他平常穿的那种松松垮垮的大t恤和牛仔裤,脚上趿拉着一对“人字拖”。
我从张星宇身上抽回来目光,直愣愣的注视杜昂开腔:“看架势你是这是被武旭给遗弃了哈。”
“嗨,棋子嘛,就得随时做好歇菜的准备。”杜昂倒是一脸从容的坐在我旁边,翘着二郎腿“蹭蹭”挠着脚底板的干皮,临了还很享受似的闻闻手指头,随即朝张星宇翘起大拇指道:“小脑名不虚传,这一轮我服了。”
“你也就这一轮啦!”
李俊峰、孟胜乐一伙人“呼啦”一下从男宾部里奔出来,李俊峰抓起前台一盆装饰用的盆栽“嘭”的一下砸在杜昂的脑袋上。
杜昂身体趔趄的摔倒在地上,脑门子当场血流如注,没等他爬起来,其他人蜂拥而至,围成一圈,照着他的身上、脑袋上“咣咣”猛踹。
打了个差不多能有三四分钟后,我摆摆手,蹲在杜昂的面前微笑道:“你玩的挺埋汰啊,专业针对家里的孤儿寡母!”
“唉,什么活都得有人干,您说不是嘛。”杜昂用手背擦拭额头上的血污,嘴角依旧挂着一抹笑容:“也就是我这把输了,不然现在咱俩的位置肯定对调,大哥啊,我还是那句话,我虽然做事不择手段,可实质上并没有给你们带来任何伤害,对不对?”
“然后呢?”我的眉头直接拧成了个疙瘩,这家伙不会无缘无故跟我唠这种话题,而且瞅他风轻云淡的表情,我愈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还记得咱们一块上超市买菜,你手机被顺走的事儿吗?”他坐在地上,一手摸着额头上的伤口,一边从裤兜里掏出烟盒,自顾自的点上一支道:“整场意外都是我设计的,就连那几个摸走你手机的小孩儿都是我安排的。”
“嗯?”我揪了揪鼻头没有吱声。
“你和你旁边那位小脑是不是都以为有人想通过你手机做手脚啊?”杜昂笑着喷了口白烟道:“其实不然,你手机里秘密我真没兴趣,我就是单纯想要搞到嫂子的号码,你要是方便的话,这会儿可以给嫂子去个电话。”
“曹尼玛的!”李俊峰猛然抬腿一脚“咣”的蹬在杜昂的脑袋上。
杜昂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咧嘴肆无忌惮的“哈哈哈”狂笑不止。
我没敢犹豫,马上接通了江静雅的号码。
很快那边接起:“喂老公?”
听到她的声音,我稍稍宽心了几分,沉声发问:“你没出门吧?也没人进过咱家吧?”
“没有呀。”江静雅迅速回答:“放心吧,莲姐在我旁边呢,哦对了,刚刚收到一份你的快递,好像是山城那边寄过来的吧,电话打到我这里啦,我帮你签收的,不过还没拆开。”
躺在地上的杜昂慢悠悠的开口:“快递里有嘭的一身炸开的好宝贝,朗哥你劝劝嫂子千万别乱动,我一个小兄弟用望远镜时刻关注她呢,只要她们敢离开房间,或者把快递扔出窗外,可能会马上引爆。”
孟胜乐气喘如牛的一把将杜昂提溜起来低吼:“你特么得!”
“没辙啊,我也想活。”杜昂很平静的盯着我眼睛道:“你放我走,我让人怎么把东西送进去的,再怎么拿出来,咱们犯不上不死不休,只要我能逃脱,嫂子和大侄子绝对毫发无损。”
我胸口一起一伏,强制压住体内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暴躁。
“没啦?”旁边的张星宇撇撇嘴,凑到杜昂的面前阴笑:“就准备了这点小手段?擦,我真是高估你啦,来铁子,我给你现场直播一下,你是如何从嘴角上翘变成跪地弯腰的哈。”
说罢话,张星宇掏出手机,戳进一个软件,画面中马上出现江静雅和洪莲坐在客厅里的画面。
“莲姐,能听到我说话吧?”张星宇慢条斯理道:“不用东张西望,我是通过监控跟你们对话呢,这样,你俩先把窗帘拉上,完事你打开门,我有朋友去咱家替朗哥取快递。”
被孟胜乐掐着脖领的杜昂脸上明显出现一抹慌乱:“别说我没警告你们,我的人如果看不见江静雅和洪莲的话,会马上按响遥控器。”
“警告无效。”张星宇回以鄙视的一笑,拍了拍杜昂的脑袋道:“瞅你那眼睛小的吧,戴眼镜纯粹是为了区分五官的排列顺序吗?知道我们为啥自诩为狼吗?因为我们是个群体,除了你看到的这帮子抛头露面的小狼崽,后面还有几只老谋深算的昔日狼王,知道你喜欢从对面看我们,老子还能不防着你这一点嘛,朗哥给你黑哥去个电话,让他直接叩响扳机吧...”
3115 这买卖他不香嘛
我刚一拨通黑哥的手机号码,那边立即回应一句:“收到!”
紧跟着,电话里传来“嘣嘣”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趴在地上的杜昂嘴里哈着热气,满眼不可置信的低吼:“不可能,你们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的人藏在哪里,不用玩这招诈唬我。”
张星宇嘴角上挑,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你如果就这点后手的话,那就准备准备谢幕吧。”
杜昂似乎没听到一般,呆滞的耷拉着脑袋小声喃呢:“不可能,你们绝对不可能发现的..”
对于一个自信无比的人来说,捶倒他的往往不是暴风骤雨一般的犀利进攻,往往是不动如山的防守姿态,很明显站在杜昂的角度,始终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未雨绸缪的脑力达人,他想不通更不愿意相信自己究竟在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张星宇揪了揪鼻头,继续用言语加镑:“知道自己败在什么地方吗?”
杜昂依旧念念有词的嘟囔:“你们绝对是在敲诈我,绝对是这样的..”
“你太狂了,底牌亮的太早!”张星宇抬手拍了拍杜昂的大脑门轻笑:“如果你第一次离开,哪怕是躲在暗地里给王朗打那通电话,我都不会想到你可能还会在对面也租了房子。”
“可是对面那么多人家,你如何确定我的人租的是哪一间?”杜昂咬着嘴皮,不服气的低吼:“这根本就不现实,哪怕是一一排查,时间方面你们也没可能那么充裕。”
“哥们,对面四栋楼,总共三百多户,一家一家的查确实来不及。”张星宇叼起一只烟轻笑:“可你忘啦,我可以从所有租户中入手呐,能看到莲姐家的无非就那么几户,太高层的看不清,太低层的看不到,你觉得排查十几户有多困难?”
杜昂一顿,随即苦笑着摇摇脑袋:“我..我原来是输在这里,哈哈,心服口服,一点点蛛丝马迹都能让你找到反击的机会,你确实是个鬼才。”
“我不是鬼才,只是比较喜欢思考,刚刚也回答过你的问题,我们是个团体。”张星宇咳嗽两声,侧头看向我道:“他的戏码可以结束啦,仍给秦正中还是咱自己处理,你说了算。”
扫视一眼杜昂,我沉思几秒后,朝着孟胜乐、李俊峰摆摆手道:“带走,嘣了!”
哥俩马上一左一右搀起杜昂的手臂,将他从地上硬拽起来。
整个过程,杜昂没有丝毫挣扎,甚至于连求饶都没有,完全就像是被打散精气神的泥塑一样。
“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看了眼居然是叶小九的号码,我迷惑的接起:“嘛事九爷?”
“有个叫肥龙的小朋友是不是在你手里?”叶小九声音平淡的询问。
“嗯?”我先是一愣,他从来不会好端端过问我的事情,既然张嘴就说明有蹊跷,随即又简练的回应一句:“是,在我旁边呢。”
叶小九继续道:“有人拿枪戳着我脑门,让我问问你,我的脑袋够不够换肥龙,呵呵..”
“让对方接电话吧。”我眨眨眼睛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无比的男声:“一个小时后,荔湾区石水镇的双丰面粉厂,我们交换!除了你和肥龙以外,我不想再见到第三个人,否则叶小九肯定会比肥龙走的早。”
甩下一句话后,对方直接挂断。
“可以啊大兄弟,你手段挺丰富嘛。”我侧头平视杜昂。
杜昂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的梭了口长气。
四十多分钟后,我带着杜昂来到对方指定的地点,一家几乎废弃的破旧厂房里,厂子里残垣断壁,荒草丛生,感觉应该很久没人来过。
杜昂的手脚被我们用麻绳提前捆绑的结结巴巴,此刻跪在工厂大门口的空地上,低着脑袋一语不发的发呆,我则正大光明的手持“仿六四”,杵在旁边“吧嗒吧嗒”的裹着烟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方始终没有如约出现,我也不着急,一边拨拉手机刷朋友圈,一边拿余光观察四周。
杜昂冷不丁出声:“你在四周布置了不少埋伏吧?”
我不屑一顾的回应:“整你们这样的篮子,我还不需要埋伏吗?整个yang城哪不能当战场。”
杜昂抽了口气道:“说实话,你确实比我想象中善良。”
“说实话,你确实比我想象中篮子。”我踩灭烟蒂,攥着手枪在他后脑勺戳动几下道:“如果是平常,你这样的人,放就放了,我真不太当回事,可特么你针对我老婆孩子,那就是死罪!别说你的人拿叶小九跟我聊事儿,就算是拿我其他兄弟,结果也一样,来一个我办一个!”
面对我几乎喷火的眼珠子,杜昂咬着嘴皮开腔:“大哥,从始至终我对你的称呼没有变过。”
“然后呢?那又如何?”我皱着眉头俯视他。
“叫你大哥,既是因为我确实想接近你,工作的需要,其次也说明我尊重你。”杜昂鼻孔朝外喷着重气道:“我是什么时候接近你的,你还记得吗?”
我想了想后道:“武旭的维多利亚开业前几天吧。”
“是!”杜昂语速很快道:“那你更应该清楚,这期间我有多少次可以动手的机会,但我都没做,既因为他没有给我下命令,又因为我觉得没必要,我做事虽然磕碜,但不是真的没有良知,祸不及妻儿的道理我懂,我自己也有家里人。”
我斜眼瞟了他几秒钟后,再次从兜里掏出烟盒,点燃一支。
“你从北方的一个小县城跻身yang城这样的大都市,这一路走来,其实比谁都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想做就可以不做的。”杜昂嘴角抽搐几下道:“你如果问我后悔没有,说实话,我真不后悔,干的是卖脑袋的行当,赚的就是提心吊胆的酬劳,停哪算哪一直都是我的活法,但让我就这么闭眼,我不甘心。”
听着他的话,我陷入了沉思当中,随即掏出手机拨通叶小九的号码,朝着他道:“告诉你朋友,叶小九啥时候给我报平安,你啥时候可以走。”
杜昂不可思议的瞪圆眼睛:“你愿意放我?”
我吐了口唾沫轻笑:“我真没拿你当盘菜,这回我兄弟是咋圈你的,下次你犯贱我还怎么治你。”
说话的过程中,手机接通。
杜昂看了看我,小声道:“把叶小九放掉吧,我没事儿。”
对方沉寂片刻,没作丝毫回应,“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差不多六七分钟后,叶小九给我回过来电话:“我脱困了,目前在巡捕局,是不是给你带来了挺大的困扰?”
“小问题,晚点请我喝酒。”我笑应一句,按下挂机键,随即拍了拍杜昂的脑袋道:“记住我说的话,往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下回就是大罗神仙也帮你续不上命。”
说完以后,我转身就朝厂子的大门口迈步。
半根烟的功夫后,我钻进停在附近的一台“本田”车里,张星宇依靠车子后排,眯缝双眼,仿佛闭目养神一般的笑问:“放了?”
“不放留着过年呐。”我撇撇嘴道:“不过我挺好奇的,你因为啥要让我把他放掉的?我打赌就算来接应他的人,绝对也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编外马仔。”
“对于玩脑子的人来说,打垮他一次,他不会服气,打垮他两次,他可能也觉得是自己时运不济,但你要干垮他个三五次,他自然而然对你产生畏惧。”张星宇嘿嘿一笑道:“我就是要玩到这头肥龙看着咱们就哆嗦,我抬抬手他可能都觉得是阴谋,况且为了肥龙,武旭连叶小九都敢绑架,足以证明他在武旭心目中的位置,咱轻易把人干掉,武旭铁定得疯了似的玩命,他们想玩命,咱不给他机会,你说他们急不急?”
坐在副驾驶上的李俊峰接茬道:“急,肯定急啊。”
“急就会错,错就会漏洞百出!”张星宇陡然睁开眼睛道:“有漏洞就足够丫葬身,用肥龙换武旭,这买卖他不香嘛...”
3116 辞别
我们几个凑在一块正小声研究时候,张星宇突兀接起手机“嗯嗯啊啊”的应承几句,随即侧头朝我们道:“有人去接杜昂啦,谁来放响第一枪?”
他话音未落地,李俊峰和孟胜乐已经争先恐后的跳下了车。
哥俩大步流星的直奔面粉厂的门口,一个青年缠着杜昂恰巧也从里面走出来。
面对杀气腾腾的哥俩,杜昂下意识的停驻下来。
“玩的挺潮流啊,合着你的人提前就在里面蹲点等候呢。”李俊峰从腰后摸出“仿五四”,枪口直指杜昂吧唧嘴:“遗言想好没?”
杜昂豁着嘴巴干笑:“哥们,王朗已经同意我离开了,你们头狼家不会言而无信吧。”
“嘣!”
一声枪响乍起,孟胜乐猝不及防的叩响扳机,搀扶杜昂的那个小伙大腿飙起一抹血雾,身体趔趄的一屁股崴坐在地上,吃痛的捂着伤口“啊啊”的倒吸凉气。
“曹尼玛得,让你走是真的,没说让你囫囵个离开也是真的。”李俊峰像是吃亏一般,举枪也照着那小伙的身上“嘣”的放了一枪,小伙再次发出两声痛苦的呻吟,整个人吓得脸色虚白。
“绑架叶小九有你一个吧。”孟胜乐两步压过去,枪口戳在小伙的额头上。
“我..”小伙吓得哆嗦起来,求助似的望向杜昂:“龙哥,你帮我..”
“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能帮你个**。”孟胜乐攥着枪托照小伙的脑门上“咣咣”猛砸几下,接着枪口横移“嘣”的又是一枪射在小伙另外一条大腿上。
“朗哥说啦,谁动头狼家的朋友,杀无赦!”李俊峰居高临下的俯视杜昂:“来,蹲下抱头!”
杜昂抽吸两下鼻子,从最开始的惊愕变成愤怒,最后鼓着眼睛,极其不服气的咆哮:“朋友,让我和王朗对话,他不能这样反复无常..”
“跟敌人谈道义,你是没心眼还是脑子缺根弦!”李俊峰一把按住杜昂的肩膀头,左腿往前一勾,粗暴的将他撂翻在地,接着手持“仿五四”顶在他的心窝处,阴森森的狞笑:“到那边以后,我会给你常烧纸的。”
“别这样..”杜昂惊恐的抬起双手挡在脸前,同时不死心的扯脖嚎叫:“王朗!王朗!你不能这样!”
车里,张星宇邪气十足的裹着一根棒棒糖,朝我乐呵呵的笑道:“看着没?甭管多淡定的人在面临死亡时候,其实都一个尿性,他刚刚装的好像生死看淡,实际上是因为自己有足够的把握能保存小命,现在把握没啦,瞬间原形毕露。”
“这家伙也是个人才。”我舔舐嘴角轻叹。
“再有才也没用,玩鸟的能养活鹦鹉、八哥和金丝,可唯独养活不了随处可见的小麻雀,为啥?老人们说是麻雀气性大,实际上就是野性难驯。”张星宇捻动手指头道;“这类人其实就是麻雀,瞅着平常,实则桀骜,你仔细回忆回忆,他从落败开始,有求过自己主子嘛。”
我思索一下后,点头:“确实。”
车下,眼瞅着李俊峰手里的枪管越凑越近,杜昂浑身剧烈打着摆子,已经认命的闭上眼睛。
“嘭。”李俊峰狞笑着用嘴巴发出一声配音,蹲在地上的杜昂吓得直接摔了个屁股墩,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好半天后,他才缓缓睁开紧闭着的双眼。
“小篮子,今天我们还放你走。”李俊峰抬手在杜昂脑袋上拍打两下,眨巴眨眼睛摆手道:“不过你心里最好有点逼数,从这一刻开始,你的命就算是租我们的了,我啥时候想拿走,你啥时候就得比断气,懂没?”
“懂。”杜昂口中“呼呼”喘着粗气,脸上写满劫后余生的欣喜。
“带上你的狗,滚犊子吧。”孟胜乐一脚蹬在杜昂的身上,哥俩大大方方的转身朝我们的方向返回。
五六分钟后,杜昂搀起浑身是血的手下,两人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街口。
“下一站上哪啊?”李俊峰叼着烟卷笑问。
孟胜乐歪脖笑道:“肯定是医院呗,他故意交代咱俩只伤不杀,就是为了把杜昂拖延在yang城,我说的对不对呀,小星星?”
“还特么小狒狒呢,真难听。”张星宇揪了揪鼻梁骨道:“剩下的事儿不用咱掺和,迪哥会一路尾随他们的,等他们前脚走进医院,迪哥后脚就会报警,杜昂满身是脏事,还带着个中枪伤的小老弟,我不信巡捕不抓人。”
李俊峰有点不乐意的嘟囔:“合着整半天,最后还是经公处理啊?”
“不经公,武旭绝对不敢露面。”我提了口气道:“想把武旭揪出来,杜昂就必须得活着被抓,落咱们手里,武旭可以不闻不问,杜昂可能也不会怪罪,但如果落巡捕手里,武旭仍旧藏头缩脑,那杜昂指定得起别的心思,武旭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明知道是咱们的套,他都必须往里钻,只要他露头,那揍他就是手到擒来。”
“宾果。”张星宇翘起大拇指道:“我就知道咱俩有这方面的默契,那后面的事情不用我参与了吧。”
我虎着脸骂咧:“咋地,你着急要投胎去啊?”
张星宇双手合十的作揖:“我亲大哥,今天是我和我媳妇认识一个月的纪念日,她都从西餐厅等我好几个钟头啦,我要是再不过去,往后又得跟你一块当互撸小金刚,您老人家就可怜可怜我呗,小雅来啦,你肯定不愁自己的业余生活,也得你替我想想是不?”
李俊峰斜眼瞟视我调侃:“看着没?这就是你和小雅夫妻生活不和谐的主要原因,别看我胖哥其貌不扬,但是玩的花花。”
“真不能跟你们继续扯啦,接下来的事情朗哥肯定比我明白该咋整,我也彻底放下心。”张星宇打开车门,半拉身子挪下去,回头朝我道:“记住我提醒你们的,穷寇莫追,越是占尽先机越要放慢节奏。”
我迷惑的发问:“你跟琪琪在哪约会啊?”
“佛曰不可说,你们走你们的吧,我找了个网约车过来接我。”张星宇神叨叨的咧嘴一笑,然后“嘭”的一下合上车门,站在外面朝我们摆摆手道别。
直至李俊峰发动着车子,我看到张星宇仍旧站在车外,满脸堆笑的凝望我们。
车子缓缓移动,我压低声音道:“你们有没有感觉这家伙哪不对劲啊?”
“没有吧。”
“都是大小伙子,约个会啥的不是正常事嘛,你别想太多。”
哥俩同时摇摇脑袋。
我降下来车窗玻璃,朝着张星宇喊叫:“明天年三十啦,早点回来,咱们一家人聚聚,另外再重新分配一下明年的分红。”
“收到,记得让厨子给我提前准备拔丝香蕉和糖醋鲤鱼哈。”张星宇没正经的敬了个歪礼。
直至我们的车子拐弯,我看到张星宇仍旧杵在原地,失神似的遥望,心里那股子不安愈发的加强。
“嗡嗡..”
这时候,江静雅给我打来电话,我晃了晃脑袋,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嘻嘻的接起:“有什么指示啊老婆大人?”
“你和小胖闹别扭了嘛?”江静雅轻声问道。
我微微一愣:“啥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呢。”
“没闹别扭,他怎么要离开公司啊,刚刚他对象来家里找我,把小胖在公司的股权、分红合同全都退给了我,我问她什么都不肯说。”江静雅加快语速道:“老公啊,你不让我参与头狼的任何事情,我也一直没想过要干扰你们,但你和小胖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啦,千万别因为几句口角怎么着,他可能论关系没有钱龙、**他们跟你近,可是..”
“媳妇,你赶紧出门拦下胖子的对象,无论如何不能让她走。”我低吼一声,忙不迭朝李俊峰招呼:“疯子掉头,死胖砸要跑。”
两三分钟后,我们回到刚刚张星宇停驻的地方,他早已经没了任何影踪,地上只扔着一件他的外套。
我从车里跳下来,马上捡起他的衣裳,一张对叠的白纸掉落在地。
拆开白纸,我看到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几行小字。
裤衩王:
我就知道你肯定还得掉头跑回来,不过这次你失策啦,没能成功抓到我。
过完年就是春天啦,咱们头狼家的春天也即将来到,虽然现在离开有点不合适,但我怕再不走,可能就真的走不了,咱哥几个互相拥抱,捱过了好几个冬天,对我来说绝对是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回忆,尽管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一辈子还有多久。
小朗子,你不用妄自菲薄,感觉自己越来越蠢,实际上你只是越来越有人情味,我也一样,所以咱们很多时候都无法再像过去那样做最佳的判断,这是好事,团队要做大,智只占其一,而情才是其九。
我累啦,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时间,这辈子一直活得匆匆忙忙,都差点快忘记,老子当初的梦想可是当个台球手,去看一场国际级别的斯诺克大赛,接下来的岁月里,我会用我的方式一直关注着你们。
你也千万别盼着再见我,我如果回来,只有两种情况,要么黑白照片,清香浊烛常伴齐叔身边,要么头狼山穷水尽,我拼劲余力为家扬帆!
瞅着落款处“头狼胖砸”四个小字,我的眼角陡然间湿润...
3117 给他整崩溃
张星宇的悄然离去,如同一滴凉水滚入沸腾的油锅中。
一路上,我、李俊峰、孟胜乐的心头都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谁都没有过多言语。
车子快要驶回酒店时候,李俊峰扭头看向我道:“朗朗,你说胖砸还会不会再回来?”
“会,肯定会!”孟胜乐抢在我前头吱声:“他不回来能上哪,无非是这段时间太累了,狗日的想歇口气,对不啊他朗哥?”
我张了张嘴巴没有接茬,江静雅和洪莲跑下楼时候,张琪已经无影无踪,就像我们扑了一场空一样,准备的如此充分,很明显张星宇的这次离开,恐怕是蓄谋已久。
“操,你咋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呢。”孟胜乐恼火的推搡我一下。
我晃了晃身体,仍旧耷拉着脑袋不作声。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起,看了眼是地藏的号码,我深呼吸两口接起:“喂迪哥?”
“杜昂和他那个小弟被大案队的抓了。”地藏沉声道:“没啥意外的话,秦正中待会肯定得给你打电话。”
我懒散的应声:“嗯,我知道啦。”
此刻,我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头,对于计划是否进展的顺利,没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地藏沉默一下后,呢喃:“小宇他..”
“走了。”我吹了口气苦笑:“对不住啊迪哥,我没能拦下他。”
“我知道。”地藏回以一阵干笑:“那小子想做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别说是你,我们才五六岁还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想出去买糖果,哪怕有**个守卫都照样看不住,我是想劝你,不要太难受,他走之前跟我聊过很久。”
我怔了一怔:“你早就知道?”
“也不算早,昨晚上吧。”地藏唏嘘道:“这小子但凡打着跟人商量的口吻聊天,其实就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他让我转告你,人生在世如同爬楼,无论走到哪一层台阶,总会有阶下的人仰望你,亦会有阶上的人在俯视你,你抬头自卑,低头自得,唯有平视,才能看清最真实的自己。”
我摸了摸脸上泛起的火疖子,自嘲的摇摇脑袋。
“他说你就是心气太高,总拿自己当成超人使唤,才会活得那么累,别的他都不担心,唯恐你会在某些时候死钻牛角尖。”地藏沉声道:“他说,天意命难违,人力有尽时,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够达成,甭管是对叶家、丁凡凡还是秦正中,交往归交往,但一定切记咱们是咱们,他们是他们。”
看了眼又在震动的手机,我出声道:“嗯,秦正中打电话过来啦,你回来以后来找我吧。”
接起秦正中的号码,我一扫刚刚郁郁寡欢的丧劲儿,强装出一副兴冲冲的语调道:“哈喽啊中哥。”
“可以啊我朗哥,直接给肥龙逼的自首啦。”秦正中抑制不住亢奋的吧唧嘴:“大案组那边刚刚给我打电话,说是肥龙领着一个受伤的手下跑去医院救治,随即自己拨通110自首啦,你这是给他制造了多大的摧残呐。”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我插混打科的调侃一句道:“接下来武旭应该露面了吧?”
“还不好说呢,目前是个私人的律师小团队跑来要求给肥龙进行法律援助,我查过那支律师团队,就是咱们yang城本地的一家小公司。”秦正中压低声音道:“我意思是暂时按兵不动,反正取证、搜集肥龙的一系列违法行为也需要点时间,咱们耗得起。”
我抹擦着嘴角上的胡茬道:“成,这方面你是行家,你看着安排吧,我就一个要求,武旭露面时候,让我跟他见一下。”
“我心里有数,甭管咋说,这把捞出来肥龙这条大鱼,我也算是能扬眉吐气的过个肥年啦,哈哈。”秦正中大咧咧的应承下来。
结束通话后,我们哥仨先后返回酒店,刚一进门就看到叶小九翘着二郎腿正没正经的在挑逗我们大厅的迎宾小姐,见到我们后,他立即起身,挥舞两下手臂打招呼:“朗姐,等你好半天啦。”
“咋地,你媳妇来亲戚啦,有时间跑我这儿浪来啦。”我吸了吸鼻子,径直走到他面前。
“说啥呢,我是那种重色轻友的银儿嘛。”叶小九尴尬的梭嘴一笑,又看了眼耷拉着个长脸的李俊峰和孟胜乐,狐疑的在我们仨脸上来回扫视几眼道:“咋啦,你们脑别扭了?胖砸呢。”
孟胜乐心里不藏事儿的吐了口浊气:“走了。”
“走?上哪去啦?”叶小九一愣。
“你们聊吧,我上楼洗个澡,这段时间造的晕头转向,身上都有味了。”我搓了搓面颊,逃也似的奔向电梯里。
上楼以后,我没有马上回自己办公室,而是先溜达到了张星宇平常住的那间屋子里。
屋子的摆设照旧,被子邋里邋遢的卷成一团,张星宇平常喜欢穿的几件卡通大t恤随意仍在床边,床头柜上零零散散的摆着几颗棒棒糖和他平常吃的一种补充糖分的营养药,边上还散乱的扔着几张纸,依稀可见上头乱七八糟的写着辉煌公司、高氏集团,以及一大堆人名。
刹那间,一股子复杂的情愫涌上我心田。
那种“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的悲凉感如影随形的将我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我抓起一支棒棒糖,自言自语的呢喃:“傻犊子啊。”
“笃笃..”
房门这时候被叩响,回头看了眼是叶小九,我吹了口气努嘴:“啥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门没关都要敲一下。”
“主要怕你心情不好揍我。”叶小九揪了揪鼻头,一屁股坐在张星宇的床上,沉默半晌后,蠕动嘴唇道:“朗朗,要不..咱们喝点?”
“喝点呗。”我竭力想装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半小时后,酒店附近的一家烧烤摊,几碟廉价的小菜和熟食,外加两箱劣质啤酒,我、秦正中、李俊峰和孟胜乐围坐一桌。
“擦,别那么死气沉沉的昂,搞得我各种压抑。”叶小九咬开一瓶啤酒推到我面前,皱了皱鼻子道:“我刚刚给胖砸打了个电话,他虽然没接,不过很快挂断啦,就证明他人肯定是没事儿滴,再说啦,他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们仨真不用那么悲观..”
“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孟胜乐撇撇嘴,抓起一支卤熟的鸡爪子啃了两口,抄起一支酒瓶子道:“来,好好的喝一场,明天醒过来又是一个艳阳天。”
“干杯干杯!”
“你们先喝着,我打个电话。”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掏出手机拨通王嘉顺的号码道:“忙什么呢大弟儿。”
王嘉顺那头貌似非常忙碌,他扯着嗓门回应:“拢账,分红,然后收拾收拾准备明天回yang城跟你们一块过十五。”
“你让大飞和大外甥先提前回来,那边的活儿你和浩然多上点心。”我低声道:“很着急,让他们尽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挂断电话后,我又拨通秦正中的号码:“中哥,肥龙拘了没?”
“肯定拘啊,你们爆炸案的证据虽然还在搜集中,但他别的几宗事儿都已经证据确凿。”秦正中回应道:“怎么了,你该不会是动恻隐之心了吧?”
“我动个毛线,我意思是能不能想办法帮我送俩小兄弟进去,就跟肥龙关在一块。”我绷着脸道:“他在里头呆的太安逸,我怕他会忘了跟武旭联系,另外对他诉讼的时间你想办法尽可能往后延期,拖得越久越好。”
秦正中略微思考一下后答应:“小事儿,啥时候送人过来?”
“我和小九这会儿搁一号店旁边小吃店喝酒呢,你过来坐会儿呗,晚点你走时候直接把我那俩小兄弟一块带走。”我乐呵呵的出声。
挂断电话后,我眯缝眼睛阴笑:“按照程序走的话,杜昂这段时间绝对呆的安全无比,我得想辙给丫整崩溃了,他崩溃的越彻底武旭就越坐不住,只要武旭敢冒头,那他就准备彻底埋骨yang城吧。”
叶小九跟我碰了一杯酒,吧唧嘴提醒:“武旭的底子还算干净,你们动手的话,容易往自己身上惹脏水。”
我轻蔑的摆摆手道:“灭他,不用咱家一兵一卒,有人巴不得将丫碎尸万段呢..”
3118 万事有媳妇
当天晚上十一点半,我让刘祥飞和苏伟康跟着秦正中离开了。
哥俩这次回来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进去把杜昂彻底收拾到卑卑服服,用张星宇的话说,要让他从今往后想起来“头狼”俩字就颤抖。
我们几个又喝了一会儿后,叶小九提议去唱k,我借口要回去陪老婆孩子拒绝了,随即目送他们离开后,又折身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人这玩意儿真的很矛盾,一群人的时候嫌闹腾,一个人的时候又怕寂寞。
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我一边抽烟,一边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回忆着我和张星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从临县的初识走到yang城的合拍,我们共同经历过这辈子最难忘也最荣耀的各种瞬间,我从来都没想过这犊子有一天会离开,可事实就在我眼前发生了。
半醉半醒最煎熬,想耍耍酒疯吧,理智还存在,想要仔细的思考一会儿吧,血液里的多巴胺又像是毒药似的疯狂刺激。
“啪!”
就在我耷拉着脑袋,闷头一个人鬼哭狼嚎高歌“在你辉煌的时刻,让我为你唱首歌”的时候,屋子里的灯突然亮了,我不适应的眯缝眼睛回过去脑袋,结果看到江静雅站在门口。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挤出个憨乎乎的笑脸:“媳妇,你咋跑来了呢..”
“疯子说唱歌你没去,我猜你可能是跑回来一个人躲安静啦。”江静雅怀抱一身干净西装走到我跟前,声音轻柔道:“我不是来安慰你的哦,就是怕你喝多了给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回去再吓着孩子。”
“我儿子呢?”我昂这脑袋来回张望:“你不会把我儿子单独撇家里了吧?”
“莲姐抱着在家开电视呢。”江静雅放下手中的衣裳,两只手轻轻的搭在我的双肩上,吹了口香气道:“你儿子这方面太随你啦,只要是个漂亮姑娘,甭管认不认识,哭着喊着往人怀里扎。”
“别瞎说昂,我可不是那样的银儿。”我打了个酒嗝,顺势一把攥住她放在我肩头的小手。
“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又不懂应该怎么安慰你。”江静雅弯下腰,脑袋轻轻靠在我的侧脸上,心疼的叹气:“可是还害怕你会憋坏,你说我复杂不?”
“傻媳妇。”我在脸上轻柔的蹭了蹭,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胖砸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和选择,他入伙的时候我们家徒四壁,只希望他归来时候我们能够富可敌国。”
“我相信你,你肯定能做到的。”江静雅双臂环绕在我脖颈上,笑容如花。
我笑着摇摇脑袋:“我都感觉自己上头,吹牛批吹得有点过火。”
“不许你看不起自己。”江静雅嘟着小嘴道:“我记得我刚和爸妈、孩子去到国外那会儿,我妈没事就劝我,跟你分了,然后找个正正经经的男人,我当时就告诉她,你再穷、在混账,也是我选的,轮不到任何人说三道四,你们都看不到他为我拼命的样子,你们都不清楚我真是他的命。”
听着她的话,我的眼角一阵酸涩,两滴泪水禁不住滑落出来。
一直以来,我觉得自己都不是个浪漫的人,也从来不懂得仔细、认真的去研究女人,可就是江静雅这通盲目的自信,陡然间击穿了我沉寂整整一天的憋屈,我很没出息的越哭越越起劲。
江静雅抱住我的身体,一边替我抹擦着眼泪,一边自己却控制不住的往外泛滥:“老公啊,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只有我们两个人,等你擦干眼泪,就马上再变回那个我和孩子心目中无所不能的超人好不好?”
“哥几个嘴上都没说怪我,但我看得出来,他们都认为胖子的出走跟我有关系,你知道吗?我和疯子、乐子在一起这么久,他们从来都是跟我齐头并进,唯独今天晚上,我拒绝去唱歌,他俩想都没想就跟着小九走了。”我委屈的抽泣:“我是心眼小,也容易生气,可他妈我啥时候做过挤兑兄弟的事儿。”
“别这么想,可能他们也只是压抑,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呢。”江静雅用手背擦拭着我的眼角,不停的轻轻拍打我的胸脯道:“我相信你们的感情,更相信他们对你的了解。”
“公司越做越大,我却越走越小心,每天都好像踩在高压电线上,生怕一个不小心所有人万劫不复。”我像个孩子似的肆意挥发着自己的不满:“他们都埋怨我,我给磊哥打电话,磊哥说在应酬,我给元元打电话,元元说他生病啦,老婆我也想像他们似的没大没小的坐在一块称兄道弟,喝多了骂爹喊娘,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现在对我似乎越来越疏远,呜呜..”
“不会不会,谁疏远你,媳妇帮你揍他,乖哈,你得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江静雅在我脸上亲吻一口,挥舞着小拳头道:“只是你心里面挤压的事情太多啦,总也找不到泄洪口,而这次胖子的离开,又让本来就敏感的你,越发开始不坚定。”
“我孤独啊,我特么真孤独..”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要怀抱住江静雅,结果可能因为酒劲儿上来了,左脚没踩稳,“咣当”一下跌到在地上,这一下直接给我摔迷糊了,我像个无赖似的“啪啪”拍打着地面,哭爹喊娘的嗷嗷打滚。
“作什么妖啊,麻溜起来!”
“奶奶个哨子的,还特么治不了你啦。”
房门这时候被推开,李俊峰、孟胜乐、段磊一股脑从门外涌进来,几人直接架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地上薅起来,李新元走在最后面,怀里抱着两箱子啤酒和几瓶白酒。
“瞅你内哭叽尿嚎的彪样子吧,你失态不去送人家叶小九,还不许我俩尽尽地主之谊啦,咱哥们都能理解,外人保不齐认为你装逼呢。”
“就是,给大飞和大外甥喊过来,你五马长枪的一个劲的嚷嚷着要他们蹂躏杜昂,小哥俩哪知道怎么蹂躏,这事儿不得我们帮你交代清楚。”
把我搀到沙发上后,李俊峰和孟胜乐一人一句的虎着脸给我开批斗会。
段磊也气鼓鼓挽起袖管,唾沫横飞的训斥:“你说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喝多了说胡话,老子跟你说应酬完就马上回来跟你喝,你特么只听前半段,自觉过滤后半段呐。”
“大嫂,我必须得澄清一下哈。”脸上捂着口罩的李新元咳嗽两声道:“我真是感冒啦,但我大哥说想喝酒,我能不陪着嘛,他跟我说他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我搬好酒去找他时候,他都没影啦,你看我打了多少未接电话。”
江静雅斜眼瞟了瞟我轻哼:“合着你早就喝多了啊?”
“我才没喝多,他们就是疏远我。”我固执的昂着脑袋耍脾气。
段磊招招手吆喝:“来来来,一人亲他一口,让丫再喝半斤酒装二斤疯。”
“马德,气死我啦,我俩跟谁亲,能特么亲过你。”孟胜乐恶狠狠的在我脑门上“吧唧”啃了一口。
“没良心的玩意儿。”李俊峰也俯身在我腮帮子啄了一大口。
“好啦好啦,别折腾他了,你们什么关系我还能不清楚嘛,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是合起伙来演戏,目的是不是把我打发走,然后你们组团上洗浴?”江静雅眉眼带笑的摆摆手道:“为了防止你们做坏事,谁都不许跑,我替我老公跟你们喝。”
不知不觉中,我闭上眼混睡过去。
在半睡半醒的时候,我隐约听到江静雅在讲话。
“朗朗真的不容易,他在乎你们每一个人的感受,也渴望能够一直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我渴求大家不要伤他,有什么事情你们当面跟他讲,胜过冷暴力...”
3119 连城的言传身教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晕晕乎乎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光不出溜的躺在床上。
枕边是一套叠好的西装衬衫,床头柜上摆着一杯温热的牛奶。
昨晚上办公室里的狼藉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空气中隐约还透着一股子花香味。
我循着气味望过去,见到不远处的办公桌上摆着一簇怒放的百合花。
“嗡嗡..”
我枕头底下传来一阵震动,看了眼是江静雅的号码,我马上接起:“媳妇,你啥时候走的啊?”
“不得回来伺候你家小祖宗吃饭呐。”江静雅又恢复以往的语调:“起床前把奶喝了,换上干净衣服,今天是年三十,该拜访的关系记得去拜访,该走动的朋友千万别忘记,但我有言在先哦,年夜饭必须回来吃。”
我晃了晃晕沉沉的脑袋,坏笑道:“yes,madam。”
“跪安吧。”江静雅笑骂一句。
我干咳两声笑问:“那啥媳妇,昨晚上我喝醉以后有没有失态啊?”
从送走叶小九开始,我对后面的事情完全断片,只模模糊糊记得后来江静雅来办公室里找我,还来了一大群兄弟。
“没有,你表现的好着呢。”江静雅浅笑道:“把乐子和疯子灌的几乎找不到北,以前没看出来我老公酒量那么好呢,好啦不说啦,你家小神兽要出去遛弯,我们顺便去买菜,准备年货。”
我舔着大嘴冲着电话啃了一口:“木啊,爱你..”
前脚刚挂断电话,连城的号码马上又打了过来。
“新年快乐啊城哥。”我插混打科的逗闷子。
“快不快乐还不好说呢,不过眼下咱俩得先去干点不是特别快乐的事情。”连城哈着粗气道:“我在你们酒店门口呢,咱们一块去拜访拜访詹战吧,礼物我准备好啦,不过得你买单。”
我顿了顿,讪笑:“果然不快乐。”
十几分钟后,我钻进连城挂着“白底红字”车牌的霸道车里,习惯性的扫视一眼后排,见到放着两个锦盒,笑呵呵的打趣:“准备送大佬什么礼物呐?”
“一对泰山玉的手雕石狮子,还有一副他们那个圈子里很出名的画师的一副真迹。”连城身着一套合身的黑色中山装,脸上挂着幅黑框墨镜,整个人瞅着很是精神抖擞,等我坐稳以后,他直接踩下油门。
我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啥时候来的,都不知道通知我一声。”
“别提了,流年不利。”连城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我看到他的左眼圈有一大片淤青,皱着眉头问:“谁整的?”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说流年不利。”一边拨动方向盘,连城一边苦笑着解释:“我昨晚上后半夜下的飞机,怕打扰你休息,就给我一个在这边的老同学去了个电话,搁机场等他时候,恰巧碰上俩民工干架,我当时还穿的军装,寻思着既然看见啦,就拦一下呗,谁知道那俩家伙看着我跟看到杀父仇人似的,合起伙把我给揍了,你说特么找谁讲理去。”
我皱着眉头道:“机场不是有保安、地勤啥的嘛,没人管嘛?”
“鬼晓得。”连城摇摇脑袋道:“等我爬起来时候,俩民工早跑没影啦,现在这人真是惹不起,你都搞不懂因为啥,大拳头片子就已经落下。”
“哈哈哈。”我瞬间被逗笑了,摇摇脑袋道:“那你只能自认倒霉。”
“你最近咋样啊,跟丁凡凡、秦正中的关系有没有突飞猛进?”连城抽了口气问:“我意思是有没有合伙捣鼓点啥买卖,这年头亲兄弟没利益都指定越走越远,你不能总指望着靠感情把人圈起来。”
“这不寻思着,等你来啦,一块商量商量理财公司的事儿嘛。”我半真半假的接茬。
连城沉默几秒钟后,鼓着腮帮子吹气:“兄弟,不是我不挺你,你也知道跟国外那些大家族、大财阀们合作,这里头的门道实在太复杂啦,咱别的不说,万一果敢彭家给你资金里夹杂着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的因素,牵扯到咱们触及不到的上头,咋办?钱你收人家啦,但是利润没产生,最后谁来买单?合伙买卖想要长存下去,就一个要求,单单盈利!只要有一次不合拍,本身挺好的关系,最后闹得大家心里都起疙瘩,你是聪明人,肯定懂我啥意思。”
我吸了吸鼻子,表情认真的问:“如果yang城没有辉煌公司、高氏集团这些对手呢?”
“可以考虑,但能不能成,还得待研究。”连城沉默一下道:“没了辉煌和高氏,至少大家不用怕谁在背后捅咕咱,距离达成目的还是需要一点点的契机。”
“唉..”我犯愁的叹了口气。
“一口吃不成胖子,但一口可以吃饱肚子。”连城拍了拍我肩膀笑道:“知道我为啥专程跑过来给詹战拜年吗?”
我懵懂的摇了摇脑袋:“我上哪了解你们行当里的弯弯道道去。”
“他要升了。”连城掐着嗓子道:“人家上面的老板扶正啦,他肯定也马上水涨船高,不趁着现在混个眼熟,将来再想跟他近身可就难了,不过你有优势,甭管好的坏的,至少你在他心目中肯定留下了印象。”
我实话实说的感慨:“想起他,我后脊梁上就泛白毛汗。”
“兄弟,你是做买卖的,肯定比我了解什么是危机!危机危机,危险中伴随着机遇。”连城努努嘴道:“对于这类人不要怕,你得想办法去多接触、深接触,人这一辈子,能有的机会不多,而自己可以看到的更是没两回,利用好每一次风口,才能飞上天。”
慢慢品读着连城的话,我深以为然的重重点头。
“吱嘎!”
猛不丁,连城突兀踩下刹车,眼光直视路口的正前方,人行道上,两个身穿廉价运动服,手里拎着蛇皮袋民工打扮的小伙从我们跟前慢悠悠的走过。
“操,昨晚上就是这俩家伙揍我的。”连城拽下来脸上的墨镜,手指那两个民工道:“奶奶滴,你说巧不巧!”
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嘴:“要不,我把他俩..”
“呼..”连城吐了口浊气,重新发动着车子摆摆手道:“拉倒吧,层次不一样,跟这样的人计较没啥意思。”
从愤怒到平静,连城调整自己,只用了不到十秒钟,以前我可能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涵养,这一刻我在他身上读的明明白白,我若有深意的又看了眼那两个渐行渐远的民工,咬着嘴皮道:“城哥,回头有酒局啥的,你多带带我呗,以前有小胖应付这些事,我现在发现自己在这块欠缺的太多啦...”
3120 碰上勒索的?
人必须得承认圈子和朋友的重要性。
跟什么人走什么道,听起来似乎很随众,但事实就是这样。
穷戚教你节衣缩食,牌友喊你三缺差一,酒友催你花天酒地,而真正的良友则告诉你如何认清社会,看懂自己。
对于连城的言传身教,我突兀间生出一种久违的感激,这种情愫我也只在我师父林昆和齐叔身上有过。
一个多小时后,我俩驱车来到越秀区一家名为“天銮行宫”的高档小区。
“yang城素有有钱住西关,有权住东山的说法。”给门卫出示了一下进出卡后,连城一边开车一边小声跟我介绍:“这一片在十年前叫东山区,我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有次跟我父亲过来拜访他的一位老朋友,就知道这一带住的全是声势显赫的大咖,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给自己的定位是要与大咖为伍吧。”
我没有作声,脑子里冷不丁想起来老熊的住所,他好像就在连城口中的“西关”一带。
“这个世界看似平等,实则等级分明。”连城转动两下脖颈,笑呵呵的努嘴:“就好比你我都知道某某有钱有势,可根本想象不到人家的生活又是怎么一个样,比起来我认识的达官贵族,詹战算的上比较接地气啦。”
说话的功夫,我们来到一栋别墅的门前。
站在门外往里看,别墅的面积好像并不太大,不过却显得平实而又精致,小院里绿植茂密,攀爬在院墙的草色藤蔓和田园风格的矮楼相映成趣,院中有一个椭圆形的喷水池,给人一种宁静优雅的舒适感。
可能是提前收到我们要来拜访的消息,詹战身着一件棉质的灰色家居服,微笑着倚在藤椅上微微晃荡。
“过年好啊詹叔叔。”招呼我拎上礼物下车后,连城站在门外乐呵呵的打招呼。
詹战微微直起腰板,开玩笑似的打趣:“老江说你昨晚上就出发了,怎么现在才到呐,是不是打着来探望我的名义,又偷偷跑去私会啦,这我可得挑你理喽。”
“哎呀,这您可冤枉我啦。”连城风轻云淡的推开小门走进去,指了指身后的我笑着解释:“听说您喜欢手工艺品,我连夜找朋友赶工做出来一对小物件,朗朗还不赶紧给詹叔叔看看咱们的心意。”
詹战仍旧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很自然的摆摆手,指向旁边的小马扎道:“心意不着急,先坐吧,快跟我聊聊你的老上级老江最近什么情况,我听说他好像病了?昨晚上送进的医院?”
“哪啊,这不快过年了嘛,他心系下层,非要跑去替门卫站岗,没注意到自己的岁数。”连城径直坐下,身姿挺拔,全然一副有规有矩的模样,随即清了清嗓子道:“他说你们是多年的好朋友,每年都要聚一聚的,可惜今年他身体欠佳,只能安排我过来凑数。”
“哈哈哈,你小子是会说话。”詹战拍了拍连城的肩膀头道:“为了争取到这次机会没少在老江身上下功夫吧?”
连城讨巧的缩了缩脖颈接茬:“诚惶诚恐是真滴。”
不用想也知道,詹战口中的“老江”估计就是连城的顶头老板,看架势两人的关系应该非常的莫逆,难怪以连城现在的身份能轻轻松松的走到詹战的身边。
两人拉家常一般聊着天,全然没有在意木桩子似的杵在旁边的我。
这一刻,我再次清晰的认识到什么叫“等级分明”,作为我们仰视的存在,詹战当仁不让的倚靠藤椅,而连城这样的有潜力的新星轻坐马扎,而我这种无根无蒂,常人看起来风光无两的“社会大哥”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立。
我正胡乱琢磨时候,詹战侧头望向我笑道:“小朋友,你的生意最近做的如何?”
“托您的福,还算马马虎虎。”我立即抖了个激灵,笑盈盈的弯腰回答。
“马马虎虎可不行啊,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詹战嘴角上翘,招招手道:“麻烦你帮我进屋取一下香烟,可以吗?”
“好嘞。”我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
用小跑的速度蹿进房内,然后从佣人手中接过烟盒和打火机重新返回院内,整个过程我只用了不到半分钟。
回去以后,詹战和连城继续旁若无人的叙着旧,我再次回归“站神”的身份。
我们在詹战家里总共也就呆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又有人来拜访他,看架势应该比连城的级别要高出来不少,不然连城不会“啪啪”的一个劲敬礼,半晌后,他很有眼力劲的招呼离开。
临出门时候,詹战坐在藤椅上,似笑非笑的朝我问了一嘴:“小朋友,过完年我们可能会召开一次内部的修正会议,因为营地目前还处于装修阶段,我想借你那里暂用三到五天,不知道方便与否?”
“啊?”我愣了几秒钟,立即狂喜的回应:“方便呀,太方便啦,您什么时候需要,我什么时候准备。”
“只是暂用一间会议室而已,千万不要搞得太过高调。”詹战回以一笑。
从我进门到离开,詹战只跟我对了两句话,听起来好像很讽刺,但对我来说绝对算是个巨大的突破,毕竟在这之前,我们多多少少还存在一点旧怨,詹战眼里看我,估计不会比小区门口站岗的安保强太多。
回到车里,连城吹了口气道:“朗朗啊,这第一次敲门是我带着你叩响的,往后再过来朝拜,可就得是你一个人啦,我不在yang城发展,总没事跑过来亲昵,本身就显得不合逻辑,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心领神会的感激道:“谢了城哥。”
“朋友之间,本身就是你好我也好。”连城哈哈一笑,拍了拍我肩膀头道:“接下来咱们是去老熊那儿还是上秦正中家里溜达一圈?”
我思索一下后,低声道:“老熊那里吧,前阵子我和他外甥贾东搞的很僵,老熊嘴上没有任何表态,心里肯定不太舒坦,他马上就要退啦,这个节骨眼上别再给人逼的下场前捶我一顿。”
“哈哈哈,思想很到位。”连城满意的翘起大拇指。
我干涩的梭了嘴角摇头:“其实都是胖砸教我的,他一直在跟我强调穷寇莫追,对我们而言此时的老熊何尝不是一只穷寇,荣耀了一辈子,离休前如果被人狠狠踩两脚,换成是谁肯定都不会得劲儿。”
“小胖在这方面确实比你有天赋。”连城意味深长道:“你有时候还是太耿,总压着身段弯不下去。”
之后,我俩都没有再吭声,连城匀速着拨动方向盘,我则眯缝眼睛思索待会见到老熊后应该如何开腔。
“嗡嗡..”
车子行驶到一半,我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到是段磊的号码,我立即接起:“磊哥?”
段磊沉声道:“如果不太忙的话,就来趟四号店吧,这边出了一点小状况,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
听他的语气似乎不对劲,我马上道:“我马上过去。”
没多一会儿功夫,我们来到位于花都区的四号店,对于旗下的几家分店,除了一号店算是我半个住所以外,其他店我都只是开业和碰上重大意外时候才会过去,一来是因为我无暇分心,再者我也想给段磊、李新元足够的信任,毕竟谁都不乐意被人指手画脚的干活,尤其还是一个啥都不懂的外行。
我们抵达四号店时候,一台救护车“滴呜滴呜”的恰巧开走。
段磊、李新元和几个身着酒店管理层制服的男女凑成一堆。
将车子停好熄火,连城拍了拍我肩膀道:“你处理事去吧,我正好给我老板汇报一下工作。”
人都怕被朋友看到自己的短处,在这方面连城做的绝对到位,他永远是避开让我尴尬的时刻,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我需要帮忙的地方。
我皱着眉头询问:“怎么了磊哥?”
“花都区这边有家公司在初一晚上包了咱们四号店,想要开庆功会,店里马上安排人按照对方想要的造型布置。”段磊摸了摸鼻头解释:“本身不是什么大事,结果两个装修工在挂顶层灯笼时候不幸坠落,一个当场死亡,另外一个重伤。”
我不解道:“那赶紧理赔啊,这种时候喊我干嘛?”
“本来一切按部就班,但死去那个装修工的两个亲人找过来啦。”段磊指了指店门口道:“人家要求索赔一千万,根据警方调查和咱们室内监控显示,确实是因为装修工自己操作不当才发生的意外,这种情况下,咱们至多站在人性角度象征性赔偿一点,他们的要求实在太过分。”
“这是碰上勒索的了?”我的表情立即冷下来,侧头朝门口望去...
3121 两个生慌子
酒店门口的玻璃橱窗背后,两个套着廉价运动服,蓬头垢面的青年像鹌鹑似的挤靠在一起,抽着烟小声念念有词,看清楚俩人模样后,我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又眯眼看向他们脚边堆着的蛇皮口袋,顿时间豁嘴乐了。
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很多人可能你不刻意找,或许转个身这辈子就不会再见面,而有些人却总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悄然临门。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打死我都不会信,这俩家伙竟然是把连城捶了个乌青眼的民工。
见我眨巴眼睛上下来回打量,两个小伙也昂头朝我望了过来,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桀骜不驯和鄙夷。
没错!这俩家伙竟然在鄙视我,尽管我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他们或许也根本不知道我在几个小时前曾经见过他俩。
我点上一支烟,朝着段磊安抚:“我进去跟他们谈谈吧,你们再找警方和医院把该出的证明都办好,大过年发生这种事情确实糟心,但别影响正常秩序。”
走进酒店里,我径直来到两个青年面前,微笑道:“俩小兄弟,借一步说话吧?”
“你特么管谁叫兄弟呢,谁是你兄弟啊。”
“借什么借,啥也不借,想谈事就拿钱,没有一千万,就算是巡捕来了也不好使。”
哥俩“蹭”的一下同时蹿了起来,像是两台年久失修的鼓风机一般,说话的嗓门又大又沉,言语间还夹杂铺天盖地的唾沫星子,其中一个甚至还情绪激动的上前在我胸脯上狠推了一把。
我没跟他们置气,仍旧笑呵呵的发问:“我想问问死者跟你们是什么关系?凭什么跑我们这儿要赔偿?”
“我爹!”
“他爹,我叔。”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直接从怀里掏出户口簿,在我脸前比比划划:“巡捕都确认过的,你不相信可以看看。”
“巡捕确定过的事情,那肯定是真的,我看不看没啥意义。”我掏出烟盒递向他们,同时轻问:“怎么称呼啊两位?”
“少跟我们套近乎,我爹叫张华,我叫张千璞!我是他亲儿子。”靠左边的小伙硬生生的怼了我一句,抻手将我递过去的烟盒拨拉开。
这小子皮肤黝黑,浓眉大眼,长得不算有多帅气,不过透着股子机灵劲,跟我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叫嚷的时候,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始终滴溜溜的转动。
我又看向右边的小伙笑问:“你呢?
“阿彪!”那青年岁数比左边的稍微大一点,粗眉单眼皮,小嘴挺鼻梁,模样很是清秀,两人的个头都在一米七五左右,属于不高不低的普通人。
哥俩嘴上喊着是兄弟,但看模样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我估摸着不是表亲就是堂兄弟。
我吸了口烟笑道:“你俩还是未成年吧?赔钱这事儿吧,不是不能谈,但得给你们家里大人商量着来,这样吧,死者不是你父亲吗,你把你妈喊过来,具体赔多少,怎么赔偿,我们酒店跟她商量。”
小哥俩对视一眼,叫张千璞孩子虎头虎脑的低喝:“我妈跑啦,整个老张家就我一个人,有啥事跟我聊就可以,我完全能做主!”
我皱了皱眉头道:“跟你谈也可以,这起意外的前因后果你们都清楚吧?我相信巡捕肯定也说的很明白,赔偿是应该的,可一千万不现实,这事儿说穿了跟我们酒店没有太大关联,你们要是能接受,除了安葬你父亲以外,我们再拿出来二十万,如何?”
“啥玩意儿?二十万就想买条人命?门都没有,我告诉你们,别觉得有钱有势就能一手遮天,我们不信邪,你们要是不赔钱的话,我就..我就..”叫阿彪的孩子马上情绪激动的蹦跳起来,抬腿一脚“咣”的揣在玻璃橱窗上,当即给干出来几条蜘蛛网似的裂缝。
我瞟了眼橱窗,笑呵呵的又抽了口烟:“得,现在变成十九万啦,这块玻璃一万多。”
“信不信我告你们去,告你们杀人!”张千璞气喘吁吁的指着我干嚎。
我心平气和道:“小兄弟啊,从这儿出去往左拐,大概一百米左右就是巡捕局,我也挺建议你们过去的,多问问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胡搅蛮缠,但现在年代变了,任何事情都**,二十万的赔偿,我等于是自己血亏,平白替你父亲买了个单。”
“去尼玛的!”张千璞两只手猛然推搡在我身上,而阿彪上来就搂住我的腰杆,一记旱地拔葱直接给我撂倒,摔得我屁股生疼,半晌没能爬起来。
“干什么,马上松开手,听着没?”
“再闹腾,全给你们送巡捕局去!”
万幸的是,这时候段磊带着五六个酒店保安将两个虎犊子给拦下,不然我铁定得遭点遇。
“诶卧槽,骨盆差点没给我干错位。”我揉搓着后腰,凝视被保安按住的两个小崽子,这俩家伙瞅着瘦瘦巴巴,没想到属实有膀子力气,难怪昨晚上能把行伍出身的连城都给揍成熊猫眼。
“朗朗,别跟他们废话啦,直接报警吧。”段磊拧着眉头道:“上来就打人,还特么没王法了!”
“去尼玛的王法,老**得儿,下一个就揍你,信不信!”阿彪脸红脖子粗的挣扎喊叫。
保安头子掐腰吓唬:“诶卧槽,信不信现在就把你们腿打折?”
说话的过程中,一台巡逻车停到我们酒店门前,打车里下来几个穿制服的巡捕。
两人迅速走进来,其中一个明显认识段磊的中年巡捕的摆摆手道:“怎么回事啊段总?咋又打起来啦?都赶紧住手,这里要是调解不清楚的话,咱们就会单位去谈,你们两个小家伙,不许再折腾了,万事好商量,我刚刚跟你们说的清清楚楚,发生工作意外是你雇佣你父亲的装潢公司没有履行责任,我们已经立案调查。”
阿彪喘着重气,毫无惧意的喊叫:“调查个屁,那个包工头都跑啦,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不讹他们..不是,我们不找酒店要钱,找你要啊!”
张千璞明显要狡猾的多,一看巡捕出现,马上眼圈泛红,泪水汪汪的哽咽:“巡捕叔叔,你得帮帮我们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这些坏人还赖皮的话,我根本活不下去,呜呜呜..”
尽管这小子的演技非常拙劣,可仍旧很能勾起人们的同情心。
“小赵你先安抚一下两个孩子。”说话的中年巡捕先朝着他同事摆摆手,随即又冲我和段磊递了个眼神示意到外面交谈。
走出酒店后,段磊颇为无奈的搓着双手道:“老周,整个事情你看的清清楚楚,这俩小王八蛋完全就是在无理取闹,张嘴要一千万,你把我这把老骨头拆了能卖那么多钱不。”
“我懂,也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们酒店确实委屈至极,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咱们总这么吊着也不是办法,根据我们同事反馈过来的情况,死者张华确实是那个叫张千璞的父亲,死者家里也确实只有他这么一个直系亲属。”老周叹了口气道:“要一千万肯定不可能,我意思是给他们拿五十万补充一下得了,毕竟还是俩孩子,以后得生活不是,咱们不考虑责任,单纯是站在人道主义,他俩就是无业游民,有时间跟你耗着,你们呢?难道也不开门做生意啦,犯不上。”
段磊跟我对视一眼,随即点点脑袋道:“唉,自认倒霉吧,那这事儿你去谈?”
“行,交给我吧。”老周笃定的拍胸脯保证。
我眨眨眼睛询问:“诶周哥,你说死者是那个张千璞的父亲,我咋没在这小子身上感觉到丁点舍不得和难过呢?”
“嘿,那个张华也不是个东西,年轻时候是乡里为害一方的赖皮,前两年赌博输了一屁股饥荒跑路啦,直接把孩子给撇下,这孩子跟他不亲是肯定的,我听他们当地的同事说,张千璞十三岁就不念书了,最开始小偷小摸,后来跟着当地一个流氓头子做打手,属于少管所里的常客。”老周无语的摇摇脑袋道;“年前严打,张千璞跟着的那个流氓头子被拘了,张华可能是良心发现,给儿子打电话让他来yang城投奔自己,这不爷俩还没见上面呢,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我拍拍脑门道:“我说呢,活脱脱就是个小盲流子,成,这事儿麻烦你啦,有什么需要你随时给我磊哥打电话。”
寒暄几句后,我钻进连城的车里,我俩一块朝老熊家出发。
路上,听完整个事情经过的连城眼珠子都瞪直了,很是不可思议的吧唧嘴:“年前我找了个高人算命,高人告诉我,向南直行可能会路遇两颗灾星,合着就是这俩玩意儿啊。”
我哭笑不得撇嘴:“快拉倒吧,你是把灾星直接转移到我身上啦,你不过是挨了一拳头,我骨盆差点让摔碎不说,还搭进去五十万,这年还没开始过呢,都碰上俩生慌子。”
连城像个老神棍似的坏笑:“淡定,忘了我去詹战家路上跟你说的危机定律啦?危机危机,危中有机。”
“有没有机会不知道,反正再这样下去,我真快拉饥荒是真的,哥呀,要不拜访完老熊你赶紧回去吧,我咋感觉只要碰上你,我总得破财消点灾。”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努嘴:“不过说起来,那俩小王八蛋倒是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个虎气朝天,谁都不带害怕,另外一个鬼灵精怪,会哭会演,像极了我和钱龙小时候...”
3122 年三十
关于那两个小地癞子的事儿,我也就是嘴上抱怨几句,实则没有太过当回事。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得有,有道貌岸然的君子,就有恬不知耻的小人,有衣冠禽兽的悍匪,同样也会有驱邪守正的卫士,我们本身就生活在一个比电影故事还要光怪陆离的泡沫世界里,对任何事情学会一笑而过,这是一种生活最基本的技能。
从老熊家出来,我和连城又一块到秦正中和石恩那头也溜达了一圈。
等从秦正中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四点多钟,天空中蒙蒙飘着细雨。
连城将我送回洪莲租住的小区门口后,放倒座椅,疲惫的伸了个懒腰:“诶,一年一次,跟特么完任务似的,今天的任务可算是全落实完啦?”
我乐呵呵的打屁:“合着你这点关系好全在yang城呐。”
“那我得饿死。”连城白楞我一眼叹气:“从上上京到魔都,从扬州再到东北,我从腊月二十六就开始走动了,yang城算是最后一站,你以为我这声城哥来的那么容易呢,自己苦自己心里最明白。”
我眨眨眼邀请:“要不上我哪吃年夜饭去?你弟妹和莲姐准备了一大堆好吃的,我家这群牲口们估计早就到位啦,刚好可以给你凑一桌子陪酒的小兄弟。”
连城先是抬起胳膊,看了眼价值不菲的腕表,摆摆手道:“大过年的,哪有搁别人家吃饭的,我歇会儿就走,两个小时后的飞机。”
我好奇的问了一嘴:“回边境还是去上上京呐?”
连城点燃一支烟,慢悠悠的吐了口烟圈苦笑:“今晚上回家陪爹妈,明天回边境陪老板,后天上我老丈人家,年年都是这么过,粘贴复制似的,有时候我还真挺羡慕你们的,至少生活的方式不需要跟我们雷同。”
我搓了搓腮帮子道:“各有各的好吧。”
“胖砸的事儿,其实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连城夹着烟卷道:“我作为一个旁观者,说句最公道的话,你不是池中物,小胖同样也不是凡品,你们俩在某个方面可能相得益彰,但如果长期共事的话,并不是特别合适。”
“为啥?”我迷惑的出声。
“兄弟啊,你能想到的东西,小胖能不能想得到?”连城莞尔一笑:“同理,胖砸能想到的事情,你估计也能算出来**,你们之间差的往往就是那一二,可俩人想要和和睦睦的共进,总得有个人让出来那一二吧?谁来让?总是他的话,你心里会内疚,总是你的话,他心里会不舒坦,一年二年都无所谓,十年八年呢,积怨就是这么产生的。”
“呼..”我吐了口浊气,没有往下接茬。
连城说的这些话,我其实在很早以前就想过,估计张星宇同样也不止一次的打算过,只是大部分时间里,我们彼此都用感情去填补了各自心头的不满。
“大过年的,不扯这些不高兴的了。”连城使劲裹了口烟后,拍了拍我肩膀头道:“提前说声新年快乐吧兄弟。”
“你也一样,恭喜咱俩顺顺当当的走过一年。”我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块包装精美的表盒丢给他,眨眨眼睛调侃:“别想太多昂,我不是送礼,这是弟妹提前放我兜里的,就准备了一块,我估摸着她是暗示我送给关系最铁的哥们。”
这话我一点没扒瞎,今天早起换上江静雅给我准备的新西装后,我才发现兜里有这么个物件,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如果是送我的话,肯定会亲自戴到我腕子上,既然她没提这茬,就说明是帮我准备送给朋友的。
“巧了啊。”连城也从汽车的手扣里摸出一个表盒递给我:“看来我跟弟妹英雄所见略同,我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也是一块表,因为很简单,算是提醒也算是祝福,希望你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度过的时光。”
“谢谢我诚哥呗。”我接过来瞟了眼,见到是块牌子货,乐呵呵的塞进兜里,随即打了个哈欠道:“真不给我回去过年呐?”
“不去啦,一年到头本来在家的时间就短,再不陪陪我家老爷子、老太太,我怕他们跟我断绝关系。”连城揪了揪喉结呃,抻手环抱我一下道:“撤了兄弟,明年见,正月期间尽可能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属实想谢谢。”
“哦**k。”我坏笑着扬起手臂。
目送连城开车走远后,我深呼吸两口,挤出一抹笑容,背着手朝楼口走去。
刚来到电梯门口,兜里的手机就不安分的响起,看了眼是丁凡凡的号码,我停驻下来接起:“怎么了凡哥?”
“忙不?”丁凡凡声音干哑的发问。
我笑呵呵的回应:“还行吧,准备回家吃饭,你啥事尽管说,我顾不上办的,让其他人给你办。”
丁凡凡咳嗽两声道:“也没什么事,刚好路过你们一号店,想着问问你干嘛呢,突然想起来今天年三十哈,不打扰你啦,回头再聊吧。”
我忙不迭开腔:“诶凡哥..”
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我马上又给他回拨过去,结果他没接,给我回了条在洗澡的短信。
正纳闷时候,电梯到了,我摇摇脑袋嘟囔:“大过年的洗什么澡呐。”
回到洪莲姐,刚一进门,一股子浓郁的年味扑面而来。
孟胜乐、李俊峰、王嘉顺和聂浩然凑成一堆,正研究怎么贴春联,董咚咚、大壮和姜铭则忙前跑后的擦桌子、抹玻璃,白帝、地藏、洪莲和江静雅挤在厨房里擀皮包饺子,余佳杰、杨解放张罗支桌子、拜凳子。
“哎呀,大哥们都回来了啊。”我先冲哥几个打趣一句,然后赶忙跑到厨房里,笑呵呵的报道:“这么早就包饺子啊?”
地藏豁嘴解释一句:“小雅的意思是早点包,完事让给大飞和大外甥送点过去,虽然秦正中保证不会让哥俩受委屈,可好歹今天是年三十呢。”
“看着没,什么叫大嫂风范。”我啧啧道:“有妻如此,夫复而去呐。”
江静雅白了我一眼笑骂:“你少贫嘴昂,赶紧问问磊哥和元元他们什么回来,等人齐了,我们这边就准备开始炒菜。”
我捏起一片切好的火腿肠,津津有味的吧唧两下嘴巴道:“成,我马上给他们打电话。”
“甭打啦,等你想起来我们,年都过完个屁。”段磊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他领着李新元乐呵呵的出现在厨房门口,先是瞥了我一眼,随即朝着江静雅翘起大拇指:“关键是还得是我弟妹。”
我开玩笑的哼唧:“切,没有你弟,哪来的弟妹。”
“懒得理你。”段磊洗了一把手,也凑到锅台边:“来吧,让我也搭把手,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正儿八经的过回年啦。”
“大哥。”杵在门外的李新元朝我挤眉弄眼的“嘘嘘”两声。
我走出去,不解的问道:“咋啦?”
李新元凑到我耳边低喃:“凡哥是不是有心事啊,刚刚我来之前,他和雷子一块跑咱们餐厅里要了个包间,我本来寻思着他可能是招待朋友什么的,结果等了半天发现就他和雷子两个人在开喝,我回来时候寻思着邀请他一块过来,不过他没答应。”
“嗯?”我沉默一下,抻出手掌道:“能有屁的心事,每逢佳节倍思亲呗,估计他是脸皮薄不太好意思来咱家凑热闹,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回去喊他一嗓子,无非多副碗筷的事儿。”
半小时后,回到我们一号店,我随意把车子停到门口,随即大步流星的朝餐厅走去。
一路走过去,大厅里既没几个保安,也没几个服务员,估摸着大家的心思都没在工作上,当然这种特殊的时间,我也不会有多少埋怨。
“马德,我在监控里看的清清楚楚,绝对有俩小崽子..”
“那俩小孩儿是不是毛病啊,好端端的跑地下停车场扎什么车轮胎。”
从电梯门口等了好半天,电梯才总算从地下负一层升上来,紧跟着一大区保安和服务员呼呼啦啦的奔了出来,同时七嘴八舌的聊着天...
3123 冤大头
“聊啥呢,这么起劲?”
我往旁边让了两步,笑盈盈的出声。
“王总!”
“王总好..”
一众服务员和保安纷纷凑到我旁边打招呼。
我开玩笑的调侃:“什么事啊,一个个全都组团的玩忽职守?”
“王总,有两个小流氓不知道从哪溜进了咱们地下停车场。”一个前台的迎宾姑娘声音清脆的解释:“那俩小流氓坏到透顶,抓门挑我们员工的电瓶车和摩托车扎轮胎,刚刚我们去抓贼啦。”
为了确保酒店门前整洁,段磊特意在地下停车场专门设置了一个职工停车区,这边不住宿舍的服务员、保安基本上都把自己的车子停在那里。
我歪着脑袋看了眼他们身后:“贼呢?”
“跑了。”一个矮胖的保安不好意思的抓了抓侧脸道:“那两个小混蛋跟泥鳅似的又滑又溜,力气还大的可以,我刚刚差点抓到其中一个,结果被两位一个一把给推翻在地上。”
“贼已经跑了吗?”我眨眨眼睛确定道。
“跑啦。”
“我亲眼看到从停车场出口跑的。”
“下次再看到他们,绝对不会轻饶。”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回应。
“既然已经跑了,就各自回到自己岗位上去,大过年的,贼也过年,不需要跟他们计较气着自己。”我摆摆手道:“凡是车胎被扎的,开春以后上财务报销,酒店负责帮你们维修。”
“哇,谢谢王总!”
“王总太帅啦..”
一群人立时间开始欢呼雀跃。
其实对于底层的工作人员来说,兴许并不在乎什么车胎、车轱辘,他们渴望见到的是自己被重视的程度,用一小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资金换取大部分人满心欢喜的过个顺当年,我想这可能是最简单的驭人之道吧。
打发走闹哄哄的保安和服务员们后,我径直来到楼上餐厅。
随着这几年八零、九零后们陆续长成为人,我有种很清晰的感觉,前两年几乎快沦为可有可无的新年渐渐开始回暖,人们不再似过去那样喜欢呆在餐厅、饭馆里吃什么所谓年夜大餐,而是重新回归家庭,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们尽享天伦之乐。
该说不说,我始终认为八零、九零们直接提高了整个国家的素质教育。
餐厅里,零零星星有几桌客人,通过值班的大堂经理,我很快找到丁凡凡和赵雷孟所在的包房里。
刚打算推开门的时候,屋子里传来哥俩的对话。
“雷子,委屈你是真的,如果不是跟着我,你现在肯定也跟朗朗他们正喝酒聊天呢。”
“那有啥可委屈的,朗哥经常跟我说的话就是多站在你的角度想问题,我是朗哥的弟弟不假,可现在我是端凡哥你的碗筷,朗哥说过,不算太聪明的人,想要混得好,那就得学会忠一人、执一事,我不聪明,所以我听我朗哥的。”
“傻兄弟啊,就凭你这句话,这辈子你凡哥只要有口干的吃,就没你稀的喝..”
听到这儿,我禁不住咧嘴笑了,礼貌性的“哒哒”叩击两下木门后,随即探进去脑袋:“这咋特么混的,连稀的都喝不上啦,年还没开始,我凡哥就造多了?”
丁凡凡脸上闪过一抹差异,马上笨拙的站起来,招呼我:“你怎么好端端跑过来啦?”
“想听你拉二胡了呗。”我打趣一句,摆摆手道:“行啦,别从这儿感春悲秋,跟我回家过年去。”
丁凡凡尴尬的抽吸两下鼻子:“不用了吧..”
“你随意哦,你弟妹让我来喊滴,你自己考虑要不要驳她面子。”我抓了抓侧脸道:“我就等你们一分钟,你不跟我走,我马上给你弟妹打电话,她的脸不值钱。”
丁凡凡涨红着脸道:“不是,我们这都喝上啦,再说你们一家子..”
“我们一家子不是你亲人呗?”我佯作不高兴的白楞一眼,直接抓起他喝到一半的白酒杯,仰脖将剩下半杯全灌入口中,辣的“嘶嘶”倒吸两口气道:“行啦,瓶里剩下的酒拿回家喝去。”
丁凡凡抿了抿嘴角,眼眶稍稍有点泛红的呢喃:“朗朗,你这弄的我太不好意思了。”
“墨迹!”我瞪了他一眼,扭头朝着赵雷孟摆手:“搀上凡哥,一家子人等你们回去菜下锅呢,我搁车里头等你们。”
不待二人做出回应,我麻溜的转身闪人。
回到车里,等了不到五分钟,丁凡凡和赵雷孟一前一后也钻进车里。
赵雷孟挺不好意思的搓着双手道:“哥,我来开车吧?”
“你当了这么久司机,今天当回老板。”我大大咧咧的拒绝,随即挂上倒档往后掉头,同时嘴巴不闲着的数落丁凡凡:“凡哥不是我说你哈,跟我分的那么清楚有意思吗?要不是元元回来告诉我,你俩真准备孤零零的抱在一块跨年呐。”
丁凡凡讪笑着蠕动嘴角:“我就是觉得..”
“咣当!”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感觉车屁股后面一阵颤动,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唉哟哎哟..”此即彼伏的呻吟声在车外响起。
“卧槽,撞到人了?”我楞了几秒,马上熄火跳下车,刚刚只顾得跟丁凡凡说话,完全没有在意后视镜,再加上酒店门口一直冷冷清清,我也没想到会猛地冒出来人。
等我从车里蹦下来以后,鼻子差点没气歪。
一个粗眉单眼皮,穿件破旧运动服的青年捂着小腿瘫坐在地上,表情痛苦的哼哼呀呀,旁边还蹲着个同伴,不住的询问伤到哪了,这俩家伙不是旁人,正是今天下午刚从我们四号店讹了五十万的那个彪子和张千璞。
就在我来回打量时候,张千璞一个猛子蹿起来,手脚利索的直接薅住我的胳膊,梗脖喊叫:“你撞着人啦,不许跑!”
“滚一边子,我特么倒车速度都赶不上六十岁的老太太,能把你们撞成啥?”我不耐烦的甩开胳膊。
“不承认是吧?咱们报警!”张千璞攥着一部崭新的三星2019,呼哧带喘的诈唬,说着话,他像狗似的在我嘴边“嘘嘘”嗅了几下,随即一蹦三尺高:“你特么还喝酒啦,报警!必须报警!”
我绷着脸呵斥:“小哔崽子,我是不是给你俩脸啦?一天特么找我两回事,咋地你俩要踩着我搁yang城立杆啊!”
坐在车屁股底下的彪子,手扶车门一瘸一拐的站起来,虎着脸冲我干嚎:“你再骂他一句试试!”
“怎么啦王总?”
“什么事情啊..”
争持的时候,**个酒店保安一窝蜂似的涌动到我俩的跟前。
“好啦,没什么事情,都散了吧。”丁凡凡和赵雷孟这时候也从车里钻出来,丁凡凡朝保安们摆摆手,然后面带微笑的走到张千璞的跟前:“小兄弟,大过年的,咱们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行吗?我朋友撞到你,是他的不对,你看需要赔多少钱,我给你不就完了。”
“你比他会说人话。”张千璞斜眼冷哼两声,翘起一根手指头道:“那你给我拿一千万吧!”
“多少?”我瞬间炸了毛,气冲冲的指向小崽子臭骂:“给你俩特么活埋了都不用一千万,你们是真拿我当冤大头使唤呢,来来来,要一千万是吧,保安,全部给出来,照着一千万给我削他俩...”
3124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十几分钟后,丁凡凡好说歹说才把几乎快要气到爆炸的我给劝住。
酒店的大门口顿时只剩下我们五个人。
我使劲深呼吸两口,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走到两个小王八蛋的面前道:“兄弟啊,咱不能因为我好说话就卯足劲的欺负,你就算薅羊毛也不得换头羊嘛,下午我刚给你俩拿了五十万,咋一个晚上还没过去呢,你们就又掉头跑来收利息啦?”
张千璞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冷笑:“少跟我废话,撞人就得赔钱,不给钱咱们就报警,反正我俩年三十没地方去,不怕陪着你在巡捕局里过。”
我刚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又冒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抻手薅拽住他的衣领吓唬:“你特么信不信我让你搁太平间里过年!”
“吹牛逼,火葬场、死人坟我也不是没睡过,太平间里多啥?”张千璞歪着脑袋哼唧:“我就问你给不给钱吧?”
“不给,爱**咋地咋地!”我挽起袖管,怒不可遏的咆哮:“我特么混这么多年,还能让你们两个小杂碎给拿住,不是报警嘛?来来来,马上打电话,我正好想问问敲诈勒索到底判多少年。”
“去尼玛的,你松开我兄弟!”另外一边,好像真被撞伤腿的彪子混不吝一般抡起拳头就朝我砸了过来。
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下脑袋,他的拳头“咣当”一声落在旁边拉架的丁凡凡脸上。
丁凡凡都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整个人已经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雷子,给我凿他!还反天了!”眼见自己哥们吃亏,我也没惯着,抬腿一脚踹在彪子的小腹上,同时冲着赵雷孟下令。
赵雷孟虽然不是专业打手出身,可好歹实打实的在绿营服役过两年,得到我许可后,一把揪住正跃跃欲试的张千璞手腕朝着反方向一扭,原地一记背摔将人重重扳倒,接着回过来身子,又是一记凌厉的肘击,撞在彪子胸口,顷刻间将二人给撂翻。
“好啦好啦,不要再打了,大过年的干什么是。”丁凡凡捂着血流如注的鼻子,瓮声瓮气的挡在我们中间,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塞到张千璞的怀里,摆手推搡道:“快走吧小兄弟,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不走,有能耐你特么打死我!”可能是感觉有人拉架,刚刚站起来的张千璞非但没接钱,反倒又四仰八叉的直接躺在地上,同时还朝着旁边仍旧一脸不服气的彪子叫嚷:“彪子,你也别还手,咱们就让他们打死咱。”
彪子闻声一愣,毫不犹豫的也席地躺下。
躺下以后,张千璞带着浓郁的哭腔,高一嗓子低一嗓子的呜啊嚎叫:“打人啦,救命啊..有没有人管啊,有钱人是不是就能为所欲为呀..”
我火燎燎的瞪着眼珠子咒骂:“曹尼玛得,还给我晒脸是吧!”
张千璞没听见似的,装的越发凄惨可怜:“救命啊,好心人快来看一看吧..”
“朗朗,犯不上哈!”丁凡凡搂住我,不住的劝阻:“大过年的,让这么俩熊孩子从门口哭丧,生意还做不做啦,给点钱打发走得了,只当是过年做善事。”
“呼..”我长吁一口气,瞅着这俩一天之内把我治服两次的小篮子,哭笑不得的蹲到张千璞的跟前道:“行啦,别装啦!直接说吧,到底想要多少?”
“一千..”张千璞鬼灵精怪的转动两下眼珠子开腔。
“你要再特么说一千万,我找人抓两只蝙蝠塞你嘴里信不信?”我虎着脸打断:“实际点,到底要多少?”
“五万..”
彪子昂头看了一眼,蠕动嘴角。
张千璞马上抢在同伴前面,伸出一只大巴掌道:“五十万,少一毛钱都不行。”
“最多给你们拿两万,爱要不要。”我烦躁的掏出手机拨通酒店前台的电话道:“给我凑两万块钱现金拿过来。”
张千璞坐在地上,一副吃了亏的模样嘟囔:“你特么那么有钱,开好几家酒店,就当打发的叫花子多给点不行吗?”
我顿时间被他的强盗逻辑给逗笑了,歪着嘴巴臭骂:“我特么赚钱也不是给你俩花的,我要是你爹的话,给你们倒也无所谓,关键我不是。”
“爹!”
“爹,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爹了行不?亲爹的那种。”张千璞动作敏捷的两手薅住我袖口,边上的彪子也忙不迭凑过来:“只要给钱,别说喊你爹,喊你爷爷、祖宗都没问题,一声爹给一千行不行?”
“滚犊子,操!”我不耐烦的甩开他俩,揪着眉头问:“你说你俩小小年纪,咋那么贪财呢,下午刚坑蒙拐骗了五十万,没什么意外的话,你亲爹还搁停尸房里躺着呢吧?就算他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你是不是也该履行一下自己当儿子的义务?”
“凭啥呀?凭啥他想管我就管我,不想管我就像只狗似的一脚把我踢开?”张千璞鼓着红通通的眼珠子质问我,那架势就好像真把我当成了他爹。
我被他这句“凭啥”给怼的无言以对,无可奈何的摆摆手道:“算啦,当我嘴残,你家的事儿跟我没一毛钱关系,你不爱他无所谓,但也不能总拿我当凯子是吧?”
张千璞理直气壮的吧唧嘴:“谁让你有钱呢?”
“就是,有钱还不许人敲诈啊。”彪子唱双簧似的从旁边配合。
“马德,老话常说,虎生三子必有一彪,你特么不愧是叫彪子的。”我忍俊不禁的翘起大拇指道:“都被你同伴坑成啥逼样啦,你咋还搁这儿显摆义气呢,你俩联合敲诈我,他负责受伤他负责诈唬,结果你是真伤,人家是假唬,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下午讹我那五十万也是他分大头了吧?”
“你放屁,我俩一块花的,全输到新p京啦。”彪子气鼓鼓的撇嘴:“少特么挑三豁四。”
我摸了摸下巴颏,好奇的盘问:“新p京是啥玩意儿?这家伙赚钱的速度可比我快得多,你们咋不去讹他家呢?”
“土包子,新p京都不知道,网上在线扎金花。”彪子歪着脑袋不屑的解释:“人家是国外的大赌场,我们上哪讹去,你以为五十万挺多啊,我告诉你,我俩最多的时候从里面赢过三百万呢。”
我眨眨眼笑问:“钱呢?”
“又输进去了呗,赌场如战场,输输赢赢不和正常嘛。”张千璞貌似很有文化的应了一句,接着又催促我:“你快点的,赶紧把两万块钱给我们拿出来。”
说话的过程中,前台服务员给我送出了一沓大票,我随手拍在张千璞的怀里,面无表情的警告:“兄弟,咱们有言在先哈,这是最后一回,如果你们再让我这儿薅羊毛,我铁定把你俩腿打折,另外作为过来人,我给你们一句忠告,十赌九输,牌场上的钱如果那么好赚,那满世界可能都是亿万富翁,不要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废话真**多。”
“傻叉!下回没钱还来找你..”
张千璞接过钱,直接搀起旁边的彪子,两人骂骂咧咧的朝街口走去。
“这俩孩子算是彻底废了,这么点大就拿钱不当钱花,等他们像我这个岁数时候,估摸着真活不起。”目视着他们的背影,我自言自语的呢喃一句,随即回头招呼丁凡凡道:“走吧凡哥,年关难过,希望这是我这个年最后一道关...”
3125 的江山
半小时后,我们回到家里。
饭菜已经准备就绪,yang城、鹏城、莞城,但凡能过来的兄弟基本到位。
两大桌子,四冷八热,小哥几个坐一桌,我们这帮老兄弟们坐一桌。
主位留给家里辈分最高的黑哥、吕兵和段磊,我、孟胜乐、李俊峰、江静雅、丁凡凡和三大神兽倚靠旁边。
王嘉顺、聂浩然、余佳杰、周智、三小只、李新元、杨解放、赵雷孟和杜航坐在另外一张桌上。
几部手机分别接通山城、枯家窑、阿城、鄂省维多利亚州总部和yang城的看守所。
山城,卢**、三眼哥、秀秀姐、大小涛齐聚一桌。
枯家窑,王鑫龙、姜林带着那边的几个兄弟呲牙举杯。
阿城,天道、蛋蛋、谢天龙和我的门徒魏伟那边也张灯结彩。
鄂省维多利亚总部,钱龙四仰八叉的躺在藤椅上,旁边有谢媚儿和他老干爹朱文。
yang城看守所,刘祥飞和苏伟康略显有点单薄,不过见到两人桌上有酒有肉我也欣慰不少。
等最后一盘菜端上桌,王嘉顺冲我眨眨眼睛笑道:“讲两句吧大哥。”
“就是,说两句吧,这也算咱家第一次聚的这么全乎。”黑哥也叼着烟卷吧唧嘴。
我深呼吸两口,先是打量一眼身旁的这帮兄弟,接着目光又挨个从几部手机屏幕中一一扫过,不知不觉中,我们曾经的草台班子已经滚雪球似的发展成有规模的公司,这些人既是我们头狼的江山,也是我王朗能够挺胸抬头的根本,如果说不激动那纯属装犊子。
“没什么想说的,这两年哥几个走走停停,闯过的风浪、受过欣喜和共过悲伤,比任何言语都要丰富。”我举起酒杯轻喃:“不管好的坏的,过了今夜就又是新的开始,没人可以回到过去改变走向,但谁都可以从现在即可出发,书写一段全然不同的故事,第一杯酒,敬小傲、敬尿盆、敬七哥、敬齐叔、敬我们所有逝去的袍泽和对手!”
“干杯!”
“干杯!”
话音落下,我身边的所有人,手机屏幕那头,远在千里之遥的弟兄们纷纷低吼举杯。
“第二杯酒,敬我们自己,这一年了,各位属实不易!”
浓郁的酒精顺着我的食道进入身体,我被刺激的眼圈有点泛红,又“咕咚咕咚”续满酒杯。
牛饮过后,我又迫不及待的再次倒满杯中酒低喝:“第三杯酒,敬未来,希望时光善待,我们永不分开!”
一段剪短的开场白结束后,我们也正式拉开了年夜饭的序幕。
趁着所有人都推杯换盏的时候,我不动声色的踱步阳台,悄悄拨通冯杰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的冯杰大舌头啷叽的打招呼:“过年好啊朗弟!”
“喝着呢?”我搓了搓下巴颏笑问。
“老大过年好。”
“过年好啊大哥..”
那头立即传来大鹏和袁彬争先恐后的叫嚷。
作为家里的“罪臣”,我始终没有让他们再正儿八经的回归,而是安置到了番禺区自己创业,尽管大家平常很少来往,但每个月都会通次电话是必不可少的。
冯杰压低声音介绍:“凑合事儿吧,这边没什么狠势力,我们现在有自己的棋牌室、ktv和两间不算太大的宾馆,关系方面也算处得很融洽,别的不敢说,家里如果用钱用人,我们随时可以拉出来一支。”
我浅笑着叮嘱:“挺好的,尽可能不要太扎眼,能缩着脑袋就别挺直腰杆,毕竟谁都不会对地上的蚂蚁产生敌意..”
寒暄片刻后,我犹豫一下又拨通了光头强的视频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半天后,那头才慢吞吞的接起,屏幕一阵跳到,光头强出现在一间很阴暗的小房内,身上套着脏兮兮的蓝色工作服,盘腿坐在床上,声音干哑的询问:“怎么了哥?”
我看到他旁边的柜子上摆着他妈的黑白相框,再结合他干涩的腔调,很明显才哭过没多会儿,稍有心疼的出声:“年三十没出去吃点好的?”
“对我来说每天都一样,没什么太大区别。”光头强强颜欢笑的回应:“不用担心我哈大哥,我吃饱喝足回的出租房,整了几个硬菜喝了一瓶二锅头,嘿嘿。”
我叹了口长气劝阻:“兄弟啊,不行就回家吧,哥虽然不敢保证马上把你身上的事儿全洗干净,但只要你不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前,基本上不会出问题。”
“过阵子再说吧,我这边查到一半,如果现在回去的话,不等于前功尽弃了嘛。”光头强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况且我闯出这么多篓子,什么都不做的话,我自己良心也难安。”
我绷着脸道:“大家都不知道这事儿..”
“别人可以装成不知道,但我不行。”光头强固执的打断我:“大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先不聊了哈,我出租房的隔音效果不是太好,被人听到的话,容易出麻烦。”
不等我再多说任何,光头强匆匆忙忙的挂断视频。
我双手托着阳台的护栏,心情复杂的眺望远方,此时这座拥有几千万人口的超级大城市已然灯火阑珊,处处流光溢彩,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声迫不及待的放炮,楼下一些小孩儿哈哈大笑的奔跑嬉戏。
有人在阖家团圆,也有人在恪守岗位,几家欢喜几家愁的书中景象其实无时无刻不再上演,浮华的背后,有欢笑自然也充满泪水,我们自诩是这个星球的主人,实则却连自己明天的去向都决定不了,想想真的既可叹又可悲。
江静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两臂轻轻环绕我的身体,轻声呢喃:“老公,你是在想咱爸吗?”
感受着她身上的温热,我笑了笑道:“想也没用,两边有时差,老头估计这会儿早就打起呼噜啦,刚刚一直没来得及当大家面前好好的跟你说句谢谢和对不起,谢谢你的不离不弃,也对不起的始终相依。”
“傻瓜。”江静雅把脸颊温柔的倚在我的背后。
我俩就这么静静的依偎在一起,这一刻我们彼此可能就是对方的全世界。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就在这时候,客厅里传来一阵歌声,将我从思绪中拉回来,我迷惑的扭头望过去。
见到黑哥喝的满脸涨红,抻着个老长脖子正嗷嗷喊唱,旁边的哥几个正拍桌子、打响指的合着节拍。
我转过身子怀抱江静雅,笑呵呵的打趣:“这是喝美拉,都开始一展歌喉喽。”
“他们行酒令呢,输了的不光要喝酒还得唱一首歌。”江静雅莞尔一笑“不过说起来,大家都很开心,我也为你感到自豪,如果没有你,这些人根本没可能聚在一起,更不会组成一个家庭,或许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境遇,但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我小声跟着屋里面的人哼唱:“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我相信,十几年前黑哥学这首歌的时候,唱的一定是他们那个年代的流行,而现在,他再唱起这首歌,唱的只是他的青春和再不会归来的过往,人生崎岖,道路坎坷,梦在心安,青春无价。
想到这儿,我紧紧的攥住了江静雅的小手。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我迟疑一下接起:“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王朗王先生是吗?我们是yang城铁路分局的,请问你认不认识张千璞和彪子?”
“嗯?”我顿了顿,随即马上回答:“不认识,你打错了。”
对方提高调门道:“不对啊王先生,张千璞口口声声称你是他父亲,是这样的,他和彪子两人刚刚在高铁站门前实施抢劫,虽然没造成什么人员伤亡,但是惊吓到了一个待产孕妇,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
“你见过儿子不随爹姓的吗?你赶紧把他俩判了吧,能枪毙不要缓刑,能缓刑就不要无期。”我恨恨的丢下一句话后,马上挂断了手机...
3126 大乱斗
年三十的晚上,铁路分局门口。
我和段磊千恩万谢的跟几个分局的主事巡捕一一握手道别。
等几名巡捕离开后,我歪着脑袋斜视旁边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的张千璞和彪子。
之所以会来保释他俩,并不是我有多仁慈,实在是这俩熊玩意太特么烦人啦,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给我打,尤其是张千璞一口一个爹,哭的那叫声情并茂,感觉好像随时要把我送走似的。
再加上江静雅心软,听完事情经过以后,催促我帮帮忙,只当是给自己和孩子积德。
“喂,谢谢昂。”
“江湖路远,咱们有缘再见。”
见我半天不说话,俩小王八蛋互相对视一眼,随即同时朝我抱拳。
“赔偿高铁站的自动贩卖机花了三万六,给被你们打的人又拿了一万,加上补偿孕妇的精神损失费一万,总共五万六,我给你们打个折,还五万吧,这还不算我托关系找朋友的花费。”我面无表情的出声:“现金还是转账?”
张千璞撇撇嘴哼唧:“我们哪有钱啊。”
“就是,我们要有钱也不会找你。”彪子一脸的理直气壮。
我叼起一只烟冷声道:“你们有没有是你们的事儿,我没义务免费帮忙。”
“没钱!”
“爱**咋地咋地,走了。”
哥俩再次对望一眼,张千璞拔腿就往路口左边奔去,而彪子则掉头朝右边逃离。
“咣!”
“咣!”
停在路边的一台奔驰车门同时弹开,白帝和地藏宛如两匹蓄势待发的猎豹分别冲二人撵了出去。
半分钟不到,两人就被拖拽了回来。
地藏咧嘴微笑,一记扫堂腿将两人同时撂翻,甩了甩手腕子道:“小畜生还挺能跑,差点让他们溜走,尤其是那个叫彪子的,瘸着一条腿,速度嗷嗷猛。”
张千璞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朝我干嚎:“干什么呀,你要绑架吗!”
“要么还钱,要么我从你们身上摘点什么器官抵账,你们自己选。”我夹着烟卷,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刚刚在里面,你们也看的清清楚楚,我跟抓你们的那帮人都是什么关系,既然敢在门口抓你们,就说明我背景绝对够硬,至少弄残你俩,肯定不会有多大麻烦。”
“你特么别乱来昂。”
“我警告你..”
听到我的话,两个虎犊子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同时呲哇嚎叫。
“给他们弄上车,完事找个黑市医生估个价,把心肝脾肺肾全挖了。”我朝着地藏和白帝摆摆手。
两人脑袋很快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罩上麻袋子丢进了汽车后备箱。
“大哥,我们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直至被扔上后备箱,张千璞终于开始说软话,连声哀求。
随着后备箱“咣当”一声合上,段磊才好笑的问我:“你还真要把他俩那啥呀..”
“屁,瞅这俩小兔崽子瘦的跟小鸡仔似的,就算真拆骨扒皮能卖几个钱,我就是吓唬吓唬,确保丫以后再也不来骚扰咱们。”我摆摆手道:“这俩货太能折腾了,今晚上溜进一号店的停车场,扎了五六台员工们电瓶车的轮胎。”
段磊眨眨眼睛问:“那我待会给他们弄回酒店?”
“先锁咱们库房里吧,明早上我过去再放,这俩小子野着呢,脑子里根本没有个怕劲儿。”我思索一下后点点脑袋。
几分钟后,我们从分局门口散开,白帝送段磊,我则和地藏一道。
嗅着车内浓郁的酒味,我乐呵呵的调侃:“今晚上没少喝吧?对了,咋没看见你妹呢,不是把小丫头一个人留家里了吧?”
“还行,喝了两三杯。”地藏摸了摸后脑勺道:“我妹这次考试全年级第三,学校奖励洲域七日游,前天就出发啦,小丫头从小就喜欢写游记,这次恰好称了她心意。”
“孩子争气是好事儿。”我拍着大腿夸赞。
“确实,她是块学习的料子。”地藏拨动两下方向盘,沉默几秒钟后低喃:“朗朗,谢了啊,如果没有你,我和我妹可能还在节衣缩食的过日子,别说洲域游,可能连她的药费我都犯愁。”
“说啥呢,那是你的劳动所得,尽瞎客气,再说啦,以你的本事,如果不是看在胖砸的情分上,上哪赚的不比在我手底下多。”我诚心实意道:“迪哥,要说谢也得是我谢谢你和胖砸,没有你们保驾护航,我都不知道烂多久了。”
“小宇..”地藏磕巴一下道:“小宇晚上其实让我偷摸开过视频,你说那些话时候,他全听在耳朵里,临挂电话时候,我看到他哭了。”
我心口一沉,轻声发问:“他现在在哪?”
整个晚上,我都在刻意回避张星宇出走的话题,兄弟们也都很配合的没有多问任何,但是大家不说不谈不代表不想。
“在泰国呢。”地藏掏出手机递给我道;“你翻开我俩的聊天框,里头有他给我拍的几张照片。”
我当即滑动手机,马上看到五六张张星宇和张琪合影的相片。
照片中的俩人笑容满面,张星宇剃了个铮亮的大光头,身上套着件瓦蓝色的卡通体恤,旁边的张琪小鸟依人的依偎在旁,看两人的背影应该是在一座很大型的庙宇前面。
轻轻抚摸照片,我会心的笑了:“胖子的**丝气息属实太强大,硬生生把张琪给衬托成女神。”
地藏瞟了一眼道:“我跟他从小玩到大,这家伙总说微笑是为了自我保护,还是头一回看他笑的那么灿烂,他说下一次可能会去隐国,看看那边的台球博物馆,说什么那边是台球的发源地,肯定充满文化。”
“开心就好,他也确实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了。”我抿着嘴角点头。
地藏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后,轻轻叹了口气:“他嘴上不说,其实我心里很明白,他有病了,害怕咱们这些亲人看到伤心难过,更接受不了自己像个废物似的躺在床上等死,他嘴上喊着去看什么台球文化,实际上就是为了上那头求医问药,去泰国也一样,想要拜神祈福。”
“他的病..”我抽吸两下鼻子问:“很严重吗?”
“严重,非常严重。”地藏重重点头道:“好像是什么中枢神经压迫脑血管,整杜昂那两天,他的视力其实已经很模糊了,还总是淌鼻血,但是他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头狼如果没有张星宇,那帮宵小绝对不会安分。”
我咬着嘴皮呢喃:“真特么是个傻子..”
正说话时候,我兜里的手机陡然震动,看了眼是秦正中的号码,我马上接起:“这个点就打电话拜年是不是有点太早啊,我中哥。”
秦正中火急火燎的打断:“拜个屁年,荔湾广场的大火拼,没有头狼的人参与吧?”
我懵圈的反问:“大火拼?谁和谁呀?我的人这会儿全搁家里喝酒聊骚呢。”
“我要是知道是谁,就不会问你啦。”秦正中倒吸一口气道:“四十分钟前,荔湾广场发生了一起上百人的大火拼,草特娘的,当场死亡六个,二十多个重伤,那边的同事赶过去的时候,满地全是血,人跑的也都差不多了。”
我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这事儿。”
“那最好不过了,我就怕你们头狼有份参与。”秦正中恨恨的骂咧:“这群烂仔现在真是越来越没脸,年三十都要特么折腾我们,奶奶滴!这回不论是谁,必须严惩不贷!”
我俩刚刚结束通话,叶小九再次给我打来电话:“荔湾广场的事情,你们没参加吧?”
“卧槽,咋都知道这事儿,就我闷在鼓里呢。”我再次一愣。
“除夕夜百人大乱斗,你随便刷刷朋友圈都能看见,我刚刚还转发一条呢。”叶小九轻声道:“既然你们没参与,我就放心啦,撒有哪啦哈,老子继续看春晚喽。”
“喂地主哥,朗哥在我旁边呢,行行行,你稍等啊。”同一时间地藏也接起电话,递给我道:“大地主找你。”
我咳嗽两声发问:“地主哥你该不会也是跟我说荔湾广场的事儿吧?”
“对,就是这事儿。”大地主停顿一下道:“是高氏集团和辉煌公司整起来了,高利松手下的谢鸿勇今晚上带着全家人在荔湾广场那边一家火锅店吃年夜饭,不知道应该点什么事情跟火锅店里的老板起了摩擦,然后两边大打出手,火锅店是洪震天一个小兄弟开的,接着两边愈演愈烈,最后变成了百人大火拼。”
我摸了摸鼻尖笑问:“你咋知道的如此详细?”
“咳咳,我有几个小兄弟也参与了,你也知道我手底下龙蛇混杂,靠什么吃饭的小孩儿都有,他们回来告诉我的。”大地主不自然的苦笑道:“我已经把参与的小兄弟全安排去外地了,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回来,据说谢鸿勇的亲堂哥让人开了瓢,洪震天一个干弟弟被刀子扎断腿筋...”
3127 推波助澜
连续接了好几通不同朋友的电话后,我终于确定,高氏集团和辉煌公司确实在这个跨年夜里毫无征兆的开战了。
“迪哥,拐道去巡捕局。”依靠在车边思索片刻后,我朝着地藏笑盈盈的招呼。
地藏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打火挂挡。
一边把玩着连城下午刚送给我的一块“百达翡丽”腕表,我一边似笑非笑的念叨:“有点意思昂,挑这个时间混乱,看来两家这是都打算把恩怨了结在年前,就是不知道他们是真干还是作秀。”
“秦正中肯定急眼了吧?”地藏微微拨动方向盘笑问。
“我估摸着不光他急眼,老熊还是上面那些人全都得两眼喷火。”我扬起嘴角道:“本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他们俩家搂火,这不明摆着甩上面人耳光嘛,看着吧,今晚上的事情绝逼得发酵,搞不好年初打黑除恶的第一枪,就得在他们身上叩响。”
地藏不解的问:“那咱直接看热闹呗,这种时候还过去凑堆,不是等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嘛。”
“你觉得高利松和李倬禹能让我轻轻松松的看戏吗?”我眨巴着眼睛反问:“我如果按兵不动,他们两家保不齐闹着闹着就消停了,我必须得热情饱满的掺和掺和,他们两家的怒火才不可能太快平息。”
以我对李倬禹和高利松的了解,今晚上的大乱斗,要么是他俩集体喝酒都懵逼了,要么就是两家互相的忍耐已经超出了极限,看来我忙着收拾武旭和杜昂这段时间,他们两家貌似也一直没老实过。
半小时后,yang城巡捕总局的门前。
本应该冷冷清清的街道,此刻人声鼎沸,巡捕局门前的街道上停满了各式各样打着双闪的私家车,马路牙子上十**岁的社会青年,二十出头的江湖小哥,三个凑一堆,五个一伙的集结着,地藏把车子停稳以后,仍旧可以看到不停有车辆和人流加入其中。
我斜眼瞟视一眼车外,正好有几个小青年嚼着口香糖,打我们车旁边路过,地藏愤愤的骂了一句:“现在的小崽子真是无法无天,大过年的不在家里陪爹妈,非特么风风火火的跑出来冒充江湖人士,也是够够的。”
“兄弟面前勇者无畏,意气用事爹妈遭罪。”我嘲讽吐口唾沫,随即拨通大地主的号码:“哥,你搁哪呢?”
“巡捕局的正门口呢。”大地主立即回应道。
我昂头望过去,见到大地主正跟六七个跟他岁数差不多大的老江湖围成一圈聊着天,我顺势从车里下来,朝着他的方向摆摆手:“往东直瞅,路灯底下,过来跟我碰个头呗。”
不多会儿,大地主领着三四个溜光水滑的小年轻来到我跟前。
“朗哥好。”
“朗哥新年吉祥。”
几个小年轻很会来事朝我笑盈盈打招呼。
“新年都快乐哈,少得瑟点,多听你们大哥的,尤其是过年这两天,吃点喝点无所谓,别特么跑出去跟人摆龙门。”我掏出烟盒挨个给几人发了一圈烟,随即招呼地藏给几个小青年分别发了个红包。
“去去去,都滚一边去,弄的好像我领你们专程找小朗要红包似的。”大地主忍俊不禁的笑骂一句,把几个马仔打发走以后,先是掏出一个红包塞我裤兜里,接着好奇的问我:“你咋这时候跑过来啦?别推辞昂,红包是给孩子的。”
“春晚哪有这儿精彩。”我象征性的推搡两下,然后心安理得的揣起来他的红包,接着掏出打火机替他点燃嘴边的烟卷,指了指闹哄哄的街道问:“这啥情况啊,组团要起义吗?”
“就这些臭鱼烂虾能起个屁的义,李倬禹和高利松被通知过来处理事儿,两人一言不合直接在大院里打起来啦。”大地主咳嗽两声解释:“随即高氏集团和辉煌公司都开始下血本摇人,过来站桩子的一人一千,准备动手的一人五千,小年轻们寻思着过来赚笔外快,我们这种岁数大的是想过来凑个热闹,看看到底谁更硬,靠左边的是高氏集团喊来的,基本上全是yang城比较活跃的一些老牌地癞子,靠右边的是辉煌公司的帮手,不少是最近刚冒出来的新人。”
我昂头再次扫视一眼喧闹无比的街道上,此刻两边的马路牙子上至少聚集了不下二三百人,仍旧在持续增加着,我估计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等不到新年钟声敲响,就得涨到五百人左右。
但凡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都清楚,干仗这玩意儿充满了各种偶然性,如果真是两家车马炮摆好的对飙,往往没可能打得起来,我懂得道理,李倬禹和高利松同样门清,我估摸着两人就是觉得脸上挂不住,花钱买面子呢。
我眨眨眼睛笑问:“这会儿他俩都搁巡捕局呢?”
“嗯呢,据说被暂时扣下来,在禁闭室里冷静呢。”大地主点点脑袋道:“刚才辉煌公司的洪震天梗着脖颈跑巡捕局门口踹门,直接让锁上手铐和脚镣,我亲眼瞅着呢,那家伙直到被按倒在地上,还满嘴喷着酒气嚎叫要整残谢鸿勇。”
“他就是个半脑。”我鄙夷的撇撇嘴道:“搁特么yang城混社会的,谁要是没打过洪震天,那都不能算有牌面。”
调侃一句后,我掏出手机按下秦正中的号码。
电话“嘟嘟嘟”响了好一阵子后,秦正中才接起,没等我说话,他先一步喊叫:“我这会儿特别忙,有啥事两个小时以后给你回电话,你可千万给我憋住昂,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再生事了。”
结束通话以后,我低头沉默几秒钟后,侧脖问大地主:“地主哥,你手底下的小兄弟们都到位没?”
大地主搓了搓瘦骨伶仃的脸蛋子轻笑:“没,我哪还敢再让那群小王八蛋到处乱窜,别看巡捕局这会没发话,等人家处理完李倬禹和高利松的矛盾以后,铁定第一个把今晚上跑过来站场的这帮小痞子们全办了。”
“没动就让他们动弹动弹吧,有多少人喊多少人过来,他们两家给一千,我给你拿两千,待会你照着我吩咐的干就ok。”我深呼吸一口气道:“让你的人过来以后自觉往两边插队。”
大地主懵懂的看向我:“啥情况?”
“推波助澜呗。”我坏坏的龇牙一笑:“这么澎湃的场面,如果啥事都不发生,多对不起像咱们似的观众呐。”
暗示他一句后,我又掏出手机拨通冯杰的号码:“杰哥,你说这世上的事儿巧不巧,晚上你刚跟我说完随时可以拉出来一支队伍,我现在就需要用人,你那儿能出多少?”
“这个时间段..”冯杰沉默一下道:“十几个差不多,不过都是岁数不大的生慌子。”
“十几个够用啦。”我想了想后道:“是这样的,待会你让大鹏带队直接找我报道,来的时候稍微做点伪装,打个口罩墨镜啥的。”
说话的功夫,巡捕局的大门开了,一身制服的秦正中带着王志梅、李泽园和几个得力干将径直走出来,瞅了眼门口的景象,秦正中从手下人手里接过来扩音喇叭,扯脖训斥:“一个个要干什么,都不想过年了是吧?马上给我散了,别逼着我发火!”
他话音落下,两边街道上云集的社会小青年们当即出现一阵骚动。
不过也只是骚动,骚动过后便没了动静,没有任何人有要离开的意思。
“老秦最喜欢跟法盲交流了,一个个拿着法不责众当免死金牌呢,好像全忘了律法大过天的真谛。”我叼着烟卷,朝旁边的大地主和地藏乐呵呵的言语。
见到自己的威胁没有奏效,秦正中直接抻手指向其中几个面熟的厉喝:“六眼仔、太子,你们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还有你张宝,不用往人后面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