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0 啥也不是
“咋地,要从电话里再跟我打会儿嘴炮呐。”
接起电话后,我笑眯眯的冲着李倬禹挑衅,其实当看到他的电话号码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今晚上这场仗肯定是打不起的,我想要的不过是个头狼凌驾yang城一切势力之上的牌面。
而洪震天此刻十有**也彻底醒酒了,比谁都明白再硬磕下去,倒霉的肯定是他自己,先不说他们还有没有外援和帮手,就眼下这种局面的,我们的人绝对够把他嚼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小天是个傻逼,今晚上摆明被人给利用了,我相信你肯定不缺心眼,马上快要过年了,这种节骨眼上,咱们两家斗得你死我活,不是等于给旁人机会吗?”李倬禹声音平淡的回应:“我说句公道话,真没有必要那么较真,朗哥你无非求份面子,我们给你不就完了。”
我毫不留情的反问:“操,我号子都喊出来了,你现在告诉我别较真,自己感觉可笑不?昂!面子我用你给呀,我自己捡不起来呗。”
“呼..”李倬禹喘息一口,沉默四五秒钟后,低声道:“你看这样行不,先让小天给你赔句不是,明天我摆一桌,当你面奉茶道歉,你要是能接受,我马上给小天通电话,接受不了那我也不废话啦,你随意,大不了我们就走法律程序。”
“我不需要劳什子的赔礼道歉,今晚上就想让他见点红,你要是能接受,就这么滴,接受不了爱特么咋地咋地!”我硬气十足的丢下一句话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这边刚刚放下手机,洪震天兜里的电话就连珠炮似的响起。
“怎么啦倬禹?”洪震天吞了口唾沫接起电话。
“我问你,你他妈是傻逼吗?王朗现在正犯愁不知道拿谁立杆扬旗呢,你屁颠屁颠的送个鸡毛菜,郭启煌明天下午到yang城,你说你要是挨的猪头狗脸,明儿怎么跟人解释,这就是你所谓的能力!”
李倬禹的声音骤然响起,愤怒的咒骂。
“我..我没想那么多,今晚上也不是我主动找事了。”洪震天磕巴一声。
“行了行了,别特么你我他啦,麻溜给王朗道歉,咱有什么事情,你心里难道没点逼数吗,为了句所谓的面子,真耽搁了,我怕你到时候后不后悔。”李倬禹不由分说的厉喝:“就这样吧,我现在过去接你,不要再给其他社会上的朋友打电话,更别逼着头狼、王者、天门和叶家四伙同时针对咱们才罢休,明白没?”
洪震天咬了咬牙豁子轻喃:“嗯,我知道..”
“来,都往旁边靠靠!”没等他说完话,一条胳膊陡然从后面揪住洪震天的衣领,紧跟着就看到王嘉顺、苏伟康俩人迈着大步挤进人堆里,王嘉顺一把薅住洪震天脖颈上的衣裳,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掴在洪震天腮帮子上,直接将他的手机给扇到地上。
李倬禹的声音仍旧透过电话传出:“喂!怎么了!能听着我说话不小天..”
王嘉顺抬腿“啪”的一下将手机屏幕给跺碎,瞪着眼珠子臭骂洪震天:“就特么你要亮队形摆画面啊,曹尼玛的,你够格跟我大哥对话不!”
“别碰天哥!”
“放开我老大..”
堵在四周的辉煌公司的马仔们纷纷叫嚣着拥挤过来。
“一群下九流的驴马癞子,给我剁了他们!”苏伟康猛然从腰后抽出来一把片砍,劈头盖脸的奔着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小青年的面颊劈了下去。
“磕他们!”
“就地干报废。”
街口处,瞬间冲进来二三十个身穿黑色运动装,拎着明晃晃片砍的年轻人,在刘祥飞和聂浩然的带领下,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扎向辉煌公司的那群马仔,本就挺拥挤的酒吧门口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人群填满,嘈杂声、叫骂声、打砸声连成一片。
俗话说的好:骏马是跑出来的,强兵是打出来的。
王嘉顺一伙人在莞城没有太大依靠,想要立足就得常年南征北战,他们带过来的这群刀手绝非辉煌公司那帮只知道站脚凑人头的小马仔可以比拟的。
两帮人迅速厮打在一起,辉煌公司的社会小伙们几乎都没能形成什么有效的抵抗,就有不少人已然倒在地上,还有几个胆小的,更是转身就跑,我们两边的实力清晰可见。
见势不妙,高利松赶忙攥住我的手腕子,咳嗽两声道:“朗哥,咱都别冲动行不?”
“冲动你麻痹,你站哪一伙的!”王嘉顺愣着眼珠子厉喝。
站在高利松身后的谢鸿勇不满的开腔:“有事说事,别骂人昂!”
“骂你怎么了,你要吃了我啊。”王嘉顺歪脖冷笑:“往自己身上揽事,我就干你!”
“顺子,别跟高哥吵吵把火的,都是好朋友。”张星宇似笑非笑的努努嘴。
“他是啥哥我不认识,我就认识我哥。”王嘉顺气势如虹的昂起脑袋,回头照着洪震天的腮帮子就是一巴掌:“今天我哥说停,那特么你们都能平安出行,我哥要说磕,老子就照着二十年有期徒刑送你们立地成佛!”
高利松被怼的沉默片刻,挤出一抹笑脸回望我:“朗哥,你看..”
“他看啥呀,他什么都没说,有事你冲我。”王嘉顺歪着膀子,抬手又推了一下洪震天,抿嘴冷笑:“就**你这个段位,我哥竟然亲自接待,真是给足了你脸,赶紧说,到底想特么咋整。”
“我..我想想。”洪震天揪了揪鼻头,极其不服气的呢喃。
钱龙不知道从哪捡起来一把片砍,拿刀身照着他的脸蛋猝不及防的“啪!”的拍了一下,横着鞋拔子似的大脸低吼:“想清楚没?”
洪震天的脸颊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条红色的刀印,深呼吸一口气道:“想清楚了,今天这事是我不对,我在这里给王总和各路大哥赔礼道歉,希望您能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
“没吃饭呐,要不我再给你加一餐?”王嘉顺粗声粗气的一把就掐住洪震天的脖颈,蛮横的拽到我们跟前,吧唧嘴道:“大点声!”
“我错了,请王总大人大量原谅。”洪震天沉闷的蠕动嘴角。
我歪嘴微笑道:“记住啊辉煌他天哥,往后我们头狼所到之处,你必须给我退避三舍,我允许你去的地方,你可以进门,我不允许你出现的地方,你敢伸腿我就剁你腿,听明白没?”
“明白了。”洪震天无精打采的耷拉下脑袋。
回头瞟两眼他喊来那群充当牌面的社会小青年,基本上倒地的倒地,逃走的逃走,我吐了口唾沫,拍了拍他肩膀头轻笑:“啥特么也不是的选手,尽耽误我时间,顺子、大飞,喊弟兄们撤吧。”
“胖砸、皇上,让咱们朋友也全闪人,待会请大家吃海鲜。”说完以后,我又冲张星宇和钱龙暗示一句,随即乐呵呵的走到洪震天跟前发问:“今晚上到底是咋回事啊,酒吧门口因为啥整的血呼啦擦,跟我们没有关系吧?”
洪震天深呼吸两口,低头呢喃:“没关系,是我们喝多了,自己人闹着玩,打急眼了..”
“上道,回头替我向李总带个好。”我拍了拍洪震天的脑袋,翘起大拇指,然后嘲讽的言语:“多跟你家李总学学吧,往后出门带上脑子,别特么提溜个挨踢没够的脑袋,到处瞎逼嚷嚷,你们辉煌公司天下第一。”
我们一行人从酒吧门口散开,我直接坐进叶小九的车里,思索良久后,拨通了秦正中的号码...
2951 朋友的朋
“嘟..”
一声等待音后,秦正中那头接起电话:“怎么了小朗?”
“没事,准备找地方吃口宵夜喝点酒,寻思问问你吃没。”我笑呵呵的回应。
秦正中咳嗽两声道:“今晚上够呛,我在单位值班呢,这不马上年底了嘛,我得身先士卒站好每一班岗。”
我哈哈一笑打趣道:“最佩服的就是中哥你这份敬业的态度,你肯定能越来越好的,真的,我这张嘴巴开过光,说啥啥灵,我身边那帮朋友都喜欢拿我当许愿池使唤。”
“唉,能好谁希望坏啊,你也少喝点吧,那玩意儿喝多了容易误事。”秦正中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我跟你说,人在喝醉酒的状态下最容易亢奋,一亢奋就习惯忘乎所以,今晚上光我都亲自受理**起因为喝醉酒闹事的寻衅滋事的案子,那些犯事儿的,哪个酒醒以后不是哭的眼泪汪汪,你说何苦呢这是。”
我微微一愣,不动声色道:“谁知道呐,估计每个人心底里都沉睡着一只恶魔吧,平常隐忍不发,喝醉酒以后彻底释放,后悔这玩意儿没用,这年头谁都知道寻衅滋事的成本太高,不是不得已,谁乐意动手啊,你说对不中哥。”
“唉,少喝点吧..”
我和秦正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几分钟后结束通话,整个过程,就像是好朋友闲聊一般,他没有跟我提及任何关于洪震天的话,我也没有傻不愣登的主动交代什么,但是我们心里都很明白,其实谈的就是今晚上这起意外。
“秦正中真可怕。”揣起来手机,我朝着旁边开车的叶小九呢喃:“其实他现在肯定膈应我膈应到极致,但愣是什么都不往外表现,装的比真哥们还讲究。”
“你今晚上属实有点招风。”叶小九压低声音评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道理你不是不懂,咋今晚上突然就收不住了?”
“唉,我也是不得已为之。”我苦笑着搓了搓下巴颏道:“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我无意间认识一个省大老板的秘书吗?”
“记得,那个叫丁凡凡的嘛,我特意帮你打听过,他确实是省大老板的秘书,不过是从外省调派过来的。”叶小九抿嘴点点脑袋道:“咋地,今晚上的事儿跟他有关系啊?”
“百分之八十吧,待会回酒店,看能不能跟他偶遇上,我就一清二楚了。”我点燃一支烟低声道:“我感觉他是想先看看我的能耐,然后再决定用什么方式跟我交往,能攀上他这棵大树的话,往后我们能走到更稳当,值的赌一把。”
“我打听过,丁凡凡只是个普通秘书,省大老板身边类似他那样的还有两三个呢,估计对你产生不了什么太有利的帮助,除非他变成第一秘。”叶小九吹了口气道:“你没在体制里混过,可能很难理解第一秘和秘书的区别,而且他又是从外地调过来的,很难真正走进大老板的心里。”
“明白了。”我恍然大悟的拍了拍后脑勺道:“难怪第一次见他时候他心事重重,估计就是为这事儿在惆怅。”
“他惆怅也没鸟用,普通人交朋友都会慎之又慎,省级大老板肯定更小心翼翼,不是自己一路带出来的秘书,谁敢真放心用啊。”叶小九拨动方向盘道:“所以我劝你,对那个丁凡凡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再说吧。”我舔舐两下嘴皮,侧脖看向了车窗外。
我一直坚信,人是存在第六感的,只不过失灵时不灵,而丁凡凡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一定能成大事,绝对可以水涨船高。
半小时后,我们一帮人回到酒店,交代张星宇和钱龙招待好今晚上帮忙的所有朋友和自家兄弟后,我溜溜达达的回到办公室,换上一身干净的运动装后,我佯作路过的样子晃到了健身房。
“吱吱嘎嘎..”
刚走到门口时候,一阵低沉嘶哑的二胡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我顿时间扬起嘴角,看来我的猜测基本没有误差,今天晚上的这出闹剧十有**就是丁凡凡整出来的。
健身房的台球桌旁边,还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时候的位置,丁凡凡怀抱二胡,一上一下的拉着琴弓,旁边和上回一样零零散散的扔着几个灌啤。
我悄然无声的走到他跟前,笑呵呵的开腔:“怎么,心情又不好啊?”
“哎我去,吓我一大跳。”丁凡凡抖了个激灵,侧脖看向我,随即将手里的二胡和琴弓放到桌球案上,随手抓起一罐啤酒递给我:“我要说,我是在这里专程等你的,你信吗?”
“信啊,我也是专程来找你的。”我接过啤酒,拽开拉环,跟他轻碰一下:“开喝之前先给你道个歉哈,我自作主张替你把小旺打发走了,带着个总是自作聪明的小跟班,对你实在太影响了。”
丁凡凡仰脖“咕噜咕噜”灌下去一大口啤酒,随即抹了抹嘴角苦笑:“小旺跟我挺长时间的,走时候我都没能送送他,有点内疚啊。”
我捏着罐啤吸了吸鼻子道:“凡哥,你这算主动承认嘛。”
“交朋友不能藏着掖着,挨打要站稳,错了得承认。”丁凡凡似笑非笑的点点脑袋:“但我得澄清一点,我没想过要..”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打了个饱嗝打断:“交朋友嘛,有点无伤大雅的小误会很正常。”
丁凡凡眨眨眼睛,突兀出声:“兄弟啊,你很豁达,性格也很招人稀罕。”
“主要是没办法,这玩意儿就跟周瑜打黄盖似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实话实说的伸了个懒腰:“那咱俩现在算朋友不?”
“算朋不算友。”丁凡凡低头想了想后解释:“同门曰朋,同志为友,咱俩现在的想法很接近,你想平步青云,我也想扶摇直上,但还没能真正付之行动。”
我试探性的咧开嘴巴:“那不如我先动动?”
“还是我先动吧,我这个人习惯主动。”丁凡凡从兜里掏出一张打印着文字的a4白纸递给我道:“年前省里面想要表彰一批明星企业,我用自己这几天在头狼酒店的真实感受写了一封推荐信,明天交给大老板看看,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事儿应该能定下来。”
我草草扫视一眼低声道:“这种虚名没啥用吧。”
“为什么是名门望族而不是望族名门,说明名比旺更重要,有名自然旺,虚名也是名,你知道每年为了这种虚名,多少公司企业打的头破血流,不惜一掷千金吗?难道那些集团老总脑袋都有包吗?”丁凡凡又打开一罐啤酒微笑:“水涨船高,首先得有水,说明人的圈子很重要,如果你身边的朋友都是省级别的,就算你混的再次,是不是眼界和人脉圈也别同级别要高几段呢。”
我皱了皱鼻子,认同的点头:“这..还真是。”
“这次省里面除了表彰一批明星企业以外,还会组织各企业的老板们交流学习,说白了就是给大家搭建一个互相熟悉的平台。”丁凡凡喝了口啤酒道:“我觉得这既是咱俩沟通的开始,又是我为今晚上的行为赔礼道歉,怎么样哥们,你能接受吗?”
说罢话,他抬起自己的手掌。
“哈哈,不接受也没辙啊。”我毫不犹豫的跟他击掌在一起,表情诚恳道:“凡哥,虽然我很反感被人当成棋子摆布,但你比大部分人真实,最少你敢承认,没有回避任何,希望咱俩早日能成为真正的友..”
2952 哑巴艾力
这天晚上,我没去餐厅招待别的朋友,就跟丁凡凡从健身房里一直喝到了后半夜。
如果不是最后我俩实在都困得受不了了,估摸着能不着边际的闲扯到天亮。
临走时候,我搭着他的肩膀头承诺:“凡哥,你的烦恼我理解不了,但我可以用我的方式帮你解决烦恼,对我来说,解决不了麻烦,那就解决制造麻烦的人,回头你把另外几个秘书的资料给我吧。”
“暂时先不用,我想通过自己的能力先站稳,朋友这种关系,平等才能互利,如果总让你帮我,我什么事都做不了,那你慢慢对我也就失去了热度。”丁凡凡同样满嘴喷着酒气摆手,顿了顿后又补充一句:“有需要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几分钟后,回到办公室里,我借着酒劲给江静雅拨过去视频电话,想唠唠我们最近的家长里短,可结果连打四五通,她都没有接,我估摸着她应该还没起床,因为两地有时差,所以每次通话,我都尽量赶在后半夜或者是傍晚。
看她没接视频,我就戳进她的朋友圈里浏览她最近上传的相片。
透过照片看她和儿子,几乎已经成为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必做的事情,我能清晰的感觉出来我和江静雅之间肯定出现了问题,当然主要原因怪我,从他们娘俩出国到现在为止,我一次都没有去看过,除了言语上的问候,什么都没能给他们。
“小混蛋又长大了,真是一天一个样啊。”我将一张江静雅怀抱儿子的相片放大,轻轻抚摸着手机屏幕笑着呢喃。
夜晚是个很容易伤感的季节,孤独感这玩意儿更会随着深夜的笼罩被无限放大,对于孤枕难眠的灵魂来说,白天有多么的放荡不羁,晚上就有多么的难熬苦楚。
我是个再纯粹不过的人,有七情六欲、懂悲欢离合,儿子是我亲生的,媳妇是我自己选的,我怎么可能一点不想他们的,只是我把自己架在了一个不得随意离开的位置上,不得不抛妻弃子的将自己打造出一副冷血无情的形象。
“嗡嗡..”
就在我看照片时候,一串号码突兀打进我手机里,震动的手机差点砸在我脸上。
我一扫刚刚忧郁的架势,清了清嗓子平淡的接起:“哪位?”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是王总吗,我是艾力的邻居,您不是让我帮忙盯梢艾力嘛,我刚刚下夜班,亲眼看到他钻进了一台粉色的牧马人越野车里,不知道上什么地方去了,哦对了,我拍到了那个开车男人的脸,您看..”
我迟疑几秒,立即想起来对方的身份,忙不迭道:“麻烦你给我发过来吧,我手机号就是微信号码。”
“好的好的..”对方欲言又止的干咳两声。
对于她的想法,我一眼洞穿,笑呵呵道:“先加上我吧。”
挂断电话,不到十秒钟,那个女人便添加我好友,不等她说任何,我直接给她转了个几个红包过去,没多一会儿,她给我连续发过来几张照片。
可能是拍摄角度问题,也可能光线不太好,她发的**张照片里,只有两张可以勉强看到一个青年坐在一辆粉色的牧马人越野车的驾驶位上,车窗是半降的,青年的侧脸也很模糊。
不过隐约可以认出来青年的模样,那人大概三十岁以回,梳着个小短头,五官相当的普通,属于丢在人堆里都不起眼的那种,辨别半晌后,我确认自己之前肯定没见过他。
思索一下,我拨通赵雷孟的手机。
赵雷孟迅速接起:“什么事大哥。”
我沉声叮嘱:“去趟那个哑巴艾力的出租房,有人把他接走了,你从附近等那人把他送回去,完事想办法跟踪上接走哑巴的人。”
“明白。”赵雷孟利索的应声。
想了想后,我又拨通白帝的号码:“白哥,我和莲姐去趟艾力的出租房,把人给我带回来。”
“一天到晚净事儿,等着吧。”白帝不满的嘟囔一句。
放下手机后,我眯缝眼睛边打盹边琢磨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
那个哑巴艾力绝对知道洛叶的下落,没什么意外的话,他可能跟绑架陈姝含的混蛋也是一伙的,只是我想不明白,他那样的人为什么会栖息在一个小工地里当油漆工,难道是说工地里有什么重要物件吗?
胡乱琢磨中,我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正做梦吃肘子的时候,“咣当”一声推门声直接将我吓醒。
“进去!”
接着传来白帝的厉喝声,一个灰头土脸的魁梧身影被人踉跄的从外面推了进来,白帝和洪莲走在后面,白帝正紧绷着脸往自己的左手掌上缠绕纱布,暗红的血迹顺着纱布往外浸透,而旁边的洪莲则发型凌乱,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我定睛一看,被推进来的人正是哑巴艾力,他穿着灰色工作服,双手后背,被尼龙绳结结实实的捆绑在一块,脸上全是血污,脖颈处也被什么东西豁开几条血道子。
“伤着了?”我诧异的望向白帝。
“嗯,大意失荆州。”白帝吐了口浊气,指着艾力介绍:“这家伙有两下子,刀玩的很溜,身上揣了不下十把刀片。”
“你没事吧莲姐。”我又关切的询问洪莲。
洪莲捋了捋乱发,心有余悸的回应:“幸亏大傻白反应快,不然他那一刀肯定剐在我脸上。”
我点燃一支烟,盯盯注视对面的艾力,心底里其实已经惊涛骇浪,虽然洪莲和白帝比不上小兽那个级别的杀神,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绝对处于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狠人,能同时跟他俩交手,看来这个哑巴真不是一般人。
我在打量哑巴的同时,他也正滴溜溜转动着眼珠子在我脸上巡视,眼神里没有丁点胆怯,嘴角似乎还挂着一抹冷笑。
“你是不会说话,但是耳朵没聋对吧?”我抽了口烟开腔。
他蠕动嘴角“阿巴阿巴”的出声,似乎在回应我。
我起身走到他身边,眯缝眼睛微笑:“咱们简单点,你告诉我洛叶在哪,你又是替谁干活的,我放你走,就当从来没有见过你,如何?”
“别靠他太近,这家伙有攻击性。”洪莲赶忙拽了我胳膊一下。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对面的哑巴突兀一跃而起,径直照着我就扑了上来,与此同时他被反绑在背后的两只手不知道怎么也挣脱开尼龙绳束缚。
“嘭!”
洪莲手臂横摆,一拳砸向艾力的面门。
艾力闪躲不及被打个正着,趔趄的往后倒退两步,同一时间白帝也身法敏捷的压了上去。
“阿巴阿巴..”艾力左手挡在胸前做防守状,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剃须刀刀片,望向门口的方向,那意思是他不想打,只想马上离开。
“你不是个儿,别让我们动手,自己抱头蹲下!”洪莲直接从腰后摸出来她那把银色的手枪,“咔擦”一声将保险拽开,黑漆漆的枪口径直对准艾力。
艾力毫无惧色的踮脚往后又退了两步,眸子仍旧望向门外。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仍在茶几上的手机再次震动,我迅速接起。
“哥,我是雷子。”电话那头传来赵雷孟的声音:“我给你丢人啦,跟踪对方被发现,现在他拿枪戳在我后脑勺上,让你把哑巴放掉...”
2953
“阿巴阿巴。”
对面已经退到墙根的哑巴再次狂躁不安的面视门口方向。
“呼..”我吐了口浊气,攥着手机道:“你让对方跟我说话。”
电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后,一道清脆的男声传出:“王总,我们没什么可聊的,你放艾力走,我保你兄弟平安,况且你应该也能看的出来,我们对你和头狼没有任何恶意。”
“你们是天弃的?”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嘴。
对方语调沉稳道:“你不用套我的话,没有任何意义,我和哑巴都只是任人差遣的小鬼,上头给什么命令,我们干什么活,不论你信不信,我再次重申,我们对您没有任何恶意,就比如洛叶,所有人都亲眼目睹是你们劫持走的他,如果他在你手里出事,您是不是难逃其咎,但我们帮你解决了麻烦,少去很多后顾之忧。”
“洛叶目前是死是活?”我接着又问。
对方沉默几秒后回答:“活着,但是离死不远了,我能说的就这些,半小时后如果我收不到哑巴的报平安的电话,那只能对不起了。”
“喂,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主子姓王吗?”我忙不迭低喝。
“嘟嘟..”
对方没有再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盯着手机屏幕迟疑几秒后,又昂头看向对面的艾力。
他表情平静的跟我对视一眼,接着拔腿就朝门外方向迈开脚步,洪莲和白帝立即一左一右挡住他的去路。
我吹了口气摆手:“让他走吧。”
艾力走到门口处,朝着我“阿巴阿巴”比划几个手语,接着拔腿就跑,跑出去没两步,一把黑色的“仿六四”从身上“吧嗒”一下落在地上,可那家伙根本没顾上捡,头也没回的顺着消防通道逃离。
“我跟他一下去?”白帝皱眉望向我问。
我摇摇脑袋苦笑:“没啥意义了,被抓一回,他肯定会小心再小心,这条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洪莲脚步轻盈的走出门外,捡起来艾力刚刚掉落的“仿六四”,利索的将弹夹退出来,把几颗黄澄澄的子弹捏在手里,娇声道:“他似乎真的对咱们没什么恶意,如果他在出租房里掏枪,我和大傻白肯定受伤。”
“不止,他刚刚其实有机会嘣朗朗的,但并没有那么做。”白帝也意味深长的感慨一句。
“他走时候给我比划那几个手势是啥意思?”扫视一眼洪莲掌心里的几颗子弹,我好奇的出声:“你俩懂么?”
“应该是让你保重之类的。”洪莲不确定的应声:“我有个网友是聋哑学校的老师,明天问一下吧。”
白帝立即小心翼翼的发问:“啥网友,男的女的?我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过啊。”
“男的,可帅啦。”洪莲白楞一眼:“如果不是离太远,我都想跟他约一下。”
“靠!”白帝像个被抢着糖果的小孩儿似的,气得跺了跺脚:“王朗这个情敌我还没搞定呢,怎么又蹦出来个网友,莲妹你到底有几个相好的,能不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一个加强排。”洪莲挑动眉梢,俏皮的撩动自己的秀发,随即扭着挺翘的小屁股就朝门外走去。
走出去几步远后,洪莲回头瞟了眼白帝:“大傻白,你是准备晚上给王朗伺寝嘛。”
“切,我跟他擦不出来任何火花。”白帝气鼓鼓的撇嘴。
洪莲风情万种的吹了口香气:“知道擦不出来火花还不赶紧走,老娘给你手上点药去。”
“啧啧,莲妹真好。”
“滚远点昂事儿妈,抓个哑巴都能受伤,就这点本事,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以后保护我。”
“嘿嘿嘿,那我不是没主意嘛,你放心,我以后肯定能保护好你。”
“鬼才稀罕你保护哩..”
听着两人渐行渐远的斗嘴声,我会心的笑了,甭管怎么说,洪莲不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的拒绝白帝,这对他们双方而言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将办公室房门合上以后,我摇了摇脑袋重新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艾力遗漏下来的那把“仿六四”和几颗子弹陷入沉思当中。
正如刚刚洪莲分析的那样,对方对我似乎确实没有任何恶意,甚至于那个哑巴宁肯被抓,也没有真正去伤害白帝和洪莲,这代表着我们至少不是敌人,可我不记得我朋友圈里谁的手下拥有哑巴这号高手。
起初我特别怀疑王影,可是转念又一想,莽叔都进去那么久了,青云国际现在基本让郑清树搞得名存实亡,王影似乎也没渠道接触和认识到这类的亡命徒,那会是谁?难不成真是我师父所属的第九处吗?
半小时后,赵雷孟叩响我的房门,见到他平安无恙,我这才放下心。
赵雷孟满脸歉意的给我道歉:“对不起哥,今晚上给你丢人了,我没料到那个开牧马人的家伙也是个反追踪的高手,他发现我跟踪他以后,就带着我在天河区一个地下车库里东绕西转,后来趁着我恍惚的功夫猛然别停我,拿枪威胁我下车。”
“人嘛,总会犯错,别在一个坑里摔两次就好。”我安慰的拍了拍肩膀头后轻问:“对方只有一个人吗?”
“两个,还有个女人坐后排。”赵雷孟摇摇头道:“不过那个女人伪装的很好,不光戴了顶绒线帽子,脸上还捂着口罩和墨镜,整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皱了皱眉头问:“那女人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赵雷孟歪头回忆一下后,摇了摇脑袋:“好像没什么特征,手很白,指头也很纤细,哦对了,她的食指戴了一枚暗金色的男款戒指,她好像感冒了,不停的咳嗽、打喷嚏,除此之外,我就再没看出来什么。”
“行,我知道了。”我点点脑袋道:“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起个早,完事送丁凡凡上班,从今天开始,没什么意外的话,你就给他司机吧,他如果问起来,你就说我说的,撵走他一个助理,我陪他一个司机。”
“明白。”赵雷孟憨厚的缩了缩脖颈。
“雷子,一个家想要繁荣,不一定每个人都得夹枪带棒,各方面的人才都得有。”我意味深长的看向他道:“你当过兵,又没什么案底,人品也算忠厚老实,往后多跟着丁凡凡学习为人处世,对你将来绝对有莫大的好处,万一他能起来了,你跟在他左右也指定可以越来越好。”
赵雷孟本分的应声:“我记住了哥。”
我朝他摆摆手道:“先跟他一段时间吧,明天有时间就去省政府附近租栋单元房,尽可能挑那种装修好的,但是还不太起眼的房子,如果将来有机会,我想办法让他给你弄个正式点的身份。”
送走赵雷孟,我又自己胡乱琢磨一阵子后,掏出手机给叶小九编辑一条信息:明天你组个局到lonely吧放松一下吧。
没多一会儿,叶小九竟然给我回过来电话,精神抖擞的出声:“咋地啦,一天喝酒没够啊。”
“不是,我主要想跟远仔、熊初墨和秦正中聊聊天,最近我把大家搞得都挺疲惫,只当是赔罪,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让熊初墨把王影也喊上得了。”我咳嗽两声道:“话说你咋这么晚还不睡呐。”
叶小九抑制不住亢奋的贱笑:“刚跟我媳妇来了一场来自灵魂深处的交流,羡慕把单身狗。”
我笑呵呵的打趣:“擦,有毛线羡慕的,我刚跟小雅一块的时候,一到中午就盼晚上,结果半个月瘦了十七八斤,悠着点吧老铁,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叶小九话锋一转轻问:“话说你为什么突然间想约王影了,别跟我扯犊子昂,明里让我败局,暗地里你不就是想趁机看看王影嘛。”
我顿了顿,低声道:“说实话,我对她还存在一点疑惑,确实是想看看她,真的只是单纯的看看..”
2953 还有疑惑
“阿巴阿巴。”
对面已经退到墙根的哑巴再次狂躁不安的面视门口方向。
“呼..”我吐了口浊气,攥着手机道:“你让对方跟我说话。”
电话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后,一道清脆的男声传出:“王总,我们没什么可聊的,你放艾力走,我保你兄弟平安,况且你应该也能看的出来,我们对你和头狼没有任何恶意。”
“你们是天弃的?”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嘴。
对方语调沉稳道:“你不用套我的话,没有任何意义,我和哑巴都只是任人差遣的小鬼,上头给什么命令,我们干什么活,不论你信不信,我再次重申,我们对您没有任何恶意,就比如洛叶,所有人都亲眼目睹是你们劫持走的他,如果他在你手里出事,您是不是难逃其咎,但我们帮你解决了麻烦,少去很多后顾之忧。”
“洛叶目前是死是活?”我接着又问。
对方沉默几秒后回答:“活着,但是离死不远了,我能说的就这些,半小时后如果我收不到哑巴的报平安的电话,那只能对不起了。”
“喂,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主子姓王吗?”我忙不迭低喝。
“嘟嘟..”
对方没有再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盯着手机屏幕迟疑几秒后,又昂头看向对面的艾力。
他表情平静的跟我对视一眼,接着拔腿就朝门外方向迈开脚步,洪莲和白帝立即一左一右挡住他的去路。
我吹了口气摆手:“让他走吧。”
艾力走到门口处,朝着我“阿巴阿巴”比划几个手语,接着拔腿就跑,跑出去没两步,一把黑色的“仿六四”从身上“吧嗒”一下落在地上,可那家伙根本没顾上捡,头也没回的顺着消防通道逃离。
“我跟他一下去?”白帝皱眉望向我问。
我摇摇脑袋苦笑:“没啥意义了,被抓一回,他肯定会小心再小心,这条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洪莲脚步轻盈的走出门外,捡起来艾力刚刚掉落的“仿六四”,利索的将弹夹退出来,把几颗黄澄澄的子弹捏在手里,娇声道:“他似乎真的对咱们没什么恶意,如果他在出租房里掏枪,我和大傻白肯定受伤。”
“不止,他刚刚其实有机会嘣朗朗的,但并没有那么做。”白帝也意味深长的感慨一句。
“他走时候给我比划那几个手势是啥意思?”扫视一眼洪莲掌心里的几颗子弹,我好奇的出声:“你俩懂么?”
“应该是让你保重之类的。”洪莲不确定的应声:“我有个网友是聋哑学校的老师,明天问一下吧。”
白帝立即小心翼翼的发问:“啥网友,男的女的?我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过啊。”
“男的,可帅啦。”洪莲白楞一眼:“如果不是离太远,我都想跟他约一下。”
“靠!”白帝像个被抢着糖果的小孩儿似的,气得跺了跺脚:“王朗这个情敌我还没搞定呢,怎么又蹦出来个网友,莲妹你到底有几个相好的,能不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一个加强排。”洪莲挑动眉梢,俏皮的撩动自己的秀发,随即扭着挺翘的小屁股就朝门外走去。
走出去几步远后,洪莲回头瞟了眼白帝:“大傻白,你是准备晚上给王朗伺寝嘛。”
“切,我跟他擦不出来任何火花。”白帝气鼓鼓的撇嘴。
洪莲风情万种的吹了口香气:“知道擦不出来火花还不赶紧走,老娘给你手上点药去。”
“啧啧,莲妹真好。”
“滚远点昂事儿妈,抓个哑巴都能受伤,就这点本事,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以后保护我。”
“嘿嘿嘿,那我不是没主意嘛,你放心,我以后肯定能保护好你。”
“鬼才稀罕你保护哩..”
听着两人渐行渐远的斗嘴声,我会心的笑了,甭管怎么说,洪莲不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的拒绝白帝,这对他们双方而言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将办公室房门合上以后,我摇了摇脑袋重新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艾力遗漏下来的那把“仿六四”和几颗子弹陷入沉思当中。
正如刚刚洪莲分析的那样,对方对我似乎确实没有任何恶意,甚至于那个哑巴宁肯被抓,也没有真正去伤害白帝和洪莲,这代表着我们至少不是敌人,可我不记得我朋友圈里谁的手下拥有哑巴这号高手。
起初我特别怀疑王影,可是转念又一想,莽叔都进去那么久了,青云国际现在基本让郑清树搞得名存实亡,王影似乎也没渠道接触和认识到这类的亡命徒,那会是谁?难不成真是我师父所属的第九处吗?
半小时后,赵雷孟叩响我的房门,见到他平安无恙,我这才放下心。
赵雷孟满脸歉意的给我道歉:“对不起哥,今晚上给你丢人了,我没料到那个开牧马人的家伙也是个反追踪的高手,他发现我跟踪他以后,就带着我在天河区一个地下车库里东绕西转,后来趁着我恍惚的功夫猛然别停我,拿枪威胁我下车。”
“人嘛,总会犯错,别在一个坑里摔两次就好。”我安慰的拍了拍肩膀头后轻问:“对方只有一个人吗?”
“两个,还有个女人坐后排。”赵雷孟摇摇头道:“不过那个女人伪装的很好,不光戴了顶绒线帽子,脸上还捂着口罩和墨镜,整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皱了皱眉头问:“那女人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赵雷孟歪头回忆一下后,摇了摇脑袋:“好像没什么特征,手很白,指头也很纤细,哦对了,她的食指戴了一枚暗金色的男款戒指,她好像感冒了,不停的咳嗽、打喷嚏,除此之外,我就再没看出来什么。”
“行,我知道了。”我点点脑袋道:“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起个早,完事送丁凡凡上班,从今天开始,没什么意外的话,你就给他司机吧,他如果问起来,你就说我说的,撵走他一个助理,我陪他一个司机。”
“明白。”赵雷孟憨厚的缩了缩脖颈。
“雷子,一个家想要繁荣,不一定每个人都得夹枪带棒,各方面的人才都得有。”我意味深长的看向他道:“你当过兵,又没什么案底,人品也算忠厚老实,往后多跟着丁凡凡学习为人处世,对你将来绝对有莫大的好处,万一他能起来了,你跟在他左右也指定可以越来越好。”
赵雷孟本分的应声:“我记住了哥。”
我朝他摆摆手道:“先跟他一段时间吧,明天有时间就去省政府附近租栋单元房,尽可能挑那种装修好的,但是还不太起眼的房子,如果将来有机会,我想办法让他给你弄个正式点的身份。”
送走赵雷孟,我又自己胡乱琢磨一阵子后,掏出手机给叶小九编辑一条信息:明天你组个局到lonely吧放松一下吧。
没多一会儿,叶小九竟然给我回过来电话,精神抖擞的出声:“咋地啦,一天喝酒没够啊。”
“不是,我主要想跟远仔、熊初墨和秦正中聊聊天,最近我把大家搞得都挺疲惫,只当是赔罪,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让熊初墨把王影也喊上得了。”我咳嗽两声道:“话说你咋这么晚还不睡呐。”
叶小九抑制不住亢奋的贱笑:“刚跟我媳妇来了一场来自灵魂深处的交流,羡慕把单身狗。”
我笑呵呵的打趣:“擦,有毛线羡慕的,我刚跟小雅一块的时候,一到中午就盼晚上,结果半个月瘦了十七八斤,悠着点吧老铁,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叶小九话锋一转轻问:“话说你为什么突然间想约王影了,别跟我扯犊子昂,明里让我败局,暗地里你不就是想趁机看看王影嘛。”
我顿了顿,低声道:“说实话,我对她还存在一点疑惑,确实是想看看她,真的只是单纯的看看..”
2954 他
和叶小九有一搭没一搭的唠个半个多小时后,我俩才结束通话。
瞟了眼几乎泛亮的窗外,我自嘲的摇摇脑袋:“又是一宿没合眼,这一天天的,我特么能活到六十岁,都算是老天爷法外照顾。”
简单洗了把脸后,我强制自己上床睡觉。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是被一股子恶臭味给刺激醒的,而始作俑者则是满脸堆笑的张星宇,这狗日的捏着我的袜子正从我脸上来回晃悠。
“阿嚏阿嚏..”我捂着鼻子连打几个喷嚏,没好气的臭骂:“你特么有病吧。”
“嗯,感冒了,刚吃完布洛芬。”死胖子“嘿嘿”坏笑两声,随手将我的袜子丢到旁边,接着一屁股坐到我床边,眨巴几下遍布血丝的眼珠子,努努嘴道:“清醒没,清醒的话,我领你听段故事去。”
“啥故事啊。”我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一边往身上套衣裳一边哼唧:“你一宿没睡吧?”
“准确的说睡了半个多小时。”张星宇打了个哈欠道:“走吧,虎逼龙搁楼下等咱们呢。”
我烦躁的又问一句:“到底干啥去啊。”
“到地方就知道了。”张星宇故作神秘的掐着腰催促。
几分钟后,我俩钻进停在酒店门前的“凯美瑞”轿车里,钱龙正豁着没有大门牙的嘴巴“吭哧吭哧”的嚼着半截煎饼果子,跟张星宇的状态差不多,这家伙的两只眼睛也红通通的,嘴角处胡子拉碴,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馊臭味儿。
我捏着鼻子打趣一句:“你俩昨晚上是去给养殖场的母猪配种了吗?身上咋骚呼呼的。”
“差不多吧。”钱龙三下五除二的将煎饼果子塞进口中,随即粗鄙的拿手背抹擦一下嘴角的油渍,迅速发动着车子,载着我们直奔街口。
半小时后,汽车驶入花都区一个叫鳌头镇的地界,瞟了眼路边几处挂着“国风养殖场”的大型广告牌,我迷瞪的眨巴眼睛道:“我敲,你们该不会真打算领我去养殖场找母猪吧?”
“已经很接近真实答案了。”张星宇伸了个懒腰,从车座底下摸出来一罐“红牛”仰脖灌下去,咳嗽两声道:“昨晚上陪陆峰他们喝完酒都快凌晨两点半了,本想着跟你聊几句时候,正好碰上莲姐和白哥,他俩把哑巴的事情跟我简单说了一通。”
“然后呢?”我眨眨眼睛问。
“然后我俩就把酒店的监控调出来,查哑巴这个人呗。”钱龙瓮声瓮气道:“社会上的痞子查不出来的事儿,巡捕局的档案肯定有,我们连夜又跑去户籍管理局找了几个熟悉的朋友,诶,到地方了。”
说话的功夫,钱龙将车子直接拐进一栋门口挂着“国风养殖场”的大院里。
“待会你少说话多听多看。”张星宇丢给我一个口罩,率先从车里蹦下去。
我云山雾罩的跟着俩人径直来到办公楼的三层,钱龙轻车熟路的直接推开“厂长办公室”的房门。
二十来平米的办公室里,此刻烟雾缭绕,顶着个锃光瓦亮秃脑门的光头强歪屁股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桌旁的老板椅上坐着个战战兢兢的中年男人,靠墙的待客沙发上老黑杨解放领着五六个黑人小哥正叽里咕噜的聊着天。
“老板。”
“大哥。”
见到我进门,杨解放和光头强忙不迭起身打招呼。
我皱了皱眉头问:“啥特么情况?吃饱没事干,跑人家厂子里闹腾来了?”
“呃..”杨解放和光头强全都可怜巴巴的将目光投向张星宇。
张星宇舔舐嘴角轻问:“跟金厂长都聊透了没?”
“嗯,金厂长愿意配合咱。”光头强点点脑袋。
钱龙摆摆手招呼:“去吧,带着哥几个先吃口东西去,完事老老实实上车里补一觉,不许在人家养殖场闹事,你大哥烦这种。”
等哥几个离去后,张星宇笑呵呵的将房门关上,随即歉意的朝着坐在办公桌旁边的中年男人抱拳:“对不住啊金厂长,底下兄弟不懂事,我替他们给您赔不是了。”
那男人大概四十五六岁,发际线很高,稍稍有点脱发,相貌堂堂,一看就属于那种正儿八经的企业领导,怎么都不可能跟社会人沾染上关系。
听到张星宇的话,姓金的中年人表情诚恳的站起身子:“张先生,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肯定会一五一十回答,我们养殖场责任重大,负责半个市的肉类供应,容不得有丁点闪失,拜托了。”
张星宇笑呵呵的应承:“当然没问题,皇上你给交警支队的朋友去个电话,就说金厂是咱的好朋友,不要老卡着他们的送货车不放,金厂您放心,听完我们想听的故事,我猜供电公司的电路检修应该也差不多能完事。”
钱龙比划一个ok的手势,迈着小碎步走到旁边打电话。
金厂长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接着轻轻点了点脑袋。
“那您是自己说呢,还是我帮你开个头。”张星宇手臂搭在金厂长的肩膀头上微笑。
“我是今年年初时候接下来国风养殖场的,之前养殖场全是他在经营。”金厂长抓起桌上的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烟,长吁口气道:“之前我们也认识,对他我也算知根知底,他不是个特别优秀的经营者,但上面肯定有充足的资金链供应,这家场子存在差不多十几年了,口碑和关系网也比较扎实。”
张星宇眨眨眼睛问:“那他为什么会好端端把养殖场转让给你呢?”
“据说是他上面的资金链突然崩盘,他上头的老板好像因为什么事情跑路了。”金厂长咳嗽两声道:“他这个人性格很内向,加上有残疾,这些年没几个好朋友,我算其中之一吧,所以当他找到我,把想要把场子转给我时候,我没有太过犹豫。”
张星宇点点脑袋又问:“那他上面的老板是谁?”
“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俩认识十几年了,经常一起喝酒,他什么事情都愿意跟我分享,唯独这事儿守口如瓶,虽然不清楚,但我猜测应该是yang城数一数二的大企业,不然他每次出现经济危机时候,不会那么快就得到支援。”金厂长抽了口烟道:“把厂子转让给我以后,他就买了张去上上京的机票,再然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张星宇思索一下后问:“你转接他的养殖场花了多少钱?”
“原价是五千个,但我当时只能拿出来三千个,剩下的钱给他写了一张借据。”金厂长揪了揪鼻头道:“借据在我家的保险柜里,你们想看的话,我可以让人回去取。”
张星宇双手抱在胸前,依靠着办公桌出声:“在你的印象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重情重义,非常信守承诺。”金厂长回忆一下后道:“他年轻时候应该在江湖上折腾过很久,我们一起去洗澡,我见过他的身上有很多疤痢,刀伤、枪伤基本都有,他喜欢健身,每天至少跑**公路,以前这个屋子是他的办公室,墙角那块有个沙袋,还有一些杠铃之类的健身器材。”
张星宇又问:“他年轻时候是在yang城混吗?”
“是,准确点说是在天河区那边混,我一个亲戚二十年前也在社会上混过,我亲戚告诉我,曾经亲眼目睹过他拎着一把菜刀,追着六七个地痞流氓跑了几个胡同,几个痞子全都让砍得跟血葫芦似的,只是后来他莫名其妙就销声匿迹了,直到我和他认识,他已经在这边开了两年多的养殖场。”金厂长舔了舔嘴角的干皮,犹豫几秒钟后又补充一句:“哦对了,他不是先天性的哑巴,是后来被人割了舌头,我猜他之所以退出江湖,可能也和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关系...”
2955 根叔造访
听到这儿,我就算脑子在缺弦也明白过来他们口中的“他”指的肯定是哑巴艾力。
刹那间,很多之前想不通的问题迎刃而解,我揪了揪鼻头直接走到金厂长的面前,眯缝起眼睛笑问:“你现在和他还有联系吗?”
“没有。”金厂长很利索的摇了摇脑袋:“他走的很彻底,几个原本给他打工的亲戚,也在他走后第二天离去了,手机号码全都停用,最主要的是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竟然一直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地方的人。”
张星宇凝眉发问:“那养殖场的手续他又是怎么过户给你的?”
“养殖场的所有手续全在一个傻子的名下,那傻子现在在精神病院,如果你们想见的话,我可以带你们过去。”金厂长咳嗽两声道:“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他可能从一开始就在计划有一天会把养殖场兑出去,他走后,我收拾他的房间,基本没有见到他任何私人物品。”
张星宇看了我一眼,我思索片刻后,微微点点脑袋。
“成,那今天麻烦你了哈金哥,有时间我请您喝茶。”张星宇拍了拍金厂长的肩膀头。
就在我们几个人准备出门时候,金厂长又弱弱的喊了一声:“几位留步,我能不能再耽误你们半分钟..”
“嗯?”张星宇回过去脑袋:“还有什么指教吗金哥?”
金厂长撞着胆子,声音有些颤抖的呢喃:“他是不是欠你们钱了?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帮忙偿还一部分,毕竟我还欠他的,也希望你们不要太为难他,他真的是个好人,这些年帮着镇上修路,替小学翻盖宿舍楼,逢年过节都会给村里的困难户送米送油。”
我顿了顿,随即笑道:“他是个好人,你也不差,看来他愿意把养殖场转让给你不是没有原因的,希望你们哥俩还有机会把酒言欢吧,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下次不管谁问起来都不要说,不然你肯定会有大祸。”
“嗯,我记住了。”金厂长颔首缩了缩脖颈。
从养殖场里出来,我叼着烟卷望向车窗外,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张星宇意味深长的呢喃:“二十年前的混子,二十年后的哑巴老板,上面一直有个大老板在无偿经济支援,老板突然出事,资金链断代,之后协助老板的后代替老板报仇亦或者在想办法拯救老板,故事应该是这样的吧。”
钱龙一边开车一边插话:“那为啥这个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要等老板出事以后才出现,这不符合逻辑啊。”
“无非俩原因,第一是那位深谋远虑的老板在二十年前就在布局,他强制要求哑巴只能在某种情况发生后出现,第二就是那位老板虽然一直在经济支援哑巴,但两人几乎不见面,哑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因为资金链断掉才去打听。”张星宇递给我一支棒棒糖笑道:“你说呢朗哥?”
我接过棒棒糖,慢条斯理的撕开包装,然后塞进嘴里,轻声道:“你说那位老板有没有可能是莽叔?”
“很简单啊,让叶小九想辙翻旧案呗,二十年前敢拎刀的猛人肯定多不胜数,但变成哑巴的一定不会太多。”张星宇打了个响指道:“现在的问题是你想不想知道哑巴到底是为谁服务,知道以后应该拿出来什么态度,又或者你想弄清楚王影究竟在干嘛吗?了解清楚后,是帮她还是选择无视?”
我鼓着腮帮子吹口气嘟囔:“马德,信息量有点大,让我捋一捋。”
“那你最好捋快点,咱能查出来的东西,很多人都可以,比如天弃、比如辉煌公司。”张星宇搂住我肩膀头道:“你如果愿意听我的建议,我建议你息鼓偃旗,事情就到这儿为止吧,咱们现在跟天弃组织处于一个很勉强的平衡点,天弃所谓的四虎折了仨,他们对咱又恨又无奈,想整治怕继续伤筋动骨,而我们又恰巧没成长到让他们不处不快的状态。”
我沉闷的“嗯”了一声。
张星宇拍了拍我的大腿继续道:“王影图谋的绝对不会太小,保不齐可能会触及人家天弃组织的根本,说句丧气的话,王影不是对手,就算再加五个哑巴也不是对手,区区一个洛叶就差点毁掉咱们半条船,如果再往上蹿,那后果你琢磨..”
“我想想..”我咬着牙豁子苦笑。
“当然我只是建议而已。”张星宇接着道:“这种事情不管你咋选,我都肯定支持,不帮忙,说明你格局大、懂舍弃,已经逐步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首领,弟兄们跟在你身边,只会越来越好,帮王影,说明你重情义、惜缘分,谁都愿意跟一个情义无双的人共事,所以我是你,也挺难的。”
我犯愁的摆摆手打断:“你别说话啦,让我冷静一会儿。”
一路无话,回到酒店后,我们还没从车里出来,李新元就屁颠屁颠奔过来开门:“大哥,老根叔来了,说找你有急事,这会儿磊哥正陪着他聊天呢。”
“根叔来了?”我懵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带路。”
会客室里,老根叔和段磊正边喝茶,边低声细语的聊着天。
我笑盈盈的凑过去打招呼:“叔,您来咋不提前知会一声呢,我都没啥准备。”
老根叔笑呵呵的回应:“刚去青云国际溜达一圈,看了看小影,想着顺道就来你们这儿蹭口饭吃。”
段磊起身,冲着老根叔吧唧嘴:“溜肥肠、爆腰花,再整个鸡胗炒辣子,是不?那我这就安排去。”
我调侃一句:“叔,你这口味挺重啊,少吃点内脏吧,胆固醇高的一逼。”
“唉,大莽过去老是说我狼心狗肺,我这不寻思着以形补形嘛。”老根叔抿了口茶水,左手握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轻轻转动:“小朗啊,你最近挺火啊,我在莞城都听说不少关于你的事儿,先是打脸秦正中,接着又掰弯洪震天,咋地,这是准备趁着年底前加冕为王啊。”
我尴尬的拍了拍额头解释:“这事儿..一言难尽,我也是被赶鸭子上架赶到那一步了,呵呵..”
“低调点吧,这年头树大不光招风,还有可能要命。”老根叔清了清嗓子道:“前两年在yang城最火爆的周x龙因为啥落马得,不就是闹得太凶,保护费都特么快收到邮电局里去了,上头的大咖能惯着他们吗?还有战斗力最爆棚的伍氏兄弟可比你们现在更狂野,拎着冲锋枪满大街要排面,结果呢?”
我摸了摸鼻梁骨应承:“嗯,确实应该低调点了。”
“听说你最近和小影闹别扭了?”老根叔话锋一转笑问:“怎么着,用不用叔帮你们说合说合,别给我装犊子昂,都是老爷们,谁不了解谁心底里那点花花肠子,大莽进去了,小影现在搁外头就我这么一个长辈,我得时时刻刻想着我侄女。”
我摆摆手讪笑:“不用,我俩都是斗了几句嘴,过两天就好啦。”
沉默几秒钟后,老根叔突兀问道:“朗朗啊,你还记得唐缺吗?”
“莽叔的那个干儿子嘛,不是判了吗。”我点点脑袋道。
“其实大莽一共有俩干儿子,一个叫唐缺,一个叫唐欢,唐缺是个孤儿,而唐欢是大莽一个手下的儿子,他手下02年时候因为故意杀人被毙了,孩子就一直被大莽收养着。”老根叔吹了口气道:“唐欢常年呆在莞城,给我打下手帮忙,前段时间我怕这边的动荡影响到小影,就让唐欢回来了,唐欢是在国外念的书,国外当得兵,大莽说过,他俩的名字取自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月缺是天意,只能听之任之,但人悲可就是意外,必须想办法补救。”
听到他莫名其妙的话,我脑子里飘过一抹疑云,但没有打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静等他的下文。
“小朗啊,人这玩意儿不一定非要懂得知恩图报,但最起码的良知不能泯灭,你说对不对?”老根叔揪了揪喉结道:“今天中午我点这几个硬菜,既是给自己补补,也是请你品品,小影是什么性格,你可能比我清楚,我当长辈的,就一个念想,哪怕你们没能变成一家人,至少也不能变成仇人吧...”
2956 大智若愚和老骥伏枥
听着老根叔再明白不过的暗示,我尴尬的舔了舔嘴皮。
“孩子啊,勿以感受定是非。”老根叔笑了笑道:“山高显月小,水落方石出,故事不到最后,谁晓得哪个是神哪个是鬼,你说呢?”
我顿了顿干笑:“我..我不知道该说点啥。”
“你心里有偏见我能理解,你感觉到失落也是常态。”老根叔拍了拍我的手背沉声道:“可人这玩意儿呐,哪可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你不懂小影,就像她没法理解你是一个样的,但咱不能因为不理解、看不透,就把所有事情都做绝吧。”
见我愁眉不展,我旁边的张星宇笑着替我辩解:“根叔,您这么聊天不对,前段时间王影跟洛叶好的就差直接领证办酒席了,先不说朗朗的感受,单论洛叶是天弃的人,如果我们不整他,他早晚会整我们,您说朗朗哪块干的有毛病?”
老根叔不愠不怒的反问:“孩子,你刚刚这句话就有毛病,如果如果,什么叫如果?”
“可..”张星宇挑动眉梢。
“吃饭了,吃饭了!”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推开,段磊推门招呼。
“先吃饭,饭桌上慢慢聊。”老根叔大大咧咧的起身:“我跟你们这群小犊子提前声明昂,我来的目的是盼好,谁要是心里带着火吃饭喝酒,那就是个爬爬。”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了眼竟是丁凡凡的号码,我立即接起:“喂,凡哥?”
“忙不?”丁凡凡语调平稳的笑道:“不忙的话一块吃顿午饭,我这头刚下班。”
“呃..”我瞟了眼正跟着段磊往出走的老根叔,想了想后道:“要不你直接来我们酒店的餐厅吧,我一个外地来的叔伯在,咱可以一块热闹热闹,反正都不是外人。”
本以为丁凡凡会拒绝,谁知道他略微沉默几秒钟后,很爽朗的答应下来:“哈哈,也行。”
几分钟后,餐厅的包房里,我毕恭毕敬的将老根叔请上正座。
于我而言,这辈子我发自肺腑当成长者对待的,除了过世的齐叔,也就莽叔和老根叔,倒不是说因为他们帮过我,而是他们的人性和德行确实值得我尊崇。
“根叔,我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刚认识的好朋友丁凡凡。”一边给几人倒酒,我一边热情的开口:“凡哥啊,这是我叔,虽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有事真帮我。”
“莞城根叔的大名,如雷贯耳,没想到小朗竟然跟您关系这么深厚。”丁凡凡很有礼貌的起身握手。
“哪有什么大名啊,就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老盲流,哈哈。”根叔豪爽的接茬:“倒是小兄弟应该不是一般路数吧,能被小朗称之为好朋友,还邀请参加家宴,你们的关系不简单呐。”
“根叔应该是和90年代莞城最风头无两的邓麒麟同时期的大亨吧。”丁凡凡微笑着呢喃:“还有前两年莞城无限风光的皇子辉、白头鸡应该是根叔的门徒级的弟弟,现在这些人死的死、判的判,而根叔还能潇洒自如的吃喝拉撒,这就是实力的体现。”
“哦?小老弟知道的旧事不少呐。”老根叔的眸子微微扩张,露出一抹诧异。
丁凡凡很恭敬的双手握杯,微微鞠了一躬:“工作原因,我习惯性的到一个地方先打听清楚当地最负盛名的三教九流,趁着小朗的美酒,我借花献佛敬根叔您一杯,祝您老当益壮!”
此时的他,一点都不像我们刚认识时候那副憨乎乎的书呆子模样,反倒和某些藏锋敛锐的江湖大哥颇为相似。
张星宇凑在耳边低声介绍一句:“根叔,凡哥是省大老板的秘书..”
“那就怪不得喽,小哥张弛有度,将来必成大器。”老根叔恍然大悟的举杯相迎。
一顿再平常不过的家宴,就在他们一老一小的碰杯中拉开帷幕,不知道是因为有“丁凡凡”这个外人在场,还是老根叔喝的尽兴,总之开局以后,他没有再跟我提及任何关于王影的话题,大家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闲聊着yang城、莞城两市的趣事轶闻。
酒过三巡,我正张罗着大家共同举杯时候,丁凡凡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没有马上接起,而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又给自己续上一整杯,涨红着脸歉意的出声:“根叔、朗朗,我得告辞了,伺候人的活必须得随叫随到,下次有机会,我做东,咱们再喝个痛快。”
目送丁凡凡出门,老根叔嘴角划过一抹弧度,摘下来大拇指的玉扳指轻轻把玩揉搓:“小朗啊,你遇到贵人了,这小子不骄不馁、进退有道,刚刚我几次故意拿语言刺激他,他都宛若没有听懂,这种岁数就能有如此教养,前途真的不可限量。”
我迷瞪的回忆:“教养?”
“对,有教养的人不是吃饭不洒汤,而是别人洒汤不去看他,精明的最高境界是厚道。”老根叔点点脑袋道:“大智若愚说的就是他这类佼佼者,和他多走动吧,往后头狼说不准能借他的势大放异彩。”
我、张星宇、段磊和钱龙异口同声的端起酒杯:“借根叔吉言。”
“最后一句话,我希望也祝愿你和小影都能越来越好。”老根叔轻飘飘的扬嘴一笑:“好啦,我喝酒了哦,待会喝多找人送我回去。”
“根叔,那我也再多说一句话。”我清了清嗓子,掷地有声道:“我和小影的矛盾不在我俩身上,而是在天弃那头,对她、对青云国际,我什么时候都能好说话,让一步亏一点,都是无所谓的小事儿,但她只要跟天弃的整在一块,这事儿没有任何缓和,我必须让天弃滚出yang城,他们不主动滚,我就送他们滚!”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手机又不合时宜的震动,看到是李新元的号码,我将杯中酒灌入口中,随即出门接起电话:“喂,元元!”
李新元轻声道:“大哥,凡哥说在一楼大厅等你。”
“行,我知道啦。”我抽吸两下鼻子,快步乘电梯下楼。
酒店门口,丁凡凡正有说有笑的跟李新元聊着天,见到我出来,李新元马上很有眼力劲的闪人。
“来一根?”我掏出烟盒递向丁凡凡。
“我是真不会抽,别老试探我。”丁凡凡豁牙笑道:“你根叔这个人不一般,08大严打,几乎折戟沉沙,所有人都以为他得伏诛,结果他神奇的挺过来了,现在虽然深居简出,但是莞城很多灰色行当仍旧可以见到他马仔们的身影,这种经历过几次浩劫的大拿蕴含的能量不容小窥,老骥伏枥说的就是他这类人。”
我吸了口烟,笑呵呵的出声:“你俩对对方的评价,神一般同步。”
“别装傻充愣昂,你让我俩面对面的目的不就是想听听彼此在对方心里的印象嘛。”丁凡凡眨眨眼睛道:“老根此人可交..”
“嘭!”
“嘭嘭!”
就在这时候,一通炸响突兀泛起,吓得丁凡凡条件反射的哆嗦一下。
我也循声望过去,见到我们酒店斜对面的那栋大厦门前此刻人山人海,十多门电子炮很有气势的摆成一列,几个高大的拱形气模竖起,隐约可以看到上头写着“恭贺维多利亚酒店开业大吉”。
“嗯?”我皱了皱眉头,我记得那栋大厦之前好像是干什么金融公司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转手改成了酒店。
“维多利亚吗?”丁凡凡轻搓下巴颏,声音很小的呢喃:“不知道是不是湖北那一家。”
我侧脖好奇的问:“你认识那家新开的酒店老板?”
“不认识,几年前有次到湖北出差时候听过一点点关于维多利亚酒店的小故事,这名字很大众,我知道的那家不一定是这家。”丁凡凡拍了拍我肩膀头笑道:“开门做生意嘛,谁的财运就是谁的,他们别说开你对面,哪怕是开你们门口,关系不到位、服务没水平,黄摊子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我走了,下午得陪老板去趟鹏城,估计三五天后回来,到时候介绍你认识几个朋友...”
2957 借酒耍泼
送走丁凡凡以后,我又回到包房陪着老根叔多喝了几杯。
直至把他彻底灌醉,我才交代李新元和光头强把他送回的莞城。
临上车前,老根叔拽着我的手掌,含糊不清的呢喃:“小朗啊,大莽从来没拿你当外人看过,你自己也清楚,从你们立足yang城以来,他为你挡下多少回事,哪怕不顾念你和小影曾经有过一段感情,就是单看我和大莽的面子,能帮她的地方多帮帮忙吧。”
钱龙于心不忍的搀扶他上车,同时低声规劝:“根叔你喝多了,朗哥从来没想过和小影为敌,我可以替他保证。”
老根叔眼神游离的喊叫:“我不想听你保证,就要王朗亲口给我个承诺。”
“叔,有时间我过去看你。”我挤出一抹笑容,替他重重合上房门,同时朝着开车的光头强叮嘱:“把老根叔安全送到家,完事记得给我来个电话。”
“看特么你麻痹看,王朗你是不是敷衍我!”谁知道我话还没说完,老根叔直接把脑袋从车窗外探出来,满嘴泛着酒气爆粗口:“没有你这么做事的,先是甜言蜜语的哄骗小影,现在头狼好起来了,马上翻脸不认人,青云国际就那么碍你眼吗,狼心狗肺的混蛋!我呸!”
一大口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老根叔气得浑身直打哆嗦,越骂越火,最后干脆踉跄的从车里又跳下来。
段磊也赶忙迎过来,搀住老根的手臂劝阻:“根哥,你真喝多了,咱刚刚在饭桌上不是还有说有笑吗。”
“上一边去!”老根叔一把搡开段磊,摇摇晃晃走到我跟前,一把揪住我的领口,鼓着眼珠子咆哮:“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小影有多袒护你,前几天我听说你让一个叫什么树的把青云国际的高层全挖走,我就忍不住想要来找你,结果她给我打了半夜的电话,一个劲求我不要参与你们的事情,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很多时候只是因为在意你,才会装傻充愣,我真想扒开你的胸膛看看,你那颗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原本负责开车的光头强看架势不对,一激灵蹦下来,骂骂咧咧的就凑了过来:“卧曹尼玛得,老梆子你跟谁俩呢,是不是惯的你毛病啊!”
老根叔歪头指向光头强厉喝:“你说呢小哔崽子?再骂一个试试。”
“说你怎么滴..”光头强抻手就要薅扯老根。
“滚一边去,让你说话没!”我抬腿一脚蹬在光头强的胯骨肘上,随即搀住摇摇欲坠的老根,低声道:“叔,你对我有恩,甭管是打是骂我都认,今天你喝多了,我解释太多也没啥意义,等你回头酒醒了,我..”
老根叔脾气暴躁的甩开我的拉拽,不由分说的一屁股崴躺在地上仰面朝天的指着自己的脸颊干嚎:“我没喝醉,小兔崽子你现在真是混大了,是不是连我也要一块整啊,来啊,你来啊,老子躺着不动让你弄!”
此刻,我们正处在酒店的正门口,尽管并不是高峰期,可仍旧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见到老根叔倒地撒泼,顿时间旁边马上围过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根叔,我们敬你是长辈,你能不能也拿我们当晚辈。”钱龙皱着眉头低喝:“你不能觉得小朗好说话就拿当傻子坑啊,王影和洛叶之前各种暧昧时候,洛叶骑在小朗脖子上拉屎时候,您没出现过,没替我们说过一句话,现在青云国际摇摇欲坠,你一哭二骂三上吊的强迫小朗站队,王影的心是肉做的,小朗的心就是铁打的吗?他就活该被人呼来喝去的这么折腾吗?”
“皇上,闭了。”我深呼吸两口气,朝钱龙摆摆手,随即再次搀起老根叔的胳膊道:“叔,莽叔进去了,现在搁外面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叔,你觉得骂我两句能舒坦,那就尽管骂,你觉得骂我不舒坦,那就拍我两砖头,我都认。”
“小朗,我不是想难为你,只是心里难受啊,我这辈子就大莽一个好兄弟,他不在,我要是没替他照顾好闺女和产业,将来怎么跟他交差。”老根叔坐在地上,浑浊眸子里泪光闪烁:“你觉得我是装疯卖傻也好,耍酒疯胡闹也罢,叔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答应我行不?”
“我..”我咬了咬嘴皮,喘了口气长气道:“只要小影和天弃那群篮子划清楚解析,哪怕是搭上这条命,我都肯定护她周全、保青云国际一世兴隆。”
“啪!”
话音未落,老根叔突兀一巴掌掴在我脸上,吹胡子瞪眼的咒骂:“你说的是特么什么混蛋逻辑,大莽就是被天弃给害成现在这步田地,你觉得小影是缺心眼吗,怎么可能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什么都不懂,整天就会胡咧咧,你如果不想管她,就直接说,跟我找这些歪理干嘛。”
“老根叔,你咋打人呢!”
“曹尼玛得老梆子,给你脸不要脸是不是!”
钱龙和光头强再次脾气暴躁的涌动过来,尤其是钱龙更是一把挎住老根的手臂。
我忙不迭朝着哥俩怒喝:“松手,他喝多了,你俩也多了?”
“吱!”
“根叔,老根叔,你怎么啦..”
就在这时候,一辆深灰色的“霸道”车急匆匆的停在路边,紧跟着一袭黑色工装短裙的王影火急火燎的跳下来,一头扎到我们跟前,先是一把推开攥着老根叔另外一条手臂的钱龙,接着整个人揽住老根的身体,喘气娇气怒视我:“王朗你什么意思!”
我窝火十足的皱眉质问:“我特么能有什么意思?你看清楚咋回事了嘛,上来就找我兴师问罪。”
此时,我脸上火辣辣的滚烫,倒是没有多疼,只是觉得憋屈,于公老根叔是个长辈,对我们有恩,在莞城更是没少帮衬王嘉顺他们,于私他现在喝的五迷三道,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跟他计较属实没什么必要。
“不是小影,你误会了,是我自己坐下的。”老根叔揉搓两下眼眶,含含糊糊的替我解释,哪知道话刚说一半,一抹鼻血突然蔓延出来,老根叔赶紧捂着鼻子道:“跟小朗一点关系没有,我这是上火..”
“根叔,我们走!”王影胸口剧烈起伏两下,吃力的将老根叔给搀了起来。
老根叔挣扎着辩白:“小影你真误会王朗了,我刚刚是在跟他耍赖皮,我流血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叔叔,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全部懂。”王影固执的咬着嘴皮,回头扫视我一眼,接着又看了看杵在旁边全都满脸怒容的钱龙他们,讥讽的笑了笑。
我站起身子,朝着王影低喝:“王影,在你心目中我们难道就那么不堪吗?你觉得我再糊涂会和根叔动手吗?”
“呵呵..”王影没有回头,回以我讥讽的一笑。
“你特么笑是几个意思!不相信的话,老子可以带你看酒店门口的监控视频!”我鼓着眼球嘶吼。
对于老根叔刚刚的借酒劲耍泼行为,我虽然气愤但还能理解,而王影此时的态度则无异于在我本就要爆炸的心态上又添了一把汽油。
将老根掺进车后排的王影“嘭”的一下合上车门,回过脑袋,面无表情的注视我:“呵呵,你王朗现在多厉害呀,别说一个区区的监控录像,如果你想,恐怕现在导演一部国际大片都不在话下,你不用朝我喊,我信和不信没那么重要,根叔我负责送回去,不劳您大驾,他今天来找你,本来就是个错误,往后各自安好吧。”
很快,越野车绝尘而去,酒店门口只剩下我们几个人和旁边一堆围观的吃瓜群众。
我暴跳如雷的朝着四周看热闹的恶吼:“看他妈什么看,再看眼珠子全给你们挖下来!”
“怎么回事,谁呀?”
同一时间,白帝、洪莲和谢天龙纷纷从酒店里跑了出来。
洪莲拽住我胳膊,关切的询问:“怎么回事?”
“没事,该忙啥忙啥去吧。”我摆摆手,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光头强愤愤不平的哼唧:“是王影那个傻逼娘们来闹事,把我大哥气得..”
“又是王影!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呐,我找她去。”洪莲银牙紧咬,掉头就朝停车场方向走去。
“别他妈添乱了行不行,你一天那么闲吗?有这闲工夫织个毛衣、纳鞋垫不好吗,操!”我臭骂一句,拔腿就朝旁边的花池方向走去..
2958 什么都在变
洪莲如同被雷击一般杵在原地,眼神呆滞的望着我,亮晶晶的眸子里瞬间腾起一抹雾气。
我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有点疯狗,蠕动嘴角:“莲姐,我不是冲你..”
洪莲抿了抿嘴角,脸色由刚刚的迷惑转而变成冷漠,绝美的面颊宛如罩上了一层万年寒霜,接着慢慢转过身去,紫色的风衣荡起一阵涟漪,径直朝路口迈开脚步,边走她边从兜里掏出一张门禁卡和车钥匙朝后丢去:“车是你们头狼的,门卡你们酒店的..”
“操,你有病吧,咋跟特么吃了炸药似的呢,逮谁喷谁!”白帝瞪了我一眼,接着快步撵了出去:“莲妹..莲妹..”
光头强自觉理亏,满脸臊红的走到我面前:“大哥,我..我刚才情绪有点失控,对不起啊,我也知道轮不上我瞎咧咧,但..”
“你没错,有人针对你大哥,那肯定谁的面子都不鸟,去吧,把车子洗干净,晚点咱俩去兜风。”张星宇拍了拍光头强的后背,随即又朝段磊他们摆手:“我陪他聊会儿天,你们忙你们的。”
等所有人都散去后,我抬手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内疚的呢喃:“天天告诉你们要平心静气,结果我自己一遇事燥的像个傻逼,我真是特么活该。”
“不怪你,别说是你,估计老根叔自己也没想到王影竟然会出现。”张星宇坐到我旁边,抻手从后面的花池子揪下来一片绿叶,含在嘴边苦笑:“老根叔原本可能只是想喝四两酒装一斤疯,用这种方式逼迫你和王影和好,结果漏算了王影会出现。”
我点上一支烟,吹了口烟圈道:“你说谁通知的王影,她为啥能那么恰到好处的出现?”
“真让我说?”张星宇眨眨眼皮道:“我不信你心里一点想法没有。”
我夹着烟卷,仰头望向湛蓝的天空道:“你说你的。”
“我觉得没有任何人通知她,她可能就在附近,因为甭管谁通知她,她都没可能那么准确、那么恰到好处的出现,并且看到皇上和光头强朝老根叔发火。”张星宇咽了口唾沫,不太确定的又补充一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出来,反正我看到的是王影根本没有想跟你重修于好的意思,反倒..”
“反倒恨不得你和她马上翻脸。”旁边的钱龙豁嘴插了一句嘴:“我刚刚也是那种感觉,老根叔一个劲的想解释清楚,王影根本没有要听的意思,按照她以往的性格,多多少少会和朗哥吵两句嘴的,可刚刚却一副巴不得马上势不两立的架势。”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泛起,接着一双帆布鞋出现在我眼底。
“喝口水吧,误会已经产生很难接触的。”接着一道银铃般的女声响起。
我昂起脑袋,见到是陈姝含那张精致的小脸蛋,迟疑几秒钟后,接过矿泉水,苦笑道:“你刚刚都看到了?”
“嗯,看的还非常清楚。”陈姝含朝着钱龙和张星宇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你俩,以得了痢疾的速度麻溜闪出我视线!让我这个师娘给儿砸上一堂心灵辅导课。”
等哥俩离开后,陈姝含大大咧咧坐到我旁边的花池旁边,两条腿一晃一晃的荡漾:“其实你早就猜出来我是被谁绑架的了,对吧?”
我答非所问的拧开瓶盖,仰脖灌下去一大口后,惬意的翘起大拇指:“师娘的水就是甜。”
“别没大没小的瞎开车昂,小心我揍你。”陈姝含挥舞两下自己的小粉拳,轻叹一口气道:“我被绑那天,确实是小影约我在青云国际楼下的公园见的面,我们聊了几句天,我被迷晕的那瓶水就是她给我的。”
“嗯。”我沉默的应了一声。
“我很清楚整件事情,之所以一直不肯走,就是想听她给我亲口解释一句,哪怕随便找个借口,我都能接受,可她没有再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也没有发过任何信息。”陈姝含摆弄着手腕上戴的小手链,抬起胳膊呼啦呼啦晃了几下,轻声道:“这条手链是你们当初分手后,小影四处旅游,在云南玩的时候特意为我挑选的,我记得当时她好像还替你爸爸买了很多治疗风湿关节痛的草药。”
我瞟了眼手链,上头有几个金制的小骨朵。
“这是夹竹桃,黄色的夹竹桃花语代表深刻的友情。”陈姝含叹了口香气:“这些年我身边的什么东西都在换,唯独她送给我的这串链子没有换,有好几次都断掉了,我又特意找人给修复,不过样子确实有点改变。”
“什么都在变,何必感慨从前。”我仰脖将剩下半瓶酒灌进嘴里,“吱嘎吱嘎”拧动着瓶身,当瓶子里充满气体口,瓶盖“嘭”的一下飞了出去,我笑着摇摇头道:“就像小时候,这种游戏就足够我玩整整一下午,现在却再找不到那么单纯的快乐。”
“我不知道小影为什么要从你手里夺走洛叶,但我可以发誓,她对洛叶绝对没有任何感情。”陈姝含抖落两下袖子,挡住自己的手链道:“我们无话不谈,聊过很多关于你和她,你见过她的花臂纹身对吧,整条手臂上满满的全是你们的故事。”
“也许她和你聊的,只是她想让你听到的东西呢,就比如你为什么会被绑架。”我嗤之以鼻的起身,伸了个懒腰:“人心这玩意儿连科学家都研究不明白,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就更别测量了,对啦,你差不多该回家了吧?”
“嗯,我哥的人晚上来接我。”陈姝含点点脑袋道:“小影跟我说过,她之前有给你递过纸条,我还一直以为你俩是在合伙演戏呢。”
“可能演的有点太逼真,她自己都分不清戏里戏外啦。”我随手将矿泉水瓶子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打了个哈哈道:“回去替我向老爷子带个好,祝福他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陈姝含红唇微动:“那你和小影之间..”
“我尽我的人事,她安她的天命。”我揪了揪鼻头叹息。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着亲灰色休闲装,梳着毛寸头,长相平淡无奇的男人径直走到我面前,友好的朝我伸出手掌:“你好,请问是头狼酒店的王朗王总吗?”
“我是,敢问你是..”我怔了一怔,抻手握住他的手掌。
之所以用男人来形容对方,是因为我竟一时间没看出来他的年龄,单穿相貌和穿装上来说,我感觉他应该也就三十出头,可是看他那双毫无生气的混沌眸子,又感觉他跟刚刚离去的老根叔差不离,他的声音很低沉,感觉就跟刚抽完两包烟似的哑。
“我是对面维多利亚酒店的负责人,我姓武,武术的武,单名一个旭,盘店之前,前任老板就曾提醒过我,想在天河区平平稳稳的做酒店生意,一定要先来拜访王总您。”男人笑着抽回去自己的手掌,回头指了指身后的斜对面的大厦道:“我们原定于三天后,也就是小年夜正式挂牌,届时希望王总能够赏脸帮我们剪彩。”
我又看了一眼对面那几个拱形的气模,笑呵呵的拒绝:“剪彩就算了,那种事情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做的,我一个毛头小子哪懂这些规矩,武先生不用听那些小道消息的风言风语,咱们是同行,理应互相帮助,放心,到时候哪怕我人没到,礼肯定也会到。”
自称叫武旭的男人双手抱拳:“那就有劳王总了,有时间一起喝茶。”
等对方离开后,陈姝含白楞我一眼笑骂:“你的心倒是挺大的,人家都说同行是冤家,你居然还要给人随礼。”
“嘿,天底下的钱哪可能让一家挣光,人敬我一尺,那咱就得回人一丈,和气生财嘛。”我吹了口气道:“今晚上走,那我待会陪你上街溜达溜达去?”
“算了,我自己逛逛吧,你师父对你的评价真准确,哪怕是早已经心急如焚,表面仍旧能装的像个没事人。”陈姝含轻拍我胸牌一下道:“别说妈妈没提醒你昂,你和小影之前有时候欠缺的就是一次促膝长谈,还有那个洪莲,虽然她挺不讨喜的,但她对你是真心好,老爷们要有个老爷们样子,喜欢就去追,追不到就用药,大不了妈妈到时候帮你转户到缅d,那边没有重婚罪...”
2959 落叶
老人们常说:温故而知新。
但我好像活的分外的另类,总是守在旧时光里拒绝着身边的每一朵新鲜花朵。
目送陈姝含一蹦一跳的离去,我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解开心结,但我的心结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垂头丧气的回到办公室里,打开早已经落满灰尘的电脑,我寻思着玩会儿游戏解解压,谁知道傻篮子电脑貌似还中了病毒,光是开机就用了足足两三分钟,临了还给我跳出来一个“恭喜你打败全国百分之三电脑的开机速度”。
我烦躁的“啪啪”拍打两下满是尘埃的键盘骂咧:“麻了哔,你不如直接告诉我,我倒数第三好不好。”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邪火压下去,我也没啥心思再玩游戏了,随手点开了本地论坛,想看看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新闻。
“咣当!”
这时候房门突兀被人推开,紧跟着白帝拉着一张臭脸走了进来。
我下意识的瞟向他的身后,但没有看到洪莲的影子,叹口气问:“莲姐真生气了?”
“你说呢。”白帝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一屁股蹦到办公桌上,没好气的嘟囔:“你要脸人家不要脸啊,酒店大门口,你冲一个就差把你捧在掌心里的女人破口大骂,想没想过人家的感受?要不是心里惦记你,你觉得头狼这幢小庙能容得下她吗?”
“我的错,我给她打电话道歉。”我摸了摸鼻头讪笑:“她这会儿人搁哪呢?”
“不知道,可能是去商场购物了吧,你别费劲啦,莲妹把你手机号拉黑,微信也删除了。”白帝按住我准备拨号的手掌,撇撇嘴道:“尽管她气得不停抹眼泪,但还是在意你,刚刚撵着我回来,生怕你身边没人会被谁给包饺子,你就作吧,往死里作..”
“我的错,等莲姐消气了,我肯定给你们好好摆一桌。”我捶胸顿足的保证,说话的过程,随意扫视一眼电脑桌面,猛不丁看到刚刚打开的本题论坛里出现一条“神秘人惨遭杀害,弃尸增城区荒野”的新闻。
“嗯?”我下意识的点击进去。
很快新闻里出现了几张相片和一条好像自媒体杜撰出来的新闻,照片拍的很模糊,隐约可以看到几个捕快围在一具满身是土的尸体旁边,看拍摄地点应该是在一片大野地,遍布荒草的那种,底下简单讲述了一下整件事情。
另外一边的白帝,气急败坏的推搡我肩膀头一下:“我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尊重我一点,你说莲妹这事儿你准备咋处理..”
我指了指电脑屏幕道:“死人了,你看那具尸体身上的衣裳眼熟不,我咋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啊?”
白帝烦躁的哼唧:“见个毛线见,世界那么大,每分钟都在死人,那不是正常事嘛,别研究人家的事了,我就问你莲妹那头你咋处理,莲妹是真气了,不然不会连车钥匙带房卡全丢给你,我告诉你,如果哄不回来她,老子也跳槽。”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了眼是秦正中的号码,我马上朝他比划一个“嘘”的手势,随即笑呵呵的接了起来:“嘛事啊中哥。”
“洛叶死了。”秦正中声音干哑的出声:“两个多小时前,增城区分局接到的报警电话。”
“是不是被埋骨在那边的一片大野地里。”我怔了一怔,立即将电脑里照片放大,喘着粗气道:“身上还是他那件那天在聚龙阁酒店时候的衣裳?”
“你也看新闻了?”秦正中沉默几秒钟后,长吁一口气道:“见面谈吧,我这会儿到你们酒店找你。”
“嗯,好。”我吞了口唾沫应承。
挂断电话后,我指着电脑屏幕朝白帝道:“这个人是洛叶。”
“啊?”白帝愕然的张大嘴巴,紧跟着马统领脑袋凑到电脑屏幕跟前,审视几眼道:“这也看不出来吧,像素那么低,而且我看那尸体上全是土。”
“秦正中刚给我打的电话。”我搓了搓后脑勺呢喃:“麻烦了。”
“那有啥可麻烦的,人又不是你做掉的,需要不在场的证据和时间,咱都能拿得出来。”白帝大咧咧的笑道:“秦正中再膈应你,也不可能没有证据就给你丢鸡棚子里,不用想那么多。”
“你不懂,麻烦是天弃那头。”我深呼吸两口气,拨通张星宇的号码:“洛叶没了,咱俩一块去跟秦正中见个面吧。”
“我也刚准备跟你说这事儿,增城区一个搞运输的小老板刚给我打的电话..”
二十多分钟后,我和张星宇钻进秦正中开来的“帕萨特”轿车里,见他并没有开巡逻车过来,我稍稍松了口气。
“发现洛叶的是当地一个老农,事情说来也凑巧,那片地荒废很久了,老农想要撒点种子种菠菜,谁知道几锄头下去,把洛叶给刨出来了。”秦正中将车靠边停下,表情严肃的跟我们介绍情况:“接到报警电话后,那边的同事马上上报,然后法医又透过指纹和血样的采集,跟信息库里洛叶留下来的信息完全匹配上。”
张星宇立即解释一句:“中哥,这事和我们无关。”
“知道和你们无关,不然我现在也不会穿着便服跟你俩对话了。”秦正中点点脑袋道:“根据法医的调查,洛叶是死后被埋的,生前受过多次殴打,但很奇怪的是,他的身上没有任何除了他本人以外的指纹,而且看埋下去的时间,应该就在昨晚到今天中午之间,朗朗你能不能给我提供一点什么信息,上头催着紧,要求限时破案。”
“我没什么信息。”我抿嘴摇了摇脑袋。
“兄弟啊,我不信你没有查过究竟是谁把洛叶救走的。”秦正中紧绷着脸,眼珠子瞪圆注视我:“把你掌握的东西先告诉我,哪怕对方是你仇家,这次我也自愿上你的套,让你借刀杀回人。”
“中哥,我们真的啥也没查出来,不瞒你说,如果不是吴中给我打过电话,我甚至都不知道洛叶不是被天弃的人弄走的。”我抹擦一下脸颊,认真的望向他回答:“我觉得这事儿,你最好可以联系一下吴中。”
“我联系他个屁,上次早餐店爆炸案,吴中一家四口音讯全无,现在属于失踪人口,你让我上哪找他去?”秦正中梗着脖颈爆粗口:“王朗,不是我有意刁难你,上头给我限时破案,我如果做不到,肯定会倒霉,我倒霉你想没想过,你们会怎么样?就算你有证据证明洛叶确实是被其他人带走,但你和王者商会的那个什么小佛怎么解释掳走他的原因,又怎么解释曾经殴打过他的事实,你现在不止是在帮我,还是帮你自己,明白吗?”
“中哥,你要这么唠嗑,那咱就别聊了,有证据你抓我,没证据干瞪眼吧。”我皱了皱眉头,直接打开车门,跳了出去:“要说起那档子事,我不知道上头人知道你组织什么劳什子江湖大会会作何感想,我不愿意难为你,你也别总拿我当软柿子捏。”
“朗哥,你干啥,都客气点。”还坐在车里的张星宇装腔作势的白楞我一眼,随即朝着秦正中道:“中哥,你别跟他一样,他今天大姨爹来了,另外我也强调一点,你如果需要我们帮助,语气方面最好能控制一下,都互惠互利的事儿,谁也不比谁矮半头,您品品,对么...”
2960 礼佛
“你现在的心态有点乱,太易燃易爆。”
目视秦正中驱车远去,张星宇递给我一支烟,声音很平淡的呢喃,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但我能感觉的出来他言语之中的担忧。
我搓了搓腮帮子干笑:“嗯,我的问题。”
“海珠区那边有个海幢寺,到那边溜达几天去吧。”张星宇替我点着嘴边的烟卷低声呢喃:“信不信是一码事儿,但焚香朝拜的地方确实更容易让人心静,吃吃素斋,听听礼佛,也许你会有意外收获。”
我吞吐一口白雾摆手:“过两天吧,这段时间忙的屁股都快着火了,哪有功夫去烧香求神。”
“我发现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替别人办事分秒不等,调解自己总是一推再推,咋地,你不是人呐?”张星宇白楞我一眼:“就这么定了,待会我让皇上和光头强陪你一块过去,那边的几个老禅师跟我都很熟悉。”
我开玩笑的打趣:“可以呀,现在都开始混佛圈啦?”
张星宇沉默片刻后,自嘲的摇摇脑袋感慨:“头顶三尺有神明,贪得无婪拜鬼神;若是不作亏心事,何去烧香求佛临?这些年我手上的血腥越来越重,白天可能看不出来,可一到晚上我就整宿整宿的失眠,你看看我的头发,是不是一撮一撮的往下掉。”
瞟了眼他愈来愈高的发际线,我感伤的安慰一句:“别想那么多,或许你家族有什么遗传史。”
“你是真特么不会安慰人,本来想跟你好好的装把文化人,你又逼着我破戒。”张星宇呲牙骂咧我一句:“这方面都比不上皇上那个大傻吊。”
我深呼吸两口道:“那洛叶的事儿..”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想着补救也没啥意义,让秦正中慢慢查呗。”张星宇大大咧咧的摆手道:“咱们问心无愧,就算是上上京来人也照样有恃无恐。”
我搓着双手,压低声音道:“我是害怕办掉洛叶的人跟王影有关。”
“然后呢?”张星宇慢悠悠的扫视我:“就算真跟她有关,你能干什么?是劝她投案自首,还是陪着她迎接天弃组织的疯狂报复?”
我咽了口唾沫呢喃:“我..我不知道。”
“所以说你需要静一静,好好琢磨咱们接下来何去何从。”张星宇拍了拍我的肩膀头道:“你是咱家这台大车的方向盘,向左还是向右全在你一念之间,向左舍情弃义,背叛你坚持这么久的信仰,向右拉着一车兄弟陪你跨入深渊,深渊下究竟是野兽的血盆大口还是彼岸花开,咱们这些还没真正入局的人,谁也不得而知..”
半小时后,光头强开车,钱龙和我随行,奔着海珠区出发。
“我发现胖砸真是老谋深算呐,难怪一早就让强强把车洗干净,合着那会儿就已经琢磨好要让你卷铺盖滚蛋。”坐在我旁边的钱龙,不老实的嘬着烟嘴,模仿刚刚送我们走时候张星宇的模样:“皇上啊,朗哥就拜托给你照顾了,他现在情绪不稳,随时有可能爆炸,千万多看好他。”
开车的光头强顿时间被逗乐了:“哈哈哈,皇上哥模仿的真像,简直跟胖哥刚刚的神态一毛一样。”
“嗯,他模仿能力相当强,尤其善于模仿所有人最傻逼的那一面。”我点评一句,随即扭头看向急速倒退的车窗外。
“他就是嫉妒我比他帅,小强强我听说海幢寺那边有家星月大酒店,里头的妹纸全是极品,今晚上哥请你挥霍一把啊?”
“不好吧哥,毕竟是朝拜圣地呢。”
“你懂个毛线,没听老人家常说,妹纸腰上坐,佛主心中过,此时无佛胜有佛,作为一个资深的信徒,我告诉你哈,佛祖老人家永远不会介意你是用什么方式信奉,晚上我教你一招拜佛式..”
耳边听着两个虎逼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我紧绷不已的心脏莫名缓缓落下,心里暗道,或许让自己好好静一段时间,确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海幢寺,始建于南汉时期,据说寺名依《华严经》而取,庙宇内香火鼎盛,朝圣者络绎不绝。
寺院的正殿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气魄雄伟、净域宏敞,唯独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大雄宝殿供奉的三座十多米高的铜佛像,乍一看立时间给人一种无比渺小,想要顶礼膜拜的感觉,惟妙惟肖的佛脸透着浓郁的悲天悯人。
拜完之后,张星宇提前联系好一个小沙弥,带着我们径直来到后院的厢房。
安顿好我们以后,小沙弥微微弓腰做个合十礼轻声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暂且休憩,主持在坐午课,稍后会来与施主们探讨佛法。”
“有劳了。”我轻轻点点脑袋。
“阿弥陀佛儿,善斋善斋。”钱龙有样学样的也马上双手合十。
等小沙弥走远,我烦躁的臭骂一句:“你是不是傻,谁家颂佛号带儿化音的。”
“我这不寻思装把上上京来的,有面儿嘛。”钱龙搓了搓鼻子干笑。
我没好气的摆手驱赶:“滚滚滚,别在我眼前碍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钱龙又双手合十朝我作揖:“阿弥陀佛儿,施主眉眼间戾气十足,在次等佛法之地口出狂言,这样不好,不好。”
一看架势不对,光头强赶紧拽起钱龙往旁边的厢房里跑:“哥,赶紧撤吧,不然待会你可能得历劫。”
瞟了眼两个虎逼哨子跑走,我长吁一口气,昂头扫视小院,该说不说,这地方的环境确实不错,院子当中两棵苍天大树透着浓浓的古朴气息,即便已是深冬季节,可周围仍旧的植被仍旧花草簇拥,颇有一种竹韵幽钟、世外桃源的宁静。
坐在石头砌成的小凳上,饮上几口普陀佛茶,耳边隐约泛起的钟声,突兀给我一种人生不过如此的错觉。
我感叹的自言自语:“难怪和尚都能活大岁数,在这种与世无争的环境下确实..”
“境无好坏,损益在人。”
就在这时候,我脑后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我回头望过去,看到一个白衣白袍的僧人面带微笑的出现在我身后,那僧人棱角分明,脸上的皮肤很有光泽,一对黑漆漆的眸子格外透亮,感觉岁数肯定不小了,但五官却又显得分外的清秀,瞅着他,我突兀想起来今天在酒店门口主动邀请我参加开业的那个武旭,禁不住暗自嘀咕,又是一个看不出来岁数的男人。
唯一不同的是,武旭是因为长相太过年轻,让人看不透岁数,而我面前这位则是因为明明能感觉出来他的年龄肯定不小了,但是身上散发的气势却让人觉得很青春。
我马上起身,双手合十的招呼:“大师你好。”
“施主的烦恼源自于心。”僧人微微点头还以一礼,沉声道:“心得枷锁则源于想太多,世人很奇怪,不了解自己,却又每天想去干涩别人,弄得自己和对方都痛苦不堪,您说呢小施主。”
我摸了摸嘴边的胡茬微笑道:“我可不小了,马上三十岁的人。”
“年龄只是虚数。”他直接坐在我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香茗,轻宣一声:“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我咳嗽两声,尴尬的回应:“大师说的太深奥,我不太懂。”
“哈哈,施主坦诚。”他轻抿一口茶杯,思索一下道:“我的意思很简单,若想己不累,莫让心太空,其实施主的烦和苦,更多是因为没有目标,或者说目标在逐渐模糊,不知对否。”
“大概是这样吧。”我昂头思索半晌后,点点脑袋道:“那大师,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想。”他手指轻戳自己的太阳穴,微笑道:“想前思后...”
2961 我的徒弟我来护
我揪了揪鼻头讪笑:“您还别说,我还真是见天的思钱想厚,晚上一闭眼总觉得银子不够花。”
僧人顿时间仰头大笑:“哈哈,施主俏皮,我相信你此刻已经有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心不心境的先放一边,跟大师你聊聊天,我此刻的心确实变得静很多。”我吸了吸鼻子抱拳感谢。
“道同人不同,小施主的道还是在于自己的心。”他将杯中香茗一饮而尽,缓缓起身道:“多想多望,想想初衷,瞻望今后。”
“初衷..”我怔了一怔。
不知道是我太敏感,还是内心深处长久的羁绊,但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脑海中瞬间出现的画面就是崇市时候的那间出租房里。
在那个燥的连狗都懒得再吐舌头的夏天,我们哥几个为了挣扎着活下去,每天喝到吐血,房间里等我回家的王影明明一头接一头的大汗,却总是笑盈盈的安慰我,她一点都不热。
“我的初始似乎只是想混的出人头地,把我爸接到市里面享福,给兄弟们一片安居乐业的江山,许她一栋想什么时候开空调就能开空调的家。”我慢慢低下脑袋,紧紧抿着嘴角呢喃:“而当时的未来,只是希望梦想可以持续的久一点,可以..可以和她久一点,保护她久一点。”
我猛然抬头:“大师,我想起来我的初衷是什..”
话说到一半,我发现刚刚那个白衣白泡的和尚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敲,这是遇上传说中会轻功的狠人了咩?”我愕然的张大嘴巴。
“哈哈哈,大师说的在理,我命里面确实桃花朵朵开,不瞒你说哈,追我的小丫蛋儿能从这条街一直排到火车站,我也知道自己太招风,可是没办法啊,我已经够低调啦,但仍旧能像黑夜中的启明星似的晃人眼球..”
“大师,您再帮我算算,我啥时候能起势当大哥。”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厢房里,突兀传来钱龙和光头强的破罗嗓门。
“昂?”我抬头望了过去,心里暗道,难不成刚刚那和尚又跑进房间替他俩排忧解难了?
唯恐那俩大傻子把大师给吓到,我赶紧跑过去拽开厢房的木门。
房间的蒲团上,一个白眉黄袈裟的老和尚正捧着光头强的手掌,摇头晃脑感叹:“小施主,时运不济,艰苦卓绝,想要成为人上之龙怕死需要历经千帆呐..”
“哥,你来啦!”光头强忙不迭起身,冲我介绍:“这位慧叶大师,也是咱们海幢寺最德高望重的..”
“刚刚那个穿白袍的大师呢?”我瞟了眼老和尚,皱眉轻问:“长得很清秀,还挺帅的那位,我想和他再聊聊。”
“白袍?”老和尚迷惑的眨眨眼睛:“施主莫不是障眼了吧,我们这里并未有白袍僧人呐,施主有何不解,老衲可以为你开导一二。”
瞄了眼他凸起的小肚腩和腰间不经意露出的“奔驰”车钥匙,我清了清嗓子道:“退房吧,回家。”
钱龙满是不乐意的哼唧:“啥玩意儿啊就退房,我这都准备让大师帮我剃度,暂时收我做俗家弟子,没办法我现在的桃花运实在太旺盛了,我得避一避。”
“你没事少去养殖场晃悠,保证逢凶化吉。”我白楞他一眼,拍了拍手掌道:“你俩乐意呆着,你俩呆着吧,我回去了。”
钱龙满脸不舍的哼唧:“不是朗哥,胖砸给咱们订了三天的房,钱都给人交了,好歹吃完晚上那顿斋饭再走呗,我听说这边做的斋菜可下饭了。”
“小施主,卦卜的香火钱您是扫码还是现金支付。”另外一头的老和尚唯恐我们闪人,防贼似的一把握住钱龙的手腕。
“吃吃吃,撑死你个逼养的拉倒。”我烦躁的骂了一句,随手“咣”的一下关上木门,又重新回到小院的石墩上。
屋里面的老和尚明显跟刚刚那个白袍僧人不是一个段位的,不论是气质还是举手投足间的风范,完全就是专柜里的lv和路摊上的跨栏背心的差距。
“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竟是我师父林昆的号码,我立即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接起:“师父。”
“你在海幢寺?”师父没有任何客套,直不楞登的发问。
我楞了一下轻问:“啊?胖砸告诉你的?”
林昆沉默片刻,沉声道:“出了寺院往左拐有家居士琴行,我等你!如果我没到的话,你就稍微等一会儿,到地方以后不要跟任何人对话,我说的是任何人。”
我顿时间有点懵圈:“到底怎么了师父?”
“嘟嘟..”那头没有任何回应,已经挂断电话。
想不明白是咋回事,我索性不再琢磨,回头朝着厢房招呼一声:“傻逼,我出去溜达一圈,别到处乱跑,等着我昂。”
离开寺院后,我照着林昆的指示,没费多大劲儿就找到了那家名为“居士”的琴行,结果首先闯入我眼帘的就是刚刚在后院跟我谈佛论道的那个白袍僧人,还有两个三十出头的魁梧汉子。
那僧人正埋头在洗脸,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的回过来脑袋。
盯着他那张被水渍打湿的面颊,我陡然发现他的面容发生了变化,不再似刚刚那么精神抖擞,额头和眼角处都隐约有皱纹泛起,好似刹那间憔悴很多,最关键的是今天之前,我见过他,我拧着眉头道:“是你,我见过你!你是第九处的和尚!”
他接过旁边一名汉子递过来的毛巾,擦拭几下脸颊,爽朗的微笑:“又见面了小施主。”
我咬着嘴皮,往前大跨一步,直勾勾的凝视他:“你特么故意接近我,跟我乱七八糟的扯那么多,到底想干什么!”
“说话客气点。”旁边一名男子抬手挡在我胸前。
“去尼玛的,我让你们接近我的?现在又让我注意,我注意你奶奶个哨子!”我不耐烦的直接推搡开他的手臂,气喘吁吁的咒骂:“你到底要干什么,是你让胖子故意引导我来海幢寺,完事装神弄鬼的跟我搭讪,你想表达什么?”
另外一个替和尚递毛巾的壮汉也虎视眈眈的迎到我面前厉喝:“不要放肆!”
“滚蛋!”就在这时候,一道影子急匆匆从屋外蹿了进来,胳膊横摆直接怼在那名壮汉的后背,将对方打了个踉跄,接着直接将我挡在身后,语气不善的怒视对面的和尚:“邪和尚,你特么答应过我什么的,你说绝对不会强迫小朗站队,现在唱的又是哪出?”
看清楚我前面的人模样,我低声喃喃:“师父。”
“你误会了,我只是单纯和他聊几句。”对面的和尚表情认真的回应。
“去尼玛的单纯聊聊,当初三子也是因为你随口聊聊,差点尸骨无存,王者商会几乎破产,现在你又把目光盯上了我徒弟,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昆气的浑身直打哆嗦,咬牙切齿的咆哮:“你的目标凭什么总是要让无关人员替你实现!凭什么!”
“林昆,你搞错了先后顺序,你先是第九处的一员,其次才是他师父,第九处的职责高于一切,我们虽行走于黑夜,可行的是国之利刃的责。”和尚轻扬嘴角,叹息一口道:“况且你应该明白的,我是在帮他,如果没有我们的介入,有一天他可能会比赵成虎更万劫不复。”
“那是他的事情!”林昆顿了顿,提到调门道:“谁都没有权利替他选择,你不行,我也不行!我虽然没办法卸任,但可以做到出工不出力,你不要把我逼到彻底筋疲力尽,今天我把话撂在明处,我的徒弟我来护,谁都不能左右他任何。”
和尚低头沉寂十秒钟后,再次望向我:“好,那我们不如当着王朗的面,来问他,是否愿意和天弃旗下组织抗衡,是否愿意帮助我们肃清那些腐蚀城市根基的蛀虫,你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们给予你相应的便利。”
“不愿意。”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不懂啥叫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就是个痞子,彻头彻尾的痞子,每天除了惦记赚多少钱,唯一的梦想就是撩猫逗狗。”
和尚吸了口气,继续道:“那如果我告诉你,天弃组织的下个目标是王影呢,那个你曾经最真实最初衷的女孩,你也不愿意吗...”
2962 我不站队
听到和尚的话,我瞬间偃旗息鼓,压制住骂娘的冲动,喘着粗气注视他。
“想聊聊吗?”和尚抬头望向我。
林昆咬牙切齿的低喝:“你又特么来这套,当年让朱结巴吭小三子,现在又拿王影圈小朗上套,大秃头你特么什么时候才算完!”
“要么我退休战死,要么天下再无贪吏。”和尚轻蠕嘴唇,莫名间给人一种无比庄严的感觉。
“你自己觉得是在说屁话不!”林昆如同一只被夺走美食的野兽一般,眼珠子瞪的通红:“你总把自己摆在圣人的位置上,可这个世界几时真正认过圣人?对于上面那些人来说,需要你的时候,你是把利刃,不需要的时候,你就是柄破刀,砍柴都遭人烦的破刀,你不是不知道,第九处现在的位置有多尴尬,自己的头儿不乐意保,别人的头儿处处压。”
“上面人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从我接棒第九处开始,我就立誓终于自己的职责,我不是在为某个人效力。”和尚朝着他随同的两个壮汉摆摆手道:“关店,打烊吧,我和他俩单独聊几句。”
两个汉子互相对视一眼,默默的出门,将卷帘门“呼啦”一下拽下来,琴行内瞬间陷入一片昏暗当中。
林昆挡在和尚和我的中间,我们仨人呈很怪异的姿势对峙着。
沉默良久后,林昆沉声道:“老秃驴,你已经废了我半辈子,难道还要在把小朗也给废了吗?”
“不是我要废他,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和尚扬起不算粗重的眉梢道:“换句话说,不止是他,还有你,包括王者的赵成虎,如果不是因为有我的存在,有第九处的存在,你们这些人现在恐怕早已经牢底坐穿了。”
林昆瞪圆眼睛质问:“难道我们付出的少吗?三子当年为了帮你铲除贺家兄弟,折了多少起家兄弟,即便有贵人保命,他也落得个终生不能入境的下场,我如牛似马的给第九处打了这么多年工,旁人眼里我权势滔天,只有我们这些局内人自己明白,咱们其实和没戴手铐的囚徒有什么区别?”
和尚低头停顿几秒后,悠悠的吹了口气:“至少你们都活着,还活得非常好。”
他说话的空当,我兜里的手机一阵震动,掏出来看了眼是秦正中的号码,我思索一下挂断了,现在这种时候,我不方便接电话,更不方便当着和尚和我师父的面跟任何人多说什么。
“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早死几年。”林昆紧绷着脸争锋相对,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我能清晰感觉到他的鼻音很重,像是哭了一般。
“你的事情,我们晚点再谈。”和尚再次叹了口气,慢慢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盯盯注视我片刻后开腔:“王朗,洛叶不可能白死,谁解决他的,相信你心里也很清楚,即便我不把话说的太透,已你的经验肯定也能猜到结局。”
“呼..”我吐了口浊气,梗着脖颈反问:“所以呢?”
和尚微微昂起下巴颏,吐出四个字:“你得站队!”
“我不站队!”我掷地有声的回应:“你别说拿王影跟我唠嗑,就算用把半自动顶我脑门子上,我也是这句话,我不站队。”
和尚饶有兴致的扫视我:“哦?为什么?”
“以我对你们第九处历来做事风格的尿性了解,我就算站队,也他妈换不来任何实质性的报酬,除了满足点可笑的虚荣感,唯一的作用恐怕就是像个移动靶子似的让天弃的人瞄我瞄的更准。”我歪着膀子冷笑:“没好处的事儿,你因为啥削尖脑袋的往上凑,你给我个理由?”
和尚吁了口气道:“我可以给你提供相应的便利。”
“啥便利呀,当街杀人不犯法,还是直接给我派几队大内侍卫。”我捻动手指头,嘲讽的撇嘴:“要么你介绍省里最大的老板跟我拜把子吧,最不济让我兄弟取代老熊的位置,你看咋样?”
和尚被我噎了一下,摇摇脑袋:“这些..我做不到。”
“啥啥也做不到,你还跟我扯啥马篮子,你要说出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以保我不被抓,这类的狗屁便利,那就免开尊口吧,我现在不用你们,自己也能办到。”我揪了揪喉结道:“我现在不用你给我画饼充饥,我自己给自己画的饼比你的还圆呼,你刚刚不是说王影的事儿嘛,开门见山吧。”
就在这时候,林昆突兀仰头大笑:“哈哈哈,这小子比我看的明白,比当初的三子看的也透彻,臭和尚你那点套路没有诓到他。”
和尚酝酿一下后,慢条斯理道:“王影搞掉了洛叶,天弃组织一定不会允许自己的尊严被践踏,不然他们根本没法继续威慑手里掌控的其他势力,所以我猜测..”
“你要是跟我扯猜测,那就恕不奉陪了,我特么一个狗篮子不算的小流氓没什么情报系统,我不信你这种跟天弃组织掰手腕的正规单位也什么都没有掌控。”我不耐烦的打断:“我今天把话说明白,咱们之间只存在两种关系,要么合作,要么陌路,你要是搞我,我就带着全家投靠天弃。”
“王朗,我劝你说话三思而后行。”和尚脸上的笑容陡然消散。
“三什么思,光想让驴拉磨,不想给驴吃草的买卖我不干。”我咬着嘴皮怼了一句:“混特么这么长时间我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你们第九处就是个穷逼漏嗖的小渠沟,而人家天弃虽然名声不咋好,但却是比你们富得流油,如果非要给人当哈巴狗,那我为啥不找个富裕家庭,脑子有病啊,跟你们死绑一块..”
“嗖!”
我话没说完,和尚突兀起身,一把扼住我的喉咙,速度快到令人乍舌。
“你特么要干什么,给我松手!”林昆慌忙抻手去薅拽和尚的手臂。
和尚身体微侧,掐着我的脖颈往旁边微微闪躲几公分,接着脚尖上挑,“嘭”的一下踹在林昆的小腹上。
林昆整个人宛如一颗炮弹似的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身后的一方八仙桌上。
“你会的,全是我教的,你要跟我动手!”一边扼住我的脖颈,和尚一边侧脖凝视林肯,似睁非睁的眸子里迸发出一股戾气。
“哈哈哈,这么多年都没有动过气的你,竟然被我徒弟三言两语给激怒了,我徒弟比我成功啊。”林昆脸色苍白的从地上爬起来,擦抹一下嘴角隐隐浸出的血迹,两只拳头攥的“吱吱嘎嘎”作响,横声道:“别的我不管,但你动我徒弟,就是不行...”
2963 虎目落泪
话音落下,林昆双手抬在胸前,比划出一个进攻的起手式。
“也行,看看你这两年有什么进步。”和尚一把推开我,原地一记俯冲,径直逼向林昆。
我被原地推了个踉跄,脚后跟没站稳,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墩。
林昆如临大敌一般,左腿绷曲,右腿朝后微弓,迅速架起胳膊抵挡。
“嘭!嘭!”
眼看就要冲到林昆旁边的和尚宛如鬼魅一般突然变向,接着一拳重重轰在林昆的胸膛之上,随即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膝击磕在林昆的腰侧旁边,将他整个人再次撞飞出去一米多远。
不过这次林昆没有倒下,往后倒退的过程中,一脚直勾勾蹬在和尚的肚子上,和尚也顺势往后退了半步。
“你老了!”没等和尚站稳,林昆终身一跃,拿胳膊肘当武器“嘭”的一下砸向和尚的脑袋,和尚条件反射的抬起手机挡在半空中,再次被林昆给凿的往后退了两步,刚想要直起身子的时候,林昆身体下坠,脑袋往后缩了几公分,双手直接环抱住和尚,狠狠的将他扳摔在地。
倒地的瞬间,和尚充分发挥自己经验老道的优势,原地滚了几圈,接着脚尖往前一勾,把正打算继续朝他抬腿的林昆给一下子绊倒。
就这样,两人全都倒在地上,不同的是林昆倒下的时候,可能磕到了额头,被干出来一条大口子,红血顺着侧脸蔓延,看起来分外的狰狞可怖,很快两人同时站起来,不过没有再继续进攻对方。
“呼..”林昆呼吸沉重的吐着粗气,眼中满是癫狂和复杂。
对面的和尚剧烈咳嗽几声,朝着林昆挤出一抹笑容:“是啊,我确实老了。”
“所以我现在可以有恃无恐的保护我徒弟,保护任何我想要保护的人。”林昆佝偻腰杆,双臂垂直道:“我不反对他们和第九处合作,但只能是他们乐意,不是被你威胁!”
“我没想过威胁谁。”和尚拍了拍自己胸脯,又咳嗽几下后,扶起刚刚倒地的太师椅,疲惫的坐下:“我知道这几年你过的非常不快乐,你反感第九处,反感我,甚至更反感你自己,可我们..”
“不,我只是反感我自己。”林昆皱了皱鼻子打断:“我就是一个错误的案例,所以我不希望再有我这样的人存在,我爸的去世的时候,我在狗日的炼狱,我兄弟需要我的时候,我在执行该死的任务,我徒弟口口声声喊我师父,我却什么都不到他,你告诉我,所谓的利刃,到底给我换来了什么!”
“一方泰平。”和尚昂起脖颈,傲然的出声:“可能你觉得我虚伪,但我认为我们的职责很伟大,天下少一个贪吏,一方就会多几分平和。”
“是,你说的对。”林昆点点脑袋苦笑:“可我们呢?我们这些整日生存在阴暗里,不见阳光的刀刃呢,到底得到了什么,换来的那方泰平,又有几个人知道是我们所为,我干了这么多年,只住得起上上京郊外的郊外,你看看洛叶,再看看吴中,干的是同样的活,他们吃的是什么,住的是什么,手底下的资源又是什么!不怪我徒弟物质,事实是我们真的穷到了极致。”
和尚怔了好一阵子,调门微微变小:“我们缴获回来的赃款不是全部上缴了吗,这你是知道的。”
“结果呢,结果换来是什么,是上面人的不信任,他们最近几年的疯狂打压,因为你交出去一千万,他们认为你可能还藏了三千万,反观天弃,他们可以藏起来五千万,交上去五百万,上面反而认为他们尽心尽力!”林昆额头上的青筋陡然暴起,歇斯底里的挥舞自己的双拳咆哮:“没有钱,我他妈认命,谁让我摊上你这样的领导,可没有信任,你让我怎么认命!这次到科国抓捕那个外逃的狗渣,谁泄的密?是我还是你?可上面对我们的态度是什么!你看看我这一身的伤痕..”
嘶吼中,林昆撩起自己的衣裳,将腰带解开,放下放了几公分,他的小腹左边有一处很明显的枪伤,伤口应该是刚刚愈合没多久,而右边还贴着绷带,此时鲜血已经浸红的纱布,感觉应该是刀伤之类的。
“我特么挨了一枪,同一个位置中了四刀,如果不是我兄弟在科国,你他妈现在可能在给我开追悼会,也可能通知三子安排人替我领一等功。”林昆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豆大的泪珠子顺着眼眶淌落出来。
对面林昆的咆哮,和尚蠕动两下嘴角,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我不怕死,我从加入第九处的第一天开始,就告诉自己,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我也想像你似的活的无欲无求,可我不是六根清净的和尚啊,我渴望自己做的一切有价值,你懂不懂。”林昆拿手背擦抹一下脸上合着鲜血的泪水,哽咽:“人没抓到,上头一股脑把罪状全甩给了我,还有人风言风语的说什么我和犯人里应外合,我特么要是早开窍的话,我徒弟可能现在早就是yang城的皇者,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他和小三子因为钱犯愁的时候,我心里比谁都难受,老子卖了半辈子的命,结果啥都帮不到他们,呜呜呜..”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候,林昆突兀单膝跪地,拳头一下接一下的捶打着地面,三两下不到,他的拳骨上已经鲜血淋漓。
“对不起小昆。”和尚深呼吸两口,走到林昆的旁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他的发茬:“这些年,让你们跟着我这个老顽固受苦了。”
“我特么没后悔加入第九处,更没觉得你有多可恶,我只是恨自己不争气,恨上头全是瞎子,我们干了这么多,结果呢?始终敌不过人家会装会演。”林昆“呜”的一嗓子直接抱住了和尚。
人在脆弱的时候,一句问候,一个拥抱,都会击溃内心深处的防线,此时我师父的状态就是这样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和天弃之间到底什么瓜葛,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我能感觉的出来,他绝对受尽了委屈,不然也不会不顾尊严的在我这个徒弟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呜咽半分钟后,林昆抿嘴恳求:“所以,不要强迫小朗了好吗?你是知道的,小朗站队我们,一定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和尚结巴几秒钟后,像是打定什么主意一般,吹了口气道:“傻小子,这个问题由你来考虑吧,我老了,也败了,第九处在我这种冥顽不灵的老糊涂带领下,不一定会折在什么地方,待会我们一块回上上京吧,我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往后九处就拜托你了。”
“什么!”林昆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
“也许你说得对,做得越多错的也多,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我们也得尝试着去变通。”和尚抽吸一口气道:“回去以后,我会请辞,传位于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第九处永不为某个人或者某个势力效命,我们是游走在黑暗中的利刃,是律法的最后一道守护神,更是污吏的催命令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