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3 上流社会
晚上八点半,王莽位于市中心的的私人庄园里。
此时已经灯火阑珊,不算宽阔的人工湖畔,六七个身着厨师高帽的金发碧眼的老外正异常忙碌的准备着什么“意式野营大餐”。
草坪上提前支好了几张欧式的长方形西餐桌,波光粼粼的湖边,加上灯光的渲染给人一种仿佛置身格林童话里似的美妙感觉。
我和张星宇坐在白漆的木椅子上小声聊着天,时不时能看到一些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女。
张星宇像个小屁孩似的裹着棒棒糖,冲我龇牙咧嘴的歪嘴:“那帮刀手准备好了没有?不会出现啥纰漏吧。”
“下午就过来啦,这会儿人全搁外面,我正沟通着呢。”我低头摆弄着手机,时不时给王嘉顺发几条信息。
今晚上的行动,我属于间接指挥,我把命令下达给远在莞城的王嘉顺,然后再通过王嘉顺用提前办好的手机黑卡再交代我从风云大哥那里借来的几个刀手。
整个过程我们三方都没有碰过面,就算真的事响,顶多查到风云那里就得结束,而风云身处果敢老街,想要越境抓人难度绝对比电视电影里演的还要有难度。
趁着没什么人注意,我端起手机给王嘉顺发了一条语音:“我把我和常飞的照片都给你发过去了,告诉那几个刀手可以照着逼真演,但千万不能伤到常飞一根汗毛。”
王嘉顺马上笃定的回复:“放心吧哥,对方很懂规矩。”
就在这时候,身为今晚上东家的王莽身着一件暗金色的唐装站在不远处朝我招招手吆喝:“小朗,你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两个好朋友。”
“手机给我吧,我跟嘉顺继续保持沟通。”张星宇拿胳膊靠了靠我小声呢喃。
我顺手把手机递给他,随即不放心的叮嘱:“你别**使坏昂,今晚上的局不同于平常。”
“放心,我是看不清大局的人嘛。”张星宇笑盈盈的拍着胸脯保证。
如果不是需要随时跟王嘉顺沟通,让他把信息反馈给那几个刀手,我是真不想把手机交给张星宇,这犊子做事太生性,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从来不会管什么贩夫走卒,达官贵人,一切皆能成为他手中的棋子。
“听清楚昂,你丫要是瞎折腾,我肯定不止揍你那么简单。”站起身往外走的时候,我佝偻着腰杆又压低声音絮叨他一遍。
另外一边的王莽不满的又催促我一句:“小朗,你咋回事,鞋底粘地板上了是吧,用不用我帮你找吧剪刀呐?”
“叔,他今天来大姨夫,刚刚管我借姨父巾呢。”张星宇没正经的摆摆手,随即推搡开我撇嘴:“放心吧,老子在你眼里难道那么不靠谱嘛。”
几秒钟后,我乐呵呵的走到王莽的跟前,跟他一块的还有两个年约五十来岁,头发稍微有些谢顶,一看就是手握横权的那种大咖。
我放低姿态,彬彬有礼的朝着仨人打招呼:“莽叔,两位叔伯好。”
王莽白了我一眼,接着扭头朝两个老头介绍我:“老彭老魏,这就是头狼的王朗,我公司前阵子起的那场风波,多亏了这孩子鼎力相助,小朗啊,你彭叔叔是咱们羊城银监会的负责人,将来你做地产搞开发,少不了跟他打照面。”
“彭叔好。”我立即恭恭敬敬的抻出手掌。
王莽又搂着另外一个老头肩膀道:“这位是你魏叔叔,他是咱们羊城证券中心的牛人,将来头狼如果发展壮大,想要上市挂股的话,你可得找对门,不然绝对处处碰壁,哈哈哈..”
魏叔很会聊天的主动跟我握了一下手笑道:“别听你莽叔的,什么牛人不牛人,都是一般人,既然我们能来参加他的饭局,就说明关系肯定不一般。”
王莽点到为止的朝我使了个眼色:“多和有质量的朋友的沟通,这样你才能越来越好,越来越顺。”
我顺杆往上爬的缩了缩脖颈笑道:“是是,魏叔、彭叔,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留下您二位的联系方式,我这个人闲不住,一有时间就喜欢东琢磨西摆弄,如果有啥不懂的地方还得麻烦两位老师多帮助。”
“只要肯折腾敢折腾的年轻人没有一个会穷困潦倒,别看我一把岁数了,我就喜欢跟你们这样的小青年一块玩。”魏叔笑盈盈的掏出手机道:“你是大莽的侄子,我也不拿工作电话搪塞你了,来,你手机号多少,我给你打过去。”
彭叔也很给面的拿出自己的手机。
“那敢情好,我电话是1xx”我咽了口唾沫回应。
刚存完电话,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从侧边笑容满面的走过来打招呼:“老彭啊,可算抓到你啦,上个月就拜托你帮我贷一笔款,你是死活不肯答应,今天借着大莽这顿酒,咱俩必须好好交流一下。”
“哈哈,你们先聊,小朗咱们到那边走走去。”王莽朝我眨巴两下眼睛示意。
我俩迅速从湖边走去。
王莽扭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那个老彭有必要深入接触一下,老魏就无所谓了,将来你们公司想要发展壮大,少不得投资建设,这年头没有比银行更来钱的地方了,机会我是给你铺好了,将来能不能用上,就看你自己的能耐。”
听到王莽这么说,我立马来了精神:“他喜欢啥?回头我给他备份厚礼。”
王莽贼兮兮的笑道:“他刚才不都告诉你了嘛,别看他岁数大,但他跟年轻人喜欢的一样,那老东西摸了一辈子的钱,对钞票已经无感了,唯独就稀罕点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但还不能是那种庸脂俗粉,明白啥意思吧?”
我摸了摸鼻梁笑骂:“擦,我最不擅长的就是摆弄这种老头乐,一个个总觉得自己是扛屠龙的战士,结果小姑娘刚把鞋带解开,估计他们已经结束战斗啦。”
“哈哈哈..”王莽爽朗的大笑:“这个圈子光怪陆离,想要置身其中你就得学会望风使舵,怎么说呢,在这些上流人物看来,衣冠楚楚不一定道貌岸然,但要是蓬头垢面肯定会退避三舍,总之你得会装,哪怕是面对杀父仇人,人前也得笑脸相迎,玩的越高明的大拿,杀人越是无形。”
听着王莽这些生涩的社会经验,我内心深处其实是懵逼的,但表面肯定得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乐呵呵的讨巧:“又学一课,嘿嘿。”
“啧啧啧,学的挺快哈。”王莽轻怼我胸口一拳。
我不好意思的讪笑两下。
王莽左右看了看,清了清嗓子道:“远仔告诉我,今晚上他邀请来的那些朋友档次都比较低,所以我特意弄成这种酒会的形式,目的就是避免坐在一张桌上互相之间都尴尬,常飞和市里的几个大拿过来,我就直接带屋里去了,你自己估摸时间差不多,就进去请个安。”
“行,我知道啦。”我点点脑袋,对于王莽的煞费苦心,我其实很想说声谢谢,但又总觉得说出来显得虚伪。
王莽点燃一支烟,盯盯瞅着湖面发了几秒钟呆后,很突兀的问我:“最近,你和小影有没有联系?”
“没有。”我实话实说的摇头。
王莽吸了口烟说:“她回公司帮我做事了,虽然这丫头嘴上说是为了丰厚的遗产,但我看得出来她其实还是有点关心我的。”
我微微一愣,马上接茬:“这是好事儿啊,您给她安排的什么职位?”
“我本来想让她从人事开始做起,毕竟熟悉一个公司先要熟悉每个职位,她执意要从前台开始,还不让我告诉任何人我俩的关系。”王莽弹了弹烟灰微笑:“这丫头跟我年轻时候像极了,都属于打死不乐意求人那种。”
我当然知道王影有多倔强,她的那副骄傲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就像当初我初入崇市,她宁肯出去打工,也绝对不会抻手问我要一分钱。
我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尴尬的缩了缩脖颈道:“那挺好的。”
王莽侧脖看向我,表情严肃的开腔:“小朗,我也年轻过,我心里也同时揣过好几个女人,你的感觉我十分能体会,但作为父亲,我肯定不会允许她跟一个有家有口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是我的同类,我愿意竭尽全力的帮助你,一是欣赏,而是因为咱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你能答应莽叔,你我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吗?”
“我..”我吱吱呜呜的喃喃。
“哎呀,这不是魏叔吗?魏叔叔您身体还好吧。”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呱噪的嗓音,我仰头看去,见到叶致远正和那个叫曹巍的家伙在和几个老家伙打招呼,随即朝着王莽敷衍一声,夹步走了过去....
1834 演员全部就位
趁着叶致远、曹巍跟几个老家伙叙旧的时候,我立即笑盈盈的凑过去打招呼。
叶致远心领神会的拿肩膀撞了下旁边曹巍的手臂,回过身子出声道:“小巍,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好哥们王朗,我俩最近相处的不错。”
“嘿,我去!”曹巍转过身子,上下打量我几眼,皮笑肉不笑的吧唧嘴:“我说朗哥咋那么牛逼呢,敢情是有远哥你在后面当背景,失敬失敬啊朗哥,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我往后欠了欠身子,乐呵呵的抱拳:“巍哥,之前的事儿是莽撞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论起来装孙子,我觉得自己起码是“影帝”级别的,打出道以来,除了跟人掐架,我干过最多的事情就是装篮子,所以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十分到位。
“快别这么说朗哥,您可是有枪的社会人。”曹巍讥讽的拍了拍我肩膀,随即把大脸盘子抻到我面前轻笑:“今天没带枪吧,别待会喝多再给我嘣了,我胆儿小,哈哈..”
叶致远佯装不悦的拉长脸出声:“小巍,打我脸是不?来之前咱们怎么说的?撇去你和蒋钦的关系,咱们是不是一块光屁股长大的朋友?总共就这点破事,还过不去了呗?”
“行行行,这事儿翻篇。”曹巍明显还是挺害怕叶致远的,当即摆摆手,看向我道:“朗哥,你跟天娱集团的矛盾我不管,也没心思参与,但蒋钦是我哥们,你要是跟他对着干,咱俩肯定当不了朋友。”
“今天不聊这事儿行不行?”叶致远皱眉开口:“我特么和蒋钦还不对付呢,要不你帮着蒋钦砸我两拳?”
曹巍脸色微微一尬,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得嘞,我去看看莽叔,待会咱一块喝几杯哈。”
说着话,曹巍晃动左右不一般高的肩膀,迈着小流氓的步伐朝湖边走去。
瞟了眼曹巍的背景,叶致远烦躁的吐了口唾沫,没好气的嘟囔:“真**跌价,也就是你非让我喊他,要不然这种选手平常跟我多说句话都觉得自豪。”
我好奇的问:“他老子不是挺牛逼的吗?怎么在你们这个圈子里混的那么差。”
叶致远鄙夷的翻了翻白眼球冷哼:“他老子牛逼跟他有什么关系,况且他老子再牛逼也替我们这个圈子里的朋友做不了任何事情,我们一不当兵,二不做军队的后勤生意,你觉得有啥能用得上吗?”
我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曹巍的老子在普通老百姓眼里或许高不可攀,比如谁家孩子要想当个兵,或者转业以后谋份像样点的工作什么可能用得上他爹,对于叶致远这种天生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公子哥来说,还真一点诱惑和威慑力都没有。
上下打量几眼叶致远,我再一次的感慨,人这玩意儿真是分血统的。
沉寂片刻后,我朝着叶致远问:“那谁,防暴队的郭队长没来呀?”
叶致远耸了耸肩膀说:“狗日的不识抬举,说是今天有什么临时演练任务,说白了就是怕郭海知道以后不高兴,那小子跟郭海是亲戚,能爬到今天这一步,郭海没少帮忙。”
“没来就算了,有曹巍差不多也够使。”我揪了揪鼻头小声呢喃。
叶致远拿胳膊勾住我肩膀笑问:“朗哥,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为啥好端端突然对曹巍和那个郭队长产生兴趣了?别跟我说,你想买通他们哈,那样的话,我给你个肯定答复,绝对没啥戏。”
我咬着嘴皮,回头看了眼正笑嘻嘻和王莽聊天的曹巍,压低声音道:“买通不了,就埋葬。”
叶致远吓了一跳,瞪圆眼珠子道:“卧槽,你开玩笑的吧,曹巍虽然狗屁不算,可好歹..”
“远仔,我拿你当亲哥们看待,所以啥事都不瞒着你,你可千万别把我当表兄弟卖了哈。”我打断他的话,微笑着岔开话题:“这事儿你甭管了,反正绝对跟你扯不上半毛钱关系,对啦,你说郭老三啥时候能到?”
“呼..”叶致远吐了口浊气,指了指我们身后的洋楼说:“他已经来啦,估计正在屋里拜访常飞他们呢,我们基本上是同时停车。”
我递给他一支烟,沉声道:“远仔,待会小胖砸可能会故意给郭老三闹点别扭,你一定帮我想办法留下那个曹巍,只需要留住即可,完事你找机会闪人。”
叶致远沉默几秒钟后,朝着我表情认真的说:“朗哥,帮你忙没问题,但我有啥说啥,如果你的计划牵扯到叶家的利益,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退出。”
“不能,我从来不坑朋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许诺。
不多会儿,庄园里的人越来越多,我和叶致远也很有默契的分开,各自寻找着熟悉或者不熟悉的朋友接触,这种上流聚会,喝酒聊天都是其次,说白了就是互相之间寻找一下可能会达成合作的朋友,或者潜在的客户。
正如王莽之前跟我提到过的那样,院子里基本上都是一些做生意、开公司的名流,几乎看不到从政为官的,偶尔有也是一些清水衙门里不大不小的小头头,真正的大拿估计早在房里另开一桌。
洋房台阶前的一条红色地毯成为小院和里面的分水岭,也正是那条红毯将宾客分成了三六九等,屋里的人权可通天,而屋外的人只能算富甲一方,不得不说真是件充满嘲讽的事情。
溜达了一圈后,我招呼张星宇一声:“胖砸,演员全部就位,拜访一下常飞去。”
往房里走的时候,我把手机要了过来,特意看了眼聊天记录,张星宇似乎确实没和王嘉顺交代什么过分的事情。
仔仔细细打量几眼后,我狐疑的望向张星宇问:“你会这么老实?不是全特么删了吧?”
张星宇表情夸张的捶胸顿足:“我滴老天爷呀,我这会儿真想跳进黄河洗个澡,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哥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嘛。”
我白了他一眼笑问:“别臭贫嘴啦,想好待会怎么给郭老三起刺儿没?不说让他一定喊出来整死咱们的话,至少也得表现出一定的杀意。”
张星宇嬉皮笑脸的眨巴眼睛:“妥妥的,今天下午我特意给郑清树去了个电话,做足功课啦。”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洋房内的会客厅,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此时桌边聚满了人,主位上是常飞,今晚上最大的咖,也是号称羊城的三四把,坐在他左手边的是王莽,右手边的是个谢顶的中年胖子,我在本地新闻里不止一次见过他。
再往旁边也是几张时不时会出现在电视里的脸颊,叶致远、郭江坐在最角落的地方。
进屋以后,我立即弓腰打招呼:“常叔,莽叔。”
“我正和你常叔说你呢。”王莽乐呵呵的摆摆手,指了指偏屋道:“那边有凳子,你俩自己拿去,都是自家人,我就不招呼你俩啦。”
常飞也没拿我当外人,热情的摆摆手:“快坐吧小朗,我刚和大莽夸完你,增城区的拆迁工程,你们几家公司联合做的很不错,解决了很多我们的后顾之忧。”
郭江歪着嘴巴,似笑非笑的撇撇嘴:“是啊,头狼公司真的不是一般强,捡我们天娱的尾巴竟然还干了这么久,这行动力和执行力可见一斑。”
“诶妈呀,这不是小郭总嘛,我听说前几天在砖厂,朗朗他大哥差点又给你削哭,没这事儿吧?我觉得肯定也没这事儿,绝对是以讹传讹,嘿嘿..”张星宇猛然转过身子,露出看外星怪物一般的眼神打量几眼郭江,随即挪动着肥胖的身躯,直接一屁股坐到郭江旁边:“小郭总,你往旁边挪挪屁股呗,咱俩一块坐,还能省出来个位置...”
1835 气急败坏的郭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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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特么要干什么!”
没等张星宇完全坐下,郭江像是被踩着尾巴似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还不小心将面前的酒杯被碰倒。
“诶妈妈呀。”张星宇仿佛吓了一跳,捧着胸口轻拍两下,委屈的吧唧嘴:“小郭总你看你咋这样,我这不是想表现出咱俩关系不一般嘛,至于不?我身上又没跳蚤。”
“我跟你熟吗?”郭江瞪圆眼珠子低吼:“你们头狼公司出来的人,就这点素质?”
眼见郭江气的要爆炸,王莽有些看不下去了,意有所指的开口:“小朗、小胖,到旁边屋子搬把凳子能累死你俩是吗?要不我亲自给你们动动手。”
张星宇缩头缩脑的站起来辩解:“莽叔,你别生气昂,我俩闹着呢,外人都说我们头狼公司和天娱集团不兼容,我这不寻思常叔和众位大佬都在现场,想要用实际行动攻破这个谣言,没想到小郭总没领会我意思。”
比起来王莽的点到为止,常飞则显得更为圆滑,轻飘飘的笑道:“大莽的家宴,不论有什么瓜葛,我希望大家都能熄火,况且我们这些老家伙论年纪可全是你们长辈,让长辈看你们孩子吵吵闹闹,你们觉得合适不?”
难怪人家能坐上现在的位置,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心里暗道几句,老老实实的跑到隔壁房间搬出来两把凳子。
我坐到叶致远的旁边,而张星宇则嬉皮笑脸的把凳子硬塞到郭江的跟前,努嘴浅笑:“我就喜欢挨着小郭总坐,我俩有着不为人知的亲戚关系。”
“哦?你们还有亲戚关系?”常飞顿时间兴趣满满的发问。
“常叔,您别听他胡诌,半年前我根本不认识他。”郭江耷拉着一张好像谁欠他二百万似的鞋拔子脸轻哼。
“对呀,半年前咱俩确实不认识,但是一个礼拜前,你和我建立了亲戚关系。”张星宇舔了舔嘴皮,抓起酒杯道:“当这么多人面,说出来怪难为情的,我就不说啦,这杯酒我敬各位叔伯哈。”
叶致远很有眼力劲的打了个配合:“诶小宇,你别吊人胃口啊,你俩到底有什么关系?”
常飞也举杯笑道:“就是啊,说说呗,如果你们两家真有亲戚关系,我们也能松口气,毕竟头狼和天娱都为羊城的建设作出了不小的贡献,从我角度出发,很是希望你们能握手言和。”
“是呀,说说吧..”
“臭小子,别卖关子。”
王莽和另外几个大咖纷纷迎合常飞,七嘴八舌的开腔。
“说说?”张星宇歪脖看向郭江:“小郭总,您没意见吧?”
郭江脸色铁青的冷哼:“少装神弄鬼,我也很好奇我们郭家什么时候跟你这种小流氓扯上亲戚关系的?”
“大家都看到了哈,是小郭总求着我说的,那我就说喽。”张星宇摸了摸额头,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道:“一个礼拜前,我处了个对象,我这个对象小名叫柔柔,学名叫谢小欢,这事儿说出来挺难为情的,那天我俩办事,她突然高喊郭江的名字,我当场就怒了,这种事情对咱老爷们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后来经过我反复追问,她才告诉我,以前她和小郭总好过一阵子,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和小郭总是不是连襟呐..”
“我去尼玛得!”
没等张星宇说完,郭江突然暴起,一巴掌直接甩了过去。
张星宇别看长得胖,但是反应其实并不慢,条件反射的往后欠了下身子,躲开郭江的手臂,同时还一脸无辜的反问:“小郭总你咋这样啊,是你非让我说的,我还说完,你咋就翻脸,我还没说我和唐婉还有瑶瑶得事儿呢..”
“给你脸不要脸是吧!”郭江恼怒的一把掐住张星宇的脖颈,顺手从桌上抄起酒瓶子,作势要往下砸。
我慌忙起身,一把抓住他挥下来的酒瓶,顺势推搡一下,皱着眉头咒骂:“草泥马,你要干啥!”
“小郭,你干什么!”常飞瞪圆眼睛厉喝。
“别这样,江叔。”叶致远也马上起身,拦腰抱住郭江往后薅拽,表面上看着他好像是在帮郭江,实际上则是拦偏架,替我们创造揍郭江的机会。
张星宇何其狡猾,瞅着机会,就上去“咣”的踹了一脚。
王莽也马上装模作样的呵斥一声:“小宇,不许胡来!”
“闹腾个**,晒脸是吧。”我佯做发火的狠推张星宇一把,皱着眉头指向门口吆喝:“丢人现眼的玩意儿,马上给我滚出去。”
“傻子都看得出来,我就是个调解一下气氛,可偏偏有人当真了。”张星宇嘟着嘴,很是委屈的起身朝门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张星宇回过来脑袋朝着气喘吁吁的郭江吐了吐舌头:“小郭总,我刚才逗笑呢,其实我就跟谢小欢处过对象,她说你活是真不行。”
“卧槽尼玛,老子弄死你!”郭江眼珠子瞪得溜圆,摆开叶致远的拉拽就往门口撵。
叶致远扫视一眼现场的几位大咖,拔腿跟了出去:“江叔,别闹啦,都是朋友,一句玩笑话不至于。”
“对不住啊常叔、莽叔,我保证今晚上绝对不会打起来。”我也马上起身,先是朝着众人鞠躬道歉,随即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出洋楼。
洋楼外的红毯上,郭江薅着张星宇的衣领骂骂咧咧,叶致远和事佬似的卡在当中不停的好言好语的劝解,旁边瞬间围满了很多看热闹的宾客。
高素质的人就是不一般,这帮人虽然看热闹,但起码没掏出来手机拍照录像。
我走过去后,先是一把抱住张星宇的脑袋保护起来,随即凑到郭江的面前,压低声音道:“给你脸就麻溜揣起来,真让我们哥俩当这么多人面揍你一顿才舒服呐?”
满嘴喷着脏话的郭江停顿几秒钟,接着甩开叶致远的手臂,额头上青筋凹显的指着我鼻子咒骂:“王朗,你玩的真下流,拿女人说事是不?行,咱们走着瞧,我女朋友多得是,你媳妇有几个?看看谁能玩得起。”
张星宇像个无赖似的轻拍自己的脸蛋子嘲讽:“就尼玛会打嘴炮,你知道欢欢跟我说啥不?说你白长个傻大个,回回还没进入主题,就完事了,丢人不?卡脸不?”
“我他妈弄死你!”郭江再次被点燃,咆哮着朝张星宇伸出手掌。
叶致远双手插兜旁观者似的开腔:“江叔,今天你来可是代表了天娱集团,这么整,你觉得能给海叔脸上争光不?”
郭江揪着张星宇的衣领,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扫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宾客,挤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指向张星宇:“你记住昂,老子要是不弄死你,我以后不姓郭。”
“哎呀呀,我好怕怕呀。”张星宇两条胳膊护在胸前,一脸猥琐的昂头朝着四周喊叫:“有没有懂法或者从事警务工作的朋友,刚刚郭江的话算不算恐吓,我能不能报警呀?”
“就他妈这点本事!”郭江吐了口唾沫,甩着胳膊,气呼呼的朝门外小院顶头走去。
“小郭总,出门在左边,右边就是个装饰门。”张星宇踮着脚尖轻笑。
已经走到右边的郭江,低头咒骂一句,又狼狈的朝左边迈腿,那副模样真的是让人忍俊不禁。
“哈哈哈..”
旁边围观的宾客纷纷哄堂大笑。
几分钟后,我搂着张星宇肩膀又走回洋楼,压低声音埋怨:“玩的太丢人了,常飞他们不定咋想咱呢。”
“丢人怕啥,反正触碰到郭江的g点了,他现在绝对有动机要杀咱,你继续下一步就行了。”张星宇满不在意的撇撇嘴。
进屋以后,没等我开口,张星宇直接挤出两滴眼泪,看向常飞道:“常叔,今晚上我真不是故意砸场的,我就是开句玩笑,谁知道小郭总那么不识逗,他刚刚扬言要杀我,今晚上我和小朗能不能蹭你车回去啊,我们害怕...”
1836 别站队
一边挤着眼泪,张星宇一边跟个小可怜似的拽开自己的脖领子抽泣:“你们看小郭总给我掐的,要不是远仔和我朗哥及时劝架,他刚刚真奔着弄死我来的。”
位居主座的常飞瞟了眼我们没有作声,和他随行的几个大咖同样也没多言语,只有王莽眨巴着睿智的眼珠子来回打量我和张星宇的面颊。
但凡能坐上他们那个位置的,我坚信没有一个是蠢材。
用张星宇的话说,玩政治的人绝对比社会上扒拉饭的黑、准、狠,我想他们并不关心张星宇说的话是真是假,也不在意刚刚郭江是否真的动了杀意,他们等的无非是一个够份量的人接茬。
而整个屋子里,除了王莽以外,似乎其他人的份量都略显单薄。
想通这一点,我立即眼巴巴的望向王莽。
王莽起身,抓起分酒器分别给常飞几人续满酒杯,随即声音不大不小的开腔:“老常啊,小朗绝对不怕郭江,你信吗?”
“哦?”常飞似笑非笑的捧起酒杯轻抿一口。
跟他一块来的另外几个大拿也纷纷抓起酒杯,那架势好像生怕给自己遗漏似的,虽然搞笑,但却反应出一个事实,他们的一言一行绝对唯常飞马首是瞻。
王莽清了清嗓子道:“这几天我没事就给小朗上课,告诉他,你现在正处于紧要时刻,不容许有任何纰漏,这小子也上道,答应我绝对不会没事找事,就刚刚相信你也看到了,如果小朗真想揍郭江,他妥妥的满脸是血。”
“那倒是。”常飞眨巴眼睛微笑。
王莽端起酒杯跟常飞轻碰一下,笑盈盈的打圆场:“对呗,小朗和小胖想寻求你的保护,无非是想以退为进,通过你把这事儿压下去,你还不了解郭家那三兄弟的脾气嘛,一个个都是吃啥不吃亏的主,尤其是这个老三,完全被惯坏了,刚刚小胖那么开他玩笑,这小子保不齐头脑一热,出门就喊几个人,到时候两家再因为这点小事儿打的你死我活,不纯属添麻烦。”
“哈哈,还是你考虑的周全。”常飞眯眼看了看王莽,随即举起酒杯跟王莽轻碰一下,点点脑袋道:“行吧,待会你们俩熊孩子就跟我一块回去。”
张星宇没正经的狂点小脑袋:“诶我去,能坐回常叔的专车,真是我俩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常飞像个长辈似的拿指头轻点我和张星宇打趣:“想多了是不是?今天我参加的是私人聚会,开的肯定也是自己的车,我的车可没有你们莽叔那么豪华,坐上去硌屁股。”
“再硌得慌,我俩也坐,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我舔了舔嘴皮接茬。
“哈哈,坐吧坐吧,吃点喝点,待会咱们早点散场,明早上还有一场工作总结要做。”常飞乐呵呵的摆摆手招呼我们。
王莽突兀离席,朝我努努嘴:“小朗,你跟我上楼取瓶好酒,待会务必陪你常叔多喝几口。”
几分钟后,来到王莽的书房,他从书桌底下翻出来一瓶没有包装的瓷瓶白酒递给我,同时压低声音道:“看出来点什么没?”
“常飞是不是有点不高兴?”我想了想后回答。
王莽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问:“那他不高兴的源头在哪?”
我思索半晌,不确定的反问:“我和小胖子当他面跟郭老三起冲突的事儿,还是因为我俩要蹭他车?”
“你呀,还是太年轻,这里头的事情看的不透彻。”王莽深呼吸一口气道:“对于他这种段位的人来说,旁人就算打死打活,都很难引起他的情绪波动,我说的再直白点,你和郭江都和他非亲非故,于他而言,死不死能有什么损失?”
“那他不高兴的由头是啥?”我顿时间有些不解。
“因为我阻挡你们站队了。”王莽长吁一口气道:“他刚刚半天不表态,其实是希望你俩主动提出点砝码,譬如增城区旧楼改造项目,这份业绩将来绝对要算到他头上,或者像我似的砸大钱投资一片无用的科技园,你们只有站队,他才乐意伸出援手。”
我微微一愣,马上亢奋的接茬:“呃,这是好事呀,要不待会我”
“好个屁事儿,你是不是觉得站队常飞,将来上头就有林荫大树了?”王莽看了眼门外,压低声音道:“臭小子,以前我拿你孩子,所以想着不管怎么样,帮你傍上个棵大树就拉倒,现在我拿你当自己人,必须提醒你一句,轻易不要站队,可以投资,可以多花冤枉钱,但不要真正依附哪派哪系,不然这辈子你都很难摆脱。”
“啊?”我脑子瞬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都是骗傻子的鬼话,譬如你站队常飞,以后他任何见不得光的事情肯定都得是你干,需要钱的时候,你得第一时间掏出来,哪怕砸锅卖铁,倘若有一天他平步青云,你可能还能节节高升,可万一啥时候他兵败会稽,你就是第一个被拎出来祭旗的。”王莽搓了搓自己脸蛋子道:“所以待会和常飞,不论他如何暗示你,你都装个听不明白的傻子,千万不要胡乱答应,听明白没?”
我挪揄的点点脑袋:“我我记住啦。”
王莽百感交集的苦笑:“傻小子,叔不会坑你,这都是经验所致,你以为我这些年为什么要死守羊城,为什么不和小影相认?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但绝对不会有人告诉你,树倒砸死几只猢狲,墙倒埋葬多少众人。”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跟着常飞满脸涨红的推开门,笑盈盈的走进来开玩笑:“大莽,你的酒是得去酒场现酿嘛”
王莽的脸色立即变得和善,满目挂笑的回应:“好酒太多,我不得选一瓶匹配你身份的嘛,嘿嘿。”
“今天算我倒霉,喝不上你的好酒啦,你老嫂子催我赶快回家呢,说是省里面来了几个朋友。”常飞的脸盘稍稍泛红,微醺的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指了指我手中的白瓷瓶道:“把酒给我留好,下次我必须喝光你的珍藏。”
“哎呀,谢天谢地,我的酒可算暂时保住啦。”王莽像个吝啬鬼似的一把夺过来我手里的酒瓶藏在怀里,随手推搡我一把道:“你也滚蛋吧,务必先把你常叔安全送到家。”
“好嘞!”我插诨打科的敬了个歪礼。
“小朗这孩子有意思,我挺喜欢他的。”常飞拍了拍我后背。
不多会儿,我和张星宇、常飞一块绕到洋楼背后的秘密停车场,常飞按亮一台银灰色的“宝莱”轿车,拍了拍前脸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意外啊,我的私人座驾就是这种车。”
我小心翼翼的替他拽开车门奉承:“挺好的,耐造。”
常飞意有所指的钻进车里:“车嘛,就是个代步工具,开什么无所谓,重要的是看什么人开。”
我吸了吸鼻子讨好的狂点脑袋:“常叔至理名言,等我回去就专门找个书法家写出来,完事裱到我办公室去。”
“我开吧,你陪常叔聊聊天。”张星宇拿胳膊靠了靠我暗示。
“成,稳着点昂。”我会意的掏出手机,翻到和王嘉顺的聊天界面,编辑了一个的手势发过去。
几分钟后,张星宇驾驶着汽车缓缓驶出庄园,刚准备往街口拐的时候,常飞突然指了指前面出声:“那是远仔吧?”
“还真是。”我眯眼望了过去。
看到叶致远和曹巍站在街口,曹巍正满脸烦躁的打着电话。
“开过去看看。”常飞大马金刀的拍了拍大腿。
很快张星宇把车子在两人旁边停下,探出去脑袋打招呼:“啥情况啊两位哥,搁街口研究路灯的发光原理呢?”
“研究个屁,我车抛锚啦,小巍的车也不知道被谁给扎了胎。”叶致远苦着脸嘟囔,猛不丁瞅见坐在后排的常飞,马上很礼貌的弯下腰问好:“常叔,您怎么跟他俩坐一台车啊”
1837 剧本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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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叶致远的声音,另外一边正骂骂咧咧打电话的曹巍也下意识的扭了下脑袋。
当看到常飞后,这货瞬间露出野狗看到大棒骨似的狂热表情,马上也把狗头凑过来笑盈盈的打招呼:“常叔,真是您啊。”
“你是..”常飞迷惑的出声。
曹巍舔着脸硬上攀关系:“我是小巍啊,我爸是曹达瑞,我小时候您还抱过我呢,嘿嘿..”
张星宇撇嘴小声嘲讽:“巍哥的记忆力真好,小时候的事情都能记得。”
常飞眨巴两下眼睛,也不知道到底想没想起来,很敷衍的点点头:“你是老曹的儿子呀,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一晃眼你都长这么大啦,你父亲最近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曹巍干咳两声,斜眼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我,眼中闪过一抹意外,随即又开口道:“常叔,您这是还有什么别的活动吗?”
所谓情商决定命运,尤其对于男人来说智商可以不高,但是情商必须出众,而曹巍这句话径直暴露了自己情商低能的特点,先不说以常飞的段位怎么可能会跟我们这些小辈搞点什么“课外活动”,就算真有,这话也肯定不能问出来。
果不其然,曹巍话音落下,常飞脸上的笑容立即凝固,不过出于礼貌还是挤出一句话:“车出故障了,就和我挤一挤吧,眼看天要下雨,别回头再淋病。”
常飞肯定是一句客套话,但这个曹巍好像不懂什么叫蹬鼻子上脸,毫不犹豫的拽开车门,呼啦一下坐在曹巍的跟前,咧开大嘴就开始扒拉:“常叔,我总听我爸说,他跟您一块上山下乡,当初还曾经睡过一个宿舍。”
“是啊,那是一段难以磨灭的记忆。”常飞往我这边挪了挪身子,又看向站在车外的叶致远招招手:“远仔,你也一块吧,我正好有点事情跟你聊。”
“这..那就麻烦常叔啦。”叶致远犹豫片刻,最后点点脑袋坐进了副驾驶。
做人的差距,顷刻间立竿见影。
开开车的张星宇则不漏痕迹的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要不是我一直盯盯注视着后视镜,可能都没发现这小子的异常,觉察出我在打量他,张星宇马上缩了缩脖颈发动着车子道:“常叔,您的府邸怎么走?”
“你往前直走,尚东君御,知道不?常叔就住那边。”曹巍像个傻狍子似的抻着脖颈指了指前方出声,随即又看向常飞道:“常叔,今年过年我和我父亲还去拜访过您,可惜您当时出差了..”
常飞禁不住皱了皱眉头,眼眸里已经闪烁出一抹反感。
大拿们最忌讳什么?无非是自己的具体住址,家人的详细情况,可这曹巍也不知道是想刻意显摆一下和常飞关系亲近,还是天生脑子就短路,直接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吐了出来。
我不动声色的瞄了眼曹巍,暗暗摇头,这小子如果当朋友处的话,绝对是个倍儿仗义的哥们,可惜我俩立场不对付,不然我还真想跟他当几天朋友。
我挺想掏出手机跟王嘉顺交代几句,可常飞距离我实在太近了,生怕他会看出来什么猫腻,所以我只能竭力做出一副看车外的模样,透过车窗脖颈偷摸观察车内的情况。
车内短暂沉寂几秒钟后,曹巍又跟个大喇叭似的打开话匣子:“常叔,我爸最近总说..”
没理会曹巍的絮叨,常飞微微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一直都很安静的叶致远开口:“远仔啊,我听说你六叔最近在番禺区投资了一片绿色水稻增产园,最近成果怎么样?”
叶致远想了想后,不卑不亢的回应:“好像挺不错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六叔前几天还说,希望您和市里的一些叔伯们莅临检查一下。”
“这种利国利民的壮举应该得到市里的支持和援助,回去以后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这段时间,我会抽时间过去一趟。”常飞笑盈盈的点头。
趁着他俩说话的空当,我迅速掏出手机给王嘉顺编辑一条信息:开始吧。
常飞和叶致远正虚套的闲扯时候,曹巍又好死不死的抻着驴屁股似的大脸插话:“常叔,增城区那边好像快要开始扩建了,您看我也闲的没事干,最近和朋友一块投了个建筑公司,能不能帮我们..”
“小巍啊,城市建设的根本是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常飞眉梢紧锁,很自然的说着官话:“对于你们年轻人创业,我个人是持支持和鼓励的态度,但你也知道,事关一区建设的大业需要我们多次开会研究才能确定下来,这样吧,你可以先带着你的公司去投标,如果遇上什么坎坷,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傻子都听得出来,常飞这是在推太极,稍微懂点人事的,绝对不会再纠缠不清,可这曹巍好像天生脑袋就是个摆设,仍旧乐呵呵的捧臭脚:“我就知道以常叔您和我爸的关系,肯定不能..”
“吱!”
就在这时候,张星宇猛踩一脚刹车。
我们一车人全都条件反射的往前倾斜身子。
我昂头望去,突然看到前面一台黑色的尼桑轿车速度飞快的横插在我们车头,并且一个劲的猛踩刹车,试图逼停我们。
“怎么回事?”常飞的脸颊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不知道啊,刚刚驶出那个路口,这辆车就吊在咱们后面,我还以为是巧合。”张星宇咽了口唾沫,抻手摸了摸脑门上的汗渍,猛打两下方向盘道:“你们坐稳啊,我看看能不能甩开对..”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巨响,我们这台车的车屁股,突然也被一台面包车猛撞一下,巨大的冲击力震的我们再次往前倾动身体,车身倾斜,差点干到旁边的护栏上,得亏张星宇反应利索,才幸免于难,可我们的车也被硬别到马路牙子上,给憋熄了火。
张星宇赶忙猛拧车钥匙,发动机“吱嘎吱嘎”的响,就是死活启动不起来。
曹巍焦躁的狠推一把张星宇的后脑勺咒骂:“快,踩油门啊,你他妈干啥呢?”
“在打,在打!”张星宇手忙脚乱的边拧车钥匙边挂挡。
与此同时,前面那辆尼桑车和后面的面包车的车门打开,三个脸上捂着黑色口罩的魁梧汉子一字排开走到我们车门的侧边,直接将退路给彻底封死。
我瞟了眼尼桑车的后窗玻璃贴了一颗五角星,心里稍稍一安,这个标识是我和王嘉顺提前商量好的。
见到三人眼神阴狠的站在车外,我梗着脖颈吆喝:“别开门,谁也别开门!”
车外的三个壮汉没有任何废话,其中一个掏出一杆黑漆漆的手枪,径直对准曹巍所在的那扇车窗“嘣”的一声扣动扳机。
子弹瞬间击烂玻璃,打在曹巍的肩膀上,飙出一团血雾,后者吓得抱头“嗷嗷”惨嚎。
“出来!”开枪的壮汉,朝我们勾了勾手指头。
曹巍脸色苍白的扯着嗓门喊叫:“常叔,你快想想办法啊,你是市委..”
“闭嘴!”我打断他的话,凑到常飞耳边低声道:“叔,待会你千万别暴露身份,咱也不知道这帮人究竟是奔谁来的,万一..总之万事有我呢,我只要不死,谁也不能碰你一根汗毛。”
常飞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但却并没有太过慌乱,咬嘴点头应和:“嗯,我明白,麻烦你了小朗。”
几分钟后,我们一行人无可奈何的走下车。
“谁说了算?”持枪汉子,眼神阴鸷的挨个扫视我们几个一眼。
即便知道对方是在演,可对上他们不挂一丝表情的眼眸时候,我还是禁不住有些哆嗦,干咳两声往前迈步:“朋友,有啥事冲我来,我是带队的..”
“嘣!”
我话没说完,那家伙直接抬起手枪,打在我大腿上。
“哎哟卧槽..”我身体趔趄,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同时诧异的望向那个开枪的家伙,按照我和王嘉顺商量好的剧本里,根本没有这出戏码,难不成这伙人不是我找的刀手?
“噗通..”
就在正我犯嘀咕的时候,曹巍哭讥尿嚎的跪在仨人面前,脑袋如捣蒜似的冲着地面狂磕响头:“大哥,我和他们谁都不认识,您给我条活路吧,我保证不会报警,也不会..”
“嘣,嘣!”
那个壮汉回过身子,照着曹巍连续扣动几下扳机。
正哭嚎的曹巍瞬间消停,死狗似的瘫软在地,身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出一大片血迹...
1838 命悬一线
眼瞅着曹巍出气多进气少,身上蔓延出一大片浸红的鲜血,我立时间有点傻眼。
依照我和王嘉顺的约定,先是胖揍曹巍一顿,完事随便怼他两枪吓唬吓唬就得了,可眼前这仨狠人完全是奔着弄死人整的,我顿时间昂起脑袋看向持枪的那名壮汉,同时眨巴两下眼睛。
行动开始前,我特意将自己和常飞的照片发给王嘉顺,让他告诉刀手尽可能不要伤害我俩,可这家伙上来就嘣我一枪,我寻思着可能是路灯太暗,他没看清楚,所以才会刻意高高抬起头反复暗示对方。
那壮汉跟我对视一眼,持枪挨个指向我们几个,声音沙哑的问:“谁叫王朗?”
“我是!”我皱了皱鼻子出声:“哥们,都是道上跑的,有啥事情你们冲着我来,别难为我这些朋友。”
那壮汉毫不犹豫的摆摆手吆喝:“带走。”
一个悍匪马上走过来夹起我胳膊,推上了后面那台面包车。
剩下一个悍匪扭头问向持枪的汉子:“老大,剩下这帮人怎么办?”
持枪的壮汉一一扫视叶致远、常飞和张星宇,随即摆摆手道:“雇主说过,全部灭口,一个不留,把他们也都带走!”
张星宇忙不迭挡在常飞和叶致远前面,紧绷着脸颊恳求:“诶哥们,我们和王朗不认识,您这是干嘛,给我们条活路,我们保证今晚上的事情不会传播出去。”
“嘣!”
壮汉一句对白没说,抬起手里的火器,照着张星宇的大腿就是一枪。
小胖子的腿上瞬间腾起一片血雾,惨嚎连连的跌倒在地。
持枪的汉子,往起拽了拽自己脸上的口罩,横着眉头朝叶致远和常飞威胁:“你们俩,给我听好了,不要有任何废话,我保证你们走的能痛快一点,但凡特么的再多哔哔,马上送你们见阎王。”
比起来常飞的沉默不语,叶致远明显懂得变通很多,立即捣蒜似的狂点两下脑袋应声:“行,您说什么是什么。”
我瞅着眼前的局面,心头顿时泛起不好的预感,难不成这仨人根本不是风云大哥给我找的刀手,而我们是真碰上了谁派过来的狠茬子。
想到这儿,我的心脏立时间开始狂跳,迅速开始琢磨起应该如何脱险。
不多会儿,张星宇、常飞和叶致远也被另外两名悍匪给押到了面包车里。
持枪的汉子朝着自己两个同伙摆手道:“老幺,你和老二看好他们,我先去找雇主拿钱,钱到手,马上撕肉票,咱们就在提前商量好的地方回合。”
两个同伙会意的点点脑袋。
至此三名悍匪暂时分开,持枪带头的家伙开着那台黑色“尼桑”轿车扬长而去,而另外两个家伙则一个负责开车,另外一个攥着把匕首坐在后排看守我们,原地只留下倒在血泊中生死不明的曹巍。
面包车迅速掉头,速度很快的顺着一条边街驶去。
车里面很安静,只能听到我们几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行驶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眼瞅着面包车越开越偏,四周甚至都已经看不到路灯,我鼓足勇气出声:“两位大哥,咱谈谈吧,你们目标只是我,把我这几个朋友放掉,雇主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行不?”
“就他妈你话多!”后排看守我们的那个悍匪,一把薅住我的衣领,照着我后脑勺“咣咣”就是几记老拳,直接给我捶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不想死前再受罪,就闭好嘴,既然有本事得罪人,就得有魄力承担责任。”前面开车的狠人瞟了眼后视镜,也不挂任何感情的呵斥一句:“再让我听见你们叨叨,马上原地赏你们一人一颗子弹。”
“哥们。”我晃了晃有些懵圈的脑后,扭过脖颈。
“你还他妈管不住嘴是吧!”坐在后排的家伙,恼怒的弓腰抻手想薅拽我的衣领,我忍着腿上的剧痛,朝着坐在他旁边的张星宇厉喝:“胖砸,搂他腰!”
张星宇默契十足的一把拦腰抱住那家伙,我发狠的掐住他的持刀的手腕,照着车窗狠磕两下,他手里的匕首当即脱落,我攥紧拳头,照着他的大脸盘子“嘭”的就是一拳,与此同时叶致远也很有眼力劲的嘶吼着搂住那名悍匪,在两人的合抱下,那家伙根本动弹不得。
“你们干什么!”前面开车的小伙慌忙回头看了一眼,突兀踩下刹车。
巨大的反冲力震的我们一车子身体禁不住前倾,我趁势抓起脱落在地上的匕首,速度飞快拿刀刃卡在开车那小子的脖颈上,喘着粗气厉喝:“草泥马,给我发动着车子原路返回。”
司机当即被我吓了一哆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举起来,讪声道:“朋友,刀剑无眼,小心一点,千万别”
我抡起拳头重重捣在他后脑勺上,扯着嗓门咒骂:“别你麻痹别,马上给老子打火开车,常叔报警。”
常飞气呼呼的捧着手机打电话:“喂,番禺区老艾吗?马上出动警力来一趟化龙镇的潭山村,什么干什么,我他妈被人绑架了,劫匪手里有枪有刀,速度快一点!”
在我的胁迫下,前面开车的司机,不甘不愿的打着火,驱车慢慢朝来时候的路掉头。
我们此刻行驶在一条不足三米宽的乡道上,两边全是成片成片的水稻田,想要掉头的话,需要来回打几个方向盘,开车的家伙正吱吱扭扭的拨动方向盘时候,张星宇突然发出“啊!”的一声低吼。
我下意识的扭过去脖颈,没等我看清楚张星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被我用刀横在脖颈上的司机突然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朝着反方向扭动。
狗日的力气特别大,一下子就摆开我手里的匕首,我吃痛的回过来身子,抡圆胳膊,照着他的后脑勺“咚咚”狠撂两拳,那小子也不甘示弱的一手反扭我手腕,一边侧过来身子,朝我腮帮子暴怼一巴掌。
可此时我们屁股底下的那台面包车还在缓缓驶动,因为脱离人的控制,车头径直朝着左边的水稻田扎了下去。
“咣当”一声炸响,面包车半个身子开下稻田,剩余一般还停留在路上。
而我们一车人全部由于惯性的原因,呼啦一下朝着前挡风玻璃扑了上去,这时候就能看出来人与人反应速度的不同。
开车的司机,赶在车子开下水稻田之前,突然一脚踹开车门跳了下去,而后排上,原本被叶致远和张星宇合力抱着的那名狠茬子也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挣脱开两人的拉扯,身体异常敏捷的推开后门蹦了下去。
唯一倒霉的就是我、张星宇、叶致远和常飞,我们四个像是叠罗汉似的全都挤压在了面包车的前挡风玻璃处。
眼见那两名先我们一步跳车的悍匪又准备朝着面包车的方向围簇过来,我连忙扯着喉咙大吼:“胖砸,把枪给我,马勒个哔得,今天必须嘣死这帮狗杂碎!”
两个悍匪停顿几秒钟,随即拔腿就往远处的水稻田方向跑去。
几分钟后,我们一行四个人费劲巴巴的从面包车里钻出来,而我和张星宇因为腿上中弹的缘故,从车里出来后,就再没有任何折腾的力气,趴在水汪汪的稻田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叶致远满脸全是污泥,一手搂着我脑袋,一手抱着张星宇的,关切的发问:“朗哥、胖子,你俩感觉咋样?”
常飞同样满身泥泞,担忧的蹲在我和张星宇的旁边,同时一只手握着手机,梗脖厉喝:“老艾,你特么还能不能干了?不能干,明天就给我交份辞职报告,老子和几个朋友现在命悬一线,因为你和宁伟他们走得近,所以故意给我上眼药是吧,行,我记住啦”
1849 狠中自有狠中手
常飞在打电话的时候,我的眼前已经开始逐渐模糊,听他的声音更是有种忽远忽近的错觉。
大量的失血本身就容易导致人变得虚弱,加之刚刚为了逃脱虎口,我几乎是把吃奶劲都拼出去了,此刻危险解除,我浑身上下真的和虚脱没有任何区别。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朝着张星宇挤出一抹苦笑:“好..好险。”
“是啊,真他妈的险,我玩了半辈子,头一回有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张星宇也点点脑袋,但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和我想表达的意思完全不同。
不过此时我也没太多心思琢磨别的,咽了口唾沫问叶致远:“远仔,救援啥时候能到啊,我怕再耽搁一会儿,警察不来,那几个悍匪又掉头跑回来了。”
“已经打过电话了,相信很快就有警察过来,放心吧,那帮劫匪不傻,这种情况再回来,不是自投罗网嘛。”叶致远抻着脏兮兮的手掌抹擦一下自己额头,朝着我低声呢喃:“朗哥,今晚上我欠你们一道,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招呼我。”
“是啊小朗、小胖,不论前因后果,今天晚上我老常也欠你们一份大人情,今天要不是你俩的奋不顾身,明天估计全市人民得给我开追悼会。”常飞也不嫌水稻田里埋汰,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吸了吸鼻子,孱弱的枕在叶致远的肩膀头上苦笑:“常叔、远仔,你俩快别这么说,整的我特别内疚,那帮人要找的是我,要不是被我牵连,你俩也不可能跟着这么刺激,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常飞自嘲的摇了摇脑袋:“我活了快五十年,还是头一次亲眼目睹枪击案,头一次被人拿枪威胁,呵呵..这伙人背后的雇主是有多盼望我死啊,羊城的不正之风确实应该好好的整治一下了。”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响起,不多会儿整条路上停满了闪烁着红蓝警示灯的各式警车,大批全副武装的防暴队员训练有素的朝我们的方向奔来。
昏暗的水稻田,立时间被几盏车载探照灯晃得如同白昼一般亮眼。
一个大腹便便,穿着夹克衫,吃的跟猪八戒他二姐夫有一拼的中年男人夹着莲花小碎步,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水稻田跑了过来,满头大汗的朝着常飞敬了个礼,上气不接下气的吱声:“领导,我..”
“从我报警到现在为止,总共过去二十八分钟,而番禺区警局距离此刻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而化龙镇派出所距离此刻更是不用十分钟。”常飞摸了摸脸上的泥污,上下打量几眼对面的中年胖子,摇摇脑袋道:“我严重怀疑你的工作能力。”
大胖子忙不得辩解:“不是这样的,常..”
“有什么事情,待会你和咱们一把亲自沟通吧,就这样..”常飞不耐烦的打断对方:“现在,我们需要救护车,我的两个朋友为了掩护我身受重伤,你们的车把整条路堵的严严实实,救护车如何进来?如果耽误了他们的最佳治疗期,你艾叶一定要负全部责任。”
大胖子吓得打了个激灵,随即用和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速度回过身子吆喝:“您别着急,我保证完成任务,马上组织人将几位小同志背出去,小刘赶快喊几个人过来..”
常飞冷冰冰的搀起张星宇,再次摇摇脑袋:“有喊人的功夫,你完全可以亲自上手,我现在不止怀疑你的工作能力,还是怀疑你的工作热情,老艾啊,我对你真的失望透顶。”
叫老艾的中年胖子杵在原地懵圈一下,马上笨拙的蹲在我面前开口:“这位兄弟,来!我背你..”
没等我拒绝,叶致远已经搀着我,直接推搡到了他的后背上。
该说不说,这胖子满身赘肉,不过趴在他背上真心挺舒服,颇有种坐人肉沙发的感觉。
不知道是警灯太过晃眼,还是我的意志力已经撑到了极限,趴上那胖子后背以后,我的眼皮就越来越睁不开,自己都能感觉的出来,随时有可能晕厥过去。
耳边传来常飞和我身子底下那个老艾断断续续的对话。
“老艾啊,我听说你是天娱集团郭海的远房表亲,是吗?”
“其实也算不上远亲,只能说稍微有点瓜葛罢了,不过您放心,我这个人向来帮里不帮亲,如果郭海以及天娱集团违法乱纪的话,我一定会..”
“那就连夜传唤一下郭江吧,今天晚上我亲眼目睹他和我的一位小朋友发生了纠纷,并且还扬言要杀他,不止是我,青云国际的王莽、市接待办的李主任,还有诸多人证都可以证明,郭江绝对有人杀人动机。”
“这恐怕有点不合适吧,天娱集团在荔湾区,我一个番禺区的过去传唤,容易引起同事之间不必要的误会,要不我待会给荔湾区的老吴去个电话..”
“我手机里难道没有老吴的号码吗?老艾啊老艾,你的思想觉悟真的存在重大的盲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论哪个区,你要记住你是头顶警徽的人民战士,不要惧怕任何歪风邪气,不过我现在真有点质疑你了。”常飞的声音娓娓传入我的耳中:“我和我的朋友是在番禺区发生的意外,郭江是此次事件嫌疑最大的,你又是郭家的远亲,呵呵呵,我似乎瞬间弄懂了很多。”
我身上的老艾闷声闷气的连连辩解:“领导,您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起初我百思不得其解,羊城大小十一区,绑匪为什么单单要把我们掳到番禺,就在刚刚我突然明白了,或许这里有你给了他们什么许诺...”
常飞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很想打起精神听听他究竟又说了些什么,奈何眼皮实在不争气,没等完全走出那片水稻田,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
我费劲巴巴的昂起脑袋观望,结果发现张星宇半倚半躺的卧在我旁边的病床上,此时丫正跟只成精的大耗子似的“吧唧吧唧”吃着香蕉,听到我这边有动静,张星宇马上转过来脑袋。
见我来回打量他,张星宇笑盈盈的坐直身子发问:“醒了啊,感觉咋样?”
我咽了口唾沫,关切的询问:“后面怎么样了?”
“什么后面怎么样啦?咱俩总共才来医院躺了不到四个小时,天这会儿都还没亮呢。”张星宇嘴巴不停歇的又从床头柜上的果篮里摸出来个苹果,张嘴“吭哧”咬了一大口,唾沫横飞的坏笑:“常飞回去召开紧急会议了,我听意思是还准备成立个什么专案小组,番禺区警局已经传唤郭江了。”
“呼..”我长吁一口浊气,点点脑袋道:“计划虽然有点曲折,但总算是按照咱们的设想走的。”
张星宇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包烟和打火机丢给我,眨巴眼睛调侃:“话说你丫是真虎啊,在面包车里竟然真敢跟那俩狠茬子玩命,你不怕他们没轻没重真一刀攮了你?”
“怕呀,咋不怕,可特么要是不反抗,真等那俩逼崽子给咱们拉倒什么荒郊野外,咱就一点机会都没啦。”我拆开烟盒,点上一支,连吐几口烟雾后,我马上爬坐起来:“我手机呢?嘉顺这事儿办的是真特么不靠谱。”
张星宇沉默片刻,像个精神病似的朝我突兀傻笑两声。
我没好气的骂咧:“你笑个**,我手机呢?”
“你手机我让远仔先拿回去咱们公司了,里头秘密太多,万一被查出来,不死也得脱成皮,其实这事儿嘉顺办的没有任何差池,他完全是照着计划走的,只是我稍稍改变了一丢丢细节,朗哥,你先别瞪眼昂,听我慢慢道来。”
值!
听到胖子的后半句话,我已然完全坐直身子。
看到我露出吃人似的凶狠目光,张星宇打了个激灵,摆手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道:“朗哥,你听我说哈,咱俩腿上都有伤,你腿上的弹孔扎的比我还深,医生可说啦,要是乱动弹的话,容易留下终身残疾。”
我咬着腮帮子发问:“是你让那仨悍匪故意开枪嘣的曹巍?”
“对!”张星宇毫不避讳的点点脑袋:“那天晚上你被他带人胖揍,我已经想过让他用哪种方式去世,不为别的,就希望通过他警告一下那帮自认为很牛逼的二世祖,想搁咱面前装逼先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我上火的提高嗓门厉喝:“干他我不说啥啦,可敌我不分的干咱俩又是咋回事,干完走就得了,还特么整一出绑架又是几个意思?”
“嘘。”张星宇食指比在嘴唇边,指了指门外,压低声音道:“门口不定有没有耳朵,你吆喝的那么响亮,是生怕咱俩不死吗?别急眼,听我跟你说,嘣咱俩是为了让故事情节更加丰满,你想啊,突然蹿出来一群悍匪,就因为曹巍多哔哔两句就给他一个人干死了,合理吗?”
我烦躁的出声:“我特么计划里不是也把我捶了一顿吗。”
张星宇也坐直身子回应:“我滴亲大哥,对方是拎枪就敢杀人的悍匪,嘣曹巍的时候直接下狠手,为啥到你这个当事人这里,只是轻描淡写的捶一顿?你觉得常飞傻吗?叶致远缺心眼不?”
我沉默片刻,点点脑袋道:“行,就说这点你有理,那后面又是为啥?绑走我,我可以解释,有兄弟帮衬脱困了,绑走常飞和叶致远,你打算怎么圆这个幌子?如果我不反抗的话,最后的结果你尴尬不?”
“你不可能不反抗,因为当时你已经开始怀疑那帮悍匪可能不是咱的人了,我了解你的性格,但凡有一点点的活命的可能,你丫绝对会奋力一搏。”张星宇好像生怕我会扑过去,朝着床沿挪动两下屁股憨笑:“再者说啦,就算你反抗失败,我也安排了后手,无巧不巧的正好能救咱们于水火之中。”
我深呼吸两口,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头道:“来,你主动把脸凑过来,让我踹两脚,这事儿咱俩再继续研究。”
张星宇又往床沿处挪动两下屁股,讪笑着耸了耸肩膀:“别闹,我也是为了咱大家都好,你想啊,凭咱们的实力,怎么可能让常飞平白无故欠下一份人情,可今晚上之后,他就欠咱们头狼的,两颗子弹,换两张将来的保命符,你自己码码到底值不值?”
没等他说完,我抻手就朝他抓了过去:“卧槽你爹得!”
张星宇身子一侧,直接滚到病床的那边,朝我吐了吐舌头贱笑:“他朗哥,你的套路我基本上都摸清楚啦,先说话再动手,实在不行吼一吼。”
刚刚朝张星宇猛抓的时候,一下子扯着我大腿上的伤口,我疼的又蜷缩回去身子。
“他朗哥,咱俩好好唠行不?你要真想揍我,等明天我订的铝合金头盔回来的,想怎么打怎么打,眼下咱需要解决另外一个问题。”张星宇双手托在床边,朝我凑过来脑袋道:“这次事件,你打算要个什么结果?刚刚你昏迷的时候,叶致远跟我明说了,靠这事儿肯定一把整不死郭江,如果最后实在抓不到那几个绑匪,无非是天娱集团再当把冤大头,弄几个中层人物出去扛雷子,但郭海绝对彻底恨上咱们了。”
“他现在不也挺恨咱的嘛。”我撇撇嘴嘟囔。
张星宇长舒一口气道:“完全不一样,现在恨还不致命,比起来已经开始鸠占鹊巢的辉煌,他对咱们只能算厌恶,可咱要是奔着整死他家老三去,他可能宁愿不管辉煌,也得掉头跟咱们血拼,我感觉有点得不偿失。”
“那你意思呢?”我思索片刻后反问。
这家伙精的跟什么似的,但凡他主动提及,说明脑子里肯定已经想好了我想问的一切。
“第一,换陆国康出来。”张星宇伸出两根手指头道:“老陆的事情很好运作,主要是天娱那帮篮子卡着不松口,第二,咱们可以肆意把三号店开到荔湾区去,不光让天娱出钱出力,还得把关系给咱跑的明明白白。”
“喝了呀?”我歪脖嘲讽:“先特么不说郭海会不会同意,我就问你,你凭啥让常飞松口,今晚上他就算没让吓死,也觉得虚了,此时正在气头上,但凡咱张口,常飞不得马上开始怀疑,这事儿会不会有猫腻?”
“又犯傻是不?”张星宇嬉皮笑脸的指了指我道:“你觉得大哥今晚上忙活一宿,真的只是为了演戏?我跟你说哈,计划开始前,我曾经让嘉顺告诉那个悍匪头头,用自己手机给郭江打过一个电话,而且郭江也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啥吗?”
我撇嘴冷哼:“意味啥?”
“不论这事儿是不是郭江干的,屎盆子都已经彻底扣在他脑袋上了,因为除了当事人以外,没有第三者知道悍匪头头究竟和郭江说了什么,面包车里有那俩小悍匪不小心遗落的手机,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是那个悍匪头头的,如果咱最后把悍匪头头的手机交出去,你说郭江死不死?”
张星宇像只小狐狸似的“桀桀”怪笑:“而那个悍匪头头的手机就是咱们换房换钱换陆国康的凭证,手机给郭海,他可以随便找三个人出来扛事,手机交给警方,彻底坐实郭江买凶杀人,你如果是郭海,如何取舍呢...”
1840 火了
瞅着张星宇那一脸得意的贱笑,我是真想就地给他打开花,但身体实在特么不允许,只得又仰头躺下身子嘟囔:“你好像耳朵里塞了驴毛,我意思是怎么让常飞松口?”
“俺勒内个亲娘诶,你是拿大腿思考问题的吗?我怎么感觉那颗子弹仿佛把你脑子打坏了。”张星宇打了个哈欠无语的翻着白眼:“我说这么多,你咋还没弄明白,咱现在啥也不需要做,只要不落井下石,郭海就得感谢你我八辈祖宗。”
我皱了皱眉头喃呢:“可是”
“放心吧,常飞那种段位的大亨,绝对不会和谁真刀真枪的血拼,等郭老三搁里面关一阵子,他差不多也熄火了,郭海到时候再赔上老脸求王莽帮着说几句好话,事情估计差不多就能翻篇。”张星宇抓了抓侧脸道:“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通知郭海,告诉他,咱们手里有大杀器。”
沉思片刻,我拍了拍自己脑门苦笑:“我脑子还真是有点跟不上你的脚步,得,你看着整吧,我得补一觉。”
“抓紧时间补吧,天亮以后你事儿还多着呢。”张星宇伸了个懒腰,一弹一跳的扶着墙碰到不远处的饮水机处,自己给自己接了一杯热水,随即“滋溜滋溜”嘬了起来。
看这货的模样,我再次坐了起来,皱着眉头反问:“诶卧槽,咱俩不都让嘣伤大腿了,为啥你好像没啥事?”
“废话,计划是我安排的,我能不替自己想着点。”张星宇抠了抠眼屎,理直气壮的吧唧嘴:“我就这一条命,肯定提前交代好那仨哥们悠着点来,所以伤的是皮外。”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你马勒哔,好像我特么有九条命似的。”
“安了安了,我这不是故意给创造休息的机会嘛。”张星宇笑盈盈的摆摆手道:“不然你一年到头绝对没时间好好躺下休息一阵子,不用谢哥哈。”
“我去你姥姥的。”我抓起枕头就朝他砸了上去。
说归说,闹归闹,张星宇的智商,我是打心眼里拜服的,说这小子大智若妖都不夸张,往往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件,他能从里面嗅到多条不可思议的机遇。
就比如今晚上这场闹剧,他不光顺理成章的解决了曹巍,还用绑架的方式,直接拉进我们和叶致远、常飞的关系,顺道还敲打了一把郭海在番禺区那个叫“老艾”的亲戚,通过今晚上的事情,我相信那个老艾就算不被革职审查,仕途差不多也走到尽头了,最重要的是张星宇做这一系列计划,我们没有投资任何。
摸了摸自己痛的难以形容的左腿,我咬着嘴皮喃喃:“对,除了我这条腿。”
不知不觉中,我就熟睡过去,再次睁开眼睛,我是被一阵嘈杂的说话声给惊醒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房里竟然来了好多人,床头柜旁边更是琳琅满目的堆满了各种营养品,我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看到一大群扛着摄像机、话筒的记者正众星拱月的包围在旁边的张星宇旁边,段磊也来了,不过却像个陪客似的只是满脸笑容的坐在旁边。
一个打扮的很靓丽的女主持人,一脸崇拜的采访张星宇:“张先生,请问当时面对那几个穷凶极恶的匪徒,您是什么样的心情?”
“没啥心情,要是我说什么临危不惧,那是纯扯犊子,不过当时我和我们头狼公司的名誉总裁只有一个想法,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确保车内另外三位朋友的生命安全。”张星宇深呼吸一口气道:“不论是私交也好,工作范畴也罢,车内的三位朋友对我们头狼公司都予以过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我们头狼公司的企业文化第一条就是感恩。”
女主持人很快聊天的接过话茬:“张先生,您是说您和王朗先生的这种大无畏精神源于公司的企业文化对吗?”
另外一个男主持人,不知道是刻意挑事还是被人授意,没等女主持说完,就把话筒刺棱棱的怼在张星宇面前发难:“张先生,可是我听很多人疯传,头狼公司之前有过诸多违法乱纪的行为,请问是否属实。”
张星宇还没来得及回应,坐在他旁边的段磊出人意料的点点脑袋承认:“是的,我们从不否则这一点,公司前期确实犯过不少错误,可能因为初到羊城创业吧,外面对我们公司有着褒贬不一,加上大家都是年轻人,难免会有血气方刚的时候。”
说到这儿,段磊话锋一转:“但我相信群众眼睛是雪亮的,而且公司在壮大,保不齐会有一两头害群之马,不能因为个别人就给我们整个公司盖棺定义是吧?另外您在问我这些问题时候,应该事先做下调查,那些曾经违法乱纪的害群之马,是不是都已经受到了法律的裁决,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我希望朋友说话要严谨哦,打个比方,如果你家祖上曾经出过皇上,你们这些子嗣后代难道就都是皇亲贵族嘛。”
“哈哈哈”
“段先生言语幽默。”
一众记者顿时间被逗得前俯后仰,而没事找事的男主持人立即灰溜溜的耷拉下脑袋。
“好了,感谢各位记者朋友的关怀和问候,张先生有伤在身,旁边的王先生同样需要休息,咱们今天的采访就到此结束吧。”段磊摆摆手,很有领导风范的起身道:“还是采访前的那句话,不论车上坐的是谁,我们头狼的企业文化始终教导每个员工,遇上危险都应该奋不顾身的向前冲,大家如果有兴趣的话,晚点可以到我们的酒店、地产公司进行暗访,听一听那些基层职员们的真实想法。”
不多会儿,段磊招呼上一大群记者离开病房。
张星宇呼吸粗重的吐了口浊气,斜楞眼睛朝我的方向撇撇嘴:“行啦,别装了,老子早就看到你偷摸睁开眼了。”
我乐呵呵的爬起来打趣他:“采访一下,啥感觉呀人民英雄?”
张星宇摸了摸脑门子上的汗珠子吧唧嘴:“累挺,累的跟你爷爷似的,要是让我琢磨事儿我没问题,但特么要让我跟人对话,我是真不在行,不过这把稳赚不赔,除了捞个五好公民,还顺带把咱们酒店和公司都打出去知名度了,常飞也没少在那帮大咖面前提咱们的名字。”
“咦?这锦旗谁送来的?”我昂头看了眼脑袋上挂着的几幅锦旗,笑盈盈的打趣:“该不是常飞和叶致远送来的吧?”
几幅锦旗,有的上书“勇者无畏”,有的镌刻“头狼精神”,还有的写什么“普度众生”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趁着我昏迷的时候,张星宇偷摸扛把小马扎跑天桥上算命了。
“还真是,除了最开始那两副是磊哥找人挂上去的,剩下的都是叶家、市委还有公安局送过来的,你没看底下落款嘛。”张星宇捻动两下手指头道:“这把咱火了,你早上还在睡觉的时候,常飞带着一大帮子领导来慰问,看到你的时候,常飞眼圈都红了,一个劲的朝着几个大咖说,如果没有你,他今天就彻底没了。”
“得了吧,那帮人演起戏来,基本上没有影帝影后啥事。”我扭动两下酸涩的脖颈,眨巴眼睛问:“消息给郭海放出去没?”
“借叶致远的嘴巴已经放出去了,白天郭海肯定没脸来,等晚上的吧,对啦,你抽空给小雅去了个电话,这事儿没敢让她知道,万一她再受刺激,吓到肚子里的宝宝,得不偿失。”张星宇将我的手机抛过来,沉默片刻后,清了清嗓子道:“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小影和含含来过,没让我喊你,但我总觉得你也应该给人报声平安”
1841 三件大事
听到他的话,我心口微微一颤,随即龇牙笑了笑。
“你笑个粑粑。”张星宇白了我一眼,吐了口浊气道:“按理说我一个光棍头子不该给你瞎支招,可有些事儿吧,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影能来看你,首先说明”
我岔开话题道:“胖砸,你说老陆现在搁里面过的咋样?”
听出来我不想往下聊这事,张星宇摇摇脑袋叹气道:“朗哥,男欢女爱的事儿我懂的少,但我眼不瞎,藕断丝连最是痛苦,有些事情该了断就得了断。”
“兄弟啊,这事儿你还真不懂。”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人推开,段磊笑盈盈的走进来,轻声道:“时光若水,无言即大美,日子如莲,平凡即至雅,朗朗和小影心里究竟是咋想的,只有他俩自己最清楚,有的时候,不是非得说一句再见,道一声珍重才叫了断,水都有过期的时候,况且是情呢,相忘于江湖真不如装半世糊涂。”
“啧啧啧,听听我磊哥这小嗑唠的,有文化的银儿就是不一般。”张星宇故意插诨打科的逗趣:“不过磊哥,你说的到底是啥意思呐?我一个念过高中的都没整明白,朗朗初本毕业估计更够呛。”
“你快滚犊子吧。”段磊瞪了眼张星宇,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眼眸关切的说:“好好歇一阵子吧,借着这回常飞这块跳板,我玩命的发展。”
“想不歇都难,手是断的,腿是瘸的。”我自嘲的举了举自己裹着纱布的胳膊,然后又抬高一点大腿苦笑:“那仨刀手安排走没有?”
“走了,仨人收费属实不低,这把活差不多干出去咱们半间二号店。”段磊笑着点点脑袋道:“不过还好,咱可以从天娱集团补齐。”
“哒哒哒”
就在这时候,病房门突兀被人敲响,紧跟着一个西装胳膊的中年人推门走了进来,这人棱角分明,一对如同鹰隼一般的眸子,瞅着格外的精神,看长相挺眼熟的,我一时间没想起来他究竟是谁。
“你好,请问你找哪位?”段磊起身,彬彬有礼的朝对方握手,同时拿自己的身体挡住我,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
“段总您好,我叫李洁明,之前有给您通过电话。”对人同样很懂礼数的和段磊轻握一下手,随即探头看了看我微笑道:“王朗兄弟,你还记得我吗?”
听到他的自我介绍,我瞬间想起来,这人的身份,上次在山城廖国明和张帅引荐我们认识的,他貌似是做建材生意的,目前遇上了瓶颈。
“哎呀明哥,你怎么来啦。”我马上坐直身子打招呼,同时朝着段磊和张星宇介绍:“磊哥,这是我山城哥们的好朋友。”
段磊这才让了让身子,任由李洁明走到我面前。
“上午我去拜访过青云国际的王总,从他口中得知兄弟在养伤,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李洁明叹息一口,上下打量我几眼道:“老弟啊,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满身是伤。”
“端的就是这碗饭,不碍事的。”我敷衍的摆摆手道:“明哥,跟青云国际那头谈妥了没?有啥需要的地方,你尽管开口,看在帅帅和国明的面子上,我肯定也会鼎力相助。”
“老弟,我来得匆忙,也没顾上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这张卡你务必收下,算是哥哥我的一点心意。”李洁明沉默一下,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到床头柜上。
我赶忙拿起我卡推搡给对方:“诶,你看这是干啥,你是帅帅和国明的朋友,咱也算得上关系户,别整这一套哈,显得生分。”
用齐叔老早以前的话说,见多真的能识广,如果放在几个月前,有人主动上门送钱,我绝对想都不想就会揣起来,可现在我明白一个道理,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但凡主动塞钱给你的,都是想图谋更大的利益。
对于李洁明这个人,我谈不上有什么特别感觉,无非是觉得过去欠张帅和廖国明挺多的,所以当时他俩提到这茬,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按照我的思路,帮他这一把,大家就挥挥手告别,往后不再牵扯任何瓜葛。
“老弟,没多少钱,就是我的一份心意,千万别推搡。”李洁明手劲儿很大的将卡拍在我掌心里,表情中肯的开嗓:“我希望咱们的友谊是通过帅帅、国明开始的,且一直不会终止,来之前我特意打听过,贵司的二号店正在筹备,三号店可能也马上会落户,就当是我的一份美好祝愿,送老弟一座四号店。”
听到他这话,我当即拨浪鼓似的摇头:“明哥,好意心领了,但钱必须得收回去,你来羊城是为了赚钱,这钱还没捂热,就马上甩给我,我不成周扒皮了,回头帅帅和国明肯定得戳我脊梁骨,我身上有伤,别让我动作幅度太大行不?”
“老弟,我还是那句话,咱们的友谊是通过帅帅和国明开始的,但千万别到这儿终止,先这样,等你出院以后,我组局接风。”李洁明往后推了我一下,反应很快的起身,随即转身就往病房门口走。
“明哥,别这样”我皱着眉头喊叫,同时将银行卡递给段磊,示意:“磊哥赶紧把卡还给他。”
“还啥还,这钱你要是不揣起来,早晚也会通过别的方式流入公司。”张星宇揪了揪鼻梁骨浅笑:“还没看出来啊,这老哥今天就是奔着投资来的,咱这头要是没拿下,下一步估计得从元元、蛋蛋这些兄弟手里入手。”
我无语的拍了拍脑门道:“关键这资投的属实有点大。”
“你要是个篮子,缺心眼才会给你送钱,这钱今天不揣起来,明天也得揣起来,这个人图谋不小,将来肯定麻烦不断。”段磊吐了口浊气道:“你揣他钱,意味着将来有啥事你俩可以直接沟通,不揣的话,他照样可以通过你山城的朋友沟通,到时候更得不偿失。”
我歪脖打量他俩嘟囔:“不是,你俩咋跟变色龙似的一会儿一变呢,说要让公司稳固发展的是你们,现在拿人钱财的也是你们,这钱不烫手啊,将来他要是找咱消灾咋整?”
“这事儿不矛盾啊,咱帮那哥们处理事儿归处理事儿,有一定非得打公司的旗号。”段磊抓起银行卡,哼着小曲溜溜达达的朝门外走去:“人家投之以李,咱得报之以桃,我去找小可和叶致远商量商量,地产公司以后的建材能不能从他家拿。”
张星宇梗着脖颈吆喝:“磊哥,中午来看我俩的时候,记得到门口保安那给我取一下快递。”
“啥快递呀?”段磊好奇的问。
“铝合金头盔,超强抗震。”张星宇耷拉着眼皮回应:“这次没挨收拾是因为小朗子腿脚不方便,但我预感必须得给自己备一个,不然早晚让他打出脑震荡。”
“哈哈哈,傻样儿吧”
“噗。”我和段磊同时被他夸张的小表情给逗乐了
接下来的时间,我开始了自己为期三个多月的养病生涯,白天搁病房里看看小说、刷刷电视剧,晚上被江静雅推着到楼下的小花园里透透气,对于公司的事情基本上处于不闻不问的状态。
用张星宇的话说,我不放权,公司那帮小家伙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独当一面。
这期间发生过三件大事,第一就是如我预期的那样,羊城开始一段大规模的“扫黑除恶”行动,不少无根无蒂的社会大哥落马,很多跟社会沾点边的灰色行当受到致命大扫除,其中受损最为厉害的就是天娱集团,他们是搞贷款起家的,借贷这个行业里向来水浅王八多,处处是大哥。
第二件事情是郭海服软,不光在荔湾区给我们让出一栋楼,还同意放口陆国康,目前手续已经在办理中。
第三件事情,让我稍稍有些意外,就是平白无故送了我们一栋四号店的李洁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入驻羊城建材业,据说还在珠海区那边弄出来一个特别庞大的建材市场,生意谈不上红红火火,但因为他为人大方,在圈子里很快打响了名号。
只不过,此时的我并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三件大事,也吹响了影响将来羊城格局的冲锋号
这天晚上,江静雅像往常一般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我遛弯。
摸着她明显高高隆起的小腹,我温柔的呢喃:“媳妇,你说咱家孩子以后回山城念书咋样?这样还可以陪陪我爸,等孩子一落地,我就给你家里打电话,生米煮成熟饭啦,他们不答应也不行。”
因为怀孕的缘故,江静雅的脸颊稍稍有些水肿,虽然没有昔日的那抹青春靓丽,但却平添几分母性的光辉。
她轻挽我的手掌出声:“如果是男孩,我想让他将来当律师,这样就可以随时帮你打官司,如果是女孩,我想让她做护士,那样你以后老了,我如果不在的话,还有人照顾你。”
“傻丫头,不许瞎说。”我攥紧她的手掌摇了摇脑袋。
“嗡嗡”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我马上接了起来:“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叫爸爸”
“我叫你奶个”我张嘴刚想骂娘,瞬间回味过来,咧嘴笑骂:“诶我去,老陆,是你个狗篮子不?”
“哈哈,想爸爸没?明天中午我出狱,记得早点过来昂,这是管教的手机,老子就是怕你忘了,刻意提醒你一声,先不跟你唠了哈,狱友们给我饯行呢”
1842 出发
不等我再多言语任何,陆国康“啪”的一下挂断电话。
我盯着手机屏幕,无语的摇了摇脑袋:“这老小子貌似在鸡棚子里混的不错,不光能打电话,连说话的腔调都变得油嘴滑舌了。”
“谁呀?”江静雅声音轻柔的问我。
我笑盈盈的解释:“老陆,他明天中午出来,明儿得起个大早,说啥上梅州接他一趟去,不然他能埋汰我半辈子。”
“梅州吗?”江静雅低声发问。
“对啊,当初他进去,叶家废了老大劲儿才把他办到梅州监狱,要是判到别的地方,老陆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两回事,看来郭海这把是真想明白啦。”我完全沉浸在老陆即将自由的欢乐中难以自拔,并没有注意到江静雅脸上表情的变幻,摆弄着手指头嘀咕:“明天顺利接到老陆以后,得给天娱集团或多或少表示一下。”
后面帮我扶着轮椅的江静雅把脑袋抻到我的侧脸旁边,撒娇似的磨蹭:“朗朗,我听说梅州的金柚特别好吃,前几天医生建议我多吃柚子,要不”
我不假思索的点点脑袋:“行,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几斤。”
“不对,我意思是”江静雅娇嗔:“我想我想跟你一块去梅州。”
“呃?”我微微一愣,随即皱眉道:“你去干嘛呀?快别瞎折腾了,老陆是出狱又不是出国,这事儿本身就不太吉利,不能让孩子碰这种晦气,再说了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个钟头,你挺个大肚子,不是没事找罪受嘛。”
江静雅咳嗽两声嘟起嘴巴:“朗朗,我想跟你一块去。”
我宠溺的抚摸她的额头劝阻:“乖哈,我们是去办事,等把他接回来,家里差不多也算稳了,咱俩一块到佛山拜拜佛,到深圳购购物,我好好陪你几天。”
江静雅盯盯注视我几秒钟后,最终心有不快的“嗯”了一声。
“媳妇啊,医生可说啦,孕期四到六个月是孩子的性格养成期,这个时间段母亲一定得开开心心的,不然将来孩子容易性格出现问题,你乖乖的,我最近都不会有啥事忙活,咱好好的出去过一段二人世界,好不好?”我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逗趣。
“嗯。”江静雅硬挤出一抹微笑,推着我朝住院部走去:“今天时间差不多了,把你送回病房,我也得赶紧休息啦,明后天左右我一个大学同学要来羊城出差,到时候我俩一块逛逛街去。”
“大学同学?男的女的?”我立马精神过敏的问了一嘴。
江静雅挑眉坏笑:“男的,还是个嘎嘎帅的小哥哥,回头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呗?”
“啥玩意儿!”我的调门瞬间提高。
见我醋意十足,江静雅立时间忍俊不禁的掩嘴浅笑:“男的呀,长得可帅啦,读书的时候还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呢,那会儿疯狂的追我,可惜我当年眼界太高,没看上他。”
瞅她的表情,我就知道肯定是个女的,故作大方的吧唧嘴:“那你好好招待人家一下,也好让人断了念想。”
“你讨厌!”江静雅轻捶我肩膀头一下,气鼓鼓的歪起嘴角:“不管你了,你自己回去吧,我走啦”
说着话,她还故意扭头朝医院的大门口走。
一看小祖奶奶生气了,我马上贱嗖嗖的的呼唤:“别介啊媳妇,没有你,我生活不能自理。”
没走去两步的江静雅,又转身走过来,捶打我胸口两下娇哼:“看你还敢不敢了。”
“不敢不敢了,绝对不敢了,恳请小主送我回窝。”我双手抱拳的讨巧。
笑闹好一会儿后,她才将我送回去。
而来接她回酒店的余佳杰已经早早等候在病房,正和张星宇乐呵呵的聊着天。
等俩人离开以后,张星宇抛从枕头底下摸出烟盒抛给我,没好气的嘟囔:“往后藏烟的事儿能不能别找我了,整的我现在搁小雅面前都属于不被信任的坏分子。”
“死道友不死贫道。”我迅速反锁上房门,点上一支烟,惬意的长吐一口:“小雅让我戒烟呢,一天最多一支,要是被她知道我没节制,又得给我闹腾。”
张星宇抓起床头柜旁边的魔方,边摆弄边嘟囔:“废话,只有稀罕你的女人才希望你身体棒棒的,不在乎你的老娘们才不会管你一天抽多少烟喝多少酒,知足吧你,我倒是希望有个人也管管我,关键月老好像没空搭理我。”
这段时间,这孩子莫名其妙喜欢上了这种小孩儿玩具,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拿出个魔方把玩。
我夹着烟卷,使劲嘬了一口道:“话是这么说,可对小雅,我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你要说不喜欢吧,我心里绝对有她,可要是爱到深入骨髓,也没那么夸张,我总觉得这次和好,我俩之间好像少了点什么,具体是啥,我又实在说不明白,反正就感觉特别”
“虚得慌是吧?”张星宇抬了抬脑袋道:“你感觉你俩在一块好像特别不真实,貌似少了一种什么过程,直接从搞对象复合到有孩子,对吗?”
我连连点头应声:“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你这种心理属于犯贱,也就是赶上小雅这种好脾气,这要是换个女人,凭啥给你生孩子,凭啥你一句对不起,人就老老实实回到你身边。”张星宇耷拉着眼皮轻笑:“你呀,也就是在小雅这儿太顺风顺水了,才会有时间想这想那,要是换个作点的女的,一天有事没事没给你发八百回脾气,你他妈就老实了。”
“估计是吧”我摸了摸鼻头,自言自语的喃喃。
这次从石市接回来江静雅,我俩属于很自然而然的又走到了一起,中间几乎没有起任何波澜,我们平常也会微信、电话的聊个不停,可我总觉得互相之间少了点什么。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特别害怕她会生气,而她也很不愿意和我起争执,日常生活中,我们也是尽可能的聊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尽可能避免一些有的没的,可生活毕竟是自己的,好与不好,自己绝对能感觉的出来。
将烟屁撅灭,我小声开口:“胖砸,你说如果没有孩子,我和小影”
“成熟点铁子,孩子不会因为你的一句如果,就自动消失,珍惜眼前人吧。”张星宇把码整齐的魔方丢到床头柜上,打了个哈欠嘟囔:“睡咯,明天磊哥说领我一块去看看荔湾区三号店的选址。”
“明天?”我猛地一拍后脑勺道:“对啦,给磊哥打个电话,明天腾出来时间去接老陆,明天中午老陆出狱,你、我、段磊、元元和杰哥、杨解放一块过去接下,家里留下蛋蛋守店就行了。”
“明天就出来?”张星宇歪着脖颈吧唧两下嘴巴:“时间比我预计的有点快昂,看来郭老三最近搁看守所里没少受委屈,不然郭海不能办的这么麻溜,刚好可以趁这个借口,再找郭海要点啥。”
“别特么研究了,赶紧给段磊去个电话。”我抓起枕头抛向他
第二天清晨五点多钟,我们一行人驾驶着两台奥迪“8”早早就朝梅州出发。
从羊城到梅州差不多四五个小时的路程,为了能让陆国康出来第一眼就看到我们,哥几个特意提前了两三个小时。
一路上,张星宇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游戏,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刷着朋友圈,而李新元和余佳杰的电话则是响个不停,不是说什么旅行社订房,就是唠增城区工地的进程。
猛不丁我突然刷到一条昨天下午王影发的朋友圈:明天梅州,祈祷自己这次谈判一定要成功。
一瞬间,我回忆起来昨晚上江静雅为什么非要和我去梅州。
想到这儿,我马上掏出手机对着自己发了张自拍给江静雅发了过去,随即又迅速编辑一条信息:媳妇,我一个小时给你发一次照片哈,千万别嫌我烦,我就是想跟你一块分享。
就在这时候,张星宇拿胳膊靠了靠小声道:“看着没,离了你,地球照样转的好好的,他们这帮人的精气神是不是比过去好很多?”
“哎呀,康总啊,你放心,咱们合作不是一天两天啦,我保证把会场给你们布置的毫无瑕疵。”坐在副驾驶上的李新元捧着手机,语气中充满了游刃有余。
“没问题的明哥,你们该卸材料的卸材料,城管那边,我会马上沟通。”司机位上的余佳杰同样抓着手机在讲电话。
这段时间没和他们几个深接触,我发现俩人的身上似乎多出一抹浓郁的自信味道。
“还真是。”我认同的点点脑袋。
张星宇舔了舔嘴皮道:“回头有时间你到莞城溜达一圈去,嘉顺他们几个,现在比你都像老板,还有董咚咚他们三小只,被白老七操练的更是信心爆棚。”
听他提起莞城,我马上侧脖问了一嘴:“诶,你联系莞城那帮人没有,老陆是为公司进去的,最好能到的都过去”
1843 归来!
上午十点多钟,我们一行人来到梅州三监的门前,这边的天气似乎比羊城更反常,我们来时候明明还艳阳高照,刚把车子停下没多会儿已经开始阴云密布。
我趁着有时间,麻溜拍了张自拍给江静雅发了过去。
不多会儿,小妮子发过来个“红唇”的表情,后面还附加一句:敢不敢用美颜,你都快丑哭啦。
我笑了笑,揣起来手机,昂头朝着三监门口望去。
全国各地的鸡棚子貌似都一个样,灰不愣登的高墙防护网,门前站着两个挺拔的扛枪武警,里面错落有致的房子整整齐齐排列,但却给人一种无比威严的感觉。
等待是件极其折磨人的事情,我们一帮人从上午十点半一路耗到中午快十二点,严丝合缝的铁闸门始终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余佳杰攥着手机站在车下的骂咧:“操特奶奶的的,不会临时有啥变动吧?陆哥怎么还没出来呢。”
李新元也抬起胳膊看了眼腕表,有些不满的嘟囔:“是呀,不是说好了十二点出来嘛,眼瞅也就四五分钟的事儿了。”
我心里也着急,不停的看着时间。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大门始终没有要开的迹象。
“啥情况啊,陆哥到底能不能出来?”
“田总那边本来约好我今天中午一块吃饭,说是介绍几个有实力的旅行社往后签咱们酒店。”
小哥几个焦躁的蹲在车旁边嘀嘀咕咕的发牢骚。
“我尼玛”我皱着眉头刚准备开骂,段磊拽了拽我胳膊微微摇头,随即把脑袋抻出车外呵斥:“都消逼停的闭上嘴,记住昂,你们今天能穿上西装,全靠陆国康当初的自首,不然头狼家连快抹布都批不上,多等几分钟咋啦?耽误你们赚大钱了?”
喋喋不休的李新元、余佳杰和杨解放瞬间全都站起身子,没敢再多言语。
张星宇递给我一支烟道:“朗朗,你昨晚上不会出现幻听吧,鸡棚子是最守时间的地方,说是中午放人就一分钟不会多耽搁,这都已经十二点了,要不你给远仔去个电话问问吧。”
“不可能,我听的真真的,他能借管教手机打电话,如果有什么变动的话,一定会马上通知我。”我摇摇脑袋道:“他只跟我说中午出来,并没有说详细时间,再耐心等一下,对啦,莞城那边啥情况?”
“嘉顺说那边正走着一批货呢,完事就过来。”段磊吸口气道:“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正说话的时候,一列车队“浩浩荡荡”的开拔过来,清一水的“奔驰”轿车,看架势应该也是来接什么了不得大人物。
我歪脖瞟了眼那列车队,继续拨动手机跟江静雅聊天,同时龇牙笑了笑:“操,这地方看来羁押的大哥大不在少数呐。”
段磊伸直脖子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貌似还是熟人,辉煌的李倬禹。”
听到段磊的话,我瞬间直楞起脑袋。
当我目光投过去的时候,我看到打头的一辆奔驰车里,走下来两个西装革履,头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的青年,正是李倬禹和洪震天,不同是洪震天外面还裹着件青灰色风衣。
因为我们的车窗玻璃全部是降下来的,所以我看对方的时候,他们也同时望向我。
“打个招呼去?”张星宇斜嘴叼着烟卷发问。
“打个鸡儿。”我瞟了瞟俩人,直接将车窗玻璃升了上去。
看到李倬禹和洪震天的那一刻,我心里头陡然浮现出一抹不好的预感,陆国康住在这里,他们看架势好像也是在接什么了不得的狠人,那么那位狠人在里头会不会和陆国康起什么腻子?
“哒哒哒”
我正胡乱琢磨的时候,车窗玻璃被人敲响,李倬禹站在车外笑盈盈的朝我努嘴。
对方找上门了,我要是再装作不知情,有点说不过去,所以我干脆打开车门,一瘸一拐的弹了下去。
“巧了啊禹哥?”下车以后,我虚情假意的朝他伸出手掌。
论起来场面上的事儿,李倬禹演的比我更到位,很是热情的握住我的手掌道:“是真巧,我也是今天刚知道,老陆和我们公司的一个前辈竟然都羁押在三监,你们这是来接老陆的吧?朗哥,你的腿好像还没好利索吧。”
我眨巴两下眼睛,抽出自己手掌,话里带话的轻笑:“他替我扛了那么大的锅,今天出狱,我要不过来,还是人嘛,腿伤算个屁,要是让我知道谁搁里面欺负过老陆,脑瓜子我给他削放屁。”
我意思很明白,陆国康现在姓头狼,他们要是敢挑刺的话,我肯定不带惯着。
“哈哈,朗哥真性情。”李倬禹摆摆手道:“成吧,那就不打搅你们啦,咱回羊城再聊。”
说罢话,李倬禹转身就走,走出去没两步,他又停驻下来,满眼挂笑的撇了撇我们总共两台车,意味深长的昂起脖颈:“朗哥,你们这接风队伍貌似有点单薄啊,要不我从我们车队里,你给你拨两台车助助兴,出来混,讲究的就是一个排场。”
“哔哔哔”
没等他话落地,我们身后突兀荡起一阵尘土,二十多台黑色的“讴歌”打着双闪从我们车后面停了一溜,紧跟着车门“嘭嘭”打开,孟胜乐、王嘉顺、刘祥飞、苏伟康、聂浩然、白老七、董咚咚、尿盆和姜铭,服装统一的跳下车。
一众兄弟清一水的光头、黑西装,鼻梁上架着大墨镜,身后带了三十多号白体恤、黑短裤的小青年,也都剃着板板整整的青皮头。
“大哥。”
“老大”
下车以后,这帮兄弟完全无视目瞪口呆的李倬禹,纷纷簇拥到我旁边。
“禹哥,你刚刚说啥来着,发动机噪声太大,我没听清楚。”我捏了捏鼻头,斜眼扫视李倬禹。
“呵呵,操!”李倬禹吐了口唾沫,朝我翘起大拇指。
“你操个**,咱俩站一块,你自己品品一般高嘛,之前在枯家窑为啥揍你的,又特么忘了是吧?”苏伟康直接一步跨到李倬禹面前,指着他吐在地上的唾沫,横着眉头道:“你信不信我让你再舔进嘴里?”苏伟康刚一动弹,哥几个除了白老七以外,一股脑“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去。
“干嘛!”
“找事是吧!”
一看这边情况不太对劲,洪震天胳膊一摆,他们的奔驰车队里,也纷纷蹦出来二三十号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小伙,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
我回头看了眼,大门口两个荷枪实弹的武警,假惺惺的昂头吆喝一声:“大外甥,你们干啥呢,禹哥又不是外人。”
“记住了兄弟,这特么是梅州,咱两家搁这儿都没外援,你们要是感觉自己状态到位,马上划个地界,咱们兵对兵、将对将的磕一把。”孟胜乐摘下鼻梁上的墨镜,挂在李倬禹的脸上,不屑的轻笑:“不想丢人,就特么矮三分跟我们对话。”
“行啦,都回来吧。”我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
不多会儿,我们两帮人分开,李倬禹和洪震天带着马仔脸色铁青的退回他们车队旁边,时不时朝我们这边瞟视几眼,眸子里写满了不服气。
段磊一手搂着李新元,一手勾住余佳杰的肩膀调侃:“看着没,这就是典型想装逼,又没装明白的表情,所以啊,咱做人千万得低调,以后你们出去跟人谈生意时候也一样,时刻保持谦逊,因为你不知道啥时候会翻船。”
“你们咋才来呀?”我没搭理他们的心理活动,朝着白老七和孟胜乐问了一嘴。
“七哥怕老陆出来心里有落差,所以招呼我们一块剃了个劳改头。”孟胜乐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门憨笑:“嘉顺他们几个又想挣面子,跑了一上午才从华侨联盟借出来这么些标志统一的小车。”
另外一边,王嘉顺和苏伟康招呼几个小青年:“把鞭炮、二踢脚都摆好哈,待会老陆出来,务必弄个满堂红。”
三监的大门口,顷刻间扑上了一地红艳艳的鞭炮。
下午一点多,大门旁边的小门终于发出“吱嘎”一声轻响。
紧跟着,两个剃着明晃晃大光头,拎着旅行包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是陆国康,还有一个满脸横肉,虎背熊腰的魁梧汉子。
陆国康比我想象中胖了不少,小腹上赘肉凹起,当然最为扎眼的还是他满脸的疤瘌,瞅着格外的骇人。
从小门出来以后,陆国康侧身低喃:“谢谢朱管教,这么长时间的照顾。”
“不准回头!”
小门内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不走回头路,这是鸡棚子里的规矩,9643、2856恭喜你们从今天开始重获新生,我希望也祝愿你们,永远不会再在这里和你们见面!”
“是!”
“是!”
陆国康和那个壮汉腰杆一挺,同时发出应和。
随着铁门“咣”的一声关上,陆国康抬起脑袋,朝我们露出一抹笑容。
而他旁边那个壮汉,则像是发羊癫疯似的半跪在地上,捧起一抹黄土放在嘴边使劲嗅了嗅,随即满脸是泪水的仰天长啸:“哈哈哈,十二年,老子终于出来啦!”
“龙哥!”
“龙哥,敖总让我们来接您回家。”
守在奔驰车队旁边的李倬禹和洪震天小跑着朝那个壮汉奔了过去。
“放炮,放炮!”王嘉顺赶忙朝着身后招手。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瞬间响彻,漫天的白烟仿佛要将门前笼罩成仙境,陆国康也不怕嘣着自己,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们一行十多个人立即包围上去,和这个昔日为公司蹲了这么久鸡棚子的“功臣”拥抱在一起。
“你咋特么才出来呀?”我重重拍打陆国康的后排骂咧。
“我在鸡棚子里主要负责洗衣队,快出来时候队里接了批大活,临时给我喊过去帮忙,耽搁了一点时间。”陆国康环抱着我,昂头看向不远处正乐呵呵和李倬禹、洪震天聊天的那个壮汉,与此同时,对方也正一眼不眨的瞅着我们这边
1844 立场
很快几挂十几万响的鞭炮消之殆尽,呛鼻的白烟也缓缓散去。
我们这边,几个小的正伺候陆国康换上崭新的西装皮鞋的时候,对面李倬禹那头的大部分人已经钻进奔驰车里。
而他们来接的那个什么“龙哥”坐在打头那辆奔驰的副驾驶上,正瞪着浑浊且充血的眼珠子怔怔注视我们,那家伙的眼神眼神阴森可怖,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见我和那家伙对视在一起,陆国康打好领结,声音很低的回应:“他叫毛龙,十几年前是辉煌公司最出名的炮手,敖辉帐下的第一猛将。”
“狗日的没难为你吧?”我啐了口唾沫冷笑。
“没有,我加入辉煌的时候,他已经因为过失杀人进去两三年了,我俩压根没打过照面。”陆国康摸了摸自己满是疤痢的脸颊轻笑:“主要还是叶家保密工作做的好,我蹲鸡棚子这段时间,连一个号里的都不知道我具体叫什么,也就是出来前几个小时,这货才知道我的存在。”
孟胜乐从裤兜里掏出一块精致的表盒递给老陆笑道:“过失杀人?听意思他还是个战士呗。”
“哎呀我去,劳力士满天星,看来我乐弟最近没少捞金呐。”陆国康打开表盒里摸出一块镶钻的金表,笑盈盈的戴在手腕上,晃动两下,又瞟了眼对面车里的那个龙哥,舔了舔嘴皮道:“降九组织你们还记得不?”
“嗯。”我和孟胜乐一齐点点脑袋。
陆国康压低声音道:“降九的上家叫天弃,曾经也是个挂央字科的神秘部门,跟小朗他师父林昆所属的第九处差不多,后来据说犯什么大错让边缘化了,这个毛龙曾经就是天弃的一员。”
张星宇插嘴问了一句:“那天弃现在还存在不?”
“肯定存在呗,不过权利没过去那么大了。”陆国康点点脑袋道:“辉煌公司能够玩的开,跟天弃有着直接关系,我刚加入辉煌时候,是跟着敖辉的一个拜把子兄弟办事的,我那个大哥有次喝醉酒说过,辉煌赚的钱,大部分拿出来给天弃重建。”
“嗡”
就在这时候,李倬禹的那台奔驰车突然发动,朝着我们的方向开了过来,并且停在我们四五米开外。
李倬禹把脑袋抻出车外,笑呵呵的叼着烟卷开口:“聊几句呗老陆?”
站在车下的苏伟康梗着脖颈直接开骂:“聊你马勒戈壁,我发现你好像挨收拾没够。”
“呵呵,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生性吗?”副驾驶上的毛龙摸了摸自己光不出溜的大脑袋,直接翻身从车内蹦了下来,这家伙换上一身黑色的运动装,奶白色的运动鞋,加上本就挺魁梧的体格子愈发显得雄壮。
“生性不生性,你还能吃了我是咋地?”苏伟康神鬼不惧的直接昂起脑袋挑衅:“趁着还没走远,不行你扎我两刀,再回去继续接受再教育?”
毛龙充血的眼珠子瞬间眯成一条缝,那架势真有可能随时会动手。
“想聊就聊聊呗。”陆国康套上皮鞋,直接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拿肩膀轻轻靠了靠苏伟康的胳膊,径直跟毛龙脸对脸的对上。
两人谁也没作声,仿若两头争锋相对的野兽,从身材上来讲,毛龙明显占据优势,但要是论气势,陆国康一点不输对方,甚至还隐隐有盖过毛龙的趋势。
“老陆啊,廖总让我给你带句话,你就算不是辉煌的元老,也是班底之一,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如果你想回来,辉煌公司自他向下,全都举双手欢迎,你愿意回来,位置不变,待遇翻翻。”李倬禹也从车里走出来,笑呵呵的掏出烟盒递向陆国康。
“对,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呗。”陆国康龇牙一笑,脸上的疤痕跟着一块颤抖,低头瞟了眼李倬禹递过来的烟盒,接着扭头看向我出声:“听着没小朗,老东家高薪聘我回去,你说咋整?”
我微微一怔,心里头虽然有点慌乱,但脸上笑容灿烂的回应:“该咋整咋整呗,我无所谓,主要看你的意思。”
陆国康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朝着李倬禹浅笑:“那就一路顺风吧李经理,我这个人嘴欠,抽烟只抽自家兄弟的烟,他给我四块钱的哈德门,我抽的津津有味,你给我二百块钱的黄鹤楼,扛不住我剌嗓子,总之一句话,爱**谁谁,立场头狼!”
李倬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腮帮子的肌肉一抽一搐。
毛龙嘴角哈着粗气一眼不眨的注视陆国康:“往后多注点意哈大兄弟,十二年没把我耗死在里面,说明我这个人命硬,我出来多活一天赚一天。”
“诶,多谢龙哥提醒。”陆国康小鸡啄米似的点点脑袋。
毛龙没再多言语任何,直接拽开车门,李倬禹眼神阴鸷的眨动两下,也转身朝车内走去。
“龙哥,你等等。”就在毛龙半个身子已经钻进车里的时候,陆国康突然开腔,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跨了过去。
毛龙把身子挪车外,迷惑的望向陆国康。
“在里面的时候,你是跟着采矿队干活的吧?”陆国康眉眼带笑的吧唧嘴:“这些年看来身体素质没落下,肌肉块是真壮实呐。”
“你想表达什么?”毛龙皱了皱鼻子。
“我在里头的时候是洗衣队的坐班,白天搁洗衣房里吹吹空调、听听广播,晚上就和几个管教一块打打牌、喝喝酒。”陆国康拍了拍自己肚子上的赘肉,笑着说:“你看我胖的都没人样了。”
毛龙的眉梢立时间扬起:“不是,你究竟想表达什么?”
陆国康揪了揪自己的领带轻飘飘的出声:“一模一样的处境,我混啥样,你又混啥样,心里没点逼数吗?好不容易出来啦,找个地方正儿八经的养老吧,现在社会日新月异,拳头大骨架子壮,那就是马仔,你今年差不多三十五了吧,懂点人事,给家里留个种。”
不待毛龙再多说任何,陆国康潇洒的转身朝我们方向走来。
“行,咱们事儿上吧。”毛龙阴嗖嗖的开腔。
“妥妥的。”陆国康抬起胳膊晃动两下手臂。
几分钟后,李倬禹的车队迅速离去,我们也收拾利索准备返航。
“稍微等一下昂。”陆国康轻喊一声,拿出来自己出狱前穿的那套行头丢出车外,随即点燃三根烟丢了出去,嘴里念念有词:“晦气死不带走,往事一切不回头。”
神汉似的嘀咕好一阵子后,陆国康才如释重负的摆摆手:“走吧,回家!”
“哈哈,你现在都开始信这些玩意儿了?”孟胜乐好笑的打趣。
“我现在啥都信,什么释迦摩尼、耶和华,我全信。”陆国康表情复杂的叹息一口道:“搁里面呆了这么久,真的得感叹一声命运多舛。”
李新元发动着车子,我们的车队也朝路边缓缓驶离。
往回走的路上,段磊笑盈盈的问:“老陆,你还记得不?”
陆国康看了眼段磊笑盈盈的问:“咋不记得呀,崇市的段老爷,我记得听一个朋友说过,16年为了拿下高速路的工程,你一宿故意输出去四千万,你现在也跟小朗搭伙吃饭呐?”
“对呗,往后咱们都是一个锅台的战友。”段磊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
“你小子,有一套啊。”陆国康回头朝我翘起大拇指,随即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沉声问:“阿生和诗文呢?”
我迟疑一下后,挤出一抹笑容:“这事儿晚点跟你唠,今天刚出来,咱高高兴兴的。”
陆国康何其聪明,看我的表情估计已经猜出来许多,舔了舔嘴皮长叹一口气。
张星宇接过话茬笑问:“诶老陆,搁里头改造的咋样?”
“改造个茄子,应该叫进修更合适。”陆国康伸了个懒腰轻笑:“本来因为偷根针进去的,出来以后偷鸡摸狗、绑架勒索各种套路啥的都会了,而且头脑也比以前灵光不少,知识面也特么光了,干啥事肯定不会再像过去那么鲁莽。”
说着话,陆国康苦笑道:“就比如刚刚那个毛龙,这要是放在十几年前他正风光的时候,我敢给他尥蹶子,绝逼大耳刮子就上来啦,你看他现在,除了吭哧吭哧喘两下粗气,也就敢跟我比比眼睛大小,当然心里说不准已经琢磨出一整条干掉我的方案,总之一句话,别犯错别进去,里面真不是人呆的”
1845 大雨滂沱
说说笑笑中,我们飞快的驶向高速路口。
“出来真好啊,这要是还在里面,我这会儿正热火朝天的指挥人洗衣裳呢。”陆国康倚靠着车背,惬意的吞吐烟雾嘟囔。
我笑呵呵的打屁:“你不说你搁里头呆的挺逍遥嘛。”
“那是跟毛龙吹牛逼呢。”陆国康抹擦一下脸颊苦笑:“蹲鸡棚子就跟进厂一样一样的,早上六点进车间,中午半小时吃饭,下午继续干活,六点回号里等餐,吃完饭后没完成任务的继续回车间加班,晚上九点报数熄灯睡觉,年复一年,生活单调到发疯,真心话弟弟们,千万别犯错别进去。”
“你受罪了。”我轻拍他后背按下安抚。
话没说完,我突然想起来好几个钟头没给江静雅发自拍了,马上掏出手机搂着陆国康自拍一张。
江静雅的性格其实并不算内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和好以后,我俩之间总感觉像是隔着一层薄纱,她不再想过去那样,有什么事情都喜欢问出来,我也很少会设身处地的去站在她的角度思考。
或许我和她都变了吧,而孩子成为我俩唯一的枢纽,我能感觉到我们都在竭力去呵护这份关系,比如她会做出最大限度的容忍,而我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告诉她,我很珍惜。
“嗡嗡..”
刚给江静雅发过去自拍,叶致远就给我打来电话。
“嘛事啊远哥?”我接起手机,笑盈盈的打趣。
叶致远调侃道:“别介,你一喊我哥,我就浑身发虚,刚听蛋蛋说,你们组团去接老陆了?”
我看了眼车窗外,直接道:“对,再有几分钟上高速,回去一块喝点哈。”
叶致远乐呵呵的说:“干啥还回去喝呀,你等着,我给你安排安排,好不容易去趟我们大本营,不给你照顾完美了,回头你不得戳我脊梁骨骂我不懂事嘛。”
我想了想后拒绝:“不了,你不在喝的也没意思,等回羊城再说吧。”
“不给我面子是不?既然到梅州了,我说啥都得表示一下,你招呼兄弟们放慢车速,我马上联系一下我堂哥,就这么定了昂。”叶致远急促的吆喝一声,马上挂断了电话。
“咋整?远仔非要在这块给咱们摆一场。”我攥着手机,扭头朝陆国康询问,毕竟他才是今天的第一主角。
陆国康长舒一口气道:“盛情难却就别却了呗,我在里头的时候,叶家没少照顾,按理说确实应该给他们正儿八经的说声谢谢。”
张星宇不知道从哪摸出个苹果,吭哧吭哧的边啃边嘟囔:“远仔真鸡贼,这是想借着一顿饭暗示咱们,老陆能出来,他没少帮忙,让咱千万别忘了叶家的恩情。”
“没事,他该暗示的暗示,我该装傻的装傻,大哥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字。”我打了个哈欠坏笑:“厚,厚脸皮!”
“哈哈哈..”
一车子顿时间笑喷了,闲扯几分钟后,我让孟胜乐招呼王嘉顺他们先回去,毕竟羊城、莞城都有生意在运作,主事的人不能闪太久,就剩下我、张星宇、段磊、孟胜乐、陆国康和白老七领着的三小只,开了两台车停在路边等候。
“你是真特娘一点没变呐。”陆国康勾住我脖颈,长舒一口气,猛不丁的出声:“阿生出事了吧,诗文肯定也犯了什么错,不然他俩不会不来接我。”
他刚出来,我不想把他的心情破坏掉,皱了皱眉头道:“咱今天不聊这个行吗?”
“兄弟啊,你一直瞒着我,我心情更不畅快,不管好赖..”陆国康吞了口唾沫呢喃。
“对!”张星宇抢在我前面回应:“阿生进去啦,诗文离开公司很久了,具体细节你想听的话,今晚上我整瓶好酒,咱俩慢慢唠,总之一句话,你信朗朗的人品吗?”
听到张星宇的话,陆国康的眼皮剧烈跳动几下。
“不信他,我就不会自首。”陆国康揪了揪鼻头掷地有声的说:“得嘞,知道啥结果,我大概也能猜出来一些,不说了不说了,小朗子你赶紧问问叶致远,他朋友还能不能到位。”
“轰隆隆!”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雷,紧跟着瓢泼一般的雨水从天而降。
豆大的雨点子打在车身上“啪啪”作响,好像还起了雾,能见度瞬间不到五六米,放眼望去前后左右全是灰蒙蒙的一片。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陆国康降下来半扇车窗玻璃,声音很轻的呢喃:“初度之辰,旧人已不在。”
见陆国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忧伤,我心有不忍的开口:“老陆,诗文的事情我得跟你说声抱歉,可能是我关心不够,也可能是..”
陆国康打断我,挤出一抹笑容道:“没事儿哈,咱俩之间不扯这些,我就是突然出来,感觉曾经跟咱们一路同行来羊城的熟悉脸孔都不见了,有点小矫情,你啥性格我能不清楚嘛,诗文会离开,绝对不是你的问题。”
“轰隆隆!”
又是一阵炸雷泛起,雨水下的更加滂沱,几乎要把天和地连城一片。
“得,想走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我给叶致远去个电话,问问他咋安排。”我拿出手机准备拨通给叶致远拨过去。
叶致远那头正在通话中,我咧嘴嘀咕:“这是准备给咱大贺呀。”
话音落下,从我们对面突然有几盏反光点一闪而过,应该是有汽车打着雾灯开过来。
眨巴眼的功夫,两台面包车已经停到距离我们不足六七米的地方,接着车门“呼啦”一下打开,车内鱼贯一般蹦下来十多个拎着片砍的小青年。
“不对劲儿!”孟胜乐突然挺直腰杆,抻手朝后腰摸去。
段磊马上“哔哔”按了两下车喇叭,提醒后面的白老七所在的那台车,接着打火准备往后倒车。
哪知道这时候,白老七他们那台车的车门突然打开,姜铭、董咚咚和尿盆迅速从车里跳了下去,并且后发而至的迎着对面跑过来的十多个小青年俯冲上去。
小哥仨踩着雨水,动作统一的从怀里摸出一把甩棍,胳膊猛的往下一挥,甩棍立时间变得半米多长。
因为三小只的突然出场,整得我们进退不得,只能把车又停在原地。
“七哥这是要练兵的节奏啊。”孟胜乐攥着一把黑色五四式手枪“卡擦”一声将弹夹推上膛,龇牙冷笑。
张星宇思索半晌后,声音不大的呢喃:“不止七哥想练兵,辉煌的人也想试试咱们的态度,我估摸着李倬禹肯定安排人故意守在收费站口,没见到咱们上高速,这才又找了回来。”
段磊不解的问:“试咱什么态度?你咋知道是辉煌的人?”
“对老陆的态度呗,他们不想让老陆彻底站在咱这边,更说明他们害怕老陆足够了解他们内部,或者老陆还知道点别的什么吧。”张星宇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旁边的陆国康,随即笑了笑说:“十几个小痞子成不了大器,等等看吧,肯定会有一两个压阵带队的。”
车下,三小只和对伙十多个小青年彻底对上。
“干他们!”董咚咚低吼一声,跳起来朝对方狠抡下去,一棍子撂翻一个青年后,尿盆和姜铭配合默契的也同时朝面前的对手挥舞家伙式,当时就有三个青年捂着脸被抽倒在地。
一招得手后,小哥仨呈锥子的造型继续往前挺进,董咚咚位居当中,尿盆和姜铭负责两侧。
董咚咚干谁,另外两人立即上去补棍,完全不管旁边攻击自己的人,宛如狼入羊群一般的狠厉,也就两三分钟的样子,直接将那十多个小青年给冲散。
鲜血从他们身上刚流出来,都不等擦拭,瞬间就被雨水给冲刷的无影无踪,小哥仨的身上肯定都受了不止一处的伤,但对方受损绝对比他们更严重,最少倒地一半不止。
就在这时候,对面一台面包车里,突然跳下来个拎着消防斧剃光头的壮汉,正是不久前我们刚在三监门口见过的那个毛龙...
1846 绝对狠人
毛龙手持一把一米多长的消防斧径直从面包车里蹦下来,随即绕开正在和十多个小马仔血拼的董咚咚哥仨,奔我们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
“这狗篮子是特么真有闹,前脚刚迈出鸡棚子,后脚就敢跟咱们比比划划。”孟胜乐直接举起手枪,仰嘴冷笑:“得嘞,管教没教他的,我教他!”
陆国康马上抻手阻止:“乐子,赶紧把家伙收起来,辉煌公司玩脏招玩的特别得心应手,保不齐附近就有警察在蹲点。”
说话的空当,毛龙已经来到我们车跟前,两手抓着斧头把“咣”的一下重重砍在车前脸上,粗声粗气的手指我们厉喝:“陆国康,不要让其他人替你背黑锅,自己滚下来。”
雨水顺着他光秃秃的大脑门顺流而下,见我们没有任何反应,毛龙举起消防斧“咣”的又是一下重重砸下,汽车前来瞬间出现两块犬牙交错的大豁口。
“诶卧槽尼个玛!下车,干他!”我横着脸颊咒骂一句。
两台奥迪a8全是我从王莽公司借来的,车坏不坏倒是无所谓,关键这事儿憋屈,让他一个人堵着我们一车大放厥词,这要是传回羊城,往后我们还咋好意思出来混。
“嘭!”
孟胜乐手脚利索的打开车门蹿了下去,抬腿就照着毛龙的腰侧就蹬了上去,与此同时,坐在我们后面那台车的白老七可能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也身法利索的奔过去,抡起拳头就往毛龙的脑袋上凿。
面对两人的夹击,毛龙连躲都没躲,电线杆似的杵在原地生挨了两下。
当即就把我看傻眼了,孟胜乐的一脚暂且可以忽略不计,可白老七的手上功夫我是了解的,当初搁鸡棚子的时候,他一拳就能把人打的背过去气,然后此刻落在毛龙的身上却显得根本没起任何效果。
车下的白老七也微微一愣,就在他发呆的时候,毛龙将消防斧“咣当”一下重重摔在我们车的前脸上,接着回过来身子,朝白老七的胸口直接一拳挥过去。
白老七灵巧的往后倒退两步躲开,孟胜乐抓住机会,抬腿又是一脚踹出去。
没等他的腿完全伸展,毛龙突兀出手,一把握住孟胜乐的脚踝,毫无费力的往旁边一摆,乐子就失去重心,四仰八躺的跌倒在地,刚想往起爬,毛龙两步跨到跟前,抬腿就是一脚跺在孟胜乐的脸颊上。
“喝!”白老七轻啸一声,两个小碎步挪到毛龙跟前,跳起来,拿胳膊肘当武器捣向毛龙的脑袋,毛龙站在原地,反复没反应过来一般,微微侧开脖颈,后发先至的伸开双臂,一骨碌将还在半空中的白老七搂住,随即一把摔出去。
白老七“咚”的一下撞在我们车的车门上,白老七吃痛的闷哼两声,踉跄的扶着车身试图站起来。
白老七的腰杆都还没来得及挺直,毛龙已经如小坦克似的俯冲而来,双手薅住白老七的衣领,原地提了起来。
两脚离地的白老七慌忙做出一个提膝的动作,膝盖刚磕到毛龙的身上,毛龙又像是丢铅球一般将白老七轻而易举的抛出去。
“啪..”
白老七重重跌倒在柏油路面上,嘴里吐出一口鲜红的血迹,尝试半晌最终仍旧没有爬起来,另外一边的孟胜乐同样手扶着后腰,表情痛苦的趴在地上。
站在车外的毛龙表情平淡的拍了拍手掌,回头继续朝着我们车内吆喝:“陆国康,你在辉煌公司吃喝了半辈子,临了还想咬主子一口,不合适吧?懂点人事的话就主动跟我走!”
车内,我们一帮人面面相觑,段磊和张星宇都属于非战斗人员,我腿上的伤又没好利索,不过瞅这家伙的战斗力,我就算囫囵个也够呛能在他手上走了两三招,这家伙给我的感觉好像比谢天龙还恐怖,直逼小兽。
“呼..”陆国康长吐一口浊气,搓了搓手掌挤出一抹笑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跟他溜达一圈去,看看敖辉准备把我怎么样。”
“别犯傻!”我一把拽住陆国康的胳膊,咬着嘴皮摇摇头。
刚刚白老七和毛龙对战的时候,我给叶致远去了个电话,他告诉我,他堂哥正带人往过赶,估计已经不太远了,再坚持一会儿应该就能到位。
“走你马勒哔走!”觉察出来我们这边情况不对劲,董咚咚立即掉头小跑过来,攥着甩棍就朝毛龙猛然削了上去。
毛龙这次绝对没有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抬起胳膊抵挡。
甩棍和他的胳膊碰撞在一起,竟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董咚咚微微一怔,马上倒退两步,再次抡起甩棍,尝试第二次进攻,而毛龙没再给机会,毫不畏惧的往前跨出一步,拉进自己对方董咚咚的距离,原地一记高抬腿,“嘭”的一脚蹬在董咚咚的身上,后者直接凌空飞出去两三米,狠狠的砸在地上,半天没能再爬起来。
毛龙轻蔑的瞟了眼董咚咚,再次回过来脑袋看向陆国康微笑:“行啦,别耍花样了,你们的大部队全已经上高速,继续磨蹭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老老实实跟我走,我保证不伤害这帮小崽子。”
陆国康眯着眼睛和外面的毛龙对视几秒钟,随即拍了拍我肩膀道:“小朗,事已至此,没必要因为我,把公司搞的伤兵满营。”
“老陆..”我紧紧握住他的胳膊,摇摇脑袋。
“不是啥大事儿哈。”陆国康故作轻松的挤出一抹笑容,掰开我的手指头。
张星宇突兀开腔:“老陆,你没啥想跟我们说的吗?”
“嗯?”陆国康楞了几秒钟,迷惑的出声:“说什么?”
“没有就算啦。”张星宇舔了舔嘴皮,摆手道:“你消停坐着吧,后面的事情我来搞定。”
说罢话,张星宇掏出手机,不知道给什么人去了个电话:“发出点声音,动弹动弹,尽可能抓活的,活的如果有难度,那就生死不论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阵马达的噪声骤响,紧跟着一台大红色的出租车从我们后面的雨幕中突兀驶来,车头径直照着站在车外的毛龙撞了上去。
这毛龙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一看情况不对劲,慌忙往后倒退,接跟着从我们的车前脸上驴打滚一般翻过去,堪堪避开疾驰而来的出租车。
而出租车的因为刹车不及时,“嘭”的一下撞在我们车头的侧边。
一车人全都被震的身体乱颤,眨巴眼的功夫,王嘉顺、刘祥飞、聂浩然和苏伟康人手一把“六四式”手枪从出租车里跳出来,照着毛龙的方向“嘣,嘣..”连续扣动两下扳机。
子弹嘣在我们车的前脸上,荡起一阵子火星子。
毛龙绝对是个身经百战的狠手,在王嘉顺他们刚下车的那一刻,就已经反应迅速的半蹲在左扯的轮胎下,所以刚刚的那一轮进攻,根本没能伤到他。
“大飞、浩然左边,我和大外甥压右。”王嘉顺吐了口唾沫,端起手枪厉喝。
就在他吼叫的同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毛龙藏身的地方腾起。
哥四个纷纷举起家伙式扣动扳机,紧跟着就看到毛龙光着膀子,呈“之”字路线朝面包车的方向狂奔套路。
王嘉顺他们再次朝着毛龙的方向边撵边“嘣嘣”的开枪。
“磊哥打火,撞他!”
一看狗日的想跑,我赶紧扯着嗓门吼叫。
段磊手忙脚乱的发动着车子,哪知道“嗡嗡”的发动机响个不停,但车子死活不往前挪动半分。
“操,你倒是挂挡啊。”张星宇瞪着眼珠子抻手去拨动档位。
可这时候,毛龙已经钻进了面包车里,并且速度很快的朝着前方开出。
“别跑,草泥马!”苏伟康端起手枪照着面包车的屁股“嘣嘣”再次连开几枪,只嘣的火星乱溅,对方却根本没有丝毫降速的意思,两个呼吸的瞬间,面包车完全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中...
1847 质疑解除
眼瞅面包车逃离,王嘉顺他们四个又立即快速钻进出租车里。
“别撵了大弟儿,这种环境太诡异,鬼知道辉煌公司有没有安排啥后手,帮着小哥几个解决那帮小马仔。”我忙不迭探出来脑袋喊了一嗓子,随即也从车里钻出来,跛着腿一瘸一拐的朝孟胜乐奔了过去。
张星宇、段磊和陆国康也纷纷下车,搀扶白老七和董咚咚。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肆虐的狂风,我从一从车里出来,身上的衣服就完全就打湿。
有王嘉顺他们四个生力军的加入,那十几个充当炮灰的小马仔很快就被打的全部倒地。
我揽着孟胜乐的后背询问:“你感觉咋样?”
孟胜乐的口鼻都不停往出蹿血,不过还没等完全流出来,就已经被雨水给冲刷干净,他吐了口唾沫,声音虚弱的摇头:“脑瓜子嗡嗡的,那逼是个狠人,一脚给我跺懵了。”
“其他没有哪受伤的吧?”我关切的上下打量他几眼问,自从陈傲出事以后,我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身边这些兄弟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没..没事。”孟胜乐喘着粗气回应。
几分钟后,我们一帮人全都湿漉漉的回到车里。
“出租车扔到原地,大家挤一挤,先返回市区,老陆你方向感好,开后面那台车,咚咚、尿盆、小铭、大外甥和浩然也坐那辆车。”我看了眼受损不算严重的出租车,朝着哥几个嘱咐:“磊哥还开咱这台车,紧跟在老陆后面,千万别掉队。”
不多会儿,我们两辆车一前一后的扎入铺天盖地的雨幕当中。
“越混越回去了,操!”白老七倚靠在张星宇的肩膀旁边,摸了摸嘴边的血渍呢喃:“那个毛龙的胳膊和腿上都绑着铁棍,反应速度更是比一般人快太多了,这要是解开身上的铁棍,实力更吓人。”
“胜败乃兵家常事,别想太多七哥。”我长吁一口气,盯盯注视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张星宇。
很明显,他可能一早就觉察出来不对劲,所以才会暗中嘱咐王嘉顺他们躲起来,不然小哥四个根本不会开出租车从我们后面出现,只不过这一切他是什么时候进行的,我不得而知。
但我现在心里火的一逼,如果他早点打电话,白老七和孟胜乐也不至于身受重伤,从他刚刚的反应,我看得出来他一直在怀疑陆国康什么,所以刻意把老陆支走,去开另外一辆车。
可能是觉察到我的目光,张星宇回头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我总觉得陆国康有什么重要事情瞒着咱们,当时他和你阿生一块逃到羊城,说话不尽不实,后来大家混到一起,你也没有再继续深究,可他也一直没有主动澄清。”
我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没有作声,静等他的下文。
张星宇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嘉顺他们来梅州之前,我就嘱咐过,让他们提前租一辆出租车,等大部分返回的时候,他们只机会迂回到咱们后面,当然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个毛龙出狱,也不清楚李倬禹、洪震天他们会来,只是下意识的留一份后手,确保咱们碰上什么差池不至于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喊嘉顺他们出来?”我瞪圆眼睛低喝。
张星宇抓了抓后脑勺,干笑着回答:“当时毛龙出现的时候,陆国康的反应太平淡了,一点都没有诧异的表情,我就猜测他说不准提前预知什么,后来乐子掏枪想干毛龙个措手不及,又被他给拦下了,这么大的雨天,别说开枪,就算开炮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所以我的疑心越来越重,想着等等再看。”
孟胜乐情绪激动的坐了起来,嗓门也瞬间提高:“你这是他妈什么逻辑,因为老陆反应平淡,所以他就有鬼?但你特么想没想过,如果嘉顺他们不及时出现,我和七哥今儿有可能折到这儿?”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咱们吃的就是腥风血雨的饭,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哪天会遇险,可要是家里混进去个别有用心的人,真有可能让整条船翻掉。”张星宇沉默一下,声音很低的说:“而且以朗朗的脾气,老陆归来,绝对起步就是高层,他要是没有忠诚度,最后死的不止一个两个人。”
“去尼玛得,你丫心理怎么那么阴暗,老陆过去跟咱们为敌不假,可这把蹲鸡棚子还有啥事证明不了?”孟胜乐恼火的一拳狠狠撂在张星宇的腮帮子上,同时起身掐住他的衣领咒骂:“老子觉得你就是最别有用心的那个人,为了验证自己所谓的猜测,谁他妈都能是棋子!”
“对,没错!谁都能是棋子,包括我自己在内。”张星宇的鼻子瞬间被干出血,他没有抹擦,直愣愣的昂起脖颈承认:“如果陆国康最后不主动开车门下去,我仍旧不会喊嘉顺他们出现,即便到时候毛龙可能连我一块弄死,我也不会喊嘉顺,还是我刚刚那句话,家里要是混进来个别有用心的高层,整条船的可能都会翻。”
“有啥话好好说。”
“乐子,别这样..”
白老七、王嘉顺和刘祥飞慌忙薅拽两人劝阻。
我皱眉低吼一声:“行了,别**吵吵了,松手!”
“你真他妈是个神经病。”孟胜乐一把推搡开张星宇,喘着粗气指向他咒骂:“胖子你记住昂,就他妈这一回,下次你要再拿老子当棋子,我一定弄死你。”
“抱歉乐子。”张星宇抚平自己的领口,摇摇头道:“这事儿我不敢承诺,咱们是一个群体,想要组织越来越好,那每个人就都得有当棋子的准备,包括我直接在内。”
“你他妈还说是吧!”孟胜乐涨红着脸又急躁的抻手转向张星宇。
“没完了是吧?”我一把摆开孟胜乐的手背,同时推搡一把张星宇呵斥:“一人少说一句能死不?胖砸,你不是觉得你有理吗,来,继续往下说,经过的你验证,陆国康还有没有嫌疑?”
“有,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张星宇搓了搓自己的胖脸道:“他准备下车的那一刻是发自真心的,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把咱们都当成想要去维护的人,但我坚信,他肯定知道什么辉煌公司了不得的秘密,不然敖辉不会最开始想弄死他,现在又想招安他。”
“敖辉怎么知道陆国康没有把掌握的秘密告诉咱们呢?”段磊皱着眉头提出疑问。
张星宇轻咳两声道:“很明显,如果我或者朗朗知道辉煌公司什么致命的秘辛,一定会围绕这一点琢磨计划,敖辉是当事人,绝对比谁都能清晰的感觉出来,这也是我一直都想让陆国康出来的主要缘故,我总有种感觉,老陆是咱们能不能扳平辉煌公司的关键。”
我揪了揪鼻梁骨开口:“他既然不想说,就不要总试图去一探究竟。”
“嗯。”张星宇点点脑袋道:“经过这次的事情,老陆心里肯定也多少能感觉出来一点,他如果仍旧不爱说,就说明那个秘密事关自己的生死,生而为人,我可以自私,但绝对不会没有底线。”
白老七孱弱的咳嗽两声,开玩笑的打趣:“还有今天的事情,你得负全责,你设计乐子没问题,关键我又不是你头狼家的人,凭啥跟着他一块掉进你的坑里。”
张星宇自然能感觉到白老七是为了缓和气氛,忙不迭的点点脑袋道歉:“放心七哥,医药费我全包,完事我当牛做马的伺候你和乐子痊愈为止,乐子,我不是针对你昂,这事儿也不是咱俩的私人恩怨,你要是感觉心里不舒坦,待会下车以后,找个背人的角落,好好收拾我一顿行呗。”
孟胜乐斜眼瞟了眼孟胜乐,随即没好气的咒骂:“滚**蛋吧,你是朗哥的御用沙包,我捶完你,回头他不得找我算账,这把老子记住了,你别犯我手上。”
闹腾一会儿后,我手机响了,是个梅州本地号码。
“喂你好。”我估摸着应该是叶致远堂哥的电话,所以语调还是比较客气。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王总呀,我是远仔的堂哥叶枭,你们没在高速路口吗?我找半天也没见到你们人影。”
我歉意的开口:“临时出了点小状况,枭哥您看到路边停着的一辆出租车没?能不能受累帮我们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