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4 门前血战
“咦,外面啥动静啊?”
眼见对面几个家伙攥着明晃晃的片砍朝我走来,酒店里突然走出来个睡眼朦胧的保安,当见到躺在台阶上满身是血的王鑫龙时候,他吓得“卧槽!”惊呼一声。
这小子也是谭光辉那个小团伙的一分子,好像还是谭光辉的族弟,我只记得他姓谭,忘了真实姓名,赶忙冲他低吼一声:“小谭,喊人!”
“啊?好!”他微微一怔,随即侧头朝着屋内吆喝:“猪头、黄毛快出来!”
喊叫的同时,他从腰后拽出警棍,迅速跑到我旁边。
“砍死王朗!”
“滚蛋,没特么你事儿!”
对面几个青年边举起手里的家伙式就往我俩跟前涌动。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一个青年的肚子上,与此同时几把泛着寒芒的片砍同时朝我脑袋削了下来,吓得我慌忙往后倒退两步,结果没注意到身后的台阶,一屁股崴倒。
“叮当!”
我旁边谭光辉的族弟顺势抻过来警棍替我挡了一下子,塑钢包裹的警棍跟对方的家伙式碰撞在一起,发出轻微的响声,谭光辉的族弟也同时被震的往后倒退。
趁着这个空当,我迅速爬起来,薅住一个家伙的衣领,一把拽到我跟前,膝盖绷曲,朝着他的裤裆“咣咣”狠磕两下,接着抬起胳膊将他手里的片砍夺下来。
还没等我回过头,后背当即传来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两个家伙一齐拎刀剁在我的后背上。
“去尼玛得!”我攥着刀把反手瞎胡抡两下,将他们往后逼退两步。
“啊!”
就在这时候,刚刚替我挡刀的那个小保安被人一脚踹翻,三四个人围上去,如同切瓜剁菜一般疯狂的狠凿,他疼的“嗷嗷”惨嚎,扎眼的鲜血瞬间染红酒店门前的白色大理石地面。
“怎么回事呀二弟?”
“卧槽,打架啊!”
“寝室的兄弟,赶紧穿衣服来门口,有人闹事!”
两三个衣装不整的保安慌里慌张的从酒店跑出来,一看到这家伙,马上跟对方扭打在一起,一个保安掏出对讲机焦躁的吼叫。
我一刀劈躺下一个家伙,转身就往台阶处跑去,直接抱起满脸是血的王鑫龙呼喊:“大龙,你没事吧?”
王鑫龙的脸颊完全被红血覆盖,孱弱的喘着粗气,几乎已经处于休克状态,被我摇晃几下后,仍旧挤出一抹惨兮兮的笑容呢喃:“老大..这..这都不..不叫事儿..是事儿就一会儿。”
“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我吃力的拦腰抱起王鑫龙,跌跌撞撞的往台阶下走,冷不丁有个家伙从侧边蹿出来,抬腿一脚蹬在我腰杆上,我顿时失去平衡,连同自己带王鑫龙全都“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还尼玛敢摇人是吧!”
刚才撞飞王鑫龙的那台越野车的驾驶位车门再次打开,从里面跳下来一个抱着“五连发”的短头青年,青年“哗啦”一下撸动枪栓,枪口冲天“嘣!”的扣动一下扳机。
正和几个刀手打斗的保安瞬间全都停了下来。
“一群看门狗,你们要成精呐!”青年横着眉头,抱枪咆哮:“都特么给我双手抱头,跪下!”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的先是望了我一眼,然后又互相对视起来。
“让你跪下,听不懂呐!”一个刀手表情凶狠的扬起手臂,迎面一刀砍在一个保安的脑门上,后者立马疼的捂脸,嚎叫着瘫坐在地。
其他几个保安见状,也纷纷丢掉手里的警棍,老老实实的蹲下身子。
持枪的那个青年迈步走到我跟前,抬腿就是一脚踹在我身上,瞪着眼珠子狞笑:“你挺牛逼啊王朗!郭总不惜把我从总公司调过来干你,你也算祖上冒青烟了,记住了,给你干趴下的人叫鸭梨。”
这个自称鸭梨的青年大概二十**岁,板正的短发头,两撇眉毛都很淡,几乎可以说没有,凶狠的三角眼迸发着一抹戏谑。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我暗道一声不好,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个狗渣可能就是李倬禹跟我提到过,辉煌公司派过来跟我“鱼死网破”的两名高管之一。
我咽了口唾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仰头看向他出声:“朋友,冤有头债有主,你是冲着我来的,别难为我旁边的弟弟,让人先送他去医院行么?”
“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打算要普度众生呐!”鸭梨抬腿又是一脚踹在我肚子上,举起五连发的枪托,照着我额头“嘭嘭”连砸几下子。
“篮子,有啥招冲我来!”王鑫龙气喘吁吁的趴在地上,竭力想要站起来,但是两条腿全都扭曲的耷拉着,明显是受了重创,怎么也不能成功。
鸭梨昂头俯视一眼王鑫龙,随即朝旁边两个刀手摆摆手:“你特么不吱声,我都没想起来你,你叫王鑫龙是吧,王者商会派给王朗的带刀侍卫呗,来,给我按住他,我看这兄弟的腿折的还是不够彻底。”
两个刀手马上利索的按住王鑫龙两条胳膊。
一看情况不对劲,我马上抻手去薅那个鸭梨嘶吼:“草泥马得,你要干啥!”
“你的问题,咱回头聊!”鸭梨举起枪托“嘭”的一下怼在我脸上,冲着几个刀手发号施令:“给他弄车里!”
剩下几个刀手如狼似虎的反扭住我的胳膊,就往他们的越野车方向推搡。
“别**碰我!”我竭尽全力的挣扎。
鸭梨吐了口唾沫下令:“捶他,郭总只说带活的回去,没说不能残废!”
扣住我两条胳膊的两个刀手将我绊倒,其他刀手立即将我围成一圈,劈头盖脸的抬起腿“咣咣”就是一顿猛跺,雨点一般的拳打脚踢落在我身上。
而那个鸭梨则慢悠悠的走到王鑫龙跟前,弯腰举起枪托嘿嘿狠笑:“不用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你这条腿算是我替公司收点利息,记住了兄弟,给王者商会的那帮大拿们带句话,辉煌公司不是没狠人!”
“嘭!”
话音落下,他手里的枪托直接砸在王鑫龙的左腿膝盖上。
“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王鑫龙的惨嚎,同时响彻酒店的门前,王鑫龙五官几乎扭曲在一起,疼的眼泪顷刻间糊满面颊。
听到王鑫龙的嚎叫声,我歇斯底里一般的挣扎着往前爬动:“大龙,大龙!”
鸭梨迈着太监似的小碎步走到我跟前,一脚踏在我脑袋上,随即冲着手下吆呼:“把王朗薅上车。”
几人将我连薅带踹的提溜起来,骂骂咧咧的往越野车里推搡。
“喂,麻烦你们让一下。”
就在这时候,我脑后突然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
接着就看到一个梳着后背头,西装革履的小伙表情平淡的走到我们跟前,他先是缩着脖颈,看了眼我,然后瞬间破口大骂:“可算让我找到你了,你特么骗我,你不说你是天娱集团的吗,老子找了你半晚上。”
说着话,那青年胳膊横摆一下,粗暴的搡开左边架着我胳膊的刀手,不耐烦的嘟囔:“你们能不能往旁边让让。”
鸭梨举起手里的五连发直接顶在青年的肩膀头上轻蔑的出声:“哥们,哪路神仙呐?看不出来个眉眼高低是吧。”
“你别拿这破玩意捅咕我,看不出来老子在问他正经事啊!”青年厌烦的一胳膊摆开青年的枪管,继续朝着我吹胡子瞪眼:“你赶紧告诉我,那辆车的原主人到底上哪去了,不然我真揍你昂。”
“诶卧槽,还特么真有不要命的!”鸭梨“咔嚓”一声将枪栓拉起,枪口对准青年厉喝:“麻溜一边去,别从这儿装疯卖傻...”
1565 不知恐惧为何物
“不要拿这种破玩意儿捅咕我。”
面对鸭梨手里能要人命的“五连发”,那青年完全视若无物,再次抬起胳膊摆开,但是眉头已经明显皱起。
青年咬着嘴皮催促我:“你赶紧说,他人到底去哪了?”
我惊诧的望着这个青年,起初我感觉他好像只是脑子有点不太灵光,现在看来他根本不是不灵光,根本就是缺心眼,完全不懂什么叫恐惧。
“嘿,卧槽!活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嚣张的人。”鸭梨直接被气笑了,枪口慢慢下移,戳向青年的大腿部位。
“我特么跟你说没说,不要拿这破玩意捅咕我!”
青年突然一把掐住五连发的枪管,逆时针似的微微一扭。
“嘎嘣!”
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和嚎叫声同时泛起,鸭梨整个人“噗通”一下半跪在地上。
鸭梨的食指当时还按在扳机上,青年动手的速度又太过突然,他既没来得及叩响扳机,也没来及将食指抽出来,连同自己的右手腕一块被扭断,最关键的是他,他的食指卡在了扳机里面抽不出来。
原本催人性命的火器,顷刻间变成了锁住自己的枷锁,不得不说是真心讽刺。
“啊!砍死他!”鸭梨目眦欲裂的吠吼。
旁边押解我的几个刀手,立马齐刷刷的朝青年挥刀劈砍上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看到了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一场战斗,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碾压。
“真麻烦!”青年身轻如燕一般往后倒撤两步。
最为令人震撼的是他的左手还捏着五连发的枪管,而枪托的另外一端则是食指卡在扳机里,还跪在地上的鸭梨。
眨巴眼的功夫,三把带着破风声的片刀已经同时逼到青年的面边。
青年侧脖轻松躲开,接着“喝”的低吼一声,握住枪管的左手,冲着对面仨人用力一甩,枪托另外一端的鸭梨当即双脚离地飞了起来,就跟个“流星锤”似的,“嘭”的一声将三名刀手全部砸躺下。
“啊!”
撞在自己马仔身上的鸭梨,瞬间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凄厉惨叫,刚刚在飞翔过程中,他卡在扳机里的食指被粗暴的扭断,自己才得以落得自由。
而他掉下来的那节食指就掉在我脚边,血呼拉擦的格外可怖。
一只手一招干趴下四个人,剩下的几个刀手顷刻间有点懵逼,握着家伙式没敢再继续往前迈腿。
我这才看明白,敢情那青年不是傻大胆,也不是不懂恐惧为何物,而是在他的眼***本没把这帮狠茬子当成人。
青年瞟了眼正从地上不停打滚的鸭梨,丢垃圾似的将手里的五连发“啪”的一下仍在地上。
然后他用商量的口吻道:“诶,我都跟你们说了,不要老拿那破玩意捅咕我,怎么就是不听呢,我姐跟我说过,不许我随便伤人,你们都先让让行不?我问完他马上就走,保证不会打扰你们。”
鸭梨左手捂着血肉模糊的右掌,脸颊糊满了鼻涕和眼泪的大声咆哮:“给我弄死他!”
“啊!”两名刀手壮胆似的大吼一声,再次朝青年劈了上去。
青年动作不快侧开身子,却恰到好处的避过对方的两把寒刀,一个很简单的提膝动作,“咣”的磕在一个刀手的小腹上,然后又一把捏住另外一个刀手的肩胛骨,丢垃圾一般轻描淡写的将他砸在地上。
两名如狼似虎的刀手顷刻间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倒在地上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呻吟。
“滴呜..滴呜..”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突然打街口响起。
听到警笛声,所有人全都微微一愣,鸭梨看了眼街头,随即费力的爬起来,边踉跄的蹿上车边招呼手下撤退,上车以后,鸭梨将脑袋探出车窗放狠话:“草泥马得,这事儿不算完,你给我等着。”
“等你干嘛?你又不请我吃饭。”青年摸了摸鼻头,无比呆萌的反问一句。
几秒钟后,鸭梨一伙人驱车狼狈逃离,而警车已经距离我们很近了,从我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红蓝交相辉映的警灯。
青年也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警车,像个没买到心仪玩具的小孩子似的跺了跺脚轻哼:“好麻烦呀,我姐和我姐夫说过不能跟华夏的警察闹别扭,我明天再来找你吧。”
说罢话,他脚步轻快的冲街尾走去,几秒钟后彻底不见了身影...
半个小时后,医院急诊室的走廊里,跟我们交好的大案组组长吴大国拿着询问笔录冲我低声询问:“你到底得罪谁了?”
我坐在椅子上叼着烟叹气:“那家伙绰号鸭梨,他自报名号的,其他信息我暂时也不太清楚。”
王鑫龙和几个受伤的保安此时全在手术室里抢救,医生、护士时不时的进进出出,弄的我心底无比的坎坷,刚刚警察来的时候,王鑫龙几乎已经没什么意识了,我现在真特别担忧。
“不清楚人家会拿枪打你?根据我们的勘查,现场起码开过两枪,还有六七把对方没来得及收走的凶器。”吴大国皱眉道:“小王,我和阿生不论是私交还是其他方面关系都很不错,这种事情你得配合我,明白吗?”
我有点烦躁的回应:“我要是知道因为啥,也不会挨打了,更不会让我弟弟躺在手术台上,老吴啊,你是警察,现场有人证有物证,如果你需要监控录像的话,我也可以让人给你送到警局去,别问我了行不?”
吴大国板着脸出声:“小王,你这种不配合的态度,只能让事态继续扩大。”
这时候,同住在这家医院的刘博生和钱龙在何佳炜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刘博生脸色泛白的招呼:“老吴!咱俩聊,你别跟他说,他这会儿脑子乱,根本想不起来任何。”
吴大国拍拍我肩膀,也没继续为难:“你再好好想想吧,近期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他们既然敢拿枪,说明跟你的仇恨肯定不简单,不想再继续受伤害,你最好还是把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
刘博生熟络的拉住吴大国的胳膊走到旁边,笑盈盈的出声:“老吴,今晚上的案子,我意思是一切从简,既然没造成什么大伤害,我们内部消化一下就完了,毕竟酒店马上开业了..”
吴大国表情严肃的摆手道:“阿生,案件已经牵扯到枪和多人伤残了,你觉得能从简吗?现在不是你们不追究就没问题了,我们得给司法和人民一个交代。”
刘博生揽住吴大国的肩膀,又往旁边拽了几步,低声道:“嘿嘿,你别急眼呐,我寻思这段时间羊城的温度老是忽冷忽热的,所以想着给你们警局赞助一批药物和粮油,警察同志为国为民,不能在生活方面有所怠慢..”
钱龙坐到我旁边,声音很轻的呢喃:“朗哥,白老七在消防通道等你呢。”
“嗯。”我双手抹擦一把脸上的油渍和血污,佯装上厕所似的不动声色朝消防通道走去。
楼道里,白老七叼着烟卷,正吧唧吧唧的猛嘬。
见我进来以后,他把烟盒和打火机递给我,关切的问:“你没啥事吧?”
“我没事儿,就后脊梁上挨了两下。”我点燃一支烟,长吁口气道:“关键是大龙和谭光辉那个族弟,医生说大龙内脏受损,浑身最少有十余处骨骼断裂,最严重的是左膝,谭光辉那个族弟头颅骨开裂,估计待会得转院。”
“老廖在楼下的车里呢,等警察撤的差不多,让他上来检查一下大龙。”白老七拍拍我肩膀道:“别上火,大龙那孩子命硬,应该不会有啥大问题。”
“我特么心里老愧疚了,如果当时不是他推了我一把,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应该是我。”我咬着烟嘴,鼻梁发酸的哽咽:“真心觉得对不住他,更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王者商会的佛爷交代,人家把一个完好无损的弟弟交给我,结果我..”
“唉..”白老七拍拍我肩膀安抚:“吃社会饭的就这样,想要拎刀立棍,那就得左边手铐子,右边鸡棚子,孙猴儿那么厉害,不照样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嘛,你可不能总占便宜,没付出,实在觉得累了,就暂时缓一缓,只当给自己放个假。”
我抽吸两下鼻子,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抹擦干净,深呼吸两口气道:“我没事儿,还能挺得住,七哥,你们按住在医院门口那台车没?”
“正打算跟你说这事儿呢。”白老七瞟了眼楼道口,压低声音道:“你打完电话以后,我和谢天龙就跑到了医院附近,因为怕耽搁你的事儿,所以我路上车子开的特别快,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五分钟,我记得很清楚。”
“嗯。”我点点脑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白老七夹着烟卷道:“但是我俩来以后,除了几辆出租车以外,并没有在医院门口见到任何私家车。”
“意思是..你们来之前,那台车已经跑了?”我紧锁眉梢问道。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白老七踩灭烟蒂道:“后来,谢天龙使了点小手段,检查了一下最近一个小时之内医院门口的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大炜说的那台黑色尼桑车。”
“没有?”我愕然的张大嘴。
白老七点点脑袋道:“所以我分析,这事儿猫腻挺大的,要么是那台车正好停在监控的死角,根本没被拍到,这种情况还比较好解决,要么就是..诶,不说了,反正我感觉你家的情况有点小复杂...”
1566 跟阎王爷抢命
白老七的话虽然没说完,但是我已经听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要么就是何佳炜眼花了,没看清楚对方的车标,再或者就是何佳炜今晚上给我打的那通电话,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事情。
如果真是后一种情况,何佳炜杜撰出来那通电话,又究竟为的是什么?
想到这儿,我没敢继续往下深想,吐了口浊气道:“七哥,你们调查监控录像的事情,大炜知道吗?”
“除了我和谢天龙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白老七摇摇脑袋。
我叹口气苦笑:“行,这事儿暂时打住吧,容我再仔细琢磨琢磨。”
见我低头不语,白老七再递给我一支烟,若有所指的轻叹:“小朗啊,有些事情我是局外人,不太好多说什么,但你凡事得多想想。”
“嗯。”我倚靠着冰凉的墙壁,昂头使劲抽了口烟,仰头望着白色的烟团缓缓上升,最后消散在空气中,就跟我此时的心情一般,空洞、寂寥却又无可奈何。
“人这玩意儿,说简单也简单,求的无非就是个份一日三餐,可有时候又比黑洞还复杂,一眼望下去,永远都是不着边际。”白老七抿嘴低喃:“这是一个人性最复杂的时代,没有简单的坏,也没有极端的好。”
听到白老七的话,我再次陷入沉默,良久之后,我咽了口唾沫问他:“七哥,你和大炜一块在鸡棚子里呆了多久?”
“好几年吧。”白老七歪头想了想后说:“在我的认知里,这家伙是个极其不甘于平庸的人,监室里是号长,平常鸡棚子有什么乱码七糟的活动,只要能露脸的地方,他都会想招参与,但是人性并不坏,这些可能只是他的活法。”
“唉..”我长吁一口气。
“我说的是鸡棚子里的他,也是我了解的他,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在里面蹲很久的人,出来以后或多或少都会跟社会有些脱节,我为了弥补这种脱节,除了翻书,就是观察,所以现在才勉强能跟上节奏。”白老七接着道:“可大炜好像比我适应的更快,智能手机比我用的好,跟人交流也比我更溜,也可能是他比我年轻,更适应社会的变迁,总而言之,他不是个简单人物。”
“回头我琢磨琢磨吧。”我搓了搓脸颊,心底说不住的复杂。
就在这时候,钱龙脚步踉跄的跑进楼道里,脸色焦躁的朝我出声:“朗哥,赶紧出去一趟..”
“怎么了?”
“啥事呀!”
我和白老七异口同声的问道。
钱龙额头上遍布汗渍的回应:“大龙刚刚在抢救过程中,突然内脏大出血,医生说应该是之前受到了什么外物的重创..”
没等他说完,我拔腿就跑了出去。
急诊室门前,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表情跟刘博生在叙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大夫?”我慌里慌张的凑过去发问。
“伤者的身体素质应该很不错,刚刚我们在手术室里只是为他接骨,可谁知道他突然咳出来几口血痰。”一个医生拿着一张病重通知单,皱眉解释道:“我们经过检查才发现,伤者的肝脏和脾脏全都大面积出血,所以需要家属签一下。”
我看了眼紧紧合着的手术室门,深呼吸一口气问:“他是我的员工,亲人都不在这边,我签名可以吗?”
一个医生含蓄的出声:“签字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的,还是直系亲属更合适,不然出了什么医疗事故,我们负不起责,而且..而且手术的成功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所以你们还是想办法联系一下他的亲人吧。”
他说话的过程中,一个护士急急忙忙的推开手术室门跑出来,朝着两个医生低喊:“刘医生、赵医生,伤者二次出血,情况很不好,如果不能及时手术的话..”
刚刚跟我说话的大夫,面无表情的点点脑袋,朝着我和刘博生道:“还请二位尽快联系一下伤者的家属,不然我们没办法为伤者准备手术,还请谅解。”
听到他的话,我的毛一下子炸了,恼火的直接掐住他的衣领咒骂:“他老家是东北的,爹妈就算坐火箭也赶不过来,你让我咋联系!”
“诶,你干什么!”那医生被我吓了一跳,连忙挣扎叫嚷。
“赶快松手啊,不然我喊保安了。”
“这位亲属,请你不要冲动,也体谅一下我们的难处,我们有自己的规章制度。”
另外一个医生和护士赶忙凑过来拉拽劝阻。
“小朗,你别这样..”刘博生用力掰开我掐在医生脖领上的手指头,将我推搡到旁边,不停摇头安抚:“知道你着急,现在谁不着急啊?交给我摆平,行不行?”
我急的眼泪直打转,喘着粗气叫骂:“大龙都快不行了,他们还跟我扯规章制度。”
“让我处理,你坐下来消消火。”刘博生拍了拍我后背,随即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远仔,我是阿生,我们目前碰上个坎儿,家里兄弟受点伤,医生这边必须直系亲属签字才能做手术,你看能不能给我们打声招呼,对对对,在酒店附近的三医院呢。”
挂断电话以后,刘博生又拨李新元的号码:“元元,你看看酒店现在还能拿回来多少钱,赶紧给我送医院来。”
打完电话后,刘博生走到两个医生跟前,态度极其谦卑的双手合十作揖:“两位大夫,行行好吧,我兄弟的家里人全在几千里之外,一时半会儿是真敢不过来。”
捏着病重通知单的医生,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不是我们冷血无情,实在是院方有规定,万一发生医疗事故,我们全部都要担责任的,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刘博生眼眶噙泪的再次弯腰鞠躬:“大夫,行个方便吧,我让我朋友给你们领导打电话了,不管治还还是治坏,都保证不会找你们麻烦..”
那医生再次摆手拒绝:“不行,真的不行,领导答应的话,你们可以让领导过来手术,我们承担不起责任。”
我摆开劝阻我的何佳炜,直愣愣的站起来,走到两个医生的面前。
那个医生吓得连连往后倒退两步,外厉内荏指着我呵斥:“你干什么?我警你,你要是再敢对我动粗,我马上报警..”
刘博生也赶忙拽住我胳膊。“小朗,别冲动。”
“噗通!”
我摆开刘博生,双腿弯曲,径直跪在两个医生的面前,脑壳碰地的乞求:“大夫,救人如救火,我兄弟还没成家,连对象都没正经谈过,我求求你们了..”
说着话,我的眼泪直接模糊了视线,鼻涕更是顺着嘴边往下不停的涎流。
“诶,你别这样。”
“不是我们见死不救,你说这种情况..”
两个医生微微一愣,赶忙过来搀扶我。
就在这时候,我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口齿不清的含糊声:“这也怕那也怕,怎么跟阎王爷抢命?现在的白大概是真完蛋。”
紧跟着就看到廖叔脚步蹒跚,但却速度很快打楼道里跑过来,朝着两个医生厉喝一句后,皱紧眉头道:“你们给我打下手,发生任何事故都与你们无关。”
看得出来他是跑着上楼的,呼哧带喘不说,身后还竟然还撵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带头的正是大案组的组长吴大国。
“阿生,帮我拦下来他们。”路过我们身边时候,廖叔长舒一口气,随即径直推开手术室的门走了进去...
(=)
1567 是刽子手也是医生
没给我们任何出声的机会,廖叔已经闯进了手术室里,如果不是看到还在不停摇曳的两扇门,我甚至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刘博生更是呆滞的昂着脑袋,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紧紧撵在身后的吴大国愤怒的咆哮:“廖凡,你要干什么!阿生,赶快把他拦下来,避免他伤及无辜!”
他喊叫的同时,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作势想要往手术室里闯。
我一激灵从地上爬起来,抻手就薅住两个警察,将他们一把推到旁边,同时朝着另外几个警察低吼:“谁特么都不许进去!”
吴大国指着我鼻子厉喝:“小王,你让开!廖凡现在很危险。”
刘博生抽了口气,挡在吴大国的面前,声音沙哑的说:“老吴,给我和我叔点时间行不?”
吴大国暴躁的拿胳膊推搡在刘博生的身上低吼:“给你什么时间,你知不知道廖凡现在被通缉,他闯进手术室里,如果伤及无辜的话,到时候你们哭都来不及..”
“他他妈的如果想躲,你能找得着吗?”刘博生瞬间扯着嗓门咆哮,指着手术室的两扇门道:“不是我吹牛逼,他只要不主动冒头,你一辈子都别想摸着他的影子。”
吴大国惊讶的瞪圆眼睛,可能他从未见过刘博生目眦欲裂的这一幕。
我特别能理解刘博生此时的心境,如果不是为了救王鑫龙,廖叔本可以不露面的,因为他只要一露头,就势必会被蹲在暗处的警察扑个正着,意味着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在换大龙。
“我告诉你老吴,我叔在他儿子没出事之前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医生,老老实实给人看病治伤,你可以到他附近的诊所打听打听,他在村落里是什么口碑,如果不是特么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绝望,他不会走上手刃仇敌的这条路。”刘博生脸上淌着泪,嘴角颤抖很剧烈的呜咽:“他此刻出现了,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除了是个通缉犯以外,还他妈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
吴大国脸上的肌肉抽动两下,最终朝着几个已经堵在手术室门前的同事摆了摆手。
这时候,手术室里传来廖叔的召唤声。
“外面看热闹的那两位,能不能进来搭把手..”
两个医生犹豫不决的望向吴大国,通过我们刚刚的对话,想来他们也猜出来廖叔的身份。
手术室里再次传来廖叔的声音:“我相信你们学医的初衷肯定是救死扶伤,不论社会这个大染缸如何复杂和斑驳,希望你们能牢记自己使命,一日悬壶济世,一世普度众生!”
两个医生眼中的疑虑瞬间减少很多,但仍旧杵在原地没有动弹。
“两位,拜托了!”我咬着嘴皮,再次朝两个大夫深鞠一躬保证:“如果你们生命受到任何伤害,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你们要是掉一根汗毛,我剐一刀给你们解气都可以,求求你们了!”
“呼..”吴大国喘了口粗气,朝着两个医生点点脑袋道:“放心吧,我给你们打包票。”
两名医生这才拽起下巴颏的口罩,迅速朝手术室方向走去。
一个站在门口的警察,情绪激动的制止:“吴组长,他们要是进去的话,廖凡挟持人质怎么办?这个后果很严重的。”
“廖凡如果想挟持人质,现在早就动手了,屋里不止有伤者还是护士,如果他真的不是为了救人,刚刚也不会径直往手术室里跑,医院这么多条通道,随便躲到哪里,咱们都不容易抓到。”吴大国搓了搓脸颊,摆摆手道:“放行吧。”
几名警察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再多言语任何。
十多分钟后,手术门前的走廊里堵满了得到消息,赶来支援的警察,不少军警身子荷枪实弹,几抹时不时跳跃的小红点,预示着附近可能已经安排了不少狙击手。
我和王鑫龙、何佳炜坐在走廊里的塑料椅上彼此沉默。
突兀间,刘博生“嗤”的一声哭了出来,脑袋埋在两腿间,起初只是小声哽咽,到后来干脆变成了一个好像找不到父母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我看了眼他,既没有劝阻也没有安慰。
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你不是对方,就不可能明白对方心底的所感所想,就像我只看到刘博生泣不成声,但却无法想象他和廖叔之间究竟是种怎样的情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走廊里的警察似乎也在不断增加。
望着面前这些如坐针毡一般的军警们,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在治安越来越好的今天,他们大多数都在充当着“保护神”的角色,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他们的约束,社会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在廖叔最为绝望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像此时这般风声鹤唳。
大概两个多小时以后,手术室门上的红色指示灯终于变成了绿色,两扇小门也缓缓打开,罩着一次性头套和口罩的廖叔步伐从容的走了出来。
“廖叔。”
“叔!”
我和刘博生齐刷刷站起来,想要往跟前挪动,结果却被吴大国和几个警察给拦了下来。
“呼啦..”
“踏踏踏!”
堵在走廊里的大批军警如潮水一般涌动而去。
“不用紧张,我既不会反抗,也不会逃跑,我对于自己犯下的罪行全部供认不讳!”廖叔摘掉脑袋上的头套,高高举起双手表套:“让我和侄子再说两句话!”
但是众多军警并未给廖叔任何对白的机会,几人迅速将他按倒,胳膊反扭的“咔嚓”一声套上手铐子,剩下的人呈半圆形,簇拥着他往走廊外面走。
刘博生愤怒的推搡挡在我们前面的吴大国咆哮:“老吴,至于嘛?说几句话的时间都不给?”
“阿生,不要这样..”吴大国苦涩的劝阻。
当军警们押着廖叔从我们跟前经过时候,廖叔侧过来脑袋,微笑着摇头:“阿生,不用那么愤怒,叔这辈子值了,前半生游戏人间、诈骗无数,后半生济世救人、偿还罪孽,临走时候,还能闹的这么轰动,叔真挺值的!逃了半辈子,终究还是没能逃脱江湖的宿命,哈哈哈..”
“只要我还有机会站在法庭上,我一定会诚心忏悔过错,同时揭露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上流社会!”一边留着眼泪,廖叔一边哈哈大笑,眼神中充满了木然,可却又带着无限的恋恋不舍。
“廖叔,我欠你一条命!这辈子,我都牵!”
手术室里,王鑫龙声音孱弱的低吼。
就这样,廖叔在一大群军警的包围中彻底消失在我们的眼底,此起彼伏的警笛声响彻医院楼下,既像是在昭告廖叔这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落网,又像是在为这个前一秒是大夫,后一秒是魔鬼的可怜老人高唱最后一曲挽歌。
直至走廊里只剩下我们几个和吴大国的时候,刘博生像是被突然抽走全身的力气一般,颓废的跪在地上,脑袋“咣咣”撞击地板哭喊:“叔..我错了..我就不该来打扰你啊!”
与此同时,手术室里也传来王鑫龙幽幽的痛哭声。
吴大国轻轻拍打刘博生的后背保证:“阿生,能力范围内,我会保证廖叔得到最公平的待遇。”
“生哥,别这样..”后赶来的李新元和何佳炜也同时搀扶起刘博生。
“大炜,你跟来一趟。”我看了眼何佳炜,长舒一口气招呼。
我俩很快来到走廊里,何佳炜迷惑的望向我问:“怎么了朗哥?需要我去办什么事儿?”
“等我打完电话。”我揪了揪鼻头,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王嘉顺的号码,并且按下免提键问道:“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在路上!”王嘉顺声音清冷的回答:“大哥,在山城的时候,我们小哥几个就跟你说过,我们不倒、头狼不倒!”
“这趟征途,必定饮血!”我攥着拳头低喝。
“头狼雄起!”
“头狼雄起!”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苏伟康、刘祥飞和另外几人的呐喊声。
我一手攥着手机,一边侧头看向何佳炜轻声道:“大炜啊,很久以前,我爸教给我一句话,试图离开我的人,我就受累再推他一把,你怎么看...”
(=)
1568 戏中戏
听到我的话,何佳炜眼神中立马闪过一抹迷惑。
沉寂几秒钟后,他摸了摸脸颊道:“朗哥,我没太懂你是什么意思?”
“行,先这样吧,你们到以后,记得给我来电话。”我接起手机朝那头的王嘉顺应了一声,随即直接挂断,再次回头看向何佳炜微笑着说:“我给你拿钱做点小生意吧?”
“不是朗哥,我真没懂你什么意思?”何佳炜吞了口唾沫道:“是不是我什么地方没做到位,我要有啥不对的地方,你提出来,我肯定改,你这么一整,弄得我都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我想听你说句实话。”我吸了吸鼻子开口:“今天晚上,你真的见到两个人跑到医护办去打听钱龙和刘博生了吗?”
“啥意思?你怀疑我骗你?”何佳炜的嘴巴拱成了o字型,随即有些着急的拽起我胳膊道:“朗哥,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去问问值班护士和医生,骗你一句话,我全家不得好死的。”
我摆开他的手掌,表情认真的说:“我谁也不问,就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咱俩是在鸡棚子里结下的情义,我看中你,是因为你在鸡棚子里表现出来的讲究。”
“我说你信么?”何佳炜绷着脸反问。
我点点脑袋:“嗯,你说我就信。”
“我没有骗你,我亲耳听到有两个小伙在打听他们,也亲眼见到他们钻进了医院门口的一台车,甚至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就在车里面。”何佳炜胸口剧烈起伏,无比委屈的解释:“是你们把我从鸡棚子里弄出来的,我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如果你对我产生了质疑,可以再把我送回去,我没有任何怨言!”
盯着他的泛红的眼眶,我沉默几秒钟后,舒了口气道:“你不用那么激动,这事儿暂时翻篇吧。”
这时候楼道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钱龙、余佳杰、李新元和姜铭急匆匆的跑进来,钱龙扫视我俩一眼后,皱着眉头问:“怎么了?你俩咋还吵吵起来了?”
“没啥事,你们先出去吧。”我摆摆手朝他示意。
等他们三人退出楼道,何佳炜点燃一支烟,使劲嘬了几口。
“朗哥,张星宇把我从鸡棚子里捞出来的时候,对我的家庭情况做过特别详细的了解,我就算再混账,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拿家里人当赌注。”何佳炜咬着嘴皮道:“我承认自己确实不想总跟元元、姜铭这些小孩儿一个档次,我想起来,想堂堂正正的成为公司的一号角色,可我更明白,吃社会这碗饭,首先得把道义放中间。”
“嗯。”我深呼吸两口气道:“我准备给大龙讨一份公道,你有啥合适建议没?”
“我?”何佳炜楞了一下。
我毫不犹豫的确认:“对呗,刚才我打电话时候,你不都在旁边听着嘛。”
他可能对身份的转换,一时半会儿还不太适应,犹豫良久后,沉声道:“如果是我来办这个事儿的话,我肯定不选现在反击。”
“嗯?”我眨巴两下眼睛,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今晚上刚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对伙只要不是傻子,一定会草木皆兵,那直接结果就是两帮人血战到底,最后闹出更大的新闻。”何佳炜夹着烟卷道:“倒不是说咱们怕谁,主要划不来。”
我也点燃一支烟道:“你再往下说说。”
“我虽然不知道对伙究竟是个啥身份,但他们既然敢跑到咱酒店门口袭击你,肯定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想法。”何佳炜思索良久后道:“能抓到你最好不过,抓不到你,也能把整个公司人的怒火全都撩惹起来,估计等的就是咱们大举反击,只要咱一动弹,说不准警方就会出现,到时候两帮人全都铐起来,人家有根儿有关系,遣送回原籍可能就能保外,咱们呢?”
听着何佳炜的分析,我半晌没有吱声。
他根本不知道今晚上那个鸭梨是辉煌公司派过来的“人体炸弹”,目的就是为了拉着我们鱼死网破,但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却好像都是对方的计划的一环节。
“朗哥,我觉得咱们就算想报复,也最好往后压一压。”何佳炜棱着眼珠子道:“先把酒店开业,给对方一种咱们为了立足,准备息事宁人的假象,其次还可以趁机多了解一下这伙人的来历,要么不干,要干一个都不让他们跑掉。”
我吸了口烟后,点点脑袋道:“有点道理,那就这么先定了吧。”
“定下来?我吗?”何佳炜有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脸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晚上的事儿别放心上,我也是病急乱投医。”
何佳炜押了口气问我:“朗哥,你是不是怀疑家里有鬼?”
“嗯。”我直不楞登的承认:“而且我怀疑的第一目标就是你。”
“所以..所以你刚才是在试我对么?”何佳炜很聪明的应声:“刚刚他们都看到咱俩吵架,你是想赌一把有没有人会主动接近我?”
“是!”我再次点头承认,同时暗暗心惊,何佳炜的洞察力和思维,难怪这家伙能在重刑号里当上号长,起初我以为他只是好勇斗狠,凭借蛮力,现在看来这个人的心智和他粗犷的外表也完全不成比例。
何佳炜低头沉寂良久后开口:“那我明白了,你给我拿点钱吧,我退伙,等抓出来这个背后捣鬼的混账,我再回来。”
我再次一愣,没想到他如此明事理,低声道:“可能会受点委屈。”
何佳炜揉搓一下鼻子道:“呵呵,操!啥委屈能比得过六年牢狱,把我扔到明面上,那个鬼可能更容易露头,反正你知道我不是鬼,我自己也清楚就ok。”
我使劲吐了口烟雾,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出声:“委屈你了!”
说着话,我突然抬起左胳膊,一拳凿在他的脸颊,右手薅住他的衣领,同时提高调门厉喝:“草泥马得,你为什么这么做?”
何佳炜也马上做出反应,梗着脖颈咆哮:“你他妈有病吧,我说了我没撒谎,你凭啥一口一个内鬼的喊我,自己没本事,就特么信口开河的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怎么了怎么了?”
“咋回事啊!”
钱龙、余佳杰、李新元和姜铭慌忙跑进来,一看我俩扭打在一起,四人赶忙薅拽劝架。
“别特么拉我,捶他,给我捶他!”我甩开钱龙的胳膊,一脚踹在何佳炜的肚子上。
余佳杰、李新元和姜铭面面相觑的杵在旁边,帮忙也不是,劝架也不对。
我恼火的冲着他们仨嘶吼:“我说捶他,听不明白吗?”
“朗朗,你到底咋回事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的?”钱龙拿胳膊挡住我的胸脯,回头朝着何佳炜道:“大炜你先下楼去,他这会儿情绪不稳定,有啥不对的地方,有啥不对的地方,我替他赔个不是。”
“不用,这xx地方我待够了。”何佳炜喘着粗气干嚎:“王鑫龙受伤了,他把错全都怪在我头上,说什么我是内鬼,打电话骗他们出酒店,实际上根本没人打听过你和阿生,你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这样的老大,不跟着也罢。”
钱龙横着眉头道:“你也少说两句行不行?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
“元元、小铭,给我捶他,我说话不好使是吧!不好使,你们也给我滚犊子!”我拨拉开钱龙,又是一脚蹬在何佳炜的身上,随手拿起旁边的垃圾桶照着何佳炜“嘭嘭”连砸几下。
李新元、姜铭和余佳杰犹豫几秒后,纷纷凑过来,围住何佳炜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通猛跺。
几分钟后,我瞅着满脸是血的何佳炜,呼哧带喘的吐了口唾沫:“往后咱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就当眼瞎了,把你从鸡棚子里捞出来,从这儿开始结束吧...”
1569
何佳炜被我们打的血呼拉擦,身上遍布脚印和垃圾。ΩΔ.co
呼哧带喘的从地上趴了半分多钟后,他咬着嘴皮扶墙站起来,朝着我森然的冷笑两声后,一句话没多说,一瘸一拐的顺着台阶蹒跚离去。
“操!王朗,你是特么脑袋抽风吗?还有你们几个,他让你们去死你们咋不去呢?拳头、脚丫子对准自己兄弟,你们可真行!”钱龙唾沫横飞的咒骂一句后,赶忙朝楼下撵了出去:“大炜..”
刚刚打起来的时候,钱龙一直在拉拽我们,但奈何他就一个人,加之身上有伤,没敢动作太大,才会被我们几个合伙胖揍了何佳炜一顿,但也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出来,这虎犊子虽然捧着我,却从来不会无脑的瞎跟风。
“元元,给他拿点钱,让他滚蛋!”我冲着李新元摆手。
李新元搓了搓手掌,挪揄的劝阻:“哥,你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要不考虑考虑再说?”
“让你干啥就干啥,别那么多话!”我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直接离开。
走廊里,刘博生面容呆滞,宛如雕像一般的呆坐在塑料椅子上,脚边扔了一地的烟头,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强颜欢笑的询问:“闹别扭了?”
“嗯。”我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咬着嘴皮骂咧:“惯的毛病,一个个现在说不得、碰不得,大龙咋样了?”
“已经转到加护病房了,想探望的话,只能等明天固定时间。”刘博生长舒一口气道:“不过医生说他的左腿可能会落下一点残疾,而且脸也多少有点毁容。”
“唉..”我重重的叹息一声。
“唉!”刘博生也同样叹了口长气:“我刚才给叶致远和王莽都打过电话,我师叔的事情,他们爱莫能助,你说这世道讽刺不?孩子死了,被挖去内脏无人问津,弄死两个垃圾,反倒变成了新闻头条,祸乱治安的罪魁祸首,呵呵..”
我蠕动两下嘴唇没有作声。
江湖有时候就是这么苍白,它有血有肉,却又冰冷无情。
“没啥,他的仇我帮他了结!”刘博生低垂着脑袋,豆大的眼珠子“吧嗒吧嗒”我掉落在地上,声音哽咽的呢喃:“我唯一心疼的就是我师叔在里面会不会受委屈,一把岁数的人了..”
我搂住他的肩膀安抚:“明天我再找找叶致远吧。”
因为医院有规定,这天晚上我们没能再见到王鑫龙,只留下何佳炜和姜铭陪护,我则带着李新元返回酒店。
酒店门前,之前王鑫龙的血迹和袭击我们那辆越野车被撞掉的塑料壳子已经消失不见,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钱龙表情惆怅的坐在台阶上,一边放着我几罐啤酒,一手攥着烟盒。
见我俩从车里下来,钱龙仰头看了我一眼出声:“聊几句吧?”
“哥、龙哥,你们先聊着,我去帮你们买口吃的。”李新元很有眼力劲的闪人,我慢悠悠的坐到钱龙旁边,自顾自的打开一罐啤酒,明知故问道:“没追回来大炜?”
“他比咱俩岁数还大,你自己打他两下就完了,还让俩小孩也跟着动手,换成是你,还有脸再回来不?”钱龙抓起罐啤跟我碰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有火,可不该无缘无故的逮着人就撒气,这帮人是你啥?是你的班底,是咱能不能雄起的兄弟啊。”
“嗯。”我舔了舔嘴皮,扬脖猛灌一口啤酒。
“朗哥,我、你、晨子打小就在一块玩,不管遇上什么事情,拿主意的永远是你,负责收尾的永远是晨子,而我永远都冲在最前面打先锋。”钱龙抹擦一把嘴角道:“晨子出事以后,我其实琢磨过很久,还要不要再继续,但我觉得你还需要我,今天的事儿,我真得说两句。”
我仰头看了眼身后的摄像头,声音压的很低的呢喃:“我和大炜有计划。”
“啊?”钱龙楞了一下,随即一巴掌拍在我后背上笑骂:“草泥爹得,有计划你特么早说呐,害的老子搁门口酝酿了半个小时的开场白,我说以你的性格,再特么发火也不该动手,顶多是好聚好散,妈卖批..”
“嘶..”我疼的倒抽两口凉气,烦躁的一肘子轻怼在他身上臭骂:“你特么想弑父啊?不知道老子后背挨了好几刀?”
“嘿嘿,疼死你个灰孙子,拜拜咯!”钱龙踩灭烟蒂,变脸似的蹦下台阶,朝我摆摆手道:“爸爸走了。”
“你干啥去啊?”我皱眉问道。
“爸爸现在还是伤员,不得回去继续接受治疗啊?况且医院那么多单身的护士小姐姐等着我拯救呢。”钱龙一蹦一颠的嘟囔。
我哭笑不得的喊叫:“你特么注点意,别玩火,媚儿可快生了啊..”
“放心吧,老子已经联系好羊城最好的妇产医院,等到日子就把我媳妇接过来。”钱龙笑盈盈的比划了个ok的手势,随手拦下一台出租车钻了进去。
盯着渐行渐远的出租车,我没由来的笑出声。
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翻脸比摇妹儿们提裤子的速度都快,我想这也是我们能长长久久处下去的根本原因,因为他不复杂,或者他总在试图让自己变得没那么复杂。
钱龙走后,我一个人昂头望着天空中隐隐约约泛起的鱼肚白,边喝酒边抽烟。
此时已经将近黎明,再有一个来小时,整座城市又将再次苏醒,新的一天即将来临,预示着一切都将是崭新的开始。
将最后一罐啤酒倒进肚子里,我拍了拍屁股起身,准备回去眯一会儿。
李新元突然拎着一塑料吃食,风尘仆仆的从街口跑过来出声:“咦?龙哥呢?”
“他回医院去了。”我揉了揉酸涩的眼角,耐心交代:“明天酒店要开业,你多上点心,该邀请的都发张请帖,他们来不来是他们的事儿,咱如果礼数不到位,那就是自己的问题。”
“明白。”李新元懂事的点点脑袋。
走出去两步后,我想了想又道:“对了,你给天娱集团也发几份请帖。”
“啊?”李新元有点傻眼,随即干笑着说:“哥,你不是困迷糊了吧?咱们开业给他们发请帖,那不是主动求着郭海他们上门捣乱嘛。”
“大公司都要脸,与其等着他们背地里使小绊子,还不如大大方方的点名告诉他们,头狼无惧挑战!”我搓了搓下巴颏的胡茬轻笑:“学吧弟弟,学到手里都是活。”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看了眼竟然是段磊的号码,我犹豫一下接了起来:“这么早啊磊哥?”
段磊是齐叔留给我为数不多的几个完全能信任的好朋友之一,我们之间虽然来往比较少,但基本上没怎么失联过,初入羊城的时候,我还曾经想过让他帮我投资一点,他当时毫不犹豫的答应,只是后来攀上了叶家和王莽两棵大树,我才没从他那里再借钱。
“早个屁,我一夜没合眼。”段磊声音干哑的笑骂:“你还在羊城呢吧,我遇上点麻烦事情,想让你帮帮忙。”
“咱俩之间客气个毛线,啥事啊磊哥?”我笑盈盈的问。
段磊叹口气道:“我跟两个朋友合伙在东莞弄了家会所,昨晚上我会所两帮人发生点小摩擦,一死一伤,死的这个在本地有点能力,属于个地赖子,现在他家里人堵着我们会所门口索要一千万,你看能不能找几个朋友跟对方商量商量。”
“这事儿..”我挪揄的干笑。
段磊叹口气道:“官方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但是官方不可能帮着我去跟对方谈赔偿,况且明明是他们自己干架,只不过人是死在我会所里了,我也是流年不利。”
“想要啥结果?”我想了想后问。
段磊轻飘飘的说:“死的那个跟着个混的还算凑合的大哥,现在就是他大哥卡着想勒索,你就按道上规矩整呗,完事我该咋安排咋安排,你也知道你磊哥,做生意方面没问题,但是跟人谈这种破事儿实在是不在行。”
我吹了口气道:“等两天行么磊哥?我酒店明天就开业了,实在是脱不开身。”
“那肯定没问题呐,我马上订票,你开业哥必须到场!”段磊乐呵呵的出声。
他说话的过程中,王嘉顺的手机号码打进我手机里,跟段磊寒暄两句后,我接起王嘉顺的电话。
王嘉顺声音中透着满满的疲惫的问:“大哥,我们预计今天中午就能到羊城,来了以后是直接开整还是怎么着?”
“别着急,到了以后先找地方住下来,不要跟任何人接触,也别告诉任何人,最晚两天动手,我有点小安排。”我想了想后叮嘱。
挂断电话后,我又埋头给王莽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大概意思就是希望他能帮我在最近两天多约几个曝光度比较大的饭局或者是活动,总之只要能给人造成一种我现在很忙,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的错觉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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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9 狂徒归位
何佳炜被我们打的血呼拉擦,身上遍布脚印和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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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李新元懂事的点点脑袋。
走出去两步后,我想了想又道:“对了,你给天娱集团也发几份请帖。”
“啊?”李新元有点傻眼,随即干笑着说:“哥,你不是困迷糊了吧?咱们开业给他们发请帖,那不是主动求着郭海他们上门捣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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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看了眼竟然是段磊的号码,我犹豫一下接了起来:“这么早啊磊哥?”
段磊是齐叔留给我为数不多的几个完全能信任的好朋友之一,我们之间虽然来往比较少,但基本上没怎么失联过,初入羊城的时候,我还曾经想过让他帮我投资一点,他当时毫不犹豫的答应,只是后来攀上了叶家和王莽两棵大树,我才没从他那里再借钱。
“早个屁,我一夜没合眼。”段磊声音干哑的笑骂:“你还在羊城呢吧,我遇上点麻烦事情,想让你帮帮忙。”
“咱俩之间客气个毛线,啥事啊磊哥?”我笑盈盈的问。
段磊叹口气道:“我跟两个朋友合伙在东莞弄了家会所,昨晚上我会所两帮人发生点小摩擦,一死一伤,死的这个在本地有点能力,属于个地赖子,现在他家里人堵着我们会所门口索要一千万,你看能不能找几个朋友跟对方商量商量。”
“这事儿..”我挪揄的干笑。
段磊叹口气道:“官方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但是官方不可能帮着我去跟对方谈赔偿,况且明明是他们自己干架,只不过人是死在我会所里了,我也是流年不利。”
“想要啥结果?”我想了想后问。
段磊轻飘飘的说:“死的那个跟着个混的还算凑合的大哥,现在就是他大哥卡着想勒索,你就按道上规矩整呗,完事我该咋安排咋安排,你也知道你磊哥,做生意方面没问题,但是跟人谈这种破事儿实在是不在行。”
我吹了口气道:“等两天行么磊哥?我酒店明天就开业了,实在是脱不开身。”
“那肯定没问题呐,我马上订票,你开业哥必须到场!”段磊乐呵呵的出声。
他说话的过程中,王嘉顺的手机号码打进我手机里,跟段磊寒暄两句后,我接起王嘉顺的电话。
王嘉顺声音中透着满满的疲惫的问:“大哥,我们预计今天中午就能到羊城,来了以后是直接开整还是怎么着?”
“别着急,到了以后先找地方住下来,不要跟任何人接触,也别告诉任何人,最晚两天动手,我有点小安排。”我想了想后叮嘱。
挂断电话后,我又埋头给王莽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大概意思就是希望他能帮我在最近两天多约几个曝光度比较大的饭局或者是活动,总之只要能给人造成一种我现在很忙,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的错觉就可以...
1570 干儿子!
给王莽的讯息发出去以后,我突然又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以我和他现在关系,好像还没有到达求人家帮忙的程度,思索良久后,我准备撤回来,哪知道手指头刚刚按到屏幕上,王莽突然给我回过来一条信息:没问题
我楞了一下,打死也没想到这个时间段他居然已经醒了。
琢磨了几秒钟后,我干脆给他拨过去电话:“王叔,早上好啊。”
“哈哈,你小子起的也不晚嘛。”王莽爽朗的应声。
我讪笑着往自己脸上贴金:“可不呗,我差不多每天都是这个点起床,先跑几圈步,然后再锻炼一下。”
王莽干脆利索的说:“年轻人有个好的生活习惯很值得夸赞,既然起床了,那就来我这儿坐坐吧,刚好有点事情想和你聊。”
“呃..”我怔了怔。
王莽立即听出来我的犹豫,玩味似的打趣:“怎么?你不会是躺在被窝里给我发的信息吧?”
“怎么会呢,我刚跑完步,嘿嘿..”我打肿脸充胖子的马上应声:“行,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我忍不住抽了自己后脑勺两巴掌骂咧:“让特么你装逼。”
一点不夸张的说,我现在真是困得五迷三道,只要给我个枕头,估计都不用倒数,我马上就能打出来呼噜。
可是没办法,牛都已经给人吹出去了,再反悔的话显得自己更没品。
我迅速跑回办公室,拿凉水洗了洗头,完事又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尽可能给自己弄得精神一点,换好衣裳,我站在镜子面前打量自己,半长不长的发茬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白毛,额头上的抬头纹都快赶上我爸多了,皮肤又干又糙,两只眼珠子更是红通通的,遍布血丝。
“嗯,还是那么帅气逼人!”我使劲搓了搓脸颊,指着镜子里的自己打气:“熬过最难的这一年,往后一定风光无限!加油兄弟!”
半个多小时后,我赶到王莽的老宅子。
很以往不同,这次我俩碰头,他居然没让我上院中的人工湖,而是在他的书房里,虽然只是一个很细微的改变,但我却感觉我俩之间的关系貌似前进了一大步。
至于为什么会前进,我不得而知,或许是他也看到我那么努力了吧。
王莽的书房里同样装潢的古香古色,青砖铺地,琉璃打顶,非常具有年代气息。
一副四五米见宽的巨型泼墨画挂在他书架的旁边,画中一尾青鳞无角的怪异生物穿梭在云层当中,底下是一座古韵味很浓的老城,城中的建筑看起来很模糊,唯一显眼的就是城门前的一棵长满嫩芽绿叶的老树,整幅画给人一种无比霸气的感觉。
见我盯着画观望,坐在太师椅上,身着一袭白色功夫衫的王莽笑盈盈的发问:“看出来点啥没?”
“霸道,帅气!”我缩了缩脖颈,操着自己贫瘠的语言捧臭脚。
“大蛇成蟒,大蟒成蚺,山海经里有一句戏言,龙为九五之尊,蚺为云中皇者,巨蚺可遮天蔽日。”王莽笑了笑道:“我名为莽,既寓意草莽之辈,又暗示蟒袍玉带,这是一幅国学大师亲自为我所作。”
“真好。”我舔了舔嘴皮点头。
“先生洗脸了..”
就在这时候,一直耷拉着脸,好像面瘫似的唐缺端着个盛满清水的红铜盆走了进来,先是毕恭毕敬将盆放到门口的木架上,然后又抓起架子旁边的毛巾,放在清水里浸湿,拧的恰到好处后替王莽擦抹脸颊和脖颈,仿佛在抚摸一把价值连城的玉器。
看着唐缺那副细致入微的模样,我禁不住叹口气,看来伺候人也是个技术活,反正这么考验人耐心的事情,我肯定是干不来。
等唐缺准备提他擦拭双手的时候,王莽笑了笑道:“小唐,让我自己来吧。”
“许医生交代过,您的关节炎不能触碰凉水。”小唐摇摇头道:“先生,今天的早膳还照旧吗?”
“嗯,多备一个人的份。”王莽笑着应声:“不是跟你说过吗,人后喊我干爹就可以,小王朗也不算外人,不需要那么客套。”
“是,干爹。”唐缺侧脖看了我一眼,沉寂几秒钟后,又端着脸盆和毛巾走了出去。
听到两人的对话,我迷瞪了一下,敢情他俩还有这层关系,难怪唐缺对王莽交代的任何事情都会当成圣旨似的办理。
待唐缺出门以后,王莽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一般,轻声呢喃:“小唐是我收的第三个干儿子,前两个一个走在我前面,一个还在蹲监狱,呵呵..”
“唐哥好像不太喜欢我。”我摸了摸鼻尖轻声道。
“他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加上因为一起医疗事故,面部表情受损,所以总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其实人还是很不错的。”王莽长吁一口气道:“好了,不聊他了,说说增城区那块地的事情吧。”
“嗯,您说。”我不动声色的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后,挤出个笑容应和的点头,刚刚唐缺给他洗脸的时候,我坐在椅子上差点睡着。
“你们预计买的那片地,我昨晚上去看过,四周开阔,视野也很不错,加上未来几年里政府一定会把发展重心放在那边,我个人感觉很有前景。”王莽端起桌上的一杯茶碗轻抿一口后出声:“但是美中不足的是,那块地方地势比较低,将来要想开发科技园的话,需要大面积填平,这就是个很耗时耗力的工程。”
“啊?”我懵了一下,对于地产这块,我真没什么研究,之前白老七说那片地方不错,我看了看也感觉挺好的,所以也没找专业人员去研究。
我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再..再找找去?”
“太麻烦,花点钱可以搞定的事情,不需要过分纠结。”王莽放下茶盏道:“还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块地毗邻天娱集团的旧城改造工程,将来一旦施工的话,你们容易和天娱集团因为这样那样的瓜葛产生矛盾,你真的做好了应对天娱集团挑衅的准备吗?”
“挑衅就干他呗..”我脱口而出,说完以后又意识到不对劲,马上改口道:“不对啊王叔,您不是只让我们负责买地吗?怎么动工啥的也跟我们扯上关系了?”
“小朗啊,你愿意一辈子都给人当个马前卒吗?”王莽哈哈一笑,起身走到我面前道:“不管是给我还是叶家,难道你希望一直都只扮演一个打下手、干脏活的身份吗?”
“说实话,不乐意!”我深思几秒钟后,表情认真的说:“但我清楚自己的马力,对我们这帮无根无蒂的小年轻来说,能当好个小卒子也是值得庆贺的事情,至于将来..需要时间和际遇。”
“社会从来不缺际遇,只是看你准没准备好。”王莽舔了舔嘴皮道:“地皮只要谈成,就说明你有足够的能力和我齐头并进,我愿意拉扶你们一把。”
盯着他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总不能直接张嘴问他,你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吧,凭啥突然间对小爷这么好?
“我喜欢交盟友,不擅长带马仔。”王莽仰头看了眼琉璃顶的天花板道:“机会我给你,能不能攥住在你自己,你短信里不是跟我说,希望我这两天给你安排几个有质量的饭局吗?这两天我会认真琢磨琢磨哪些朋友能对你将来产生帮助。”
“谢谢,王叔。”我“腾”一下站起来,语无伦次的朝他鞠躬作揖:“叔,您上座,我给你磕两个响...”
1571 又升级了
我说罢话以后,王莽竟然真的坐回了自己的太师椅上,笑眯眯的望向我。
一下子又给我撑的没脾气了,本来我就是句客套话,哪知道这小老头那么容易当真,我发现这老东西绝对跟我八字相克,我屡战屡胜的“厚脸皮”技能搁他身上好像从来没灵验过。
瞅人家都已经摆好造型等我磕头了,我一发狠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撞地“咣咣”连磕三个响头,嘴里同时高呼:“感谢王叔栽培!”
虽然心里有点小非议,但老实说我并没有任何反感。
我这个人虽然算不上什么君子,但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我俩非亲非故,不管他究竟在图谋我们什么,但现在确实是送了我一份天大的饭碗,于情于理我给他下跪磕头都不过分。
“起来吧。”王莽心安理得的收了我三个响头后,微笑着摆摆手道:“小朗啊,既然以后咱们是合伙关系,你在称呼上就改一改吧,管我叫王哥或者大哥都可以。”
“又改呀?”我脑瓜子嗡的一下,感觉完全跟不上这家伙的脑回路,磕磕巴巴的喃喃:“不是..叔..哥..”
“就叫哥吧,咱们平辈论。”王莽大手一挥道:“不然带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领了个童子军,首先对你的印象大打折扣,其次也会怀疑我的能力。”
“诶,好勒王哥。”我呆滞的点点脑袋。
这老家伙似乎对辈分、称呼之类的东西格外的在意,既然他坚持,我也没多过分执拗,大不了等他又犯病了,我再改回来喊“王叔”就ok。
“你那三个头,算是给老哥哥我送见面礼了。”王莽微笑着说:“那我也回赠你一份见面礼,将来我们青云国际所有的内招外招项目都会在你的酒店的进行,费用三个月一清算,你看如何?”
“哥,这..这也太特么可以啦。”我情绪激动的爆了句粗口。
酒店明天就要开业,尽管我一直嘴上鼓励闫诗文、李新元,将来的生意一定会太赖,但具体从哪头着手,我还真没啥眉目,原本打算着让叶致远给我介绍点小项目,谁知道王莽直接大手一挥,送了我份豪礼。
“不止我们公司的,上次风云大哥介绍那几位朋友公司的招待和会议,将来也会在你的酒店进行,他们那边,晚点我打个电话就可以。”王莽再次送给一份爆炸性的好消息。
我抽了抽鼻子,热血沸腾的呢喃:“这..这..哥,要不我再给您磕两个吧。”
“既然你喊我哥,那我就得干点哥哥应该干的事情。”王莽微笑着摆手:“这些只是开始,随着你知名度的提升,会有越来越多的钱找上你,当然,你是我弟,是不是也得有个弟的样子?”
“是是是..”我连连点头:“哥,您看我需要干点啥?”
王莽很大气的摇头道:“暂时没什么需要,不过嘛,一些家庭伦理是不是得遵循?”
“家庭伦理?”我傻乎乎的憨笑:“哥,你放心,老弟儿不是那种人,在女人这块,我更不会逾越雷池半步的,况且我跟您认识这么长时间,好像也没见过嫂子吧?”
“想特么什么呢!”王莽抓起桌上的一卷宣纸直接砸向我笑骂。
我缩了缩脖颈干声道:“不过说实在的王哥,我好像真没听您提起过嫂子。”
“她..她不在了。”王莽迟疑几秒钟后吐了口浊气。
我不懂他所谓的“不在了”,是死了还是跑了,所以也没敢继续往下乱问。
“男人嘛,有时候想想一辈子就那么回事。”王莽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声音干哑的呢喃:“二十啷当岁的时候喜欢年龄稍大一点的美人,三十左右喜欢能给你带来青春回忆的小姑娘,等到了四五十岁,对于女人的念想基本上就是花瓶理念。”
“对,没事儿的时候就看看,想起来的时候插插花。”我猥琐的接话茬。
“唉,人生如梦一场空,云破月来花弄影。”王莽感慨的摆摆手道:“走吧,陪我一块吃点早餐,你赶快找地方休息一下吧。”
我故作精神的昂着脑袋道:“大早上的休息啥,我又不累,嘿嘿..”
“昨晚上我和小唐打赌,你一定会像疯了似的去报复,没想到你给了我一份惊喜。”王莽大大咧咧的揽住我的脖颈道:“你小子看起来虎头虎脑,但是知进退、懂忍让,这份涵养,在年轻人里不多见。”
我臭不要脸的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我还行吧,小时候也读过四书六经,八股文啥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何佳炜的提醒,我想我现在已经在着手怎么干鸭梨那帮狗渣了,不得不称赞,何佳炜的心智还是很优秀的,难怪张星宇评价他,是一个有野心也有能耐的“大哥级”雏形。
餐桌上,唐缺寒着脸分别替我和王莽盛上一碗叫不上名字的香粥,而后淡撇撇的瞟了我一眼后独自离去。
我迷惑的问:“唐哥不跟咱一块吃啊?”
“嗯,这孩子犟,从跟我那天开始就一直很懂规矩。”王莽慢条斯理的边吃粥边朝着隔壁屋子轻呼:“小唐,过来一块吃吧。”
唐缺的声音透过隔壁房间传了过来:“干爹,我不是犟,我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就是靠给您端洗脸水、溜须拍马上位的,比起那些凭关系、老嘴巴的小人,我更尊重实干派人才。”
“哈哈哈,你这孩子啊..”王莽笑着摇摇脑袋:“我跟你说过很多次,这个时代,想要崛起,际遇、贵人、能力和心境缺一不可,不管何时何地,不是能吃苦耐劳就一定可以平步青云的。”
隔壁房间沉默了足足能有十几秒钟后,唐缺沉声回应:“嗯,谢谢干爹教诲。”
王莽看了我一眼,接着道:“明天小朗的酒店开业,你代表我过去一下吧,另外再邀请一下天河区的李副区长和咱们交好的朋友。”
“明白。”唐缺木讷的回应。
吃罢饭,我跟王莽又寒暄几句后,他示意唐缺送我离开。
我钻进车里,朝着唐缺客套的抱拳:“唐哥,明天麻烦还得你了。”
“你现在是先生的兄弟,还是叫我小唐吧。”唐缺叼着死鱼眼上下瞟视我两下,嘴角划出一抹莫名其妙的弧度,随即“嘭”的一下合上车门。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我总感觉这个唐缺好像特别看不上我,如果说他对于旁人只是冷漠,那对我的则多出来一份鄙夷和敌意。
鄙夷我,我能理解,毕竟人家起步高,常年跟在王莽这种大咖的身边,对于我这种小鱼小虾不知道见过多少,但是那抹敌意,就让我很迷糊了,我既没跟他发生过任何口角,也没有挡住他的财路。
胡乱琢磨一会儿后,我晃了晃脑袋,把这些乱码七糟的想法全都腾空,迅速驱车返回酒店,一点不夸张的说,我现在真的已经捱不住了,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能闭眼睡着,等我快要开回酒店时候,才突兀想起来,又忘记把那个强的不像人的青年找王莽的事情告诉他了。
“得了,下次再说吧。”我自我安慰的嘟囔。
回到酒店,我连衣服都顾不上脱,直接躺在沙发上,把手机充上电后,歪脖就睡。
这一觉真是睡得天昏地暗,直至傍晚时分,我才打着哈欠睁开眼睛。
看了眼手机,竟然三十几个未接电话,有钱龙的,有叶致远的,有白老七的,还有熊初墨和王影的,我权衡再三后,先给钱龙回拨过去。
钱龙好像没在医院,那边听起来闹哄哄的:“啥情况啊傻儿砸,给你打一天电话都没人接?”
“啥事,快说!”我不耐烦的催促:“我这头一腚眼子事儿等着处理呢。”
钱龙压低声音道:“小影和含含来羊城了,我们这会儿搁一块吃饭呢,你过来不..”
寻飞说:
1572 三件事
钱龙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陈姝含的调侃:“怎么个意思呀,社会我朗哥,现在系不系混大了,连朋友都不鸟了呗?”
“哪能啊含含姐,酒店马上开业,我真忙的不要不要滴。”我赶忙接话道:“这样吧,今晚上让钱**先陪着你们,等酒店开完业,我啥事不干的陪着你和小影好好玩几天,你看哦不哦?”
“算了吧含含,人家辣么忙,别打搅人家发财啦..”
电话里瞬间传来王影的声音,隔着手机,我都能想到这妮子此刻一定拉长个脸颊。
我讨巧的说:“别生气哈大明星,我这头真是屁股快忙冒烟了,我给你保证,酒店开业结束,必须好好尽一把地主之谊。”
王影三分真七分逗的轻哼:“你保证的事儿多啦,什么时候兑现过?行呗,那我就等王地主您召唤喽。”
挂断电话后,我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渍,自嘲的呢喃:“都过去这么久了,咋还一听见她发火就哆嗦呢。”
想了想后,我又拨通白老七的号码:“怎么了七哥?”
“马勒哔,等你想起来,我便秘都彻底根治了。”白老七粗鄙的骂咧:“今天你背后那个老板的保镖送过来一套地产公司的手续,我寻思跟你商量商量,具体签谁名字,你电话是打死不通,我一着急直接让小铭接管了。”
“这事儿咱不是都提前研究好的嘛,就照你想的办,等会再说哈七哥,我有朋友打进来电话。”正说话的时候,我看到叶致远的号码又打进手机,赶忙接了起来:“哈喽啊远仔..”
和前面人一样,接起电话后,叶致远对我也是先一通数落:“朗哥,你也太不靠谱了吧?自己看看给你打几个电话。”
“我的错,我的错,待会不行我自裁。”我插诨打科的逗趣:“先说正经事。”
在社会上呆的越久,我好像越习惯往脸上安装各类面具,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已经成为我每天一睁眼的必修课。
“我约了几个明天帮你剪彩的重量级朋友,本来想让你一块过来见个面,现在人家都吃饱闪人了。”叶致远埋怨道:“算了,你这会儿在酒店没?我过去跟你谈,关于廖叔的事儿。”
听他提及廖叔,我马上来了精神:“行,我到门口跪迎你。”
挂断电话后,我简单洗漱一下,然后笑盈盈的来到酒店门口。
看得出来李新元做事很尽心尽力,酒店内部弄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各式各样他“伪造”出来的祝贺条幅更是挂满了大厅,显得我们好像特别的有人脉。
走到酒店门口时候,他正满头大汗的指挥一帮工人在门前搭临时舞台。
“元元。”我昂脖朝他招呼一声。
很快李新元小跑着来到我跟前,炫耀的说:“哥,你看我弄的怎么样?我联系的这个庆典公司在整个羊城都赫赫有名,明天会有歌舞表演,还有唐狮、舞龙什么的。”
“挺好的。”我满意的点点脑袋道:“对了,今天有人来酒店找过我吗?一个穿西装、梳背头,长得挺魁梧的青年。”
昨晚上那个像头牲口的暴力青年说过,今天会再来找我,我生怕丫没看到我,再一气之下搞出来什么乱子。
“好像没有吧?”李新元歪脖想了想后道:“今天特别忙,我也没顾得上,咋了哥?”
我摆摆手道:“那没事了,如果我说的这个人来找我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你继续忙你的去吧。”
李新元关切的问我:“你饿不哥?要不我给你弄点吃的去?”
“不用,待会我去医院看看大龙,顺便在那头吃口。”我想了想后拒绝。
说话的空当,叶致远那辆奔驰车慢悠悠停到我们跟前。
叶致远还没下车,穿件宽松长版大t恤,露着一双光溜溜大长腿的熊初墨先一步从副驾驶的位置蹦下来,指着我鼻子娇喝:“王朗啊王朗,没想到你是那么势利的小人,凭什么我打电话你不接,远仔打电话你就接呢。”
尽管穿了一件宽松的大t恤,但熊初墨姣好的身材在路灯的映照下越发显得立体,这小妞发育的真心好,每次一见到她,我脑海中总会出现一个词:蜂腰翘臀闪电腿。
听着她与平常那副腻死人不偿命的愠怒腔调,我尴尬的双手合十道:“墨墨姐,您说这话就属实有点冤枉我啦,我今天生病发烧,不信你摸摸我脑门现在还在烫,白天谁的电话我都没接,晚上我想起来打一针,刚好接到远仔的电话。”
边说话我边掏出手机,翻出来通话记录向她证明。
“咦?你的号码里为什么都不存名字呀?”她斜眼看了一下后,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问道。
李新元赶忙替我解围:“呃,我哥手机丢了,刚换的新电话,还没来得及存名字。”
“哦。”熊初墨兴趣索然的应了一声,然后又淡撇撇的看了眼李新元笑问:“你是王朗的弟弟啊?”
“干弟弟,嘿嘿..”李新元抓了抓后脑勺。
这时候,西装革履的叶致远也从驾驶座出来,朝着李新元摆手驱赶:“元元你忙你的去吧,我们跟你哥聊聊天。”
“诶,好嘞!”李新元缩了缩脖颈,浅笑着问熊初墨:“墨墨姐需要喝点什么吗?”
“不喝啦,晚上吃撑了。”熊初墨也摆摆手拒绝。
李新元这才笑盈盈的离去,我看得出来这小子想在熊初墨和叶致远面前露一眼,只是可能有点紧张,才会显得有些话痨。
“进去坐?”我客套的招呼两人。
“不了,跟你聊完我就得走,出来前我答应过墨墨姐他爸,一定在十点半前把她送回家。”叶致远抬手看了眼腕表道:“我长话短说哈,三件事情,第一,阿生让我帮忙问的那个杨解放,就是你们店里的那个黑人保安,他已经被遣送回国了,过阵子我看看能不能联系上那边的朋友,再把他送回来。”
“行,麻烦了。”我递给他一支烟。
没等叶致远接烟,熊初墨已经泛着白眼球娇嗔:“不要抽啦,怪呛人的,对自己身体也是一种不负责,王朗你对象都不说你嘛?”
“他这样,怎么可能有对象?”叶致远没正经的调侃一句,随即看向我继续道:“不闹了,我再跟你说第二件事,乐子我已经安全送到了缅d,你们在那边的发展挺好的,我跟家里长辈商量过了,可以帮你们投点资,然后在羊城打一下销量,不过投资建厂,我们需要占股份,不过我们只管投资,不会帮你们处理任何纠纷和麻烦。”
“好无聊呀,你们聊吧,我到那边的舞台看一看,走的时候喊我哈..”熊初墨挥挥手,像个可爱的小兔子似的一蹦一跳朝临时舞台方向奔去:“诶,王朗的弟弟,你给我看看你拿的那个是什么..”
目视熊初墨的背影,叶致远长舒一口气道:“呼,她不走,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廖叔的事情,来,给我一支烟朗哥。”
“上瘾了啊?”我笑盈盈的递给他烟盒和打火机。
“我变坏也是你教唆的。”叶致远撇撇嘴,点上一支烟后,惬意的长舒一口道:“廖叔要告熊初墨她父亲,直接点名他孩子的器官被割除跟老熊有关系,这样一来案子就会变得很不好办,你得想办法跟他沟通一下。”
我挪揄的叹口气道:“远仔,这事儿..”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有时候光明就是伴随黑暗,如果廖叔真有什么实质证据还好,他现在既没有证据也没有什么别的砝码,这种行为就属于纯纯的诬陷,我的意思是事情暂时就到那个被杀的秘书身上为止。”叶致远绷着脸严肃的说:“做了亏心事的人比谁都怕鬼敲门,这样一来,我们家出手替廖叔走关系时候,不至于遭受太多阻挠,毕竟,没什么事情是比活着更重要的,对吧?”
“这事儿我得跟阿生沟通一下。”我抓了抓后脑勺道:“我和廖叔的渊源起源于他。”
“我跟阿生谈吧,我相信他也希望廖叔能活着,哪怕是老死狱中也好过人彻底没了。”叶致远深思一下道:“还有个事儿,昨晚上袭击你们的那帮人,我帮你查出来了,主谋绰号鸭梨,目前在天娱集团旗下的一家酒店养伤,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随时帮你弄出来具体地址。”
“行,明天给我!”我咬着嘴皮冷声道。
“疯啦你,明天你开业。”叶致远轻搡一下我胸脯道:“我联系了一大帮子警局的头头和几家关系不错的媒体,明天过来帮你压阵,就是怕有人来闹事,你咋还上赶着..”
“所以,明天更不会有人怀疑我会主动挑事。”我咬着烟嘴,邪气十足的轻笑:“包括那个鸭梨本尊和郭海,我相信他们都想不到我会在明天起势,放心吧,我不会亲自参与任何,最多就是个刚巧路过的...”
寻飞说:
五更!
未完待续,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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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3 我王哥的野心真不小
十几分钟后,叶致远带着熊初墨驱车离去。
我笑盈盈的朝着二人挥手道别,李新元站在我旁边像个傻狍子似的咧嘴憨笑:“明天早点来哈墨墨姐,有唐狮表演,还有舞龙和踩高跷的,来晚可就看不到啦..”
“擦擦嘴角,哈喇子都尼玛快淌到脚后跟上了。”我拿胳膊撞了他一下笑骂:“你说你好歹也算阅女无数,咋这么不淡定呢。”
“能一样嘛,以前我都是被消费者。”李新元拿手背抹擦一下嘴边,随即冲我嘟囔:“哥,你尽涮我,哪有唾沫星子呐。”
“咋地,相中熊初墨啦?”我好笑的问他。
“嘿嘿..”李新元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哥,你说我..”
“没机会。”我毫不犹豫的打断:“你俩之间的距离就像故事的开头和结尾,一个在海角,一个卧天涯。”
“擦,你有点看不起人了昂哥。”李新元抽了抽鼻子哼唧:“有道是烈女怕缠郎,我就不信男人只要拿出疯狗甩大鼻涕的气势,还能有追不上的姑娘。”
“行呗,那你慢慢甩你的大鼻涕,被扎心了千万别找我哭嚎。”我摆摆手道:“忙完以后记得带底下员工吃点好的去,人家尽心尽力,咱就不能太过小气。”
“你干啥去啊哥?”李新元好奇的问我。
我斜楞眼睛瞟了眼他轻笑:“你最近问题有点多哦,是不是我上厕所拉泡屎都得跟你发下定位?”
“呃,错了错了。”李新元赶忙轻扇自己两下。
“干明白自己的事儿,该你知道的,一样不会少,不该知道,不要总打听。”我若有所指的暗示一句,攥着车钥匙转身离开。
不论是张星宇和王鑫龙都曾给我表现出不喜欢李新元的言论,但我始终觉得这孩子除了嘴欠点,有些事情表现的浮夸一些,根本没有太多复杂的心眼子。
走出去几步后,我冷不丁回头朝着李新元问:“你儿子最近咋样?你给他找没找保姆?”
“找啦。”李新元立即眉飞色舞的狂点脑袋:“我前丈母娘、老丈人好像对我也没那么反感了,允许孩子偶尔给我打打电话什么的,小东西最近可懂事了,上个礼拜还代表他们班参加诗歌朗诵来着,嘿嘿..”
“思进取的男人最有魅力。”我微微一笑。
李新元楞了几秒钟后,朝我弯腰鞠躬:“哥,谢谢你!”
“操,演的真**假。”我摇头笑骂他一句。
坐进车里,我先给姜铭去了个电话,确定这会儿能探视王鑫龙后,这才加大油门朝医院开拔。
去的路上,我把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脑子里挨个整理一通,突兀间想起早上在王莽书房里看到的那副泼墨画。
我记得画中是一条青鳞无角的庞大巨蟒穿梭在云层当中,底下是一座古韵味很浓的老城,城中的建筑看起来很模糊,唯一显眼的就是城门前的一棵长满嫩芽绿叶的老树。
当时只是觉得霸气,现在想来王莽的那副画明明另有深意。
巨蟒遮天,遮的肯定是天娱,身下俯城,俯的应该是羊城,而城门前那颗长满绿叶的老树,应该值得就是叶家。
我自言自语的呢喃:“看来我这王哥野心不小呐。”
胡乱琢磨中,我来到医院,换上一次性的头套、手套和鞋套在特护病房里见到了浑身插满各种电子仪器,身体包裹的像个粽子的王鑫龙。
之前刘博生告诉我,王鑫龙被毁容了,我猜想可能是划了几天疤,哪知道一看到他,我的心都快揪下来了,这傻小子的脑袋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嘴巴,嘴唇又干又裂,显然比我想象中更加严重。
我进屋的时候,姜铭正用棉签蘸着碗里的水往他嘴边滴答。
见我走到床边,王鑫龙微微挪动一下身子,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两下:“老大..你穿这一身感觉跟个厨子差不多。”
他的声音格外的沙哑,像极了一个抽了四五十年的老烟枪。
“还知道调侃老子,说明你丫离好不远了。”我摆摆手,示意他别动弹,从姜铭手里接过碗和棉签,往他嘴边滴答水液。
他极其费力的回答:“挺好的,啥事都没有,小铭、杰哥都不告诉我,我腿到底咋样了,老大你跟我说句实话行不?”
“腿..”我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抹笑容道:“腿能有毛线事儿,长你自己身上,你自己还感觉不出来呐?放放心心的养着,伤好了以后继续给哥当司机。”
“我就怕我再也不能踩刹车了。”王鑫龙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我捏着棉签的手掌禁不住颤抖一下,赶忙摇头道:“别特么一天尽瞎想,你的任务就是躺在这儿养伤,其他事情交给医生和护士处理,明白没?”
王鑫龙胸口起伏两下,带着浓郁的哭腔问我:“老大,廖..廖叔现在咋样了?我昨晚上梦到他被枪毙了,现在一想起来心就难受。”
“梦特么都是反的,廖叔现在好着呢,叶家已经介入这事儿了,用不了几天就能给他保出来。”我放下碗,轻轻抚摸他的额头道:“好好的兄弟,别有任何心理负担,你这条命捡回来不容易。”
“嗯。”王鑫龙嘬了嘬嘴边,眨动两下眼睛道:“不用宽慰我,我多乐观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天咱酒店要开业了吧,你肯定有一大堆事情要忙活,别搁我这儿浪费时间。”
这时候一个护士刚好吆喝:“探视时间到了,各位亲属请出去吧。”
我不放心的叮嘱王鑫龙:“自己千万好好的,等你从特护病房转出来,我帮你转到京城去,韩飞替你联系了一家特别棒的医院。”
“好着呢。”王鑫龙没法做出任何表情,只得使劲朝我眨巴两下眼睛,但我看得出来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走出特护病房,我一边摘掉身上的头套和脚套,一边朝着姜铭问:“阿生呢?”
“龙哥怕他太压抑,带着他出去吃饭了,放心吧,杰哥跟他们在一块呢。”姜铭轻声回答:“哥,大龙的仇,咱们什么时候报?看到他这样,我心里贼难受。”
“快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最近一阵子辛苦你和杰哥了,你们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等大龙好起来,你的好日子也不远了,你七哥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物。”
“我无所谓的。”姜铭憨厚的抽动两下鼻子。
我猝不及防的问他:“小铭,你感觉咱家的内鬼是不是何佳炜?”
“啊?”姜铭楞了一下,随即摇摇脑袋道:“我说不好,但我不觉得何佳炜真有问题,他给我的感觉既不太在乎钱,也不是很稀罕女人啥的,当内鬼完全没原因。”
“那你觉得谁有问题?李新元有可能吗?”我更加尖锐的问他。
姜铭拨浪鼓似的摇头:“我..我不知道,元元应该更没可能,他对你,对咱家充满了感激。”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道:“行,你忙活吧,太累挺了,就让杰哥给你安排两个小兄弟换班,你到隔壁旅馆开间房休息休息。”
姜铭咳嗽两声突兀问我:“朗哥,你了解杰哥吗?”
“还算了解吧,怎么了?”我歪脖反问。
“没什么,嘿嘿..”姜铭摇摇头,摆手:“路上慢点,明天咱酒店开业,要是方便的话,帮我拍点视频,我好歹也跟元元一块看着酒店一点一点建造起来的。”
走出医院,一阵微风袭过,让我本就不太浑浊的脑袋,刹那间变得更加清醒,我深呼吸两口气拨通王嘉顺的号码,照着叶致远给我的地址念叨:“荔湾区中山八路19号的鼎轩大酒店,可以带上兄弟们过去踩踩点了,今晚上都辛苦一下,把附近的路线、坐标什么都弄明白,明天随时等我电话...”
1574 忠良效顺势亦然,一飞冲天定安康!
跟王嘉顺通完电话以后,我在医院附近随便找了家小馆子,打算吃口饭。
看着街边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以及形形色色的男女人群,我心里说不出来的感慨。
羊城是座遍布神奇的城市,在这里看见穿着拖鞋大裤衩,成天无所事事的老头,必须得离的远一点,那种人可能分分钟上亿身价,每天就靠收收租子逛逛街打发时间。
在这里,叫你靓仔的都是卖东西的,其他统称你叼毛。
在这里,际遇和危机并存,随时都可能有小人物崛地而起,也随时会有大咖流星坠落。
出人头地四个字写出来并不难,但想真正做到极致,不会比唐三藏取西经少磨难。
多少不甘于平凡的人,最终跪倒在物质的胯下,多少傲睨万物的英才,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为了不起眼的小项目喝到胃出血的商人比比皆是,表面风光无限,暗夜独自舔伤的名媛闺秀多如牛毛。
我想这或许就是人吧,世间有多阴暗,人的心就能有多璀璨。
我是个喜欢总结自己的人,每每遇到大事件,我都喜欢坐下来静静的思前想后,一想到明天即将发生的两件大事,我的心脏还是会忍不住的颤抖。
酒店开业,意味着我们成功登陆羊城第一步。
血洗鸭梨,预示着羊城即将成为头狼功成名就的主战场。
“呼..”我长舒一口气,替自己倒上一杯酒,想要把浑身不停涌动的气血压下去。
“嗡嗡..”
这时候,我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了,看了眼竟是张星宇的号码,我马上接了起来:“狗篮子,你丫不说换号嘛。”
“你特么都把谭光辉弄到山城了,我还有换号的必要吗?”张星宇不客气的怼了我一句:“奶奶个哨子的,你知不知道谭光辉今天来山城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拎着菜刀撵了我半条街。”
“该,让你丫整天阴嗖嗖得。”我抿了口酒笑骂。
张星宇气呼呼的嘟囔:“擦,你又咬吕洞宾是吧?老子本来还打算安慰安慰你呢,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啦,再会!”
我完全无视他后面的话,笑盈盈的问:“安慰我啥呀?”
张星宇嬉笑的调侃:“明天酒店开业,你要是不搞点小动作,那就不是你王朗了,小爷猜你现在肯定紧张的一逼,是不是有种呼吸不匀畅,感觉像是被人掐住脖颈似的感觉?”
“还特么真是。”我叹息一口,实话实说的承认:“感觉明天就是咱们人生的一个超大的分叉口。”
“交代你两件事,你要是能落实好,我有办法帮你把分叉口直接变成插旗台。”张星宇贼兮兮的笑道:“第一,明天开业就在酒店大厅里摆酒席,答谢各路宾客,第二,想办法把郭海邀请到开业现场,哥给你一招摆平他。”
我迷惑的问:“啥意思?你来羊城了?”
张星宇贱不拉几的吧唧嘴:“废话,不到羊城避避难,在山城等着被谭光辉把我大卸八块啊?你别问我这会儿在什么位置,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你就照着我嘱咐的去做,明天头狼必定无上荣光!”
尽管这犊子之前劣迹斑斑,但做任何事情从来没有掉过链子,所以我不假思索的应声:“行!”
“先这样吧,明天见!”张星宇不放心的又絮叨一遍:“记得一定要把郭海请到现场入座哈,他是关键!”
挂断电话后,我左思右想好半晌后,最终拨通王莽的号码。
让郭海明天出现在我们酒店开业,这种事情叶致远怕是够呛,他面子显然不到位,羊城除了同为三巨头之一的王莽以外,我想也就熊初墨的老子有这个能耐了。
电话响了半晌后,王莽才慢吞吞接起:“什么事情?”
我直接的出声:“哥,你能不能想招明天让郭海来参加我酒店开业?我想送他份大礼。”
王莽沉吟半晌后说:“郭海啊?有点难度,我试试吧..”
我厚着脸皮贱笑:“哥,凭你老在羊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郭海能不给你面子嘛,您就亲自打电话跟他联系一下嘛。”
王莽再次沉默十几秒钟后,叹口气道:“你这孩子一肚子鬼心眼,我给他打电话,不就意味着我也得亲自到现场吗?行吧,那你明天必须把场面上的事情做到位,别的我不管,至少我在的时候,你不能跟他发生任何冲突,哪怕是装,也得装出来后辈的模样。”
我调门夸张的捧臭脚:“哥,我发现你绝对是老天爷赐给我的活菩萨,真真的..”
王莽莫名其妙的出声:“菩萨吗?希望你往后不要骂我阎王就好。”
挂断电话后,我搓了搓额头,惴惴不安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平静。
或许这就是张星宇的能力所在,不管多棘手的事件,只要他出现,我就会感觉到后背有所依靠。
搞定郭海出席的难题后,我又给李新元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准备在酒店大厅支桌准备酒席,随即离开小饭馆,驱车往回赶。
回到酒店,门前的临时舞台已经搭好,李新元正领着一大票服务员、领班从几台货车后斗里往下卸桌椅板凳,一帮人忙的热火朝天,并未注意到我。
“元哥,老板这不是玩人嘛,饭店都订好啦,他又想一出是一出的让咱们把酒席摆在大厅里。”
“是呀,咱们这么大的酒店开业,在自己家摆桌也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吧,王总这事儿干的真抠门..”
几个领班不满的朝李新元嘟嘟囔囔。
李新元满头大汗的踩在货车后斗里往下卸桌子,昂头训斥:“都闭了!老板的使命是提出问题,咱们的责任是解决问题,还有啊,往后特么谁要是再背后嘀咕王总长王总短的,就给自己收拾东西滚蛋!”
看得出来这小子干活绝对没有偷奸耍滑,西装外套仍在旁边,身上的白衬衫完全被汗水给浸透,脸上也全是黑乎乎的污渍。
我会心的笑了,没有去打搅他们,绕开正门口,从后门拐进酒店,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有人在无条件的支持你,听到任何敢诋毁你的,都会马上翻脸。
或许李新元是在作秀,但不可否认我很享受这种被崇拜的感觉,其实不单单是我,但凡是个人都有这样那样的虚荣心在作祟。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衣架上,一套烫熨板正的西装衬衫整整齐齐的挂着,显然是昨晚上我睡着以后,李新元精心准备的。
“这小子就会搞这套花里胡哨的事儿..”我笑盈盈的换上干净衣裳,漫步走下楼。
一楼大厅里,已经整整齐齐的置办起三四十桌,不少服务员正手脚利索的抹擦桌子和往里面搬蔬菜、肉类。
大门口,李新元和消失了几天的闫诗文正紧锣密鼓的带着几个人进行最后的收尾、打扫工作。
消失了几天的闫诗文看起来比过去多了一丝小女人的娇媚。
黑色的制服短裙包裹她精致娇小的身躯别有一番滋味,虽然额头上的疤痢依旧存在,但她整个人却显得自信阳光很多。
闫诗文的旁边还杵着一个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的青年在帮忙拖地,我见过这家伙,廖叔的案子之前就是他负责,我记得这小子好像叫赵祥,一个挺有正义感的小警察。
“辛苦啦。”我清了清嗓子朝着众人出声。
“你醒了啊哥?”
“朗哥,这是我男朋友赵祥..”
李新元和闫诗文同时回头,闫诗文臊红着脸,指了指旁边那个正拎着拖把干活的青年跟我介绍。
“见过面的,麻烦您了赵警官,中午咱必须好好喝一场,你们大案组的吴组长估计一会儿也会来。”我微笑着朝赵祥抻出手掌。
赵祥表情平静的跟我握了下手后,开口:“王总别误会,我只是怕诗文太辛苦,并未想跟你产生任何瓜葛..”
“小赵你干嘛呀,他是我哥。”闫诗文娇嗔的挽住赵祥的胳膊摇晃两下。
“哈哈,无所谓的..”我连连摆手。
“哔哔哔!”
说话的空当,几台汽车停到酒店门口,许久未见的段磊带着几个人笑盈盈的从车里走下来,朝我抱拳拱手:“开业大吉啊小王朗,不对,现在应该叫王总,哈哈!”
“你们先聊着,失陪一下。”我朝赵祥客气的点点脑袋,快步迎向段磊,嘴上打着哈哈:“磊哥莅临,蓬荜生辉呐。”
话音还未落地,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是张星宇的号码,我歉意的朝段磊笑了笑,走到旁边接了起来:“喂?”
张星宇打着哈欠问:“昨晚上忘记问你了,你都把哪些狠茬子召唤到羊城了?”
“嘉顺、大外甥、飞子和浩然。”我压低声音回答。
“没毛病,确实应该让他们露露头,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家没有年轻的战犯呢。”张星宇哈哈一笑,朗声道:“忠良效顺势亦然,一飞冲天定安康...”
1575 狼子野心
我跟张星宇通电话的同时,时不时有车辆停到酒店的门口。
一些我们在羊城比较熟悉的朋友悉数出现,当然大部分都是刘博生和王鑫龙之前通过这样那样的渠道结交到的。
李新元带着几个领班和经理马上很有眼力劲的凑过去迎接。
我拖着手机问张星宇:“你什么时候到位?”
张星宇没正经的调侃:“你见过哪个压轴的会提前入场呐?慢慢候着小爷吧。”
挂断电话后,我马上换上一副笑盈盈的主家模样招呼各路宾客。
“哎呀,刘总来的够早啊..”
“赵老板是真够意思呐,中午必须喝几杯。”
人这玩意儿,本身就是个矛盾综合体,我们一面反感阿谀奉承,却又一面参与其中,没办法这就是群居生物的弊病,谁都不能免俗。
忙活好一阵子后,我才抽出时间跑到段磊跟前打招呼:“实在对不住啊磊哥..”
段磊拍了拍我肩膀,掏出一张银行卡打趣:“哈哈,看到你小子混的如日中天,我真心替你高兴,来的着急,也不知道给你送点什么贺礼好,所以干脆俗套点,别嫌弃老哥市侩哈,这二十万是哥哥的一点心意。”
“哥,你看你这是干啥,都不是外银儿。”我假惺惺的推辞两下后,顺手将银行卡接过来,朝着不远处的李新元吆喝:“元元,给我磊哥登记上,贺礼二十万..”
“诶,好嘞!”李新元一溜小跑奔过来,很配合的冲着门口登记贺礼的领班叫嚷:“小李,记录一下磊哥贺礼二十万。”
其实我是故意喊的,目的就是提醒各路大仙,来归来,千万别特么空着手。
“元元啊,上礼的地方在哪?”
“是啊,光顾着聊天,都忘记正经事啦。”
听到我和李新元一唱一和的对话,不少前来拜贺的朋友纷纷出声询问。
段磊一眼就看出来我心底那点小九九,拿指头点了点我,朝着身后几个朋友笑道:“鬼机灵不可怕,厚脸皮也不可怕,就怕厚皮脸的鬼机灵,小朗啊这是我在东莞的几个合作伙伴,这是你魏哥,这是你程哥..”
“魏哥好、程哥好。”我缩着脖颈,竭力扮演出小辈儿的模样。
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少不更事”就是一层很好的保护色,没多少人会愿意跟一个直降身份的小孩儿一般见识。
几分钟后,我跟段磊的几个朋友熟络,同时也厚颜无耻的揣起来他们给的几张银行卡。
段磊靠了靠我肩膀努努嘴:“来大咖了,你快忙你的去,我们自己随便转转,中午别忘了陪我喝几杯就好。”
我扭头看了一眼,刚好见到两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到酒店门前。
王莽的贴身保镖唐缺率先从前面那辆车的司机座上跳下来,毕恭毕敬的打开后排车门,接着一身正装的郭海从车内四平八稳的走下来,没等我惊诧的张大嘴巴,身套一袭枣红色唐装的王莽也紧随其后的移步下车,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极其的亲密。
后面一辆车的车门也同时打开,跟我打过几次照面的丧鬼带着几个小年轻动作利索的跳下车。
这丧鬼人如其名,身短个矮不说,背还有点驼,最吓人是他左边脸上还长了一颗龙眼大小的肉瘤子,即便穿了一身西装,仍旧给人一种阴嗖嗖的感觉。
“我日..”我吞了口唾沫,回头朝着段磊问:“磊哥,他们坐的车叫啥名啊?”
段磊眯眼打量几秒钟后,轻声回答:“后面那辆是奔驰gl,前面这台是卡尔森,应该还是定制版的,国内不太常见,一般身价开不起这种档位的车,没想到你小子还认识不少贵人呢。”
我抿嘴低喃:“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就是郭海,他旁边穿唐装的是我刚认的大哥。”
“哦?”段磊眨巴两下眼睛,乐呵呵的出声:“看来你小子今天是要搞点大场面呐,有点意思,中午把我和他俩安排到一张桌上,我看看能不能抓到点小商机。”
段磊知道我们跟天娱集团之间的矛盾,所以才会露出玩味的表情。
“妥啦。”我打了个响指,挪着大内总管似的小碎步移动到王莽和郭海的跟前,先是无比恭敬的朝王莽喊了声大哥,然后又讨巧的冲着郭海点头哈腰的抻出手掌:“感谢郭总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
“你手消过毒吗?不要靠那么近。”站在郭海身后的丧鬼,一把摆开我递过去的手掌,满脸厌恶的呵斥。
郭海同样无视我想握手的意思,自顾自的朝着王莽道:“哈哈,王老弟都亲自到家门口接我了,我不来显得好像在害怕什么似的。”
王莽微微一笑,顺势握住我的手掌,替我化解尴尬:“你忙你的去,我和郭总就是单纯来蹭顿饭的,待会千万不要让我们上台剪彩,我不喜欢这套,郭总也不太喜欢。”
“诶,好嘞!”我迅速朝王莽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郭海上下打量几眼我们酒店的门楼,话里带话的浅笑:“老王啊,你现在对酒店业也开始感兴趣了?”
“我是行行想涉足,行行都不精通,跟郭总您比不了,这不正好跟小朗朗一见如故,所以稍微投资了一点,当然大方向还是小王朗自己握方向盘。”王莽滴水不漏的应付一句,做出个邀请的手势道:“郭总,里面请,您多提宝贵意见。”
就在这时候,一道慵懒的声音突然出现:“郭总请留步。”
接着就看到套着一身灰色西装,身材臃肿的张星宇从人堆里走出来,眉眼带笑的朝着郭海走去:“郭总您好,我叫张星宇,是头狼在山城分公司的业务经理。”
“不要靠那么近!”丧鬼抬起胳膊挡在张星宇的前面。
张星宇马上拘谨的点点脑袋干笑:“别误会大哥,我没恶意的,就是单纯崇拜郭总,想要近距离的膜拜一番。”
说着话,张星宇又往前涌动两下身体,乐呵呵的缩着脖颈道:“郭总,我和我们王总都是粗人,也没什么文化,当初选酒店的名字也是瞎起的,一直听说郭总您才华横溢,所以想让郭总帮我们酒店重新赐个名字。”
“哦?”郭海疑惑的望向张星宇:“你想叫什么?”
张星宇莞尔一笑:“您觉得狼子野心这个名儿如何?”
“狼子野心?呵呵呵..不错不错,很符合你们的特性。”郭海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嘲弄的瞥了瞥眼角,接着摇头晃脑的跟王莽继续朝酒店大门走去。
一行人大大方方的步入酒店。
因为他们两位擎天大拿的到来,我们酒店的气氛也瞬间被点燃,前来道贺的宾客们纷纷簇拥到二人的身边,大门口刹那间变得冷清了一大半。
我回头想找张星宇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死胖砸竟然又不知不觉的没了影踪。
该说不说,郭海这个老逼养的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在羊城各个圈子里的名望属实要比王莽高出一大截子,从两人身边围堵那些想要巴结结交的人数多少就能看出来。
原本我才是今天的主角,但风头瞬间被郭海抢走了大半。
李新元走到我跟前,瞅着大厅里溜须拍马的各种人群,恨恨的吐了口唾沫骂咧:“呸,老装逼犯!”
“风度,拿出来咱头狼家的风度。”我笑着面视李新元,替他扶正脖颈上的领结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躲着打黑枪。”
开业的吉时定在上午十一点半,致辞人和剪彩的领导全是叶致远替我邀请到的,虽然抵不过郭海和王莽那么耀眼,但好歹也算是羊城的名流大拿。
随着“噼里啪啦”鞭炮声的响起,舞狮舞龙队伍的翻腾,我们头狼从今天开始正式宣告踏足羊城。
剪彩仪式结束后,带着伤的刘博生、钱龙、李新元纷纷招呼宾客们进屋就席,一派客慈主善的祥和气氛,唯有我自己心里明白,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奏。
我瞅了个没人注意的空当,悄悄的摸上顶层会议室,然后表情凝重的用清水洗干净手,分别点燃三炷香和两支蜡烛。
之前装修时候,我特别叮嘱过李新元在会议室里安放上齐叔的灵位。
将香插进香炉,我直愣愣的俯身磕头:“叔,你看到了吗?你心心念念的侄子终于好起来啦,现在不光朋友无数,咱们头狼的大旗也即将插上了羊城,我想你,特别特别的想,如果你还活着,一定会为我高兴...”
话没说完,我整个人已经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一个男人不管在外面有多少层面具,可在他最在意的长辈面前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小雅和我分手,我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没有在齐叔的灵位前哭过。
历经委屈、孤立无援的时候也没有在齐叔面前掉过眼泪,可在这一刻,我真的有点按耐不住自己,我想告诉他,过去那个让他彻夜难眠的孩子,这一刻真的站起来了...
1576 敬酒!
望着袅袅上升的白烟和烟雾中齐叔略显模糊的灵牌,我深呼吸几口气,再次俯身朝他重重的连叩三个响头。
“叔,今天开业,我得去招呼宾客们,等晚上我回来,再跟你好好喝两杯。”我抹擦一下脸上的泪痕,慢慢爬起身子,朝会议室门外走去。
一楼大厅,此时人声鼎沸,各式佳肴的香气扑鼻而来。
李新元正带着几个服务员在不停的找空余的地方支桌摆凳,之前准备的三四十桌早已经人满为患。
我很清楚,这些前来拜贺的宾客没多少是冲我们来的,大部分人应该是奔着天娱集团和王莽的青云国际。
不过来者皆是客,出于礼貌也好,看在他们随的份子钱上也罢,但凡见到熟悉的面孔,我都会笑容满面的握手打招呼,同时慢慢朝着中心地带移动步伐。
正当中主桌的圆桌旁,郭海、王莽、段磊和几个给我们剪彩的天河区领导围坐旁边,旁边各种讨巧打招呼的人,可以说是川流不息。
“呲..”
就在我快要接近郭海他们那桌的时候,一道刺耳的话筒杂音突然响起,接跟着就看到身材臃肿的张星宇一手握着麦克风,一边乐呵呵的打门口走了进来。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大红色及膝旗袍的服务员,单手捧着托盘跟在张星宇的身后,托盘上摆了一壶酒和两个造型精美、晶莹剔透的酒杯。
刹那间,大厅里的所有人全都望向张星宇。
“喂..喂喂..”张星宇像个土包子似的吹了两下话筒,随即昂头出声:“大家好,我是头狼公司的外招办主任,相当于陪吃陪喝的角色...”
“哈哈!”
“这小胖子喜庆。”
大厅里的人微微一愣,随即全都哄堂大笑。
“首先感谢各路贵宾莅临小店,对此,我谨代表我们头狼公司,对各位表示诚挚的欢迎及感谢。”张星宇像个小丑似的笨拙的朝着所有人深鞠一躬,瞬间又逗的所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想要感谢的人太多,当然首当其中的是咱们羊城的土皇帝天娱集团..呸呸呸,嘴瓢了,首先要感谢咱们羊城的龙头企业天娱集团郭海郭总。”张星宇摸了摸脸颊,迈着小碎步,径直朝主桌走去。
整个大厅几百人的视线在同一时间全都聚焦在张星宇的身上。
来到郭海的旁边,张星宇再次像个小学生似的羞涩的朝郭海缩了缩脖颈:“郭总,刚刚开业前,我向您求过酒店名字,您赐字狼子野心,我和我们王总都特别高兴,所以第一杯酒,我想敬您。”
说话的过程,张星宇回过身子,动作轻松的从身后服务员手中的托盘里拿下酒壶分别斟满两个杯子,表情恭敬的将其中一直酒杯举到郭海的脸前:“还望郭总给三分薄面。”
郭海到底是场面人,结果话筒,轻描淡写的摆手拒绝:“哈哈,我岁数大了,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喝酒了,以茶代酒谢过了,也祝福你们酒店的生意可以财源滚滚,日进斗金!”
张星宇捧着酒杯没有放手,继续笑盈盈的出声:“郭总,羊城社会圈里的朋友都说咱们两家有矛盾,您今天的出席,已经打破了这个谣传,可是您要是不喝这杯水酒的话,显得好像咱们是在演戏,所以..”
郭海皱了皱眉头,但仍旧很有风度的摆手:“小老弟啊,我不是不喝你家的酒,你可以随便打听,最近几年,我不论出席如何聚会,都是以茶代替,今天要是喝了你们的酒,将来其他老朋友提起来,好像我不给谁面子似的。”
“郭总,您该不是怕我们在酒里给您下毒吧?”张星宇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纯洁笑容,直接抓起捧给郭海的酒杯,扬脖“咕咚”灌了下去,辣的吐了吐舌头道:“郭总,我们是小辈儿,求的就是您一份宽宏大量,您看这样行不?我从现在开始喝,您什么时候觉得心疼我了,什么时候喊疼,跟我应付差事一口就得了。”
没等郭海说话,张星宇抓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再次牛饮似的倒进口中。
郭海蠕动两下嘴唇依旧没有说话,张星宇莞尔一笑,又为自己满上一杯酒喝了下去,连续持续了五六杯,郭海始终没有阻止,而整个大厅几百人鸦雀无声,全都怔怔的望着自斟自饮的张星宇。
别人不清楚张星宇的身体,我再了解不过,平常喝一瓶啤酒都得蹲厕所抠半天嗓子眼的他,几分钟不到造了小半斤白酒,几乎跟自杀没什么两样。
我咬着嘴皮径直走了过去,刚打算开口劝阻张星宇,坐在椅子上的郭海可能自己也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来,一把抓住张星宇的手臂,眯眼微笑:“小老弟,有魄力,这杯酒我喝了!”
“诶,谢谢郭总给我们头狼薄面。”张星宇面颊泛红的打了个酒嗝,然后回头满上另外一直酒杯。
“不过嘛,我要用你的那个杯子,这样更显示咱们两家关系亲密!”郭海眉梢一挑,指了指张星宇握在手中的酒杯。
“啊?”张星宇微微一愣,干涩的笑道:“郭总,这样不太卫生吧。”
“江湖儿女,哪有那么矫情。”郭海不由分手的从张星宇手中夺过酒杯,自顾自的倒上半杯酒,昂头倒进口中。
“郭总海量!”张星宇迟疑了不到五秒钟,随即率先带头鼓掌。
“哗啦啦..”
大厅里的掌声立时间响成一片,我趁势走到张星宇的跟前,扶住明显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他。
郭海将脸颊探到我们面前,嘴角挂笑,声音冰冷的嘲讽:“小东西,你们想整我,还差那么一点道行!”
“郭总,您还真是..嗝..”张星宇满嘴喷着酒气朝郭海翘起大拇指:“还真是老奸巨猾呐!”
“说什么!”
坐在邻座的丧鬼和几个青年立马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
“诶,不要那么粗鲁,今天好歹人家开业。”郭海假惺惺的摆摆手制止,侧脖看向我微笑:“王朗,我记住我这句话,只要有我天娱一天,你别想踏进羊城半步。”
“郭总,您这个不喜欢听人把话说完的毛病真心不好。”张星宇突兀一巴掌拍在郭海的肩膀头上。
接着就看到张星宇嘴角上翘,两撇眉毛微微一扬,声音很轻的说:“您看我的喝的那么尽兴,是不是感觉我在杯子上做了手脚?实话跟您说吧,您还真猜对了一半,杯子我动了手脚,但酒我也动了手脚。整壶酒我都下了毒。”
“什么!”郭海的瞳孔陡然放大。
“简单来说,咱俩这会儿都喝了毒酒,不同的是我喝的比较多,你喝的比较少,但最好的效果是一样的,咱俩都得毙命。”张星宇貌似喝醉一般,一把揽住郭海的脖颈,声音压的很低的呢喃:“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咱们可以共同等十分钟。”
“你松手!”郭海脸色立即变得有些惊恐,想要推开张星宇。
“郭总,您抓起麦克风大呼三声头狼雄起,我就松手!不然真闹起来,我们固然没能力留下来您,但是拖延十分钟还是没啥问题的。”张星宇醉醺醺的将麦克风递到郭海的嘴边,还故意“呼呼”吹了两下,引起大厅里宾客们的注意。
“你!”郭海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两下。
两人对话的声音都很小,仅限于我们仨人能听到,就连旁边的王莽一甘人都不知道,我们究竟在干什么。
“咱俩的生命倒计时还有九分钟,您可以赌一下,我究竟有没有在吹牛逼。”张星宇胳膊死死的搂住郭海的肩膀狞笑:“我告诉你郭海,狼子野心四个字不日就会彻底落实,您请好!”
郭海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后,接起麦克风,发泄似的咆哮:“头狼雄起!头狼雄起!头狼雄起!”
一时间,大厅里的所有人全都呆滞的望向我们,谁也不知道郭海为什么像发羊角风似的突然干嚎。
“谢郭总良言!”张星宇立时松开郭海,不客气的夺过来麦克风高喝:“鼓掌!”
“哗啦啦..”雷动的掌声再次响彻大厅。
而郭海已经神色匆匆的招呼丧鬼几人朝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张星宇虚脱似的挂在我身上,压低声音催促:“快,赶紧让人把我送到门口一辆枣红色的面包车里,我安排了医生洗胃,你火速去办你的事儿,郭海出事,整个天娱集团的心思肯定都在他身上...”
1577 血洗!
“元元!”
我马上回头朝着李新元吆喝。
“你忙你的,他交给我。”
段磊突兀站起来,替我搀住张星宇朝我摆摆手。
张星宇脸色潮红的倚靠在段磊的肩头,皱着眉头低吼:“赶紧得,别**矫情昂,不然老子这半斤毒酒白瞎了!”
“拜托了磊哥。”我抽了口气,恳求的朝段磊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后,接着拔腿就朝酒店门外跑去,边跑边拨通王嘉顺的号码:“给我定位鸭梨!”
“明白!”王嘉顺利索的应声。
半个小时后,荔湾区某条步行街的一间火锅店门口,我见到了王嘉顺、刘祥飞、苏伟康和聂浩然。
四人清一水的剃成了精神的板寸头,身着一模一样的黑色运动装、白色运动鞋,斜肩挎着一个草绿色的帆布包,棕木色的枪托若隐若现的露在包外,除了苏伟康脖颈上还挂一串佛珠以外,几乎瞅着个孪生兄弟没什么两样。
“人在里面呢?”我舔了舔嘴唇问。
“嗯,206房间,屋里大概八个人!”王嘉顺昂头指了指楼上回答。
“全部干废!”我吐掉嘴里的烟蒂,声音冷冽的开口。
说完以后,我径直迈步走进了饭店。
找到206包房,隔着门板就听到里面一阵嘻嘻哈哈的欢笑声。
我抬腿“咣当!”一脚将门踹开,歪着脖颈闯了进去,草草扫视一眼,正好看到手臂上打着石膏的鸭梨。
屋内圆桌旁边坐着的**个人同时一愣。
“卧槽特么的,王朗!”鸭梨第一个反应过来,“蹭”的一下站起身,同时抄起面前的酒**。
“呼啦呼啦”
一桌子小青年也纷纷蹿了起来,其中还有两人直接把手摸向腰后。
“嘣!”
一声沉闷的枪响泛起,一个试图掏枪的青年胸脯上暴起一团血雾,惨嚎的跌倒在地上。
苏伟康两手拖着一杆被锯短枪管的五连发,面无表情的摸了摸自己脖颈上戴着的佛珠狞笑:“一手拿枪,一手攥香,遇篮子开枪,遇佛珠烧香,自己悟自己到底算个啥!”
“草泥马得,都给我抱头跪下!”
“靠边跪一排!”
王嘉顺、聂浩然也迅速闯进包房,齐刷刷的举枪吆喝。
刘祥飞最为简单粗暴,直接两步跨到一个青年的跟前,薅住他的头发直接“咣”的一下按在铜锅的锅壁旁。
“嗤”
“啊!”
皮肉和滚蛋的抹擦在一起,瞬间爆出一抹被烫熟的肉香味,而那个倒霉的小伙则发出阵阵惨嚎声。
鸭梨咬着嘴皮,精神惊惧的厉喝:“王朗,你你你要干什么!”
“你马勒哔,跟我对话!”王嘉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鸭梨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掴在他腮帮子上,同时攥着五连发戳在他的额头上,居高临下的狞笑:“你特么号称辉煌公司的猛将啊!”
面对黑漆漆的枪管,咽了口唾沫嘀咕:“朋友,有什么事情,咱们完全可以”
“嘭!”王嘉顺枪口下移,毫无征兆扣动扳机,一枪嘣在鸭梨的大腿上。
“哎呀”鸭梨疼的直接从椅子上跌下来,表情痛苦的捂着大腿干嚎。
“嘭!”王嘉顺抬腿就是一脚踹在鸭梨脸上,单手揪住他的衣领,斜眼撇嘴:“是你开车撞的大龙吧?”
“大哥,大哥完全是误会。”鸭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很没义气的回头指向坐在他旁边的一个青年吆喝:“开车的是他,我当时只是让吓唬吓唬,并没有想过”
“嘣!”
没等他说完,王嘉顺再次叩响扳机射在鸭梨的另外一条腿上,鸭梨的双腿顷刻间被鲜血给浸红。
随即抓起桌上的茶壶“嘭嘭”两下砸在他头上,扭头朝着那个青年道:“你开的车?”
那青年闻声,脸色骤变,磕磕巴巴的摇头:“大哥,我我是听鸭梨哥命令踩得油门。”
“对于废话!”刘祥飞从兜里掏出一把西餐刀,直接薅住青年的衣领,往自己怀里一揽,刀尖“噗”的一下扎进青年的腮帮子上。
“啊!”青年疼的一把推搡开刘祥飞,趔趄的跌倒在地,来回打起滚来。
我从桌上抓起烟盒,点燃一支,叼在嘴里,邪笑着出声:“鸭梨,我也不难为你,给你领导打个电话。”
“好,我打,我这就打,给敖总打行吗?”鸭梨摸出来手机,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望向我。
“不管谁吧,只要辉煌公司主事的就。”我点点脑袋。
几分钟后,鸭梨的电话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喂,什么事情?”
“敖总,王朗要跟你对话”鸭梨眼泪汪汪的将手机捧给我。
我没有接手机,淡撇撇的朝着手机出声:“从今天开始记得给鸭梨养老,还有,以后你派一个人过来,我灭一个人,不信咱们走着瞧,看看到底是你家不要命的狠人多,还是我手底下亡命徒凶!”
“王朗,有什么事情,咱们完全可以坐下来聊,你应该很清楚的,我对你们没有恶意,鸭梨的事情发生以后,我一直都在积极联系王者商会的人,希望能够跟你们冰释前嫌,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们一笔赔偿款”
手机里,敖辉急躁的出声。
“你能给多少?”我吐了口唾沫笑问。
敖辉扯着嗓门道:“五百个,哦不八百个也可以,还有你那位受伤的小兄弟全部治疗费用,我都可以双倍的补偿。”
“八百个,够你下半身养老送终了吧?”我阴嗖嗖的一笑,冲着鸭梨努努嘴。
“王总,朗哥我就是个听命干活的,您不能”鸭梨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不安的往后挪动身躯。
“全部干废,双手双脚都给我砸碎!”我抬腿一脚踹在鸭梨的脸上,骤然提高调门。
说完以后,我朝着掉在地上的手机轻蔑的出声:“敖辉,你记住我的这句话,山城只要有任何闪失,我豁出去命不要,也一定安排人炸了你们在瑞丽的总部,想干想玩,我随时欢迎!”
“王朗,王朗!”
电话里传来敖辉的喊叫。
我没有再多理会,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领口,双手插兜的直接走出包房。
几分钟后,包房里传来一阵哭爹喊娘的惨嚎声。
与此同时,我拨通了王莽的手机号。
电话刚一接通,王莽就声音严厉的叱责我:“你搞什么飞机?当着那么多人面前给郭海下肚,你是不想好了吧?”
我笑嘻嘻的敷衍:“哥,中毒的不光郭海,我半辈子兄弟现在也在抢救,那毒究竟是怎么来的,我们也在彻查当中,您放心,只要一出结果,我肯定第一时间给您答复。”
“少给我来这套,你这会儿跑哪去了?你们酒店开业,你这个主事人不在?”王莽没好气的骂咧:“赶紧回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酒店是我的子公司呢。”
我贱嗖嗖的打趣:“哥,您能者多劳嘛,我处理点小麻烦就回去。”
“我算特么看出来了,你个小狐狸精,今天就是打着让我替你扛黑锅的想法是不是?”王莽楞了一下后,叹口气道:“虽然你今天这事儿干的挺操蛋,不过属实挺解气,不管你在干嘛,速度给我稍微放快点,我待会要飞国外。”
“好嘞”得到了王莽的保证,我知道酒店那头肯定不会出任何问题,马上眉飞色舞道:“哥,回头我把我内个长得特别像你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呗,说不准你俩也能一见如故,她是干红的,特别有才,要不您也受累包装她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