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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狼全文阅读

作者:寻飞     头狼txt下载     头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6 自编自导的,对吗?

    从原地等了他两分钟后,程正龙走过来朝我笑了笑说:“朗,我打听过了,这是个旅店式的公寓,里面住一些白领啥的,大概能有三四十户左右,我一个小学同学正好在这儿当保安,你是想找什么人吗”

    我仰头望着这栋大厦,此时已经灯火通明,不少窗口都亮起了灯光,沉默几秒钟,摇摇脑袋没有作声。

    程正龙压低声音道:“朗哥,我同学能弄到住户登记资料,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待会让他帮帮忙,他这里都得实名登记的。”

    我迟疑好半晌后开口:“能不能让他帮我问问,有没有一家子在这里住,两口子带俩孩子,大的是个男孩,估摸着七八岁的样子,小的还在怀里抱着。”

    “成,你等着啊!”程正龙利索的甩掉烟头,径直朝那个保安走了过去,两人窃窃私语几秒钟后,径直走向了楼前的警卫室。

    我蹲在路边,点燃一支烟,心情极其复杂的盯着地面发呆。

    大概七八分钟左右,程正龙走回我跟前,乐呵呵的说:“还真有,房子是十天前就订好的,不过那家人今天才过来住,就在一楼,喏,那间窗户就是。”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楼的窗户亮着灯,阳台的地方应该是厨房,有个女人的身影正在忙活。

    我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塞到程正龙口袋,笑眯眯的说:“行,没啥事儿了,你忙你的吧,出门急我也没带啥钱,拿着买包烟抽,这事儿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哈。”

    程正龙推辞几下后,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啥也不记得了。”

    见我盯着那扇窗户发呆,程正龙靠了靠我胳膊说:“那你忙着吧,我回去上班了,想进去的话直接往里走就行,我跟我同学都说好了,只要不在里面打架闹事就没问题。”

    我客套的应了一声:“行,你有事儿记得打电话。”

    程正龙走后,我站在原地又连续抽了三四根烟后,才鼓足勇气朝公寓楼走去,找到程正龙刚刚指给我的那个房间,我站在门口又沉寂两三分钟,才抬手“哒哒”敲响房门。

    十几秒后,房门打开,之前接走齐叔的那个女人站在屋里迷惑的望向我。

    我咽了口唾沫道:“我找齐叔,咱们见过面的。”

    女人回头望了一眼,房间里传来齐叔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走进屋里,我看到齐叔穿一身特别宽松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正陪着个一两岁的孩子玩,另外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则盘腿坐在地上看电视,客厅不点大,也没什么家具,但是却给人一种特别温馨的感觉。

    齐叔整个人的气质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先前的他虽然也满脸挂笑,但给人一种猜不透的感觉,可现在的他,俨然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爸爸和丈夫。

    我不自然的低头打了声招呼:“叔。”

    “吃过没有?”齐叔倒是没什么意外,反而像唠家常似的问我。

    我紧张的不知道应该把两只手往哪放,咬着嘴皮干笑:“吃过了。”

    “那再陪我喝点吧。”齐叔把孩子抱给女人,又朝着看电视的大孩子出声:“齐林,跟妈妈回屋做功课去。”

    男孩不乐意的噘嘴:“爸,你不是已经给我办转学了嘛。”

    “那也得看看书去。”齐叔瞪眼呵斥,随即女人搂着小的,拽的大的走进卧室,并且将房门重重给磕上。

    齐叔朝我招招手微笑道:“过来坐。”

    边说话他边弯腰从茶几底下拿出两**巴掌大小的“烧刀子”白酒。

    我坐在他旁边,轻咳两声说:“叔,我以为你离开市里了呢。”

    “离开,我死得更快,车祸、突发疾病,什么都有可能。”齐叔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道:“他让你来的吗?”

    我摇了摇脑袋,也抓起酒**怼了一小口,辣的嗓子直抽抽,边扇风边解释:“不是,昨晚上你走以后,他给我打过两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提过一嘴这个地方。”

    齐叔摸了摸脸上的胡茬苦笑:“他真的是太神通广大了,这地方我用的别人的**十多天前租下来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能察觉,你也挺神奇,透过他只言片语就能揣测出来他的想法,呵呵,你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我低头沉默一下后,轻声说:“叔,我如果说我来想通知你赶紧走的,你信不信?”

    齐叔拍了拍我肩膀,突兀的笑出声来:“小王朗啊,你算我带出来的,你现在使的方式,很多年前我都用过,如果你真希望我走,此刻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猛地抬起脑袋,直视他的眼睛出声:“夏东柳没有死对么?”

    他的嘴巴微微一张,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站起身,直愣愣的看向他说:“其实整个过程都是你在自编自导的对吧?那天晚上请吃饭是你事先安排好的,目的是为了让很多人亲眼目睹你和孙马克发生了矛盾,那个开枪的人是你自己安排的,明明有机会干掉你,他不会只嘣你的腿,我甚至怀疑,孙马克会那么恰到好处的找上你,都是你精心安排的。”

    齐叔诧异的问:“你你是怎么知道?”

    我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吕兵发给我的照片丢给他,皱着眉头说:“起初我根本没想到这些,今天我一个哥哥亲眼看到了夏东柳,后来我才慢慢产生怀疑,去琢磨整件事情,我在想夏东柳活着,谁受益最大?是你对吗叔?”

    齐叔额头上隐隐开始冒汗:“你告诉老温了?”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自顾自的说:“一旦老温想整死你,夏东柳就是你最后一张保命牌,你为了退出,豁出去自己一条腿,对不对齐叔?”

    齐叔紧绷着脸,一只手慢慢摸向后腰。

    我深呼吸一口苦笑:“当我猜出来这些的时候,我陷入了犹豫,在琢磨要不要把这些告诉老温,最终我还是选择先跟你见一面,可能我天生不是干杀手的料,别人稍微对我一点好,我就会陷入为难,不过说起来叔,你真把我给坑了,你一走,我立马升级了,呵呵”

    齐叔静坐原地沉寂了两三分钟后,摸向腰后的手慢慢抻了出来,面露恳求的望着我说:“朗朗,放我孩子和媳妇走可以吗?她们什么都不知情,我跟你一块回去见老温。”

    我挺无奈的苦笑:“叔,我真没想的那么绝情,我要是准备拿你换功劳,这会儿就不是一个人来了,你咋还想不明白呢,我意思是,趁着老温还在犹豫要不要做掉你的时候,你赶快走,走的远远的。”

    “我没法出市区,只要一离开,他立马有一千种本事弄死我。”齐叔搓了搓额头,红着眼珠子叹气,猛不丁他看向我,满是希冀的说:“朗朗,你其实可以帮叔的,这事儿你办,比任何人都合适。”

    我挣扎一下后,低声问他:“怎么帮你?”

    齐叔语速飞快的说:“你去找李中华,咱们这样”

    听完他的计划,我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反问:“叔,如果计划失败呢?如果老温识破你的计划呢,他可能会顾念你俩这么多年感情放你一马,我咋办?叔,你不能陷我于危险吧?”

    齐叔声音沙哑的看向我哀求:“朗朗,只要你帮叔这一次,我保证这辈子都感激你,能逃过这劫,叔免费给你打三年工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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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世上再无齐恒

    跟随温平一块朝公寓大门走去,因为突然停电的缘故,门口执勤的保安猫在警卫室里翻箱倒柜的找手电筒,并没有注意到宛如两道幽灵似的我们。

    走进公寓,我还在心怀侥幸的想,或许温平只是来办别的事情,往里走的时候,几个穿着搬家公司的服装的人,正费劲巴巴的扛着一个大冰柜往出走。

    走在前面的一个戴着帽子,身材肥胖的工人骂骂咧咧的嘟囔:“什么逼玩意儿,这么沉..”

    我和温平让到旁边,我眼神在那个工人脸上扫视一眼,随即扭过去脑袋,等他们过去,温平眯眼瞅着几个装修工搬着的冰柜,打量了几秒钟。

    “走吧。”温平惜字如金的摇摇脑袋,来到走廊,黑漆漆的一片,我下意识的想逃出手机照亮,手已经摸进口袋,又觉得不合适,迟疑一下没动弹。

    当温平指向齐叔所在的房门示意我敲门的时候,我心存的那点小侥幸彻底湮灭。

    黑暗中的我们都看不起彼此的脸,但我知道自己此刻早已满头大汗,怕他看出来端倪,我深呼吸两口“啪啪”拍响房门。

    “谁呀!”房间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喊声,正是齐叔。

    温平声音不大不小的回应:“我。”

    房间里顿时陷入沉寂,足足能有半分钟,一阵若隐若现的趿拉声响起,房门“咔”的一声打开,齐叔胳肢窝下拄着拐站在门内,声音极其不自然的开腔:“温哥,你怎么来了..”

    温平很平静的说:“过来看看你,不欢迎吗?”

    “快快,里面请..”齐叔让开身子,招呼我们往里走,客厅的茶几上支着一支蜡烛,羸弱的跳动着,把我们几个的影子拉的分外斜长。

    走进屋子,温平很随意的来回打量几眼,随即微笑说:“这地方比你在香榭花园的那套小别墅可差远了。”

    齐叔靠墙而站,一只脚贴地,另外一只手高高蜷起,满脸不自然的吞了口唾沫说:“这房是小娜自己开烟酒店一分一毛攒下来的,住的踏实。”

    温平环视一眼轻声问:“小娜和孩子呢?算起来,我都很久没有见过她们娘仨了。”

    齐叔抹了一把脸干声回答:“已经睡了,放心吧,今天晚上外面就算吵破天,她们也不会出来的。”

    等他说完这句话,屋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齐叔半倚半靠的挡在卧室的前面,温平大大方方坐在沙发上,我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泛黄的蜡烛光打在他俩的脸上,不知道为啥分外的模糊。

    足足能有四五分钟左右,温平长舒一口气道:“我以为你应该走的。”

    齐叔舔了嘴唇上的干皮讪笑:“我以为你会放我走。”

    温平仰头看着墙角,声音唏嘘的说:“老齐啊,从昨晚上到现在为止,我没有合过眼,你信吗?”

    齐叔点点脑袋轻声道:“信,你这个人向来都是这样,稍微有点心事就整宿整宿的失眠,我记得04年选举的时候,你一夜之间白了头。”

    温平长叹一口气说:“是啊,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长得白头发的。”

    停顿几秒钟后,温平看向齐叔,声音低沉的说:“这是我人生的最后一次跳板,再帮我一次,可以吗?”

    齐叔突然间歇斯底里的咆哮:“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对吗!你怕我落在谢谦手里,怕我拿过去的事情要挟你,怕我有一天会举报你对不对?”

    “哇..”

    卧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小孩儿的哭声,紧跟着就听到女人哄孩子的动静,哭声才慢慢降下去。

    面对齐叔的嘶吼,温平出奇的平静,良久之后点点脑袋。

    齐叔满脸是泪的低嚎:“我跟你了十四年零七个月,我了解你的所有习惯,明白你的所有情感,所以我把自己变成残废,就是想告诉你,我只是累了,想要正正常常的陪陪老婆孩子,你为什么不肯给我机会!”

    温平同样眼角泛着泪花,近乎哀求的开口:“前阵子有人匿名到省里举报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上线了,你的存在就是个不安定因素,于我而言,只有你彻底消失,我才能松口气,再帮帮我,小娜和孩子,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呵呵呵..”齐叔像魔怔似的咧嘴笑了,笑的特别刺耳,一边笑一边流眼泪:“你还记得秀秀吗?那个傻不拉几跟了你好几年的警花,当初为了你,她心甘情愿陪人睡觉,结果却被你拍下来视频要挟,我掐死她之前,她跟我说,你是一条特别会利用感情的狼,我一直以为我的结局会和她不同,是我天真了,哈哈..”

    冷不丁听到“秀秀”的名字,我微微一怔,随即看向温平。

    温平脸上的表情竟然没有一丝变幻,他轻轻擦拭一下眼角后说:“她跟我的关系就是一场交易,我给她想要的生活,她奉献自己的身体,我们本可以和平分手,她非要让我给她交代,我怎么可能因为她破坏掉自己的形象。”

    齐叔吐着唾沫破口大骂:“你总认为所有对你好的人,全是有所企图,我告诉你温平,当初我跟你时候,你一穷二白,我更多是因为感情,是因为你曾经拿出自己仅有的一点积蓄,替我操办我妈的丧事,秀秀跟你时候也一样,因为你承诺会离婚和她在一起,结果呢?”

    温平坐在沙发上没有作声,好半晌后,像是厌烦了这种谈话方式,直接站起来道:“我会替你照顾好小娜和孩子的,给她们最优质的生活。”

    齐叔老泪纵横的讥笑:“呵呵呵,我谢谢你啊。”

    “对不起。”温平看了眼齐叔,声音很小的喃喃,随即从我身边走过去,打开公文包取出一小截钢丝绳儿递给我,哽咽的出声:“送你齐叔上路,你齐叔不会做出任何反抗。”

    齐叔轻喝一声:“温平,弟弟再最后喊一声哥,我祝你官运亨通,拜将封侯,长命百岁,从此之后,世上再无齐恒。”

    温平一语不发,掩脸背对着我们。

    等他出门以后,我哆哆嗦嗦的捏着钢丝绳望向齐叔。

    齐叔昂起脑袋,脸上糊满泪花和鼻涕,抽泣的说:“动手吧小朗,叔也祝你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对不起了叔。”我咽了口唾沫,走到齐叔身后,一把将钢丝绳儿套在齐叔的脖颈上,齐叔一动不动,仍由我发力,我紧紧咬着牙齿用力勒他。

    齐叔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咕噜咕噜”吐气的声音,几秒钟后,他两腿痉挛似的抽动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啪!”一声轻响,钢丝绳突兀断开,我一屁股坐下,齐叔重重摔倒在地上,的脖颈上出现一条清晰可见的红印子,往外缓缓渗血。

    我爬起来,浑身颤抖的出声:“温..温叔,他没气了..”

    温平这才转过身子,看了眼瞪着两只大眼睛的齐叔,随即“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脑袋贴在地板上,“呜呜”哭出声音。

    十几秒钟后,温平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又恢复成先前那副扑克牌似的脸孔,深呼吸两口道:“把他拖进厨房,关好所有窗户,燃气阀门开到最大。”

    我满头大汗的说:“叔,蜡烛还亮着呢,而且卧室还有人,这样一来,齐叔的老婆孩子不是全都得..”

    温平语调瞬间提高:“按我说的做,我在门外等你..”

    说罢话,温平拽开房门,脚步刚要迈出去,他突然回过来脑袋,两眼一眨不眨的看向躺在地上的齐叔。

    怔了能有七八秒钟左右,他又掉头走回来,蹲下身子,伸手轻轻把齐叔鼓的圆溜溜的眼睛抚上。

    “抓紧时间。”温平起身往外走。

    我胸口剧烈起伏,杵在原地七八秒钟后,拖着齐叔走进厨房,拧开燃气阀门,凑在他耳边声音很轻很轻的说:“我真尽力了..”

    干完一切后,我快步跑出房间。

    温平站在车门旁边,眼眶通红的看向我问:“都收拾干净没有?”

    我声音哆嗦的点头道:“嗯,我特意拿拖把擦了擦地面。”

    温平丢掉烟蒂,又深深的看了眼公寓,拽开车门钻了进去,我注意到楼口附近停着一辆搬家公司的小货车,刚刚那几个搬冰箱的工人正蹲在车跟前抽烟。

    等我上车以后,温平示意我把车开远点,然后又示意我停下,他刚降下来玻璃,突然传来“嘭”的一声闷响,震的我们车子都随之一颤。

    紧跟着就看到齐叔住的那间房火光冲天,阳台上的玻璃直接嘣的稀碎,铝合金门窗四溅,熊熊的火焰宛如一条火龙,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漆黑的夜空染成了土黄色。

    “着火了!”

    “救命啊!”

    公寓里瞬间发出几道喊叫声,不计其数的男男女女仓皇掏出,几个保安手忙脚乱的打电话:“喂,119吗..”

    温平深呼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老钟啊,马上派人到农林路,这里有栋叫永兴国际的叫居民楼发生重大火灾,费什么话,快点!”

    打完电话,温平看向我出声:“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会联系你。”

    说罢,他推开车门走下去,大步流星的朝着公寓方向跑去:“大家都别慌,听我的,保安抓紧时间疏通人群,你们公寓的消防应急设备在哪里...”

198 隐姓埋名

    目送温平大步流星的跑过去,一副不惧危险的好公仆模样,我忍不住打了冷颤。

    以前我以为他只是脸上罩着一层伪善的面具,现在才发现他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影帝”,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把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我甚至分不清他刚刚的眼泪究竟是真是假。

    待他跑进嘈杂的人堆里,我长叹一口气发动着车子,临走时候,我特意看了眼刚刚停在楼口那辆搬家公司的小货车,车子还在,但几个工人全没影了。

    连打几下方向盘,调转车头后,我径直朝路口驶去。

    开了几分钟后,我停下车,抬起左胳膊,疼的我“嘶嘶”直倒抽凉气,鲜血完全将我左手上的白手套给浸透,大拇指的第一节几乎快要掉下来,只剩下一点筋连着的那半截拇指,我深呼吸两口后,又掏出一副手套,一股脑都套在左手上,才又打着车。

    回到市区,我先找了家医院简单缝合了一下手指,然后漫无目的的驱车在市区来回绕圈,耗了差不多半箱油后,随便找了个地下停车场把车子开进去。

    完事我打了辆出租车跑到市中心最繁华的购物大楼溜达,从这个入口进去,那个入口出来,反反复复循环了十多遍,感觉应该不会被人跟踪后,才拦下一辆出租车奔着市郊李中华的炼油厂赶去。

    坐在出租车里,我时不时回头朝后张望几眼,之前被警察跟踪属实让我有点阴影,快到炼油厂的时候,我又让司机掉头往回走,路过一段没任何车辆的乡道时候,我招呼司机停车,付过车费后,让他再原路返回。

    等出租车走远,我蹲在路边等了半个来小时,确定没什么尾巴,这才步行往李中华的炼油厂走,找到之前的那个挺风骚的小秘书,我让她使自己的私人手机给李中华拨通电话。

    电话通了以后,我直接开口:“李叔,我是王朗..”

    李中华迟疑几秒钟后开口:“待会我安排人过去接你,你在油厂大门口等着吧。”

    把手机还给小秘书,我迅速跑到炼油厂门口等待。

    李中华这个炼油厂挺有意思的,白天或者说前半夜基本上都处于休息状态,真正生产都在后半夜,这会儿刚刚晚上十点多,整个炼油厂静悄悄的,门口就一个开门老头捧着收音机在叽里呱啦的听广播。

    我习惯性的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左掏右摸翻了半天也没找着打火机,只好跑门岗室管老头借火。

    我正“嘎巴嘎巴”按打火机的时候,突然听到他那台小破收音机里传来一个很有磁性的男主持声音:“下面紧急插播一条重要新闻,今天晚间九点左右,本市丛台区农林路上发生一起特大火灾,市w办公室主任温平同志身先士卒,战斗在第一线,积极组织抢救火险..”

    新闻还没念完,收音机里立马变成了一阵“沙沙”声,老头气的连拍几下收音机咒骂:“你奶奶的,关键时刻没信号了。”

    我嘲讽撇撇嘴说:“有啥好听的,无非就是表彰领导的高风亮节没。”

    老头白了我一眼嘟囔:“小娃你不懂,温主任绝对是个为民为公的好领导,自从他上任以后,大力发展全市经济,我们村儿都跟着富起来了。”

    我好笑的问:“大爷,您这套词儿都是从广播里听到的吧?放心,我不是记者也不采访你。”

    老头瞪着眼熊我:“好就是好,孬就是孬,我又不认识他,犯不上拍马屁,温主任是真的好,你看看他上台这两年给市里做的贡献,市中心的喷泉广场是他主持修建的,减少工厂污染,大力发展旅游业也是他倡导的。”

    我咧嘴想笑道:“您老啥文化程度啊?”

    老头一脸骄傲的回答:“我以前是我们村唯一的民办教员。”

    “告辞!”我二话没说掉头就走,我特么这辈子最烦的就是跟老师打交道,大道理信手拈来,小词儿一套是一套。

    至于老头刚刚说的话,我压根没往心里去,温平是不是好官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他绝对不算个好人。

    等了十多分钟后,一辆破破烂烂的小货车停到我跟前,李中华穿一身灰色工作服朝我招招手。

    坐上车以后,他冲我低声问:“没被跟踪吧。”

    我有些反感的指了指场子大门口的两台监控器反问:“你搁摄像头后面盯半天,自己看不见啊?”

    我坚信刚刚我站在门口等待的时候,李中华就坐在监控室里观察,不然他不会特意嘱咐我到大门口等他。

    李中华尴尬的摸了摸泛红的鼻尖出声:“呵呵,你也知道这是要命的事儿,由不得不谨慎点。”

    我耷拉着脸说:“我比你更清楚这事儿的后果,齐叔一家子救出来没?”

    之前我和温平进齐叔家之前,在走廊里碰到搬冰箱的几个工人带头的正是李中华,尽管他当时特意戴了顶帽子,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李中华点点脑袋长舒一口气道:“嗯,幸亏你没把阀门拧到最大,不然老齐这把真悬了。”

    我迷惑的说:“我特别好奇,你是怎么把齐叔,还有他的媳妇和孩子都带出来的?当时老温就在门口,爆炸声刚一响他就跑过去的。”

    李中华咬着嘴皮小声说:“你们进去之前,我先一步到的,搬的那台冰箱里其实就是小娜和两个孩子,进去前我用冰箱装了四具跟他们一家身材比例差不多的尸体。”

    “那齐叔呢?”我接着又问。

    李中华摸了摸脑门说:“卧室窗户直通公寓院子,我和老齐提前把卧室窗户给拆掉了,院子里还有我提前安排的一台车。”

    我低头沉思几秒钟后,随即费解的问:“诶不对啊,温平和齐叔在客厅说话的时候,我亲耳听到卧室里有孩子的哭和哄孩子的声音的啊。”

    李中华摸了摸额头上的细汗解释:“那是提前录好的音,老齐了解温平的性格,那种情况,他一定不会推开卧室门去辨别真伪。”

    低头沉默半晌后,我苦笑着说:“温平是条狼,齐叔是只狈,就特么我是头傻不拉几的羊。”

    李中华载着我一路驶出市郊,也不知道走的哪条路线,特别颠簸,而且还没路灯,黑咕隆咚的。

    走了足足能有一个来小时,他才停下车,从后排座位底下拿出一袋吃的东西和两个暖壶,指了指不远处一座小土丘说:“走吧,他们在那边。”

    如果不是他手指,我根本都没注意到山丘上还有两间房,隐约可以看到房里透着灯光。

    走进一看,两间破房子竟是一座庙,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地势太偏僻,破庙的外墙都已经倒塌,墙根处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

    庙门上方斜挂着个破旧的牌匾,匾上的字迹完全模糊,根本看不清写的啥,门口的台阶上长满了青苔。

    还没走进正殿,我就看到齐叔坐在破败的院子角落里抽烟,正殿隐约可以听到孩子的哭声。

    看到齐叔,我赶忙迎了过去:“齐叔,你没事吧。”

    齐叔的脸黑漆漆的,脖颈上先前被我勒出来的血痕仍旧清晰可见,见我走过来,他丢掉烟头径直站了起来,接着做出个出人意料的举动,没等我手碰到他,他弯下腰,双膝跪在地上,冲我“咣咣”连磕几个响头。

    我赶忙让到旁边,躲开他的磕头,苦着脸出声:“你这是干啥呢叔?长辈儿给小辈儿下跪,你想让老天爷收了我啊。”

    齐叔泪眼婆娑的看向我哽咽:“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家老小现在恐怕早已经在黄泉路上排队了,磕几个头应该的。”

    “齐叔,你别这样说。”我焦急的开口:“先起来咱再聊行不?”

    齐叔咬着嘴皮,泪眼模糊的看着我左手大拇指上箍着的厚厚纱布,声音沙哑的说:“之前我说了,从今往后世上再无齐恒,我以后叫我儿子的名,你喊我齐林或者麒麟吧,往后三年,叔这条命是你的...”

199 坚守本心

    时间倒回两个多小时之前。

    温平含泪指使我送齐叔上路以后,就把身子转了过去。

    我战战兢兢的把钢丝绳套在齐叔的脖颈上,在套钢丝绳的时候,齐叔既不挣也不动,只是满眼希冀的望着我,眼中写满了哀求和无助。

    在那一刹那间,我做出个改变我和他一生的抉择,悄悄将自己的大拇指提前按在他脖颈上,实际上钢丝绳上的力量大部分被我大拇指给承受了,所以我左手大拇指刚刚差点掉下来。

    人这一辈子会有很多次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刻,难就难在我们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此时的选择究竟是对是错,“坚守本心”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真的很难。

    瞒着老温偷偷救下齐叔,我不敢想象万一将来被识破会有什么后果,但我清楚自己最起码保持了人性。

    齐叔爬起来看向我问:“小朗,你的拇指没事吧?”

    我不确定的摇摇脑袋回答:“应该是没啥事。”

    刚刚生怕有人跟踪我,所以匆匆忙忙缝合好伤口后我就闪人了,也没问医生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李中华低声道:“这段时间,你先稳着点,我找机会把小娜和孩子先送走。”

    齐叔抿着嘴角冷静的说:“这事儿你不能办,我的人脉圈不难查,以老温的性格,一定会仔细排查所有,听我的,你马上订张机票先到外地去玩一阵子。”

    李中华担忧的说:“这破地方,没电没水,蚊子还特么大的吓人,你能扛得住,孩子也扛不住啊。”

    “小朗..”齐叔将目光又投向我。

    我咽了口唾沫,双手抱拳作揖:“叔,我给你跪下了行不?真别难为我了,我还没娶媳妇,我爸就我一个孩子,等我将来养老送终呢。”

    齐叔押了口气说:“这事儿真得你来办,你在临县的朋友根本不会进入老温的视线,老温没那么精力和时间去操心他们每天都在干什么,帮帮我,叔求你了。”

    我沉默好半晌后,寻思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多干少干,老温知道以后都肯定不会放过我,干脆心一横,掏出手机按下钱龙的号码,随即问李中华:“这地方怎么找?”

    李中华低声道:“南郊牛头山,导航可以导出来。”

    电话刚一接通,钱龙就特没正经的贱笑:“哈喽啊大儿子,想爸爸了啊?”

    我压低声音道:“找个背人的角落,我有正经事跟你说...”

    放下手机后,我看向齐叔道:“叔,你别扯什么跟我三年还恩的梗了,能逃出来不易,带着婶儿和大侄儿好好生活吧。”

    齐叔固执的摇了摇脑袋道:“等你有点自保能力我再走。”

    我哭丧着脸哀求:“咱别闹了行不,你现在这样走出去,立马有人认识,不是我帮我,是害我。”

    齐叔咬着牙齿吱嘎作响:“我有我的招,而且帮你也是为了我自己,如果我三年前就开始准备脱身,今天不至于被逼到这一步,最重要的是我想亲眼看到温平遭报应,看到他倒台!”

    我能理解他此刻内心的愤怒和委屈,当牛做马半辈子,非但没有为自己换得一线生机,还连累家人差点被灭门,如果我是他,也肯定会选择报复。

    我叹了口气说:“叔,你再好好考虑吧,我得回医院了,耽搁的太久,老温肯定起疑心,我朋友估计天亮前能赶过来,到时候你具体跟他交代就ok,绝对可以信得过。”

    “叔欠你一辈子。”齐叔抽了抽鼻子沉声道:“等我安顿好一切就去找你。”

    我看了眼他还打着石膏的右腿,摇摇脑袋说:“我又没啥急事,等你伤弄利索再说吧。”

    跟他又寒暄几句后,李中华开车送我回到炼油厂,我又绕了几圈远路才返回医院。

    刚回到病房简单洗漱一下后,房门就被人敲响,紧跟着之前跟我有过一面之缘的驼子带着俩小青年拎几盒营养品走了进来。

    我边拿毛巾抹擦脸,边笑呵呵的打招呼:“驼哥,你咋跑过来了。”

    驼子摸了摸脸上的横肉,指着床底下笑骂:“你们叔侄俩是真特么能坑,我一天都来好几趟了,来一次拎一回礼物,你自己瞅瞅,光我就给你俩捐了家小超市。”

    我这才注意到床底下确实多了好几盒营养品,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今天家里有点事儿,不好意思哈驼哥。”

    驼子放下营养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的摆摆手道:“你叔呢?给他打电话关机,老东西不地道,我好歹也是个救命恩人,都不说请我吃顿饭啥的。”

    我迟疑一下后,低声道:“他..他走了。”

    反正齐叔失踪的消息早晚会被人知道,与其那样,我还不如提前卖他一份面子。

    “你俩出去吧。”驼子微微一愣,冲着两个小伙摆摆手,随即满目正经的问我:“是走..还是退?”

    我干涩的回答:“差不多意思吧,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咋想的,反正现在已经失联了。”

    “呼..”驼子长舒一口气,眉头拧成一条线,好半晌后,两撇眉毛舒展,拍了拍大腿苦笑道:“老齐是个纯爷们,正当壮年能趁这事儿急流勇退,一般人真舍不得他现在的地位,算了,他既然走了,我也告辞了,往后老弟在市里有啥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和老齐算不上兄弟,但绝对是哥们。”

    我迟疑一下问他:“驼哥,你有啥事找他吗?”

    驼子拍了拍宽阔的脑门干笑:“能有啥事,南郊修建体育场的工程不是被他给拿下了嘛,本来寻思着让他赏口饭吃,他这一走,老温肯定得换人负责,我也不跟着瞎掺和了。”

    我舔了舔嘴唇说:“那行,等我出院请驼哥喝酒。”

    “牟问题。”驼子比例个ok的手势大大咧咧的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迟疑几秒钟看向我说:“老弟,你岁数小,很多事情不懂深浅,往后尽量别跟孙马克那帮人硬杠,他手底下养了好几个亡命徒,江君,彭辉,杜勇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我思索几秒钟后问:“驼哥,你说这次的事情孙马克会被咋处理?”

    驼子粗鄙的骂了句脏话:“能**咋处理,如果马克他姐夫谢谦和老温达成协议,顶多随便找个替罪羊扔监狱顶罪蹲两年呗,以前你叔在,马克可能还有点忌讳,以后..算了,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吧。”

    我乖巧的抱拳感激:“谢谢哥。”

    驼子抓了一把胳肢窝,扬扬手,拽门离去。

    总的来说驼子这个人不错,虽然功利心也挺强,但是身上带着股现在社会人没有的江湖气,至少这两天,他是唯一一个来探望齐叔的,至于齐叔的那帮“朋友”,除了头天晚上来过一趟后就再没出现过,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想明哲保身。

    我屁股还没落床上,兜里的手机又响了,看了眼是刘洋号码,我迷惑的接起来:“啥事啊洋仔?”

    刘洋干咳着说:“朗哥,你不说今晚上领我跟刑警队的吃饭嘛..”

    我拍了拍脑门道:“操,我给忙忘了,我给你那人手机号,你也别情他吃饭了,直接找个洗浴中心培养一下感情,凭你的三寸小舌头,我相信绝对能给他哄舒服了。”

    刘洋贱嗖嗖的操着港台腔跟我贫嘴:“别酱紫,人家也会狠羞涩哒。”

    我笑骂一句道:“长成我这样的叫卖萌,你那样的充其量叫献丑,用钱就先从疯子那支点,那人姓董,打电话直接说你是齐叔侄子就ok。”

    “妥妥滴,么么哒。”

    “滚犊子!”

    放下手机,我伸了个懒腰呢喃:“我这一天天比米国总统还忙,兜里的银子却比非洲还穷,得赶紧想办法琢磨点生财门道了。”

    没等我喘匀气,房间门再次被“啪啪啪”的拍响,紧跟着那个胳膊上吊着绷带的女警耷拉着脸走进来,冲着我皱眉道:“别说我没礼貌,我敲过门了,今天不知道你脑子是否迷糊,能不能受累回忆一下齐恒究竟去哪里了...”

200 三个猪脑子

    瞅着这个长相俊俏的小女警,我脑袋顿时间大了好几圈,这娘们属实有股子骆驼精神,连着三天吃我的闭门羹,愣是孜孜不倦。

    我盘腿坐在床上,冲她嬉皮笑脸的问:“小姐姐,你们上班没点的吗?这么晚了还加班,你工资肯定不低吧?”

    “叫我警官或者直接喊我名字都可以,我叫王志梅。”她搬了张椅子坐在我对面,翻开黑皮本道:“昨天晚上你送走齐恒之前,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要去哪里?”

    我拆开床头上的果篮,拿出个苹果逗她:“吃吗?”

    “不吃,谢谢。”她轻皱柳眉,有些厌烦的催促:“请回答我的问题。”

    我自顾自的啃了一口苹果,信口胡诌:“他说回老家看亲戚,别问我他老家在哪哈,我真不知道。”

    叫王志梅的女警低头“唰唰”记录几笔,接着问我:“那他和孙马克之间有什么旧怨吗?”

    我抖着两条腿,撇嘴反问:“你先告诉我,你知道你们局长和副局长媳妇有什么猫腻吗?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她不耐烦的说:“不知道。”

    我三下五除二将苹果啃干净,随手丢进墙角的垃圾桶里,粗鄙的抹抹嘴角坏笑:“对呗,这种高层事儿,你觉得咱们这种小马仔能知晓吗?”

    “你!”王志梅“蹭..”一下站了起来。

    我吸了吸鼻子,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道:“王志梅小姐姐,我觉得吧,你把方向弄错了,你这会儿应该去不夜城找找线索,孙马克犯了这么大的事儿,长龙酒吧竟然还照常营业,你不觉得这事儿挺诡异?”

    她迟疑几秒钟后,板着脸合上笔记本冷哼:“我们如何侦查和你无关,我希望你可以积极配合公安机关。”

    我点点脑袋挺配合的说:“成啊,加个微信呗,医生说属于间接性失忆,说不准啥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啥,也方便联系你。”

    她撇了一眼,摔门离去。

    我朝着门口笑呵呵的喊了一声:“立功记得请我吃鸡昂..”

    打发走女警后,我管值班护士借了个手机充电器,完事美滋滋的铺床准备睡觉,尽管累了一整天,但结果还算比较完美,至少齐叔一家人保住了,我还享受了一把“救世主”的感觉。

    闲着没事干,我跟王影边聊微信边翻朋友圈,冷不丁看到几个小时前苏伟康发了一条动态,说什么“生死在此一搏,赢了会场嫩模,输了工地干活”。

    我随即回了条:加油,找嫩模的时候记得领上舅。

    紧跟着王影从从地上回了句:打屎你!旁边还附加了好几个拳头的表情。

    闲聊一会儿后,困意瞬间袭来,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房门就被人“哒哒”敲响,我打着哈欠,满肚憋火的拽开门,结果看到脑袋包裹的跟个箩筐似的苏伟康带着小涛、阿义站在门外。

    我调侃的问了一句:“咋地,这么早就带舅去会场找嫩模啊?”

    苏伟康哭丧着脸搂住我胳膊干嚎:“还他妈会场嫩模呢,今晚上还不上钱,我就是会场那个嫩模了。”

    “噗..”我一下被他逗喷了:“欠谁钱了大外甥?欠多少?”

    “二十万,朗舅你得救救我啊..”苏伟康红着眼珠子小声嘟囔。

    “慢走,不送!”我“咣”一下直接将房门关上。

    苏伟康暴躁的从门外踹门哀嚎:“舅,大爷,救救我吧。”

    我烦躁的拽开门呵斥:“敲你麻痹敲,滚进来!”

    要不是怕狗日的嗓门太大吵到这层楼上的达官贵人,我真想好好的当一天聋哑人。

    仨人耷拉着脑袋走进来,从墙根站成一排,全都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我舒了口气朝小涛和阿义摆摆手道:“你俩坐吧,我说这个不争气的熊玩意儿呢。”

    “朗哥,我俩还是站着吧。”小涛咽了口唾沫,干涩的说:“输的二十万里,有我五万,有阿义六万..”

    我捂着胸口,差点没哭出声来:“诶卧槽尼俩大爷的,我的心脏呐,阿义你最老实,快跟我说说到底咋回事。”

    阿义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朗哥,前天康子不知道从哪找到个网上在线赌博的软件..”

    透过阿义的复述,我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

    几天前,苏伟康这个瘪犊子从网上看岛国大视频,不小心点进了一个叫“澳m皇冠”的网上赌博站,通常那类网站都会整点什么送币,或者美女荷官在线发牌之类的噱头。

    但凡脑子正常的人肯定不会玩,可这家伙不正常啊,加上那天晚上有点骚运气,三整五整竟然还赢了两万多,这下把阿义和小涛也给勾搭上钩了。

    之后的故事,就像我现在看到的一样,三个傻子两天输了二十万。

    我使劲捶打两下自己胸口,硬压着邪火问:“我特别好奇,又是哪个傻子敢把这么多钱借给你们?”

    苏伟康低着脑袋小声说:“一个叫捷x达的本地网贷公司给我们放的款,我们刚输完,就打电话问我们需不需要借钱,当时说好的没利息,谁知道今天催账的人打电话张嘴就要二十二万,还说我们不还钱的话,就打断我们腿,去我们家里闹。”

    “猪脑子!”我气的浑身直打哆嗦,使劲踹了苏伟康一脚咒骂:“那你们就把腿给人家吧,我反正没钱。”

    弱智都猜得出来,赌站和信贷公司的肯定是一伙,摆明了挖好坑等他们跳,这仨虎逼不光乖乖往下跳,还特么替人家又多挖了几锹土。

    苏伟康哭撇撇的薅着我衣裳哀求:“舅,你得帮帮我,我家就剩我奶奶一个人了,那帮混的要是去家里闹,老太太能吓疯。”

    “朗哥,我们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都不会赌了。”

    “我也是!”

    阿义和小涛同样红着眼圈抽抽搭搭。

    我拍了拍脑门无奈又无力的臭骂:“赶紧把猫尿挤干净,瞅你们这个窝囊样就烦,我在疯子那有张卡,卡里就特么二十万,剩下的钱,你们再找静姐借点吧,提前说好,仅此一次,再有下回,你们就算跪下来,我也没辙,记得写欠条。”

    “谢谢朗哥。”

    “谢谢朗舅..”仨人顿时眉开眼笑的连连保证。

    就在这时候,苏伟康兜里的手机响了,他刚按下接听键,听筒里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叫骂声:“草泥马小逼崽子,啥时候还钱?我这会儿在去你老家的路上。”

    苏伟康瞪着眼珠子喊:“你去我家干鸡毛,我今天就还你。”

    电话那男人暴躁的骂咧:“好,二十五万哈,待会我给你发银行卡..”

    苏伟康一下子急了:“不是,你早上不说还二十二个就可以吗?”

    那男人狞笑着说:“我乐意啊,不行咱打官司去,身份证是你们押的,白纸黑字的欠条是你们自己签的,我给你半个小时打款,还不上钱,下午就涨成三十万,你自己看着办。”

    “来,电话给我。”我皱了皱眉头结果手机,朝着那边微笑道:“大哥,你这么不讲信誉啊,往后谁还敢再从你们那借款,我们都小孩儿,二十万已经是天文数字了,没必要一把按死,您说对吧?”

    对方蛮横的吼叫:“小孩儿多个**,赌的时候咋不寻思自己没钱还呢,少扯淡,还钱就趁早,不还咱们法庭见,你叫王朗是吧,我认识你,克爷托我给你带句好。”

    我楞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深吸口气问:“你们给我做套啊?”

    这家伙的嘴巴好像粪坑似的臭,扯着嗓门喊:“套尼玛的套,愿赌服输,玩得起继续,玩不起出局,崇市你敢惹克爷,真特么不是谁是爹。”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嗓音略显嘶哑的声音:“跟他废那些话干啥,小逼王朗,你不是想玩嘛,咱俩慢慢闹,我让你好好感受一把什么叫黑涩会的奋斗史。”

    听声音应该是江君,我吸了口气没作声,直接挂断了手机,这帮逼玩的太埋汰,继续理论下去也没啥意义。

    “兄弟,不好意思哈,我又来借烟借火了。”这时候病房门开了,一个脑袋染五颜六色,穿件大红色t恤的家伙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201 家法

    那家伙边说话边往屋里走,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抓起我放在枕头的烟和打火机,点上一支,悠悠的吹了口烟圈。

    看清楚他的模样后,我再次无奈的撇撇嘴,不想竟然是昨天问我对面病房“高速路怎么走”的那位大爷,我记得他自称是开动物园的,好像叫什么诱哥。

    我好笑的摸了摸鼻尖问:“诱叔,又来问路啊?”

    “叫我哥,谢谢。”他微微一甩自己五颜六色的秀发,豁着一口烟熏黄牙咧嘴笑道:“今天不问路,来看了战友,他住八楼,正好路过你房间,就寻思跟你打声招呼。”

    “你这路顺的稍微有点远。”我抓了抓后脑勺干笑,我住五楼,他要上八楼,也不知道顺的哪门子道。

    他扫视一眼靠墙而站的小哥仨,弹了弹烟灰问:“看气氛不太劲儿啊,小老弟是不是遇上啥麻烦了?弟弟你这造型不错哈。”

    说着话,他抻手就要摸苏伟康脑袋上裹着的纱布。

    本身就心情不好的苏伟康摆开他的手,皱着眉头问:“叔,你哪个单位的?”

    诱哥再次捋了捋自己秀发,咬着烟嘴,仰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叹气:“葬爱家族听说过没有?曾经我们搁北方大区那是凸笔南波儿万。”

    苏伟康扭头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嘟囔:“操,我以为我就够神经了,没想到碰上个比我病情还严重的。”

    诱哥轻拍胸口,发出一阵令人恶寒的骄喘声:“别瞪偶,偶怕怕..”

    我呆滞的盯着诱哥打量几秒钟,随即一股脑把烟盒塞到他手里,摆摆手道:“哥,我们这儿真挺忙的,要不你拿这包烟先看你战友去吧。”

    诱哥咳嗽两声,很自然的把烟揣裤兜里,完事大摇大摆的离开:“行吧,兄弟你好好回忆一下,前段时间有没有不小心捡到什么东西,我哥们丢的,特别重要。”

    听到他的话,我为之一怔,迅速在脑子里回忆他到底指的是什么,这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实际上并不是善茬子,昨天他一个人就把我对面住的那个“黑涩会”整的卑服的,肯定是有点本事。

    等他走远后,苏伟康好奇的问我:“舅,这人谁呀?”

    “我也想知道。”我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招呼他们仨出门。

    最近也不知道是我点背还是社会背,总特么能碰上奇奇怪怪的人,先是在租房子的地方碰上会武功的乞丐黑哥,接着又撞上这个大号老神经。

    最重要的是这个老神经已经暗示过我两遍捡到了不属于的东西。

    边往楼下走,我边琢磨,这阵子我好像也没捡过什么,要说捡的话,难不成是那个黑皮的笔记本?

    想到这儿,我哆嗦了一下,心里暗道这个叫诱哥的家伙该不会是温平派来的吧?

    走到医院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苏伟康愁眉苦脸的问我:“朗舅,咋办啊?”

    我愤怒的一脚踹在他小腿上骂街:“凑钱呗,还能咋办!谁让你们手那么欠,瞅瞅老子的手,瞅瞅老子胳膊,你们都当可怜可怜我行不?别再给我找事了。”

    小哥仨气馁的缩了缩脖颈。

    坐上出租车,我犹豫再三拨通高大海的手机号。

    整个市区,我除了认识驼子以外,就跟高大海的这个老江湖比较熟悉,这种小事欠驼子一份人情属实有点不划算。

    很快高大海接下电话,笑呵呵的调侃我:“听说老弟最近发达了,攀上西北城齐爷的高枝,啥时候领海哥一块赚点小钱钱呐。”

    我笑着回了句:“机会多得是,只要海哥乐意随时都可以,中午有时间没海哥,我想请你吃顿饭。”

    高大海貌似很仗义的吭声:“别闹老弟,有事直接说事,咱之间不存在那些。”

    我顿了顿直奔主题:“那我不装了哈,海哥你认识一个叫捷x达的信贷公司不?”

    “捷x达,我想想啊..”高大海自言自语嘀咕几声后说:“现在市里面乱七八糟的信贷公司太多了,我也记不住名字,老弟要是不着急的话,我帮你问问,我有俩弟弟也是干这个的。”

    我客气的感激:“成,那我等海哥电话。”

    放下手机,我们几个也来到静姐店门口,白天不做生意,所以店里也没啥人,就李俊峰和静姐坐在一楼聊骚嗑,我们进去的时候,俩人正抱在一块嘴对嘴对啃。

    我干咳两声坏笑:“咳咳,大白天的至于那么激情澎湃嘛。”

    静姐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娇滴滴的调笑:“哎哟喂,这不是咱家王总嘛,今天怎么有空莅临归来呐,昨晚上秀秀还思念你呢,说想跟你来一场说睡就睡的春觉。”

    我吸了吸鼻子递给她一支烟道:“姐,你要再寒碜我,我可抱着疯子一块从楼上跳下来了啊。”

    李俊峰擦了擦脸上的口红印,老脸臊红的问我:“啥事啊,你怎么还亲自跑过来了?”

    我回头又蹬了苏伟康一脚骂:“啥事,让这仨狗犊子自己跟你说。”

    阿义和小涛毕竟都是跟着李俊峰入伙的,很多时候我不适合把话说太重,但这事儿还必须得让他们知道利害关系。

    苏伟康丧着脸把事情经过又复述一遍:“疯哥,我们欠饥荒了..”

    李俊峰深呼吸一口气,表情平静的问:“也就是说,除了朗朗把玩命赚到的二十万拿出来以外,你们还得管静姐借五万,是吗?”

    仨猴崽子低着脑袋谁也不敢吱声,相比起来,他们其实更怕李俊峰一些。

    李俊峰扭头问静姐:“小静,你手头上还有那么多么?有的话先拿出来,从我们水钱里扣。”

    静姐犹豫一下后点点脑袋道:“有,我这会儿取去。”

    李俊峰抛了个飞吻讨巧的吧唧嘴:“谢谢亲爱滴,晚上你看我表现吧,对了,你顺便把门关了,我们说点事儿。”

    几秒钟后,静姐“呼啦”一下将卷帘门拽下来,屋子里顿时变得暗淡很多,李俊峰直接解下来腰上的皮带,冲着阿义和小涛指了指地面低声道:“跪下!”

    两人“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李俊峰抄起皮带,照着阿义脑袋“啪”的狠抽一下,随即又朝着小涛脑袋猛抡几下,两人的脸上、胳膊上瞬间出现几条特别醒目的红印子。

    “哥,我错了..”

    “大哥,我们改。”

    两人抱着脑袋,想躲又不敢躲,哭哭啼啼的求饶。

    杵在旁边的苏伟康猛地扑向小涛和阿义,搂住两人,拿自己后背对着李俊峰,瓮声瓮气的哭喊:“疯子哥,这事儿是我带头的,要打你连我一起吧。”

    李俊峰举起皮带照着苏伟康后脊梁“啪”的就是一下,额头青筋暴起的嘶吼:“你当我特么不敢打你啊,老子替钱龙好好教教你!”

    苏伟康哆嗦了一下,没有动弹,仍旧死死的抱着两人。

    “啪!”

    “啪!”

    李俊峰边抡皮带边骂:“麻勒个痹的,还没正式开始捞钱,你们就学会咋挥霍了,我跟你们说没说过,谁也不准碰赌碰毒,家里都啥条件没点逼数是吧!”

    连续几下都抽在苏伟康的后背上,他的短袖直接让干烂,脊梁上血肉模糊的,我从边上看着属实有点不忍,但为了给他们涨记性,我硬咬着牙转过去脑袋。

    脑后传来李俊峰的咆哮声:“小涛,阿义,你俩要是爷们,以后还想跟着我一块玩,就主动滚出来,让兄弟替你们受罪,良心过的去不?”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过后,噼里啪啦抡皮带的声音再次泛起,随之仨人的惨哼声也一同在小屋里回荡。

    李俊峰暴怒的嘶吼:“昂起你们的狗脑袋,听清楚我的话,我最后再说一遍,咱家兄弟怎么玩都可以,出什么乱子我们都能帮忙兜着,唯独三件事不能干,第一破坏团结,第二沾赌沾毒,第三吃里扒外...”

202 情字最是无常

    七八分钟以后,李俊峰停止殴打。

    小哥仨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边哭边小声的哼哼,脸上、胳膊上全是鲜红扎眼的长条印子。

    李俊峰喘着粗气咒骂:“我也不想再多说啥了,都不是三岁小孩儿,别一天天顶着个人脑袋尽干些猪事儿,实在感觉从咱家呆的不舒坦,你们也可以另谋高就。”

    小涛一手捂着红肿的脸庞一手使劲又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低喃:“我错了哥,以后我要再赌的话,就是王八蛋。”

    “我也肯定不会再玩了。”阿义同样满脸挂泪的保证。

    李俊峰吊着眼珠子斜视苏伟康问:“你呢,啥意思啊?打委屈你了呗?”

    苏伟康咬着嘴皮,吸溜鼻子开口:“错就是错了,这次欠你和朗舅的二十万,我肯定想办法再赚回来。”

    李俊峰暴怒的抬腿就是一脚踹在苏伟康的肩膀上呵斥:“老子问你以后还玩不玩了?你跟我扯这些干啥,二十万是死数,只要你们能改好,咱就当买教训,但你要意识不到自己因为啥挨的收拾,我还得再跟你唠唠。”

    “不玩了。”苏伟康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

    李俊峰指着屋角的楼梯厉喝:“都他妈滚楼上跪着去,好好想想自己该不该挨揍。”

    打也打完了,骂也骂过了,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咳嗽两声站起来唱白脸:“行了,训一顿就拉倒吧,他仨身体还没好利索呢,你们自己去对面小诊所擦点药,别埋怨谁,没规矩不成方圆,咱们虽然是间小庙,但也得有自己的秩序。”

    李俊峰气的“啪”一下把皮带摔地上,气呼呼的扭过去脑袋:“你就惯着吧,早晚惯出去一帮王八蛋,操,老子不**管了。”

    小哥仨眼巴巴的望着我,既不敢起身,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挤眉弄眼的摆摆手道:“快去,快去!回来时候记得给你峰哥买包烟,他爱抽荷花。”

    仨人这才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往出走。

    等他们离开以后,我捡起来皮带递给李俊峰咧嘴笑了笑说:“赶紧扎上吧,裤衩子带都露出来了,本命年呐。”

    李俊峰闷着脑袋,叹了口气道:“唉,你是不是也感觉我挺变态的,打自己人下死手。”

    我递给他一支烟,轻声道:“咱俩总得有个唱黑脸,不然这群犊子早晚得飘上天。”

    李俊峰嘬了口烟出声:“我其实也老特么舍不得了,小涛、阿义跟我一块玩了好几年,我都没带碰他们一指头的,我就是想告诉他们,咱都社会最底层家庭出身,想昂首挺胸的活着,首先得有颗奋斗的心,其次得学会自律,哪怕他们以后不跟我了,我也希望他们能好。”

    我拍了拍他肩膀好笑的说:“不用跟我讲道理,我啥都明白。”

    李俊峰剐了我一眼,骂骂咧咧的把皮带重新扎上:“你最**坏了,明明自己想动手,非把我火撩拨起来。”

    没多会儿静姐回来了,从小挎包里拿出几摞钞票,稍微有些幽怨的开口:“朗朗,疯子,我卡里就这么多了,还留下一点得供我弟弟念大学,你们也别挑我理儿。”

    “姐,大恩不言谢。”我正正经经的起身朝她鞠了一躬。

    这段时间,我们属实从她那儿拿了不少钱,昨晚上刘洋请客洗脚刚借了静姐万八块钱,今天又整这事儿,在当今这个管亲戚借钱,都不带给你好脸色的现实社会,静姐能做到这份上,真心让我感动。

    静姐叹口气说:“我也知道,你们现在正是崛起的时候,很多地方吃钱,但我说句良心话,姐就是个开小店的老妈妈,每个月抛去吃喝拉撒,买点化妆品、衣裳啥的,存不了几个子,我觉得吧,你们最近有点太着急..”

    我搓了一把脸笑盈盈的说:“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最快速度还你。”

    静姐赶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朗朗。”

    “都在弟弟心里呢。”我抓着她的手,按在我胸口微笑。

    静姐娇嗔着朝李俊峰撒娇:“疯子,你管不管呐,当你面吃我豆腐。”

    李俊峰撇撇嘴坏笑:“你快拉倒吧,昨晚上你不还说想吃了我兄弟嘛,回头我跟小朗商量商量,给你整套二龙戏珠。”

    静姐白了我们一眼,轻轻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抓起小包道:“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就你们俩这样的,往后不知道得有多少好姑娘要遭殃,我打麻将去了,今天该催李八子他们交水钱了。”

    李俊峰笑的比东厂那帮公公们还淫荡的应承:“成,小主慢走。”

    静姐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小包里掏出一块穿着红绳儿的玉牌递给李俊峰道:“对了,昨下午我去南山庙给你求了一块护身符,大和尚开过光的,说是能逢凶化吉。”

    李俊峰接过来,直接套脖子上出声:“谢谢我大媳妇呗。”

    “别把关系搞复杂,咱俩只是单纯的床友。”静姐轻抚耳边碎发,晃着水蛇腰“哒哒”离去。

    其实我挺羡慕静姐和李俊峰之间的这种搭伙过日子的方式,谁也不会去羁绊谁,更不会过多介入对方的感情生活,有时候瞅着像床友,有时候看着又像哥们,还有的时候像情侣,很轻松,双方都不会感觉到累挺。

    李俊峰捏着脖颈上的玉佩感慨的出声:“儿子撒谎,这么多年来,她是除了我妈对我最好的女人。”

    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打趣:“不行你俩兑付兑付得了,这年头年龄不是问题,前阵子我看新闻,二十岁想小伙娶六十岁老太太,还生个娃呢,静姐总共才大咱**岁吧,不妨碍。”

    “尽**鬼扯。”李俊峰笑骂一句,低头沉默半晌后叹气:“其实不是年龄的事儿,她心里一直有个人,虽然她从来没提过,每次我俩睡觉,早上起来,她都会跟我说,如果我有对象了,就主动跟她说,她保证不死缠烂打,你说我是等着她呢,还是抓紧时间找个正经八百的对象?”

    情字最是无常,等待向来无望。

    这种事儿,我一个局外人最不方便说什么,我转移话题调侃他:“这事儿被咨询我,未来啥的都扯淡,活好当下最实惠,多睡一觉你多赚一觉,无非多吃俩腰子的事儿。”

    刚说罢话,我兜里的手机突兀响了,看了眼是高大海打过来的,我赶忙接起手机:“问的咋样了海哥。”

    高大海轻声道:“弄清楚了,捷x达信贷公司的老板叫小松,老家好像也是你们临县那边的,这人没啥口碑,仗着跟长龙酒吧的江君是拜把子兄弟,做事特别独,反正他们同行都挺膈应这个人的,你俩是不是发生点啥故事啊朗弟?”

    我无奈的说:“啥故事呐,全是事故,海哥这个小松有啥政治关系没?”

    高大海不屑的说:“有个蛋,就是个狗癞子,听说以前跟个南方老板在广东混,杀过人,不过大哥仗义把事儿全扛了,他蹲了三四年就出来了,也是在监狱认识的江君。”

    我想了想后感激的说:“成,回头请老哥喝酒哈。”

    高大海笑骂道:“别整没用的,回头你领叶公子、李公子来我这儿坐坐是最实在的,要是有可能,最好介绍我认识认识西北城的齐爷,说实在的,这一行我真干腻歪了,要是有机会真想转型。”

    我满嘴跑火车的应承下来:“好说,等我忙完这两天,蹿个局儿咱们一块认识认识。”

    放下电话后,我搓了搓头皮,看向李俊峰道:“待会一块溜达溜达去?”

    李俊峰满不在乎的点点脑袋说:“去呗,我对这个信贷其实也挺感兴趣的,以前咱老家时候,侯瘸子就说想整,就是没时间了解这些基本流程。”

    我掏出手机给钮涛打了个电话,交代他从黑哥那取把枪,顺便把我停在家属院的“破吉利”一并开过来。

    李俊峰搂住我肩膀小声说:“对了朗朗,陈姝含到底啥来头啊?昨天晚上我们来上班前,我看到几个长得跟黄皮猴子似的男的跟她在楼口说话,那几个人瞅架势挺怕她的。”

    “她?”我思索一下,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听我媳妇说,她家可能多少沾点黑,具体真假咱就不清楚了,这事儿就当没看见吧,别从人后面乱嚼舌根子..”

203 脏招

    等了没多会儿,敷完药的小哥仨耷拉脑袋回到店里,紧跟着钮涛和卢**一人开辆车也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孟胜乐。

    看了眼被擦抹的一尘不染的两台车,我乐呵呵的问:“车修好了啊?整的跟新的似得,牛逼!”

    前几天救江静雅她们的时候,我们的两台车不小心追尾,加上这几天事儿多,我一直也没怎么开车,所以就把这茬给忘到脑后了。

    卢**愤愤不平的数落:“你们都是大爷,开完撞烂往那块一扔,谁都不带管的,整的老子一天跟老妈子似的啥都得操心,待会把修车钱报一下。”

    李俊峰赶忙转移话题:“波姐和乐哥今天这小衣裳整的挺性感,上面画的这是谁呀?海尔兄弟?”

    孟胜乐揪着自己胸口嘟囔:“最不乐意跟你这样没文化的人唠嗑了,铁壁阿童木知道不?”

    今天卢**和孟胜乐穿的一模一样,上身穿着蓝色的紧身t恤,下身穿条吊裆的细腿红裤子,脚底下套双豆豆鞋,头发打成“子弹头”,手腕上戴串二十块钱从夜摊上买的菩提链,加上两人都不胖,身材比划也比较匀称,猛地一瞅还真有点型男的架势。

    笑闹几句后,卢**低声问:“啥戏啊,还把枪给拎出来了?”

    我不满的瞟了眼钮涛,他赶紧解释:“朗哥,我和波姐刚刚正从网吧吃鸡呢,你电话就来了。”

    卢**咒骂一句:“操,我能上派出所举报你是咋地,瞒着我干**。”

    随即他又看到胳膊和大拇指上缠着的纱布,瞪眼低喝:“你这胳膊咋回事?”

    “昨晚上不小心碰了一下,没啥大事儿。”我吸了口气,心虚的岔开话头:“走吧,给人送钱去,社会洋干啥去了?”

    孟胜乐轻声道:“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刑警队找什么熟人,顺带再到看守所给大鹏送点烟和零食。”

    就怕卢**会多问,走的时候,我特意没跟他一辆车,而是拽着苏伟康他们三头小兽坐一起。

    苏伟康认识路,边开车边回头看我道歉:“朗舅,这次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掏出烟盒,给他仨挨个发了一圈,撇撇嘴说:“心里有点逼数,别对啥都充满好奇,疯子揍你们也是气急眼了,但你们必须得明白,到底啥好啥赖。”

    苏伟康抽了抽鼻子低沉的说:“我啥都懂舅,你们骂归骂,但还是借钱给我们还,除了亲爹妈,谁都不可能这么惯着我们,知道你俩拿我们当家里人看待..”

    我摆摆手打断道:“别矫情了,往后懂点事儿,我狗篮子不算,没那么大能力总帮你们擦屁股,以后要是没有平事的能力,就别放纵自己的情绪。”

    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私心的,我没有苏伟康想的那么伟大,之所以咬牙借钱替他们还账,一来肯定是因为感情,再有就是为了聚拢人心,记得小时候看《水浒传》,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宋江,这逼属实太能哭了,当时我以为他是哭兄弟,长大后才明白他哭的是人心。

    孤木不成林,单丝不成线,现在早就过了单打独斗的年代,想要活的比人好,站的比人稳,首先得有个拧成一股绳的团队,其次就是一点点小运气和几分小聪明,当然运气往往比实力更重要。

    捷x达网贷公司距离静姐的店不算远,也在邯山区,不过人家是在一条新开发的商业街上,之前听孟胜乐说过,这条街上的房租贵的吓人,一年得六七万。

    找到那家公司,我示意其他人先别下车,我和李俊峰领着三头小兽径直走了进去。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几块“捷x达”的广告招牌,六七个流里流气的小伙正坐在屋里抽烟唠嗑,一个估摸二十五六的青年坐在办公桌后面,叼着烟一眼不眨的盯着电脑屏幕打游戏,看架势应该是负责的。

    见我们进,他下意识的瞟了我们一眼,叼着烟卷笑问:“贷款呐?”

    李俊峰咧嘴笑了笑说:“还款。”

    青年不以为然的朝旁边一个青年努努嘴:“小杰,给他们走下手续,我马上进决赛圈了。”

    青年从打开墙角的小柜子,里面摞着一大堆黄色的档案袋,他边翻边回头问我们:“叫啥啊哥们..”

    我轻声回答:“苏伟康、汤楷义和黄伟涛。”

    “等等!”打游戏的小伙“啪”一下推开肩膀,眯眼站了起来,微笑道:“他们仨的账,得等我们老板回来才能处理,借据和手续没在我们店里。”

    我皱了皱眉头问:“那你们老板啥时候能回来?”

    青年拢了拢自己头发,戏谑的说:“不好说,老板出去办事了,你们先回去吧,对了,哪个大哥叫王朗啊?”

    “我是。”我昂了昂脑袋回答。

    青年上下打量我几眼,随即摆摆手道:“你啊?呵呵,没事儿了。”

    我犹豫几秒钟后,掏出烟盒给他递过去一支,讨好的说:“哥们,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你看我们把钱都带过来了,不行你给老板打个电话问问呗。”

    “行吧。”他没接我的烟,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几秒钟后,手机传出之前给苏伟康打电话催账的那个低哑男声:“什么事啊老二?”

    “你自己说呗。”青年把手机递给我道,我顿了顿开口:“松哥,我是王朗,替我几个弟弟来还钱了,您看能不能受累收一下,回头我给您再包个大红包。”

    那人阴笑着说:“啧啧,朗哥不简单呐,这么一会儿连我叫啥都知道了,是不是还顺便探了下我的底呐喊?还钱没问题,放店里三十万,咱们两清了。”

    苏伟康气的破口大骂:“草泥马,一个小时前还说二十五万,眨巴眼又涨了?”

    我瞪了他一眼,继续耐着性子说:“松哥,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他哈哈大笑道:“我觉得挺有意思,欠账的时候,他们白纸黑字签的很清楚,利息调整归我说了算,我当时也跟他们讲的很明白,他们心甘情愿签的,不行你待会问问你的仨小兄弟。”

    小涛也气的攥拳咒骂:“你他妈当时明明说没有利息,还说欠条上写的条款都是做样子的,说话当放屁使啊..”

    那男的粗声粗气的打断:“弟弟,你们第一天出社会啊?没利息我干鸡毛的贷款公司,做善事吗?傻乎乎的,就这智商还特么敢跟克爷斗,我时间挺宝贵的,没工夫跟你们扯,还钱就拿三十万放店里,不还麻溜滚蛋,等法院传票就行,整个崇市敢欠我钱不给的主基本上都死绝了。”

    李俊峰一把夺过来手机狞笑:“哥们,你啥家庭啊,说话这么硬?”

    电话那边的男人呼哧带喘的狂叫:“别**跟我唠社会嗑,明摆着告诉你们,就特么坑你们了,你能咋地吧?”

    沉寂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李俊峰彻底被激怒了,梗着脖颈咆哮:“草泥马,钱不还了,你乐意送船票也行,送机票也ok,我都特么接着,敢跑家里闹事,腿儿给你撅折,不信咱试试!”

    “行,那走着瞧呗。”对方阴测测的挂断电话。

    既然已经谈崩了,再留下来也没啥意义,我招呼哥几个往出走。

    刚走到门口,小涛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脸色刷一下白了,赶忙接起:“啥事啊,妈?”

    紧跟着苏伟康、阿义的手机也分别响了。

    几秒钟后,苏伟康咬着嘴皮咆哮:“这帮逼,往我家门口立了好几个花圈,上面写着我奶奶名字,说什么永存不朽,把我奶奶给吓进医院了。”

    “我家门口摆了一副棺材。”

    “我家玻璃和大门被泼了红油漆,我爸上班路上被人给揍了..”

    小涛和阿义也纷纷哭丧着脸开口。

    我捏了捏鼻头看向办公桌后面的青年说:“玩的真**埋汰,你跟那个叫小松的说一声,脏招谁都会,不想好好的,那大家就都别过了。”

    桌后面的青年皱着眉头出声:“哥们,说话就说话,别特么骂骂咧咧,整个崇市显摆你最牛逼呗!”

    李俊峰横着脸喷着唾沫低吼:“我指着脑袋骂你窝囊废,你有脾气没?”

    “呵呵,你等等!”那青年甩了甩手腕从桌后面走了出来,屋里的几个小伙也纷纷站起来,往我们跟前靠拢,青年手指头在李俊峰胸口戳了两下狞笑:“咋称呼啊哥们?市里没听过还有你这号狠人呐。”

    李俊峰猛地一把捏住对方的手指头,朝着反方向用力往下一掰,小伙“哎哟哎哟”蜷下身子,李俊峰抬起腿,一膝盖磕在他脸上,恶狠狠的呵斥:“我特么是你爸,高兴的时候草泥马,不高兴就揍你..”

204 忘年交

    李俊峰那边刚一动手,我转身一把薅住站在我旁边另外一个家伙的衣领,直接往下一压,抬腿就往他脸上踢。

    “磕他!”

    “操特么得!”

    另外一边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三头小兽也纷纷拽着一个对手就推搡起来。

    一看我们这边动起来手来,坐在车里的卢**、孟胜乐、钮涛也纷纷往过跑,几乎没有任何开场白,我们两帮人直接殴打在一块。

    论干仗其实我们两伙人都半斤八两,但我们这头胜在有李俊峰这个野蛮人,还在县城的时候,他就以手狠和胆大出名,之前他是腿脚不利索,所以几次干仗基本上都怎么发挥,不过这几天恢复的差不多了,此刻下起手来,分外的狠辣。

    几膝盖撞迷糊那个貌似“代班”的小伙后,李俊峰扭头又抓住另外一个青年,抡圆拳头噼里啪啦的往他脑袋上砸,群架这种事情其实拼的就是个士气,一方起势了,基本上这仗也就没啥悬念。

    随着李俊峰的勇猛,三头小兽也全跟吃了枪药似的嘶吼着往上扑。

    打了也就四五分钟左右,几道尖锐的哨子声在街道上响起,紧跟着十多个保安急急忙忙跑过来,将我们给拉拽开。

    被强制分开的我们,仍旧不依不饶的往对伙身上踢脚,挥拳,

    代班青年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嚎叫:“有种别走昂,今天有一个算一个,老子不特么活埋你们,我就不姓刘。”

    李俊峰红着眼睛一个肘怼开拦住他的两个保安,抬腿就往那小子小腹上狠蹬一脚,直接把他给踹坐在地上,咬牙咆哮:“草泥马的小篮子,你再给我哔哔一句试试!”

    几个保安再次将李俊峰给拦下,不停的说好话劝阻。

    “哥,王朗带着人来店里闹事,还把我给打了,行,知道了,我马上报警..”那小伙坐在地上,边擦抹脸上的血迹边拿着手机嚎叫。

    李俊峰恼怒的搡动拦架的保安:“给我撒手,草泥大爷的,松开我!”

    代班青年从地上爬起来,眼冒狠光的呼喝:“都他妈别走,保安拦住他们,咱们等警察来了再说。”

    我吐了口唾沫,指向那小子狞笑:“你麻痹的,这会儿又不装社会大明白了?开始跟我聊法律了?”

    小伙满脸糊满了血迹,瓮声翁气的恶吼:“王朗,你他妈别狂,咱们慢慢玩!”

    李俊峰撞开拉拽我们的保安,搂着我肩膀眨巴眼睛示意:“操,跟他扯个马篮子干鸡毛,走了!”

    这帮保安明显都在拉偏架,听到小伙呼喊以后,一个个立马跟狗腿子似的挡在我们前面喊叫:“都别走,等警察来了再说。”

    我瞪着眼珠子咒骂:“等你麻痹等,滚蛋!”

    一个长得一米八多,皮肤黝黑的保安头子指向我吓唬:“兄弟,别逼我动手,我特么二炮的退伍兵,不爱跟你们闹腾,千万别赛脸!”

    “退伍兵你多个**啊。”苏伟康梗着脖颈怼了一句。

    “行,我们不走,大涛去车里给我拿把会喷火的打火机。”我摆摆手,示意哥几个都别躁动,冲着钮涛挑了挑眉头。

    钮涛二话没说,掉头跑到车跟前,拽开后备箱,直接拎出来一把猎枪,完事撒丫跑回来,枪管猛地戳在那个保安头子脑袋上厉喝:“你二炮的呀?我他妈二枪的,认识不!”

    保安头子瞬间怂了,高高举起胳膊干涩的苦笑:“哥..哥们,我吹牛逼了,我以前是在二炮门口摊煎饼的,咱别闹行不。”

    “我跟你闹你爹篮子。”钮涛抱起枪托照着保安头子脑门“咣咣”砸了两下,瞪着眼珠子问:“我们现在走,你有脾气没?”

    “没脾气,慢点哈几位大哥。”保安头儿蹲在地上,哭丧着脸缩了缩脑袋。

    看到钮涛拎出来把枪,对方那帮人顷刻间全哆嗦了,一个个脸色泛白的挤成一堆。

    我扭头看向代班小伙出声:“给小松带句话,有事咱说事,别去家里闹腾,我们有家有口没错,但他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拼着干埋汰事儿的话,我能让他跪下喊爸爸。”

    代班小伙嘬了嘬嘴角没吱声。

    “走吧。”我摆摆手,哥几个撞开挡在前头的保安大步流星的往车跟前走。

    两台车一前一后迅速驶出街口,走了差不多五六分钟,我掏出手机拨通坐在另外一辆车上的钮涛电话低声道:“下个路口你带着枪下车,先把枪藏回去,完事直接去高大海那儿,我给高大海打个电话,今天你别出去瞎嘚瑟了,我估计对方肯定报警了。”

    钮涛利索的应承一声:“明白。”

    等钮涛下车以后,我招呼李俊峰从一家玩具店门口停车,跑下去买了把跟猎枪大小差不多的玩具枪扔后备箱里,李俊峰撇撇嘴嘟囔:“费那事儿干啥,警察又不是瞎子。”

    我咧嘴笑了笑说:“天朝**,只要没当场按住你,咱就有借口,待会你也去高大海那儿呆会儿,我估计他们店里肯定有摄像头,拍到你是第一个动手的。”

    “我不去,贼**膈应高大海,成天假惺惺的,跟谁好像关系都不错。”李俊峰满不在乎的说:“拍到就拍到呗,这种事儿顶多算个治安拘留,十五天都蹲不了。”

    我笑着拍拍他肩膀道:“别犟,从号里浪费没意义的时间等于自杀,有这十五天咱不知道能多赚多少钱,听我的,你去高大海那边喝喝茶,聊聊天,顺便探探这个小松的底,天黑之前我就把事儿给你办明明白白的。”

    李俊峰耷拉着眼皮打趣道:“你是大哥听你的呗。”

    等李俊峰下车以后,我示意苏伟康直接把车开到邯山区刑警队门口,路上我翻出来董伯伯的电话。

    董伯伯全名好像叫董浩,齐叔跟我介绍他的时候,只评价了一句话,只要好处到位,杀人犯他都敢办成无罪,当然这话肯定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不过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这个人嗜财如命的程度。

    我犹豫再三后,朝小涛出声:“小涛,从装钱的袋子里数出来十个。”

    说实话这点逼事儿给他拿十个属实有点浪费,但我们毕竟是第一次“因为公事打交代”,不拿出足够的诚意,我怕往后大家关系会慢慢变“淡”。

    快到刑警队门口的时候,我拨通董伯伯的号码,电话“嘟嘟”响了几秒钟后,董浩挺客气的接了起来:“啥事啊大侄子?”

    我笑呵呵的吱声:“我刚好路过刑警队,寻思看看你呗,忙不忙啊大爷?”

    董浩笑呵呵的说:“正好准备出去吃口饭,你齐叔咋样了,算了,咱见面聊吧。”

    把车停在刑警队斜对面,我拎着装了十万块钱的黑色塑料袋,直接下车点了根烟,等了没一会儿,一辆大白色的“切诺基”越野车呼啸着从大门里开出来,停在我旁边,董浩笑呵呵的降下来车窗玻璃道:“你叔咋样了?”

    “回老家养伤去了。”我厚着脸皮拽开副驾驶门坐进车里,随手把黑色塑料袋递给他,意有所指的眨巴眼睛说:“一个亲戚从老家来看我,带了点土特产,我给你捎了点尝尝鲜。”

    他这种人何等狡猾,手一摸就肯定猜出来袋子里装的啥,假惺惺的给我推让几下道:“别跟我扯犊子昂,我跟你叔多少年交情了,有事你直接跟大爷开口,能办不能办,大爷都肯定帮你办。”

    我舔了舔嘴唇龇牙笑道:“大爷,我叔跟你的感情是你俩的,我希望的是往后咱俩也有同样的交情。”

    “忘年交呗?”董浩微微一愣,随即拍了拍我肩膀微笑:“你这孩子有点意思昂,出什么事儿了?”

    我把刚刚的事情经过简单跟他说了一下:“其实也不是啥事,就刚刚打个架..”

    听完我的话后,董浩沉默几秒钟后,低声问:“你们开枪没有?”

    我表情夸张的说:“大爷,这年头谁敢真开枪啊,我那玩意儿其实就是个模型,拿着吓唬人的,根本嘣不出来子弹。”

    就在这时候,一个骑电瓶车穿白衬衫,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小青年把车停到他车的旁边,手里拎着两条烟还有两瓶白酒笑容满面的凑到驾驶座的窗口缩着脑袋打招呼:“董叔,我..”

    “等会啊侄子。”董浩朝我摆摆手,满脸不耐烦的扭头看向站在车外的青年出声:“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了,你爷爷这个案子已经移交到法院去了,不归我们管,有什么事情你可以上法院去咨询...”

205 规则 【为Ling.791142玉佩加更】

    站在车外的青年咬着嘴皮沉寂几秒钟后,眼露祈求的小声说:“董叔叔,法院那边说,案子还没移交过去,您这边有相当的话语权,你得为我做主啊。”

    董浩皱着眉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表情认真的说:“你这孩子咋听明白话呢,我们警方只负立案和侦破,具体怎么裁定和量刑是法院那边说了算的,咱们无冤无仇,我和对方也非亲非故,没必要偏袒谁,你说对吧?”

    青年两眼泛着通红的血丝,咬牙轻声道:“不是,叔..监控录像里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是那帮痞子先动手打我爷爷的,我爷爷现在没了,他们为啥还能逍遥法外?”

    董浩抽了抽鼻子反问:“孩子,你是真不懂法,对方打你爷爷和爷爷病故完全是两码事,那帮人打了你爷爷,咱们刑警队实施抓捕没有?扔进看守所没有?你回答我。”

    青年眼里噙着泪花说:“抓是抓了,可他们只关了不到一个礼拜就放掉了,我爷爷是因为挨完打才住的医院,然后又气又怒才断的气,他们就是罪魁祸首。”

    董浩揪着眉头,很费力的解释:“第一,治安拘留也就七到十五天,第二,医院给我们出示的死亡证明是心肌梗塞,并没有提到任何外力因素,我们信你还是信医院?总不能因为你的猜测就动手抓人吧?你说你爷爷是被他们气死的,这需要证据,懂吗孩子?”

    青年被董浩几句官方说辞一下子给整的无语了,瞠目结舌的磕巴道:“可是,董叔..”

    董浩一脸大义凛然的开口:“没什么可是的,我们办案首先讲证据,其次讲良心,不会错怪任何一个好人,同样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我董浩做任何事情都对得起自己帽檐上的警徽,你的案子,叔是真的爱莫能助,回去吧。”

    青年站在原地呆滞几秒钟后,提起手里的烟和酒,表情极其僵硬的说:“叔,这点东西我给您放车里吧,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话,他拽开车门,想把烟和酒要往车里塞,可能看到车里还坐着个我,动手稍微缓了一下。

    董浩赶忙摆摆手道:“孩子,心意我收下,但东西必须拿回去,我们有规定,不能收受贿赂,别让我犯原则性的错误。”

    青年佝偻着后背,几乎快要把腰杆弯到董浩肚子上,嗓音沙哑的哀求:“叔,我真没别的意思,你帮帮我,我真不知道应该去求谁了,我爷爷是老红军,家里还有好多奖章..”

    董浩深呼吸一口气,将他手里的烟酒推还回去,绷着脸说:“既然是红色后代,你更应该明白公平公正二字,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不能因为同情蒙蔽自己的良知,多的我不说了,如果你真能找到什么有说服力的证据,叔肯定帮你讨要公道。”

    青年怔怔的站在原地,表情说不出的悲愤,好半晌后,点点脑袋道:“麻烦董叔了..”

    董浩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安抚:“去吧,回单位好好上班,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不会辜负你爷爷的在天之灵。”

    青年侧头又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上的我,礼貌性的挤出个微笑,然后推上电动车,背影萧瑟的慢慢远去。

    “唉..”我轻叹一口气,虽然挺同情他的,但大家素味平生,我也没必要因为他多说什么。

    打发走那青年以后,董叔的脸色直接耷拉下来,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呵斥:“你是怎么办的事,打死老头那个案子一个礼拜前我不就让移交到法院吗?不知道怎么写卷宗?那就别干了,操!”

    放下手机,董浩钻进车里,余怒未消的嘟囔:“一天天分账的时候精神抖擞,正经办事全是猪脑子。”

    我递给他一支烟笑道:“消消火,啥事啊大爷?”

    “一起芝麻大的小破案。”董浩掐着小拇指咒骂:“刚刚那傻子他爷爷一个月前在街边卖烤红薯,跟几个喝醉酒的富家公子哥吵吵两句,富二代踹了老头几脚,谁知道点太背,直接把老头给蹬断气了,其中有个富家哥儿他爸跟我是好朋友,算了,不聊这些了,再说说你的事儿。”

    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掐着小拇指坏笑:“我的事儿其实也是芝麻大的破事,动手打架我承认,需要进去缴纳罚款啥的我也认,但治安拘留..”

    董浩龇牙一笑,拍了拍我肩膀道:“就你这认罪态度,我都不忍心追究,没伤着人是吧,待会我安排人找你们录份口供,你们又是主动自首,其他事情我跟负责那块的人商量吧。”

    我会意的缩了缩脖颈卖乖:“成,那我先安排去了。”

    “对了,咱公是公,私是私,你有错大爷肯定不惯着,但你来看大爷,大爷打心眼里高兴,不能让你空手回去。”董浩招呼我下车,然后打开后备箱道:“你送大爷土特产,大爷给你点烟酒,看上啥随便拿。”

    他后备箱里,成条的中华、玉溪、苏烟摞了好几排,旁边五粮液、茅台、剑南春更是横七竖八的扔了一大堆,不少酒盒上面甚至沾满灰尘。

    我瞬间明白过来为啥刚刚那青年拿的烟和酒,他为啥看都不带多看一眼。

    董浩干咳两声浅笑:“别多想哈,我儿子开烟酒超市的,这是他让我帮忙捎的货。”

    我没有丝毫犹豫,抓起两条中华和两瓶剑南春,冲着他咧嘴笑道:“嘿嘿,还是大爷疼我,不跟我叔似的,一天抠抠搜搜。”

    董浩心情大好的拍了我后脑勺一下笑骂:“你这熊孩子,当心我跟你叔告状,去吧,该忙啥忙啥,有什么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别等每回闯完祸才哭撇撇来找我。”

    齐叔跟我说过,任何一个圈子,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规则,有些事情得会让,即便明明知道自己吃了血亏还必须得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有些事情得会装,装的越像,关系越钢。

    就比如现在,如果我不拿他的烟酒,他肯定收我的“土特产”收的也不踏实,我得用行动告诉他,我能精的像条狼,还能傻的像麻瓜。

    董浩朝我摆摆手道:“走了啊,我得赶紧吃口饭去,岁数大了,肠胃受不了。”

    冷不丁我想起来刘洋的事儿,干笑着说:“对了大爷,昨天我一个小兄弟找你没有?叫刘洋,长得挺精神的。”

    “哦..”董浩短暂思索几秒钟,随即点点脑袋道:“那小孩儿也不错,脑子灵光,挺会来事儿,过两天我们队确实要招一批临时工,他的事儿我上着心呢,放心吧。”

    我满脸堆笑的抱拳:“那就麻烦叔了。”

    “少给我扯这些不良的江湖习气。”董浩装腔作势的呵斥我一句,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瞅着车子的背影,我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苏伟康好奇的从车里跳出来问我:“咋样朗舅?”

    我把手里的烟酒丢给他,撇撇嘴说:“喏,十万买了两条烟两盒酒,谁特么别动,回去给我找个香案供起来,我看看这些玩意儿能不能得道成仙。”

    “哈哈哈,舅你真幽默..”

    我烦躁的骂了他一句:“滚犊子,我想哭。”

    坐上车以后,我们朝静姐的店返回,既然跟董浩对好了口,那我们就不用再怕警察找麻烦,我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怎么跟那个叫小松的信贷公司扳下手腕字。

    既然已经不打算给钱了,那就得赖的有理有据,不然对方一旦经公,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回去的路上不知道为啥特别拥堵,整条街上堵满了汽车,感觉还没走道快。

    苏伟康烦躁的按着车喇叭咒骂:“这啥**情况啊?”

    “轻点拍,省的你波姐回头又骂我不爱惜车。”我训了他一句,把脑袋抻出车外看热闹,汽车堵成好几条长龙,不少司机都抻着脑袋往外看。

    “啥情况啊老哥?”我好奇的问旁边一辆车司机。

    那哥们摇摇脑袋说:“听说昨晚上杀人了,俩小孩儿抢了一个警察的枪,警方大联查呢,具体啥情况我也不知道,反正今天微信圈都在传。”

    苏伟康愕然的张大嘴巴:“操,真有生慌子啊,敢抢警察枪,狠淫,绝对的狠淫。”

    阿义撇撇嘴笑骂:“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生慌子,今天要不是我拦着你,你肯定又拿改锥捅人..”

206 疯狂的马超

    满街的汽车队伍排成几列长龙,如同虫子似的一蠕一蠕往前慢慢移动,回到静姐店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我们前脚屁股刚进屋,静姐和秀秀后脚就拎着小包走了回来,张嘴就喊:“你们听说没?昨晚上四平路杀人了,死了个开出租的,还杀了个警察,枪都被人抢了,吓得我俩麻将没打完就赶紧跑回来。”

    我好笑的打趣他:“姐,你有朝更年期发展的趋势,聊八卦那都是五六十岁大妈才干的事儿。”

    秀秀脸色刷白的轻拍胸口说:“不是,是真事儿,我们亲眼看到死的那个警察了,脑袋都被砖头拍变形了。”

    “哎呀,别说了..”静姐不适宜的摆摆手。

    我乐呵呵的打趣她:“秀姐,需要我帮你拍两下胸口不?我手法可老娴熟了。”

    她今天穿的格外清凉,上面贴身的乳白色针织吊带衫,很低胸,前襟开得很大的那种,下身穿条极短的小皮裙,非常紧身,薄薄的皮裙紧紧的裹在她的身上,将那滚圆的臀部轮廓完全展示出来,再加上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瞅着就让人咽唾沫。

    秀秀妩媚的一笑,轻柔的坐到我旁边,随即一把抓起我的手放在她的玉颈上:“来呀..”

    “咳咳,我吹牛逼的。”我触电似的摆开她,赶忙干笑。

    如果不知道她跟温平有过那么一段非凡的过往,我恐怕早就拿下这个“霹雳妖娃”了,但现在明明知道她曾经是领导的“战场”,我是真一点心思都没有,那种感觉很怪异,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秀秀娇媚的眨巴两下眼睛调侃:“瞅你那点小贼胆儿吧,送到嘴边的肉都不敢咬。”

    “姐,我敢,真的..”苏伟康搓着双手站了起来。

    “你?”秀秀上下打量他两眼,撇撇嘴笑道:“我对童子鸡没兴趣的。”

    苏伟康昂着脑袋嘟囔:“我舅比我还童。”

    “是吗?来,让姐姐感受一下,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也正好彻底死心。”秀秀笑盈盈的把朝我抓了过来,我赶忙往后闪躲,绕着沙发打闹起来。

    其实我俩之间真没有太过龌龊的想法,就跟同事之间玩闹似的,只不过我们干的职业都比较复杂,玩闹幅度稍微有点大罢了。

    就在这时候,店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你好,我是崇市大案组的,请问王朗..”

    我下意识的扭过去脑袋,看到一个穿制服的女警站在门外,正是这段时间,天天跟我打照面的那个王志梅,她同样看到我和秀秀正从一块搂搂抱抱的玩闹,白净的面皮瞬间泛红,咳嗽两声道:“王朗,我有点情况想找你了解一下。”

    我捏了捏鼻头冲她调侃道:“小姐姐,你是不是暗恋我呐?咋那么闲,天天想着了解我呢?”

    王志梅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掏出一张小卡片攥在手里愠怒的出声:“请配合我,这是我的工作证!”

    “配合,我不天天配合你嘛。”我搓了一把脸,豁着嘴角道:“进来聊还是咱们出去说?”

    她扫视一眼屋内的环境,有些反感的说:“出来吧。”

    跟她一块走到店门口停着的一辆警车跟前,我懒散的倚靠车门,掏出烟点燃一支,笑呵呵的问:“今天想找我了解点啥啊?”

    她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也没往外掏平常记录的那个小黑本,直接开口:“你认识马超对吗?”

    我微微一顿,随口编瞎话:“认识啊,三国里的嘛,好像还是五虎上将。”

    “王朗,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那天晚上你去旅店找的人并不是孙马克,而是马超,是不是?”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紧跟着眼圈莫名其妙泛红,几滴晶莹透亮的泪水顺着面颊就滑落下来,她赶忙拿手背擦抹一下,哽咽的说:“我不知道你听没有听说昨晚四平路上的杀人案,被杀的有一个出租车司机,还有我..我的一个同事,均是马超所为,他现在极其可怕,晚一分钟落网可能会有无辜的人受难。”

    听到马超杀人了,我脑子“嗡”的一下,在我的印象中马超顶多算个偏执的精神病,要说他敢拦路抢劫啥的我信,说杀人,我真有点疑惑。

    看王志梅泪眼婆娑的憔悴的模样,我停顿了好几秒后,深呼吸一口道:“我确实认识马超,但那天晚上并不是去找他。”

    马超现在肯定算得上特大通缉犯,如果我承认跟他有什么瓜葛,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王志梅吸了吸鼻子,从兜里掏出一抹手帕开口:“跟我说下他的情况可以吗?不是命令,只是单纯的请求。”

    我再次沉默几秒钟后开口:“说实话,我对他并不是特别了解,之所以熟悉,是因为我俩在老家的时候曾经闹过一点矛盾,后来他竟然像拿刀捅我,要说了解的话,你等等哈,小涛!”

    小涛很快跑了出来,冲着我问:“啥事啊朗哥?”

    我眨巴两下眼睛示意:“跟这位警察同志说说你知道的马超是个啥样。”

    小涛和阿义过去都是跟着侯瘸子混饭吃的,对马超的了解肯定比我透彻,只不过小涛比阿义脑子更灵活,明白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说。

    “马超啊..”小涛思索一下后开口:“他老家好像是西北那边,具体啥地方我也清楚,只知道他**岁才跟着他妈改嫁到临县,他这个人特别内向,平常话不多,但是办事特别狠,我记得有一次跟他一块去要账,他拿烧红的火钳子烫欠账的人,我觉得他挺变态的,从那以后就没怎么跟他接触过。”

    王志梅接着问:“那他在临县或者市里有什么关系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不清楚。”小涛摇了摇脑袋,低头琢磨几秒钟后说:“老早以前,一块喝酒的时候,我记得他说过,他在市里好像有个堂叔是开酒吧的。”

    王志梅焦躁的问:“在哪开酒吧?叫什么名字?”

    小涛苦笑着摇摇头说:“这个真不知道,我俩平常很少在一起玩,他那个人跟谁都不亲,说翻脸就翻脸的那种。”

    王志梅略微有点失落,咬着嘴皮轻问:“你还知道什么吗?”

    小涛摇了摇脑袋:“没了。”

    “谢谢你们了。”王志梅杵在原地发了几秒钟呆后,轻抚自己的乱发,重新把警帽戴好,朝我们摆摆手,拽开了车门。

    我低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如果我发现她的话,会第一时间拨打110的。”

    虽然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明说,但我看得出来,被害的司机或者那个警察应该跟她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她这趟来找我,更多还是因为私心。

    她怔了几秒钟,竭力朝我挤出一抹微笑,随即“嘭”的一下关上车门,上车以后,我看到她伏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哭了足足能有两三分钟,才擦抹干净脸上的泪痕,调转车头缓缓开走。

    我搓了搓脑皮自言自语嘀咕:“唉..干特么哪行都不容易。”

    小涛好奇的问我:“朗哥,她问马超干嘛?”

    我急忙出声:“马超杀的人,对了,赶紧给疯子、乐子和波姐打电话,让他们都赶紧回来,马超这个逼养的敢杀人,而且现在手里有枪,咱必须得注意点了。”

    没多会儿,哥几个全都回来了,我把消息跟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所有人集体沉默,尤其是李俊峰的脸上更是写满了震撼,好半天才颤抖的开口:“会不会警方弄岔了,马超那个逼虽然变态,但应该没本事杀人吧?”

    我拍了拍上火的腮帮子干笑:“三个月前你想到我敢拎枪嘣侯瘸子嘛?这世上的动物最不容易改变的是人,最善变的也是人。”

    我们从屋里正开会的时候,店门口再次传出一道声音:“你好,请问..”

    所有人齐刷刷扭过去,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头发凌乱的青年弱弱的站在门外,手里还拎着两条烟和两瓶酒,竟是下午要给董浩送礼的那个青年。

    他同样也看见我,眼睛睁的大大的,干涩的说:“大哥你好,我叫刘祥飞,咱们在刑警队门口见过面的。”

    “有事吗哥们?”我站起身审视的问他:“还有,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他挠了挠头,表情不自然的将手里的烟酒推给我,满眼祈求的小声说:“我是跟着你们车来的,下午路上堵,所以我能跟上,我蹲在你们店外面琢磨了好久,我也知道咱们非亲非故,给你惹那么大麻烦不应该,可现在只有大哥您帮我,我知道您肯定和董叔关系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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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钱作怪

    边说话那青年边把手里的烟酒又推向我,嘴里碎碎念的喃喃:帮帮我吧,大哥..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摆手拒绝道:“哥们,你的事儿我真帮不上,而且我和董队长的关系也不像你想那样,我今天找他其实也是求他办事的。”

    我俩推搡的过程,青年突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眼珠子通红的干嚎:“求求你了大哥!”

    我往后倒退一步,烦躁的说:“哥们,你快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似的。”

    他倒吸一口气,低声喃喃:“大哥,我是真没辙了,你要是不忙我,我今天得死在你门口。”

    我棱着眼珠子轻喝:“操,多大仇啊,你要死要活的跟我耍滚刀肉,你不起不起来?”

    “大哥,帮帮我..”青年双手伏在地上,烟和酒仍在旁边,满眼希冀。

    “那你从这儿慢慢跪着吧。”我掉头往回走。

    “朗哥,啥情况啊?”卢**心最软,有些不忍的问我。

    我不耐烦的臭骂:“我他妈哪知道,小涛去把卷帘门拽下来。”

    青年跪在店门口,隔着玻璃门两眼呆滞的望着我,几秒钟后,眼圈开始泛红,紧跟着一连串泪水从他的脸上滑落,他低头开始呜咽,试图用手背掩盖他的痛苦。

    小涛干咳两声,同样有些不忍的咽了口唾沫:“哥,这..”

    我扭头盯盯注视那个青年,没多会儿,啜泣声变成低声呜咽,他紧紧咬着牙,竭力制止自己抽泣,但是浑身却止不住的抽搐。

    李俊峰叼着烟卷咳嗽两声道:“朗,如果能伸手的话就伸伸手,都不容易。”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能哭的让人瞅着都揪心,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抿嘴沉默了足足能有三四分钟后,我叹了口气咒骂:“我他妈一天正事儿没有,尽扮演耶稣了,小涛、阿义去你把喊进来。”

    几秒钟后,青年一抽一抽的走进来,拎着他那两条已经糊的脏兮兮“黄鹤楼”还有两瓶一看就知道不值啥钱的“杏花老窖”,拘谨的站在我面前。

    我斜眼打量他手里的充其量不过三四百块钱的烟酒说:“哥们,不是我埋汰你,你说你说这点玩意儿送给村里的会计,人家都够呛稀罕,董浩能帮你办事吗?求人要有个求人样,回头要么整几条和天下,要么买几条九五之尊。”

    青年尴尬的低下脑袋:“我买不起..”

    我被噎的半晌没说出话,不知道该说这小子抠门还是评价他真穷,沉默几秒钟后问:“你到底因为啥事寻死觅活的?坐吧,你站着整的我也不好意思坐。”

    尽管之前从董浩嘴里听个大概,但谁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一个月前..”青年拘谨的坐在椅子上开口。

    透过他抽抽搭搭的描述,我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青年叫刘祥飞,今年二十,在一家快递公司送包裹,家里有个爷爷,老头快八十了,一直在街边卖烤红薯,大概一个月前的晚上准备收摊回家的时候,一伙喝醉酒的富二代跑到他摊上吃红薯。

    一买一卖本身也没什么瓜葛,谁知道几个富二代喝大了,无聊想找刺激,寻思着吃套“霸王餐”,吃完不给钱掉头就跑,这事儿要赶上平常人,几个烤红薯跑就跑了呗,但老头也是个一根筋,不光撵出去了,还抓住其中一个,几个富二代恼羞成怒踹了老头几脚。

    将近八十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住年轻人几脚,送到医院一两天就咽了气。

    孟胜乐翻了翻白眼撇嘴:“哥们,你说的稍微有点玄幻哈,你爷爷都八十了,还能撵的上小青年?”

    刘祥飞咬着嘴皮说:“我没瞎说,老爷爷是老红军,会一点功夫,而且身体硬朗,每天都坚持慢跑。”

    我眯眼看向他问:“那你找我的目的是希望咋帮你?”

    青年瞪着赤红的眼睛说:“你和董叔关系好,让他帮我把那几个混蛋抓起来,法院说我爷爷的案子还在刑警队,他只要动动嘴就能让那些挨千刀的伏法。”

    苏伟康搓了搓下巴颏说:“老铁,你说这些玩意儿都是你的猜测,人家刑警队不能凭你一张嘴就抓人吧?这事儿你别说找我朗舅,就算找市长估计都办不了。”

    我点燃一支烟,左思右想好半晌后摇摇头说:“这事儿我真帮不上你,我跟你这么说吧,动手的富二代里,有一个家里和董浩关系特别好,听清楚哈,关系特别好,能明白什么意思吗?”

    “明..明白。”青年微微一愣,表情哀伤的喃喃:“难道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我呼了口气说:“你刚刚也说了,你爷爷都火化了,医生给开的死亡证明是心肌梗塞,医院为啥那么写?还不是钱在作怪?”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好半晌后神经质似的“呵呵呵..”笑了起来,边笑泪水边往下淌。

    瞅他的模样,我属实有点不舒坦,叹了口气说:“你与其求我,真不如去求求董浩,没准他能心一软,你要实在拿不出送礼的钱,我可以暂时借你点,等你有了再还我吧。”

    他抹了一把眼泪,挫败的说:“我求过他了,在他家门口,在刑警队门口给他磕了不知道多少响头,我是个孤儿,从小被爷爷带大,我就想让他瞑目,我不相信这个社会会如此灰暗。”

    “唉。”我叹了口气,朝李俊峰努努嘴道:“借给哥们五千块钱。”

    他咬了咬脑袋,抿嘴轻声道:“不用了,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待会再去找找法院,实在不行我去市政府再问问,我不相信朗朗乾坤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卢**小声安慰:“兄弟,听句劝,别浪费时间了。”

    青年眼神坚毅的在我们脸上挨个扫视一眼,随即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帮我分析,我永远都不知道这些复杂的人情礼往。”

    不待我们再说什么,他扭头走出店门口。

    我抓起他的烟酒撵了出去:“哥们,你把这些东西拿上,也别往出瞎送了,自己抽了喝了。”

    “嗯,谢谢。”青年点点脑袋,把东西放到车筐里,推着电瓶车慢慢朝街口走去。

    瞅着他的萧瑟的背影,我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

    此刻的我,根本不知道,正是因为我这通狗**不是的瞎分析,两天以后,这个青年抽着送礼的烟,喝着求情的酒,干出一件轰动全市的大案,后面会详细交代。

    没钱莫入众,言轻莫劝人,待到成功后,把酒言初心。

    钞票不是唯一衡量一个人的准则,但绝对是能最快确定一个人地位的尺码,望着眼前这个为了所谓“公道”,像只可怜蝼蚁似的四处奔走的小伙,我暗暗提醒自己,一定不会再因为钱给任何人弯腰。

    回到店里,气氛稍显有点沉闷,大家的情绪或多或少都被刘祥飞给影响到了,我们全是底层家庭出身,这样的不平等事情谁也经历过一些,看着一个同类如此卑躬屈膝,哥几个的心里可能都有些兔死狐悲的忧伤吧。

    我拍了拍手朝着哥几个道:“行了,都特么别长叹短嘘了,一个人一个命,收拾一下,准备上班吧,今晚上大涛别出去送小姐了,跟我一块办点事儿。”

    没多会儿,我和李俊峰、钮涛开车从店里离开,径直去了北郊,目标是找跟我有过几面之缘的屠宰场的驼子。

    屠宰场驼子,西北城齐恒,再加上酒吧街上的孙马克,号称是全崇市最横的存在,齐叔短时间内肯定不会露头,我现在能仰仗的就是那个浑身透着江湖气的驼子。

    北郊肉联厂算是全市最大的肉品供应基地,我看百度上说它前身好像是国企,后来经营不善倒闭,不知道被驼子用什么法子弄到手里,扭亏为盈,没几年发展成市里数一数二的大企业。

    这地方占地面积特别大,我感觉至少得有**个足球场,每分钟都有拉着活猪活牛羊的车开进去,每分钟都有载着慢慢一车肉的车子开出来,生意火爆的过分。

    我们把车停在厂子对面,嗅着空气中难闻的猪屎味和血腥气,我不适宜的把车窗玻璃升上去,掏出手机拨通驼子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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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合伙挖坑

    等了差不多有十几分钟,一台黄色的小型的叉车从厂子里“轰轰”干了出来,紧跟着驼子叼着烟从驾驶舱蹦下来,朝我招了招手笑道:“稀客啊兄弟。”

    驼子的造型无比另类,光着膀子,上身系着条黑色的皮围裙,脚上趿拉着一双长筒雨靴,围裙上隐约还能看到血迹,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屠夫。

    我乐呵呵的下车问道:“驼哥,是不是厂里人手不够用呐?你咋还亲自操刀上阵呢?不行你聘我呗,我学东西可快了。”

    驼子解下来身上的围裙,笑呵呵的说:“现在全机械化了,宰杀、去毛都一体的,我刚从澳大利亚上的新设备,基本上用不到人工操作,我就是闲的没事干,每天自己杀两头猪玩。”

    他身高跟我差不多,但体格子绝逼超我俩,两条粗壮的臂膀都快赶上钱龙的大腿粗,他胸口到肚子的地方,纹着一条狰狞的独角恶龙,龙头在小腹上,龙身盘旋他整个前胸,再加上他满脸的横肉,瞅着就让人心生忌惮。

    驼子抖落两下皮围裙,随手扔到叉车上,笑呵呵的问我:“啥事啊兄弟,你叔有消息没?”

    我笑盈盈的随口敷衍:“说是已经到内蒙了,刚才还给我发了两张骑马的照片。”

    “真羡慕他啊,说放下马上就能孑然一身的离开。”驼子长叹一口气,直接将烟蒂踩灭,冲我努努嘴道:“进我办公室喝会儿茶去?”

    瞅着几辆载满生肉的货车从厂子里开出来,我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道:“算了吧,我晕血。”

    驼子龇着一口雪白的大牙嘿嘿一笑:“你想得多而已,其实猪肉羊跟人差不多,死了就啥也没了,一堆烂肉还能爬起来咬你是咋地。”

    听完他这个比喻,我直接打了个冷颤,干咳两声道:“驼哥,前两天你不说想找点发财的项目干嘛?”

    驼子立马来了兴趣,眨巴眼睛问:“对呀,你有门道啊?老温给你项目了?”

    我顿了顿说:“项目肯定有,不过不知道温主任是咋安排的,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唠点别的买卖,你知道信贷公司不?”

    驼子倚在叉车旁边点头道:“咋不知道,不就街上喊着无息贷款那帮逼样的嘛,其实就是过去的高利贷,换身皮罢了,那玩意儿坑坑傻子勉强,实际赚不到几个钱,而且特殊行业许可证太难办了,老弟准备干这行呐?”

    我坏笑着舔了舔嘴唇说:“哥,你说咱们要是坑信贷公司钱,能发点小财不?”

    驼子迷惑的捏了捏鼻头道:“啥意思,我没整明白。”

    我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一家信贷公司,底子挺厚的,估摸着能有个三五百万,这钱对你来说肯定不算啥,但对还在温饱线挣扎的弟弟我来讲,绝对是条活路,要不是实在活不起了,我也不能来求哥哥你,我叔一直跟我说,全崇市最有大哥样的就是驼哥你。”

    驼子咧嘴一笑道:“少捧我哈,说正事儿。”

    我搓了搓两手猥琐的吧唧嘴:“哥,你认识人多,想办法帮我找个有正规手续,但实际上没任何实业的皮包公司,完事我安排人去那个信贷公司贷款,得到的钱,咱们二一添作五平分。”

    驼子沉思几秒钟后摇头说:“兄弟,这钱不好套,信贷公司要真实身份证明的,再者说了,你这属于经济诈骗,对方一旦报警的话,公司肯定被查封,诈骗的人后半辈子等着被通缉吧,为一二百万划不来。”

    我递给他一支烟,压低声音道:“所以我需要一个没任何实业的皮包公司,人员方面你不用操心,拿出来一二百万,至少赚一半,最不济也能捞个信贷公司的特殊行业许可证,光是这证扔市面上卖三四百个没问题吧?而且这事儿你不参与,只需要负责扮演一个救世主就ok,”

    “救世主?”驼子愕然的张大嘴巴。

    我凑到他耳边小声言语几句:“对呗,我套那家公司钱,完事你这样..”

    听完我的话,驼子眼珠子瞪的圆溜溜的,好半晌后才朝我翘起大拇指道:“你是真狠,那家信贷公司惹着你了吧?”

    我矢口否认:“啥惹不惹的,我就想赚点碎银子而已。”

    驼子沉默一下后说:“这个套,我能帮着你办,但咱提前讲清楚,牵扯到别的事情,我肯定不参与,这么多年我之所以一直能潇潇洒洒的活着,就是因为我谁都不招惹。”

    我利索的点点脑袋道:“没问题,老哥等着收网就ok,您要实在信不过我,咱也可以拟份合同。”

    驼子意有所指的摆摆手道:“合同啥的没必要,我和你叔处了这么多年,他了解我是个什么人。”

    听到他的话,我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看似粗枝大叶的家伙实则心思细腻到了极点,他其实是在拿话点我,如果想真正促成合作,我的面子肯定不好使,得齐叔出面。

    他并不知道齐叔现在其实已经落魄到极点,再正常人眼里,齐叔可能只是嘴上喊着洗手不干,实则是退居二线,把我给推出来罢了。

    我犹豫好半天后,轻声道:“哥,待会我让我叔给你打个电话,但你得保证,电话接完就忘了,他想退休你也知道,咱别给他招惹没必要的麻烦。”

    驼子立马大大咧咧的保证:“操,你还是不了解哥的性格,我就是单纯想那个老梆子了。”

    之所以做出让齐叔给他打个电话的决定,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温平肯定不会跟人瞎哔哔自己杀了齐叔的事情,同样市里这帮老混子也绝对想不到齐叔已经不在“人世”,这事儿只有不被温平揭破,应该是没什么风险。

    我跟驼子招呼一声,随即走出去十几米远,确定通话不会被任何人听到以后,才掏出手机拨通钱龙的号码,低声道:“齐叔和你在一块没有?”

    “在。”钱龙轻声道:“朗,这个大叔到底是什么人呐,做生意真特么有一套,前两天陆国康愁的一笔账要不出来,他随便提点我几句,陆国康就把钱给要出来了。”

    “你别问那么多,照顾好他,除了你以外别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包括媚儿和晨子,听明白没有?”我低声嘱咐。

    钱龙小声说:“他不会是国际通缉犯吧?”

    “可不呗,他以前是个拉登开车的,一天别那么事儿。”我没好气的笑骂一句:“让他接个电话。”

    几秒钟后,齐叔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算不上麻烦,只是我面子不够使,得借你的..”我把我的想法跟齐叔简单聊了一下。

    齐叔听完后,不以为然的说:“一个小信贷公司,不用那么麻烦,这事儿你可以..”

    我打断他低声道:“叔,整垮对方不是目的,我要让他疯,要让孙马克气的直跺脚,而且我也想开发一下自己的智力,我知道你肯定能帮我,但我希望自己不是个傀儡。”

    “你这孩子..”齐叔无奈的嘟囔一句:“驼子人性还凑合,你把电话给他吧。”

    我小跑着来到驼子跟前,把手机递给他,打趣的说:“驼哥你可得抓紧时间抒发自己的思念之情,打的国际长途,一分钟老贵了。”

    “抠搜样儿吧。”驼哥笑骂一句,随即捧起手机贴在耳边:“不讲究啊老齐,走时候都不知道通知一把我这个救命恩人,你侄子刚刚跟你说没说,要跟我合作的事儿啊..”

    几分钟后,驼子满脸带笑的把手机还给我,笑的很假的说:“兄弟,我是真不在乎几十上百万,帮你一个是因为我跟你叔的情分,再有就是看好你的前景,哪天你小子真从老温那得势了,记得想着点老哥今天的人情哈。”

    “叔,你先慢慢养伤,我的事情不用操心。”我捧着手机跟对面的齐叔交代一声,完事冲着驼子双手合十作揖逗乐子:“哥,你往后退三步,摆一个造型,让老弟好好瞻仰你一下,你和活佛的差别。”

    驼子笑骂我一句:“滚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最迟明天下午之前,我给你弄间皮包公司,需要怎么干,你随时给我打电话,这两天我也不出门旅游了,等着配合你。”

    我比划一个ok的手势应允:“妥了,事成以后,我喊上我叔,咱几个坐一会儿好好喝一场。”

    从屠宰场离开后,我又马不停蹄的给吕兵发了一条短信,思索良久后,最后拨通了温平的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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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计划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切照旧,哥几个该忙啥忙啥,我每天除了躺在高干病房里输消炎液,按部就班的养伤涨膘,干的最多的事儿就是配合那个叫王志梅的小女警唠唠这次齐叔被枪击的事件。

    温平没有如齐叔猜测那样给我分配南郊的工程,那个信贷公司也没再找苏伟康他们催账,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看似风平浪静,但谁都知道这可能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最后那一丝寂静。

    孙马克背着通缉犯的罪名四处躲藏,三头小兽欠的饥荒对方不可能白白让打水漂,对于我们这伙无根无蒂新冒出来的小势力,邯山区大部分混子其实都在保持观望态度,就连向来跟我称兄道弟,恨不得拜把子的高大海这几天几乎都没有跟我怎么联系过。

    期间江静雅用过别的陌生号给我打过电话,一听到是她的声音,我不带任何废话的直接挂断拉黑。

    倒不是说我这个人有多君子,其一王影对我确实好,我俩这段时间虽然没见过面,但一天两个小时的电话煲不会少,其二,温平曾经有意无意的暗示过我,希望我离温婷及她的朋友远一些,特别提到过江静雅。

    在温平眼里,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事实也确实如此,为了一段可能发生的感情去断送自己的未来,这事儿我指定不能选择。

    这天下午,我像往常似的躺在病床上边输液边玩手机看新闻,温平突然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笑盈盈的打招呼:“啥事啊温叔?”

    温平语言简练的出声:“你让我帮忙办的身份证明我找人弄好了,来市政府南门的报刊处取一下。”

    我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我马上过去。”

    拽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后,我随便换了身衣裳,就奔出了病房,边跑边给吕兵打电话。

    十多分钟后,我打车来到市政府,在报刊亭见到一辆深黑色的“帕萨特”,温平坐在驾驶座后背翻阅文件,示意我上车,然后又朝开车的一个年轻小伙道:“去帮我买瓶矿泉水。”

    等小伙离开以后,温平合上摆在双腿间的文件,递给我一个黄色的档案袋,皱着眉头说:“身份证明,户籍档案全部真实有效,你弄这个干什么?”

    我大大方方的微笑解释:“我一个朋友是东北那边的,在老家惹了点祸,被网上通缉,我欠他一份大人情,现在你求到我了,我不好意思拒绝。”

    齐叔跟我说过,温平现在无人可用,所以跟对话时候不需要太过装怂,否则反而显得有些假。

    温平审视的问道:“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有这样的朋友?”

    我照着提前编好的说辞回答:“我俩上初中时候一个班的,后来他转学了,以前我求他帮过忙,他都帮我办的特别漂亮。”

    温平意有所指的挑动眉梢开口:“这样的人可以考虑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我瘪嘴卖惨道:“叔,不是给您哭穷哈,我现在养自己都成问题,哪有闲钱再养那种亡命徒,我这同学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平平常常一天最起码消费得四五百块钱。”

    温平将档案袋递给我皱着眉头说:“最近几天稳一下,我打算跟孙马克的姐夫摊牌,事情完全解决以后,我会想办法给你找点挣钱的项目,听懂我意思没有?”

    我立马拍着胸脯保证:“放心,这两天我就老老实实养伤,其他啥事都不掺和。”

    温平想了想后说:“类似伪造身份这种事情我只能帮你办一次,这里面的身份证和户籍证明坐火车、飞机之类的查不出来,但如果省一级或者国字号单位特别审查的话,还是能发现纰漏的。”

    我忙不迭的感激道:“谢谢温叔。”

    温平眨动两下眼皮,上下打量我几眼后,摆摆手驱赶:“行,你走吧。”

    从车里下来,我径直掉头往路口走,寻思着打车去跟吕兵回合,没多会儿温平的小车从我身边开过,我们就像谁都不认识谁一样,都没再跟对方打招呼。

    也不知道是天气太过炎热的缘故,还是市政府不允许出租车拉客,等了七八分钟愣是没碰到一辆出租车,就在我准备步行走两站路再找车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奥迪q5停在我面前,紧跟着一张熟悉的俏脸从驾驶座伸了出来,竟是温婷这个妮子。

    没等她吭声,我率先打招呼:“嗨,美妞..”

    温婷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模样:“啧啧,这不社会我朗哥嘛,今天挺闲的呗?大忙人呐,找你十几回都抽不出来时间跟我们聚聚,呵呵..”

    说着话她从车里钻了出来,这女人真是百变的,之前她给我的感觉像极了不务正业的小太妹,没想到今天却穿的特别正式,一袭纯黑色的包臀西装短裙,肉隐肉现的黑色丝袜紧紧包裹笔直的双腿,脚上套一双职业高跟鞋,完全就是个都市女强人造型。

    我调侃的朝她努努嘴道:“这么跟救命恩人唠嗑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呐?老妹儿今天的妆容化的略微有点清淡哈。”

    “姐姐天生丽质,平常化妆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光芒而已。”她傲娇拨拉一下散在肩头的秀发,嘟着粉色的红唇做了个鬼脸:“你为什么不接小雅电话啊?”

    我插诨打科的眨巴眼:“主要你没给我打,我心里不平衡了呗。”

    “少臭贫,朋友夫不可负。”她的俏脸禁不住一红,翻了翻白眼说:“是不是那天晚上在医院小雅她妈跟你说什么难听话了?她妈就那样,总觉得家里有钱,别人都是有企图的,你别往心里去。”

    “呃..”我懵逼了一下,那天晚上如果没认错的话,跟我说话的那个中年妇女就是江静雅她妈,说话挺客气的,不过我也没想解释,只是咧嘴笑了笑。

    温婷下意识的从小挎包里掏出一包女士香烟,随即看了眼不远处的市政府,又赶忙心虚的塞进去。

    随即冲我轻声数念:“因为这事儿,小雅和她妈吵了好几回呢,王朗我跟你说,以前小雅和叶乐天搞对象的时候都没跟她妈吵过架,我告诉你,小女生都有英雄情结,那天晚上你救我们,我们姐妹几个都特别感激,我说这么直白,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别跟我说,你们商量好了好给我当三妻四妾哈。”我讪笑着耸了耸肩膀道:“姐姐,咱别闹了,你也不用跟我贯彻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戏码了,咱这么说吧,你和小雅都是qq会员加七钻,而我连个太阳等级都没有,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你们跟我走太近,其实就是在害我。”

    温婷迟疑几秒钟后,冷不丁的问我:“你是不是认识我叔?”

    我吓了一跳,接着有些恐慌的反问:“你叔谁呀?”

    温婷的手机突兀响了,她看了眼屏幕没有接,有些急躁的说:“装吧,懒得理你,我这会儿有点急事需要去市政府一趟,晚上小雅回市里,咱们一块吃顿饭行不?就当我们感谢你救命之恩,跟你说哈,哄好本姑娘,你往后的社会小道肯定一马平川。”

    “那就托姑娘洪福喽。”我乐呵呵的朝她摆了摆手:“行,晚上打电话吧。”

    目视她钻进q5里,冲着市政府扬长而去,我心里除了羡慕就是嫉妒,人生来不平等,我遥不可及的未来,只是她唾手可得的现在,我拿什么跟这帮家世优越的姑娘们交朋友。

    有人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河西,莫笑穷人穿破衣,我觉得这话纯属就是疯子编出来骗傻子的,人家打娘胎里一降生就在河西,我们拿什么去追去撵,我只知道如果不努力,别说三十年,哪怕三百年自己照样还站在河东边。

    我这头正胡乱遐想的时候,手里的电话响了,吕兵极其不耐烦的嘟囔:“什么时候能过来?”

    我乐呵呵的打趣他:“马上,你马上要当国际控股的大老板了,能不能稍微有点耐心。”

    吕兵烦躁的骂了一句:“快**点吧,我手头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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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咬饵了!

    好不容易等到一辆出租车,我匆匆忙忙赶到丛台区,照着吕兵给我发的地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在一栋三十多层的写字楼,找到那家挂着“艾特国际投资”的金融公司。

    这个公司占地将近一层,我去的时候,十多个清洁工正热火朝天的在打扫卫生,擦抹玻璃,偌大的办公大厅里成排小隔间的办公桌椅遍布灰尘,显然这地方已经停业很久。

    吕兵和一个男人站在公司的门口正小声聊着天,见到我过来,他不耐烦的皱着眉头埋怨:“生孩子都没你这么慢的,老子三十多岁的人,天天等你调侃。”

    我笑呵呵递给他一支烟道:“吕总,你可马上就是要当总裁的人了,说话能不能文明点。”

    此时的吕兵脱下自己那身灰色的工作服,换了一身棕灰色的笔挺西装,手脖子戴一块看起来特别高档的腕表,耳朵挂着一副蓝牙耳机,俨然一派成功人士的造型。

    我看了眼跟他说话得男人,迷惑的问:“这位是..”

    他旁边的男人,身高跟我差不多,穿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梳着个时下特别流行的“莫西干”发型,刻意染成了青蓝色,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框的平面镜,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差钱的金主。

    那男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框,声音尖锐的咒骂:“妈卖批,就知道不能跟你们这群龟儿子扯上关系,有第一次就肯定还有第二次。”

    我诧异的长大嘴巴:“诶卧槽,黑哥啊?”

    没错!我面前这位像极了公子哥的家伙竟然是黑哥,瞅着他,我实在没法跟那个蹲在车棚前面晒太阳的乞丐联系到一起。

    吕兵轻咳两声道:“行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长话短说,你朋友帮忙找的这家皮包公司的手续什么,我查过了没任何问题,这公司之前确实干金融的,金融这东西不好统计,拿出来应付那个信贷公司的土包子肯定没问题。”

    我点点脑袋微笑道:“嗯呢,你接着说。”

    不知道为啥,站在他俩的跟前,我突然有种自己是个司机的窘迫,好像他们两个本来就该衣冠楚楚似的。

    吕兵抬起手腕看了眼表道:“现在的关键是,应该怎么样钓他们上钩,咱们直接找上门,显得太假。”

    我咧嘴一笑道:“这事儿我想好了,你现在是个比较失意的老板,因为投资不顺,大部分资金被积压或者说让人套住了,苦恼之余就在网上赌牌消磨时间。”

    吕兵揪了揪自己的衬衫领口问:“然后呢?”

    我揪了揪鼻头道:“然后就点进了我大外甥被人圈钱的赌博网站了呗,之后输钱,顺理成章的去找对方借款,借完款,当天就还给对方,并且多给他们两三万利息,一定营造出来自己不差钱的模样。”

    吕兵斜楞眼睛问我:“钱从哪来?我跟你说,我和黑子置办这身行头已经花完我所以的积蓄了,你别打我主意。”

    “擦,这么穷,你俩咋好意思自称a级通缉犯的。”我撇撇嘴调侃说:“你们放心大胆的玩,道具钱我已经借好了。”

    黑哥声音尖锐的问:“万一我俩没输呢?”

    作为一个资深赌徒的儿子,这事儿我绝对最有发言权,耸了耸肩膀道:“不可能,十赌九输,但凡跟赌挂上钩就不可能有赢的可能。”

    黑哥梗着脖颈嘟囔:“切,想当年老子在重庆不管是幺地斗、扎金花还是耍桥牌都没有输过。”

    吕兵撇嘴轻笑道:“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啊,那会儿那跟的那位爷,哪个敢赢你的钱。”

    黑哥微微一怔,随即长叹一口气,听着这俩人的对话,我疑惑的瞟了眼吕兵,很显然他应该是了解了黑哥过去的背景,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指了指空荡荡的办公大厅问:“这办公室咋整?这么萧条的,一看就不像真的。”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吕兵豁牙一笑,伸了个懒腰道:“明天你再来看,保证一派忙碌景象。”

    接下来的时间,我手机转给吕兵和黑哥一人两万块钱。

    他俩捧着手机开始在苏伟康他们之前输了二十万的那个赌站玩牌,跟苏伟康他们之前的套路差不多,起初俩人没费啥劲儿就赢了几千块钱,结果好景不长,也就三四把牌的功夫,他俩不光把赢的钱全都输出去了,而且还倒贴进去不少。

    网上赌博这玩意儿是比现实里扎金花还吓人,几把牌就仍进去好几千,而且连响声都听不见。

    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个社会是在进步还是退步,过去我们拎着现金去买菜,会因为三分两毛的蝇头小利跟小贩讨价还价好半天,当两位“马爸爸”把钞票从厚厚的一沓变成网络上的数字以后,大家对钱这玩意儿开始慢慢失去概念。

    甭管是吃完饭还是别的消费,微信、支付宝随便一扫就结完账,人们看不到真金白银的钞票从自己口袋流入别人的兜里,不会感觉到多心疼,也渐渐失去了过去那种斤斤计较的心思。

    一个来小时左右,两位哥终于“成功”的将账户上的钱输的一干二净,我肉疼的示意他俩休息一会儿等电话,他们注册的账号都是用手机号绑定的,相信对方在后台肯定能看到。

    果不其然,等了不到十分钟,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按照提前约好的,黑哥没接电话,吕兵接起来,不耐烦的问:“谁呀?”

    对方文质彬彬的出声:“你好,这里是捷x达无息贷款公司,请问您最近有什么经济上烦恼吗?我们可以帮您解决。”

    吕兵说话很冲的怼了一句:“我需要三百万,你们能借给我不?”

    对方沉默片刻后,低声道:“如果您有可以抵押的物件,我们也是可以考虑的。”

    “呵呵,行,我需要的时候会给你们打电话的。”吕兵冷笑一声挂断电话。

    我哭丧着脸说:“来,我继续给你俩转账,你们悠着点玩哈,我大外甥他们输一宿才输二十万,你俩不到半小时就扔进去四万多。”

    黑哥粗鄙的抓了一把胳肢窝嘟囔:“总共才几万块,你还想听到点响声呐?不跟你瞎说,想当年老子在重庆,晚上给服务员小费都不止这点。”

    我鄙夷的梭梭嘴说:“啥家庭啊,敢这么郎朗的吹牛逼。”

    “他真没吹牛。”吕兵面色正经的说。

    我双手抱拳作揖:“得,你们都是爷,稍微心疼下我这个大孙子,这钱都是我连磕头带喊爹管人求出来的。”

    又给他俩转了几万块钱,我再次蹲旁边看他们输,玩了没一会儿,黑哥冲我摆摆手,使唤佣人似的说:“去给我们弄点吃的,这破玩意儿太费脑子,几千几千输的真慢..”

    我无语的问:“想吃啥啊黑爷?”

    “江湖菜,口水鸡,再来一盆毛血旺。”黑哥如数家珍一般念叨。

    “整这么多咱仨吃的完不?”我舔了舔嘴皮问。

    黑哥一句话差点把我呛倒:“我点的是我个人吃的,你俩想吃啥再自己要,多放点辣子才安逸哦。”

    “...”我哭撇撇的转身离去。

    半个小时后,吃饱喝足的二人抱起手机“再战赌坛”,终于在晚上八点之前把钱输的精光,完事后,他俩翘着二郎腿从边上剔牙,我则紧张兮兮的杵在旁边傻等,心里不停的祈祷,狗日的千万要上钩,不然我管驼子借这十来万“道具”真得打水漂。

    吕兵大大咧咧的抖着双腿冲我笑着安慰:“心放宽,对方这会儿肯定等咱们继续充钱呢,再等一会儿看咱没动静,他们肯定会打电话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紧张的不行。

    等了足足能有二十多分钟,吕兵的手机终于响了,还是刚刚那个座机号码:“您好老板,这里是捷x达无息信贷公司,请问您有什么经济上的烦恼吗?我们可以帮您全权解决。”

    吕兵叹了口气,声音干哑的说:“我想借十万,可以吗?”

    对方业务极其熟络的回答:“身份证就可以的,我们公司在..”

    等吕兵放下电话,我亢奋攥着拳头跺跺脚:“ye!终于咬饵了!”

    吕兵一脸风轻云淡的点燃一支烟微笑道:“别着急,才咬到饵一半饵,明天这个时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咱们已经开香槟庆祝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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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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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他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我逼成一头狼!头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头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头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