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2 在吗?
临近晚上十点半左右,我一个人驱车赶到谢天龙给我发的坐标位置,一家名为“尚峰尚水”的临街小旅店。
来羊城这么久,对于中心地带的几个区我基本上都算是了如指掌,但对花都区却很陌生。
这里名义上为区,实际上给我的感觉和郊县差不了多少,对于这块我唯一的印象就是学校比较多,酒店不少勤工俭学的服务员都在这边念书。
从车里刚一下来,我就看到以董咚咚为首的三小只快步朝我走了过来。
“其他人呢?”我眨巴两下眼睛轻问。
董咚咚昂起脑袋指了指背后的旅店回应:“七爷在警局附近盯梢,防止咱这头闹出来动静,警察包围都不知道,天龙哥和地藏哥在那帮人隔壁开了间房,我们几个负责从楼底下堵漏网的。”
我搓了搓下巴颏问:“摸清楚对方底细没?”
董咚咚递给我一支烟笑道:“我们花钱买通旅店值班的服务员,特意看了眼门口监控录像,对伙大概**个人左右,地藏哥说除了带头的有两下子,其他人都很一般。”
“**个人”我抿嘴轻喃,估计也差不离,那天晚上在球场圈我和杜航的时候,那个叫李伟胜的越蓝仔也就是领了**个小马仔,况且他们大老远从越蓝过来,估计也确实不会带太多人。
“天龙和地藏在哪个房间?”我叼起烟卷发问。
董咚咚指了指旅店门口介绍:“308,进去以后从左手边上楼梯,拐过弯第一间屋子就是。”
我眼神骤然泛冷,表情正经的叮嘱:“成,你们把楼下守好,一个都不要放过。”
“请好吧大哥。”董咚咚比划一个ok的手势。
深呼吸两口后,我迈步走向旅馆,来到308门口时候,我刚打算敲门,房门从里面“腾”的一下打开,谢天龙和地藏仿佛未卜先知一般走了出来。
谢天龙身着一件迷彩的紧身t恤,壮实的胸部高高隆起,肌肉线条显得尤为明显,青灰色的工装裤,再配上紧贴头皮的卡尺头,冷不丁一瞅感觉就跟《我是特种兵》里的某个男主角很像。
地藏则是一身黑色打底,黑短袖黑裤子,外加一双黑色的高帮运动鞋,一对宛如鹰隼似的锐利眼眸,给人一种肃杀的孤傲感。
不等我开腔,谢天龙率先出声:“带头的住隔壁,剩下几个人住在顶头那两间房,直接擒贼擒王呗?”
“有把握没?”我颇为紧张的问。
“你来还是我来?”谢天龙撇撇嘴,侧脖看向地藏道:“咱俩一起上好像欺负人似的。”
“我上吧,你压场,加入咱家这么长时间还没正经立过功呢。”地藏轻飘飘的甩了甩手腕,表情异常轻松的应声:“况且我要是丢人了,还有龙哥你替我收场。”
“谦虚。”谢天龙很是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
听两人风轻云淡的对话,就好像对方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我的心情也不由间变得舒缓很多。
“老板,你敲门,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地藏咳嗽两声,冲我努嘴示意。
我点点脑袋,径直走到他们隔壁的309房间门口。
谢天龙和地藏特别默契的马上一左一右藏在房门的两侧。
我吞了口唾沫,掏出手机拨通常飞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常飞“喂?喂!”的喊叫声。
“常叔,请你听一场音乐剧,把耳朵竖起来哈。”我朝着手机低语一句,随即“笃笃笃”叩响房门。
“谁呀?”屋子里马上传来一个男人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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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伟胜在吗?我来给你上坟啦!”我提高调门高呼。
“嘭!”
我话音刚落,地藏抻手一把搡开我,抬腿一脚重重踹在门板上,木门瞬间弹开,地藏身法敏捷的“嗖”的一下扎了进去。
普通的双人房里,坐着三个**着膀子的精壮男人,两人盘腿坐在床上喝酒,李伟胜赫然在列,还有一个家伙则靠着墙在看电视。
面对突然闯入的地藏,李伟胜反应最快,慌忙掀开枕头,抓起藏在地上黑色“五四式”手枪。
可惜他的胳膊都还没完全伸展,就被地藏一把薅住领口,动作粗暴的从床上拽了下来。
李伟胜挣扎着想要举起枪,地藏抬腿一脚“咣咣”两脚跺在他脑袋上,接着扭住他攥枪的手腕冲着反方向用力一掰。
“咯嘣”一声脆响,伴随着李伟胜的惨嚎同时响起。
倚靠在墙边看电视的小伙咒骂一声,举起拳头就朝地藏的脑袋上砸了上去,左腿刚刚往前迈出去半步,走在我后面的谢天龙犹如一颗炮弹似的弹了出去,后发先至,一记勾拳径直将那小子给撂趴下。
盘腿坐在床上正和李伟胜喝酒的汉子反应最迟钝,直挺起腰杆,抻手薅拽靠近床边的地藏,手指头才刚刚触碰到地藏的肩膀,地藏回过身子,一记“直踢”踹在汉子脸上,将他蹬下床。
汉子被踹倒在地,鼻孔立时间开始往外冒血。
地藏一手攥着李伟胜那条明显变形的胳膊,一边回头朝着试图往起爬的汉子厉喝:“抱头蹲下,草泥马得!再敢动弹,打死你!”
两人从进屋再到动手,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秒,仨人就已经全部丧失还手之力。
看到战斗结束,我抖落两下西装,背手踱步进去,居高临下的俯视李伟胜:“呵呵,又见面了哈,上次我就跟你说过,搁**自己国家都没混明白,你跑这儿能干啥!”
“嘶嘶”李伟胜疼的满头大汗,黑框眼镜也不知道飞到哪去了,眯着耗子似的小眼睛恶狠狠的凝视我:“王朗,你要是个男人,就把我放开我,咱们正大光明的”
“放开你能咋地,你是个儿啊?”地藏松开李伟胜,先是一脚踢飞他的枪,然后铲球似的有一脚踹在李伟胜的胸脯上,将他蹬的从原地滚了两圈。
李伟胜也算是个汉子,吐了口红血后,竟然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
“常叔,战斗结束啦,今晚上我给你呈现的这场音乐剧精彩不?”我抓起手机打开免提键,朝着那头的常飞狞笑:“需不需要听你的演员跟你汇报一下?”
“啪!”
常飞一句话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即便看不到丫挺此刻的表情,我已然能够脑补出他暴走的模样。
“踏踏踏”
走廊外一阵凌乱大家脚步声泛起,六七个攥着小匕首的青年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基本上全是那天晚上在球场圈我和杜航的家伙们。
“他不是要公平嘛,你陪他公平一下子,外面的小杂鱼交给我打发。”谢天龙扫视一眼佝偻着后腰,嘴边鲜血直流的李伟胜,转身走了出去,出门时候顺手将房门“嘭”的一下合上。
很快屋外就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和惨叫。
“来哥们,你远道是客,我让你先攻。”地藏转动两下脖颈,笑眯眯的朝李伟胜勾了勾手指头。
就在这时候,我攥在掌心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
看了眼是董咚咚的号码,我马上接起:“怎么了咚咚?”
董咚咚声音低声的催促:“大哥,情况好像不对劲,赶紧下楼,十多辆私家车堵在旅馆门口了,虽然这会儿暂时没下来人,但我感觉人肯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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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3 战!战!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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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赶忙发问:“是便衣不?”
“应该不是,瞅着像是花都区这边的混子。”董咚咚迅速回答。
我一边攥着手机一边快步朝房间的窗户口跑去。
当看清楚底下的状况时候,我的心瞬间凉了一大截,旅馆门前的街边十多辆牌子不一的私家车齐刷刷的打着双闪,时不时仍旧有新的车辆加入。
透过那些汽车半降的车窗玻璃,我可以清晰看到几乎每辆车里都坐满了人,而且全是一些年龄没多大的小青年,这些人绝对不会是来住店的,那么他的目的呼之欲出。
房间里,地藏和李伟胜已经对上。
李伟胜也确实是个狠茬子,即便左手断了,但却好像丝毫不影响战斗力。
只见他抬脚“呼”的一下蹬向地藏的小腹,地藏利索的往边上微侧身子,径直攥住他踢过来的脚踝,往自己怀里猛地一拽,李伟胜瞬间失去平衡,但身子前倾的同时,仍旧攥着右拳狠狠的砸向地藏的脸颊。
地藏将脑袋朝后扬动,胳膊肘子“嘭”的一下凿在李伟胜胸脯,接着松开握住李伟胜的脚踝,李伟胜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踉跄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趁着李伟胜到底,地藏大鹏展翅一般跳起,脚尖扫向李伟胜的脑袋。
就在这时候,异状突起,瘫坐在地上的李伟胜突然神经质“嘿嘿”狞笑两声,右手摸向腰后,竟然又掏出一把“五四式”手枪。
“操!”半空中的地藏惊呼一声,急忙想要往旁边偏移身体,但明显有点来不及。
“嘣!嘣!”
两声枪响在房间内炸响,地藏右边的肩胛骨腾起一片血雾,但脚尖还是“嘭”的一下蹬在李伟胜的脑袋上。
“咕咚..”
地藏趔趄落地,李伟胜让踹的满脸是血,吃痛的发出一阵“呜呜”的低鸣声。
接着地藏三步并作两步急速蹿到李伟胜的跟前,单手掐住李伟胜握枪的右手,旱地拔葱一般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接着动作极其连贯的抬起膝盖照着李伟胜的裤裆“咣咣”狠磕几下。
“嗷!”李伟胜瞬间发出一阵哭爹喊娘的惨嚎声。
地藏左手掐着李伟胜的右手腕,左手勾拳冲着李伟胜的太阳穴“嘭嘭”猛掏几下,直接将李伟胜给干的休克过去,手里的五四式手枪也“啪”的一下落在地上。
“马勒戈壁,给你机会,你搞偷袭!”地藏弯腰捡起来李伟胜的枪,看都没看照着他身上“嘣嘣”连扣几下扳机。
“咣当!”
房间门被人推开,谢天龙皱着眉头闯了进来,走廊外李伟胜那几个小马仔或躺或趴在地上,有的完全昏迷,有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瞟了眼倒在血泊中的李伟胜,谢天龙皱眉轻问:“怎么还动枪了?”
“狗篮子跟我玩阴招。”地藏低头看了眼血流不止的肩胛骨解释一句。
谢天龙扫视一眼地藏的伤口问:“你不要紧吧?”
“不碍事,皮外伤而已。”地藏“刺啦”一下顺着领口拽烂身上的t恤,然后打裤兜里掏出烟盒,取出几支烟,又将里头的烟叶按在肩膀头的伤口处胡乱涂抹两下,最后又用坏掉的t恤将伤口处简易的包裹一下。
就在这时候,沿街停成一竖行的那十多辆私家车像是得到什么命令一般,车门统一打开,一个接一个的小青年拎刀扛棒的打车里蹦下来,粗略估计怎么也得有个四五十号人。
那帮小青年从车里出来以后,迅速集结成一堆,然后骂骂咧咧的朝旅馆的门口走去,黑压压的一大片,瞅着就让人脚底板直冒冷汗。
“蹬蹬蹬..”
沉重的脚步声震的地面跟着轻微颤抖,即便我们在三楼上都能感觉的出来。
我喘息一口,冲着哥俩开腔:“天龙、地藏,咱们被包围了。”
“多少人?”谢天龙扭头望向我。
我深呼吸两口回答:“大概能有四十多个,可能更多。”
谢天龙吐了口唾沫,左右环视两眼后,抓起房间的一把木椅“咣咣”两脚揣散架后,弯腰捡起来一条凳子腿,眨巴眼睛冷笑:“我是问,给他们剩多少人!”
“嗡嗡..”
我握在手里的电话再次震动,不想竟然是王莽的号码。
盯着他的电话,我拧眉犹豫片刻后接了起来:“莽叔..”
“你去花都区了?”王莽喘着重气发问。
我舔舐嘴角回应:“嗯。”
王莽立时间破口大骂:“糊涂,说过你八百遍,做任何事情前多问自己几个为什么,就是特么不听劝,花都区的邢虎是常飞的亲表弟,不然你以为常飞为什么把李伟胜那帮人安排在花都区,赶紧走,邢虎这几年虽然不显山不漏水,但人家在花都区绝对是一哥,手底下小孩儿成群结队,老常整这一手的目的就是为了圈你。”
“踏踏踏..”
脚步声越来越近,明显那帮小青年已经快要奔上三楼。
“怕是走不了了,已经被对方给包围了。”我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
前面说过,来羊城这么久,对于市内的几区我都算了如指掌,唯独对于花都、番禺这些类似郊县一般存在的区,我不是太过了解,也压根没想去了解,因为这些地区对我们来说根本没什么投资的价值。
听到我的话,王莽倒抽一口凉气,咒骂中带着浓郁关切的说:“妈的,你是真蠢,蠢到家了,先想办法保护好自己,我看看能不能联系到邢虎。”
“叔,不用麻烦啦。”我心口涌过一股暖流,打我和常飞撕破脸皮以后,我们就再没联系过,我一直觉得老头肯定快把我恨死了,但此时他能打来这通电话,足以证明对我的感情。
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后,我也弯腰捡起来一根凳子腿我,冲着王莽诚心实意的出声:“我端的就是断头饮血的碗,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究竟会走到哪一步,对我而言,倒在哪,哪就算到站,如果我这把真出事了,希望你能念在过去的情分上,别为难我剩下的兄弟,不求给他一口饭,只希望不要赶尽杀绝。”
王莽也急了,声嘶力竭的咆哮:“你别他妈犯虎行不行,先找地方躲,实在躲不过,就跪下给人认个错,丢脸总比丢命强,我现在就去找老常,只要你把攥着东西都给他,他肯定能给我这份薄面。”
“哈哈,没白跟您认识一场,挂了!”我笑了笑,直接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后,房间外已然出现一大票拎着片砍、球棍的社会小青年,一个面容狰狞,恨不得要给我们原地撕碎一般。
“诶我去,人挺多呀。”地藏吸了吸鼻子看向谢天龙。
“挡在门外,让他们看看啥叫头狼风采!”谢天龙低吼一句,不退反进,一个健步扎出去,提起手里的凳子腿径直扫向几个小青年。
“马勒个哔得,横刀立马护我头狼雄起!”地藏稍慢半拍,也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一般冲出,凳腿虎虎生风的砸出。
两人宛如两尊门神一般将房间左右卡死,但凡被他俩凳子腿扫到的基本上直接倒下。
“干掉王朗..”
“弄死他们!”
门外一帮小青年也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瞬间爆发出嘶吼声,前仆后继的往前涌动,前面的人刚一倒下,后面的人立即补位,完全不在意自己被踩在脚下的“哥们兄弟”。
这帮小孩儿大多也就十**岁,正处于上日天、下日地,中间日空气,除了自家大哥,谁都不怕的荒唐年纪,很多人明明被打的满脸是血,愣是能继续咋咋呼呼的挥舞家伙式往前涌动身体。
饶是谢天龙、地藏足够生猛,但架不住对方人多。
很快两人就被挤进了房间里,仗凭着房门一次最多能冲进来俩人的优势,将对伙死死的挡在门外,当然期间哥俩全被对方手里的利器划得满身是伤。
“卧槽尼玛得!”
与此同时,旅馆楼下爆发出董咚咚的咆哮声,我快步跑到窗户口望去。
旅馆楼下,董咚咚、大壮和姜铭也被十多个小伙团团包围,正噼里啪啦的打的正欢,小哥仨异常生猛,完全不管不顾的拎刀猛往旅馆里面冲,拳头大的血点子迸溅的旅馆门前的水泥地上。
尽管生猛,但他们毕竟不是神,砍中对方的同时,自己身上也在不停的添加着伤口,尤其是董咚咚和姜铭,两人仿佛被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脸上、身上全是刺眼醒目的红血...
2314 哥伴你闯荡!
打架是一件极其耗费体力和精力的事情,不光需要进攻还得时刻防守,类似电影里演的那种一人单挑一个排的桥段,我不敢保证绝对不存在,但搁街头混战里,这事儿纯属扯犊子。
就拿凶兽一般的谢天龙和地藏来说,如果放在空旷的地带,他俩又恰巧保持巅峰状态,我坚信一个人荡平十几号街边的小混混不是啥大问题,可处于目前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傲人的战斗力其实根本没啥大用。
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两人的身体素质爆炸,旁人挨两刀就得躺下,他俩能多扛几刀子,但也肯定不会超出正常人能忍受的极限。
楼下旅馆门口,董咚咚突然被人一脚踹翻,立马围过去四五个小伙发狠的抡刀猛凿,边上的大壮瞬间急眼,单手薅住一个青年的衣领,手里的片砍当匕首使唤,二话不说低头照着那人的大腿“噗噗”就是四五刀厉喝:“擦尼玛得,就你要装社会人呐!”
攻击董咚咚的那几个小孩吓了一哆嗦,条件反射的往旁边退散。
大壮趁势拉起来董咚咚,姜铭也马上靠过来,哥仨互相依偎,肩并肩站在一排,明明都已经累的浑身直打摆子,但谁也没后退半步。
“弄他!”
“砍死他!”
估计是感觉己方人比大壮他们多出来好几倍,两个带队的小伙打气似的喊叫几嗓子,接着那帮小青年齐刷刷调转身子,再次朝仨人扑了上去。
“马勒哔得,整死一个保本,干死俩稳赚!头狼雄起!”大壮吐了口带血的黏痰,一个猛子反冲上去。
“头狼雄起!”
“雄起,头狼!”
满是是血的董咚咚和姜铭也不甘示弱的跟了上去。
眼瞅着三个小犊子这是奔着一命换一命的打发开整。
“跑啊!赶紧跑!”我焦急的扯着喉咙嘶吼。
小哥仨完全无视我的叫嚷,闷着脑袋再次和对方碰撞在一起。
房间里,地藏、谢天龙明显都已经有些体力不支,手里的凳子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对方的片砍,机械似的挥舞着各自的手臂,硬是将那帮小崽子挡在房外,一个都没放进来。
房间的木门早已经支离破碎,墙上、地板上全是红艳艳的鲜血。
而走廊里那帮小青年也再没有刚刚那股子神挡杀神、佛挡屠佛的凶狠劲儿,粗重的喘息声、不计其数的呻吟声,催促进攻的咆哮声连城一片。
我吐息几口浊气,拎着凳子腿走了过去,低声道“你俩歇会儿,换我来!”
“滚蛋,哪有老板亲自干活得,你只有啥事没有,我们下月的工资才有保障!老七说过,甭管啥时候你都得衣冠楚楚!”谢天龙呼哧带喘的瞪了我一眼,又朝着地藏轻问“还能行不兄弟?”
“反冲一波啊?”地藏摸了摸肩膀头上血流如注的伤口,表情轻松的开腔“我打头,你垫尾,看看能不能一个回合给这群篮籽冲散!”
“你有伤,我来!”地藏话音刚落下,谢天龙已经冲出门外,劈头盖脸的抡刀就横扫一下,瞬间撂倒几个堵在门口的小青年。
地藏紧随其后,大开大合的挥舞手里的片砍。
面对杀神一般的两人,走廊外的那帮社会小哥丢下几个倒地受伤的同伴,边喊边骂的往后倒退,地板上粘稠的红血几乎凝聚成河。
谢天龙和地藏每往前踏一步,他们就齐刷刷的往后退两步,很快我们就从房间移动到楼梯口。
狭长的走廊地板上遍布深深浅浅的血脚印和一些卷刃的片砍,几个受伤小伙无力的趴在地上呻吟低喊,雪白色的墙壁上同样随处可见醒目的血污。
在明知道冲上来就会挨砍的情理下,只要不傻不憨,没几个人会自找着寻找痛感,那伙小马仔明显开始心生退意。
“干他们!”
“老大说过,不能让他们离开花都区。”
即将走下三楼时候,人堆最后面传来几声吼叫,接着人潮再次往前涌动,能明显感觉到后面的人似乎在推动前面人往前赶。
“草泥马得,今天不死两个,你们怕是不知道什么叫怕!”谢天龙眉梢拧皱在一起,一个虎步冲上前,单手揪住一个家伙的衣领往自己怀里一拽“咔咔”几下狠扎在那人的小腹和脖领处。
“啊!疼”那小子痛苦的挣动身体哭嚎。
与此同时,那个倒霉蛋的后面,六七把泛着寒光的片砍同时落在谢天龙的脑袋上、肩膀上。
“去你马德!”地藏抻手抓住谢天龙后面的衣裳用力往旁边一薅,右手攥刀往前面猛扎几下,左胳膊抬起挡在谢天龙脑袋上,替他挨了几下。
只见他的左臂瞬间血肉模糊,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好多条皮肉外翻的刀口,疼的他禁不住倒抽几口凉气,但他没有往后倒退,拿片砍当枪刺使唤“噗噗”猛捅几下,逼的前排几人惊恐的往后猛退。
地藏的以伤换伤替谢天龙换来难得的喘息时间,他抹擦两下额头上的血渍,发出一声类似野兽一般的吼叫,跳起来又是一刀狠狠砸向面前一个青年的脑袋。
“啊!”又是一声惨叫泛起,那个青年脑门飙血,仰头朝后重重跌倒,一群人再次朝后惊恐的倒退。
同一时间,地藏配合默契的弓腰前行,片砍利索的戳在另外一个青年胸脯。
两人就这样交替前行,我们艰难的一路挪动到旅馆的门前。
从三楼到门口,总共不到二百米的距离,我们愣是走了足足能有将近半个钟头,一点不夸张每向前一步都是踏着鲜血。
而此时的谢天龙和地藏同样已经精疲力尽,地藏**着上半身完全变成红色,前胸后背遍布深深浅浅的刀口,看着让人心底发寒。
而谢天龙的迷彩短袖更是变得支离破碎,只剩下几块碎布片堪堪挂在身上,脑门子上的血口泉涌一般的往外流淌,整个人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可怖。
杵在旅馆破碎的玻璃门旁边,我昂头望向门外人头攒动的社会小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整条街堵满了人,基本上手里都拎着家伙式,决定是敌非友。
靠近旅馆门口的台阶上,大壮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似得气喘吁吁挡在董咚咚和姜铭的前面,而他身后的小哥俩已经虚脱到完全站不起来。
其实大壮同样也早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双腿剧烈的打着摆子,鲜血顺着他的流淌到地面,脚边两团浸红的血渍,在他们不远处,**个青年咿咿呀呀的倒在地上惨嚎。
当我们仨人走出旅馆时候,堵在大街上的小青年们再次如狼似虎的围拢过来,郁郁葱葱足足能有上百号,呈半圆的造型将我们所有退路彻底封死。
“牛逼吹的有点大,人太多了,今天怕是怕是走不走不出去了,小朗,护你安全无恙怕是够呛,我们只能尽力送你多往出走几步。”谢天龙吐了口唾沫,吃力的举起手里的片砍,仰天长啸“战!头狼雄起!”
“战!”
“头狼雄起!”
地藏扯掉裹在肩膀头上的破恤,同样举起手里几乎快变成锯条的家伙式。
“战!我头狼雄起!”
“雄起!”
大壮两眼喷火,摇摇晃晃的大声附和,董咚咚和姜铭虚弱无比的扶着墙壁爬起来,声嘶力竭的吼叫。
我的眼眶立时间湿润,像个孩子一般的委屈和不甘,明明我们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又像个家长一般欣慰和满足,这一战,我头狼的战士们打光了所有的子弹,也守住了自己的堡垒,我们虽败犹荣,即死无遗憾。
“来吧,战!”我喘息两口,脱下来西装丢在地上,跟哥几个并肩站在一排。
“前面人靠边靠边,后面有爸爸!”
就在这时候,一阵车载扩音器突兀从街口响起,一台挂着“渝”车牌的土黄色丰田“考斯特”风驰电掣的行驶而来,后面跟着二三十台打着双闪的奥迪、大众等各类私家车。
可能是感觉车队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堵在我们前方的小青年们马上往边上闪躲。
“嗤”
考斯特的车门打开,一个接一个的年青小伙下饺子似得跳出车,清一水黑色西装打底,手持棒球棍。
与此同时,考斯特后面的一排私家车的车门也同时“嘭嘭”打开,不计其数的身影从车里弹了出来。
“大弟儿啊,老子说过,前路漫漫,哥伴你闯荡!你不喊我,不代表我不在!”人堆里猛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紧跟着就看到本该留守的三眼怀抱一把双排猎枪昂首挺胸的走出。
“马勒戈壁,欺负我朗哥,你们全部得折!头狼是我朗哥的头狼,他没了,纵有万里江山,我头狼也终是一盘散沙!”卢**拎着一把消防斧站在三眼旁边。
“嗡!”
街尾处,又是一阵马达的轰鸣声泛起,两台“斯太尔”重卡一前一后驶来,刺眼的远光灯晃的人眼睛根本睁不开。
“堵我大哥,伤我兄弟,神仙也特么救不了你们!”
一道嘹亮的声音响起,钱龙、王嘉顺、刘祥飞、苏伟康、聂浩然走到大车前边,钱龙红着眼睛看向我咒骂“傻逼,故意把老子留在莞城你以为是为了老子好啊,你要是没了,老子敢掀翻这羊城的天!”
“给我围了,草泥马!”
“一个都不许放跑!”
王嘉顺和苏伟康挥挥手,两台重卡车的后斗里跳下来一大群手持片砍、镐把子的青年。
董咚咚吃力的抓起我的西服,抬起满是血迹的手掌轻拍两下,磕磕巴巴的出声“哥,西西装穿上就别随便脱下来,脏活我我们干”
2315 判前一夜
“踏踏踏..”
街口处,三眼和卢**从山城带来的兄弟脚步整齐的朝着围拢我们的那帮小马仔们的方向逼近。
“来,头狼家的兄弟,对伙有一个算一个,两个回合之内必须给我冲散!群曹特玛得,用手里的家伙什给这群小狗篮子们解读一下什么叫犯我头狼天威者,虽远必诛!”同一时间,街尾的方向,钱龙举起手里的开山刀梗脖吆喝。
王嘉顺、刘翔飞、聂浩然、苏伟康并肩站成一排,带队直冲而来,四神兽的身后,人挨人、人挤人,两台“斯太尔”重卡的后斗里,仍旧不停的往外下人,也不知道这群虎犊子究竟从哪弄来这么些愿意陪膀子卖命的兄弟。
“头狼雄起!”
一声整齐的怒吼声在街头上空盘旋,宛如惊雷声一般的嘹亮,四五十号人同时高举手里的武器。
“头狼雄起!”
卢**、三眼那头,同样无比默契的传来一声排山倒海的咆哮。
眨巴眼的功夫,街头和街尾的兄弟们很快跟对伙那群小马仔们碰撞在一起。
刹那间,喊打声、惨嚎声、求饶骂咧声交织在一起,本就不算的宽敞的街道变得愈发的拥挤和堵塞。
人堆里,钱龙宛如一条脱缰的野狗似的,双手抱着开山刀劈头盖脸的就朝一个小伙的脑门上直劈下去,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里厉喝:“投降输一半,自动跪下不挨揍!我这个人最讲信用!”
嘶吼的空当,钱龙抡刀又是一下砸在另外一个已经弓曲腰杆的小社会脑袋上。
“嘣!嘣!嘣!”
怀抱双排猎枪的三眼怀抱枪托,没轻没重的朝着前方连续扣扳机。
时不时能听到有人中枪倒地的惨叫,同样杵在最前方的卢**手持消防斧虎虎生风的猛抡狠砸,几个倒霉蛋躲闪的比较慢,直接被卢**给扫倒,根本都来不及爬起来,就立即被自己人或者我们兄弟踩踏过去。
干群仗这种事,其实跟战斗力真没太大关系,拼的就是一个胆儿和魄儿,但凡两边人手差不多,只要有一方拿出既不怕自己死,也不怕对方挂的凶残劲儿,那战斗基本已经没啥悬念。
本来就没什么狠人带队的那帮小马仔在看到我们这边突然天降两伙奇兵的时候其实已经懵圈了,估计还没缓过来神儿,又被两轮冲击给撂倒一大群同伙,恐怕早已经没有战意。
半根烟的功夫,原本洋洋洒洒的围拢我们的那帮小马仔直接被打的龟缩在一起,仿佛沙丁鱼罐头似的互相紧贴身体。
“咣当!”
可能是见到胜负基本已定,谢天龙手里已经变了形的片砍直接掉在地上,他整个人仿佛被瞬间抽走所有的力气一般瘫软,得亏地藏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他的胳膊。
谢天龙喘着粗气苦笑:“兄弟,看来你还是隐藏实力了,你比我体力好太多。”
地藏抹擦一下额头上的血渍应声:“你一直在前头冲锋,肯定比我吃力。”
始终护佑在董咚咚和姜铭身前的大壮也陡然虚脱的一屁股崴坐在地上,拿沾满血迹的手背轻轻擦拭脸颊浅笑:“天龙哥,你可是我心目中的战神呐,这么唠嗑容易影响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狗毛的战神,蚁多咬死象,刚刚就差那么一点,我们仨全得交代到里头。”谢天龙瞟了两眼三小只,很意外的接下话茬,随即朝着董咚咚抻处手掌:“快,给我来支烟,解解乏。”
董咚咚立马笑吟吟的从兜里掏出沾满红血的烟盒,一齐点燃好几支,接着挨个发到我们手里。
谢天龙猛嘬一口烟嘴,鼻孔往外喷出两股白雾,呲牙摇头:“活着,真好..”
我想友情这玩意儿可能就是在这种共同经历中慢慢累积下来的吧。
要知道,放在几个月前,别说大壮这样弟弟级别的兄弟跟谢天龙说话他回应,就算我跟他聊天,他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吊样子。
“你咋样?”我侧脖看向搀扶谢天龙的地藏轻问。
他摸了摸还在渗血的肩膀头,咽了口唾沫道:“除了这块有点疼以外,其他没什么大碍。”
“跪下不挨揍!”
“跪下不打!”
旅馆门前,百十多号兄弟彻底将那群马仔给圈住,一个个连吼带叫的继续往前俯冲。
街面上,随处可见片砍、铁管、棒球滚等凶器,拳头一般大的血点子更是比比皆是,对方很多倒地的小马仔其实伤的并没有多严重,只是害怕爬起来继续被收拾,所以大部分人只要有机会倒下,就不会再往前站。
“哎哟..哎哟..”的呻吟声像极了战争片里的画面。
王嘉顺提溜住一个小青年的衣领,抬手“噗噗”两下直扎对方的小腹,凶神恶煞一般的低吼:“跪不跪,曹尼玛!”
“跪,跪了!”被捅的小青年惊恐无比的喊叫。
恒古以来,人都是一种群居性动物,不论什么事情,但凡有一个人去做,那剩下的肯定竞相效仿,随着那个小青年的匍匐在地,剩下不多的小马仔们瞬间像是被推翻的多诺米骨牌一般争先恐后的趴下。
“轰!”
一阵马达的咆哮声突兀响起,两台打着双闪的“陆地巡洋舰”大越野急匆匆的打街头行驶而来。
距离我们还要**米的地方,两台车同时猛踩刹车,车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几声尖锐的噪响,同时荡起一阵白烟。
“咣!咣!”
两台车的四扇车门同时打开,十多个剔着“劳改头”,身穿青灰色运动装的魁梧汉子从车里利索的蹦下来,带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留着秃瓢发型,穿件开襟仿唐装的男人,那家伙脖颈上挂着一串蜜蜡的佛珠,手里拎把锯短枪管的“五连发”,瞪着铜铃似的眼珠子喊叫:“我叫邢虎,谁是王朗,出来碰个面呗。”
正包围那群小马仔的钱龙、三眼和卢**同时扭过去身上,钱龙不屑的吐了口粘痰,一手拎刀,一手抓了把裤裆,歪脖径直走了过去:“碰你马勒戈壁,你够段位不。”
“曹尼玛,说什么!”
“小臂崽子,没挨过打吧。”
自称邢虎的男人身后,十多个精装汉子动作整齐的架起四五把五连发。
“小兄弟,多少人死在嘴上,给你脸要接着,听明白没!”邢虎瞄了眼近乎快被打残的马仔,枪口抬起对准钱龙的胸牌。
“你快滚你奶奶个哨子的吧。”钱龙昂起脖颈狞笑:“瞅瞅你那副大板牙,跟特么柿子炒鸡蛋似的,焦黄焦黄,还要你领来这几个小马仔,一个赛一个的磕碜,说你呢,哆嗦个**,抬枪往这儿嘣!”
钱龙说着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邢虎旁边的一个马仔的跟前,单手握住对方的枪管移动到自己的脑门上,不屑一顾的努努嘴:“是爷们就给我脑浆干喷洒,我要是动一下,往后我都不带承认是你爸爸!”
“咔咔..”
钱龙刚一走到对方的跟前,三眼直接将猎枪瞄向邢虎,同样风轻云淡的冷笑:“铁子,你要是玩刀,咱指不定还能整个四六分,玩枪,你就是个弟弟辈儿,小树准备狙击!”
“吭!”
一声闷雷似的枪响平地而起,邢虎身后的越野车左前轮顿时爆,车头往下猛地一沉...
2316 敲虎震山
随着枪响,邢虎和他身后那十多个汉子同时吓了一哆嗦,立时间来回扭头寻找。
“你搁这儿东张西望,玩特么爸爸去哪了呢?”钱龙松开枪管,面对面站在邢虎的脸前,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啪”的抽在邢虎的脸蛋子上,歪嘴邪笑:“我今儿倒要看看,是不是岁数大、混的久,就能刀枪不入。”
挨了一记大耳刮子的邢虎踉跄的往后倒退一步,脸红脖子粗的吼叫:“军仔,给我嘣了他!”
邢虎身后,一个圆脸汉子瞬间举起手里的家伙什。
“吭!”
“啊!”
闷雷一般的枪响伴随着惨叫同时响起,那个叫军仔的圆脸汉子手里的五连发“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左手臂腾起一片血雾,吃痛的半蹲下身子,“嘶嘶”的倒吸凉气。
我立即睁大眼睛,当见到钱龙安然无恙后,这才长舒一口大气。
三眼扶了扶耳边的蓝牙耳机,嘴角上翘的朝着满眼迷茫的邢虎轻笑:“我那位端狙击步的兄弟让我转告你们一声,这次只是警告,下回直接爆头!不信邪的大可以试一试,玩刀咱们正大光明,玩枪你们真特么不行!”
“嘭!”
三眼话音落下,钱龙抬腿一脚重重蹬在邢虎的肚子上,同时举起手里的开山刀“呼”的一下劈向他的面门。
邢虎反应慢了半拍,抬起胳膊想要抵挡,锋利的刀刃已经落在他脸上,自额头到嘴唇处出现一条森然的刀口,皮肉朝外翻着,无比的骇人。
“啊脸!我的脸!”邢虎摔了个屁股墩,捂着鲜血横流的大脑袋哭爹喊娘的干嚎。
“保护大哥!”
“跟他们拼了!”
邢虎身后的那十多个精装汉子,明显不是街边跑的寻常混混,见到自家带头大哥被伤,一个个立即抬起枪口对准钱龙。
“嘣!”有人率先开枪,钱龙的肩膀头瞬间往外飙血,钱龙顺势趴下,一个驴打滚翻出来老远。
“嘣!”
“吭!”
对面的三眼和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的郑青树同时开枪。
两帮人距离实在太近了,对方当场倒下来两个,三眼的胸脯和小腹处也被扫中,红血止不住的往外蔓延,但他却不动不移,如同一杆标枪似的静立原地,面无表情的朝着对面嘣射。
“马勒戈壁的,灭了他们!”卢**大吼一声,举起消防斧就朝一个汉子砸了上去。
“干他们!”
“搞死搞残!”
王嘉顺、刘翔飞、苏伟康和聂浩然恰似四把尖刀,疯狂的朝对方跑去,他们身后数以百计的兄弟一股脑似的围拢,有的抻手薅拽抢夺他们的火器,有的则片砍、棒球棍照着十多个魁梧汉子猛砸。
但凡吃社会饭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群殴不是上战场,不是非要给谁杀了才能显出来自己牛x,能唬尽量唬,实在唬不住就玩命磕,但要是两边实力悬殊太大,玩命都于事无补,铁定第一时间跪下。
被上百号人包围,邢虎那几个兄弟压根没来得及开几枪就被撂翻在地。
从我的角度看的清清楚楚,那十多个汉子有的真是被我们的人抢走了家伙什,而有的则是半推半就自己把武器给扔了,那帮家伙基本上都在三十岁往上,属于老油条中的老油条,道理肯定比谁懂。
还是那句话,混社会的不是职业杀,弄死谁,最后遭罪的是自己,而被打残起码还有顶缸的老大。
这场声势浩大的混战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三眼和卢**给拦开了,邢虎和他那帮贴身马仔全部满身是血,整齐的趴在地上,发出一阵一阵痛苦呻吟声。
“我曹尼玛,你要画面是吧,来,我给你!”钱龙爬起来,两步跑到邢虎的跟前,揪住他的头发拽起来,提膝“咣咣”继续磕在他裤裆上,邢虎再次爆发出一阵哭爹喊娘的嚎叫。
钱龙又是一膝盖猛磕在邢虎裤裆上后,将他推搡在地上,棱着眼珠子咒骂:“左手还是右手,自己选!”
邢虎的脸上完全被鲜血给涂满,像是京剧里唱戏的红脸似的趴在地上,哈着粗气哀求:“王朗,让我打个电话我打个电话,这事儿肯定有转机,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真把我弄死,你也得跑路,不划算的”
透过他的话,我算是彻底看出来了,这个狗篮子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的要置我于死地,这种人比李倬禹、洪震天之流更混蛋。
“无仇无怨你特么要捅咕我大哥!”钱龙铲球一般一脚踢在邢虎的身上,将他又蹬出去半米远,呼哧带喘的再次薅住他的衣领提了起来。
“王朗,让我打个电话吧,我是常飞的亲表弟,我和大莽关系也不错,拜托了”邢虎形象全无的哭喊:“弄死、弄残我,你肯定也好不了,把我放了,我保证让我表哥跟你冰释前嫌。”
钱龙闻声,扭头望向我,拿眼神询问我应该如何。
我深呼吸一口,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径直走了过去,表情平淡的注视他的眼睛。
邢虎也不算太傻,立时间看出来我的身份,狂咽几口唾沫哀求:“王朗、朗哥,我都这把岁数了,你放我一马,不管是赔钱还是赔地,什么都可以的,今晚上的事情全是常飞威胁我干的,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
“来,给常飞开视频。”我叼起一支烟,朝他摆摆手。
“朗哥,我”狼狈不堪的邢虎干涩的缩了缩脖颈。
“开视频!寻思你麻痹啥呢。”苏伟康一蹦三尺高,一脚揣在他的脸上,将他给蹬趴在地上,唾沫横飞的臭骂:“矮半截子跟我们对话。”
“开,我开!”邢虎半蹲半跪在地上,抹擦两下脸颊,从兜里掏出被一部碎屏的手机摆弄几下,很快视频接通,但是画面中并没有常飞的模样,只是传来他淡淡的声音:“搞定王朗没有?”
“哥,救我”邢虎慌忙大喊大叫,因为喊的太剧烈,两缕焦黄的大鼻涕顺着他的鼻孔喷了出来。
“手机对准我。”我踢了一脚邢虎努努嘴,邢虎立马将镜头对准我。
瞅着常飞那边黑漆漆的一片,我挑衅的竖起中指:“为啥不敢露头啊老公狗!”
常飞那边立时陷入沉默,足足能有半多分钟后,他叹息一口开腔:“把邢虎放了,咱俩的事情翻篇,我说到做到。”
“你好像特么脑子秀逗了,都打到这份上了,你觉得他能走不,另外常老狗,你还是没摆弄清楚咱俩的关系,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翻篇,是我让不让翻篇!”我抽了口烟,阴森森的咧嘴一笑:“打这通视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看你心急如焚的**样,还要招没?没招的话,我就送你表弟上路喽。”
“你敢!”常飞的大脑袋瞬间从镜头中出现,铁青的脸颊上写满了愤怒。
“大外甥,剁他!”我一把夺过来邢虎手里的手机,将镜头对准邢虎。
苏伟康毫不迟疑的从一个兄弟手里接过片砍,奔着邢虎的脑袋“噗”就削了上去。
邢虎吃痛的抱着脑袋从地上来回打滚:“啊!哥,救我啊救救我”
常飞扯足嗓门咆哮:“王朗!”
“我敢不敢?重新组织一下你的语言,告诉我,我到底敢不敢?”我朝着手机里的常飞讥讽的笑问:“老狗,我告诉你,视频我全录下来了,你如果敢跟我玩猫腻,我就把你那句搞定王朗没有丢到警局,以你对你表弟的了解,应该能猜出来他不会往出供你。”
常飞剧烈喘息几下,朝着我低声呢喃:“王朗,咱们都稍安勿躁,有什么事情慢慢谈行么?”
“晚了!”我将手机“啪”一下丢在地上,抬脚踏在上面轻蔑的出声:“我忍了你这么久,无非是想要你给份平等,我穿上西装是为了跟人讲道理,你逼着我脱下来西装,那特么我就是道理,今晚上借邢虎这只虎,震一把你这座山,好好的珍惜现有时光吧,下一步我的目标就是毁林炸山”
2317 欠你份人情
【】,!
输不起!
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啪”的一下直接跺碎手机。
邢虎也手机也不知道是啥牌子的,质量真是杠杠滴,屏幕都已经完全烂了,视频竟然还能保持通畅,里面常飞的嘶吼声仍旧响个不停:“王朗!别把事情做绝,我警告你,如果邢虎出什么事情”
“见鬼!”我抬起脚丫子连续“嘭嘭”几下狠踩几下手机,常飞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干废手机以后,我邪气十足的看向趴在地上双手捂脸的邢虎,狗日的正通过指缝在不安的打量我。
见我把目光投向他,邢虎立马爬起来,跪在我面前,捣蒜似的猛磕响头:“朗哥,放过我吧,求求你”
“你说你特么好歹也是个哥,号称花都区的无冕之王,咱能不能拿出来点魄力!”我将烟蒂直接按在他脑门子上,轻飘飘的出声:“精神点,伸头缩脑都逃不过这两刀,别让我看不起你。”
“朗朗哥。”邢虎牙豁子剧烈打着架,磕磕巴巴的摇头晃脑:“我这个社会大哥全是常飞捧出来的,花都区谁敢跟我起刺都是他在摆平,实际上我什么都不是,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吧”
“新华镇的棚户区也是常飞逼你拆迁的吗?”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泛起,接着就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白裤的身影从街口处缓缓走了过来,那人的影子被路灯拉的又长又瘦,给人一种肃杀萧瑟的感觉。
随着他慢慢走近,我终于看清楚那人的面庞,皱着眉头不可思议的出声:“白帝?”
“不好意思哈,今晚上可能得欠你一份人情。”白帝昂起棱角分明的脸颊,朝我微微一笑,接着走到邢虎的面前,低头俯视:“我给你提个醒,新华镇大润发超市旁边的商街,三年前还是棚户区,棚户区其中有一户就住了个老妇人,当时她苦苦哀求你缓几天拆迁,她想等儿子退伍回来,你还要印象吗?”
“你我”邢虎的眼眸里先是闪过一抹迷茫,很快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马上摇头辩解:“大哥,事情不是你想那样的,当时”
“噗!”
邢虎的话刚说到一半,白帝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匕首扎在他的左边胸脯上,一抹带着温度的鲜血直接喷在我脸上。
邢虎像条被放在烧烤架上的泥鳅一般,痛苦的来回扭动身体:“啊!啊!疼”
白帝表情冷漠的开口:“那户老妇人的儿子为国捐躯了,你提前已经收到信息,她只不过怕儿子的骨灰找不到家,哭着跪在地上求你宽限几天,而你却半夜找人把她从家里拖出来,让她亲眼看到自己住了一辈子的窝棚被铲车推塌,如果只是这样,你还罪不至死,但你不该为了怕她告你,开车将她撞伤”
“噗!”
说这话,白帝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钉在邢虎的右胸脯上。
邢虎再次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嚎声,挣扎的身体愈发更加扭曲。
“老妇人被送去医院的路上不治身亡。”白帝轻摸嘴边的胡茬,一脚踏在邢虎的肚子上,继续开口:“人死如灯灭,你作为罪魁祸首却只是被吊销了驾驶证,不痛不痒的在看守所蹲了半个月,出来以后又带人去她的坟前撒尿,对么?”【¥…爱奇文学…¥免费阅读】
“大哥,我错了,我当时喝喝醉了”邢虎泪眼婆娑的摇晃脑袋。
“噗!”
白帝弯腰,又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匕首扎在邢虎的小腹上,眼神锐利的打断:“他儿子的骨灰被你扔到哪去了?”
“扔海里了,我错了大哥,明天哦不,待会我就找人去重新修缮她的坟墓,放过我吧”邢虎的裤裆处湿漉漉一片,一股子呛鼻的臭味散发出来,这家伙直接让吓得大小便失禁。
“不用了,我说过人死如灯灭,你这盏灯今天就灭了吧。”白帝慢悠悠的摇晃两下脑袋,手速极快的又摸出一把匕首“嗤”的一下扎在邢虎的脖颈。
觉察出白帝的举动,我慌忙抻手去阻拦:“别杀他”
但还是慢了半拍,邢虎的脖颈处,红血如同泉涌一般喷洒,他表情挣扎的捂着脖颈,猛蹬几下腿后,彻底没了声息。
“你他妈有病吧,你杀他,老子替你背锅?”我一把薅住白帝的胳膊,拧着眉头低吼:“你别走了,不然我解释不清楚。”
“踏踏”
钱龙、三眼和四神兽立马将白帝给团团包围起来。
白帝微抬眼帘,瞄了眼旁边的哥几个,嘴角上扬:“你们拦不住我,包括躲在暗处的那名狙击手也不行,王朗,这回我欠你一次人情,匕首上有我的指纹,你们也可以告诉警察动手的是我,先让我离开可以吗?”
“你咋那么狂呢,几个脑袋啊,我们就拦不住你!”旅馆门口,一直搀扶谢天龙的地藏起身走了过来,边往前跨步,边拍打屁股上的尘土。
谢天龙也同时摇摇晃晃的起身,眯眼看向白帝浅笑:“不让你走,今天你肯定走不了,不信咱们试试!”
话音落下,一个类似红外线的小红点出现在白帝的额头。
很明显,躲在暗处的郑青树将枪口也对准了白帝。
白帝那双好像打瞌睡的耷拉眼皮陡然睁圆,先是扫视一眼地藏和谢天龙,随即又抬头看下西南方向,舔舐两下嘴唇上的干皮开口:“看走眼了,没想到王朗身边也卧虎藏龙。”
地藏和谢天龙一前一后呈夹击的站位斜封死白帝的退路,尤其是地藏解下来腰上的皮带裹在右拳上,大有一副只要我一声令下,他马上动手的架势。
“王朗,放我走,我欠你一回人情,以后可以替你办一次事,任何事情都可以,我现在不能被抓,我还有任务没完成,可以吗?”白帝深呼吸两口气,带着几分恳求望向我:“我刚才说了,我不会否认自己的罪行,你们完全可以实话实说告诉警察,如果硬要留下我的话,我可能没法全身而退,但你们今天晚上肯定得损失几员虎将。”
听到他的话,我脑子里迅速琢磨一圈,随即冲他发问:“放你走,你会替我办事,任何事情都可以是吗?”
“对,任何事情。”白帝重重点头。
“好,那咱也不用等以后了,我现在就有事情需要你办。”我揪了揪鼻头,呲牙一笑,将嘴巴凑到他耳边嘀咕几句话。
说完以后,我往后倒退一步,朝着他摆摆手道:“你可以走了,但千万不要爽约,羊城没多大,想找一个人更不是什么难事。”
“多谢,你的事情我肯定办到。”白帝双手抱拳,微拱一下身子,说完以后扭头看向地藏和谢天龙轻声道:“等你们伤好了,养足精神以后,咱们可以找个机会,切磋一下,到时候你俩一起”
2318 撩人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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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闪烁,夜色撩人。
只可惜本该静谧无比的夜晚,此时却警笛声响作一团,满大街都是闪着红蓝警示灯的警车、救护车,其中还夹杂着两台消防车。
警察是在人差不多都已经散去以后赶到现场的,他们来的时候,我们这边的大部分兄弟都已经撤了,而邢虎手底下那伙小马仔们也几乎全换做鸟兽散去,跑的无影无踪,现场只剩下我和一直躲在暗处开黑枪的郑青树和周德。
旅馆内的所有监控都被钱龙他们走的时候拿走了,能证明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群殴的除了满大街的狼藉和杂乱,再无他物。
唯一令我疑惑不已的是那个叫李伟胜的越蓝人竟然也不翼而飞。
之前我亲眼看到地藏连嘣他好几枪,那小子就算不死,肯定也没有本事逃离。
我站在马路牙子上自言自语的嘀咕:“难不成是被他手底下的小马仔带走了?”
“老板,夜里风大,吃片感冒药吧。”我正怔怔出神的时候,周德举起毛茸茸的大手递给我一片感冒胶囊。
“吃个毛线,话说你今晚上跑哪浪去了?”我斜楞眼睛扫视他,本以为今晚上这种浩大的场面,以周德“炸弹小超人”的性格怎么着也得露一手,谁知道从开始到结束,我都始终没见过这家伙的人影。
周德指了指旁边的郑青树解释:“给小树树保驾护航啊,这块没有太好的狙击点,小树树端枪的时候又听不见,我怕他出啥事就一直守在左右。”
郑青树扶正耳边的助听器,咧嘴笑道:“嗯,对亏了周老大,不然我也不敢心无旁贷的狙击猎杀。”
我笑着拍了拍周德肩膀头夸赞:“成熟了昂,以前我总觉得你丫属于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角儿。”
周德撇撇嘴嘟囔:“老板,你说你一个比我小了快半轮的小孩儿说我成熟,自己感觉怪不怪。”
我瞬间打开装逼模式:“年龄只能代表你比我早吃两年饭,经验却能决定你以后吃什么饭。”
郑青树豁嘴笑道:“诶我去,精辟啊。”
“京p不是心脏地区那边的车牌嘛。”周德很是呆萌的摸了摸自己的发茬装傻。
“跟你这种文盲实在没法沟通。”郑青树白了眼周德,歪脖看向我道:“朗哥,今晚上那个叫白帝的确实有一手,我瞄准器刚打开,他马上就锁定了我的位置,你记不记得他当时站在那儿,朝着西北方向看了一眼,当时我们其实就是躲在那边的楼顶上。”
郑青树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七八层高的矮楼。
周德也马上接茬:“对,那家伙好像一眼就看到了我俩。”
“他不简单。”我感慨的点头,狗日得走的时候曾朝着谢天龙和地藏发出有空切磋的邀请,而且听他那意思是打算一次性挑战两人,谢天龙和地藏的实力无需多言,白帝敢放这样的狂话,不排除装逼的可能性,但我想更多还是对自己实力的肯定。
正说话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像是带队的中年男人在几个身着便服的青年簇拥下走到我们跟前,带队的胖乎乎的,挺着个跟身份极不匹配的啤酒肚,吊眉臊眼的看向我:“你是王朗啊?”
我漫不经心的轻问:“敢问,你哪位啊?”
他掏出黑皮小本的工作证在我眼前晃了晃,冷笑道:“我是巡导组的负责人,还有什么疑问吗,你是不是王朗。”
“对呀,我叫王朗,需要看下身份证不?”我吐了口烟圈站直身子。
他摸了摸嘴边的胡茬,操着夹枪带棒的语气往我跟前又迈了两步冷笑:“最近你挺火的,半个羊城都在传你的名字。”
“出名会犯罪不?大概判多久?您让千万别吓唬我,我从小心脏就不好。”我毫无畏惧的眨巴眼睛反问。
他被我噎的一愣,随即拿手指头戳着我胸口低喝:“别太狂,从今儿开始我盯上你了。”
“好嘞,我记住啦,我家是崇市那边的,平常住在天河区的头狼酒店,找不着我的时候,您可以去那边蹲点。”我往后倒退一步,避开他的手指头,双手抱拳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多谢老哥提醒。”
他板起脸,调门瞬间提高:“少跟我称兄道弟,今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解释不明白,咱们就找个能说清楚的地方慢慢聊。”
“不是,你让我跟你解释什么玩意儿?跟我有关系嘛。”我佯作一脸迷茫的出声:“我跟我哥们晚上出来夜跑,正好看着这边有打架的,就凑过来看看热闹,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是北方人,闲的没事儿就爱找热闹看,哪块热闹去哪块。”
说着话,我拍了拍后脑勺,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指向之前邢虎被钉死的地方补充道:“不过我还真亲眼目睹了一起凶杀案,一个自称白帝的家伙拿三把匕首给人攮死了,老**凶残了。”
“朗哥,是四把。”郑青树笑吟吟的补充。
“对对对,四把匕首,每把匕首都有这么老长,可特么吓人啦。”我表情夸张的比划两下,此刻邢虎的尸体已经被人抬手,现场只余下邢虎死前造型的白色轮廓。
他深呼吸两口,棱着眼珠子跟我玩心理战:“王朗,你别跟我嬉皮笑脸,具体怎么回事,我来之前已经有过大概了解,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得,你也算有名有姓的人物,真当这么多人面前把你带走,你不嫌丢人呐?”
“老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别看我岁数没多大,但是一年进你们单位的次数保不齐比你上满全勤班都多,你想的、做的,我基本上都门清。”我伸了个懒腰,吧唧嘴唇道:“我和我这俩哥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点不扒瞎,我办公室现在还挂着市里给颁发的三好锦旗呢,之所以留在这块,就是为了等人过来,我提供点有力的线索。”
“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咱们就回去聊吧。”小头头胸脯剧烈起伏两下,朝着身后的手下摆摆手。
没等他的人贴近我的身边,郑青树和周德已经直挺挺挡在我前面。
我打着哈欠道:“老哥,我跟你跟你客客气气,你最好也对我礼数有加,不要欺负我没什么文化昂,我懂法,你要非让我跟你回去也行,起码得出点什么手续吧,你要是拿不讲理当理说的话,那我可能得找明白人问问情况了。”
说罢话,我从兜里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通老熊的私人手机号,并且按下免提键。
很快,电话接通,老熊带着三分不满、七分威严的出声:“有什么事情?”
我眼盯盯注视着我面前的小头头,轻声喃喃:“熊叔,我晚上和两个朋友来花都区这边夜跑,恰巧看到一起群殴事件..”
不等我说完,老熊直接打断:“事情的原委我都知道,你走你的,待会我打电话问一下,切记不允许跟现场的任何工作人员发生矛盾和冲突,否则我绝对不轻饶你。”
说罢话,老熊“啪”的一声挂断,我歪着脖颈看下小头头微笑:“我跟你打个赌,咱们倒数十下,兜里的手机肯定响,十..九..八..七..”
“金色盾牌,热血铸就..”
我嘴唇蠕动刚吐出来“五”的时候,他裤兜里的手机突兀响起,这家伙掏出来看了眼屏幕,脸色马上变得无比恭敬,夹着裤裆朝旁边走去。
十几秒钟后,这家伙脸色铁青的走了回来,朝我摆摆手厉喝;“你可以走了,有需要我们会再给你打电话。”
“好嘞。”我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指了指街边上一滩一滩血迹道:“老哥,今晚上这里确实干起来了,人数还不少呢,但开没开枪我真没看见,我个人建议哈,你还是抓紧时间侦破那个死人的案件吧,毕竟他身份也不简单,据说好像市里面有人,还是咱们花都的什么无冕之王。”
说罢话,我双手后背,扬长而去,走了两三步远后,我又回头朝着他努努嘴:“话说你的手机铃声挺好的,没事多听两遍吧,别忘了自己当初是因为啥踏入这一行的,花都区都蹦出来无冕之王了,你这活儿干得属实有样,呵呵呵。”
话音落下,我双手插裤兜,引颈高歌:“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显身手...”
2319 攀上,盼回,等判!
坐在车里,我抹擦一把面颊,浅笑着透过后视镜瞟视那个被气得浑身直打哆嗦的白胖男人。
拿脚后跟儿想都知道,丫挺的肯定是被常飞授意想要把我留在花都区,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既没堵住其他人,也没有捏住我任何违法乱纪的证据,再加上老熊的一通电话,直接给他干没招了。
周德一边开车,一边笑吟吟的豁嘴:“刚才有点小狂哈,不过狂的我喜欢。”
“知道为什么弟兄们拼了命的护我周全,宁肯打到自己精疲力尽,战都站不稳也不让我动手没?”我揪了揪鼻头道:“只要我身上没有任何脏水,任由他是天王老子都不能让我弯腰低头。”
“越来越喜欢咱这个家了,有人味儿。”周德操着大茬嗓子轻声喃呢。
我深呼吸一口气,昂头看下车窗外:“你会越来越喜欢的。”
“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响起,看了眼竟然是邓国强那个老梆子,我故意停顿几秒钟后才接起,声音慵懒的发问:“这么晚还不休息呀邓叔,是有什么好事情要分享吗?”
邓国强抑制不住兴奋的吱声:“该分享的是你吧,你小子可以呀,真有一套,不声不响的就把邢虎给端了,我听说老常气得这会儿躲在办公室里抽了两三包烟,快把肺都咳出来了,哈哈哈..”
我装傻充愣的说:“邓叔您千万别乱讲哈,什么邢虎、老常的,我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今晚上跟俩哥们夜跑来着,确实是见到两伙人在干仗,好像还死了一个,但跟我可没半毛钱关系。”
“行啦,跟我还来这套,我又不是套你话得。”邓国强一副“我是自己人”的语调道:“小朗啊,听说你最近和老熊搭上关系了是吧,其实我和老熊的交情一直不差,咱们算起来也不远..”
我很不客气的打断:“邓叔叔,您还有事儿没?”
“啊?”邓国强微微一愣,随即干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咱们之间彻底翻篇,往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言语,也希望咱们的友谊能够长长久久。”
“您放心,关于您的那些事儿,我真没存任何备份,而且也早已经忘的一干二净。”我知道丫是在担心,傍上老熊这棵大树的我会不会又把枪口再对准他,立马信誓旦旦的打包票。
邓国强长舒一口气道:“嘿,你这孩子总是那么心灵手巧,明天小宇开庭,我作为受害者的家长肯定要出席,可能还会有记者和一些同事的旁听,咱们尽可能把场面做好,别让别人感觉好像你我之间有什么猫腻似的。”
“呵呵,好!”我嘴角上翻,邪性十足的笑道:“那邓叔就早点歇着吧,养足精神备战明天的狂风浪雨。”
挂断电话后,我不屑的摇摇脑袋,将邓国强刚刚跟我的通话记录截图一下,随即直接把他的号码拉黑。
郑青树好奇的发问:“怎么给拉黑了?”
“存一个将死之人的号码,晦气。”我将车窗玻璃降下去一半,吹着拂面而来的晚风,禁不住扯足嗓门轻啸一声。
正所谓:饱谙世味,一任覆雨翻云,是慵开眼。
会尽人情,随教呼牛唤马,只是点头。
如果没有这段时间的亲身经历,我想即便我打心眼里特别膈应邓国强,也会耐着性子陪他闲扯,可当我历经千帆,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常飞也好、邓国强也罢,在我这儿不过是个人名。
回到酒店办公室以后,我在我们这帮人的群组里跟哥几个聊了会天。
得知所有人都已经安全撤出羊城,汇聚莞城时候,我一直高悬的心脏才总算落下。
点燃一支烟,我静静的趴在窗户口遥望这座灯光璀璨的城市,闪烁的霓虹在夜里显得有些飘摇,从初入羊城再到历经万难,一幕一幕就像是过电一般出现在我脑海中,那些逝去的人们,不论是兄弟还是敌人莫名跃入我眼前。
“唉,打铁的我们生活在铁打的城市里,终究会一代新人胜旧人。”将烟蒂从窗口弹飞后,我又续上一支烟,最近的烟瘾特别大,一天得照着两三包那么抽,我也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嗡嗡嗡..”
攥在掌心里的手机突兀响起,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我撅灭烟头接了起来:“哪位?”
“我。”电话里传来一道沙哑干涩的嗓音。
我不确定的出声:“胖砸?”
“是我,准备的咋样了?”手机那边的张星宇可能说话不太方便,含含糊糊道:“刚洗完澡、换了身衣裳,等待明天开庭,管教大哥仁义,允许我跟家人通五分钟电话,嘿嘿。”
我想了想后,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方式低声道:“攀上啦,盼回了,等判呢。”
“呼..”张星宇喘息一口笑道:“有一套,我还担心你听不懂,这么说来,那明天就彻底稳了呗。”
“我这头肯定没啥问题。”我吸了吸鼻子保证:“剩下的就看你那边,咱们先把吊字的头盖掀翻还是先给又字的耳刀旁拿掉?你给我确定一下方向,省的我明天忙中出错。”
电话那边的张星宇沉默片刻后,一字一顿道:“先灭吊,再斩又,我这边会率先发起信号,你把该准备的准备好,见招拆招就ok。”
“妥了,请好吧您嘞。”我乐呵呵的拍打胸脯保证。
张星宇咳嗽两声道:“还有个问题朗朗,是关于..”
“我知道你想说啥。”我打断他的话,长吁一口气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哪怕是骂名我也得硬背下去,事后我会想办法给他赔礼道歉的。”
张星宇接着道:“只是他的话,我还没多担心,我担心她啊,她如果站在你面前恳求,你能拒绝吗?”
我心情复杂的叹息:“没事,我心里有谱。”
张星宇也随即叹了口大气:“嗯,明天见吧,不用太为难自己。”
挂断电话后,我烦躁的望向夜空,尽管刚刚我俩都没有明说,但我明白张星宇是在顾忌王莽和王影,我们之所以能够屹立羊城,前期真的可以说是凭仗王莽的竭力帮扶,可王莽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帮我?就算是欣赏,首先需要个契机吧,契机就是王影。
我要把常飞整趴下,最先受损的肯定是王莽,于公常飞是他的大树,树倒最先压死的肯定是爬在树尖上的存在,于私两人认识多年,抛去互相利用,中间也肯定多多少少有很深厚的感情。
望着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皮,预示着黑夜即将结束,天明就在眼前。
连抽两根烟后,我折身走进卫生间,好好的冲个澡,换上一身笔挺的西装后,我将提前拷贝关于邓国强的那个视频揣进兜里,然后招呼上郑青树和周德下楼,准备朝法院出发。
我们仨刚一从酒店门口出来,迎面就看到了王莽。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黑白参半的发丝和肩膀头上湿漉漉一片,应该是被晨露浸透的,两只眼睛浑浊的眼珠子里遍布血丝,再加上明显渐老的面容,看的我心底禁不住一颤。
我咽了口唾沫,低声打招呼:“叔。”
他摸了摸沾染着晨露的眉毛,咧嘴笑出声:“我以为你会直接喊我名字,都走到这个地步,你还能记住礼貌,呵呵..不枉费咱俩相识一场,也不枉费我在你门口站了两个多钟头。”
我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朝着他再次欠身弓腰:“不管到什么时候,你是我叔,我是你侄子,这点毋庸置疑。”
王莽抿了抿嘴角,两步跨到我面前,表情中透着一抹浓郁的渴望:“还认我吗?认我今天就哪都不要去了,陪我好好的聊聊天,过完今天,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
我使劲搓了搓面颊摇头:“对不起叔,今天不行,今天之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小朗,昨天知道邢虎要圈你后,我也是像现在这样,在老常的门口站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即便他不肯听我的,但我尽力了,只不过我和他都没想到你能翻盘逆袭。”王莽的声调降低一些,抬起满是老茧的手掌握在我手背上,红着眼眶道:“你可能觉得,我是害怕老常这棵大树坍塌,影响到我自己,但事实是我只是不想失去他这个老友,叔混了半辈子,朋友真不剩下几个了,哪怕我前言不搭后语,他却都懂的朋友,更是只剩下他一个。”
“对不起叔。”我摇摇脑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自己的手,再次弯腰鞠了一躬:“他必须得倒,否则我那些将命都交给我的朋友兄弟就得倒,对我而言,这不是选择题,而是必答题。”
“小朗,你非逼着叔把路走绝吗?”王莽昂头望向我,眸子里隐隐有泪光在闪烁。
他话音落下,酒店门前的街道上,四五辆汽车的车门同时“嘭嘭”弹开,十多个膀大腰圆的魁梧汉子径直朝我们的方向走来,带头的赫然正是跟我们藕断丝连的莞城老根叔...
2320 知遇之恩,无以为报
见到带人大步流星走过来的老根叔,我的两片眉梢瞬间拧在一起。
周德和郑青树立即一左一右护在我身前,生怕他们会突然动手。
老根儿几步跨到我跟前,跟着挡在我前头的郑青树出声:“小朗啊,按岁数讲,我喊你一声大侄子都没问题,但咱是通过大莽这边熟悉的,我们也一直拿你当成平辈人对待,给叔个面子,今天哪都不去了,就陪着我们两头老梆菜喝喝酒、聊聊天可以不?大莽是为了帮他的朋友,而我是不想让我的朋友难受。”
目视面前的一堆人,我吐了口浊气,轻轻搡开郑青树,再次摇摇脑袋开口:“恕难从命根叔,我今天必须得去,哪怕是天上下刀子雨也肯定得去,对我而言,你和莽叔都是我的恩人,是我最难时候愿意拉扶一把的贵人,我打心眼里尊重,但为了今天,我和我的兄弟们准备了太久,也付出了太多,对不起!”
老根儿气的直接瞪眼“小朗,我们两个老东西的面子这么廉价么?只求你高抬一把贵手,难道这么难吗?”
“根叔,您这不是让我们抬手,而是想要我们命啊!”郑青树舔舐两下嘴角道“今天我们放过常飞,明天他要我们的命,谁能拦得住?您打包票?您打吗!”
老根儿身后,一个剃着卡尺头、留八字胡的汉子瞪眼厉喝“我大哥说话,什么时候轮的上你这种人插嘴!”
“你是个**,呜狼嚎风鬼叫篮子!”周德一点不带惯着的抻手指向壮汉臭骂“啥辈分啊,搁这儿比比划划要画面。”
“干什么!”
“你特么要干什么!”
“别扒拉我,听着没”
很快,老根儿的几个手下就和周德、郑青树推搡在一块,但也仅仅只是互相谩骂,并没有发生太过实质的肢体触碰。
我没有做声,对面的老根和王莽同样也没有吭声,我们都极有默契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其实大家心里都特别明白,甭管咋吵咋闹,都不至于真翻脸,至少当面肯定不会翻脸。
“小朗,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画面吗?”沉默良久后,王莽猛然开口,用力捶打自己的胸脯低吼“我手把手的扶着你起来,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树个大敌吗?你只要放过老常,我担保头狼还和过去一样!”
“滚一边去,别特么扒拉我。”周德一胳膊推开边上呜呜哇哇的汉子,瞪着眼珠子怒视王莽“莽叔,昨天晚上常飞要整死我老板,你在哪?他们将近上百号人将我老板堵在旅馆里,你又在哪?按理说难听话轮不上我这种档次的人说,但您也不能太厚此薄彼吧!”
“你给我闭了!”我侧脖冲着周德呵斥一句,咽了口唾沫后,摆摆手继续道“莽叔,你我之间不存在对错,事情开始之前我就说过,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肯定不会埋怨,也希望您不要难为我”
“王朗,你特娘得没良心!”老根突兀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动动你脖领上的夜壶好好想想,昨天晚上闹那么大阵势,难道我们真不清楚吗?嘉顺他们从莞城过来,我真的提前一点不知情吗”
王莽拿手臂轻轻靠了靠老根的胳膊,表情平淡的出声“行了老根儿,这话没必要摆出来说,都过去了。”
“我特么凭什么不说,我不说这个兔崽子知道吗?”老根恼火的梗起脖领,一把薅住我领口咆哮“王朗,你不是傻子,自己好好想清楚,如果大莽真的跟你撕破脸皮,嘉顺他们想从莞城过来,我只需要派人堵一下,他们就别想及时过来救援,还有你山城那群兄弟,明明你把消息封锁的那么好,他们又是如何知道的?”
王莽掰开老根掐在我衣领上的手指头,沉着脸骂咧“行了,别特么说了”
“是大莽这个傻狗!是你眼里这个恨不得要把你赶尽杀绝,实际上却在时刻关注你一切的恶人!”老根老泪纵横的喷着唾沫星子嘶吼“你只看到他走到你的对立面,却没有见到他成宿成宿不睡觉,头发大片大片往下掉的衰样,常飞伤你,他不乐意,你伤常飞,他同样难受的不行,可他没办法啊,一边是自家闺女心心念念忘不了的人,一边是帮衬自己半辈子的老兄弟,你们都要逼死他是咋滴!”
我立时间怔住了,一眼不眨的看向王莽。
昨晚上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一直也没来得及询问三眼和卢**他们是怎么知道这边的状况,此刻听到老根儿的话,我才豁然开朗。
“我让你闭嘴,你听不明白啊!你也要逼死我是么!”王莽一手拨拉老根,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叹息“都过去了,小朗啊,我不在意你怎么想我,现在的你就是曾经我,而此刻的我可能也是未来的你,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衷,既然拦不下来你,我也尽力了,你走吧。”
说完话以后,王莽往旁边侧开身体,让出一条道,表情苦涩的挤出一抹笑容“你现在越来越好了,过了今天可能会更好,已经不需要我给予的任何,那叔就再送你一句话吧。”
“好,您说。”我心情沉重的点点脑袋。
王莽深呼吸两口,蠕动嘴唇“得意须早回头,拂心莫便放手。”
我迷惑的望向他,王莽笑了笑道,像是第一次跟我和刘博生见面时候那样,拍了拍我的后背道“今天过后,你会重新打开一扇更明亮的窗户,会看到更多过去不敢想象的诱惑,这句话也会慢慢读懂,曾经我跟常飞也说过同样的话,但是他没有当回事。”
我咬着嘴皮点点脑袋“我记住了。”
“走吧,好好的!”王莽清了清嗓子,恢复自己一直以来粗犷的大嗓门,摆摆手道“这是你的路,也是老常的途,更是我的归宿,从咱们认识那天开始就埋下来的因,现在是结果的时候了。”
这句话说完,王莽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瞬间抽走一般,始终挺起的腰杆陡然佝偻,然后转身朝路边停车的方向缓缓迈动脚步。
“小狗蝻子,你真没良心,他从来不会表现出来关心你,但是该做的事情一样不会少,对他而言,看到你就像看到过去的自己一样!”老根儿戳着我胸脯臭骂一句,也快步转身朝王莽撵了出去。
明明是一群人,可王莽的身影却显得尤为的格格不入,尤为的孤独和落寞,那种感觉很难用任何文字去诠释。
“叔!”我清了清嗓子冷不丁开口。
王莽和老根儿同时扭过脑袋看向我,我吐息一口,慢慢匍匐身子跪下,然后两手撑地面,脑壳用力碰撞水泥地面,声音不大不小的呢喃“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前三叩首谢谢您的悉心照料,后三叩首致歉您的期望,这辈子我都是你侄子”
王莽眨动几下眼皮,一句不发的继续前行。
直至他们的车子消失在街口,郑青树和周德才将我扶起,周德递给我一张面巾纸开口“老板,你脸上全是眼泪。”
“风太大,走吧。”我吸溜两下鼻子,将目光望向别处。
半小时后,羊城法院门前,我们仨人呈品字形有条不紊的从车里下来,望着法院门口威严的国徽,我心口不由一紧,可能这就是混子们才有的“职业病”吧,即便我现在孑然一身,可是见到任何和“警”字挂钩的人或者事都会控制不住的局促。
“呼”我长吐一口浊气,轻轻拍打自己脸颊两下自言自语“放轻松、心放宽,一战乾坤就在今天,从这一刻开始头狼二字的威名将彻底响彻羊城大地”
2321 牛鬼蛇神齐聚
站在庄严神圣的法院门前,我时不时掏出手机给刘博生去条短信,唯恐他那边出现什么状况,好在一切都朝着我预想中按部就班的进行。
前去打听消息的周德快步凑到我耳边低语:“老板,我刚刚打听过了,现在暂时还不能进去,咱们要不先回车里等一会儿去?”
我摆摆手微笑道:“就从这块等会儿得了,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我们正小声闲聊的时候,郑青树突然将手机抻到我脸前,表情夸张的出声:“我靠我靠,这肯定是我七哥的手笔吧?”
我低头望向手机屏幕,是一段经过剪辑的小视频,视频中几台私家轿车并排成一行堵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单位的大门口,小轿车的背后还横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小巴,视频拍的不是特别清晰,但可以清晰看到那个被堵门的单位里面人影绰绰。
“这啥玩意儿?”我眨巴眼睛轻问。
“前几天我闲的没事干,加了几个本地交友群,今天一大早这条视频就在几个群里疯狂的转发,有人说昨天凌晨两点多左右,花都区的j局被人堵了。”郑青树压低声音道:“我推算了一下时间,内个时候咱们不是正好在跟邢虎的人开磕嘛,难怪警车去的那么晚,敢情全被七哥给拦下来了。”
“别瞎说,这事儿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我白了一眼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掏出手机拨通白老七的号码。
电话刚一接通,白老七就像是吃了枪药似的怼了我一句:“干**啥。”
“咋地,更年期提前啦?”我撇撇嘴逗趣:“昨晚上我们都搁群里聊天,我寻思没看着你,这不打电话关心一下子嘛。”
“赶紧滚犊子,昨天想不起来你大爷,这会儿屁颠屁颠表关心,等特么你想起来我,我都不知道烂多少年了。”白老七粗鄙的哼骂:“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实在困得不行。”
我声音极小的问:“昨晚上花都区j局门口的事儿是你整出来的?”
“不然呢,不止j局,巡l队、大a组都让我制造了点交通小意外,不然我能这么累挺嘛,以前不觉得老,折腾一宿后,不服真不行。”白老七叹息道:“小朗啊,老子兜里的子弹不多了,真心帮你折腾不了几回,抓紧时间让咱们稳下来吧。”
“嗯,我知道。”我迅速回应,昨晚上的一战,看似简简单单,实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暗使劲,这还只是我们看到的,看不到的类似老熊和常飞的较量,事后如何收场,真应了那句老话,打仗就是打钱打关系。
白老七缓了口气道:“小胖那边我就不过去了,想去也进不去,你给他带句话,判了以后一定要乖,鸡棚子里专治各种不服,就他那种虚胖虚胖的小体格,碰上几个精神病,非得给他欺负死,再有就是”
说到这儿的时候,白老七停顿一下:“你记住自己是干啥的,这一行讲规矩但不讲人情,别因为谁哭两嗓子或者求你几句就心软,你得知道,他们不倒,那没命的可就是咱们,多的我也不说,你自己心里啥都明白。”
“朗哥”
白老七正跟我说话时候,脑后突然传来人的喊声,白老七那边明显也听到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回过去脑袋,没想到居然是叶致远,除了他以外还有张小可和熊初墨,仨人并肩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最近挺好的呗朗哥。”叶致远张开双臂,打算给我来场拥抱。
“托你的福,凑合瞎活,呵呵,这种事情怎么还跟你们扯上关系了?”我目光迅速在他们的脸庞扫过,随即动作僵硬的伸出手掌,直接挡在我和叶致远的中间,叶致远撑开的胳膊显得略微有点尴尬,反应很快的收回去一条手臂,拿另外一只手跟我握在一起。
平常看似神经大条的熊初墨很快看出来端倪,微笑着打圆场:“胖砸也是我们朋友,不管好坏,我们想来看看,准确来说,咱们都是好朋友,对吗?”
“呵呵,对,这是我的福气,也是他的荣幸。”我点点脑袋,松开叶致远的手掌,朝着仨人摆摆手道:“事后再聊吧,我先去接个电话。”
至于张小可,我压根没打算多搭理,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不是两句缓心话就能轻易解开彼此的心结,与其大家都尴尬,还不如就此作罢,往后各走各的道,不帮忙但也不互坑,就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底线。
叶致远咬着嘴皮看向我:“朗哥,不至于这样吧,就算咱们”
“至于,太至于了!”我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的咧嘴:“你是了解我这个人的,不论什么时候站队很分明,以前咱们是哥们,除了你以外,其他叶家人在我这儿都没有任何排面,现在我和小九关系处的不错,怕他多想,必须得一板一眼。”
叶致远脸上的肌肉抽搐良心,眼神复杂的点头:“那那我懂了。”
看到他有些失落,我提了口气道:“远仔,你懂什么是兄弟吗?兄弟就是你一天骂个八百遍,也不许别人骂一下的人,兄弟就是嘴上总是损着你,但别人说你坏话时第一个为你打抱不平的傻子,以前我对你是这样的,以后不会了,前路漫漫,咱们彼此都珍重吧。”
话音刚落地,脑后再次传来一阵不和谐的破落嗓子:“哎呀,这不是王总嘛,来的可够早啊。”
不用看我都知道,说话的人肯定是辉煌公司的洪震天,这个傻篮子几乎跟李倬禹同时出道,但是方向却截然不同,李倬禹越玩越高深莫测,而这个坑货却在**的道路一路策马扬鞭、越跑越远。
我回过去身子,果不其然,还真是洪震天。
这小子今天打扮的分外精神,黑西装里面衬件白色的低领小衫,飞机头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胳肢窝底下夹个lv的小包,手脖子上戴条金貔貅手链,身后跟着六七个模样冷峻的青年,一派社会大哥的形象。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们跟前,洪震天朝着叶致远仨人抱拳:“啧啧啧,叶少好、熊小姐好,张总好。”
“你们先聊,回头再联系。”当着外人面,我不愿意让叶致远下不来台,像往常一般挤出一抹微笑摆手道别。
“别着急走啊王总,碰上就聊聊呗,我可是张星宇伤人案的受害者之一,你讨好讨好我,说不定我一开心,直接不追究喽。”洪震天斜身歪脑的冲我努努嘴:“你说你表现的这么牛逼,待会我当场来个突然昏迷,原因是被张星宇打完留下的后遗症,他会不会被重判?”
“铁子,话贵在精而不在多。”我藐视的上下打量他几眼,摇摇脑袋道:“你要不说话,别人还能惧你三分,你这破嘴一张,盲肠都能漏的清清楚楚,谁还能怕你?我觉得胖砸做的最错的事儿就是当初应该把你舌头割下来,不用跟我呜呜咋咋的叫嚣,牛逼,今天你想办法给他判死,我正好少分一笔钱。”
“说特么什么呢!”
“再说一句试试。”
洪震天身后,几个打扮的溜光水滑的小青年立即骂骂咧咧指向我。
我一左一右搂住跃跃欲试的郑青树和周德,皮笑肉不笑的朝着洪震天吧唧嘴:“省省吧,你比谁都清楚,我要揍你,不分时间和地点,就你带这几个烂豆角臭茄子,自己品品,咱俩在不在一个段位上。”
我话音未落,一记大巴掌直接“啪”的一下扇在洪震天的脑袋后面,同时伴随着一阵歌声:“今天是个好日子呀,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又是好日子,碰上一个卡逼楞,诶卧槽尼玛的老袁,可算让我逮着你了,欠我内二百块钱啥时候还?”
“你特么谁”洪震天恼怒的扭过去脑袋,话没骂完就闭上了嘴巴。
我循着声音也望了过去,首先闯入眼帘的就是一脑袋堪比麦苗似的绿油油的爆炸头发型,顺着头发往下看,竟然是鱼阳那张颇具喜感的脸颊。
扇了洪震天一巴掌后,鱼阳做出一副捧心口的造型,弱弱的出声:“不好意思哈兄弟,瞅你背影像极了一个欠我钱的傻坷垃,你没事儿吧,用不用上医院?”
“没事儿。”洪震天显然是认识鱼阳的,嘴角抽搐两下不自然的摆摆手。
“今天是个好日子呀,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又是好日子,碰上一个卡逼楞”等他刚一回过去脑袋,又是一道声音泛起,接着洪震天的后脑勺上“啪”的又挨了一巴掌,比之刚刚鱼阳那一下还要响亮,脑袋上顶着一头紫毛,穿身沙滩衬衫和花裤衩的诱哥趿拉着一对人字拖,一把薅住洪震天的头发,战斗鸡似的梗着脖颈朝鱼阳吆喝:“小鱼儿,你快看我逮着谁了,欠咱们二百块钱的那个老袁,不用瞅脸,光看他这个炮轰的脑袋雷劈的缝的倒霉发型,我就知道肯定是丫”
2322 对薄公堂!
“都特么有病吧!”
被人接连甩了两巴掌,饶是泥人也肯定会蹿出火气,洪震天连蹦带跳的转过来身子,指着诱哥张嘴就骂。
诱哥摸了摸鼻梁骨,眨动着懵懂的小眼神,一脸无知的嘀咕:“诶我擦,弄岔啦,不是老袁啊,像!真像!连说话这幅丧调都简直一模一样。”
洪震天胸口剧烈起伏,强压着怒火低吼:“我不是老袁,别没完没了昂!”
“不是就不是呗,你鬼叫个什么玩意儿,扇你两下掉块肉还是少块皮,看你给我哥吓得。”鱼阳一肘子“嘭”的怼在洪震天的胸脯上,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嘟囔:“现在这年轻人真心一点礼貌都没有。”
诱哥默契十足的接茬:“就是就是,哪像你年轻那会儿,一上公交车就给老东西让座。”
瞅着不按常理出牌的两人,我顿时间朝我倒退两步,忍俊不禁的看起了热闹。
在我印象中,鱼阳和诱哥这对黄金组合跟“玄冥二老”唯一的差别就是不够老,剩下的邪性劲儿几乎如出一辙。
“尼玛的,有精神病是吧,再逼逼叨叨,削你!”洪震天身后,一个剃着盖头的小伙呲牙瞪眼的指着两人臭骂。
不知道是忌讳两人的身份,还是因为我们此刻身处法院门口的缘故,洪震天马上回头朝着手下训斥:“闭嘴,别叫唤,鱼爷他不懂事儿,你别跟他一般见..”
可惜那小青年的手指头还没来得及抽回去,就被鱼阳一把攥住,朝着反方向用力一掰,小伙当即“咣当”一下跪在地上,疼的只抽抽:“哎哟哎哟..”
鱼阳扭着小伙的手指头上劲儿似的往后掰扯,同时碎嘴子似的念叨:“干哈呀,破坏和谐社会系不系?我告诉你昂,我可是精神文明建设的坚定拥护者。”
“疼..疼..”青年的额头瞬时冒出大汗,嘴歪眼斜的不停倒抽凉气。
诱哥走过去,抻手劝阻鱼阳:“算啦算啦,给我个面子得了。”
“你丫胳膊肘朝外拐系不?老子可是为你出头的。”鱼阳摆开诱哥的拉扯,貌似愤怒的骂咧:“你要再这样,往后我出来不带着你了。”
“赛脸是吧,我让你松手,听没听见。”诱哥也貌似急眼了,张牙舞爪的扑向鱼阳,两人正互相推搡的时候,“嘎嘣”一声脆响,被鱼阳攥着手指头的那个小伙瞬间爆发出一声哭爹喊娘的尖叫。
鱼阳趁势松开小伙,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膀:“得,都**赖你,折了吧。”
洪震天马上凑过去劝解:“诱爷,算啦算啦。”
“上特么一边子去昂,跟你没关系!”鱼阳烦躁的一巴掌推在洪震天的胸脯上咒骂:“长的跟老袁一个吊毛样,办事也一样,真膈应你!”
“没事吧鱼总、诱哥..”街边上,一辆奔驰车里探出来个脑袋,朝着我们这头喊叫:“有事吱声哈,王者、天门、头狼都是一家。”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天门商社的陆峰。
陆峰显然也看到了我,回以微微一笑,洪震天杵在原地不尴不尬的看看鱼阳、诱哥,又看看坐在车里的陆峰,最终底虚的耷拉下脑袋。
“啥叫怪我,来兄弟,你伸出一根手指头,我就不信,我劝个架还能劝折了。”诱哥左手掐腰,右手不由分说又攥住那个青年的另外一根手指头,回头朝着鱼阳干嚎:“咱俩案情重现一下哈,你劝我,看看能不能劝折。”
“你刚才就是这样..”鱼阳伸手拽了诱哥胳膊一下,诱哥摆摆手推搡开鱼阳:“对,然后你扒拉我一下,我不高兴又反扒拉你一下,接着..”
“咯嘣..”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泛起,那个倒霉蛋发出把刚刚更加嘹亮凄惨的嚎叫。
“咦?咋折得?”诱哥松开小伙明显变形的手指头,抓了抓后脑勺,再次向前探出去一步:“不对不对,刚刚好像是我先扒拉的他,来兄弟,再借你一根手指头,今天要是不替你讨个公道,我晚上睡觉都不能打鼾。”
小伙趔趄的坐在地上,惊恐的往后边挪屁股边摇头:“不用啦大哥,我不要公道啦..”
诱哥拨浪鼓似的猛摇脑袋:“不行不行,我这个人最见不得旁人受委屈,今天就算说破大天,我也得给你讨个公道,来吧,再借我一根手指头,反正你有十根呢。”
“不委屈,我一点不委屈。”小伙泪流满面的直打哆嗦。
“真不委屈,我们啥事没有。”洪震天舔舐两下嘴角,卡在诱哥和自己马仔的中间,朝着诱哥和鱼阳抱拳:“鱼爷、诱爷,今天是我们不懂事,你们多担待。”
“得,不委屈就算啦,有脾气你随时吱声哈。”诱哥这才挥了挥胳膊,退回到鱼阳的旁边墨迹:“不是我说你,挺大个人啦,一点事儿不懂呢,得亏人家辉煌公司的兄弟们仁义,这要是换个旁人,一哄而上,你说咱俩今天是不是又得背上杀人罪,没记性的玩意儿。”
鱼阳摸了摸自己麦苗似的小发型,昂头看向洪震天努嘴:“你还瞅啥呢,要不咱俩再案情重演一下?”
“打扰了。”洪震天吞了口唾沫,招呼手下搀扶起那个倒霉蛋,转身就朝另外一个方向逃离。
“哈哈哈..”
“牛逼啊,绿帽怪!”
等几人狼狈走远后,我和郑青树、周德全都哈哈大笑,旁边的叶致远、熊初墨和张小可同样笑的前俯后仰。
鱼阳一眼就认出来了周德,笑盈盈的打招呼:“咦红绿灯?你过去那发型呢?咋不支棱啦,换成这种土不拉几的小平头,不做潮流的宠儿了吗?”
周德抽吸两下鼻子接茬:“没听我老板昨天还夸我呐,我成熟了,不过说真的,你今天染的这个色调真心有派,老婆不偷三回人以上,染不出来这种效果,我一直想挑战,可惜没老婆。”
“滚你丫得吧。”鱼阳笑骂一句,回头看向我道:“小朗子,你哥昨晚上连夜去科国了,临走时候嘱咐我们哥俩过来溜达一圈,有啥事你言语,太大的局面给你撑不起来,收拾三五个小崽崽还是不在话下的。”
“谢了鱼哥、诱哥。”我感激的弓腰。
鱼阳像是领导发言一般,双手后背,又看向叶致远道:“那啥,叶家小孩儿,不是我说你,你这孩子哪哪都好,唯独就是太守规矩,舍弃了一个不该舍弃的兄弟,支持了一个不该支持的选手,趁着还没完全撕破脸,给你个忠告,尽可能修复关系吧,他的秉性你比我了解,他要真想搞你,除非你躲回梅州老家。”
这时候郑青树低声提醒我:“能进去了朗哥。”
“鱼哥,咱一块进去呗?”我看向鱼阳招呼。
“不去了,这地方太压抑,不符合我活泼开朗的人设。”鱼阳摆摆手,一胳膊勾住叶致远的脖颈道:“你又没啥亲戚等着判刑,进去凑鸡毛热闹,与其听他们长篇大论的唠叨,不如我给你上堂正儿八经的政治课,看着路边开奔驰那小子没有,他跟我们不是兄弟,但起码是朋友,有啥事都能互相帮衬的朋友,你这把踩着小朗子的心了,想要再重修于好很难,但起码你们可以..”
扫视一眼拽着叶致远念经的鱼阳,我摇摇脑袋,领着郑青树和周德拔腿就朝法院方向走去。
其实如何定位我和叶致远,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摆弄明白。
没见面之前,我告诉自己,见到他就跟看陌生人一个样,可是真当我俩眼对眼的时候,我又实在没办法彻底狠起来。
平心而论,撇开这次的事情,他对我属实不薄,头狼能够在羊城站稳,王莽居功至伟,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多亏叶致远,我们迄今为止的很多关系网,都是依靠叶致远牵线搭桥,可让我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又确实难以做到。
十几分钟后,法院的二号刑事审判庭里,我们仨人找了个靠近角落的地方坐下,瞟了眼不远处挂着的红色横幅,我苦笑着轻轻念叨:“915故意伤人案公审大会,小胖子活了这么久没有蹲过号,没想到第一次犯案,就搞得这么隆重,唉..真难为他了。”
“以小宇的智商,走到哪都是神。”周德很是崇拜的出声。
不多一会儿,观众席上陆陆续续的坐了不少人,其中还有很多都是身着不同工作服的单位人员,还有几个扛着摄像机、录像机等“长枪短炮”的某某新闻的记者在摆弄自己的仪器。
想来这些人应该就是上次老熊说的那个什么“落实基层普法教育”的代表们,慢条斯理的从那些人脸上一一略过,我压低声音道:“看着他们没,今天常飞和邓国强的恶名会通过这些人的嘴巴散播出去。”
说罢话,我掏出手机拨通刘博生的号码:“可以进场啦。”
上午九点半,公审正式开始。
首先是一些法院的工作人员入席,一个应该是审判员的朗读了一些注意事项,紧跟着洪震天、邓国强出现在受害者的席位上,最后手腕上套着铐子,脚踝上锁着铁镣的张星宇在两个法警的押送下走上被告席。
尽管前几天见过面,但张星宇仿佛又瘦了一大圈,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底下的胡茬又浓又密,我盯盯注视他的时候,他同样扫视一眼观众席,当跟我目光对上,他立时间嘴角上扬,朝我微微比划一下“大拇指”。
和平常审核的流程差不多,法官先宣读张星宇在熊初墨酒吧里的暴行,随即询问有没有什么异议。
张星宇突然挣扎身体,情绪激动的吼叫:“我对我犯下罪行,供认不讳,愿意接受法律的裁决,但我今天要检举一个人,检举这个案件的主谋,他叫常飞,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不太清楚,但我可以发誓是他让我袭击洪震天和邓锦鸿的,我只是一个刀手,我有错不假,可是主谋仍旧逍遥法外,我不服...”
2323 失控!
“我不服,罪魁祸首逍遥法外,我不服啊!”
嘹亮的嘶吼声在尊严的被告席中响起。
整个宣判过程中,一直都表现的极为安静的张星宇在即将被量刑的时候突然高声吼叫,不止法官和陪审员们惊呆了,就连杵在原告位置上的洪震天和代替儿子出席的邓国强同样满脸的迷惑。
观众席上的家属、陪审的、包括一些来“学习”的代表瞬间开始交头接耳,起初只是小声的嘟囔,半分钟不到嘀嘀咕咕的声音像是炸开锅一般的沸腾。
“肃静,全体肃静!”法官连敲几下“法槌”梗着脖颈吼叫。
几个陪审员立即起身,凑到法官跟前迅速商议一番后,法官昂头出声:“本席决定,暂时休庭。”
我突兀站起来,提高调门问向法官:“为什么要休庭?上面不是一直在提倡,法安天下、德润人心嘛,难道有冤屈还不允许申诉?”
“对啊,为什么要休庭,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们准备干什么!”
“张星宇是我兄弟,出事前他最起码二百多斤,大家看看他现在瘦的,我严重怀疑他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周德和郑青树很配合也站了起来,跟我一块梗脖嚷嚷。
观众席里的看客们齐齐将目光投向我们,质疑声、嘲讽声、奚落声连城一片,我知道那些捧场的百分之八十都是老熊安排好的,剩下的则纯属看热闹不怕事大,盲目跟风的,顿时间信心更加旺盛。
面对我们仨人的吼问,法官严肃的呵斥:“肃静,如果你们再继续喧哗,庭警会把你们驱除出去,另外本庭不受理和本案无关的任何案件。”
“怎么就跟本案无关了?”张星宇咧嘴反问:“你们只宣读了我的罪行,却没有任何询问我的动机,我和洪震天有旧怨不假,但我和邓锦鸿可向来没有瓜葛,难道我有精神病吗,好端端的动手袭击他!”
“就是,这里面漏洞很明显啊”
“逻辑混乱,希望能秉公处理,不要姑息任何坏人,也不要冤枉任何好人。”
观众席中几个不知道是什么单位的青年红口白牙的站了起来,观众席里的几个记者立即扛起摄录机将镜头对准过去。
其实问案这种事情跟法院关系并不大,他们只不过是负责审判量刑,但事赶事,进行到这一步,他们也算骑虎难下,一点辙没有。
“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是被常飞授意。”被告席上的张星宇表情平静的大声喝叫,他舔舐两下嘴角道:“之前我们公司一个叫李新元的职员发生意外,被一个叫孙马克的网上在逃犯绑架并且伤害,差点丢掉性命,相信这起案件警局里一定有备案,大家可以去查证。”
“而那个叫孙马克的网上在逃犯,就是被常飞授意。”张星宇胸口剧烈起伏:“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常飞和原告邓锦鸿的父亲邓国强积怨已久,这一点邓国强先生应该不会否认吧?”
说着话,张星宇抬头看向原告席上的邓国强。
被点名的邓国强脸色复杂的转动两下眼珠子,但没有马上接茬。
这家伙能坐到今天的位置肯定不会是个只靠运气的莽夫,自然很清楚什么场合下,应该说什么话,如果他现在承认的话,他和常飞之间的矛盾就等于彻底被摆在明面上,可要是不承认,可能又白白错过一次将常飞置于死地的大好机会。
所以我猜测,他脑子里在天人交战,如果我们真能拿出来什么强有力的证据,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补刀,想来这恐怕就是张星宇的计划,先借邓国强的嘴巴干掉常飞,让他罪名坐实,然后我们再把邓国强昔日的罪行晾出来。
“好,邓国强可能受迫于什么压力,不敢直言,那我继续说。”张星宇举起套着铁铐的双手揪了揪自己领口道:“当得知我们公司的李新元被人袭击差点身亡时候,我作为李新元私交甚密的铁哥们,肯定怒火中烧,想要为自己朋友讨要公道,这个时候常飞找到了我,并且承诺,如果我愿意出手收拾邓锦鸿的话,会替我解决后患。”
“请问一下,你嘴里的收拾是什么意思?”一个记者大声询问。
“当时常飞说的很笼统,这一点咱不敢诽谤人家任何,我猜测他的意思应该是让我攮邓锦鸿几刀吧。”张星宇歪脖思考一下后回答。
那记者语言犀利的继续又问:“那么你此刻翻案的原因就是因为常飞的言而无信喽?”
张星宇言辞确凿的点头:“是的,常飞当初承诺我,不论我闯出来多大的乱子,他都会帮我摆平,可事实是我现在走上了被告席,我心里不屈,感觉被他耍了,说的再难听点,我此刻的举动就叫狗咬狗,既然我好不了,那不如让大众知道事实的真相。”
“肃静,暂时休庭。”法官这时候再次起身:“不论是常飞还是孙马克,都并未在现场,而且一切都只是被告的片面之词,既然本案存在诸多疑点,那我们”
“孙马克来啦!”就在这时候,一声粗犷的吼声宛如平地惊雷一般泛起。
紧跟着就看到刘博生搂着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捂着黑口罩的男人站了起来,刘博生拿胳膊靠了靠旁边的男人,嘴角上翘道:“克爷,该您亮亮嗓了。”
“咳咳咳”男人剧烈咳嗽两声,慢慢摘下来脸上的口罩和鸭舌帽,露出本来面容,正是孙马克本尊,只不过此刻的他小脸蜡黄,整张面颊几乎瘦脱了相,显然是这段时间被泻药配西瓜汁“补”成这样的。
“我是孙马克。”摘下来脸上的伪装后,孙马克清了清调门,嗓音略发尖的开口:“是前段时间李新元被袭案件的元凶,我之所以袭击李新元是因为常飞给了我一大笔钱,我有转账记录,银行卡上的钱也没花多少,待会我可以出示相关证明,常飞亲口让我杀掉李新元,并且嫁祸邓国强,因为我一直都是四季酒店的职员,而我们老板又和邓国强私交很好,羊城很多人都知道我算是邓国强一系的,但事实上整件事情都和邓国强先生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嚯!快拍快拍!”
“孙马克”
观众席上再次哗然,几部摄像头同时对准了他。
“我今天是来自首的,因为潜逃的这段时间里,我良心很难安稳,同时想要揭发常飞的丑陋面容,我虽然不知道常飞是做什么的,但有他的相片。”孙马克说着话,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将屏幕按亮,展现在众人面前:“就是这个人,花钱雇我伤害头狼酒店的李新元,嫁祸邓国强!”
手机屏幕中,赫然出现常飞的模样,而且看背景,好像还是在什么会议上的照片。
“竟然是常长”
“还真是他!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
“一直听说,他好像跟一些江湖人士来往密切,原来是真的。”
观众席上的议论声直接嘈杂起来。
“肃静!”眼见事态愈发严重,法官声嘶力竭的吼叫,同时示意庭警先将孙马克逮捕,我估摸着他干了这么久的工作,恐怕也没遇上过嫌疑人主动跑到法庭上自首的奇葩事件,难免会有点手足无措。
这时候,坐在原告席上的邓国强突然站起身子开腔:“是的,我可以证明,我和常飞之间确实积怨已久,相信在座各位,有很多人应该清楚我们两人的身份,我们是同事,在工作中难免会发生这样那样的分歧,常年的日积月累,搞得我俩现在形同陌路,但我一直觉得我们的矛盾只是在工作中,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延伸到彼此的生活中,他这次毫无征兆袭击我儿子的行为,另我感到惊恐,我请求本案公开化、透明化,请求相关部门立即对常飞展开调查。”
“传唤常飞!”
我挥舞双臂,气愤填膺的咆哮。
“就是,应该立即传唤常飞!”
“他是本案的中心人物,总不能因为身份特殊就有特权吧。”
观众席上,不少人纷纷应声附和,本就乱成一锅粥的现场,瞬时间沸沸扬扬,场面完全变得失控。
“冤枉啊我女儿冤枉呐”
“有没有讲理的地方。”
“谁来替我枉死的妹妹伸冤。”
法庭门口,一个双手怀抱笔记本电脑的中年人,头箍白绫,臂缠孝带,跛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踱步进来,脸上挂满泪痕,模样看起来无比可怜,顿时将全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
中年人身后,大鹏、冯杰、袁彬披麻戴孝的捧着灵位和一个女孩的黑白照片
2324 我的孩子我担当!
当看到中年人哭哭啼啼走进来的时候,前一秒还拍案而起、一脸誓要公事公办的邓国强,后一秒直接瞪圆眼睛,无力的瘫坐下去,嘴唇念念有词的蠕动,看他的口型好像是在说:完了、郑通。
没错,突然闯入那个抱着笔记本电脑的中年人正是前几天跟我碰过面的郑通,也是我在常飞收集邓国强脏事u盘里,那个叫小美的可怜女孩的父亲。
此时的他,还是前几天跟我碰面时候的那幅打扮,松松垮垮的破洞背心,草绿色的迷彩裤,脚上趿拉着一双满是泥泞的解放鞋,即便什么也说,已经给人一种弱者的身份,在印象上稳占先机。
几步走到审判席旁边,郑通张牙舞爪的想要朝邓国强扑去,结果被几个庭警给拦住以后,可能是看实在执拗不过来,郑通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梗着脖颈干声喊叫:“冤枉啊,我女儿冤枉,我要状告原告席上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邓国强..”
起初他只是不停的呜咽,一只手抱电脑,另外一只手不停的擦抹脸颊,半根烟的功夫,他那时不时的啜泣声直接变成了持续不断的高声哭喊,嘴唇颤抖的念叨:“我乞求们制裁邓国强,枪毙这头畜生。”
原告席上的邓国强猛然站起来,朝着陪审团方向愤怒的吼叫:“老孟,快把这帮人赶出去,他们绝对是来捣乱的,肯定是常飞找来诬陷我的,一定是这样的!”
陪审团方向的几人互相对视,有人刚想要站起来,马上又被旁边的同事给拦下。
我揪了揪领结,昂首挺胸的朝着邓国强轻笑:“邓先生,既然您口口声声说是被诬陷,那咱们何不一块揭穿常飞的虚伪面容。”
“揭穿..”邓国强先是条件反射的接茬,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他那张本该温文尔雅的面颊完扭曲在一起,指着我鼻子咒骂:“王朗,特么坑我!”
“我坑什么啦?或者说咱俩之间熟悉吗?我有什么动机要坑!来,当着大伙的面,好好的说一说呗。”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郑通的跟前,抻手将他搀扶起来,看向距离我不足三米之遥的邓国强狞笑:“您所谓的坑,是不是指不应该让民众们知道这个常常在电视里开会演讲的知名人物最真实的样子,不应该让大家知道这个嘴上满口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恶徒的罪行,难道当初是我强迫伤害一个花街少女的吗!”
“..”邓国强被我噎的一屁股坐下。
“哗哗..”
观众席上再一次沸腾,人们原本还沉浸在常飞雇凶杀人的特大新闻里没有走出来,马上又被我剑锋所指的邓国强吸引去新的注意力,几架摄像机、录影机纷纷对准我们这个方向。
邓国强情绪激动的指向几个记者咆哮:“不准拍,们哪家报社的,信不信我..”
边骂叫边挣扎着从原告席里走出来,邓国强呲牙瞪眼的伸手就想要薅扯我旁边的郑通。
“滚特么一边去,这是个说话讲理的地方,比比划划的要干啥!有理就说,有冤就喊。”我一肘子捣在邓国强的胸口,横挡在郑通前面,随即回头朝着这个可怜的父亲道:“郑叔叔,今天的冤屈可能没法沉冤得雪,但我相信这些有良知的观众和媒体一定会帮将事态真相扩散开,该说什么,就直接说!”
“说什么说,老孟我命令马上休庭!”邓国强彻底急眼了,回头朝着陪审团厉喝。
我棱着眼珠子咒骂:“休奶奶个嘴儿,曹尼玛得,此刻和我们一样,要么是观众,要么是原告,以什么身份要求休庭!”
“对啊,凭什么休庭!”
“大家有手机的赶紧掏出来手机拍摄昂,让更多人看看邓国强的嘴脸..”
“休庭是不是意味着有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勾当要进行。”
观众席上,郑青树、周德和刘博生带头叫嚷,马上引来越来越多人的附和。
“肃静,部肃静!”被邓国强唤作老孟的法官重重敲打两下法槌,表情无比严肃的看向脸色苍白一片的邓国强,声音浑厚的开腔:“邓先生,不论是什么身份,请保持安静和该有的礼数,这是法庭,一个讲究公平公正的地方,国徽之下我皆是凡人!不论这几人的出现是否和本案有关,既然目标直指,我们就应该让他们把话说清说完,这位先生请把您的冤屈讲出来。”
“好!”
我站直身子,双手鼓掌。
“说得好!”
“有理有据,社会就需要这样的正能量!”
观众席上同时爆发出雷鸣的掌声和喝彩,而邓国强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直接变成了青灰色,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上,双眼陡然间变得空洞无神。
“呜呜..”郑通抹擦着眼泪,浑身颤抖的出声:“我叫郑通,曾经是羊城市zf司机班的一名普通司机,四年前我因为酒后斗殴被开除,同时也被依法逮捕,我的妻子和女儿为了帮助我..”
郑通声泪俱下的述说事情经过时候,大鹏、袁彬和冯杰则每个人手持一沓厚厚的相片挨个给观众席上的看客们发放。
照片应该是从视频中截取出来的,一个满脸泪水的无助女孩被凶神恶煞的邓国强掐着脖颈,让人瞅着就不寒而栗。
十几分钟后,郑通将事情经过说完,接着“啪”的一下打开手中的笔记本电脑,一道声嘶力竭的女声泛起:“放过我吧郑叔叔,求求了..放过我吧..”
“畜生!”
“真尼玛是个禽兽,打死他!”
观众席中瞬间暴动,在刘博生的推波助澜下纷纷朝邓国强扑了上去,华夏人的骨子里其实都善良至极,每个人都有父母有亲戚,将心比心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样的恶魔如果摧毁的是自己的亲人,谁又能忍受的了。
“肃静,部保持肃静!庭警控制一下现场。”老孟连声吆喝,同时朝着陪审团喊叫:“们赶快联系相关部门过来接手。”
几个维持秩序的庭警竭尽力的阻拦群愤激昂的民众,老孟义正言辞的起身劝阻:“大家都请安静,我以人格和法律的尊严保证,犯罪之人必将受到律法的裁决,不论他是谁,不论他是何等身份,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盯着蜷缩在庭警身后,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邓国强,我凑过去脑袋,发出一阵幽幽的冷笑:“重新认识一下,头狼王朗!这辈子,老子都没想过还能在这种场合和们这样的大咖重新自我介绍,本来咱们毫无瓜葛,是自己非要踏入旋涡,的噩梦才刚刚开始,好运吧老邓。”
说完以后,我朝他摆摆手,转身朝出口方向迈步。
“王朗,不得好死!”脑后传来邓国强撕心裂肺的诅咒。
我没有回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浅笑:“我这种人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但肯定没机会看见。”
走出法院,昂头望着天空中灼烈的太阳,我解开西装扣子,仰天长啸。
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将这几天积压在心底的压抑部发泄出来。
没有人明白我此时的心情,更没有任何词汇能精确表达我现在这种劫后余生的状态,唯我有自己知道,这次我真的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可能就尸骨无存。
因为输不起,所以我必须要装成一副不怕输的样子,可我毕竟只是个二十啷当岁的小崽子,本身的承受能力太有限了。
吼叫几声后,我情绪失控的蹲在地方发出一阵喜极而泣的哭嚎声,我趴在地上,用力的捶打着地面,任由虎口上的伤口震开,鲜血横流,也想毫不收敛的释放自己紧张和畏惧。
猛不丁,我的后背被人轻轻拍打两下,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啦,傻孩子,这种时候应该放声大笑,而不是垂头痛哭,来,笑一个我看看。”
我循着声音,毫无形象的回过去脑袋,当清楚身后的男人长相时候,再加上那句“傻孩子”,我瞬间控制不住的呜咽:“师父,咋才来啊,我..我都快委屈死了,都特么欺负我,都特么要把我往死里整,我想给人当牛做马,他们都嫌弃,呜呜呜..”
“我一直都在,只是不想让看见,不想让有所依赖,也不想想,没有我点头,阿生敢在羊城逗留这么久嘛,没有我同意,他敢仗着自己第九处的身份帮干这做那吗,觉得茫茫人海找一个郑通那么简单啊,们今天能在这儿有条不紊的进行,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打断,傻小子,师父能做到的就是我的孩子,我担当,错了,我帮想辙,赢了,我陪大笑。”林昆一胳膊勾住我的脖颈,拿手背替我擦拭脸上的泪痕,微笑着说:“成功了,比我想象中做的更好更棒...”
2325 来自师父的考题
望着林昆那双深邃的眼睛,我咬着嘴皮没有作声。
“瞅什么呢瞅,再看你也特么没我长得帅,基因在那摆着呢。”林昆抬手轻拍我脑门子一下笑问:“傻孩子,没什么意外的话,这把你算是彻底稳下来了,对于未来或者是过去有什么感慨?”
“感慨啊”我吸了口气,沉声道:“唯一的感慨可能就是我得变强,现实告诉我,谁行,都不如自己行,当常飞跟我撕破脸皮的时候,我一直赖以为命的兄弟朋友齐刷刷的倒戈,说明啥?说明我还是太弱,弱不禁风的弱!”
“你这孩子”林昆无语的摇了摇脑袋:“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跟小三子其实挺想的,尤其是那股子睚眦必报的劲儿,简直如出一辙。”
“小三子?”我迷惑的呢喃:“是王者的赵成虎大哥吗?”
“对。”林昆点的脑袋笑道:“你俩在某些事情上态度几乎一模一样,我想这或许也是他能做龙头,你能当大哥的原因,但是师父今天想要告诉你的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前一句!”
“啥意思?”我懵懂的蠕动嘴唇。
林昆微微一笑道:“玩象棋吗?知道象棋的真谛是什么不?”
我实话实说的摇摇脑袋:“不知道。”
林昆吹了口气,轻拍我的后背道:“烂柯真诀妙通神,一局曾经几度春,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咬着嘴皮辩解:“师父,我不懂!也不想懂,你的意思是告诉我,不应该把他们赶尽杀绝对么,可问题的关键是,如果他们不倒下,最后倒下的可能就是我,我这么跟您说吧,常飞想要拿我当灰手套,用完就丢的那种,而邓国强那个逼养的小肚鸡肠,为了他儿子的事情已经彻底怪罪上我了,别看他嘴上说的客气,但凡能给我一砖头拍死,他肯定不遗余力,我在羊城没有任何真正的从属,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他们赶尽杀绝。”
“然后呢?”林昆侧脖问我:“都杀绝以后呢,你能保证下一任或者先上台的就会以你王朗为圆心吗?”
“我”我顿了顿,摇摇脑袋:“那我保证不了,我不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心里所想。”
“这就对了,既然是人,就肯定免不了有七情六欲的杂念。”林昆从兜里掏出烟盒,丢给我一支烟道:“不用说别人,就拿我自己来比例子,谁难为你,我都想要把她连根拔起,何况是别人的直系骨肉,邓国强有错不假,但他无非错在一个情字上,至于他犯的错,任何男人都会犯,对么?如果他愿意挺着你,其实这些事情都可以烟消云散不是嘛。”
盯着林昆那张棱角分明的面颊,我陡然觉得他好像变得特别的陌生,直接摇摇脑袋道:“不对,他伤及的是一条无辜的性命,毁灭的是一个家庭,师父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这他妈一点都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林昆注视我几秒钟,随即咧嘴笑道:“还不错,至少你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也很欣慰,没有带出来一个唯利是图的混账!”
听到他的话,我禁不住一愣,半晌没回过来味儿,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他并没有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接着又问:“小朗啊,你认为邓国强这样的人应不应该死?”
“该!千刀万剐都该!”我毫不犹豫的低吼:“如果杀人不犯罪的话,我愿意把他给凌迟,师父你可能没有见到那个受害者女孩父亲现在的惨状,可能并不知道邓国强这类畜生给一个家庭甚至多个家庭带来的创伤,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杀了他,对老百姓而言绝对跟过年一个样!”
林昆瞄着我的眼睛继续道:“如果我要是告诉你,邓国强这类人不会死呢?他总有办法让自己避开死劫!”
我瞬时一愣,瞠目结舌的张大嘴巴:“扯犊子呢,他他妈这样都不会判死,是不是意味着往后我们都能任意妄为!”
“小朗,这个社会是公平的,每个人都在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可这个社会又是不公平的,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的例子更是比比皆是!”林昆脸上的肌肉猛然抖动两下,自嘲的摇摇脑袋:“邓国强确实是做了一个恶事,但你不能否认他在别的方面的贡献,更不能否认这几年他为羊城做出的成就。”
我拍打两下自己的脸颊道:“师父,我就是一个俗人,在我看来,恶人就该有恶报,我也是个恶人,同样该有恶报,只是我的报应还没到,但如果邓国强这种状态都能逃出制裁,我真的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的律法。”
“好,撇开邓国强不谈。”林昆点的脑袋:“那常飞呢,你认为他该死还是该活?”
“我我我不知道。”我磕磕巴巴两下后,突然间有点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
“你的潜意识里肯定认为他同样该死,但你平心而论的时候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判定对么?”林昆像是一眼洞穿我的心理一般,笑着道:“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实实在在的从常飞那里得到过好处,之所以闹掰了,无非是因为他要置你于死地,是这样吗?”
我耷拉着脑袋沉默良久后,实打实的应声:“是!我受过他的好,也让他帮我解决过孬,所以我没办法去衡量他的好坏。”
“回到我刚才那句关于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话里。”林昆摸了摸鼻头道:“下棋的真谛在于,棋道之中的奥妙是很神奇的,一局棋曾经经历很长岁月,可能有人觉得自己自当出道以来就没有遇到对手,但事实是他玩的都是别人玩过的,当饶人的时候,就要饶恕别人,同样也是宽恕自己,懂吗傻孩子?”
我懵懂的摇摇脑袋:“我我不懂。”
“好,咱们回到刚刚的话题,你要掐死常飞和邓国强,但你想没想过,他们同样有自己的关系网,有自己的后手!”林昆眨眼望向我。
我脱口而出:“师父,我早已经安排”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早已经安排那个叫白帝的家伙,钳制住常飞的家小对么?常飞如果敢乱说你一句,他肯定不得好死,”林昆表情自然的接茬道:“我相信你也有这个能力,可问题是你能堵住悠悠众口吗?羊城知道你和常飞关系好的人在少数不,知道你们闹掰的人多不多?谁都不是傻子,傻小子你自己品品,换成你是旁人,会不会去琢磨!”
“琢磨就琢磨呗,我又不怕这个。”我不服气的低吼。
“孩子啊,你还是太年轻。”林昆摇了摇脑袋苦笑:“羊城算得上国内乃至世界都知名的大城市,一夜之间两个重量级的大拿全部被搞倒,换做你是当权者会不会将视线投过来,你认为你王朗能不能经得起反复的推敲?被当权者注视下,你能不能全身而退呢?被太过注意有些时候是好事,有些事情是灾难,懂吗?”
我咽了口唾沫磕巴:“我”
“常飞可以死,但不一定是死在法律的制裁下,你要知道这是一个讲究律法的世界,同样也是一个讲究情面的世界,一个公司需要脸面,一个团体更需要脸面。”林昆拍了拍我肩膀头道:“如果你听我的,事情到此为止,你不要再继续参与,不论你准备了多少后手,都必须停下,我可以给你保证的是常飞死定了,但得让他死于意外,因为上面”
林昆说着话,指了指天空微笑:“同样需要脸面,常飞、邓国强两个地震级的大拿出事,对上面来说,这就是不可宽恕的错误,孩子啊,你想要的基本上都到了,必须得替你往上的势力圈去琢磨。”
看着林昆的表情,我突兀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直愣愣的点头:“我我懂了。”
“你懂就好,趁着还有时间将影响最小化,你得知道你这次要整倒的对手不是阿猫阿狗,很大程度上他们代表一个圈子,所以我个人建议,你可以找常飞谈谈,现在的光景是,你知道他必死,他也知道自己肯定没,怎么样让影响最小化。”林昆又丢给我一支烟笑道:“咱们赢了是事实,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要一定要在赢之后处理干净相关的麻烦,师父相信你,可以做到,这个地址你过去吧”
2326 我也曾昂藏七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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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多分钟后,根据林昆给我地址,我来到佛s市高明区的一家地下室的私人旅馆门前,盯着门口的牌匾,我犹豫良久后才迈步朝前走去。
郑青树挡住我的去路,低声道:“朗哥,要不我俩先下去看看?”
周德也马上接茬道:“是啊,那个老狗现在肯定成惊弓之鸟了,你冒冒失失的下去,万一被他给阴住了,咱们得不偿失。”
“能混到他这个程度,绝对不会是个庸人,你俩别下去啦,我估摸着莽叔可能也在,啥事不会有。”我想了想后摆摆手道:“你俩就从上面等着我,不管我啥样,切记不可跟莽叔动手,听清楚没?”
哥俩互相对视一眼,接着同时点了点脑袋。
我料想,林昆既然能把常飞此刻的地址给我,就说明他心里特别明白现在的常飞根本没有任何威胁,作为曾经对我有过帮助的“恩人”来说,我送他最后一程,貌似也确实没什么毛病。
交代完哥俩,我深呼吸两口气,埋头跨进旅馆。
这是一个讲究速度和机遇并行的年代,从羊城到佛s只需要二十多分钟,但是从一个人的心里到另外一个人的心理可能得用一辈子,至少这段路,我没走通,没能成功的走进常飞的心底。
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某个房间内,我见到了常飞。
和所有准备潜逃的犯罪分子一样,此刻的常飞表情惶恐,脸上透着一股子和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惊惧,尤其是当我叩响房门的时候,他的询问声已经代表了一切。
给我开门的是王莽,当见我出现在门口时候,王莽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幻,就好像早有预料一般。
而我推门走进去的时候,一杆冰凉的枪管直愣愣的戳在我的额头,持枪另外一头的是常飞,他咬着嘴皮愤怒的咆哮:“王朗,你他妈真是找死不问路,既然来了,今天就别走啦!”
望着面前脸色刷白的常飞,我微微一笑道:“常叔,我告诉你两个诀窍,第一,这种仿六四,你得戳着我的心窝,才有可能将我打死,第二,手颤抖的越厉害越容易让人抓着漏洞,就比如..”
说着话,我陡然握住他的手腕朝上一抬,接着身体朝前涌动,紧紧贴住他的胸膛,豁牙道:“这种情况下,你肯定是没办法给我干死了,如果我再带俩帮手的话,你现在脑壳子应该已经开花啦。”
杵在旁边的王莽喘息一口,风轻云淡的开腔:“撒手吧小朗,老常这辈子都没握过枪,你跟他盘什么江湖道。”
看了眼王莽,又看了看屋内的环境,我摇摇脑袋,松开常飞的枪管,随即往后倒退两步,直接举起双手,预示自己没有任何威胁,然后才朝着常飞道:“常叔,说心里话,我是真不乐意喊你这声叔,但我又是跟着莽叔才认识的你,还必须得遵守这方面的规矩,之所以找过来,无非是告诉你两件事情,第一,你完了,彻底的over了,第二也是提醒,你肯定得死,就这么简单!”
“草泥马的,闭嘴!”刚刚才将手枪放下的常飞再次举起枪管,声嘶力竭的朝我吼叫:“信不信我特么马上打死你!”
“我信,可打死我,也改变不了你玩完的下场。”我点的脑袋道:“但是常飞,我赌你现在不敢开枪,对于你这种人来说,能多活一秒钟肯定都不会放过,枪声只要一响,你的生命肯定也会彻底画上句号,你信吗?”
听着我的话,常飞握枪的双手抖动的频率更加快速,嘴唇哆嗦的厉喝:“你..你特么给我闭嘴!”
“老常!”
另外一边的王莽突然一把抓住常飞持枪的双手,皱着眉头出声:“别再挣扎了,结局已定,你输了..”
“我没输,我他妈根本不可能输!”常飞咬着牙拨拉开王莽,五官几乎挤在一起,表情狰狞的咆哮:“我根本不可能输,大莽你是知道的,我从十九岁参加工作,走到今天为止,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我底下有人,我上面也有人,省里面的老李只是现在比较忙,没有时间接我电话,他一定会管我的,他收过我的钱..”
“输了老常,清醒一点,输了就是他妈输了!”王莽一把掐住常飞的衣领,唾沫横飞的咒骂:“老李在忙,老肖也在忙吗?还有老贺和老陈,你被他们抛弃了,你被你面前这个自己曾经怎么也看不起的小杂碎彻底击败了,懂吗!”
“不可能,绝对不..不可能,我没有输..”常飞的眼眸变得茫然无比,无助的晃动脑袋:“大莽,我是咱们羊城的..”
“你是什么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他能走到你,说明什么?说明你被人盯上不是一两天了兄弟!”王莽红着眼眶指向我,声音干哑的哽咽:“我特么说过你不下一百遍,不要把他逼上绝路,他会反抗的,你就是不听我的,结果呢,结果你放着大好前程当陪葬,现在一无所有!”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王莽的眼中留下几行浊泪,咬着嘴皮竭力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随即一把推搡开常飞,眼珠子使劲朝上瞟动道:“认命吧老常,你输了,彻底出局了,如果你还是个人,还希望家小都能过得好,就跟王朗好好聊聊吧。”
宛如被雷击一般的常飞静杵原地,先是看了看王莽,随即又望向我,接着“嗷”的一嗓子突然掩面蹲坐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不可能的,我是常飞,我上面有关系,底下有朋友,我根本不可能输的,我..我不服。”
看着常飞此刻可恨又可气的样子,我深呼吸两口气道:“常叔,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第九处,第九处某位执行者让我给你带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念在你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他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一个不会牵扯到家里人的死法,如果你愿意的话,他给你三天时间安排。”
“第..第九处。”常飞猛地抬起头,牙豁子剧烈打着摆子,一幅见鬼表情的望向我:“你是..你说第九处的人!”
我沉默片刻后,实话实说的回答:“我不是,我一个至亲是,他的原话是,你可以选择自己的死法,他也会保证你的丑事不会被揭穿,希望你好自为之,他说你肯定明白,上面不希望事情被彻底扩大,所以希望你把所有遗言都交代清楚。”
对面的常飞闻声,像个发作的精神病一般突兀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狂笑一边拍打自己的脸颊,几分钟后,他力竭的一屁股崴坐在地上,像是回忆,又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囔::“败了..真的败了,你们信不信我,我也曾昂藏七尺誓要为这片土地做出一份贡献,甚至于我至今为止都没有做过上面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比老邓干净,比老熊纯洁,唯独没有压得住自己的心魔,当初就连大莽想要从我手里拿工程,我都要他必须给我出示资质,我唯一一次贪婪就是这回,就是想要争取下届,老邓太强了,上面的关系比我厉害太多,我没有办法啊..”
“老常,事情已经过去了。”王莽看了我一眼,抻手将常飞从地上拽起来,随即拽开旅馆的房间门道:“你不是一直都说想吃老家的小鸡炖蘑菇,想吃杀猪菜吗,之前怕别人看不上你是从外地来的,你一直恪守本分,现在不需要再顾及了,我陪你好好的喝顿小烧酒,然后..”
“大莽,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没想过要吐出来你一个字。”常飞突然间泪如雨下,握着王莽的手呜咽:“我走以后,对你嫂子和孩子好点,我感谢你一生!”
“小朗啊,让你朋友撤吧,不要再盯着老常的家里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怕他进去以后咬我,叔领情了,他是我朋友,我也是他朋友。”王莽回头朝我出声。
“诶,我马上就办。”我忙不迭点点脑袋。
之前白帝说欠我一份人情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让他给我盯紧常飞的家人,目的就是害怕一旦常飞落马,他会要出来王莽,只是我没想到,在常飞的心目中,王莽同样也是他无可取代的朋友,看来我对友情二字的了解还是太过肤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