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2 总算见点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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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等我半个小时。”
我皱着眉头毫不客气的吱声,临了又补充一句:“让他到酒店门口站着等。”
可能是刚刚看完那段令人发指的视频缘故,一瞬间我对邓国强的厌恶程度直接上升到憎恨,画面里的女孩顶多十**岁,可能还要小一些,看最后那段,我感觉她应该是咽气了。
“真特么不是个玩意儿。”我咬牙吐了口唾沫,迅速将u盘取出,琢磨良久后,将u盘埋到我窗台旁边摆着的一盆“茉莉花”里面,接着我又将牛皮纸档案袋里两页纸抽出来,胡乱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篓里。
收拾好一切后,我拨通客房部经理的电话叮嘱:“从今天开始,不要让人来我办公室里打扫,没有我的允许更不许进去。”
挂断电话,给自己泡上一杯热茶,两腿敲在办公桌上,悠哉悠哉的边翻手机小视频边抽烟。
半小时后,房间门被人“笃笃”敲响,紧跟着葛川推门走了进来。
我头都没抬的摆摆手,像是招呼下人一般轻笑:“坐吧葛少。”
葛川走到我面前,抿嘴冷笑:“王总现在的架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呵呵。”
“啊?”我放下手机,昂头朝着他努嘴:“你刚才说啥?”
葛川耷拉着死人脸重复:“我说你现在的架子真是越来越..”
“嘭!”
我一脚踹在他膝盖上,随即猛地站起来,单手薅住他的衣领子揪到脸前狞声道:“我给摆架子摆不起吗,嗯?你要是没诉求,能特么老老实实站在我面前不!”
葛川喘着粗气低吼:“王朗,我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之所以来你这里,只是替邓叔转达一句话,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千万不能乱拿,有些玩意儿致命!”
我一肘子撞在葛川的胸脯上,一点不带惯着的臭骂:“来,掏出你性感的小灵通,拨通你邓叔的电话,有啥事让他直接跟我唠,你说你一个啥特么也不是的选手,从这儿跟我哔哔赖赖装什么和平大使?”
“呼..”葛川踉跄的往后倒退两步,长舒一口气后,指着我厉喝:“东西能交出来吗?条件随便你开。”
我讥讽的吧唧嘴:“行啊,我想让你和你爹,还有邓国强来场桃园三结义,必须得省级电视台直播的那种,你当大哥,你问问他俩能同意不?”
“你..你别太过分了。”葛川气的浑身直打哆嗦。
“川儿啊,长点心吧,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山城大少爷不当,跑羊城找个鸡毛刺激,如果没你那个镶金边的爹,你说我斩你多少回了?”我粗鄙的做出一个提臀的动作,戳着他胸脯挖苦:“跟你说句良心话,羊城这潭水太深,你的小体格子搁这儿容易淹死,识趣的话,赶紧买张火车票回家,不然我真怕你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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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川眼神阴冷的注视我几秒钟,随即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几秒钟后电话里传来一道稍显耳熟的男声:“聊的怎么样了小川。”
“他要和你直接谈。”葛川说完话以后,将手机递到我面前。
我瞟了眼手机屏幕,显示拨号人姓名“邓叔叔”,撇撇嘴没有接,直接掐着腰道:“老邓啊,看到我给你准备的小惊喜,你心里慌不慌?”
“呵呵,一条莫须有的信息,我为什么要慌呢?”电话那头的人沉默几秒钟后,笑声很假的继续道:“王朗,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你,你敢跟我耍手段,那张星宇可能就会倒点霉,另外你确定你手里那点东西,真的能对我构成什么威胁吗?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你把你捡到的东西给我,我尽可能帮助张星宇轻判。”
“威胁不了吗?”我眨巴两下眼睛,轻飘飘的出声:“那白云区颐和高尔夫山庄您二姐家的园子呢,还有番禺区奥林匹克花园你三叔家独门独院的小别墅呢,不知道这些能不能对您构成威胁,哦对了,我记得弯豪金殿还有您的一个亲戚,好像是你老婆的舅舅是吧。”
“王朗!”手机那边的邓国强瞬间暴怒。
我嬉皮笑脸的回应:“诶,在呢在呢,有啥事您招呼。”
邓国强距离喘息几口,音调很快恢复正常:“咱们都不要兜圈子了,你直接说你想干什么吧。”
“对呗,这才是跟人对话的正常语气,你还以为您身居高位太久了,已经不会平易近人了呢。”我奚落的点上一支烟,冲着另外一头端着手机的葛川挑眉:“手举平点,没看见我跟你邓叔对话不方便嘛。”
葛川胸口剧烈起伏两下,恼火的将胳膊往起抬了一点。
我揪了揪喉结道:“今晚上十二点之前,我要和张星宇见一面,完事呢,咱俩再继续往下唠,不想我这张破嘴到处宣传,就拿出你百分之二百的耐性和爱心来,听没听懂邓国强!”
手机那头的邓国强再次开腔:“王朗,我觉得咱们之间的矛盾不是不可调和的,你和犬子的恩怨已经过去,我知道你在常飞那里呆的并不是太开心,只要你愿意,我这里随时欢迎你,如果我侥幸能够..”
我不耐烦的打断:“得得得,别特么跟我叽叽歪歪,咱俩的事儿还没说明白呢,你跟我搁这儿畅谈个毛线未来,先让我见到张星宇,确定我兄弟没受一点委屈,我再决定下一步是不是继续跟你唠,另外我警告你哈,千万别跟我玩阴的,但凡我出点什么意外,我掌握的那点东西,随时可能会以大字报的形式出现在羊城各地讲理的地方。”
邓国强被噎的一愣,咳嗽两声道:“好,待会我安排你和张星宇见面,但是..”
我再次不给面子的打断:“没有但是,你现在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我就是个满腿沾满泥点子的苦哈哈,要说敢杀人放火啥的有点吹牛逼,但谁要整我,我还真不缺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魄力,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老常今晚上被人绑架了,差点出大事儿,呵呵..”
挂断电话后,我斜眼瞟动葛川,幽幽的惨笑:“葛大少,你猜我和你邓叔叔这把交锋谁能赢?”
葛川蠕动两下嘴角没有出声。
“草特么的,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要见点太阳了,下个回合,我给你表演一波什么叫冲刺哈。”见他不吱声,我伸了个懒腰继续道:“我劝你别随便下场,我顾忌山城那边的产业不愿意跟你交恶,但不代表我能一直让着,给我整急眼了,先给你就地埋了,再掉头回山城磕你老子,就像磕邓国强这么耗他。”
“王朗,上次在熊初墨的酒吧里,我和张星宇说的很明白,你们之间的矛盾我不想参与,也希望你们不要连累我,他心里很清楚,就算怎么死咬我,证据不足,除了延误他审判的时间,别的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葛川搓了搓脸颊,表情认真的说:“我现在不是不想离开羊城,因为他死咬着我,我不能走,如果他愿意松口,我想我会尽快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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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3 探望小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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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烟的功夫,葛川灰溜溜的闪人,如同他来时候一样没有丁点排面。
我不知道他是被我的癫狂给吓到了,还是早就心有所感,总之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确实从他身上看到了不愿意跟我开战的惶恐和不安。
“嗡嗡..”
葛川刚走没一会儿,刘博生给我打来电话,我立即反锁房门接起:“怎么了阿生?”
刘博生闷声闷气道:“孙马克这个王八犊子,你到底打算咋处理啊,这两天,我天天给丫喂泻药配蜂蜜,再不解决的话,这小子真有可能拉死自己。”
我压低声音道:“时间还不到,把他命保存好,等我见完胖子以后再研究。”
我这边正说话的时候,刘博生冲着旁边喊叫一嗓子:“大鹏,你别捅咕他了,给他喂两根香蕉。”
几秒钟后,刘博生接着道:“你抓点紧,我们搁这个废弃厂房呆的时间不短了,再折腾下去,我担心迟早会被人发现,到时候,玩笑可就开大了。”
“明白,也就这两天,肯定出结果。”我舔舐两下嘴角道:“生哥,我有件事情想麻烦你,你动用你能用的资源,帮我查一下一个叫小美的姑娘,这女孩曾经跟邓国强发生点故事。”
刘博生叫苦连天的哼唧:“哥哥诶,光是给我一个名字,我上哪给你大海捞针去,况且你知道小美究竟是正名还是外号,这年头连洗脚城的陪嗨妹都有艺名,真心不好搞。”
我简单回忆了一下刚刚看的那段视频道:“哦对了,这个小美的父亲之前应该给邓国强当过司机,你看看能不能从这方面入手,老邓的司机应该都可以查的出来。”
“行吧。”刘博生吐了口浊气道:“我想想招,你那边最近没啥变故吧,常飞没再难为你什么吧。”
我信口胡诌:“我这儿好着呢,整天陪着常飞喝酒吃肉,他没事就带我认识一些将来兴许能帮上咱们忙的好朋友。”
刘博生莫名叹息一口:“不管怎么说,不要跟那些玩政治的人靠太近,常飞的人性虽然不太坏,但是我总感觉这家伙太假,反正你自己长点心,啥事能干,啥事不能干,我也不多说你了。”
“放心吧大生哥,你弟弟又不是缺心眼。”我大大咧咧的保证。
结束通话以后,我疲惫的伸了个懒腰,走到窗户口朝着远方眺望。
灯火辉煌的羊城特别美,美到让人流连忘返,美到让人总能替自己找一堆有的没的理由留下来继续生活,但谁也不知道,霓虹闪烁的夜晚有多少人为了明天放弃了今天,又有多少人为了高就变成了野兽。
“嗡嗡..”
一条短信陡然发到我手机上,发信人是个陌生号码,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地址:圆村街道办,过去以后联系电话136xxx,可以见到张星宇。
瞄了眼信息内容,我不屑的狞笑:“狗癞子,你到底还是没撑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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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条信息绝对是邓国强发来的,在根本不知道我掌握他多少脏事的情况下,这个老王八犊子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简单收拾一下后,我直接驱车赶往信息地址。
路过一家小超市的时候,我迟疑片刻,下车给张星宇买了一大堆棒棒糖。
羁押张星宇的街道办也在天河区辖区里,没费多大功夫,我就找到了地方,随即拨通短信里的电话号码,不带一丝客套的出声:“老邓让我来看张星宇。”
五六分钟后,街道办的铁大门打开,一个身穿便服的中年人示意我将车停在门口,随即板着脸道:“把手机交出来,谈话时间只有十分钟。”
我慢悠悠的掏出来兜里的所有东西,然后晃了晃给张星宇买的一大堆棒棒糖道:“哥们,这个不违法吧,我兄弟从小缺糖,得不到及时补充的话,容易出问题,到时候你们也不好交代。”
可能是看我态度好,中年人的脸色缓和一些,点点脑袋道:“希望你能遵守规矩,张星宇现在处于异地审理状态,不要告诉他,他所处的位置,这样我和他都不会被为难。”
“好嘞。”我比划一个ok的手势。
不多会儿功夫,他将我带到一间屋子,还没推开门,一股子恶臭就扑面而来,那种味道就像是大小便混合在一起,外加食物呕烂的气味,让人特别的作呕。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羸弱的节能灯发散着幽冷的光芒,张星宇半蜷缩身子坐在地上,左手腕子和右脚踝锁着一条铁铐,旁边还扔着个脏兮兮的饭盆和一个挺大的塑料杯子。
他本人身上更是凄惨无比,身上还套着被抓时候那身衣裳,只不过衣服已经脏的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在灯光下泛着油光,本来将近二百斤的他,整个面颊完全瘦脱了相,头发又脏又长,两只小眼睛几乎快要陷进去。
可能是听到开门声,他迟钝的昂起脑袋,见到我后,马上情绪失控的叫嚷:“朗朗..”
声音又干又哑不说,还格外的小,感觉就像是很久没喝水了。
“卧槽尼玛,你们这么对待我兄弟!”我立即愤怒的回过身子,一把掐住带我进来的那个中年人衣领咆哮。
张星宇挣扎着喊叫:“朗朗,跟他没关系,不过是底下跑腿的。”
我深呼吸两口,松开中年人,恼火的推搡他一把厉喝:“把我兄弟铐子先解开,顺便再告诉邓国强一声,不想出事,这个时间段最好别**打搅我俩。”
中年咽了口唾沫,掏出手机走到另外一边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快步跑回来,将张星宇的铁铐打开,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合上房门。
我一点不嫌他埋汰的直接搂住他,双眼酸涩的咒骂:“马勒戈壁得,你等我待会出去的,一定好好收拾狗日的邓国强。”
“我这点事儿不叫事儿。”张星宇轻拍我的后背,低声道:“你能来看我,说明肯定是握住主动权了吧,快,跟我简单说说,不要点名字,墙上有监控,直说事儿就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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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4 二手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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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了眼墙上一闪一闪的冒着小蓝光的监控器。
我提了口气,凑到张星宇的耳边声音极低的将这几天的事情经过简单跟他说说了一下。
听完我的话后,张星宇习惯性的拧皱眉梢,私聊良久后,手指尖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画着圈,呢喃:“和c撕破脸皮这步棋走的太险,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那没辙,总不能抻着脖颈等挨踢吧。”我掏出路上给他买的棒棒糖,剥开包装袋塞给他一支,苦笑着搓了搓腮帮子道:“现在羊城咱家除了管保安的杨解放,也就剩下你我了。”
“那你的意思是..”张星宇眨巴两下眼睛,裹着棒棒糖,瞟了眼墙上的监控器,随即露出一抹狐狸式的奸笑:“我懂了。”
“真懂假懂?”我表情正经的问:“需要我再直白点不。”
“弯弯道道的坏事,我干的比你专业。”他吞了口唾沫,惬意的吐气:“妈的,这几天没吃上糖,我都感觉自己脑子跟不上趟,舒坦,不过下回你记得给我买草莓味的,这种芒果味,我吃了容易犯困。”
我没好气的骂咧:“滚滚滚,你个要饭的还特么嫌饭次。”
沉默几秒钟后,我怔怔注视他:“这把,我把宝全押在墨她爹身上了,要是没赌对,我可能会瞬间变傻缺,你估计三五年的牢狱之灾跑不掉,想清楚没?”
张星宇很是无所谓的摆摆手:“操,我早特么想歇一阵子了,赌错了,只当换个清净地方打坐,出来咱俩继续。”
盯着他微微凹凸,已经变了形的左手腕子,我心疼的倒抽一口气。
我估摸着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被邓国强那个狗渣用这种怪异的方式囚禁。
“别瞅了,社会大哥就得与众不同。”张星宇敏锐的注意到我的目光,表面笑呵呵,实则有些自卑的将左胳膊藏到自己的背后,长吁一口气道:“事情就按照你想的整,我从今天开始松口,剩下的全靠你了,奶奶个哨子的,平常都是我出谋划策,冷不丁让你主持大局,我心里咋那么没底呢。”
我轻捣他胸口一拳,豁嘴阴笑:“你快闭了吧,你要真牛逼,当初也不能让我三番五次的圈你,哥的小脑袋瓜只是不爱转动,我要耍起狠,整个羊城都特么得跟着一块颤抖。”
张星宇眼珠子来回转动两下,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低喃:“朗朗,不管咋说,尽可能给自己留条后路。”
“留后路还咋破釜沉舟。”我固执的摇摇脑袋,点上一支烟,盯着旁边脏兮兮的饭盆狞笑:“老狗咔拿你当篮子,我就实际行动教育他,啥特么叫老子!”
张星宇“噗嗤”一下突兀笑出声来:“你丫真是个混迹在社会圈里的二手诗人,这小词儿一套一套得,成!你想闹他个翻天覆地,那老子就陪着你跃马扬鞭,开整!”
几分钟后,我依依不舍的走出屋子,直至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一直含在我眼眶里的泪水才控制不住的淌落下来。
走出街道办,我扶着大门使劲擤了把鼻涕,再次回头望向张星宇所在的那间小屋子。
之前将我带进去的那个中年人弱弱的递给我一张面巾纸,低声道:“哥们,冤有头债有主,他的问题,不是我说了算,你应该也清楚,我们就是听话办事的。”
我抹擦一下脸颊,语气中带着浓浓恳求的朝他弯腰抱拳:“麻烦你了老哥,在你能帮的情况下,尽可能让我兄弟过的舒坦点,事后我肯定会有重报。”
“懂。”中年点点脑袋。
回到车里,我连续抽了四五根烟才将狂躁的心情平复下来。
随即一脚油门踩到底,返回酒店办公室,然后又将揉成两团仍在废纸篓的那两张“罪证”捡起来,先复印了几份后,接着揣起来两张原件,径直朝葛川的“四季酒店”赶去。
可能是因为夜太晚的关系,四季酒店的门口空荡荡,我驱车疯狂的一头撞向酒店的玻璃大门。
“咔嚓!”
一声脆响,两扇玻璃大门片片破碎,玻璃茬子飞溅一地。
前台的两个值班服务员吓得齐刷刷抱头“嗷嗷”尖叫,几个保安更是直接领着橡胶棍将我包围。
“让葛川滚出来。”我没下车,将脑袋探出车窗外直接道。
约莫十分钟左右,一身睡袍的葛川领着同样哈欠连天的杨晖脚步匆忙的跑了出来。
见到是我后,葛川的眼珠子瞬间鼓的溜圆,张嘴就破口大骂:“王朗,卧槽尼玛,我对你一忍再忍,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要成仙。”
我没搭理他的暴躁,将邓国强的一团“罪状”直接丢到他脸上,轻飘飘的狞笑:“告诉邓国强,不想这些玩意儿公布于众,半个小时之内出现在我面前。”
葛川捡起来纸团,慢慢平展后,本就瞪得跟乒乓球似的眼珠子变得耿达更圆。
沉默几秒钟后,葛川掏出手机朝旁边快步走去。
我斜嘴叼着烟卷,上下扫视仍旧还站在车边的杨晖,他同样饶有兴致的来回打量我,半晌后,他撇撇嘴:“你的状态有点疯癫呐朗哥,不符合你平常那股子投机取巧的性格。”
“你了解我?”我直不楞登的轻问。
杨晖愣了一下,点点脑袋道:“还算了解吧,毕竟打小就跟在你们屁股后面。”
我声音冰冷的轻笑:“既然了解我,你就该明白我和你哥之间绝对是场误会,而这个过程里,我又放过你多少回。”
“哦。”杨晖蠕动嘴皮,似笑非笑的昂头看向天花板。
我裹了口烟,意味深长的开腔:“小晖,这个圈子脏,如果你听我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杨晖冷不丁打断:“我又凭什么要听你的,你有你的坚持,我就不该有自己的想法?王朗,你这个人没啥大问题,就是总喜欢自以为是,我哥和你到底是不是误会,我不做评价,但明知道是误会却始终没解开,难道没有你的原因?言尽于此,希望你能好好想想。”
盯着日渐成熟的杨晖,我禁不住咧嘴笑了:“你特么才是这个圈子里的二手诗人。”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泛起,葛川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朝着我道:“他马上到,咱们换个地方聊吧。”
“o**k。”我推开车门蹦了下来。
葛川低头看了眼满地的碎玻璃碴子,咬牙低吼:“今晚上的损失你必须赔偿。”
“赔,肯定赔,毕竟以后还是我自己的地方。”我大大咧咧的背着手,轻车熟路的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整家酒店,当初全是段磊一手操办设计装潢的,我比谁都了解地形。
不多会儿,来到一间类似会议室的地方,我懒散的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你催一下老邓,最好拿出来在床上的劲头冲刺,不然他可能得抱憾终身...”
2285 “坦诚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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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预料的时间差不多,在我点燃第二根烟的时候,会议室的房门从外面被推开,邓国强挺着臃肿的肚腩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
见到我后,他转动两下眼睛,朝着旁边的葛川和杨晖摆摆手,两人不作半点犹豫迅速离去,临出门前,葛川将我刚刚抛给他的那张“罪状”塞到邓国强的手中。
邓国强冷着脸展开纸团看了几眼,随即走到我面前。
我夹着烟卷,两条腿直接蹬在会议桌上,笑盈盈的开腔:“老邓啊,你是想跟我兜会圈子唠唠家常呢,还是咱们直奔主题。”
邓国强举起手中皱皱巴巴的纸团低喝:“这样的东西,你手里究竟有多少?”
我倚靠着转椅,一晃一晃的摇动身体:“控制一下你的音量和态度,刚刚是第一次,我给你机会,再特么有下回,咱俩今天的会晤就到此为止。”
“呼..”邓国强深呼吸一口,摸了摸自己的大嘴,竭力压制语气:“王朗,我今天晚上跟你说过,你我之间的恩怨构还没到不死不休的程度,搞臭我,你不一定比现在过得好,我和老常打了半辈子交道,太了解他的为人..”
“吁!”我吆喝牲口似的打断:“邓大拿,您跑偏啦,咱聊点实际问题,好使不?”
邓国强怔了怔,板着脸问:“你想要什么?”
“承诺,你的保证。”我将双腿从桌上放下来,咬着烟嘴,像个穷途末路的赌徒一般,红着眼睛道:“你只要肯给我一份承诺,我就把你想要的东西全部送还,你保我高枕无忧,甭管是常飞,还是别的什么乱码七糟,这些人给我出难题,由你来化解。”
邓国强的眉梢抖动两下发问:“我..我红口白牙的保证,你信吗?”
“那肯定不信呗,咱这样,你给我合拍一段视频,保证我把这些东西给你,往后你就当我的参天大树。”我抽了抽鼻子,掏出手机晃了晃后微笑:“邓叔,相信你这段时间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是真不爱掺和你和常飞的恩怨纠葛,我啥身板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邓国强压低声音道:“录完视频以后,如果你言而无信,怎么办?”
我努努下巴颏笑道:“叔,咱这样,我先给你个筹码,你掏出手机录音吧。”
“什么意思?”邓国强迷惑的拿出手机。
“按下录音键哈。”我清了清嗓子开口:“今天晚上常飞被绑架,是我王朗一手计划并实施的。”
说完以后,我歪脖看向邓国强浅笑:“录下来没?如果我两面三刀的话,你完全可以把这段录音拿给常飞,在羊城,同时得罪你们两尊大仙,就算有天王老子护着,我肯定也白扯,这下你相信我的诚意没?我真的是坦诚相待。”
见邓国强耷拉着脑袋不言不语,我继续凑过去道:“邓叔,我此时此刻跟你的诉求其实是一样的,都为了保命,你害怕那些玩意儿公布于众,我也害怕你和常飞牟足劲的揍我。”
邓国强捧着手机,眼皮剧烈跳动两下后,点点脑袋道:“好,咱们按你说的做。”
“诶,这就对喽。”我拿起手机打开自拍模式,站到邓国强的旁边,将镜头对准我俩,然后笑盈盈的出声:“叔,开始吧。”
邓国强皱着眉头道:“我邓国强保证,王朗只要把他掌握的所有东西交换于我,从今往后,他在羊城的任何所有事宜我都会负责到底。”
“叔,你这有点敷衍昂。”我挪开手机,似笑非笑的斜视他:“我掌握的什么东西,你是不是得说清楚昂,这玩意儿,我将来是要拿来保命的,你说的不尽不实,到时候我不死翘翘了嘛,咱重来哈。”
邓国强喘息一口后,点点脑道:“行,你录吧,我重说。”
“我邓国强保证,如果王朗将手中掌握我所有房产的证据交换于我,从即日起,他在羊城发生任何状况,我都会负责到底..”
几分钟后,我满意的回放着邓国强刚刚录下来的视频,当着他的面直接群发给了远在国外的江静雅和孟胜乐、李俊峰,这才揣起来手机打包票:“叔,只要你保证不难为我,这段视频永远不会曝光。”
“东西呢?”邓国强咬牙抻出手掌。
我笑了笑,将裤兜里的另外一团“罪状”放到他手心,随即拍了拍胸口道:“东西都给你了,我这儿没有任何复印件,如果你信不过我的话,可以马上安排人去我酒店和住处翻找。”
拿到想要的东西以后,邓国强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颐指气使的凝视我:“这些东西你从哪来的?”
我避重就轻的回答:“我刚才说了,今晚上是我绑架的常飞。”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吗?”他往我跟前贴了贴。
“没有,当初常飞让我拿下孙马克,然后叫孙马克出庭指证他是受你的命令袭击的我兄弟李新元,然后他再趁此甩出来这一系列的证据,直接将你一招撂倒,而我那会儿正在气头上,所以抓到孙马克以后,就把他突突了。”我做出个苦笑的表情道:“你跟常飞共事这么久,肯定也清楚他的人品吧,当听到我把孙马克给弄死以后,他直接急眼了,勒令我必须在一周之内把你咔嚓掉..”
说着话,我比划一个抹脖的手势,然后又往后倒退两步卖惨:“叔,我这个人虽然胆大,但特么啥事能干,啥事不能干,我比谁都门清,您是什么身份,整个羊城您这种吨位的一巴掌数的过来,如果我把你给咔嚓掉,下半辈子就等着亡命天涯吧,况且以咱们国家追捕力度,我也没可能逃掉,所以左思右想半天后,既然常飞逼着我送死,我还不如找您谈谈合作。”
听完我的话后,邓国强久久没有接茬。
我双手抱拳,深鞠一躬道:“叔,我不是个爱给人添麻烦的选手,咱俩今晚上的事儿,我肯定不带往出瞎蹦一句的,我兄弟张星宇,您该判的判,这样最起码不会被人看出来咱俩之间取得了联系,我只有一个要求,速判,判完以后,您能网开一面,不要再继续折腾他了。”
邓国强摸了摸鼻头道:“张星宇的事情可以缓,我回头安排一下,最多一年,但你告诉他,最好别耍幺蛾子,他总咬着小川不放,事情就不太好办。”
我“啪啪”拍打两下胸脯保证:“您放心,今晚上我已经跟他谈妥了,所有事情全是他个人所为,和葛川没有半点牵连。”
邓国强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面露疲惫的出气:“王朗啊,既然咱们都已经聊到这种程度,我希望你跟我说句实话,常飞究竟还知道我多少事情?”
我想了想后,表情无比真诚的说:“应该还有一些,但他信不过我,从来没跟我提过,不过我安排了一个朋友在他身边,那人是刚从增城区调过去,目前根基尚浅,您可以帮忙想想辙。”
常飞立时间来了精神:“哦?叫什么?”
“叫黄乐乐,岁数不大,底子也很清白。”我声音很小的说:“当初我就怕常飞信不过我,所以特意安排他接近,只不过常飞那个人太机敏,所以我这个哥们..”
“嗯,我明白。”邓国强点点脑袋,眨巴眼睛看向我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您和常飞争斗,那就是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跟着掺和,无异于送菜。”我咧嘴笑了笑,指向落地窗外的天空道:“我准备等张星宇判完以后,马上买张机票飞去国外,陪陪老婆孩子,等您跟常飞分出来胜负再回来。”
“那如果我败了呢?”邓国强昂头问我。
我拨浪鼓似的摇头:“没可能,常飞握着您的证据,您肯定也踩着常飞的命脉,他现在手里的证据十不存一,基本上对您构不成威胁,但您不一样。”
半小时后,我满身大汗的从“四季”酒店离开,临走时候并未见到葛川和杨晖,反倒是我撞烂他们门口的车子被规规矩矩的停到了路边,车内明显被人搜过,手扣里的东西让扔的乱七八糟,后备箱、车座子底下,也都是被人翻过的痕迹。
坐进车里,我仰头看了眼楼上还亮着灯的会议室,嘴角划出一抹残笑的弧度...
2286 径路窄处
即将返回酒店的时候,王莽一通电话直接改变了我的航向。
二十多分钟后,天河区第一人民医院的某间高干病房门口,我见到了满面焦躁的王莽、叶致远,还有之前见过一面的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
“找到常叔了吗?”我貌似关切的问了一句。
王莽点点脑袋,叹了口大气:“嗯,两个多小时前他被人丢到交警队门口,不知道给灌了多少酒,刚刚才洗完胃。”
“灌酒?”我一脸迷惑的装傻:“啥情况,绑匪请常叔喝酒呐?”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明白,不管怎么样,他平安无恙就是好事。”王莽摆摆手,疲惫的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折腾我特么一宿,差点没给我这身老骨头给累散架,可算能喘口气了。”
叶致远马上接茬:“莽叔,要不你先回去歇着吧,这边有我和朗朗照看,保证不会出啥问题的。”
“还是等他醒过来再说吧,不差这一会儿。”王莽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燃,长吁口气道:“我实在是想不透,绑老常的人究竟图点什么,根据交警队门口的监控录像来看,绑他的人岁数不大,应该还是个独行侠,老常的身上也没有任何伤痕,说明没受过刁难。”
叶致远看了看我,眨巴眼睛浅笑:“没受伤是好事,咱就盼着我常叔长命百岁。”
“算了算了,等他醒过来再说吧。”王莽揉搓两下太阳穴,侧脖看向戴眼镜的中年人道:“老魏啊,你给老赵他们去个电话,让他们不要操心了,明天老常的安排一切照旧。”
戴眼镜的中年点点脑袋轻问:“那还需要报个警不,市局和刑警队那头我都打好招呼了。”
“报毛线报,对方做事讲究,咱们也别扯犊子。”常飞一脸烦躁的呵斥:“万一给绑匪惹火了,再特么绑老常一回,你负责啊!”
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我掏出手机不动声色的给黄乐乐发了条信息,让他明天一早来医院混个脸熟。
时间过去两个多钟头后,酒精中毒的常飞总算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脸色憔白的倚在病床上,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见到我、王莽、叶致远全站在病床旁边,常飞喘着粗气自嘲的笑了笑:“喝了半辈子酒,第一次因为喝酒躺医院,呵呵呵...”
说着话,常飞剧烈咳嗽两声,浑浊的眸子冷不丁望向我,嘴角微微上翘:“小朗啊,你那边进行的还顺利不?”
“有点眉目了,这两天应该能出结果,您稍安勿躁常叔。”我吸了吸鼻子,不自然的笑了笑。
“两天前,你就是这么答复我的。”常飞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挣扎着往起坐了坐身体,猛然指着我鼻子低吼:“结果又是两天过去了,你到底在忙些什么,是忙着和葛川喝酒聚会吗!”
我怔了一怔,皱着眉头跟他对视在一起。
“老常,你看你说的这叫啥话,孩子再不济孰轻孰重还能掂量不起嘛。”王莽一看气氛不对,赶忙凑过来打圆场,同时朝着我挤眉弄眼:“小朗啊,别跟你常叔一般见识,他今天晚上受了点刺激,有脾气很正常。”
“我受什么刺激!”常飞拨拉开王莽,怒气冲冲的喊叫:“你问问他自己,有没有和葛川碰面,有没有和葛川勾肩搭背,而且就在市政府附近,王朗,你还需要我说的再细致一些不?”
我往后倒退两步,吐了口浊气回应:“没错,我是跟葛川打过照面,也确实一起吃过顿便饭,可那又能证明什么?”
“小朗,你...”王莽目瞪口呆的看向我。
我慢慢解开西装扣子,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又看向常飞冷笑:“常叔,你看这身西装崭不崭?我费劲千辛万苦才穿上的,结果呢?你一句话,我就得重新拎起片刀。”
常飞蠕动两下嘴角,刚想说话,我粗暴的打断:“你先闭嘴,听我说完,拎起片刀我也无所谓,因为我欠莽叔太多,哪怕是为了他,我也得点头,但特么你好歹对我真心一点啊,拿我当傻逼一次可以、两次可以,总得有个完吧?”
“小朗,你闭嘴!”王莽一个猛子扎到我跟前,背对着常飞,一手薅着我衣领,一边朝我挤眉弄眼的不停使眼色。
倚靠着床头的常飞摆摆手,眼神阴鹫的盯着我轻笑:“大莽,你让他说,我今天到想听听,这小子究竟能说出什么花来。”
我咬着牙,像个愣头青一般的顶撞:“我不需要说出来任何花,咱俩本来也没什么深厚的交情,不论是你帮我,还是我帮你,无非都是看着莽叔的面子,我承认头狼能在羊城站稳脚跟,确实跟你有抹不开的关系,我也打心眼里尊重你,但你不该拿我当成傻逼..”
“啪!”
我的话没说完,王莽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掴在我脸上,当场将我扇了个踉跄,我往后倒退两步,龇牙瞪眼的猛瞅王莽。
王莽收回去明显有些哆嗦的手臂,喘着粗气臭骂:“王朗,你特么是要逆天吧,你为什么能有今天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啊?马上给老常道歉,不然我肯定绕不了你!”
我摸了摸滚烫的脸颊,精神病似的突兀哈哈大笑,指着王莽的鼻子边笑边点头:“你打我?真行!真棒!你忘了唐缺反水,我当时替你做过什么,现在竟然打我..”
王莽脸颊涨红,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莽叔、常叔,你俩先消消火,朗朗来的时候绝对喝的不少,身上一股子酒味。”见到我和王莽撕破脸皮,叶致远忙不迭挡在我们中间,一边推搡着我往出走,一边声音很小的呢喃:“差不多得了朗哥,再闹下去谁也收不了场。”
“王朗,关系归关系,规矩是规矩,你可以目中无人,但要是拿老常不当一回事,不管你在羊城靠谁,铲的有多硬,我都肯定收拾你,今天我把话撂在明处了。”王莽提高调门厉喝一句。
我一边扒拉叶致远,一边气呼呼的骂咧:“成,我待会回去洗干净等着你收拾,不给葬在黄花岗,我都不带看得起你的。”
“行了,别特么喊了,明天酒醒以后,我看你脸红不脸红。”叶致远一把夹住我的脖颈,粗鲁的薅出病房。
一直来到医院门口,叶致远才气喘吁吁的松开我,使劲在我胸脯上推了一把咒骂:“王朗,你他妈疯了吧,咋地?省里面找到新靠山了,你刚刚那么咄咄逼人,你想没想过莽叔夹在你和常飞的当中多难受,你是他特别看顺眼的后辈,可常飞是他起家的老板..”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得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我一扫刚刚的疯癫状态,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上一支烟后,苦笑着摇头:“常飞是多有城府的一个人,刚刚竟然能够直接当着所有人面指责我跟葛川碰面,说明他绝对气爆炸了,已经忍不下去了,照着这种形式发展下去,他肯定会启用莽叔对付我,到那时候莽叔怎么办?”
叶致远没好气的嘟囔:“还能咋办,肯定会替你求情呗。”
“对啊,我和常飞翻脸已然成定局,何必还为难莽叔再像个弟弟似的求情说好,我不先一步撕破脸皮,莽叔永远不会忍心冲我发难。”我吸了口烟,昂头望向对面的住院楼苦笑:“我今晚上来的目的就是翻脸,我不翻脸,莽叔才是最难的,而且我也确实演累了,你知道不远仔,我多想西装革履的跟你们站在一块,但常飞看不上我啊,先拿我弟弟说事,然后又逼我拎刀,我特么也是爹生娘养的,因为点啥,就得跟狗似的围着他转圈?”
叶致远沉默几秒钟后,怔怔问我:“那你接下来打算咋办,常飞要是真让莽叔对付你,你会跟莽叔掐起来吗?”
我拨浪鼓似的摇头:“莽叔对我来说,不比我师父差任何,跟他对掐,那我除非是真喝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能避则避,避不开就受着。”
“嗡嗡..”
这个时候,我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是王莽发过来的,信息内容只有一句话:径路窄处,留一步与人行,滋味浓时,减三分让人尝,此是涉世一极安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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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7 午夜街道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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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那条信息,我瞬间陷入呆滞。
见我像尊雕塑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叶致远也凑了过来。
“莽叔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看得出来。”我心酸的搓了搓腮帮子苦笑:“他看得出来我是在故意翻脸,所以才会配合着对我又打又骂,但是他又顾念自己和常飞的感情,希望我不管到什么地步都能给常飞留几分余地。”
叶致远接过去手机,仔细打量几眼短信内容后,轻叹一口气:“唉..”
“我和常飞闹掰,他是最难受的。”我昂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陡然间想起来,很早以前他就曾跟我说过,不要轻易站队,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有什么感觉。
只不过,我的野心勃勃一直在左右着自己的思维,任何事情都只想有利的的一面,却忘记了世间万物皆是一把双刃剑,好和坏永远都是并行并存。
叶致远递给我一支烟苦笑:“朗哥,我亲眼看着你从进入羊城再到如何立足,走到今天属实不容易,如果我不姓叶一定会陪着你驰骋江湖,但可惜我没得选择。”
“别介,我现在都后悔拉太多兄弟下水。”我吸了口烟,轻拍他后背道:“你好好的当你的叶大少,等我捱过这一劫,咱俩在好好的坐下来唠唠资本家应该怎么敛财,走了昂!”
说完以后,我转身直接朝街口走去。
“你不开车啊?”叶致远站在我身后喊了一嗓子。
我没回头,摆摆手笑道:“步行走一走吧,趁着还能看能走,好好的瞧瞧羊城的江山如画,万一这把我折了,将来搁监狱里起码还有的回味。”
走出去十几米远后,叶致远声音不大不小的又喝了一嗓子:“山穷水尽的时候,你给我打个电话,我会竭尽全力的护你周全。”
我没有回应,只是杵在原地愣了不到五秒钟,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谢谢你兄弟,如果真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我不会再去为难任何人。”
凌晨三点多钟的羊城和别的城市完全不同,这里的灯光仍旧璀璨,这里的街道上仍旧可以看到许多红男绿女,甚至于这里的空气中仍旧还弥漫着一股子汽车尾气的味道,即便如此,这座城市仍旧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魅力。
“来了这么久,还正经没有怎么逛过。”我自言自语的漫步着,毫无目的,完全就是一种走到哪算哪的惬意。
这段时间,常飞和邓国强两座大山,几乎快要把我的脊背压弯,当今天我彻底跟他俩剑拔弩张以后,却莫名有种轻松的感觉,最起码从这一刻开始,我不再需要仰仗常飞的鼻翼底下生存,也不需要顾忌邓国强的打击报复。
“啊!啊!啊!”我像是个失心疯患者一般站在十字路口毫无形象的扯脖呐喊,吓得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慌忙一路小跑的狂奔,边跑还边骂神经病。
盯着几个受惊吓的小丫头蛋儿,我一屁股崴坐在马路牙子上哈哈大笑。
忘了曾经在哪本操蛋的杂志中看过一句:不在沉默着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我感觉自己此刻正好走在了两者的当中间,想要爆发又怕灭亡。
坐在路边,看了小半天的车来车往,我站起来拍拍屁股继续朝前迈腿,可能是夜越来越深的缘故吧,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出来觅食的流浪猫狗,却给我一种分外亲切的感觉。
在这座宛若钢铁森林一般的城市里,那些野狗野猫其实本质里跟我并没有太大区别,我们都只是为了一口吃的,在小心翼翼的活着。
见得越多,听的越光,越容易明白一个真谛,这个社会,除了人以外,任何动物都比人有感情。
路过一家街边的烤串摊子,我突然奇想的买了一大堆肉串然后丢给几只饿的干瘪瘪的野狗,盯盯的注视着它们狼吞虎咽。
我悲凉的苦笑:“你们的下一餐吃完了,我的下一餐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上。”
烤串摊背后的一张小桌上,突然传来一道男人的说话声:“这年头想活着很简单,无非是下餐吃肉还是吃面的区别。”
我循着声音扭头望过去,见到一个身穿白色运动装、剃着平头的男人背对着我,一边大口撸串一边攥着啤酒瓶对口牛饮。
瞅他的背影,我猛然间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迟疑几秒钟后走了过去:“哥们,借个火。”
“不抽烟,抱歉。”那男人保持姿势没动弹,指了指面前的空位置朝我努嘴:“要不要喝点解解烟瘾。”
“是你!”当他昂起脑袋时候,我愕然的张嘴。
这个男人的面颊特别白,给人一种大病初愈的病态感,但是却棱角分明,五官非常的端正,最重要的是我认识他,之前在x昌服务区,我们跟高利松干仗,他曾经跟王鑫龙单挑过,并且很轻松的从我们眼皮底下接走了高利松的一众马仔,我记得这个男人好像叫白帝。
“呵呵,刚刚看你买肉串的时候,我就感觉你很眼熟。”他明显也认出来我,再次摆摆手招呼我坐下:“相逢就是缘,一起喝两杯吧。”
我犹豫片刻后,径直坐到了他对面,然后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抓起一瓶啤酒直接咬开瓶盖,跟他碰了一下,解渴似的扬脖猛喝两口后,好奇的望向他问:“你怎么会跑到羊城?”
“过来办点小事。”他又抓起一根肉串咬了口,摇摇脑袋道:“这边的烧烤味道太淡,没有北方人吃的那么粗犷,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东北和内蒙的大肉串。”
“你是来投奔高利松?”我下意识的又问了一句。
“朋友,酒友的真谛是以酒为友,不要让关系变得市侩,你这样的酒友特别不讨人喜欢。”他递给我一根肉串微笑道:“既然你好奇心重,那我就满足你一回吧,我之前欠他一点人情,上次你我碰面,我还的就是那份人情,现在我俩没有任何关联。”
我轻拍嘴巴两下,憨笑着举起瓶子道:“不好意思哈,我多嘴了,自罚一瓶,今天的消费我买单,你看哦不?”
“不用了,你慢慢喝,我还要办事。”他扶了扶左耳边的蓝牙耳机,然后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大票放在桌上,随即轻飘飘的起身,径直朝路口走去。
我们身处的地方距离红绿灯很近,此刻正好是红灯,路口处只有一台放着嗨曲的白色“牧马人”越野车,开车的八成是几个喝的晕天转地的小青年。
我忙不迭起身吆喝:“诶哥们,不是那么小气吧..”
结果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只见白帝径直走到那台“牧马人”的跟前,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冲着车内“嘣,嘣..”连开两枪,车窗玻璃瞬间破碎,几抹红血飞溅,然后他脚步平稳的拐道朝另外一个方向挪动。
“啊!”烧烤摊的老板吓得抱头蹲在烤架后面,我目瞪口呆的注视着白帝,很快,他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中...
2288 攀!盼!判!
我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仿佛什么都发生过,但停在路口没再动弹的“牧马人”却在清晰的提醒我们,刚刚确实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
我咽了口唾沫,朝着蹲在烧烤架后面瑟瑟发抖的老板叫嚷:“赶紧报警呐,呼喊啥呢。”
边说话,我一边起身,朝着相反的方向逃离。
这特么深更半夜的,突然发生这种事情,鬼晓得会不会连累到我身上。
跑出去老远后,我失去了再继续夜游羊城的兴趣,拦下一辆出租车后,急忙招呼返回酒店。
出租车司机是个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一边拨动方向盘,一边操着车内的对讲机跟同行闲聊:“033车,听说没?今天晚上莫瑞卡酒店有两帮人干仗来着。”
对讲机里很快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回应:“又是那个叫汪东的烂仔吧,我听说他爸是省里面的一个挺了不得大老板,经常上电视的那种。”
出租车师傅狠狠的骂咧:“可不呗,那小子可不是东西了,上次我拉了两个莫瑞卡的伴舞小姐说,他经常在附近的酒吧里喝酒撒泼,有次溜大了,当着酒店老板的面,摸人家老板娘的屁股,就因为老板说了几句难听话,当天晚上就被抓了。”
对讲机里的男人叹口气:“唉,那种纨绔子弟早晚得挨收拾”
听着两人的对话,我脑海中仍旧不安的回忆着刚刚白帝精神病似的表演,暗暗琢磨,那狗日的究竟是临时起意要杀个人助助兴,还是特么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又或者是我运气太衰,正好撞见要执行某种任务的他?
我亲眼看到他开枪嘣人,也不知道丫会不会找我灭口?
我正天马行空遐想的时候,对讲机里突兀传来另外一个男人兴冲冲的声音:“033、768,跟你们说个重磅新闻,汪东死了,被人连嘣三四枪。”
“我靠,真的假的?”出租车司机马上抓起对讲机问道。
“比真金还真,五分钟前我拉乘客去西欧小区,正好路过民安路,结果看到一大堆警察戒严了,红绿灯路口停着汪东那台牧马人,然后我就多嘴问了一句,一个警察告诉我,汪东被人枪杀。”后加入对讲的那个男人抑制不住兴奋的出声:“也不知道哪尊菩萨开眼了,总算让狗日的汪东去阎王爷那儿报道。”
出租车司机满脸不信的嘟囔:“吹牛逼呢吧,民安路挨着防暴大队那么近,谁缺心眼在那杀人。”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瞬间竖起了耳朵。
因为刚刚白帝开枪的那个路口就在文安路上,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在一个晚上同一个路段竟能发生两起枪击案,所以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此刻聊的这事儿应该就是我刚刚亲眼目睹的那起。
“骗你我是王八蛋,我亲眼所见。”对讲机的男人信誓旦旦的保证。
“妈的,如果是真的,待会收车我请咱们队吃宵夜。”出租车司机兴奋的拍了下方向盘。
我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闲聊似的发问:“大哥,你们说的这个汪东是干啥的?”
“他就是个烂仔,咱们天河区的待客老板。”出租车司机鄙夷的撇嘴:“你们外行人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待客老板,简单点说,就是收份子钱的,我们开出租的除了要给公司交钱以外,还得每个月给待客老板交一笔费用,说白了就是保护费。”
“保护费?”我顿时间有点懵圈,暗道这年头竟然还有干这种买卖的狠人。
自打国家开始打黑扫恶以后,各种踩线的买卖基本都有所收敛,保护费这个词儿更是早在好几年前都已经消失了,毕竟现在人都懂法,这事儿随随便便往上一捅咕,甭管多大的脑袋都兜不住。
“对的,这种东西其实一直都存在,在我们这个行业里更是从来没有取消。”出租车司机很健谈的点点脑袋:“只不过那帮烂仔从过去的暴力勒索变成了现在的合法收取,他们伙同路政和一些其他公路部门的临时工、各个加气、加油站、充电站,制定了一个劳什子待客费,反正不交钱,我们既没办法在路口随随便便停车,也没办法去加气站加气,有时候还会被流氓混子扎车胎、砸车。”
我缩了缩脖颈道:“哦,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出租车叹口气道:“我们都是赚辛苦钱的,其实只要不过分谁也不敢坏规矩,但自从换成汪东这个待客老板以后,这个王八蛋一个月涨四五次价,搞的我们很多兄弟都没办法干下去了。”
“这事儿不能去告他啊?”我舔了舔嘴皮问。
“能啊,关键谁敢挑头,汪东手底下养了一大群混混,听说还和辉煌公司的关系很好,前几天汪东过生日,光是辉煌公司的几个经理就送了他四五辆豪车。”出租车司机叹口气道:“你不跑这行不知道里面的内幕,全羊城的很多出租车公司都有辉煌公司的股份,我跑了十多年车,也是今年才听说辉煌公司,这家公司就像是鬼一样突然出现,没办法啊。”
当从出租车师父口中,听到“辉煌公司”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时候,我再次一愣,同时迅速琢磨,汪东和辉煌公司关系不错,而今晚上白帝却枪杀了汪东,也就是说白帝和辉煌公司是敌非友。
想到这一点,我莫名有点小兴奋。
“不管怎么说,汪东没了,对我们这些开出租的来说绝对是个好事。”出租车司机手舞足蹈的将车子靠边停下,朝我摆摆手道:“哥们,头狼酒店到了,车价二十五,你给十块钱就好。”
“那多不好意思”我嘴上说着客套,但还是甩给他十块钱下车离去。
目送出租车走远后,我搓了搓额头呢喃:“有意思了,辉煌公司和白帝,也知道这俩者之间究竟存在什么恩怨纠葛。”
“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我迟疑几秒钟后接起:“你好,哪位?”
“我是胖砸,说话不方便,只能给你三个字,你用心感受。”电话里传来张星宇的声音,没等我再问什么,他那边已经挂断,很快发来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攀!盼!判”
2289 交锋开始
“攀谁?盘啥?又在盼什么。”
盯着张星宇发过来的三个没头没脑的字迹,我像是被人当头抡了一棍子似的懵圈。
站在酒店门口,琢磨良久,仍旧没想出来什么所以然,我索性揣起来手机往回走。
“王总,这是您要的书,有中国戏曲大全,还有一些地方戏种的简介和经典选段,这些是二胡的入门知识。”路过前台时候,服务员抱着满满一捆书递给我:“书店在搞促销活动,还送了几张戏曲的光碟和一些宣传海报。”
看着摞起来足足能与半米来高的书籍,我感谢的点点脑袋。
回到办公室,感觉暂时还没什么睡意,我干脆拿出一本《戏种简要》翻看起来,盯着那些分开全都认识,组合在一块却又不懂含义的深奥词汇,我揉搓两下眼睛,硬着头皮往下看。
一边抽烟,我一边给自己泡上一壶浓茶,自嘲的嘀咕:“奶奶滴,上学时候要是有这么用功,什么重点大学都肯定不在话下。”
可能真的是年龄、阅历还不到位,对于老祖宗流传下来这些玩意儿,我属实提不起兴趣,什么生旦净末丑,宫商角徵羽,直接给我看的两眼唰唰的冒金星,可没办法,谁让咱想攀龙附凤,想跟两个老爷子牵扯上关系。
“攀龙附凤?”想着想着,我突兀张大嘴巴:“难不成小胖子说的攀,是指攀上那两尊大树吗?”
两个老头的资料是张星宇帮我整理出来的,也就意味着他在进去之前就知道那俩老爷子的身份和地位,此刻我在想明白,他当初在熊初墨的酒吧之所以敢大打出手,可能也意识到我想攀附于两个老头,只可惜后来的事情变幻太快,我迟迟没能跟两位爷真正搭上桥。
“判,应该是指他判刑的时候会发生点什么美妙的事情。”我揉搓两下鼻子呢喃:“那么盼又是在盼什么?”
就这样,我一边翻动着生晦难懂的书籍,一边绞尽脑汁的思索。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见亮,将近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我打折哈欠伸了个懒腰,随即躺在沙发上准备迷糊一会儿,哪知道还没等彻底躺下,放在桌上的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
看了眼居然是王影的号码,我拧着眉头迅速琢磨几秒后,才佯装刚刚睡醒的模样按下接听键,插诨打科:“啥事啊大美女,这么早就给我问安呢..”
“你是不是和王莽吵架了?”电话那头的王影声音冷冽的直接打断,接着又像连珠炮似的呵斥:“他昨天一夜没在家,将近天明才回来,回来以后我问他发什了什么事情,他一句话没说,到现在都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刚刚我打听司机才知道,你俩大吵过一架。”
听到王影的叱责,我无奈的解释:“小影,我和莽叔之间的事情你不要参与,他有他的难处,我同样也不容易。”
“你告诉我,你到底有多不容易,头狼是怎么在羊城站稳的,你难道不知道吗?”王影嘴皮子利索且愤怒的低吼:“为了给你们提供足够的生存空间,青云国际很多业务都不碰,他更是处于半退休的状态,目的不就是不想跟你们发生任何冲突吗,王朗,做人要讲良心,我不奢求你向对待亲人一样的对他,但总不能因为你现在好起来了,就马上将他一脚踢开吧。”
我费力的辩解:“小影,你先别发火,事情不是你想那样的,我和莽叔其实都心照不宣。”
“心照不宣什么呀,您老睡得正香,他却到现在没有合眼,你知道他多大岁数了不,你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么?他现在的状态,根本受不了太大的刺激..”王影完全不给我一点说明白的机会,又像是机关枪一般数落我一大堆。
听着她充满埋怨的腔调,我鼓着腮帮子吹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等她念叨一大堆后,我挤出一抹笑容道:“不管怎么样,你知道关心他,说明你俩的感情在修复,这是好事儿,还有,我再重申一遍,我永远不会忘记莽叔对我的好,更不会像二五仔似的朝他举刀撂枪,麻烦替我转告他一句,无论他想做什么,怎么对我,我都能理解。”
“希望如此。”王影冷哼一声,“啪”的一下挂断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我苦涩而又心酸,弟弟躺在医院,手足身陷囹囵,就连王影都跟我大发雷霆,做人最失败的程度也不过如此吧。
“嗡嗡嗡..”
没等我感慨完,电话再次响起,虽是个陌生号码,但我确定肯定是邓国强的电话,他之前用这个号码给我发过张星宇羁押的地址,没做丝毫停顿,我迅速接了起来:“您好邓叔。”
“听说你和老常彻底闹翻了?”邓国强的言语中透着一股子浓郁的戏谑。
我笑着道:“呵呵,早晚都会走的一步,没办法。”
“也属正常,老常的人品有目共睹,你放心,咱们之间永远不会存在谁强迫谁做什么的戏码。”邓国强炫耀似的接着道:“另外,张星宇的案子下周四会开庭,各方面的关系我都打好招呼了,最多也就是一年多。”
我半真半假的抽气:“谢谢您邓叔,另外替我也感谢邓少的法外开恩,等有时间,我一定请他好好喝顿酒。”
“王朗啊,我希望咱们可以长长久久的共存下去。”邓国强清了清嗓子道:“你和小川之间的恩怨,我也多少有所了解,既然大家以后都要在一个锅台吃饭,那么最好是化干戈为玉帛,你说呢?”
我皱了皱眉头,很随意的说:“行,邓叔说什么是什么。”
邓国强笑盈盈的说:“下周四,张星宇开庭,也正好是老常的生日,到时候我让人在老常生日宴的旁边安排一桌,咱们这些即将成为一家人的朋友好好亲近亲近。”
我很快明白过来邓国强的险恶用心,捧臭脚似的接茬:“哈哈,邓叔您这是杀人诛心呐,不光要正大光明的告诉老常我现在改投您的门下,还要当众奚落他一番。”
“对啊,我得证明给他看,我老邓确实比他懂得什么是人情世故。”邓国强理直气壮的应声:“这次如果不是你把那些房产资料给我,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丢的人,所以必须得回应他一下。”
“行,全听邓叔安排。”我舔舐干巴巴的嘴唇片应声。
结束通话以后,我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的冷笑:“希望我们都能熬过下周四,希望老常还能继续过生日,也希望你能得偿所愿,更希望我可以昂首挺胸。”
结束通话以后,我直接将手机关掉,然后合衣躺在沙发上开始睡觉。
我坚信今天一定会发生很多跟我有关的事件,但是我又没办法处理明白,与其头大如斗的犯愁,还不如趁着现在好好的养精蓄锐,因为从此刻开始,我和常飞、邓国强的争斗已经被放到了明面。
跟他们两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仙”比起来,我就是个弱势群体,也希望给那帮看热闹的人营造出来一副我们苟延残喘的画面,只有这样,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跳出来,亮明自己的身份。
这一觉睡得相当踏实,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下午的两点多钟,我慢悠悠的将手机开机,然后点上一根烟,等待不好的消息一一袭来。
果不其然,手机刚一打开,**条短信蜂拥而至,有叶致远发的,有张小可发的,还有段磊发的,其中还夹杂着几个陌生号码...
2290 捧着!
简单整理了几条信息内容,大概就是两件事情。
第一是改造工程那边,我们和叶致远、张小可合作的建筑公司今天突然被喊停,原因是消防、建筑废料处理不达标。
第二,就是头狼、王者商会、天门商社合资的贷款公司今天轮番被几个相关部门检查,虽然暂时还没停止运行,但几家部门的态度已经证明,让我们关门大吉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拿脚丫子想也知道,这些破事绝对是常飞的手笔,这条老狗玩的特别阴损,整出来这一系列报复行动,目的就是为了断掉我所有盟友,我打赌,只要我们头狼退出,不论是建筑公司还是贷款公司肯定都还能继续运转。
仔细将几条短信看了几遍后,我吸了口烟自言自语:“呵呵,接下来就要看盟友们的态度了。”
“嗡嗡嗡..”
话音而来,电话陡然响起,来电显示是段磊的号码,我吸了口气接起:“磊哥,如果是想骂娘的话,您尽管开嗓,骂完消气以后,我再慢慢解释。”
段磊语气不善的轻呵:“我骂破天能解决问题不?我只问两个问题,第一,知道有多少人在身上押重宝不?如果两家公司同时被喊停,我们会损失多少吗?”
“知道,但我保证只是暂时的。”我语气真诚的回答。
段磊呼了口大气,接着又道:“第二个问题,后悔吗?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再次实话实说的出声:“后悔,但要是再选择一次,我还会这么干,我已经把所有退路都封死了,这一把交锋的结果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我身死人手,要么头狼平步青云。”
段磊沉默几秒钟后,语调低沉的出声:“好,张小可家族和叶家的压力,我负责挡下来,至于王者商会和天门商社那边,需要自己去解释,毕竟们的关系在那儿摆着呢。”
我咬着嘴皮道:“我坚信他们不需要我解释,如果连这点气魄都没有,那两家商会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段磊深呼吸两下,言语中饱含心疼的说:“小朗啊,如果实在挺不住了,一句话,我马上回国,磕头道歉的事情我来做,还负责坚持咱们头狼的脸面。”
我心口陡然一暖,咬牙回应:“挺得住,我能行。”
挂断电话不到五秒钟,堂哥陈花椒的电话也随即而来。
我接起电话,直不楞登的出声:“哥,要是来问责的话,我没什么可解释的,贷款公司关于王者商会这段时间的损失,我一力承当。”
“我问个篮子责,说啥呢,赶紧门给我打开!”电话里传来陈花椒的训斥声。
楞了几秒钟后,我迅速将房门拽开。
门外,陈花椒一手攥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拎着两份早点,天门商社的陆峰站在他身后,仨人完全无视我呆滞的眼神,大摇大摆的蹭着我的身体走了进来。
“哥、峰哥,们怎么来了?”我干咳两声。
“等被人欺负死,我们再来奔丧呀。”陈花椒揣起来手机,将两份早点放在茶几上,然后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白眼我:“我最特么烦这一点,有什么事情不会提前打个电话,非让老子通过别人的嘴巴知道吗?”
“哥,我..”我的眼眶瞬间一阵酸涩。
“是我哥,亲哥!快别我他了,赶紧吃口饭。”陈花椒指了指茶几上的餐盒,然后看向陆峰咧嘴:“他峰哥,路上我没跟交流任何,不是闹脾气,是觉得既然贷款公司是咱们三家合伙,就得当着三家的面细谈。”
陆峰笑盈盈的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嘴角上翘的摇头:“谈呗,反正从看见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老子肯定又得挨赵三子的坑。”
见我不停的打量,陈花椒踢了我腿一脚,没好气的呵斥:“瞅啥,吃的饭,有哥在,啥时候都轮不上冒尖。”
说罢话以后,陈花椒从兜里掏出几张银行卡,“啪”的一下拍在茶几上,侧脖看向陆峰道:“我这次过来,不代表王者商会,只是以王朗堂哥的身份,贷款公司是天门一力投资,具体砸进去多少钱,我心里很明白,这几张卡是我现在能拿出来的全部身家,要是觉得事情还能缓,就把卡揣起来,剩下的我慢慢想招还,要是感觉没法跟上面交代,那待会就给我带回去,我和四爷他们谈。”
陆峰瞄了眼茶几上的卡片,抬起胳膊上的腕表看了眼,眨动眼睛,风轻云淡的微笑:“还有别的事儿没?没事儿我就闪人了,四点半的飞机,本来还寻思特么要炸天呢,敢情就为这点鸡毛蒜皮。”
“啥意思?”陈花椒张大嘴巴,我同时也昂头看向陆峰。
“公司又没黄,跟我扯个蛋蛋得损失。”陆峰撇撇嘴,站起身子,同时轻捶自己的后腰道:“再者说了,既然是投资就肯定会面临风险,我们总不能好的时候把盟友夸上天,情况不对就立马给兄弟踹翻。”
说着话,陆峰扭头看向我努嘴:“而且我相信,这点小波小澜,社会小朗哥肯定能摆弄明白,对吧?”
我提了口气,眼眶温热的使劲点点脑袋:“对!”
“朋友互相捧,篮子才互相坑。”陆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到茶几上,笑盈盈的开腔:“常飞的人暗示过我,只要把头狼踢出圈,贷款公司继续开业大吉,羊城以后的大型项目先从公司走一波款,而我只给了他一个字,滚!”
陆峰揪了揪自己的喉结浅笑:“小朗啊,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和哥比老,同样也玩的比早,唇亡齿寒的道理要是都不明白,我们早组团要饭去了,这把要是被老常拿住,那往后这家公司就跟他私人拥有没啥区别。”
陆峰指了指刚刚抛在茶几上的银行卡轻笑:“这张卡里有差不多半个太阳,是我们天门商社拿出来准备赔的,同样也是我们的态度!要干的事情我们不会参与,但同样谁要是让我们扯后腿,那肯定也不好使。”
盯盯的注视着陆峰,我心情复杂的起身鞠躬:“谢谢峰哥。”
陆峰也好、陈花椒也罢,他们代表的都是各自身后的群体,在这种明知道我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他们仍旧坚定不移的站在我身后,别的不说,单凭这份信任和恩泽,这辈子我都会刻骨铭心。
“没别的事儿了吧,那我撤了哦。”陆峰又抬起胳膊看了眼腕表,同时轻拍我的后背道:“朗朗,替我跟小胖子问声好。”
陈花椒也立即爬起来,满脸堆笑的念叨:“诶峰哥,我送送呗..”
“们这帮人全跟赵三子学的一模一样,占便宜的时候比亲兄弟还热情,情况一不对劲,立即整出来要翻脸的**样,告诉赵三子,王者商会不痢疾,我们天门商社也绝对不会拉稀...”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办公室,我搓了搓腮帮子,抓起陈花椒带来的餐盒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别看刚刚我和段磊说的那么笃定,但实际上我根本没把握天门、王者两家会不会找我后账,毕竟当初建贷款公司时候,两家是看中我在羊城的人脉,现在我的优势没了,他们仍旧肯捧着我,奔的可能就是情义和一份根本看不清楚的潜力。
不多会儿,陈花椒哼着小曲推门走了进来,见到我捧着饭盒大口朵颐,他抬起胳膊,轻扇我后脑勺一巴掌,鼓着眼珠子训斥:“刚才当着外人面,我没好意思骂,说一天到底在玩啥,一手好牌让打的稀烂,前阵子不是还跟常飞、王莽这些人称兄道弟吗,怎么人家转头就要干,是不是偷人家高压锅了。”
我抹擦一下嘴角的饭粒,将事情始末大概跟陈花椒说起:“常飞想逼让我站队,给我一个弟弟差点整残废,完事又想把我推出去当刀子..”
听完我的叙述,陈花椒咬着烟嘴沉默许久后,吸了吸鼻子道:“他不给活路,那就得磕他,问题是磕归磕,想好自己的下家没,人在江湖飘,手里有刀不用,和手里根本没刀,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质。”
我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我想多和老熊亲近,老熊最多也就是一届的事儿,但我想他肯定会培养自己的班底,只要他能认可我,后半辈子基本上不用犯愁...”
2291 跌进冰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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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说完自己的想法,陈花椒再次陷入沉默当中。
见他脸上阴晴不定,我抽了抽鼻子轻问:“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做法不太妥当?”
“也不是不妥,我就是感觉你有点舍近求远。”陈花椒摇摇头,表情正经道:“咱俩是亲兄弟,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羊城这帮大拿我确实都不太了解,但我感觉这帮人骨子里其实都一样,你把常飞抛了,换上这个老熊,难道就敢保证他以后不拿你当脏手套使唤?既然要做脏手套,那么给常飞当和给老熊当,又能有多大的差别?”
“不敢保证。”我实话实说的回应:“但我赌的是未来,刚刚说过,老熊顶塌天再干一届,然后我的人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玩命的往上爬,老熊也一定会默许、会给予相当的帮助。”
“大弟儿啊,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陈花椒打断我道:“他们那个行当跟咱不一样,并不是谁想拔尖,玩了命的往起铲就能起来,他们需要资历,不光上面得有倚靠,底下还需要嫡系,你的人就算三级跳,也不能两三年内就能触顶。”
我点点脑袋回应:“我懂,但你别忘了,这期间我肯定也不会闲着啊,除了老熊以外,我也会争分夺秒的交往别的关系户。”
“反正你心里有数就好。”陈花椒笑了笑,勾住我肩头道:“除了正道上的破事,你还有别的地方需要帮衬不,哥这趟过来,虽然没领几个人,但替你握刀拿枪肯定没问题。”
“不用。”我立即摇头低喝:“我啥也不需要,我自家那群兄弟都被我撵出去了,怎么可能还把你在拉进火坑里,哥,你要是当是我弟弟,剩下的事情什么都别管了,替我拦下来王者商会那边的怒火,我已经感激不尽。”
“跟我拽文的是不?”陈花椒斜楞眼睛瞟视我:“你让你那群兄弟走是对的,毕竟大伙跟着你是为了发财,谁也没义务跟着扛雷,但老子是亲大哥。”
“所以你更不能跟着瞎掺和,我如果折了,我爸起码还有你伺候,咱俩要是都跌倒了,你让老头以后指啥活。”我语气坚定的说:“哥,你扶我走过的河够多了,这回让我自己过吧,我不可能一直都倚靠你生活,对么?”
“你他妈得!你跟我穷犟个什么劲儿..”陈花椒张嘴就骂。
“嗡嗡嗡。”
这时候,我攥在掌心里的手机突兀响起,看了眼是张小可的号码,我深呼吸一口气,扮出一副轻松的语调接起:“哈喽啊,可可大美女。”
电话那头的张小可结结巴巴的出声:“小朗,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但是又觉得特别难以启齿。”
我很快想到了她要说的话,笑盈盈的问:“想要退股是么?”
张小可干涩的解释:“抱歉啊小朗,现在的局势的较量不是我们这种级别的人能参与,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肯定不..不会的..但你也知道,我们家族还有长辈,我又是个女孩子,我知道现在退股,无异于釜底抽薪,但真的没办法,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我家别的生意可能会遇上麻烦,这是常飞的秘书亲口跟我讲的。”
我很是无所谓的接茬:“不碍事,我完全理解,这样,待会我问问远仔,能不能共同接下来你的股份,你算算大概需要多少钱,回头给我个数字就ok。”
张小可接着道:“已经算好了,叶家买百分之五,剩下百分之十给你,折合成现金的话,大概是两个太阳稍微多一点,如果你那边经济不是太宽裕的话,可以暂时先给我三分之二。”
我惊诧的张大嘴巴:“那么多?”
张小可像是犯了错误一般,低声道:“实话实说,其实不值那么多钱,但现在的行情大概是这样,如果我绕开你,把股份卖给辉煌公司或者别家的话,可能要更贵一些。”
我揉搓两下额头道:“行,我待会问问我这边的财务,钱只要合适的话,马上跟你签合同,你也不用太为难。”
挂断电话后,我抽了根烟,随即拨通段磊的号码:“磊哥,张小可要退股的事情你知道吗?”
“刚刚收到叶家的通知,叶家只是象征性的收了百分之五,剩下百分之十全推给咱们了,但是我感觉价格虚高,咱们财务上现在能往外掏的钱最多也就一个太阳。”段磊实话实说的回应。
我咬着嘴皮道:“能不能再咬咬牙,想办法把钱拿出来,那点股份如果卖个辉煌公司或者别家,虽然掀不起多大风浪,但是我只要一想到开董事会得跟李倬禹或者是洪震天坐在一张桌上就浑身直犯膈应。”
段磊沉寂片刻发问:“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我看了眼坐在旁边盯盯注视我打电话的陈花椒,索性将手机放开免提功能:“都听。”
段磊咳嗽两声道:“假话是没问题,你别操心了,只要咱们把几家酒店抵押出去,所有困难迎刃而解,实话是,头狼跟常飞撕破脸皮的消息现在已经传遍羊城了,这种情况下,咱们不管是给银行抵押,还是给个人抵押,都会被人玩了命的压价,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究竟能撑多久,而且我特别害怕有人在等着咱们抵押酒店,几家酒店只要抵出去,就意味着头狼随时有可能被人除名。”
我的心口陡然一紧,有些难受的问:“能不能找咱们的朋友借一下?”
“一个多太阳,你觉得此时此刻,咱们哪个朋友敢慷慨解囊?以前还有王莽,可这种情况下,青云国际是没指望了,山城这边,我劝你最好别想,羊城万一败北,起码咱们还能倚靠山城重新崛起,但要是山城也被牵连进来,那么..”段磊说到这儿,没有再继续往下说,意思我已经完全听明白。
如果山城那边的基业也受损的话,我们这圈人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么久,等于一朝回到解放前。
刹那间,我整个人如同跌进了冰窟窿一般的寒冷。
混了这么久,我感觉自己也算人五人六,走到哪大大小小都算个角儿,万万没想到,常飞只是略施压力,逼迫张小可退股,就直接把我给一招压死。
我咽了口唾沫干笑:“行,我知道了磊哥,晚点再给你联系。”
段磊语重心长的劝阻:“朗朗,如果你听我的建议,张小可家的百分之十股份,咱们撒手不要了,甭管是辉煌公司还是别家,谁乐意接给谁,只要大头还在咱们手里,话语权就不会变。”
“嗯,我想想。”我灰溜溜的应了一声后,挂断了手机。
陈花椒直不楞登的站起来,冲着呢喃:“缺多少?我给你拿,妈的,咱老王家的男人还能被驴马癞子给压迫不成。”
“你别管了哥,这是我们公司的事儿。”我点上一支烟,摆摆手道:“我肯定能想出招的。”
说罢话,我又拨通叶致远的号码。
电话是通着的,但是叶致远半晌没有接电话,这种情况,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其实当他第一遍没有接电话的时候,我已然明白了他那边的决定,但仍旧不死心的又拨打过去。
直到打到第三遍电话,叶致远才给我回过来一条短信:对不起朗哥,我们家族内部的决定是不参与你和常飞这件事情,我个人愿意拿出三百万借给你,这是我现在能动用的全部...
2292 不走,拼到底!
望着叶致远的短息,我宛如坠入冰窖一般又寒又冷。
冷的是身,寒的是心。
我想过叶致远迫于压力会跟我闪开一段距离,但却没想到他能闪的如此彻底,他的一句“不参与”,就等于直接走向了对立面,或者说在他和叶家人的心里,这一局我们已经败了。
猛然间,我想起来老早以前曾经在王莽的书房里,见过的一副龙飞凤舞的清代文人真迹。
万善全,始得一生无愧,
一念错,便觉百行皆非。
这两句话的出处,我不太清楚,但此刻却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
在常飞的这件事情上,我没能够隐忍到底,本以为凭借自己这两年积攒下来的朋友圈子,不说彻底扳平,至少也能挺了一招半式,谁知道兵败如山倒,就连我从羊城一直当成自家人的叶致远,此时也完全抽身离开。
见我苦着脸,小半天没有吭声,陈花椒拍了拍我后背道:“不就一个太阳嘛,待会哥给你想招,我兜里还差点,待会管我那群兄弟一人借一点,轻轻松松搞定。”
“哥,不是钱的事儿。”我摇摇脑袋苦笑:“也是钱的事儿,现在常飞刚亮招,我已经折进去一个太阳,如果他再给我整记组合拳,三个太阳、五个太阳,你都能帮我处理吗?”
陈花椒愣了一下,咬着嘴皮道:“我想办法,马勒戈壁得,活人还能被尿憋死是咋地,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不过大弟儿啊,我得提醒你一句,往后自己能赚的钱,一定得自己个一个人挣,自己赚不到也千万别给谁牵线搭桥,这年头的人,心脏手黑,他要是挣着钱了,不会给你花一分,要是赔钱了,铁定第一个戳着你鼻梁骨骂娘。”
我拍了拍自己脸蛋子道:“没有,就是感觉自己混的挺失败的,我搁羊城呆了这么久,一直拿叶致远当我铁子看,结果这种时候,他给我整这一出,呵呵呵..”
“正常,这社会..除了自家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上霜。”陈花椒大大咧咧的摆摆手道:“你等着,我给你筹钱。”
说罢话,他拿出手机就准备拨号。
“不用,我有招。”我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背,摇摇脑袋道:“哥,这是我们公司的事儿,你别充大头。”
陈花椒拨拉开我的手掌,皱着眉头道:“我发现你这死孩子怎么拎不清呢,甭管公司事儿还是个人事儿,现在事儿是不是全压你肩上了,我帮我自己老弟有毛病吗?”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看了眼居然是李新元的号码,我本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喘息两口,竭力让自己心里不受任何影响,才按下接听键。
“大哥,今天有个旅行团的人在咱们三号店就餐,结果集体食物中毒,大概能有四五十号人,现在工商、卫生还有警局的人都过去了。”李新元焦躁的出声:“最他妈可气的是天河区的几家医院全部以病房满了为理由,拒绝那些食物中毒的人治疗。”
我强忍着暴走的癫狂,掐着嗓门道:“那就组织车先送番禺区医院吧,让三号店的部门经理配合各单位检查,接受所有处罚并承担相应的结果。”
李新元明显不知道我和常飞已经闹掰了的消息,迷惑的出声:“大哥,这事儿肯定是有人在搞咱们,按理说,咱们和常飞、莽叔的关系在那儿摆着呢,各个单位朋友的人情礼往啥的,我也都走到位了,为什么..”
我没工夫跟他解释太多,继续叮嘱:“按我说的整,另外除了三号店,剩下的所有店全部停业整顿。”
李新元愤怒的爆了句粗口:“我现在实在下不来床,不然一定亲自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操!”
“赶紧安排下去吧,我这边还有事情,晚点再联系你。”我死死的攥着拳头,迟疑几秒钟后心酸的下令:“通知各分店负责人,酒店无限期整顿,所有员工先..先放假吧,具体上班时间再另行通知。”
这次李新元听出来了端倪,焦躁的问道:“无限期整顿?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哥?”
“先这样吧,养好身体,其他事情不需要操心。”我上火的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后,我脑海中又突然出现一个问题,马上抓起座机拨通大厅电话:“给我转到三号店部门经理那里。”
不多会儿,电话接通,一个女声接起:“王总您好,我是三号店的负责人..”
“集体食物中毒的是哪个旅行社?”我直接打断。
“真诚旅行社,这家旅行社跟咱们是长期合作的关系户,团餐什么的也总是从咱们这里订,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待会把旅行社的具体情况传真到一号店前台。”
挂断电话后,我阴嗖嗖的盯着手机屏幕,迟疑了足足能有五分钟左右,拨通杜航的电话:“在哪?”
“经理安排我在地下停车场上班。”手机那边杜航低声回答。
我压低声音道:“去一楼前台,等一份传真,然后根据上面的信息给我绑了旅行社的负责人。”
“明白。”杜航利索的回应。
放下手机后,我见到陈花椒正盯盯注视着我,马上耸了耸肩膀,挤出一抹笑容道:“小场面,我能控制住。”
陈花椒瞪眼呵斥我:“现在这种情况,你怎么还傻不溜秋的往出派干脏活的兄弟呢,生怕对方掐不住你命脉啊,听我的,赶紧让你那个兄弟撤回来,我估摸着对方就等着你上套呢,只要你敢抓那个什么旅行社的负责人,马上有人敢蹦跶着说你打击报复。”
我点点脑袋道:“我知道,他们肯定想借着这次机会,一招将我拍趴下,但我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如果现在还畏手畏脚,那么就真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了。”
陈花椒着急的搓了搓侧脸的火疖子问:“你不是说你准备朝老熊靠拢嘛,现在找他好使不?”
“他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我完胜常飞、邓国强,他都不一定看得上我,更别说此刻我完全处于劣势。”我吸了口气道:“没事儿,常飞的目的就是逼着我现原形,那我就现给他看,让他瞅瞅脱下来西装的我,是不是照样能给丫吓哆嗦。”
陈花椒豁着嘴唇道:“大弟儿呀,不行羊城舍了吧,我把你送三哥那儿去得了,以你们现在的产业,去那边照样能活下来,最主要的那头管的没有国内严格,你们这帮小家伙正处于年少轻狂,过去能拼出来一席江山。”
我眼神锐利的扫向窗外瓦蓝的天空狞笑:“不走,拼到底,这回不是他们把我彻底凿沉,就是我改天换日..”
2293 小美的父亲
陈花椒苦口婆心的劝了我半天,我始终低着脑袋没有表态。
最后他实在想不出招了,眼珠子瞪得跟玻璃球似的溜圆,咬牙切齿的低吼:“混小子,跟我玩不到黄河心不死是吧?成,那我特么陪着你,待会我就管三哥借三个太阳,亏本了,大不了咱哥俩一块到他矿上当工人去。”
我揪了揪鼻头,风轻云淡的站起身子摆手:“你爱咋地咋地吧,我出去遛弯了。”
“你遛个鸡毛弯,给我坐下!”陈花椒一把薅住我的手臂,皱着眉头呵斥:“心里能不能有点逼数,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特么给谁装淡定呢,我是你哥,你亲人。”
“你要真是我亲人,就马上买张机票哪来的回哪去。”我收起脸上的笑容道:“我跟你说了八百遍,我有辙,我能想出来办法,你老跟个苍蝇似的围在我旁边嗡嗡嗡,咋地,你是想显摆你比我资历高、经验老呗,我是头狼的龙头,该咋办我自己能没数吗,皇上不急太监急,操!”
“你说什么?”陈花椒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不可思议的指着我鼻子道:“你再他妈说一遍,信不信我抽你!”
我仍旧一脸木然:“你抽我也是这话,在家里,你是我哥不假,但在社会上我辈分不比你低,你那么牛逼,你咋不是龙头呢,你咋得听着赵成虎吩咐呢..”
“啪!”
陈花椒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我腮帮子上,气的浑身直打哆嗦:“跟我玩激将法是不小牲口,你觉得这么说,老子就会走是不?”
“我没必要跟你扯什么三十六计,刚才说的话句句属实。”我摸了摸发烫的腮帮子道:“甭管你咋想,我今天跟你撂句实话,我最烦的就是别人跟我指手画脚,也就是你,这要是换个旁人过来,我早让他滚特爹篮子去了。”
说完以后,我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王朗,你给老子站住!”陈花椒气呼呼的抻手一把扯住我后面的衣裳,红着眼圈,指向我鼻子臭骂:“你让我滚蛋,说准了是吧?”
“准了。”我面无表情的点点脑袋。
陈花椒拿拳头戳着我胸脯,唾沫横飞骂咧:“行,这回算我犯贱,我特么要是再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往你跟前凑,我是造出来的。”
“那我谢谢你,走时候顺带把你那几张卡带走,要么别装大头,要么就甩给我十亿八亿,拿点碎银子,跑我这儿来找鸡毛的优越感。”我摆开的他薅扯,拽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从我左脚跨出房门的那一刻,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开始往下淌落。
可为了怕陈花椒看出来,我不敢回头,更不敢停顿,反而还故意“呸”的吐了口黏痰。
我没敢走电梯,因为怕别人看到我此刻泪流满面的狼狈模样,顺着楼梯一步一步的往下挪动,边走边声音很小的呢喃:“对不起哥,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自己刚刚的那番话,肯定深深的刺痛了陈花椒,也清楚,他之所以今天出现在我面前,一定是风雨兼程,更加明白他拍在茶几上的几张银行卡,已经倾尽他的全力,但此时的我,真的没有任何把握,让这个一直以来都默默帮助我,从来不求回报的大哥再继续陪着我。
从楼梯里走出来,我从后门离开。
正好见到两个身穿厨师服的酒店厨子合伙拎着垃圾桶走在我前面,边旁若无人的闲聊,一边叼着烟卷。
“听说没,三号店那边出事儿了,好几十人食物中毒,卫生局、工商局、公安局全出动了,我一个老乡在那边配菜,刚刚给我开视频,说是还去了一大堆记者。”
“我听厨师长说,咱们酒店的大老板得罪了上面人,估计酒店都快黄了个屁,你看着吧,最多一两天酒店肯定全体放假。”另外一个厨子吐了口唾沫轻笑:“我管他那么多,咱这边只要一放假,我就去花都区那边的辉煌假日酒店应聘,听说也是个相当有实力的大老板投资的,我好几个朋友搁那头呢,工资待遇比咱们这边还好。”
“卧槽,有这好事儿你带我一个呗..”
两人根本不知道我跟在他们身后,有说有笑的奔向不远处的垃圾堆。
而我却有种被人照着脸上狠狠蹬了一脚的耻辱感,我耻辱并不是员工们的离心离德,更不是大家想要改投他门,而是耻辱自己现在混得连特么酒店的厨子都没了安全感。
老人们常说,树倒猢狲散,可关键是我这棵树都还没开始抽枝,已经走向了末路。
我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街头上,看着攒动的人头、疾驰的车辆,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给遗弃了。
昨天的这个时候,我还是各个势力团伙竞相邀请的香饽饽,不过是一晚上,就彻底变成了羊城势力范围的边缘人,讽刺却又无比真实。
“嗡嗡嗡..”
走到一处公园门口的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
看了眼是刘博生打来的电话,我提了口气,佯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模样接听:“什么事啊阿生。”
刘博生扯着嗓门笑骂:“我去,你丫是健忘还是没脑,让我给你打听小美,怎么一眨眼反过来问我啥事,小美的事情我给你打听明白了,人已经没了,但是她父母还健在,小美的父亲过去确实给邓国强开过车。”
“有具体地址吗?”我立时间来了精神。
刘博生低声道:“有,我这会儿就在她家门口呢,待会我给你发过去,不过我给你个忠告哈,尽可能还是不要跟小美的父母谈他家姑娘的事儿,两个老人挺可怜的,一说到自己女儿就控制不住情绪。”
“我知道。”我咽了口唾沫,调转身子往酒店方向狂奔折回。
回到办公室里,陈花椒已经不在了,但是茶几上仍旧放着他拿过来的几张卡,卡的底下还压着一张写满歪歪扭扭字迹的小纸条:大弟儿,老子不傻,知道你跟我叽叽喳喳整这一出到底为啥,你不就是害怕把我拉下水吗,哥答应你,不会再参与了,为你保留尊严,但你也得答应哥,如果实在玩不过,马上给我打电话,公司没了,咱可以重头再来,但你要是没了,那就是逼着哥血洗羊城。
看着纸条上的字迹,我不争气的再次流出眼泪。
沉寂片刻后,我从摆在窗台上的花盆里,挖出来之前藏好的u盘,然后插进电脑又确认一遍后,拷贝一份留在电脑里,才揣起来u盘,照着刘博生给我发来的地址赶去。
刘博生给我发的地址在增城区一个叫正果的镇子,属的上整个羊城最为贫瘠的一个地界。
一栋破破烂烂的民房门口,我见到了闷着脑袋抽烟的刘博生正和一个穿着迷彩军裤,年约大概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聊天。
见到我从出租车里下来,刘博生马上摆摆手打招呼:“小朗,这位是郑叔,也是咱那个朋友的父亲。”
我点点脑袋,朝着中年人伸出手掌。
谁知道中年人马上条件反射的往后缩了缩身子,那架势就好像害怕我会打他一样,我这才注意到中年的左腿似乎有点跛,左胳膊也哆嗦的非常的厉害。
“郑叔叔您好,我是小美的朋友。”我咽了口唾沫微笑,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
“小美早就死了,我怎么不知道有你这个朋友。”老头的声音异常干哑,瞪着沾满眼屎的眸子警惕的打量我。
刘博生立即朝我使了个眼色,递给中年一支烟道:“郑叔,不理他,咱们先聊点别的,您刚刚跟我说,您的腿是怎么瘸的?”
中年这才将目光从我脸上收回去,接过烟卷,边嘬边回答:“前几年不懂事,喝醉酒跟人打架,结果工作丢了,还被人告进了警局,蹲鸡棚子的时候被人打瘸了,出来以后,女儿也没了,小美呀,呜呜呜..你怎么会好端端自杀呢..”
说着话,中年突兀情绪失控的蹲下身子,一只手拼命的拍打自己的脑袋,另外一只手薅拽自己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女儿啊,你怎么会好端端的自杀了,我的女儿呀,呜呜呜...”
2294 残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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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悲伤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晚萱经雨不留香,悲风难诉父母情。
中年男人抱膝瘫坐在了地上,泪珠就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一般,滴滴答答的洒落在衣服上。
他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可能是怕自己喊出声来,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嘴唇,身体不规则的一抽一搐,让人瞅着分外的烧心。
“郑叔,人死不能复生。”刘博生蹲下身子轻轻拍打中年男人的后背,同时朝我使了个眼色:“去对面的杂货铺给叔买瓶矿泉水。”
我点点脑袋,疾步奔向马路对面,先拿了瓶矿泉水后,我犹豫半晌,又将目光投向摆在角落里的二锅头。
不多会儿,我重新出现在二人面前,将二锅头递了过去。
刘博生迷惑的瞪向我:“你扯啥犊子呢,他现在这情绪你让他喝酒?”
“喝吧,不然待会还得心疼。”我心情复杂的将瓶子往中年人面前又递了递,同时压低声音道:“郑叔,您一直说小美是自杀的,那您知道她为什么会自杀吗?又或者说她真的是死于自杀吗?”
中年昂起满是泪水的面颊怔怔看向我,浑浊的眼中写满了迷茫。
“你先喝,喝完咱们聊聊。”我将酒瓶塞到中年的怀里,然后掏出手机拨通老黑杨解放的号码:“帮我准备一台笔记本电脑,待会我发定位给你。”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中年男人没有拧开酒瓶盖,一把扯住我的胳膊低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任由他紧紧攥着我胳膊,干脆一屁股崴坐在他面前道:“你先回答,你为什么一直在说小美是自杀的,我知道让你回忆这段痛苦的经历很残忍,但我确实知道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东西,在这之前,你得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中年的嘴唇剧烈颤抖两下,慢慢拧开酒瓶盖,眼神游离的不停眨动,沉寂几秒钟后,他扬脖往嘴里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估计是喝的口太大,酒液顺着他的嘴边往出漏,他自己也被呛得咳嗽两下。
刘博生立即点上一支烟塞到中年的嘴边。
中年低头嘬了口烟后,眼眶含着泪水呢喃:“四年前我在zf宣传部当司机,我这个人没什么不良嗜好,唯独就贪杯,只要不上班的时候总会约几个朋友喝两杯..”
透过中年断断续续的介绍,我对他和视频中那个可怜女主小美的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中年叫郑通,是个老实巴交的小车司机,而他的女儿小美全名叫郑美娜,去世的时候还在念高中,利用暑假时间勤工俭学,在一家化妆品店里工作,郑通的老婆在家里开家小卖店,一家人虽不说大富大贵,但也和和美美。
而噩梦就降临在四年前的一个午后。
这天中午,郑通正好赶上休班,和平常一样约了几个朋友到饭店小酌,期间因为几句口角和邻桌的一帮小青年打了起来,郑通年轻时候是镇上民兵连的,多少学过一点拳脚皮毛,加上那天喝的确实不少,下手有点狠,把其中一个小伙的脑袋给开瓢了。
小伙家就在附近做买卖,直接报警把郑通给抓了。
本身就是一件寻衅滋事的小案子,无非是拘留几天,赔偿一下对方损失,但是郑通的媳妇闺女哪不知道这些,所以事出以后就开始四处求爷爷告奶奶。
一来二去,挨打那小伙觉得郑通家里害怕了,有利可图,直接牙一歪、嘴一斜躺医院里不出来了。
现实中,这类事情特别常见,如果本本分分按照法律程序走,处理结果不过尔尔,有时候越找人,反而越容易把事情搞大。
还是那句话,人定规矩钱定人,帮忙处理事儿的中间人不得拿点小回扣啥的,保不齐最后究竟跟谁是一伙。
最后的处理结果不一一细表,当时郑通的媳妇忙着帮自家爷们跑这事儿,完全忽略了闺女,连女儿连续两天没回家都不知道,反正等郑通出来以后,女儿一下子失联了。
再见到闺女时候,是警局打来的认尸通知,闺女服毒自杀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郑通再一次老泪纵横,哭的几乎喘不上来气:“一定是小美觉得我给她丢人了,小美在学校年年都是三好生,而当时我老婆求的一个朋友的孩子,正好跟小美是同班同学,呜呜呜..是我害死了自己闺女啊..”
“唉。”刘博生埋怨的拿胳膊推搡我一下,低声道:“别老戳他伤口了,你直接说你找他到底要干嘛。”
我没理刘博生的话茬,又递给他一支烟轻问:“叔,我听说您以前给邓国强当过司机?就是现在在位的那个邓大老板。”
“也不算专职司机,我们这种没关系的有一个班,哪位领导的专职司机请假了,就替着开几天车。”郑通摇摇头道:“小美走的那一年,老邓的司机正好要结婚,我给他开了挺长时间的车,当时要面子,逢人就吹嘘,说我给老邓开了半辈子车,其实我们之间并不太熟悉,但老邓是个好人,一点架子都没有,有时候天气不好,他一点不介意我开车给闺女送伞送饭什么的。”
听到郑通的评价,我嗤之以鼻的冷笑:“好人?呵呵呵..”
说话的过程中,一辆出租车停到我们跟前,老黑杨解放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快步来到我们跟前:“老板,你要的东西。”
我接过电话,朝他低声叮嘱:“你回去吧,通知几家分店的保安部全部放假,但要在宿舍里待命,我有需要的时候会给你打电话。”
“明白。”杨解放重重点头。
等他离开以后,我握着裤兜里的u盘心里天人交战。
说实话,逝者已矣,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兴许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我不让郑通知道真相,他不管什么时候想起自己孩子顶多是伤心,但如果让他看完视频的话,我怕他可能会崩溃。
可眼下我的情况特殊,特别需要郑通的帮助。
见我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并不知道事情内情的刘博生拿胳膊肘子碰了碰我发问:“怎么了,让老黑送过来电脑干嘛?”
我抽了口气,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蛋,弓下身子问他:“郑叔,我如果告诉你,你女儿不一定是死于自杀,或者说并不是因为你猜测的原因死的,你能接受吗?”
郑通举瓶喝了一大口酒,眼眶泛红的苦笑:“她都已经没了,我还有什么可不接受的。”
“那您看看这个吧。”我将笔记本电脑平摆在他面前,开机、插进去u盘后,咬着嘴皮点开里面的视频文件。
电脑中陡然传来小美声嘶力竭的哀求声:“放过我吧邓叔叔..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小美!是小美!”本来抱着酒瓶子浑浑噩噩的郑通一激灵坐直身子,情绪激动的抻手摸向电脑屏幕。
后面的片段,我这几天看过不下二十次,但仍旧没有勇气再往下看,所以起身偏过去脑袋,只留下刘博生和郑通。
“小美!”大概两三分钟左右,郑通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紧跟着“噗”的喷出来一口红血,整个人径直朝后倒去。
“郑叔。”刘博生忙不迭搀扶,我也赶紧过去搭手。
二十多分钟后,附近的乡镇卫生院里,面如金纸一般的郑通总算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刚一睁开眼睛,他就像是丢了魂似的掩面痛哭:“小美,我的小美啊..”
“郑叔,您节哀顺变,我们把真相告诉您,只是希望让您知道小美不是你想的那样。”刘博生轻拍郑通的后背安抚。
“你起开,我要杀了邓国强!”郑通突然一把推开刘博生,跌跌撞撞的往前爬,结果没走出去两步,又“噗通”一下跌到,脑门正好磕在床头柜的角上,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喷洒。
我忙不迭招呼医生护士进来,刘博生则发挥自己的特长不住的安抚老头。
忙活了足足能有一个多钟头,我们才总算将几近崩溃的郑通给劝住。
望着坐在病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郑通,我抽了口气道:“郑叔,您想报仇吗,对方是邓国强,现在整个羊城呼风唤雨的人物,如果没有整好,可能您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但我愿意全力以赴的帮你,如果您不想,也无所谓,至少您不需要再生活在自责中...”
2295 崩溃的孙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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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通完无视我的话,仍旧仰面嚎啕大哭。
“唉..”瞅着他这幅模样,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床头柜上,低声道:“郑叔,卡里没几个钱,但却是我的一份心意,给自己身体养好,小美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待会我把电话号码留给,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只要我还健在,一定不会拒绝。”
我话音落下,郑通突兀昂起脑袋直视我:“是邓国强的竞争对手派来的吧。”
“啊?”我稍微有点懵圈。
他一抽一抽的出声:“别看我现在活的像个傻帽,但我好赖也在他们的圈子里当过司机。”
“我不是。”我点点脑袋,深吸一口气苦笑:“我和一样也是个傻帽,不同的是我不止想自保,还想要扳倒。”
“需要我做什么?”郑通拿袖管使劲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咬着牙豁子道:“怎么样才能把邓国强那个禽兽给打倒。”
望着因为愤怒,五官已经完扭曲在一起的郑通,我表情正经的问他:“怕死吗?”
“四年前我就该死,如果不是因为我,小美不会去求邓国强,我老婆更不会因为女儿没了,变得疯疯癫癫。”郑通摇了摇脑袋,很是颓废的说:“我不在乎给当武器,只希望能真正帮我报仇。”
我皱了皱鼻子重申道:“这事儿肯定有危险,如果成了,邓国强最次伏法,如果没成的话,可能会没,我也可能被得人咔嚓。”
“说,我办!”郑通毫不犹豫的开腔。
我想了想后,凑到他耳边低声呢喃:“是这样的郑叔,过几天我一个兄弟可能会被判刑...”
听完我的话,郑通灰蒙蒙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生无可的死气,怔怔瞅着病房的某个角落里发呆。
我搓了搓腮帮子道:“郑叔,把这件噩耗通知,我其实已经挺不是人的了,如果拒绝或者有什么顾忌的话..”
“我只是担心如果我出事,我家婆娘该怎么活下去。”郑通声音干哑的说:“她现在神志不清,一日三餐都需要我照料,我怕..”
“郑叔,如果乐意冒这个险,阿姨的下半辈子交给我。”刘博生长吁一口气道:“不论是否平安,我保证有生之年我只要活着就不会让阿姨无依无靠。”
郑通侧脖看向刘博生,刘博生满脸诚恳的挤出一抹笑容:“咱们接触的时间短,可能不太了解我的脾气秉性,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承诺,但只要保证,就绝不会食言。”
...
半小时后,我和刘博生一块从乡镇卫生院出来,钻进刘博生开来的一台“马自达”轿车里以后,我像是被瞬间抽走浑身的力气一般重重倚靠着车座,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刘博生关心的发问:“怎么了?哪不舒坦?”
“这儿难受。”我使劲按着心口,抿嘴看向车窗外:“我觉得自己特不是个东西,郑通本来已经习惯了自己女儿的死讯,是我逼着他又重新把伤口揭开,然后又狠狠的往上撒了一把咸盐,然后还要逼着他陪我一块找死。”
真相往往最伤人,如果没有看到那段视频,我想郑通可能已经习惯,然后再慢慢麻木,对于死者小美来说可能并不公平,但对于她的父母来说,这又是最好的结果,是我硬生生的介入,强迫他们跟我站在一条起跑线上。
“唉..”刘博生重重的叹息一口:“人这**玩意儿,最没意思啦,甭管是何身份,能真正做到无愧于心的屈指可数,可笑的是即便如此,我们仍旧在为自己的卑鄙行为寻找一个正义的借口,上哪,我送。”
“去和孙马克谈谈吧。”我点上一支烟,低声道:“我已经不是人了,再干点不是人的事儿吧。”
“嗯,那我陪着一块不当人。”刘博生笑了笑,拿拳头轻怼我胳膊一下:“别那么自私,也给老子点根烟抽。”
我点上一支烟塞到他嘴边,轻声问:“郑通这边,后续的问题负责联系?”
“嗯。”刘博生重重点头,随即发动着车子朝路口驶去。
关押孙马克的废弃车间里,刘博生刚刚把车停稳,我就听到里面传来孙马克声嘶力竭的求饶声:“我不吃,求求了,别再让我吃了..”
循着声音走进车间里,恰巧过堂风迎面而来,一股子熏眼的恶臭呛得我直接开始干呕。
我这才注意到,被吊起来的孙马克浑身**,身上连点碎步片都没有,两条大腿上像是被浇灌了沥青一般被花花绿绿的浑浊物包裹着,脚底下也同样是一摊一摊跟大腿上一样的浑浊物,那股呛人的恶臭正是从孙马克身上传来的。
而大鹏正攥着个鸡腿,掰开孙马克的嘴巴往里塞,袁彬面无表情的捧着一瓶红色的饮料从旁边催促:“赶紧吃,吃完再喝点。”
“我不吃,别让我..吃..”孙马克剧烈扭动身体挣扎,可他怎么能拗的过人高马大的大鹏,被大鹏“咣咣”两记老拳砸在肚子上,老老实实的将鸡腿吞了下去。
冯杰不屑的吐了口唾沫狞笑:“说挺大个人了,咋回回吃饭这么费劲呢。”
我不解的望向旁边的刘博生:“啥情况,有吃的还不吃,伙食太好?”
刘博生嘴角上翘回答:“如果让天天吃拿泻药浸泡过的鸡腿外加一杯西瓜汁,估计被他还煎熬。”
“呃..”我愣了一下,眯眼瞟向孙马克两条大腿上的包裹着的浑浊物道:“那他腿上跟盔甲的玩意儿是..”
“他自己的排泄物。”刘博生淡定的吹了口气。
我顿时间肠胃里一阵蠕动,不争气的扭头“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另外一边,被吊在房梁上迎风摆动的孙马克见到我,马上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含糊不清的大喊大叫:“朗哥、朗爷爷..求求了,杀了我吧,太痛苦了..”
适应了好一阵子后,我才直楞起身子,距离孙马克三米远,掩着鼻子道:“克爷,能不能聊点我想听的?”
“能,什么都能。”孙马克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希望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我保证!”
怕我不适应,冯杰递给我个一次性口罩,然后皱着眉头呵斥:“刚吃完饭别尼玛乱动,自己不清楚自己啥情况啊,再像上回似的滋我满身都是,老子肯定拿给塞住,让从嘴里往外吐。”
孙马克闻声,立即打了个激灵,没敢再继续乱晃乱动。
我戴上口罩,瓮声瓮气的发问:“谁让袭击的李新元?”
孙马克毫不犹豫的扯着嗓子尖叫:“是常飞,常飞给了我一大笔钱,说是只要伤了李新元,一定会暴走,剑指葛川和邓国强,就连我们折磨李新元的地方都是常飞安排的。”
“是伤还是杀?”我皱了皱眉头,径直走到他面前。
孙马克咳嗽两声道:“伤,他说的很清楚,李新元只要半死不活,就一定会上套。”
“再想清楚,是伤还是杀?”我加重了自己的调门。
孙马克明显没有会过来意思:“确实是伤啊,我听的清清楚楚。”
“呵呵..”我皮笑肉不笑的点点脑袋:“克爷啊克爷,求死,我好心送条死路,可好心不领情,既然是这样,那咱过几天再聊吧,等想明白常飞究竟是雇佣杀人还是伤人,到时候再让他们哥几个联系我。”
说罢话,我转身就走。
“朗哥,我想清楚了,是杀!绝对是杀,常飞那个狗坷垃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杀李新元灭口。”孙马克后知后觉的喊叫:“别走啊,求求弄死我吧。”
“那常飞为什么要让杀李新元?”我回过来身子,挑动眉梢发问。
“因为..”孙马克微微一愣,不确定的说:“因为..因为李新元骂过他?”
“动动脑袋上的陀螺好好想想,会因为挨骂就杀人吗?”我拽下来脸上的口罩低吼:“听清楚昂,我只说一次,记不住的话,下顿饭的鸡腿可能会加大药量,因为前阵子头狼几家酒店生意爆火,常飞眼红了,巧立名目管负责人李新元收取赞助,李新元当众拒绝了他,并且还狠狠将他奚落一通,所以常飞怀恨在心才找上的,假如需要出庭指证,能把意思说明白不...”
2296 吃猫鼠
呆若木鸡一般的孙马克一眼不眨的望着我。
“克爷,你死是肯定的事儿,你现在唯一能选择的是舒舒坦坦的走,还是继续喝着鸡腿配泻药痢疾而亡。”我点上一支烟,冲着他吐了口白烟微笑:“咬死常飞,他下台、我脱身、你入狱,剩下的咱们看天命,我保证会在你余下的日子打点好一切,让你像个真正的江湖大佬一般落幕。”
“孙马克,你说你憋憋屈屈的因为拉稀拉死在这儿,将来外面的人会怎么议论呢?”刘博生很配合的走到我旁边,笑盈盈的开腔:“但如果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你能把常飞拽下马来,信不信往后的社会人都得对你顶礼膜拜,但凡提起你,肯定会夸句爷们,况且你走到这一步,也确实是拜常飞所赐,我们只是让你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微粉饰一下。”
“我..我..”孙马克磕磕巴巴的呢喃。
“不碍事的,你对我而言,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添头,没有你我照样能给常飞扳倒,只是我不太乐意亲自动手给你送走。”我吸了吸鼻子,将烟蒂弹飞,朝他摆摆手道:“那就这样吧,有缘咱们地狱再见。”
“彬彬,晚饭给克爷加大点剂量,我听说泰国那边的巴豆粉效果更霸道,待会买点去。”刘博生侧过来脑袋朝着袁彬招呼。
冯杰也乐呵呵的接茬:“诶,晚饭给他换成香蕉汁呗,那玩意儿清肠道治便秘。”
被吊起来的孙马克像是荡秋千一般情绪激动的晃动身体:“王朗,你别走!我照你说的做,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给我个痛快吧..”
“不是照我说的做,是特么按照事实真相说!”我拧着眉头厉喝:“能不能听懂?”
孙马克捣蒜似的狂点脑袋:“能,什么都能。”
我满意的打了个响指,朝着冯杰、大鹏和袁彬使了个眼神:“成,那接下来的时间,你们跟他好好对对台词,千万别让克爷怯场。”
不多会儿,我和刘博生走出车间。
我拽下来脸上的口罩,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勾住刘博生的脖颈浅笑:“这段时间难为你们了,搁这种环境下工作,好人也得减寿,事儿结束以后,我请你们大保健去。”
“你快滚犊子吧,这样的话,我从陪着你和老陆来羊城开始就听你在念叨,结果老子现在都快遁入空门了,你狗日的也没实现过一回。”刘博生嫌弃的推搡我一下笑骂:“说起来老陆,他现在到底搁家里负责啥呢?挺长时间没见狗日的了。”
“保姆,陪着市区柳家的那个纨绔吃喝嫖赌。”我吸了吸鼻子道:“不过他最近被我撵到郑市去了,之前敲诈高利松那几块地皮,我想让他换成现金,本来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张小可被常飞吓得退股,小两个亿的money,重担一下落在老陆身上。”
刘博生双手搓了搓面颊问:“我没看明白你的意思,究竟是先办邓国强还是先按趴下常飞?郑通是为了邓国强准备的,这个孙马克则是应常飞的景,你下一步到底打算咋做?”
“同时拍倒!”我咬牙狞笑:“这俩王八蛋但凡留一个,后面倒霉的就是我,我生怕辉煌公司和高利松跟着掺和,今天出门前,给老陆特意去了个电话,让他联系两家人卖地皮,甭管怎么样,先把他俩钓出羊城再说。”
刘博生张大嘴巴望向我:“卧槽!你丫是要疯啊?你知道常飞和邓国强是啥段位不?”
“他们吃饭睡觉打喷嚏不?我也一样,所以从本质上讲我们有区别吗?”我冷笑道:“况且玩命是我的老本行,在这个领域里他们都是弟弟!”
“小朗啊,老鼠和猫斗,猫输了不过是一顿饭,可老鼠要是输了,那可就是一条命呐。”刘博生拧着眉头,关切的说:“你身上不止是自己一条命,还有一大圈的兄弟,这事儿真得慎重,我不是反对你拿胳膊拧大腿,而是觉得应该一步一步的走。”
我眼神迸发出一抹疯狂,攥着拳头道:“那是你没见过吃猫鼠,我就属于这一款。”
“嗡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是杜航的号码,我摆摆手示意刘博生先被说话,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杜航声音平稳的开腔:“老板,那个真诚酒店的负责人被我抓到了,还在上次的停车场。”
我顿了顿道:“等我,马上过去。”
等我挂断电话后,刘博生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儿,一个兄弟找我喝酒。”我随口编了句瞎话,指了指车间内道:“孙马克和郑通就拜托你了,这俩人是我能不能活下去的根本,一定想办法挺到下周四,到时候胖子开庭,是沉是浮,全在那一天揭晓。”
刘博生拍了拍我肩膀道:“嗯,你自己注点意。”
从废弃车间里离开后,我径直驱车直奔距离退役军人事务局很近的那家露天停车场。
该说不说,杜航这小子办事确实有一套,明明是个初哥,但是却心思细腻,胆大手黑,干起这种行当堪比白老七、李俊峰这种老手,最关键的一点是那家伙心理素质特别好,甭管做什么,都好像慢半拍,可又不慌不忙。
去的路上,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突然打到我手机里,我迟疑几秒钟后接起:“哪位?”
“朗哥,我是黄乐乐。”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厚重的男声:“你这几天小点心,刚刚我送常飞去青云国际的总部楼,常飞和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在会议室里聊了很久,那家伙应该不是华夏人,我估摸着可能是打越蓝那边过来的。”
我舔舐两下嘴角问:“知道那人是干什么的吗?”
“不太清楚,今天中午常飞和王莽一块吃的饭,期间好像是让王莽对付你,王莽没同意,两人大吵了一架,后来实在没办法,王莽说介绍常飞认识几个朋友。”黄乐乐声音压的很低:“那个獐头鼠目的混蛋一看就不是善茬,跟常飞见面的时候,腰后还插着枪。”
“随身带枪的就两种,一种叫亡命徒,另外一种是损篮子!”我鄙夷的吐了口唾沫:“你最近怎么样?”
黄乐乐利索的回应:“还行,自从我把你和葛川见面的照片给常飞看以后,他对我还算比较信任,直接把我从区里面调到市里的一个清水部门,加上那天你告诉我,他酒精中毒,我让我老婆在家煲了很久的汤一大早给他送过去,他挺感动的。”
我沉默几秒钟后低喃:“哥们,有些话我不该反复提醒,但不说我心里又没底,我希望你记住..”
黄乐乐很实诚的出声:“我知道自己是干啥吃的,你放心朗哥,看不到你真正倒下的那一刻,我黄乐乐始终姓王,但如果你..”
我笑着接茬:“嗯,那你自由发挥。”
挂断电话后,我转动两下眼珠子,不放心的拨通刘博生的号码:“生哥,这段时间你不要联系我,等我主动找你就好,另外叮嘱好冯杰、袁彬和大鹏,干什么事情都隐蔽点,刚刚有朋友告诉我,常飞好像喊帮手了。”
“明白。”刘博生语言简练的应声。
挂断电话后,我脑海中又冷不丁浮现出昨天晚上白帝在路口开枪杀人的画面,随即赶忙摇摇脑袋念叨:“希望他跟这些人谁都没关系。”
半小时后,赶到露天停车场,从一辆挂着“赣c”牌照的老金杯车里,我找到了杜航和一个双手被皮带捆绑的中年胖子。
杜航打开车门,将我迎了进去,指了指瑟瑟发抖的中年介绍:“他就是真诚旅行社的老板。”
“怎么弄这么大一辆车?”我好奇的问。
“显得人多,这样警方不容易将我和上次绑架常飞的事件联系在一起。”杜航咧嘴一笑,脱下来身上的连帽卫衣,又很快换上一件很休闲的白色针织衫,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白色现代车道:“待会咱们开那台车离开。”
感慨杜航的办事效率同时,我将目光投向那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微笑:“认识我吗?”
“王..王总,旅客食物中毒的事情真不是我搞出来的。”胖子马上拨浪鼓似的摇头:“咱们都是合作那么久的好伙伴,我怎么可能坑..”
我眨巴眼睛看向杜航问:“小航,让他说实话,方法不论,我到底下抽根烟,十分钟够用不?”
“五分钟,超过一分钟你扣我十分之一的酬劳。”杜航抬起胳膊上新买的“劳力士”瞄了一眼道:“待会我喊你老板。”
我刚一从车里蹦下来,杜航立即“咣当”一下合上车门,临关门的同时,我听到杜航阴森森的开腔:“我干一次活大概能赚一百万,你耽误我一分钟就是十万,夺人钱财无异于杀人父母,所以你只要不让我费事儿,我就不会让你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