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2 一错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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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辈子不知道有多少个“十分钟”,但于我而言此时正在经历的这个“十分钟”,绝对是有生以来最为难捱和意义深重的。
常飞貌似贴心贴肺的跟我说着家长里短,我如坐针毡一般的不停的狂点脑袋,其实十句话有八句是废话,只有两句勉强有用,可就是这两句,我得在脑子里最少过好几圈才敢往下接茬。
见我像个笨拙的小学生一般露出满眼无知的渴望,常飞拍了拍我的大腿道:“朗朗啊,其实对于男人来说,这辈子无非求的就是钱和权两样,其他东西全是过眼云烟,可钱和权这两样东西往往并不是通过努力就能获得的,需要那么一点点气运。”
“所以说,我的气运到了对吗?”我蠕动两下喉结干笑。
“运,我给你了,气,需要你自己去争取。”常飞满意的点点脑袋道:“欲速则不达,骤进祗取亡,你岁数还小,需要慢慢的沉淀和品鉴。”
我满脸受教的狂点两下脑袋:“是,我记住了常叔。”
说话的时候,一台“帕萨特”轿车停到了旁边,常飞拍了拍我肩膀道:“我待会还有个会议要主持,你尽快把手边的杂事处理明白,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嘞。”我马上直楞起腰板,准备下车替常飞开车门。
常飞先一步握住我的手掌,笑盈盈的开腔:“留步吧小朗,以后我们的关系尽可能存在于地下。”
我愣了几秒钟,随即心领神会的应声。
目送常飞钻进那台“帕萨特”里扬长而去后,我才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
我不知道自己刚刚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但我明白,这种时候我如果再不表态的话,等待我的很可能就是灭亡,之前在垂钓园里我敢怒怼邓国强,就是感觉他起码是个在位的“大咖”,就算想要整治我,肯定也不会明着来,可我错了,这家伙不光正大光明的朝我“亮剑”,甚至还想直接一招给我撂倒。
事实证明一点,一个人的涵养绝对不会因为地位、权势而有所收敛。
所以,这把我不得已得站队,得像个三孙子似的朝常飞摇尾乞怜,如果我不这样干,保不齐下一个回合,常飞敢联合邓国强先把我扫地出门,毕竟谁都不会容许一颗拿捏不稳的棋子在自家的棋盘里东摇西晃。
常飞离去不到十分钟左右,王莽拽开车门钻了进来。
“谈的怎么样?”
“远仔呢?”
我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发问。
“老头坐摇篮,彻底装上孙子了。”
“他跟着家里人先回去。”
互相笑了笑,我和他再次不约而同的开腔。
auzw. p;#109;听到我的话,王莽眨动两下浑浊的眼眸子,有些心疼的轻叹:“难为你了。”
“不难为,就是觉得憋屈,异常的憋屈。”我咬着嘴皮道:“元元是在天河区出的事,结果我和远仔却被抓到了海珠区,天河区那边为什么不作为,说白了,肯定是常飞的授意。”
王莽有些意外的发问:“你看出来了?”
“我又不是傻子,我当初能在天河区立足,不就是因为常飞的照拂嘛,按理说以我跟天河区各部门的关系,元元出事以后,那帮吃皇粮的就算不敢公事公办,起码也得走过场的来溜达溜达吧。”我点上一支烟,重重倚靠在车椅背上道:“可事实是没有任何人给我打过电话,也没谁跑到医院慰问一下,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王莽也从我攥在掌心里的烟盒,取出一支烟叼在嘴边,眨巴两下眼睛问:“那你刚刚为啥还能跟常飞聊那么长时间。”
“我没得选啊。”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道:“我如果拒绝常飞,下一步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变卖家业,带着所有兄弟滚出羊城的圈子,他之所以那么强烈的希望我表态,我猜主要是因为他和邓国强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吧?”
王莽盯着我的眼睛注视几秒钟后,使劲裹了口烟嘴点头:“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前阵子老常和我一块找了个几个业内的专业评估人士分析他下届上去的可能性,胜率不足百分之四十,再加上邓国强的一个长辈前段时间高升,无形中给他增添了很大的压力。”
我不气不恼的浅笑:“所以,我就被推出来当炮灰了吗?”
“朗朗,我可以摸着良心告诉你,当时我一再跟常飞真挚,这样的大事件不应该把你们这些小年轻掺和进去,我愿意继续陪着他肝脑涂地,但他一个问题将我问的哑口无言。”王莽咬着牙豁子道:“他将我的病历本摔倒桌上,问我,我还能陪他走多远,说老实话我沉默了,我能有今天全是常飞的帮衬,这其中我付出了很多,但同样也收获满载,我没办法去反驳这样一个..一个朋友。”
听着王莽的话语,我使劲抹擦几下额头道:“我懂,全都懂,莽叔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我兄弟受伤这件事情里,究竟有没有常飞的影子在里面,换句话说,孙马克究竟是帮葛川办事还是为常飞效命,我希望您给我一句实话。”
“我..”王莽磕巴一下,很快摇摇脑袋道:“我不知道,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和老常联系过了,即便是今天他想跟你碰头,也是在我来警局前的十分钟才打的电话。”
“行,我没啥疑问了。”我撅灭烟蒂,又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朝着王莽道:“莽叔,麻烦你把我先送回酒店吧,我好多天没有正儿八经的休息过了,现在既然已经站队,安全问题肯定再不需要顾忌,好好的眯一觉。”
王莽发动着车子,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轻声发问:“小朗,你为什么会觉得元元受伤和常飞有关联呢?”
“因为元元伤的时间太凑巧了。”我看向车窗外,低声道:“以我对葛川的了解,昨晚上他几乎已经被胖子给吓尿了,按照人最为正常的逻辑分析,即便他心里不舒坦,也不会挑这个时间段报复,而且他深知我有辉煌公司这么大一个敌人,就算要报复也完全可以藏头缩尾,将锅甩到辉煌公司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一定第一个先找辉煌公司报复。”
王莽边拨动方向盘边道:“你继续往下说。”
“让元元看到孙马克的脸,这个操作本身就是件极其傻逼的事情。”我攥着拳头冷笑:“葛川和我从山城一路斗到羊城,他太清楚我的脾气了,我这个人可以给任何人跪下,唯独见不得兄弟受一点点委屈,把我逼急眼,玉石俱焚的事情我干的比谁都熟练,你说葛川是个傻子吗?”
“傻子不可能在羊城立足。”王莽摇摇脑袋。
“对呗,他既然不是傻子,为毛线还要干这种傻逼都不会干的事情,我估摸着葛川到现在可能都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弹了弹烟灰道:“而且我还估计,老常希望借我的手给葛川撵走,绝对是因为葛川的父亲或者家族能在邓国强上台这事儿上起到什么关键作用,他想用我警告葛川身后的人,别特么多管闲事。”
我话刚说到一半,王莽突兀“吱”的猛踩一脚刹车,扭头看向我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迷惑的回应:“我说葛川身后的人应该能在邓国强上位帮到忙,怎么了?”
王莽拧着眉头道:“卧槽,听你这么一分析,我还真想到个事儿,邓国强有个特别要好的师长好像确实姓葛,具体跟你说的葛川有没有关系,我没深入了解过,不行,我得马上托朋友打听一下。”
“莽叔,这事儿你慢慢打听。”我摆摆手苦笑:“我现在不想深究事情的真实性了,既然已经踩上常飞的船,哪怕是错,我也肯定得一错到底,先想招把葛川撵出羊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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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3 破事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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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话,将我送到一号店门口时候,王莽欲言又止的干咳几声。
“叔,咱之间虽然没啥血缘关系,但从我们认识以来,你就一直都在帮我们,是是非非我心里面都有数,啥都不需要讲。”我豁嘴一笑,轻拍两下胸脯道:“我都记这儿了。”
“小朗啊,不论是羊城,还是别的城市,只要你想达到真正的触顶级别就必须得在上面有根儿,这种选择往往不由自主。”王莽舔舐两下嘴角道:“如果你实在觉得累挺,我可以帮忙..帮忙处理掉头狼旗下的资产,你和弟兄们每人分点钱..”
“叔,我可以逃避,可一路跟着我那帮人咋办,他们不少人长年累月连家门都不回一趟,求的不就是一份锦绣人生吗?”我双手使劲搓了搓脸颊苦笑:“我闪了,前阵子和王者商会、天门商社合资的贷款公司咋办,一下子坑两家,你说我们这群人还有好没?增城区我和天娱集团斗了那么久,才拿下的改造工程又该咋办,叶家、张小可家族全都砸了重金在里面,我这一退不是把这帮人全都给坑了嘛。”
“唉..”王莽重重的叹息一口:“当初真不该介绍你和常飞认识。”
“不扯了,我还得感激你呢,如果不是因为认识常飞,认识你这些年累计的各种关系网,我们也没可能跳的这么高。”我挤出一抹微笑,拍了拍常飞的肩头道:“之前你跟我说的嘛,再享受超凡待遇的同时肯定也得有超凡的付出。”
王莽怔怔注视我几秒钟后,摆摆手道:“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吧。”
我抽了口烟后低声道:“叔,你其实可以趁着这么好的机会退出去,真的。”
王莽愣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摆摆手示意我下车。
目视王莽驱车离开,我踩灭烟蒂,掏出手机拨通郑清树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郑清树声音清脆的接茬:“喂,朗哥?”
“伤养的怎么样了?”我压低声音发问。
郑清树笑盈盈的回答:“没什么大碍,本身就都是皮外伤,哥几个现在全部能蹦能跳。”
我顿了顿道:“那就回来吧,家里缺人。”
“好,挂断电话我们就启程。”郑清树毫不犹豫的应声。
我想了想后又叮嘱道:“转告小哥几个不要大张旗鼓,偷偷的进行,到羊城以后也不要回酒店,先找地方住下来,跟我单线联系就ok。”
结束通话以后,我深吸一口气,径直走进酒店里。
刚一进门,两个西装革履,经理打扮的青年马上凑了过来。
“有事吗?”我咳嗽两声看向二人,我知道他们应该都是酒店某个部门的负责人,但具体干什么的,姓甚名啥却不是很了解。
“王总,春秋旅行社的段总之前在咱们酒店订了两层的房间,可刚刚我给对方联系,他们毁约了,又不肯赔偿咱们的损失,还有好几家旅行社也都存在这种行为..”
“还有飞腾科技公司上礼拜租用咱们酒店当他们的团建地点,我去催款的时候,对方直接给我吃了闭门羹,打电话也不肯接。”
听着两人啰里啰嗦的话语,我禁不住皱起眉头:“以前这种情况都是怎么处理的?”
一个部门经理挪揄的回答:“以前是李总在处理,而且以前也很早出现这种现象。”
“想想他以前是怎么处理的,你们照葫芦画瓢的试试,元元不在难道酒店还不运行了?”我恼火的训斥:“我花钱雇你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特么给我制造难题,明白?”
“明..明白。”
“是是是。”
两个部门经理敢怒不敢言的缩了缩脖颈。
看到俩人的衰样,我意识埋怨他们没鸟用,他们毕竟只是拿工资干活的,通常都是李新元怎么说,他们如何做,现在突发这种情况,换成是谁都肯定没办法一下子适应。
我深呼吸两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道:“算了,你们把问题做成文件送我办公室吧,各司其职,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不要有任何慌乱,李总过两天就回来。”
“王总,李总的身体..”一个部门经理小心翼翼的呢喃。
“他没事儿,不过是受了点小伤。”我直接打断,迅速朝电梯走去。
回到办公室里,我长长的吐息一口,一屁股崴坐在沙发上,后背也瞬间佝偻下来。
人前,不论我多疲惫,都必须昂首提胸、中气十足,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我的焦虑,因为很多人会通过我的面部表情分析我们内部究竟是何等情况。
人后,我才敢大口的叹气,念念有词的骂娘,医院那边到现在都没有给我联系,我根本不知道李新元的具体情况,我又不敢主动打电话过去询问,因为我害怕听到接受不了的噩耗。
“笃笃笃..”
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叩响,紧跟着一个黑不拉几的大脑袋探了进来,朝我表情夸张的打招呼:“亲爱的老板,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想死你了。”
来人正是负责几家酒店所有安保这块的老黑杨解放。
见到他,我露出笑容,招招手道:“把门关上,进来吧。”
这段时间,一直都没见到他,狗日的明显胖了不少,凸起的啤酒肚跟怀孕五六个月的孕妇有一拼,再加上他本来就长了一张显老的面孔,整个人往我跟前一站,颇具喜感。
我丢给他一支烟轻问:“怎么样?二号店、三号店和四号店没什么问题吧?”
“二号店和三号店没什么大问题,一直处于收支平衡的状态,四号店还在装修中。”杨解放咳嗽两声道:“不过我来的时候,城管以乱丢装修垃圾为由勒令四号店暂时歇业了。”
“没事,磊哥过两天就回来,这事让他处理吧。”我皱了皱眉头,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眨巴眼睛望向他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一点点吧。”杨解放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第一是想问问元元怎么样了,第二就是我妹妹想来羊城投奔我,但你也知道,合法身份不太好拿,所以我想..”
“小事儿,等磊哥回来就给你办。”我抓了抓头皮道:“元元在养伤,这段时间肯定是没办法兼顾酒店的经营,你是家里的老人,多帮着负点责。”
杨解放嘴皮子利索的起身敬了个礼贱笑:“放心吧老板,头狼就是我家,酒店是我妈,公司是我爸。”
“你去吧。”我摆摆手道:“另外让一号店的负责人都来我这儿开个会。”
“好嘞。”得到我保证的杨解放心花怒放,一蹦一跳的往出走。
“诶对了老黑,你等等。”盯着他的背影,我猛不丁想起来一套整葛川的的小计划,忙不迭道:“我记得之前磊哥和阿生帮你好几个老乡办了合法身份是吗?能不能让他们过来一趟..”
2254 自编自导
半小时后,杨解放领着两男一女,三个跟他肤色一样黝黑的青年走进办公室里。
看得出来杨解放这帮老乡在羊城混的应该都不赖,一个个穿金戴银不说,就连身上的服装都是牌子货。
之前杨解放跟我说过,他的几个老乡自从有了正式身份以后,不是在大企业里当翻译,就是搁一些贵族学校当外语教员,用杨解放的话说,华夏的父母最好忽悠,只要批张外国人的皮,你说自己是剑桥毕业的他们都信。
看清楚几人模样后,我客套的起身一一握手。
“王总好。”
“终于见到了神奇的王总”
“王总,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英俊很多。”
几个老黑都跟杨解放似的,国语说的贼溜,表情也无比的夸张生动。
我摆摆手,朝着他们微笑道:“几位,你们都是解放的好朋友,咱们算起来关系也不算远,作为好朋友,我现在遇上一点小麻烦,想请你们帮助,不知道可以吗?”
一个体格子壮硕,打扮像个健美教练的老黑很讲究的拍了拍胸脯开口:“需要做什么,王总尽管说。”
我眨巴两下眼睛道:“是这样的,最近我的一个竞争对手总明里暗里的给我下绊子,我想拜托你们去他的酒店里作一波,你们现在都有合法身份,肯定是受两国法律保护的,所以我希望你们”
听完我的计划后,几个老黑互相对视一眼,接着同时点点脑袋答应下来。
我双手合十的鞠躬:“那就拜托各位了,事成之后我另有重礼答谢。”
等几人走后,我专门又把杨解放留下。
杨解放替我不忿的出声:“老板,其实你不需要给他们什么重礼答谢的,他们能有现在神仙一般的生活,全是因为咱们帮忙搞到的合法身份,咱让他们还恩他们不敢不还。”
“恩是恩,礼是礼,做人一定要大气。”我摆摆手道:“计划定在明天进行,等他们那边给信儿以后,你想办法给我再组织点和你肤色一样的兄弟姐妹过去围堵葛川的酒店,人越多越好,有没有合法身份都无所谓,总之怎么样能把事情闹大怎么办。”
杨解放眨巴眼睛问:“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放心大胆的办,任何事情有我顶着。”我笃定的保证。
打发走杨解放以后,我犹豫良久后,拨通常飞的号码:“常叔,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明天中午一两点左右带人去葛川的酒店或者酒店附近视察工作,最好能有几个电台记者什么的,我请您看场大戏”
次日中午,我一个人驱车径直来到白云区葛川的酒店不远处。
盯着熟悉的门楼子,我心底说不出的百感交集,这家店就是我们曾经的二号店,之前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白白便宜给葛川,葛川接手以后,只是改了下招牌,剩下的什么都没变动。
酒店现在叫“四季酒店”,因为毗邻机场的缘故,生意相当的火爆,门前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车,几个人高马大的门童迎来送往,好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该说不说,在经营酒店这一块,葛川确实比我们要经验丰富的多,一模一样的店子,他干可能就赚的盆满钵满,而我们做只能保证勉强盈利,尽管不服气,但这是事实。
“嗡嗡”
车子停稳差不多半小时左右,杨解放给我打来电话。
“怎么样了?”我低声询问。
杨解放掐着嗓门询问:“我那三个朋友已经进入角色,可以开始吗?”
“开始吧。”我吸了吸鼻子道:“告诉他们别慌别乱,按照我嘱咐的进行就可以。”
杨解放利索的应声:“明白!”
挂断电话后,我继续直勾勾的盯着酒店门口打量。
我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让杨解放那三个老乡,分别住进葛川酒店,两个食物中毒,一个借故跟酒店的工作人员发生冲突,能打起来最好,打不起来也要争取把事情闹大。
再然后让杨解放带人入场,以葛川前阵子在某个正式场合公开发表看不起老黑的言论为由,要求葛川道歉,事情只要一旦展开,我相信不会再有人关注葛川究竟什么时候在哪说过这话,到底说没说过这话。
届时,常飞又恰好带着一票羊城的大咖在周边“视察工作”,后续的东西,我相信不需要我多说,常飞也知道应该如何操作。
总之一句话,就是借助舆论的压力彻底把葛川打傻,再加上常飞的推波助澜,葛川卷铺盖滚蛋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其实开酒店的,碰上胡搅蛮缠的客人几率是很高的,大部分经营者甭管是赔钱还是道歉,几乎都会选择息事宁人,但这种情况只针对同为华夏人的情况下,如果闹腾的是“国际友人”情况则要另当别论。
随着这几年国力的日渐强盛,老外在国人心目中的地位确实没以前那么高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肤色的不同,他们仍旧处于镀金边的角色,尤其是发生某些**,稍微一闹腾,事态就会无限扩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大概两根烟的功夫,我看到门口的六七个保安突然全部跑进了酒店里面,不多会儿,救护车、警车蜂拥而至,没什么意外的话,杨解放的三个老乡已经开始动手。
想到这儿,我的嘴角瞬间上扬,拨通杨解放的号码道:“你也进场吧,记住我说的话,不要跟酒店任何人发生争执和肢体冲突,有人动手,直接往地上躺,扮演好弱者的身份就可以。”
“放心吧老板,我可是社会大学表演加导演系的双博士高手。”杨解放插诨打科的逗了句闷子。
结束通话以后,我又拨通叶致远的号码:“他远哥,人帮我联系好没?”
叶致远大大咧咧的回应:“放心吧,三十多号人,全是生面孔,按照你的要求统一着装,说来也巧,我一个朋友的马仔之前恰好在葛川的酒店当过保安,我估计能查出来他的履历。”
“谢了远仔,等事情解决以后,我请你大醉三天。”我诚心实意的出声。
昨晚上跟杨解放的三个老乡聊完以后,我又跟叶致远煲了会儿电话粥,让他今天帮我找点没有社会背景的生慌子。
“瞎特么客气,元元也是我弟弟,之前他还送过我一块表呢。”叶致远笑骂一句:“带队的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朋友的马仔,待会我把他手机号给你,需要干什么,你直接发声就行,剩下的跟你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寒暄几句后,我看到几个医护工作者和警察抬着担架车从酒店里拉出来两个表情痛苦的老黑,其中还有一个正脾气暴躁的在旁边又蹦又跳的骂叫咆哮。
而这个时候,六七辆面包车风驰电掣的怼到酒店门前的台阶底下,从车里呼呼啦啦的蹿出来一大群服装各异的老黑,有男有女,有老有小,足足能有四五十号人。
这帮人从车里下来以后,直接就将酒店门口堵了,嘴里叽里咕噜的喊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其中还夹杂着几句生硬的普通话。
“让葛川滚出来道歉”
“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我们也有人权,我们也希望被尊重!”
本就嘈杂一片的酒店门前,顿时间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杨解放领来的这群老黑气势汹汹、连吼带骂将酒店门前围的水泄不通,而那两个躺在担架车上的老黑因为没办法被送上救护车,则痛苦的呻吟哭叫,现场堪比一个露天集市还要热闹。
六七个警察生怕会闹出来事儿,无奈之下只得边维持治安边呼叫支援。
我吸了吸鼻子,低头拨通叶致远刚刚给我发来的手机号码:“你好,我是王朗,请问你们目前在四季酒店附近吗?”
“在呢,有什么吩咐王总尽管言语。”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透亮的男声。
我横着脖颈,沉声开腔:“看到酒店门口闹事的那群老黑了吗?拎上家伙式给我全部干趴下,完事你们找机会开溜,实在溜不掉的,就抱头蹲下,不管谁问你们,你们就是四季酒店的内保,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2255 找谁帮忙呢
电话挂断不到半分钟,二三十号上半身套着蓝色坎肩,底下穿牛仔裤的小伙突然从酒店的四面八方蜂拥而至,这帮家伙人手一根棒球棍,走起道来气势汹汹。
叶致远办事确实到位,我让他把喊来的人打扮的统一一点,这家伙直接一人配了件背后印着“四季酒店”字样的蓝色坎肩,这种装束,根本不需要明说任何,已经扣上了葛川的标签。
“妈的,敢在四季酒店门口闹事,打他们!”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二三十号青年立马如狼似虎的朝着围堵在酒店门口的老黑们扑了上去。
“你们是干什么的!”
“不要动手,马上散开!”
七八个维持秩序的警察见状,忙不迭的阻拦吆喝。
奈何他们人实在太少,根本就没可能完全拦得住,刚拽下东边的几个青年,西边的**个小伙已然加入战团,再想去薅拽西边,南边、北边的其他人又趁势围拢过去。
很快这帮青年就已经跟杨解放领来的那群老黑噼里啪啦的打作成一团,喊叫声、嘶吼声、呻吟声连成一片,闹腾不已的酒店门前瞬间变得更加的混乱无序,时不时还有玻璃破碎或者棍棒砸在门前汽车的咋响泛起。
盯着乱哄哄的场景,我点燃一支烟自言自语:“老常怎么还没就位呢。”
想到这儿,我掏出手机拨通常飞的号码,骚扰几下后马上挂断,因为我害怕他旁边有旁人,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响起,两台警车闪烁着红蓝警示灯打头,后面跟着一辆土黄色的“丰田考斯特”大巴,看到这阵容,身着蓝色坎肩的那帮青年立即喊叫着招呼同伴逃离。
而两台警车恰到其好的刚好怼在四季酒店正门口的马路上,**个全副武装的警察速度飞快的奔下来,训练有素的按倒好些想要逃离现场的“暴徒”。
紧跟着“考斯特”大巴的车门打开,一大群身着白色衬衫,年龄约莫都在四五十岁往上的中年依次从车里走下来,走在最后面的赫然正是常飞本人,随行的还有几个扛着“长枪短炮”摄像机、录像机的记者。
看到酒店门前的这幅画面,常飞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严肃,一副不顾个人安危的模样,先是拨拉开想要替他开路的几个“白衬衫”文秘,然后健步如飞的奔了过去。
我当机立断的拨通杨解放的手机号码低声嘱咐:“哭,带上你那群老乡们给我嚎啕大哭,怎么委屈怎么来,最好能哭出来死了老爸的凄惨..”
“救命啊..”
“四季酒店欺人太甚。”
电话里随之响起杨解放演技精湛的干嚎声,我昂头望去,酒店门前那群老黑一个比一个速度的往地上坐躺,女人和小孩儿惊声尖叫、痛哭流涕、男人和老人愤怒的呼喊哭嚎,混乱程度再次升级。
另外一边,常飞身先士卒的挤进人堆里,很快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上,朝着底下的老黑们大声吼叫:“各位静一静,静一静,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你们为什么要围聚在这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冲突!我是羊城zf办的..”
“四季酒店的老总葛川欺压我们的人权,鄙视我们的信仰。”杨解放率先梗脖吆喝。
站在他旁边另外一个家伙,拽着一个挺大肚子的老黑女人接腔附和:“葛川是个黑涩会,欺男霸女、雇佣暴徒打人不说,还把我们同胞的肚子搞大了..”
瞅着那个连五官都很难分辨清楚的黑孕妇,我立时间被逗乐了:“卧槽,这演技属实有点浮夸了,葛川得喝多少酒,才能这么雌雄不辨、黑白不分。”
随着两人的带头,剩下的老黑或哭或喊的也跟着嚎叫起来,刚刚才安静下来的场面,再一次变得热闹非凡,常飞扯着嗓门不停的安抚和劝阻,但貌似并没有起到太好的效果。
看到这儿,我基本上已经算到了后面的故事桥段,启动着车子,调转方向盘,径直朝着街口方向处驶离。
我相信,经过这顿操作过后,葛川百口莫辩,就算真占理,舆论的风向也不可能会站在他那边,而等待他的结果就两条路,要么马上滚出羊城,要么就暂时销声匿迹,等待风头过去以后,再想办法重新打点关系出现,但以常飞的尿性,指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在他走之前,必须得把孙马克给我交出来,不论孙马克是被谁授意,他动手袭击李新元是不争的事实。
“嗡嗡..”
我离开四季酒店不到十分钟后,仍在副驾驶上的手机突兀响起,看了眼居然是个陌生号码,我迟疑几秒钟后接起:“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怪里怪气的声音:“孙马克在增城区小楼镇的友谊宾馆,应该是305号房。”
声音应该是经过什么软件处理过的,所以根本分不清楚是男是女。
“你是谁?”我皱了皱眉头轻问。
电话那头的人直接无视我的问题,继续腔调怪异的说:“呵呵..你最多还有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后他会离开羊城,到时候再想搞他就很难了。”
“你是杨晖?”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电话那边的人楞了几秒钟,接着又道:“孙马克袭击李新元,跟葛川没有任何关系,完全就是这个狗渣自己见钱眼开,信不信由你,再见..”
我提高调门:“你到底是不是杨晖!”
“嘟..嘟..”对方没有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我再打过去时候,手机已经不在服务区。
我把车靠边停下,端着手机思索良久后,拨通郑清树的号码:“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郑清树想了想后说:“晚上**点钟左右吧。”
我“嗯”了一声道:“回来以后,直接去葛川的酒店附近埋伏好待命。”
结束通话后,我犯愁的抓了抓脑皮,按照我的原计划,等郑清树带着“三小只”回来,我们从葛川酒店门口打一波伏击,然后逼迫葛川把孙马克交出来,可刚刚那个神秘的电话一下子将我的全部计划给搅乱。
我既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可关键是身边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钱龙和地藏目前都去莞城避事儿了,王嘉顺他们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找谁帮忙呢?”我捏着方向盘轻喃:“王者商会和天门商社倒是有人,可关键用他们的话,无异于把他们也给拉下水,不太合乎规矩,要不管莽叔借几个人?”
左思右想半晌后,我按下了王莽的号码。
王莽很快接起电话:“喂,怎么了小朗?”
我挪揄的开口:“叔,我想管你借几个..”
“啪啪啪!”
就在这时候,我车窗玻璃突然从外面被人拍响,我循着声音昂起脑袋,当看清楚车外站的人面孔时候,我的嘴角止不住的上翘起来。
“借几个什么?”电话那头的王莽催促道。
我朝着手机迅速念叨一句:“啥也不借了,晚点我再给你打电话哈叔。”
“真特么有病。”王莽没好气的臭骂一句。
几秒钟后,我攥着手机蹦下车,抬起胳膊一拳轻轻砸在车外人的胸脯上:“啥时候回来的?”
他声如洪钟一般的应声:“昨晚到的羊城,本来想找你叙叙旧的,结果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突然听到你和老黑在聊今天的计划,我就没好意思进去,今早上你偷摸开车溜达到四季酒店门口,我寻思着自己反正也没啥事,就跟着过来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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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6 哥几个,让开道
盯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颊,我抬起胳膊再次朝他胸口轻怼一拳头,笑道:“咋地?光打算看热闹,不准备掺和一下呐。”
他吸了吸鼻子坏笑:“那得看他朗哥需要我不。”
我咬着嘴皮道:“主要怕你又摊上事儿。”
“真特么假,怕事儿老子就不会露头,安安静静猫在角落里看你折腾多带劲。”他一肘子直接揽住我的脖颈,朝着车子努努嘴道:“你开还是我开?”
“你来呗,自打你混进组织里以后,都没给我当过司机。”我笑盈盈的开腔。
“那咱走着?”他昂起脑袋轻笑。
“走着!”我瞬间气势如虹的接茬。
没错,此刻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人竟是失踪许久的刘博生,自打上次替我解决完麻烦,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带走以后,这家伙就仿佛人家蒸发一般,完全失去了联系,不想此时在我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他竟然会突然现身。
我想他兴许早就重获自由,只是迫于某种原因不乐意跟我碰头,如果不是现在看我实在孤木难支,他可能会一直隐身下去。
坐在副驾驶上,我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开车的刘博生来回打量,感觉就像是一场梦似的不真实。
“干啥,要给我相面呐。”刘博生没有看我,撇撇嘴轻笑:“别瞅了,我是不会爱上你的。”
“我特么咋那么爱你呢。”我没好气的笑骂沉默几秒钟后,我表情认真的问:“真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我要说会,你是不是马上现场表现一把极速跳车?”刘博生歪着脖颈吧唧嘴:“麻烦不麻烦我不知道,但元元是我领进门的,虽算不上得意门生,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的,而且头狼是我家啊。”
听到他最后那句话,我的嗓子顿时有点噎住了。
平息几分钟后,我将刚刚那通神秘电话的事情跟刘博生简单复述一遍,听完我的话,他皱着眉头陷入沉思,随即猛打两下方向盘,拐进一条岔道,豁着嘴角道:“那人说的八成是真的,孙马克可能确实躲在增城区。”
“你咋那么肯定呢?”我点燃两支烟,塞到他嘴里一根,自己叼起一支。
“直觉。”刘博生揉了揉眼眶道:“我猜测葛川内部可能出现分裂了,要么是孙马克最近跳的有点高,引起某些人的不满,要么就是有人想独揽大权,把孙马克这类敢拼敢干的选手先一步剔除,不管真假,先过去溜达一圈,无非浪费几升汽油的事儿”
说罢话,刘博生加大了脚下的油门。
半小时后,增城区小楼镇,一家名为“友谊宾馆”的小旅店门前,我们将车子停到了路对面,接着我俩大大咧咧直接走进旅店里。
“住店啊?”门口的收银台后面,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边嗑瓜子边看低头看手机,操着纯正的北方口音问了一句。
“我特么说来你这儿捏脚,你信不?”刘博生粗鄙的吐了口黏痰,昂着脑袋不干不净的骂咧:“我大哥搁哪个房间呢。”
妇女看来也是个脾气火爆的选手,蹭一下站起来,破马张飞的怼了一句:“你有病吧,没事儿跑我这儿找什么大哥二哥,住店就身份证拿出来,扯淡出门右拐。”
“我大哥马克,不认识呀!”刘博生斜楞眼睛反问。
妇女顿时间一愣,来回打量我们几眼后,指了指不远处楼梯口的方向道:“三楼右手第二个门。”
“谢啦。”刘博生嘿嘿一下,双手抱拳。
说完话以后,刘博生一马当先迅速朝楼梯口奔去,边爬楼梯他一边低声给我传授经验:“孙马克之所以住这里,肯定是认识开旅馆的,我估摸着这家旅馆背后的老板肯定也不是啥善茬,待会咱们利索点,能直接干挺最好不过,如果没能得手,也不要恋战,这种小地方卧虎藏龙,一个不小心容易给你我都留下。”
“要是真有啥事,你别管我,自己先闪。”我深知自己这两下子,揍几个寻常小混子手到擒来,要是碰到练过家子的亡命徒属实不是个头。
“别扯淡,老子当初既然能一路把你安全送到羊城,就能轻轻松松带你走。”刘博生瞟了我一眼,从腰后摸出一把战术匕首递给我道:“拿着防身。”
“你呢?”我担忧的问。
“我随便”刘博生揪了揪鼻头,又从怀里摸出一把黑色的“五四式”家伙式。
“呃”我瞬间无语的吐槽“你是特么真随便。”
很快,我俩蹑手蹑脚的来到三楼,找到门牌“305”的房间后,刘博生深呼吸一口气“啪啪”叩响房门。
“谁呀?”屋里传来一道雄厚的男声。
刘博生捏着嗓子眼回应:“克爷,老板让我给你们送点热水。”
不多会儿,房间里传来一阵“趿拉趿拉”踩着拖鞋走路的动静,房门“吱嘎”一下打开一条缝子。
一个**着上半身,胸口纹了条黑蟒的男人透过门缝伸出一只手:“暖壶给我就行。”
“好嘞。”刘博生突兀露出一抹森然的笑容,左手猛地一把捏住那人的手腕子,右手“嘭”的一下将房门合上,门板挤压着那人的手腕发出“嘎嘣儿”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
“啊!”男人发出一声惨嚎。
刘博生再次拽开房门,抬腿一脚蹬在那男人的肚子上,大马金刀的跨步走进房间,我换了口气,也握刀跟了进去。
刚一进屋子,我就傻眼了。
四五杆黑漆漆的枪口直不楞登的对准我们,四五个身上雕龙画凤的青年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我和刘博生来回打量。
房间里,一张席梦思床垫横扑在地上,孙马克光着膀子,就穿条四角裤衩盘腿坐在地上,旁边还放着一大堆羊肉串和几箱啤酒,正一口肉串一口酒的朝我狞笑。
“不好意思哈,走错屋了。”刘博生干涩的笑了笑,慢慢往后倒退两步。
“咔嚓、咔嚓!”
几个握枪小伙同时将手枪保险给拉开,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孙马克扬脖喝了一大口啤酒后,将手中的肉签子丢向我,猪拱食似的冷笑:“王朗啊王朗,我正犯愁马上就要离开羊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你报仇,没想到你自己还送上门了,让我猜猜看,是不是杨晖的那个贱崽子给你通风报信的?哥几个给朗哥让开道,我俩今天好好的喝一场”
2257 罪臣
刘博生横挡在我前面一动没动。
两个握枪的小伙迈步走过来,攥着枪托“嘭嘭”两下砸在刘博生脑袋上,骂骂咧咧的推搡。
“就我这一百来斤肉,你看能不能挡住你们就完事了。”刘博生仍旧像个标枪似的站立原地。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我身后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四五个中年人,在一个怀抱“五连发”的秃头带领下将房门口彻底封死。
“你现在再回答我一遍,能挡得住不?”孙马克又抓起一支羊肉串狠狠撸了一口,眼神阴鹫的撇嘴:“别特么装好汉,要不是怕动静闹太大,你这会儿早变成蜂窝煤了。”
我看了看前面的刘博生,又回头瞄了眼堵门口几个中年大汉,双手搓了搓脸颊,扒拉开刘博生的肩膀,径直走向孙马克:“克爷请喝酒,我总端架子好像确实不合适。”
说罢话,我蹲下身子,就准备往床垫子上坐。
“嘭!”
旁边一个青年抬腿一脚踹在我腰上,斜眼歪嘴的臭骂:“自己什么身份心里没数是呗,谁特么让你坐的,蹲着!”
我被那小子一脚踹了个踉跄,差点摔倒,拍打两下衣服上的脚印,满脸无所谓的笑了笑,再次撅起屁股往床垫子上坐。
“嘿,卧槽尼玛得,挨打没够是吧。”那青年瞪圆眼珠子,喷着唾沫星又朝我走了过来。
“别那么粗鲁小南。”孙马克摆摆手,哈哈大笑:“也就是朗哥今天准备的不充分,要不然你今儿肯定悬,我说的对不朗哥,你手底下那帮牛逼闪闪的亡命徒呢,是不是全都被挡在高速路口回不来了啊?”
那青年不屑的甩了甩手腕:“亡命徒个瘠薄,全是以讹传讹,克爷,你让那帮狗篮子露出来脑袋试试,看我能不能给他们嘣躺下就完了。”
无视那个挺能吹牛逼的小南,我径直坐到孙马克对面,自顾自的抓起一瓶啤酒,咬开瓶盖,扬脖就灌下去一大口,然后又抓起一根羊肉串狠撸一口。
这才侧脖看向孙马克:“克爷,你是准备把我生吞还是活剥呢,你看..我人现在就搁你面前,我这哥哥呢,跟你也没啥恩怨,不如先放他走?”
“放他走?”孙马克眨巴两下眼睛,神经病似的念念有词,突兀间抓起酒瓶子径直砸向刘博生,刘博生灵巧的往旁边闪了一步,酒瓶子“咔嚓”一声砸在他脚下,落得四分五裂。
“草泥马得,谁让你躲的。”
“马勒戈壁的,磕他!”
四五个攥枪的小伙立即一窝蜂似的围向刘博生拳打脚踹。
刘博生抱头蹲下,既不敢冒失还手,也不发出半点求饶声。
孙马克笑盈盈的冲我道:“你看,我这帮小兄弟好像有点不太乐意呀,要不让他们先撒撒气,待会我再跟他们商量商量,你也知道,现在的小年轻都气血旺盛,一听说有比他们牛逼的存在,就恨不得马上扒拉。”
我深呼吸一口气开腔:“克爷,你属实有点小家子气了,你的目标是我..”
“嘭!”
我话没说完,孙马克突然抓起一支啤酒瓶砸在我脑袋上,酒瓶子瞬间在我脑袋上开花,啤酒沫混合着我的鲜血顺脸往下蔓延,我吃痛的闷哼一声。
“跟我讲气度,你配吗?”孙马克一把掐住我的脖颈,厉声咒骂:“记不记得当初你们这帮小垃圾刚刚出道,老子踩着你脑袋按马桶里,那会儿我就跟你说过,这辈子我都克你!结果我说错没?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你是不是照样犯在我手里?”
我头晕目眩的盯着孙马克那张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脸孔,嘲讽的“呵呵”冷笑两声。
“笑,我特么让你笑!”孙马克卡着我的脖颈硬生生拽了起来,抡圆拳头在我脸蛋上“咣咣”猛砸两下,然后又一膝盖重重磕到我肚子上,这才气喘吁吁的松开。
我蹲在地上呼哧带喘的吐息几口,猛然间发现一根羊肉串的铁签子就在我脚边,佯做没踩稳的模样瘫坐在地上,一只手慢慢朝铁签子摸去。
“嘣!”
就在这时候,一声枪响突兀泛起。
另外一边几个正群殴刘博生的青年不知道谁失手放了一枪。
沉闷的枪响,顷刻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聚集过去。
“弄死你个逼养的!”我顾不上多看,趁势一把抓起铁签子蹦了起来,径直扎向孙马克的脑袋。
孙马克的反应速度不慢,忙不迭的往后倒退,旁边那个叫小南的青年立即横移枪管指向我大喝:“别动!”
“去尼玛得!”我不管不顾的卯足劲一铁签直接扎向孙马克的脸颊。
“嘣!”
小南直接叩响扳机,我感觉小腹处一阵剧痛,红血瞬间浸透了我的衣裳,但我脚下的动作没有停止,继续往孙马克的跟前涌动,铁签子“嗤”的一下捅穿孙马克的左边脸蛋。
“啊!”孙马克惨嚎一声,我一胳膊勾住他的脖颈拽到我身前,又抽出来插在他脸上的铁签,顶在孙马克的太阳穴上,粗声粗气的咆哮:“都给我抱头蹲下!”
“放开克爷!”
“别乱来..”
小南和另外几个殴打刘博生的青年齐刷刷将枪口指向我。
“克爷,看来你这帮小兄弟不爱惜你呀。”我紧咬牙豁,又是一铁签子扎在孙马克的脸上,横着脖颈嘶吼:“非逼着我重复第二遍,到底蹲不蹲!”
孙马克慌忙摆手,说话跑风的喝叫:“听他的,听他的..”
几个青年犹豫几秒钟后,抱着脑袋靠墙蹲成一排。
“阿生,走!”我先冲着被打的满脸是血的阿生努努嘴示意,然后又目视蹲在门口的那几个中年汉子臭骂:“别特么当挡道的狗。”
就这样,我勒着孙马克的脖颈走在前面开道,刘博生紧紧跟在我身后。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我们顺利逃出旅馆门口,而孙马克那群拎枪抱棍的小马仔也全不死心的撵了出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示意刘博生去开车,然后又冲孙马克道:“克爷,你这送葬队伍挺庞大哈,能不能受累告诉他们一声全部给我倒撤十米远,人太多,瞅着我手容易哆嗦。”
“你..你们..”孙马克磕磕巴巴的出声。
“昂!”
就在这时候,一声马达的咆哮声突兀泛起,紧跟着就看到一辆深蓝色的“大众朗逸”轿车横冲直撞的朝着我们的方向急速驶来。
车子在距离我还有不到**米的地方猛然刹车,三条高矮胖瘦不一的身影打车里蹦了下来,仨人全部头戴鸭舌帽,脸上捂着黑色的一次性大口罩,人手抱一杆木头枪托的“五连发”。
我正满脸懵逼打量他们的时候,其中一人冲着我大吼:“朗哥,趴下!”
虽然没弄明白对方的身份,但听到那声“朗哥”,我还是条件反射的一把将孙马克推开,原地就是一记“驴打滚”。
“嘣!”
“嘣!”
“嘣!”
对面的仨人同时叩响扳机,三个人呈“品”字形,走一步嘣一枪,此起彼伏的枪声响彻整条街道。
而孙马克那帮小马仔完全没回过来神,就已经有四五个人趔趄倒下,剩下的人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纷纷逃回旅馆。
走在“品”字最前面的男人昂声大喝:“可把你们这群驴马癞子牛逼坏了,什么人都敢蹦出来要画面,来!需要找点存在感的篮子往出迈腿,我是头狼罪臣冯杰!”
“头狼罪臣袁彬!”走在右边的身影也陡然出声。
左边的青年抬起枪口“嘣”的一下射在旅馆的招牌上,气势汹汹的咆哮:“头狼罪臣大鹏...”
2258 我不骗人!
当听到三人自报名号以后,我瞬间陷入呆滞。
危难之际,我脑海中出现过很多的名字,可以是近在咫尺的王嘉顺、刘祥飞等等,也可以是远在枯家窑的星辰、疯子和孟胜乐,甚至还可以是固守山城的三眼,可唯独没想到这仨王八犊子竟会出现。
我想他们之所以能够精准无比的出现,绝对和刘博生有关。
进旅馆之前,我曾见到刘博生给什么人发过一条信息,也猜到他可能有点什么后续准备,但打死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三个家伙。
瑞丽事件结束以后,他们三人就彻底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期间我其实找韩飞曾经偷偷打听过,韩飞告诉我,哥仨好像去了越,至于具体在做什么,指什么为生,谁都不清楚。
大鹏抱枪朝着旅馆门口“嘣、嘣”连扣几下扳机,粗犷的大吼一声:“马勒哔得,枪扫小狗篮,不服气的碰一下!”
“有没有敢碰一下得!”袁彬连续两枪,将旅馆门前的落地窗玻璃干的粉碎。
而孙马克的那帮小马仔此时此刻却集体哑火。
混子之间的战争从来只论胜负,不谈生死。
我不知道孙马克究竟是从哪纠集出来这帮小崽子的,但我坚信这帮“伪亡命徒”肯定没几个真正经历过枪炮的洗礼,从他们群殴刘博生就能看得出来。
况且,气质这玩意儿虽然能模仿,但却没办法完全复制,越是色厉内茬的人越是能让人一眼看透。
哥仨再次连扣几下扳机,将孙马克那群马仔死死的压在旅馆里不敢出来后,这才将趴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孙马克拽起来,招呼我离开。
几分钟后,我和刘博生钻进一台车里,他们三人和孙马克则坐在另外一辆车里,有条不紊的吊在我们后面,大摇大摆的离开。
瞟了眼脸上沾满干涸血迹的刘博生,我欲言又止的蠕动两下嘴唇,最终还是没把心底的疑问说出来。
刘博生没有看我,两只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前路,慢悠悠的开腔:“他们哥仨在越n混的实在不景气,我有次出任务,无意间碰到了他们,然后就给他们喊回来了,之前一直在鹏城,这次过来,我就给他们一齐喊了过来。”
我皱了皱眉头道:“那你是不是应该提前跟我吱一声呢?”
刘博生理直气壮的浅笑:“我吱过啊,从咱俩一见面我就吱过,你自己傻缺没有反应过来,难道还怪我啊,再者说了,这仨玩意儿里面有三分之二是跟着你起家的兄弟,我说了不说,影响也不大。”
“滚你大爷的,别特么跟我说话。”我没好气的臭骂:“天天跟我吹牛逼,自己现在也是有组织的人了,结果让几个驴马癞子差点没给你踹休克,你自己感觉丢人不。”
“你懂个蛋蛋,老子那是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刘博生不尴不尬的撇嘴:“我要是真动手,我要是真动手,就那群小渣子,今天还有活路嘛?他们要是挂了,最后谁承担责任,还不是你,老子这是在隐姓埋名的保护你,懂不懂。”
听到他的话,我顿时间被逗乐,双手合十的作揖:“诶我去,我谢谢你昂。”
“不客气。”刘博生一点不嫌害臊的摆摆手。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俩彼此陷入了沉重当中,他一丝不苟的拨动着方向盘,而我则盯着车窗外一闪即逝的景色发呆,既惆怅接下来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他们哥仨,又迷茫应不应该将孙马克这个狗篮子干掉。
就这样,我们一路疾驰,来到了天河区比邻越秀区的一个废弃的车间里,刘博生将车子停下,不多会儿后面一直吊车尾的冯杰一伙也将车子停到了我们后面,并且哥仨动作粗暴的将孙马克从车上阻拽了下来。
从车里下来后,刘博生递给我一支烟,慢条斯理的解释:“这家工坊的老板是个菲律宾人,前几年因为经济危机跑路了,但是地界的手续还在外国,地方又一直空着没人接手,所以你想干啥都大可以随便进行。”
“好地方。”我嘴角上翘,冲着被袁彬和大鹏薅拽胳膊的孙马克摆摆手道:“克爷,聊几句我想听的吧,我尽可能保证你不受皮肉之苦,完事给你个痛快。”
孙马克抬起脑袋左右看了几眼后,喘着粗气冲我冷笑:“王朗,你不用跟我装逼,你现在搁羊城混的什么档次自己心里明白,邓锦鸿被你吓得大小便失禁,邓国强说破大天也肯定跟你势不两立,常飞倒是挺欣赏你的,但你自己恐怕也清楚,他的欣赏里肯定带着戒备。”
我上下打量他几眼,朝着旁边的刘博生摆摆手:“你可能到现在还没回过来神儿应该用什么态度跟我对话,生哥,帮他清醒一下。”
刘博生直接从怀里摸出他之前那把始终没有搂过火的手枪,动作利索的拽出来弹夹,接着很快将里面的子弹取出来,只留下一颗,又敏捷的将弹夹插进手枪里,乐呵呵的开口:“现在枪里就一颗子弹,咱俩玩一把俄罗斯转盘,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冲谁开一枪,直到一个人跪下,或者屈服,你感觉咋样?”
孙马克楞了几秒钟,马上梗着脖颈破口大骂:“你特么有病吧,七分之一的几率赌命,我不玩”
“行,我当你同意了。”刘博生森然的一笑,冲孙马克努努嘴道:“来,我数一二三,咱们石头剪刀布哈,一二三”
说着话,刘博生往旁边一退,孙马克手忙脚乱的伸出个“剪刀”,但却发现对面的刘博生压根都没往出伸手掌,马上气哄哄的骂街:“你特么玩不起是不是”
“我其实已经用意念跟你进行比试了,你出的是剪刀,我出石头,这一局我赢。”刘博生脸不红心不跳的猛然抬起枪口,冲孙马克微笑:“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克爷?”
“你你特么玩不起。”孙马克的脑门瞬间开始往外冒汗,哆哆嗦嗦的低吼:“有本事再来一局。”
刘博生不为所动的将枪管慢慢贴在孙马克的额头上,皮笑肉不笑的开腔:“铁子,我用意念跟你比试,不管来多少次都肯定是你输,来!赌一把自己的运气吧。”
“不不要。”孙马克忙不迭挣扎摆动。
刘博生上扬的嘴角,弧度越发越明显,接着慢慢扣动手里的扳机。
“不要!”孙马克声嘶力竭的低吼。
对面的刘博生将扳机扣到底,枪膛里发出“嘎巴”一声卡壳似的脆响,孙马克“噗通”一身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第二轮了哈,咱们还是石头剪刀布。”刘博生甩了甩手里的“五四式”大黑星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嘛?没有的话,咱们的游戏继续。”
“朗哥,我错了。”宛如一滩烂泥似的坐在地上的孙马克猛然爬起来,直愣愣的跪倒在地上,朝着我连磕几个响头哭嚎:“朗哥,给我个痛快吧,这么玩下去,我真承受不起,求求你了。”
刘博生回头朝我贼兮兮的一笑,我深呼吸两口气,走到孙马克的面前出声:“成,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只要说的不是瞎话,我保证给你个痛快,第一个问题,究竟是谁让你伤的元元?”
“是是”孙马克结结巴巴的望着我,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刘博生向前两步,再次抬起手里的家伙式狞笑:“看来克爷还是喜欢跟我玩游戏呐。”
“是常飞!”孙马克吓的打了个激灵,语速飞快的嚎叫:“是常飞让我干的,前几天常飞通过葛川的一个朋友找到我,让我帮着他做这件事情,并且还保证,只要我做完以后,保证会护我安全,而且还会给我一大笔钱,这段时间我和杨晖总因为乱七八糟的矛盾闹别扭,加上葛川又比较喜欢杨晖多一点,我在葛川那边的地位越来越低,所以就生出来离开羊城的念头。”
我抽了口气,鼓着眼珠子又问:“常飞为什么让你这么干?”
孙马克顿了顿,咬着嘴皮道:“他说葛川的一个长辈和邓国强关系莫逆,而那个长辈正好能在他们下届竞争的时候起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想要抓葛川一点把柄,用此要挟葛川那个长辈站在他这边。”
我满脸鄙夷的轻笑:“你跟我闹呢吧克爷,这么机密的事情,常飞能告诉你?”
孙马克摇摇脑袋辩解“不是他告诉我的,是葛川前几天请我吃饭,喝醉酒以后无意间说起的,他说因为有他那个长辈的存在,不管羊城怎么变天,都绝对不会波及到我们。”
“所以,你动手伤了我兄弟是事实对么?”我低头思索几秒钟后,冲着孙马克笑问:“你跟我说句实话,我兄弟身上的伤有哪些地方是你造成的,实话实说,我保证不会难为你。”
孙马克抿嘴沉默良久后,干涩的吱声:“他腰上和大腿上的几刀是我扎的。”
“嗡嗡嗡”
我刚准备说话,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掏出来看了一眼居然是常飞的号码,我拧着眉头接了起来:“喂,常叔?”
“你在哪呢?”常飞气息平稳的发问。
“在”我犹豫一下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在增城区的一个镇子上。”
常飞的语调仍旧没有太大的波动:“马上来增城区政府门口见我,一辆黑色的尼桑车,车牌号尾数789。”
挂断电话后,我朝着刘博生和哥仨摆摆手道:“去整几挂十万响的鞭炮,给我绑在克爷的身上点燃,我啥时候不回来鞭炮啥时候不能断。”
“明白。”
“好嘞,朗哥。”
兄弟几个立即同时朝我比划一个的手势。
“好好想想,还有什么该跟我说的,别等着我问你哈。”我指着满眼懵逼的孙马克轻笑:“待会咱们再聊。”
说完以后,我管刘博生要了车钥匙,驱车直接赶往增城区政府。
四十多分钟后,我在区政府门口的一辆尼桑车里见到了常飞。
常飞很平常的打扮一样,白色衬衫、黑西裤,鼻梁上挂着一副松脂的黑框眼镜,我上车的时候,他正捧着厚厚的一大摞文件在浏览,连我钻进车里,都没有往起抬头,一副很专心的样子。
“常叔。”我小心翼翼的坐到他旁边。
“小楼镇,友谊宾馆的事情是你闹出来的吧?”常飞“哗啦”翻阅一下文件道:“我希望听到你讲实话。”
“是。”我咬了咬牙豁子,直接承认:“我去抓孙马克了。”
“啪!”
我的话音刚落下,常飞猛然抓起手里的文件砸在我脸上,接着一把薅住我的衣领低吼:“王朗,你是不是感觉自己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了,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跟谁商量,青天白日,你带着一群亡命徒直接开枪,想没想过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种影响谁来保你!”
盯着常飞眯缝在一起的眼角,我鼓着腮帮子吹了口气,卑躬屈膝的道歉:“对不起常叔,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一听说孙马克在那里,就完全控制不住了,以后我一定注意。”
“呼”常飞松开掐着我衣领的手掌,低声道:“孙马克现在在哪?”
“他他跑了。”我吸了吸鼻子编瞎话:“我押着他准备回酒店的时候,被一伙神秘人袭击了,那帮人枪火犀利,功夫也特别好,直接从我这儿把孙马克给劫走了。”
“被劫持了?”常飞的嗓门骤然提高。
我攒着拳头,声音沙哑的吼叫:“嗯,我已经安排兄弟们去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出结果,你放心常叔,我一定会把他抓出来,然后让丫出面指证葛川行凶,这把不给葛川撵出羊城,我把王字倒过来写。”
常飞很神经质的又问一遍:“孙马克真的被劫持了?你确定没有跟我撒谎?”
我表情诚恳的举手发誓:“常叔,这种小问题我有必要跟你撒谎吗?我比谁都明白,我们头狼想在羊城立足,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您,就算谁借给我个胆子,我都不敢骗你,况且这事儿我也没必要骗你啊,孙马克跟您非亲非故的,您说对吧”
2259 难,只是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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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我满脸惶恐的表情,常飞押了口气再次直勾勾盯向我。
我咳嗽两声,弯腰捡起来散落满地的文件,弄整齐以后,硬挤出一抹笑容抻到常飞面前。
“呼..”常飞深呼吸一口,语调缓和几分道:“小朗啊,我不是要跟你发火,实在是你办的事情太过离谱,这是哪?这是国内,不管你有何等仰仗,都不应该在大街上开枪,你这样,我很难的,知道吗?”
“是,我记住了。”我态度谦卑的点点脑袋。
“葛川的事情,你办的相当不错,原本小胖就在死咬着他,现在又闹出这么大的舆论,四季酒店肯定会被查封。”常飞接过文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他的问题暂时到此为止,剩下的就是抓孙马克,只有抓到孙马克,才能一招置邓国强于死地。”
我咬着牙豁子,使劲点点脑袋:“嗯,为了我躺在医院的兄弟,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抓到他的。”
“你负责打听出来他的动向就可以,抓人的事情我找官口的人来办。”常飞眨动两下眼眸道:“孙马克现在就是一头困兽,你冒冒失失抓他,容易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而且让他如何指证邓国强,这中间也需要一点小技巧,总之一句话,只要有孙马克的消息,你马上联系我。”
我挪揄的开口:“常叔,我想..”
“不是你想,是必须这么做。”常飞皱了皱眉头,直接打断我。
盯着他严肃的脸颊,我深呼吸两口,郁郁不快的缩了缩脖颈。
沉默片刻后,常飞突兀态度和蔼的握住我的手掌道:“小朗啊,我之所以让你听我的,其实是为了你好,孙马克被通缉,已经臭了,这个时候如果你还想着折磨他,保不齐他临阵倒戈,突然再泼你一身脏水,对么?”
“是。”我机械的点点脑袋。
“你放心,你兄弟被袭击的事情我记着呢,等孙马克把该说的都说完,我会给你机会好好报仇。”常飞再次拍打我后背两下,微笑着说:“你我现在的首要目的是扳倒邓国强,只有他趴下,我才能越来越好,你也会水涨船高。”
我满脸受教表情的连点脑袋:“常叔说得对,现在确实不适合计较我个人得失。”
“先这样,你肚子是收拾了吗?”常飞满意的咧嘴一笑,指了指我小腹道:“有伤就先处理伤口,不要仗着自己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我还盼着你将来替我建功立业,撑起一片天呢。”
我立即感激涕零的应声:“谢常叔惦记。”
“去吧,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不要总是闹出来动静,让旁人转告我。”常飞摆摆手,示意我可以滚蛋了。
从他的车里下来,我直接钻进我开来的车里,随即一脚油门踩到底绝尘而去。
一边开车,我一边透过反光镜不停的观察车后周围,脑子里迅速思索着何去何从,良久之后,我掏出手机拨通王莽的号码:“叔,帮我找个黑市医生去我们一号店,我让仿六四干了一枪。”
听到我的话,王莽立即恼火的埋怨:“你这孩子咋回事啊,多大的人了,还总跟人舞刀弄枪的,不要紧吧?”
“没啥大事儿,仿制枪的威力本来就没多大,加上嘣中我的那把枪仿的更是作坊水平。”我大大咧咧的应声:“麻烦你了哈叔。”
“赶紧回去吧,我现在就找医生过去。”王莽没好气的念叨。
挂断电话后,我低头看了眼还在不停往外渗血的伤口,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咬着牙自言自语:“草泥马的,你拿我当傻逼,那我就配合着你继续演戏。”
王莽的真关心和常飞假在意,我就算再缺心眼都能感觉的出来。
常飞刚刚喊我来的目的,我猜有两个,第一他是想跟我装波篮子,确定自己才是最有话语权的大拿,暗示我以后说话办事最好先经过他同意,第二是想弄清楚孙马克究竟在没在我手里。
整场他都在跟我讲述孙马克的重要性,说白了,是因为他心底发虚,他害怕我通过孙马克的嘴巴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什么是我不该知道的东西?唯有孙马克真正的动机。
一个多小时后,回到一号店,因为怕被太多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特意从后门回的办公室。
刚一推开我办公室的房门,我就看到王莽和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见我进来后,王莽马上一把抓住我胳膊来回打量,眼中的担忧不带一丝虚伪。
“不碍事的叔。”我强挤出个轻松的表情,朝着屋内另外一个中年男人道:“您是医生吧,麻烦稍微快点,我待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赶着投胎啊。”王莽瞪了我一眼,扭头冲中年摆摆手:“给他做全身麻醉,让他好好的睡一觉。”
我搓动双手恳求:“叔,我真有重要的事儿。”
“什么事情也没有自己身体来的重要,去,老老实实滚床上躺着,自己没事多照照镜子,看看你的黑眼窝有多深。”王莽骂骂咧咧的扶着我手臂走到床边,不放心的又回头朝着中年道:“老周,想办法再给他注射一支安眠药之类的东西。”
就这样,我被王莽连训斥带喝骂的按倒在床上,连怼两针后,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快要睡着的时候,我望着王莽的眼眸轻问:“叔,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爱你呗,深入骨髓的爱。”王莽白楞我一眼,抽了口气道:“傻小子,现在的你就是当初的我,表面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只有自个儿心里明白,混的还不如个篮子,好好的吧,难只是一阵子,绝对不会是一辈子。”
“叔,谢谢..”我微闭眼睛,两滴晶莹的泪水顺着侧脸缓缓滑落。
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且还是个脑子反应不算慢的人,明知道李新元究竟是被伤的,我却还要佯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继续陪在一个恶心至极的王八蛋身边摇尾乞怜,这种滋味很难受,但我却没办法告诉任何人。
不知道究竟沉睡了多久,反正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是明晃晃的,就跟我被注射麻醉的时间差不多,我吹了口气,慢慢爬坐起来,发现自己是**裸的躺在床上,小腹的地方缠了几圈纱布,稍微一动弹,会扯着伤口生疼,但感觉状态恢复的还不错。
“吱..”
就在我左顾右盼的时候,房间门被人从外面突然推开,康乃馨捧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见到我直愣愣的坐着,她马上一脸欣喜的快步挪到我跟前:“你醒了?”
“还不够明显吗。”我顺手将毛巾被盖到身下,干咳两声道:“你能不能受累帮我找一身衣裳。”
“好的。”康乃馨将热粥放到床头柜上,扭头朝衣柜走去,边走边轻声道:“你睡了一天一夜,要不是王莽叔叔说是药物原因,我都差点准备报警呢。”
“一天一夜?卧槽,快把手机给我。”我一激灵爬起来,冲着她喊叫:“我手机呢?”
“我帮你充电了,你别急哈..”康乃馨下意识的回过脑袋,当看到我一丝不挂的蹲在床上,她那双水汪汪的眸子瞬间瞪圆,接着俏脸微微一红。
我尴尬的连忙又抓起毛巾被盖在身上,朝着她催促:“快把手机给我,我有急事。”
她微微颔首,几步迈到茶几旁抓起我的手机递过来,整个过程没有太过扭捏,反倒给我整的怪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最近通话,我皱着眉头冲她发问:“你替我接过电话?”
她像是做错事情一般,小心翼翼的咬着嘴皮回应:“嗯,昨天和今天都有人给你打过电话,我怕会吵到你,所以..”
2260 有个饭局,请你作陪.
见她声音越来越小,一脸的内疚,我烦躁的吹了口气摆摆手道:“算了,没啥事,你该忙啥忙啥,你手续差不多要下来了吧,回国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我送你哈。”
“我..”康乃馨蠕动两下红唇,轻轻点头:“好。”
我没想太多,冲她努努嘴:“那你先回避一下呗,我穿衣裳。”
康乃馨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热粥,轻声道:“那你记得待会要吃东西,将近两天没有进食,你身体已经在亏空。”
“好嘞,谢谢。”我忙不迭点点脑袋,目送她走出房间以后,我才不太利索的套好衣裳,然后径直拨通刘博生的号码:“你搁哪呢,人还在吧?”
“原地。”刘博生简洁的应声。
听到他的回答,我顿时舒了口气:“等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我又马上拨通郑清树的号码,通话记录里显示一天前他给我打过电话。
“朗哥,你没事吧,之前打你电话是个女的接的..”郑清树很是挂念的问。
“没事。”我岔开话题问:“你们回来没?目前在哪?”
郑清树回答道:“我和周德在四季酒店附近,咚咚、大壮和小铭分别在葛川的两处房产蹲点,葛川这几天好像挺麻烦的,每天都有警察来找他问事儿,想动手的话,难度稍微有点大。”
我想了想后说:“不动手,盯紧就可以,弄清楚他的活动规律,晚点我联系你们。”
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郑清树叹口气道:“对了朗哥,元元醒了,回来以后,我到医院去看过他,医生说他有个肾出了问题,可能会影响将来的生活。”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底微微一颤,抿嘴轻喃:“嗯,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以后,我搓了搓脸颊,扶着墙朝屋外走去,路过墙角的保险柜似的,我犹豫几秒钟,暗自做好了决定,从里面取出两张银行卡揣进了口袋。
一个多小时后,我来到之前扣押孙马克的那个废弃车间里。
车间门口,刘博生蹲在树荫底下抽烟,旁边扔着两个吃过的一次性盒饭。
“没大碍吧?”他上下打量我几眼后发问。
我没正经的拍了拍胸脯打趣:“要不待会你请我骑大洋马,我给你展现一把战斗力。”
刘博生将烟盒抛给我轻笑:“快拉倒吧,这两天你丫应该没少开洋荤,给你打两次电话,都是那个小洋妞接的,吓得老子以为你出啥事了,还特意跑回酒店看了一眼。”
“跟你这种思想龌龊的人属实聊不到一块。”我叼起一支烟,瞄了眼车间内部,压低声音道:“他们仨还在不?”
刘博生若有所指的吧唧两下嘴巴道:“肯定在呗,待会你们开诚布公的聊聊,都是一路走过来的兄弟,没什么事情谈不开的。”
“嗯。”我闷声闷气的点点脑袋,迈步走了进去。
车间里,孙马克被绑着双手,吊在房梁上,脑袋让打的跟猪头似的,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的一缕一缕的,瞅着非常狼狈,可想而知,他这两天的待遇。
大鹏、冯杰和袁彬仨人席地而坐,边上扔着一堆盒饭和几个空酒瓶,见到我进来后,哥仨马上触电似的站了起来,很是不自然的冲我打招呼。
“辛苦了。”我咧嘴笑了笑,全然一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的模样,掏出刘博生刚刚给我烟盒,一人给他们发了一支烟。
不多会儿,我叼着烟卷走到孙马克面前微笑道:“别睡了克爷,咱俩唠唠呗。”
“王朗,你弄死我吧。”孙马克臊眉耷眼的抬起脑袋,声若蚊鸣一般的惨笑:“刀枪论英雄,我败了。”
“嘭!”大鹏一脚踹在孙马克肚子上,皱着眉头厉喝:“都特么混成啥样了,你咋还有心思搁这儿文绉绉的装逼呢,你是英雄吗?连**狗熊都算不上。”
因为双手被绑着吊在房梁上,所以大鹏这一脚蹬出去,他马上如同坐秋千似的来回晃荡。
“两个问题,第一,谁让你动的手。”我伸出食指和中指道:“第二,葛川究竟知不知道这事儿,老老实实的回答完我,我能考虑给你个痛快。”
孙马克目光阴鹫的轻笑:“反正横竖都是死,我为什么要说?”
“前阵子我在网上看到一种很有意思的挑战方式,挑战一个人究竟可以多久不合眼睡觉。”刘博生双手插兜从外面走进来,笑盈盈的看向孙马克道:“最后的测试结果也很有趣,正常人大概可以挺四十个小时,受过训练顶多也就三天,你自己品一品,感觉能捱多久呢?”
对面的孙马克微微抬了抬脑袋,一副誓要顽抗到底的模样。
“呵呵,彬彬去准备点高档咖啡和巴豆,从这顿开始就喂咱们克爷咖啡拌泻药。”刘博生扭头朝着袁彬示意。
孙马克的眸子陡然瞪圆,喘着粗气低吼:“犯得上这么整我不?”
“克爷,你死是肯定的事儿,但你可以选择舒舒服服的走,还是受尽折磨的没。”我对着孙马克的脸颊吹了口烟雾,笑盈盈的拍了拍他的脸颊道:“你自己考虑,两天以后我再来找你。”
“王朗,你别走!”孙马克马上情绪激动的咆哮:“你问什么我说什么,别特么折磨我了。”
“我现在突然又不想听了,两天以后我来找你。”我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径直朝车间门口走去,随即坐到刘博生刚刚乘凉的树荫底下,盯盯的看着地面上的几只小蚂蚁发呆。
一根烟的功夫,袁彬、大鹏和冯杰挪揄的走到我面前。
我慢慢抬起脑袋,挨个在仨人的脸上打量几遍,笑着摆摆手道:“站那么高干啥,我仰脖子怪累挺的,都坐呗,最近还好吗?”
哥仨马上盘腿坐到我跟前,冯杰舔舐两下嘴角,犹豫几秒钟后率先开口:“朗弟,瑞丽的事情..”
“过去的不谈了。”我叹口气打断:“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们..我们在外面飘的太累,想回家。”冯杰磕巴两下道:“哪怕你让我们从最底层的马仔开始干起都可以,只希望求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
“如果是两个月前,你们提这要求,我肯定会考虑。”我把玩着打火机,低声道:“可现在这种情况,我自己都有点没法左右。”
袁彬红着眼眶,声音颤抖的低喃:“哥,我们真知道错了,跳出去疯跑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这碗饭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简单,求求你再给一次机会吧..”
“兄弟啊,我走的路已经跑偏了,至于会偏到什么程度,我真没办法决定。”我表情诚恳的望向哥仨,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冯杰的手里:“杰哥,你岁数最大,往后多管着点他俩,尝试干干正经买卖,甭管啥时候,咱几个都是兄弟。”
“大哥..”
“朗弟。”三人马上焦躁的站起身子。
“就这么定了。”我吐了口浊气道:“这把事儿干完以后,你们乐意去别的地方发展,记得给我报个坐标,能帮不能帮的,我都肯定全力以赴,如果想留在羊城过活,面上得跟我保持距离,还是那句话,想我了,随时打电话,只要我还健在,你们来我接,你们走我送,ok不?”
哥仨互相对视几眼,最终齐齐低下脑袋。
“别一个个霜打的茄子似的,不让你们回来,是为你们好,最起码咱几个冰释前嫌,这就叫收获不是吗?”我咳嗽两声道:“我现在踩上了一条不知道航向的破船,如果我能想办法给船凿沉,并且保证自己毫发无损,到时候会召唤你们归来。”
“嗡嗡嗡..”
话音未落地,我兜里的手机突兀响起,看了眼居然是高利松的号码,我迟疑几秒钟后,迷惑的接起:“哈喽啊老高。”
“听说最近你的生活很是丰富多彩昂,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让本就灿烂的生活再添加上浓郁的一笔。”高利松神神叨叨的笑道:“待会我有个饭局,想请你作陪,不知道哥们有没有时间呐...”
2261 权利的交锋
四十多分钟后,荔湾区一家火锅店的包房内,我见到了西装革履的高利松和一身运动服打底的谢鸿勇,比起来崇市的那次碰面,今天的他显得精神干练许多。
简单客套两句后,我笑盈盈的坐下:“大热的天吃火锅,你是真不嫌出汗。”
“身上热好过心里热呐,我掐指一算,你最近肯定内外都热的不要不要得。”高利松话里带话的递给我一支烟,回头朝着身后标枪一般傲然而立的谢鸿勇摆摆手轻声道:“阿勇去门口替我迎接一下贵宾。”
很快包房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人,我边抽烟边笑问:“什么样的贵宾啊,还整得这么大张旗鼓。”
“稍安勿躁,待会你就知道了。”高利松神秘兮兮的从裤兜里掏出两个文玩核桃攥在掌心里把玩,同时冲我轻问:“听说你家这两天跟人开战了?”
“明知故问的话题咱能不能少聊。”我撇撇嘴嘟囔:“比起来调侃,我更希望你真金白银的送我点实惠,比方说把阿勇借给我用几天或者支援我点军费物资什么的。”
“哈哈哈,都是小问题,就凭咱两家的关系,你随时张嘴,我随时予以援助。”高利松敷衍的笑了笑,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水道:“他朗哥,我一直有个疑问,希望你能开诚布公的解答一下。”
“你说。”我裹了口烟点头。
他“嘎巴嘎巴”搓着手里的核桃浅笑:“你为谁而战?头狼上面的老板又姓什么?”
“嗯?”我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即伸了个懒腰道:“我感觉你的问题挺唐突的,就像我要是问你银行卡密码是多少一样唐突。”
“哈哈哈...”高利松不尴不尬的再次咧嘴一笑,点点脑袋道:“那我换个问题,你感觉下届谁能脱颖而出,姓常还是姓邓?”
我手指头轻轻叩击桌面,继续打太极:“老高啊,这问题你还真问错人了,我连这一届市里面究竟有几尊大神都不知道,上哪了解下届呢。”
“他朗哥的小嘴是真严。”高利松鼓着腮帮子吹口气,分别从桌上拿起几个杯子道:“羊城现在能叫的上号的势力其实就那么几个,头狼家独领风骚,几场硬仗干下来,基本上奠定了无冕之王的地位...”
“别捧,不然我容易飘。”我摆摆手打断,抓起一只茶杯放到桌角道:“这是我们头狼,表面瞅着有名有姓,实际上就是个弟弟。”
说着话,我又分别拿起一只酒杯和茶壶道:“酒杯是辉煌公司,虽说进驻羊城的时间比我们还晚,但人家的家底厚实,后来居上,比我们更有深度,这个茶壶是高氏集团,看外表好像很笨拙,但却不显山不漏水,谁都不知道你们肚里究竟有多少藏货。”
然后我又拿起几个茶杯盖分别平铺摆开:“剩下的这些就是羊城其他大小势力,比如说葛川,还有什么李洁明这些。”
“没想到我们高氏在兄弟心目中地位如此之高,真是不胜荣幸呐。”高利松眨巴两下眼睛,拍了拍茶壶道:“不过我觉得辉煌公司才是真正茶壶,咱们能吃多少取决于他们肚子里有多少。”
“所以呢,你有什么高见?”我吹了口气问。
高利松眯缝起眼睛轻笑:“如果把这张火锅桌比作羊城的话,其实能摆的地方有这么大,一个茶壶占了不下两三个杯子的位置,我觉得不公平。”
“不公平的事儿多了去,没有掀翻桌子的能力,只能偏安一隅。”我打了个哈哈摇摇头道:“这事儿咱们靠嘴巴理论不明白。”
“嘴巴说不明白,那就用手呗。”高利松猛的握住桌腿往起一提,桌面瞬间倾斜,茶壶和几个杯子顷刻间滑落在地,噼里啪啦摔成一片粉碎。
见我不言不语,高利松继续道:“我们只需要负责把平衡打破,自然会有人出来清理桌面,该破的破,该碎的碎,而咱们也可以趁机重新在桌面上占据最佳位置。”
“关键是这个平衡很难打破。”我捡起来半拉茶杯碎片道:“而且谁又敢保证在这种震荡中全身而退,自己不是碎的那一个。”
“他朗哥,咱们赌的就是一个乾坤未定,倘若局势完全明朗,你感觉还会轮的上你我吗?”高利松压低声音道:“况且咱们不是盲目的瞎赌,我今天喊来的这位贵宾也属于体制内的朋友。”
“哦?”我揉搓两下鼻梁骨微笑:“姓邓还是姓常?”
高利松神秘兮兮的露出一抹坏笑:“都不是,他老板是省里的,下一届很有可能明降暗升,至于能不能彻底坐稳,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省里的大咖?”我倒抽一口冷气道:“没想到羊城的竞争这么白热化?”
“何止羊城,全国各地的其他地方其实都一个样子,只不过有的人身处漩涡能够清晰感受到,有的人则距离风暴之眼比较远,总而言之一句话,这种换届可以让一部分人鱼跃龙门,也可以让一大波人跌入深渊。”高利松摸了摸额头道:“赌对了就是百尺竿头,赌错了,呵呵呵...”
他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我已经听明白其中的意思,沉思片刻后轻问:“老高啊,我有点没弄懂,按理说这么好的机遇,你不是应该藏着捂着嘛,为什么还会跳出来找我分享?”
“说老实话,我真心不乐意带着你,可这位大能耐指名道姓的要见你,我没辙啊。”高利松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头道:“这就是你的优势,头狼二字在羊城的金字招牌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不管何方势力对你们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伙能征善战的亡命徒集团,拉拢与否先放一边,至少没啥人乐意真跟你们对上。”
“刑哥,里面请...”
我俩正说话的时候,包房门被推开,谢鸿勇满脸堆笑的迎着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捂着大墨镜和口罩中年走了进来。
那中年给自己武装的好像一个港台小明星似得密不透风,进来以后,他只是把脑袋上的鸭舌帽摘下来,脸上的墨镜和口罩都没有取下来,所以我根本看不出来他的长相。
“刑哥好。”高利松马上站起来,冲着来人打招呼,随即扭头看向我介绍:“王总,这位就是我刚刚跟你提起过得刑哥,刑哥可是来自省里的重量级嘉宾。”
我微笑着朝他伸出手掌:“刑哥您好。”
“关于见面的缘由,小高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我这个人比较直接,喜欢什么话全部摊到桌面上讲。”男人跟我轻握一下手后,示意我们都坐下,然后看向我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有疑惑,认为大家非亲非故,凭什么我一句话,你就得替我卖命,对么?”
“是,还望原谅我的直白。”我实话实说的承认。
“我和我老板都喜欢让别人欠我们的,用事实证明我们的诚意。”那男人点点脑袋道:“张星宇的案子,我们可以帮忙处理,最晚十天之内,他会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你面前,这期间不需要头狼公司做任何事情。”
我愣了几秒钟后,咳嗽的问:“敢问刑哥的老板尊姓大名,又具体是个什么位置...”
“你暂时不需要了解,只要知道有我们这样一群人存在就可以。”被称作刑哥的男人隔着口罩笑了笑道:“再有就是,对我老板而言,他并不关心你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他希望的是大家都可以当成朋友交往,比如你和小高,又比如头狼和葛川,其实蛋糕大的狠,只要减少上桌的人就可以,这场权力的交锋,我希望你可以站在我们这边,同样我老板也一定会以礼相待...”
2262 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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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那人慷慨激昂的演讲,我的内心却毫无波澜。
也许是最近听到类似大包大揽的口号实在太多了,又或者是这人藏头露尾的模样跟他嘴里喷出来的话语丝毫不匹配,总之我对他说的这些玩意儿,完全没有兴趣。
见我表情木讷的坐在原位上,高利松笑盈盈的开腔:“他朗哥,你心里是咋想的,痛快表个态呗。”
我双手抱拳,笑容真诚的回应:“没啥想法,我这人脑容量比较小,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刑哥你千万别介意哈。”
叫刑哥的男子也侧脖望向我道:“王朗兄弟,你如果有什么条件大可以开出来,今天既然让小高把你喊过来,我就是打算诚心实意的跟你交往。”
我双手合十的作揖:“刑哥,我信您的诚意,但这事儿太过重大,您得容我好好琢磨琢磨,我现在就算马上给您拍板,您肯定也不会相信,所以咱互相给对方一点时间,可以吗?”
他昂着脑袋怔怔面对我七八秒钟后,摆摆手道:“当然没问题,事情重大,你想考虑无非厚非,那咱们开席吧。”
说着话,他将脸上的口罩摘下来,露出鼻子和嘴巴,用以掩饰自己模样的道具,只剩下他鼻梁上挂着的大黑框墨镜。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人的模样,感觉他年龄应该没多大,顶塌天也就是三十四五岁,兴许比我猜测的还要年轻不少,但给人的感觉却又无比的老练和成熟。
我想没什么意外的话,他应该是那位准备从省里“明降暗升”大老板的贴身秘书或者是嫡系司机之类的角色。
可他为什么要刻意隐藏自己呢,难不成他在羊城很出名,又或者是他信不过我和高利松,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他的具体长相?
信不过我的话,还比较好理解,毕竟大家这是第一次碰面,可如果他连高利松都信不过,那这里头的水可就太深了。
谢鸿勇很有眼力劲的起身,将包房门打开一条小缝隙吆喝:“服务员上菜。”
不多会儿,一碟碟精致无比的菜肴被端上桌,刑哥倒了一杯酒招呼我们共同举杯:“咱们今天算是正式见面了,我希望这只是个开始,以后大家可以时常把酒言欢。”
高利松乐呵呵的拍马屁:“主要还得靠刑哥您多照拂。”
“刑哥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大家风范,别的不说,单是您两指握杯这一招,我都不知道练习过多久,就这..也不太熟练。”我有样学样的跟着捧臭脚。
在不要脸这个领域里,我还真没遇上过什么像样的对手,只要对方好意思竖着耳朵听,我就好意思啥样的词儿都往出卖。
“大家相辅相成。”刑哥矜持的笑了笑。
三只酒杯摇曳的酒杯“叮”的轻碰在一起,荡起几滴晶莹的酒液,亦如此刻我们仨人各自的心怀鬼胎。
有时候真的得佩服那些场面上人的交际能力和自控水平,自从说完“开席”以后,不论是刑哥还是高利松都没再往正经事上唠,双方都极有默契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鸡毛蒜皮的杂事。
一顿饭吃了大概能有两个来钟头,但酒却连半瓶都喝完,整场都是高利松和刑哥在胡吹海侃,我像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包子似的,只顾着闷头往嘴里狂塞,装的比谢鸿勇更像一个陪客。
临近下午三点多钟时候,刑哥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以后就又将帽子、口罩给戴好,看架势是准备打道回府,高利松和谢鸿勇对视一眼,齐齐站起身子也念念有词的说待会要去办事。
等仨人都走出包厢以后,我才抓起一沓餐巾纸抹擦几下嘴角,邋里邋遢的傻笑两声,之后没事人似的晃晃悠悠往出走。
火锅店门口,高利松和谢鸿勇礼貌有加的冲着一台挂着外地车牌的“帕萨特”轿车挥手道别,我像是反应慢半拍一般,也忙不迭的跑过去挥舞胳膊:“慢走哈刑哥。”
直至汽车走远,高利松才舒了口大气,看向我笑道:“朗哥貌似对他提到的合作不感兴趣呐,看你今天兴致不太高。”
“多大脑袋端多大的碗,我知道自己那两下子,甭管是跟谁合作,说白了我都只是在扮演个手纸的角色,用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用完以后恨不得马上甩开。”我咧嘴笑道:“况且我不是对他不感兴趣,是害怕你跟我使绊子,如果我刚刚胡乱表态,保不齐你偷摸录下来音,转头甩给我某些好朋友,到时候我就算跳进珠江都洗不干净。”
“呃..”高利松顿了顿,随即笑盈盈的拍了拍我肩头道:“你可真奸呐。”
我同样满嘴挂笑:“彼此彼此。”
说罢话,我俩同时哈哈大笑,对于高利松这个人,我虽谈不上有多了解,但却有种深信不疑的直觉,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整倒我的机会,就像我始终都在思索应该如何彻底将他拿下一样。
类似刑哥说的这种合作,说白了,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为啥他们两家非要拉上我,我估摸着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整件事情本身就是莫须有,刑哥不存在,那个所谓省里面的大拿也不存在,全都是高利松编排出来的,他想录音或者录像,甩给我身后的常飞看。
第二,刑哥背后的大老板真实存在,可他们缺点干脏事的炮灰,所以我和头狼,自然而然被列入了那位大佬的眼底。
不论哪种可能,我只要跟他们掺和到一起,那么等待我的结果只能是自掘坟墓。
高利松双手插兜看向我道:“去哪?我送你,路上咱俩可以再深入了解一下。”
“别介了,我不想跟你太熟悉,用胖子的话说,混太熟悉,下回揍你时候,不好意思伸手。”我拍拍手,指向路口的出租车道:“我还是更喜欢坐那玩意儿,有时间我回请你哈,咱们就此别过吧。”
见我转身要走,高利松清了清嗓子道:“他朗哥,你真应该考虑考虑刑哥的招募,你在羊城其实跟我差不多,都属于无根无蒂的水生植物,谁都不知道飘到哪儿才算是终点站,如果加入刑哥,至少未来几年里..”
我答非所问:“你知道自己明天会不会感冒,或者说你清楚下一餐要吃啥吗?”
“嗯?”高利松微皱两下眉头。
“咱们连下顿饭在哪吃,要和什么人一起吃,都特么说不准,你跟我扯未来几年。”我笑着摇摇脑袋道:“画饼充饥不太适合现在的我和那群兄弟,下次见吧老高。”
钻进出租车里,我示意司机去李新元所在的医院,犹豫几秒钟后,拨通常飞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常飞很快接起:“喂?”
我整理一下语言后,将整个饭局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常飞:“有个姓刑的人刚刚找到我,说他背后的老板是省里面的,下一届很可能明降暗升..”
听完我的话后,常飞沉默良久后,清了清嗓子问:“这事儿你不告诉我,我可能一直不会知道。”
“纸包不住火,你今天不知道,明天不知道,但早晚有一天会知道,与其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我做这做那,还不如我痛痛快快直接告诉你。”我揪了揪鼻头道:“况且,我既然已经上了你这艘大船,那就得为咱们的船保驾护航。”
常飞吁了口气,满意的出声:“小朗,你越来越不错了,真的。”
我捏着自己的衣角,用商量式的口吻道:“常叔,我想见见小胖,您能帮忙运作一下吗?他从来没真正意义上蹲过鸡棚子,我真担心他在里面吃不消。”
常飞不咸不淡的跟我打着官腔:“小胖的事情我在努力,你也不要着急,眼下的首要任务是抓紧时间找到孙马克,孙马克只要开咬邓国强,我收集的那些证据再及时甩出去,不用等到明年,老邓已经出局,剩下的就是别的竞争对手。”
我拖着手机,迟疑了最少能有十几秒钟的时间,才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可能是觉察出来我语调里的失落,常飞沉声道:“先这样吧,我有电话打进来,你抓紧安排你手底下的钱龙和那个叫张迪的小朋友自首,想要踩老邓的七寸,咱们就得快人一步,让丫不从下口。”
挂断电话后,我眯缝眼睛注视手机屏幕,自言自语:“让我给你当刀还不够,你还准备用我两个兄弟当你爬稳的筹码,老常啊老常,我表现已经足够弱势和诚意了,但你似乎真一点余地没准备给我留,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只能换一种方式相处了...”
2263 香饽饽孙马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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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李新元所在的医院,我先从门口买了点水果和一些营养品,简单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后,露出一抹笑容推开了他病房的木门。
房间里,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非常的刺鼻。
我进屋的时候,李新元光着膀子,正平趴在病床上,翻阅一本《酒店管理》的大厚书,嘴里还咬着一根圆珠笔,时不时在树上勾勾画画的描两下,见到我后,他马上露出笑容,挣扎着想要往起爬。
“别特么瞎动弹,好好趴着吧。”我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朝着他摆摆手道:“感觉怎么样?”
他声音又干又哑的回应:“鬼门关门口晃悠了一圈,贼刺激。”
盯着他后腰打补丁似的伤口,以及脊背上、肩膀头好几条深深浅浅的伤口,我心疼的抽吸两口冷气。
李新元昂起脑袋问我:“哥,你是有啥事跟我说么?”
我笑了笑摆手:“本来是有的,现在又没了,好好养伤吧,等好了以后抓紧时间回酒店替我分担忧愁,磊哥快回来了,要是知道你这个得意门生被人袭击,绝逼得跟我撕巴起来。”
来医院之前,我其实已经想好了,给他拿笔钱,然后劝说他走出这个圈子,最好能离开羊城,可当我进门的时候,看到他捧着那么厚一本书的时候,这个念头瞬间变了,我知道他一定很想留在公司,想和我们生死与共。
李新元将圆珠笔夹在书里面,带点小炫耀的回应:“放心吧哥,我现在虽然不能大蹦大跳,但可以打电话,酒店的事情都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
“嗯,你的伤..”我再次瞟了眼他背后贴着纱布的地方,抿嘴道:“我会想办法的。”
“不用哥,我觉得这就是报应。”李新元摇摇脑袋道:“我当初就是靠着腰子起家讨生活的,那几年属实没少祸害好姑娘,现在正好又把一个腰子给玩坏,冥冥之中肯定是老天爷的安排,况且少个腰子又不影响我啥,别去费那个劲了。”
听到他的话,我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
“哥呀,以前我也不信命,可随着年龄增长,我豁然间发现,很多东西就是注定好的,即便当时能逃的过,往后还得再别的地方再补上,就好比我年轻那会儿不懂事,总觉得忽悠小姑娘上床是本事,可现在却连个正经对象都找不上。”李新元抽了口气道:“我现在唯一的念想给儿子拉扯大,替公司多赚点,将来机会成熟了,找个踏实过日子的女人结婚。”
“会有的。”我轻抚他的后脑勺,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他枕头边,低声道:“你替公司受的伤,公司应该给你拿赔偿,不许跟我瞎客套。”
李新元看了眼枕头边的银行卡,低声道:“哥,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钱..你本来是打算给我的散货费吧?既然我现在没走,那钱是不是也暂时还放你那儿保存着。”
“别整天装的跟个明白人似的。”我没好气的白了眼他,站起身子道:“回头自己再去外面支个别的小买卖,万一哪天酒店黄了,你可就失业了,儿子不能陪着你喝西北风。”
李新元声音洪亮的低喝:“酒店绝对黄不了,反正在我闭眼前,肯定不会看到酒店黄的,那特么是我家,谁要敢扒拉我家,我就敢炸烂他的祖坟。”
“一天天尽特么说傻话。”我吞了口唾沫,揉搓他乱糟糟的头发两下道:“慢慢养着吧,明儿我再来看你,这边要是需要人的话,你就雇两个护工,听没听见?”
李新元臭屁似的嘟囔:“不用护工,酒店那帮经理、领班每天轮流来伺候我,咱现在正儿八经的也是个领导。”
不多会儿,我从病房里离开,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好了很多。
社会教给我们的,一定是我们最讨厌的,可在讨厌的同时,我们又不得不被动接受。
就好比,此时的我对“常飞”这俩字完全处于深恶痛绝的状态,可又不得不点头哈腰的冲他“叔长叔短”的问候。
“嗡嗡嗡..”
走出医院,我正寻思着去找郑清树他们碰个面,兜里的手机猛然响起。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羊城号码,我按下接听键,贴到耳边,没有先吭声。
“我是葛川,约个地方聊聊吧,别总让你底下那群小兄弟盯梢我,他们累、我也累。”电话那头传来葛川的声音:“我知道你并不想跟我开战,这两天你那帮手下有很多次机会得手,但都没有动弹。”
我歪嘴轻问:“我说地方,你敢来不?”
“说吧,我肯定到位。”葛川毫不犹豫的接茬。
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医院道:“那就定在天河区的惠民医院门口吧,万一我不小心给你扎伤了,你还能就近入院。”
“呵呵,一个小时后见面..”
结束通话以后,我蹲在马路牙子上点燃一支烟,自言自语的呢喃:“看来他也坐不住了,只是不知道找我见面,究竟是他的意思还是老邓的想法,先探探口风再说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边低头抽烟边捧着手机无聊的刷新闻。
冷不丁一道女声从我侧边响起:“咦?王朗。”
我顺势昂起脑袋,结果却看到王影和一个姑娘直不楞登的站在我旁边,两人打扮的都挺时髦,尤其是王影,穿一身半休闲半运动的粉色小套衫,加上半长不长的“沙宣头”别有一番味道。
我尬笑着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道:“你干啥去呀小影。”
“陪我店里的一个小姐妹来做检查。”王影指了指旁边那个姑娘道:“对了,我前段时间开了一家乐器行,什么样的乐器都有,你有时间可以过去参观参观。”
我连连点头道:“那敢情好啊,你不是最喜欢唱歌的嘛,也算是专业对口。”
“嗯。”王影颔首应声。
我抓了抓后脑勺,同样有些语塞的东张西望。
可能她也感觉到了尴尬,挎着旁边女孩的胳膊道:“那..那咱们先这样,有时间一块喝东西叙旧。”
“好。”我如释重负一般点点脑袋。
目送两人走出去几米远后,王影又突然回过来脑袋看向我问:“小雅最近怎么样,她应该生了吧。”
“男孩,母子平安。”我吸了吸鼻子道:“等过阵子她们回来,我带他俩一块找你玩。”
“好,那再见了。”王影轻嘬两下粉嫩的小嘴唇,朝我摆摆手。
直至她俩的身影完全消失,我仍旧没有缓过来神儿。
“哔哔哔..”
这时候一台棕色的奔驰轿车打着双闪停到路边,很快从车里跳下来两个青年,正是葛川和杨晖。
看得出来两人这段时间肯定没休息好,一个赛一个粗重的黑眼圈瞅着让人忍俊不禁。
“来了啊。”我眨巴两下眼睛朝着葛川挥了挥胳膊打招呼。
葛川没什么表情的指了指的车子道:“车上聊吧,这块人多眼杂。”
“反正也不谈什么机密,哪说不一样呐。”我大大咧咧的摆摆手,一屁股又坐在马路牙子上吧唧嘴:“葛少要是觉得跌份儿,可以回车里跟我开视频。”
杨晖拧着眉头,一胳膊搂在我肩膀头上,语气冰冷的威胁:“王朗,别给脸不要脸,我们跟你好好谈,不代表害怕你,希望你最好也能端正自己的态度。”
“今儿是九号吧,属于法定不要脸日,要那玩意儿干啥。”我拨拉开他搭在我身上的手臂,似笑非笑的出声:“另外葛少啊,我建议你下次跟人谈事,要么一个人到场,要么就干脆带个哑巴。”
“说什么!”杨晖瞪圆厉喝,同时抬起胳膊,一副要薅我脖领子的架势。
“吱..”
一声轮胎摩擦着泊油路面的胎噪声突兀泛起,一辆老款的捷达车,直愣愣停到葛川那台车的旁边,车门“嘭、嘭”两声打开,郑清树和周德一左一右奔了过来。
周德挽起袖管,一肘子“咣”的撞在杨晖的胸脯上,粗鄙的臭骂:“草泥马得小崽子,是不是村里大队刚给你办了新农合,感觉自己住院有地方给报销啦!”
郑清树更为直接,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腰后。
“葛少,谈事咱就有个谈事的样子,我现在过得确实不容易,但相信你更难。”我笑盈盈的瞟了眼郑清树和周德,两步迈到葛川的跟前,压低声音道:“所以你最好把姿态放低,架子挪开,那样咱们或许都能心平气和。”
“呼..”葛川吐了口浊气,微微佝偻腰杆道:“朗哥,咱们上车里聊几句吧。”
“对呗,早这样多好,我寻思你又准备让我舔鞋尖、吃死耗子呢,吓我一脑袋白毛汗。”我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大步流星的朝他车跟前走去。
走到后门时候,我故意慢半拍,等葛川替我拽开车门,才晃晃悠悠的钻进去。
不多会儿,葛川也开门坐进来,或许是觉得不自然吧,他故意坐在副驾驶位上,跟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葛少,正事开始之前,我有一个问题,你来找我谈,是仅仅代表你本人呢,还是连同邓国强一块代表?你的回答直接关系到我用什么方式跟你交流。”我搓了搓双手出声。
“都代表。”葛川眼珠子转动两下道:“我想澄清两件事情,第一孙马克的所作所为和我无关,我得到消息并不比你早多少,第二我从未想过要在羊城跟谁发生碰撞,你也知道,我走的路子和你们不一样..”
“我也说两点吧,第一,我兄弟受损跟你有关,不论孙马克是不是被你授意,他伤我兄弟的时候,确实还是你的手下,替底下兄弟买单,这无可厚非吧?”我打断他的话:“第二,四季酒店我要收回,你可以不给,那咱们的话题也就到此为止。”
葛川豁嘴笑道:“你有点盲目自信了,真觉得..”
我再次粗暴的打断:“对呗,我真感觉自己是盘能上桌的菜,如果我不行,你这会儿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张星宇咬你咬的挺死吧,那帮老黑三天两头的给你制造难题很烦吧,就连自己的生命都得不到保证,哆嗦没?”
葛川被我问的哑口无言,鼓动两下喉结道:“把马克交出来,你前面提到的要求我都同意。”
“你这么着急找孙马克,是害怕他往邓国强身上泼屎盆子吗?也对,孙马克现在确实是个香饽饽,常飞稀罕他、邓国强也稀罕他。”我嬉皮笑脸的伸了个懒腰道:“估计连孙马克自己都没想到,他混了半辈子,就属这回最辉煌,羊城两大巨头的命运都在他的一念间,这样吧,待会你给邓国强带句话,想要让事情顺着自己有利的一面走,得让我先尝尝甜头,至于什么甜头,他心里门清...”
2264 夹缝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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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烟的功夫后,我从葛川的车里下来,杨晖随即走了过去。
“小晖..”盯着杨晖的背影,我迟疑几秒钟出声。
他怔了怔,一手扶着车门把手,一边扭头看向我,没什么表情的轻笑:“王总还有什么要说教的吗?”
我咬着嘴皮出声:“爷爷奶奶岁数一天比一天大,你哥又不在身边,该放不该放的都放下吧,回去多陪陪他们,他们比任何社会大哥二哥都需要你。”
“此时此刻我是不是得说声谢谢呐?”杨晖皮笑肉不笑的撇撇嘴:“别一天到晚装圣人,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走到你的对立面,你比谁清楚,先顾好你自己再安利旁人吧,社会大朗哥,呵呵..”
不等我再说什么,杨晖径直钻进车里,“嘭”的一下合上车门,载着葛川绝尘而去。
盯着渐行渐远的汽车尾灯,我点上一支烟,慢慢的蹲下,将脑袋埋在两腿之间。
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懒得去伪装仁义之士,只不过杨晖是杨晨的亲弟弟,打小就跟在我们几个屁股后面玩,我看他的感觉,就和看自己亲兄弟没多大区别。
他要走的是我曾经走过的路,这条路我已经行至一半,比谁都了解这其中的不确定性和高危。
周德轻拍我肩膀两下道:“老板,要不回头我和小树找个机会给那小子直接打瘸得了,狗日的别看岁数没多大,眼神着实带着一股子狼性。”
“别乱来。”我马上摆摆手阻止。
郑清树也凑过来发问:“朗哥,我们还用继续盯梢葛川不?”
我想了想后,沉声道:“暂时不用了,有咚咚他们哥仨在,葛川心里就跟上紧的发条似的,一刻得不到安宁,你俩最近要是没啥事就去咱们和叶家、张小可合资的工资溜达溜达,增城区工程都开始这么长时间了,咱们老没人过去站场也不合适。”
“明白。”
“放心吧,老板。”两人异口同声的应承。
我吐了口烟圈道:“另外咱们和王者商会、天门商社共同经营的贷款公司也别落下,虽然经营方面有王者商会的人把门,可咱毕竟是东道主,多帮着跑跑腿、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说话的工程,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竟是连城的号码,我迟疑几秒钟后,朝着哥俩摆摆手,示意他们分头行动,然后攥着手机径直朝路口走去。
“嘛事啊城哥?”接起电话后,我插诨打科的逗闷子。
“我说想请你大保健,你信不?”连城顺腔开了句玩笑:“小朗啊,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儿,你感觉能不能运作,委托我帮忙的老板们这两天不间断的给我联系,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犹豫几秒钟,装作为难的口气道:“事儿确实能办,但我那两个合作伙伴有点..”
“王者和天门的人不乐意吗?”连城清了清嗓子道:“或者说,他们有什么别的诉求?”
“确实有点诉求。”我挪揄的干笑:“算啦城哥,我想办法做通他们工作,这事儿您别操心了,再给我几天时间,完事我电话和你联系。”
连城语重心长的出声:“朗朗,我是拿你当朋友处的,不是用一回就甩开的利益关系,有什么难处,你只管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去做,我做不到的,咱可以一块想想办法。”
“唉..”听到他的话,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一丝伪装:“城哥,实话跟你说吧,兄弟现在真的难,夹缝里生存,稍微一个不注意,可能就得船毁人亡..”
我将近期的遭遇详细跟连城讲述一遍,刻意提到了常飞、邓国强和今天葛川提到的那个来自省里的大咖。
我苦涩的呢喃:“所以城哥,现在不是我帮不帮你忙,而是我自己都不敢断定还能挺多久,这帮逼养的,全奔着拿我当枪使唤的目的,只要答应一家的话,也就意味着我可能会同时被另外两家给盯上。”
听完我的话后,连城沉默良久后发问:“那你自己的意思呢,更倾向于姓常的还是姓邓,又或者省里面那位?”
蹲在街口,我将心里的真实想法全部倒了出来:“省里那位太过缥缈,到目前为止都没露过脸,完全可以忽略不计,邓国强跟我的仇怨有点深,就算能化解也是暂时的,一旦老邓真的上台,我肯定会是第一个被他拎出来开刀的,而常飞..这个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篮子,为了让我进入他们这场混战,不惜用我弟弟当饵,这仨人里,我最巴不得弄死的就是他。”
“合着三名候选人你都没看上呐。”连城忍俊不禁的笑道:“那这事儿就难办了,我总不能凭空给你再变个精神伴侣出来吧,明天周三,要不你抽空去上次我喊你的那个小茶楼里溜达溜达,听听石公和秦公的意思?”
我拍了拍脑门苦笑:“关键我不知道咋跟两位爷聊啊,总不能上来就直接八**九的问人看法。”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我只负责帮你拍响房门,能不能登堂入室在你自己怎么经营。”连城长吁一口气道:“你那边既然现在不太稳定,那钱的事情咱们暂时先停止,等你彻底扎下根,咱俩再好好琢磨琢磨。”
我挺内疚的发问:“只能这样了,城哥,你不会怪我吧?”
“我说过,我是奔着朋友的身份跟你交往的,朋友有难,如果我还不理解的话,那这些年真是白混了。”连城哈哈一笑道:“况且你比我更迫切希望自己能够在羊城站稳,只有你越来越稳,咱们的交情才能越来越深。”
我感慨的咳嗽两声:“城哥,你很直接,但又直接的不让人反感。”
“朋友之间就得有来有往,我帮你做初一,你帮我走十五。”连城很是无所谓的念叨:“明早上你尽可能早点过去,待会我给俩老爷子提前通个气,这样你们坐一块不至于尴尬。”
“谢谢。”我由衷的开腔。
“先这样,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连城吹口气道:“朗朗别抱怨你现在的夹缝生存,越是缝隙里长出来的小草越是韧性十足,说不定过两年还得感谢此时的经历,我这个人眼光不是一般的毒辣,但凡被我看准的朋友基本没有不成事儿的。”
结束通话以后,我昂起脑袋看了眼四周,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离医院很远的一条步行街上。
望着街面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我的心情也陡然间好了很多。
猛不丁有人轻拍我后背一下,我扭过去脑袋,见到是个长发飘飘的漂亮姑娘,不想居然是刚刚和王影一块上医院检查的那个女孩,她笑盈盈的出声:“咦,咋又在这里碰上你了?”
我豁嘴一乐:“嘿嘿,缘分呗,小影呢。”
“影姐在那边..”女孩回头指向一家卖化妆品的小店,挥舞两下胳膊娇喊:“影姐,又碰到你朋友啦...”
2265 孤独的灵魂
不多会儿,王影提着两个购物袋走化妆品店里走了出来。
我嘴角上扬的打招呼:“巧了哈。”
“是挺巧的,你没事跑女人街干嘛?”王影将手里的购物袋交给旁边的女孩,随即微笑着问:“帮小雅挑选礼物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恍然注意到,整条街上好像确实漂亮小姑娘要多过男人,而且街道两边的店铺基本上都是卖化妆品、女士服装和一些箱包啥的。
“我就是闲的没事瞎溜达..”我抓了抓后脑勺辩解。
王影指了指路口处道:“看你愁容满面的,要不我请你喝杯东西吧?前面拐角有间饮吧调出来的果汁很不错。”
“呃..”我身体很实诚的往前迈了一步,但脑子又很快下达了“不合适”的指令,犹豫片刻后,我最终还是摆摆手道:“算了吧,待会我朋友就过来,屁股还没坐热就得走,你扫兴我也不尽兴,下次我请你。”
王影眯着透亮的眸子在我脸上来回打量几遍,歪着小脑袋突兀开腔:“你撒谎,每次只要你说假话,都会不自然的摸鼻子,我猜你根本没约朋友,只是不愿意跟我走太近,对么?”
“哪有啊。”我搓了搓鼻头,放下手的那一瞬间,我立即陷入了尴尬当中。
王影再次盯盯看了我几秒钟,摆摆手道别:“好啦,随便你呀,不太方便那咱们就下次再约。”
“嗯,下次见啊。”我也礼貌性的挥舞胳膊。
等她和朋友消失在人群中后,我深呼吸一口气,调转脑袋朝反方向离开。
我想,有时候人之所以会痛苦,其实主要根源还是来自于对比,端着自家的碗筷却总想着别人锅的白菜。
平心而论,我直到现在见到王影,心底仍旧没法做到一平如镜,她的一颦一笑,甚至于一言一行总能无意识的牵动我的心扉,但人毕竟得回归现实。
现实的世界里,我有媳妇有孩子,还有一对认同且爱屋及乌的岳父岳母,江静雅整个家庭都在为我俩能够走到一起,不断的让步。
现实的世界里,王莽待我情同父子,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我一点不会怀疑他会拎把刀陪我血战到底,可他做这一切的缘由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自家闺女吗,他希望我将来能替他保护好王影,但又绝对不会赞成我们在一起。
“唉..”走出步行街,我漫无目的的沿着街边瞎晃悠。
路过一处交通岗的时候,见到一对岁数不大的小情侣正在吵架,男孩攥着一部还没拆封的“ie”手机不停的赔礼道歉往女孩的包里塞,而女孩则一个劲的推搡拒绝。
我寻思闲着也是闲着,就杵在原地观望。
男孩苦着脸恳求:“柔柔,你不是一直都说想要一部ie的吗..”
女孩再次扒拉开男孩递过去的手机,面无表情的出声:“想要ie是我去年的生日愿望,小航咱们真的不合适,分手吧。”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你说出来我改行不?”男孩的眼圈骤然泛红。
“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我,对不起,咱们就这样吧。”女孩拨浪鼓似的摇摇头道:“希望你以后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柔柔,你别走..”男孩一把搂住女孩的大腿,直接半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干嚎:“我真的不能离开你,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肯定会改的。”
“杜航你松手,一个大老爷们,丢不丢人啊。”女孩费力的推搡男孩,奈何男孩抱的太紧,她根本就挣脱不得,气的女孩直接抓起手里的小包“啪啪”的猛凿男孩的脑袋。
可即便如此,那男孩仍旧依依不舍的怀抱女孩的大腿,嘴里不停的念叨:“我不让你走..”
可能是看实在推不开男孩,女生也哭了,掩嘴哽咽:“杜航,你能不能成熟点,你现在能抱着我,明天呢,后天呢?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受够了苦日子,你看看我那些闺蜜,哪个上下课不是车接车送,唯独你让我坐了整整三年的电瓶车,咱们马上要毕业了,难道你指望柏拉图似的爱情帮你买房买车吗。”
“唉..”
看到这儿,我禁不住叹了口气,扭过去身子直接闪人。
其实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承认,但我们已经真实的处在一个需要用金钱证明爱情的时代,不存在谁对谁错,有的只是选择和被选择,或许这就是大自然优胜劣汰的规则。
以前我总认为“穷不过三代”是在暗示人不会一直落魄下去,现在才想明白,穷到极致连特么后代都不会有,更别提什么三代四代。
茫然的走在街口,我脑子里明明有一大堆事情要忙活,可是却怎么样也找不到状态。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一家名为“lonel”的酒吧开着门,顿时停驻下来。
要知道这会儿可是中午,从羊城这么久,我还从来没见过白天营业的酒吧。
走到酒吧门口,我昂头望着简单至极的招牌,不住的小声念叨:“l..”
lonel是我除了哈喽、拜拜以外,会的无数不多的几个单词,记得上中学那会儿,我一直感觉这个词特别酷,还特意把自己的qq网名也改成了这个。
走进酒吧,放眼望去,几盏恰到好处的橘色壁灯点亮,让人既不容易磕着碰着,又不会觉得太过刺眼,总之感觉非常的舒服,一个白衬衫、黑马甲的年轻小伙正在抹擦台面,见我进来以后,他笑盈盈的打招呼:“欢迎光临。”
“白天营业的酒吧很少见啊。”我笑呵呵的坐到转椅上。
就在这时候,我身后突然出现一道似曾相识的男人声音:“孤独的灵魂是不分昼夜的,比如每个人都能看到你光鲜亮丽的一片,但谁又会知道你点头哈腰的模样有多可怜..”
我顺势扭过去脑袋,看到一张年轻面庞从黑暗之中慢慢显现出来。
看清楚那人模样的时候,我蹭一下站了起来:“叶展腾!”
没错来人竟是和叶致远同出一脉的那个狠茬子,之前在梅州的时候,我们有过几面之缘,只不过随着我后来和柳俊杰交好,逐渐就把这个人给淡忘了。
“我更喜欢别人喊我小九或者九哥。”叶展腾脸上挂着绅士一般的笑容,直接坐到我旁边,冲着酒水台里的青年打了个响指:“调两杯幻想之城吧。”
我平复一下心情轻问:“这是你的店?”
“算是吧,家族有规定,我和远仔不能在同一片地界经营,但我本人又是狂热的酒水爱好者,所以借着朋友的名义偷偷开了这间酒吧。”叶致远点点脑袋,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家店里会走进来熟悉的面孔。”
“如你所说,孤独的灵魂不分白天和黑夜,同样也不分人群。”我点燃一支烟,从鼻孔里喷出两股白烟,然后又幼稚的伸手去抓烟雾,玩着玩着,自己都被逗乐了。
几分钟后,叶小九将一杯泛着五颜六色的酒杯推到我面前:“来,尝尝,这杯酒叫幻想之城。”
估计是怕我不放心,他率先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抿一口。
“喝完能看到我的幻想吗?”我大大咧咧的牛饮一大口,撇撇嘴嘟囔:“味道一般般,还没有二锅头更好入喉。”
“这种酒,你得合着心情一块慢慢品尝。”叶小九温文尔雅的捏着酒杯慢慢举起,对准我背后的壁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微笑:“伏特加的刚猛,让人好像一瞬间陷入晕厥梦境,带有强烈青草气息的龙舌兰又能把人慢慢拉进一个无拘无束的自由空间,玫瑰味的雪莉像极了爱情,茴芹味的苦艾又刚好能满足你对未来的憧憬和期盼,最后..”
叶小九说着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揉搓两下喉结惬意的发出“嘶嘶”声:“最后,苦涩到极点的金巴利会把你再次拉回现实,告诉你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场幻。”
听他说的玄乎乎的,我抓起酒杯笑道:“我再试试..”
“朗哥,每个人都以为你和上面的大咖们关系暧昧,实际上你自己心里清楚,直到现在为止,你都属于无根无蒂的漂浮之物,始终没能找到那片适合自己扎根的热土,对么?”叶小九揪了揪鼻头道:“我可以对天发誓,今天你我的相遇真是一场意外,但既然碰上了,就说明咱俩有缘分,你和远仔交好,远仔跟我一样都姓叶,我俩之间肯定会分出胜负,但我俩的心愿都是盼望叶家越来越强。”
我再次嘬了口酒发问:“你能帮我送来一片适合扎根的热土?”
“送不来,但我可以提建议,既然现有的土地都不适合你扎根,为什么不能自己去开垦一片呢。”叶小九慢慢起身,坐到不远处的一部钢琴前面,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按动琴键,发出非常悦耳的响声:“大佬们需要言听计从的黑手套,你完全可以反其道行之养几只相辅相成的白手套。”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泛起,酒吧门口走进来一道踉跄的声音,带着浓郁的哭腔喊叫:“有酒吗?”
“欢迎光临lonel吧,我们二十四小时供应酒水。”调酒的青年不卑不亢的打了声招呼。
很快酒吧门口的那个家伙吭哧带喘的在我旁边坐下。
我定睛一看,禁不住笑了,进来的这个干瘦身影居然是我刚刚在交通岗见到的那个“舔狗”小男孩,只不过此时的他,完全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整个人看起来既狼狈又可怜...
2266 陌上人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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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过程中,那小伙就跟没骨头似得“啪”一下趴在吧台旁边,声音又哑又低的念叨:“我想喝酒,可以喝醉的酒。”
调酒的青年指了指自己背后的招牌,微笑着介绍:“先生,这是我们的价位表,都是可以喝醉的,只是不知道您需要哪一款呢?”
“随便什么都可以。”小伙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胡乱扔到台面上,随即又烦躁的拍打几下催促:“只要是酒就好,你赶紧着,我目前只想喝醉。”
我瞟了眼小伙掏出来的票子,真是有零有整,满打满算有两张百元的大票,剩下的全是十块五块的碎银子,其中还夹杂着不是一块钱。
我昂头看了眼酒水架上的价目表,最便宜的都得在二百以上,思索片刻后,我冲着调酒青年努努嘴道:“给他上几杯像样的酒,我请。”
坐在我旁边的小伙侧脖看向我,抽吸两下鼻子出声:“你认识我?”
“不认识,也没想认识,就是感觉我一个人喝酒怪无聊的,如果旁边坐个会喘气的,心里可能没那么孤独。”我不挂表情的叼起一支烟,又随手把烟盒扔到我俩当中间:“烟酒自古不分家,想抽自便。”
他迟疑几秒钟,抓起烟盒取出一支含在唇边,然后又哆哆嗦嗦的叩燃打火机点上,用力抽吸两口后,被烟叶呛的剧烈咳嗽几下。
“不会抽烟啊?”我斜楞眼睛瞟了眼他,直接将烟盒又拿了回来:“不会抽就不要学,不是啥好习惯。”
“以前也会,不过后来没钱就戒了。”小伙咬着烟嘴又猛吸了一口,再次被呛的连咳几下,与此同时,眼泪和鼻涕也混合着一块往下流淌,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伤心的过往。
另外一边,叶小九很是专业的坐到钢琴架后面,表情平淡的扫视我们这边一眼,随即双手并用,一曲旋律优美的前奏响起。
平心而论,叶小九长得确实比叶致远俊气很多,而且身上那股子瞎眼可见的贵气更是不知道甩叶致远几条街,如果说叶致远像个贵族,那么叶小九就是个翩翩公子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话就好像是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
一曲我叫不上名字的旋律在整个酒吧的上空盘旋,琴键发出的声音宛如叮咚流淌的泉水,行云流水般从指间倾泻而下,就连我这种完全不通音乐的人都能感觉出来其中的曼妙。
一点不带夸张的,我真的完全陶醉于他的琴声当中,那种唯美的旋律,特别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盯着端坐在钢琴后面的叶小九,陡然间我发现这家伙好像特别孤独。
那种孤独感不是惺惺作态,而是打他的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一曲作罢,叶小九昂起脑袋,望向我微笑着介绍:“曲名叫《雪之梦》,是一个叫班得瑞的乐团创作出来的,懂音乐的朋友都说,这首曲子是快乐的,但我却总觉得无比忧伤,雪的梦想是常留世间,人的梦想何尝不是一样,奈何匆匆几十年,我们大部分人直到闭眼的那一刻都很难说明白,自己的这趟人间之行,究竟做过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你像个绅士。”我端着那杯还没喝完的“幻想之城”,径直走到他旁边,笑呵呵的出声:“比远仔更像,不捧不吹,我所见过的人里面,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感觉天生贵气傍身的少爷。”
“哈哈,如果能选择,我真不希望当这个少爷。”叶小九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划过,钢琴立即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他长吁一口气道:“黑白键就像一对恋人,永远的肩并肩,使旋律更加完美,又像是一对兄弟,亲密无间、彼此相依,不论如何深奥的乐谱,他们都乐意共渡难关。”
“确实。”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咣..”突然间他愤怒的一拳头砸在琴键上,咬牙瞪眼的厉喝:“可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生死不弃的恋人吗?真的存在其利断金的兄弟吗?你知道不,我从来没想过要争什么叶家继承人,我的梦想只是开家小小的酒吧,和朋友们喝喝酒、谈谈天,可就因为这一身血脉,我得必须按照他们说的做。”
看到他精神病似的突兀发作,我脑海中陡然出现我在山城的那个叫廖国明的好朋友,记得刚认识他那会儿,这小子也和我面前的叶小九一样,同样的愤世嫉俗,同样带着梦想色彩在奢盼生活。
“呼..”叶小九吹了口气,重新恢复脸上的笑容,朝我摆摆手道:“不好意思哈,让你见笑了,我这个人跟熟悉的哥们很难表露真实的想法,唯有当着一些不熟不熟的朋友时候才会原形毕露,毕竟我不需要在乎这类人的感触。”
“正常,我能理解。”我端起酒杯道:“来,碰一个吧,就当感谢你今天请我喝酒。”
“你对远仔也这么奸吗?”叶小九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连一顿酒都想蹭,可想而知平常远仔跟你一块处事儿得有多憋屈。”
“他是个好哥们,一个值得深交的哥们。”我舔舐两下嘴角道:“但却不是一棵值得托付的大树,他的优柔寡断跟我的性格有冲突,他的畏畏缩缩又是我最厌恶的。”
叶小九朝着酒水台打了个响指,里面的调酒青年马上端着一杯酒送了过来,他举杯跟我轻碰一下后,深吸一口气道:“其实..很小的时候,我和远仔还有家里另外几个哥哥都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们一块学东西、一块吃喝拉撒,一块旷课离家出走,我以为大家会一直这样下去。”
我抿了口酒杯浅笑:“大家族之所以能够长久,不是没有原因的。”
“是啊,我们打小就被刻上了家族荣耀的烙印,不论是衣食住行还是言谈举止,都会先以家族衡量,然后才是自己。”叶小九点点脑袋,苦笑着摇摇头道:“其实我知道大家都不快乐,可又无从选择,老天爷给了我们辉煌的起点,意味着我们就得比旁人失去更多。”
我莞尔一笑:“真有下辈子,我真希望跟你换换身份。”
“我也是。”叶小九端起酒杯,笑着一饮而尽,随即咳嗽两声道:“王朗,站在一个圈外人的立场,我给你个建议,羊城现有的几块土壤既然无法帮助你茁壮成长,那就想办法取而代之吧,铁打的羊城,流水的大咖。”
我无语的摇摇脑袋:“我要是你,可能还敢生出这样的想法,关键我不是你啊,那几块肥地,哪个不比我铲的硬,他们都不用联合,一家一口唾沫星子,我可能就得淹死在汪洋大海。”
“积沙成塔,选点你喜欢的沙土一捧一捧的开拓,早晚会变成一片沃土。”叶小九打了个哈欠笑道:“我猜最近那几块土壤应该都跟你有联系吧,这就是你转客为主的优势。”
“你怎么知道?”我顿时间皱起眉头。
“很明显啊,天娱集团名存实亡,青云国际的王莽明显也在琢磨封刀看海,现在羊城能办脏事、肯办脏事儿的就只剩下头狼、辉煌和前几天刚刚溜缝子插进来的高氏集团。”叶小九舔舐两下嘴皮,拿食指冲天低声道:“辉煌公司的根儿上上面,羊城这帮大咖想用不敢明用,高氏集团毕竟刚刚立足,名号没多响亮,所以只剩下头狼这个本市几场恶仗的主打人,他们不拉拢你,拉拢谁呢,我说的再直白点,你干掉常飞,邓国强肯定会为你擦屁股,你干掉邓国强,常飞一定会为你洗嫌疑,你把他俩都干掉,保不齐还有什么神秘人物跳出来。”
“分析的挺到位,你图啥?”我点上一支烟,轻飘飘的望向他:“别跟我说,你就是图个嘴上痛快昂。”
叶小九起身,双手背后,傲然的开腔:“我和远仔一样都姓叶,羊城这片土地这么多年究竟出过多少能人豪杰谁也不知道,你就算找个史学家,他也不一定能数全,可唯我叶家始终保持屹立不倒,叶家将来不管是谁在掌舵,都肯定希望这个规则不会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