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诡兵
程九刚被陈惜命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
良久之后才反驳道：“难道我就任由我那些兄弟和妻子对的尸骨尘封在这暗无天日的山腹之内？让他们做一辈子孤魂野鬼吗？”
陈惜命看着程九刚冷笑一声反问：“那你找到你兄弟的尸骨了吗？”
“还没有。”程九刚低头。
陈惜命又问：“就算你找到了又能怎样呢？带那些尸骨回去？怎么带？”
“我……”
“你能确保你将所有的尸骨都带出去，带出去一半留下一半，你不觉得厚此薄彼吗？”
程九刚反驳：“总比都在这要好，他们会理解我的。”
陈惜命轻哼一声点头道：“好，就算你带了那些尸骨出去又怎么做？埋起来不还是暗无天日吗？有什么区别，你能分清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尸骨都是谁？不还是孤魂野鬼吗？”
“人死如灯灭，就算是一盏长明灯也总有灯油烧干的一天，否则黑夜早就被鲛人做的长明灯点亮了。”
“想必你从来没经历过战争吧？落叶归根？一场战争下来，能够落叶归根都是活着的人，死去的人最好的归宿就是活在幸存者的心里。”
陈惜命继续对程九刚说着：“你想回来只不过是想寻求一个内心的解脱罢了，因为这些痛一直折磨着你，你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内心的慰藉，证明你还没有忘了他们。”
“活在过去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让强迫那些充满未来的人也跟你活在过去，可悲亦可恨。”
陈惜命说完话将那杆通体青铜铸造的长枪丢进程九刚怀里，转身向着大厅深处而去。
程九刚突然质问道：“那公子又来做什么？我听穆姑娘你来也是为了过去，你就不可悲吗？”
陈惜命站定身形淡淡地道：“我来是想寻找一个活在过去的机会。”
“而且我一定会活着出去，也会带着萧萧一起活着出去。”
程九刚也许是被戳破了内心的阴霾，所以变得异常激动，又问道：“公子为什么就这么自信呢？”
“因为是我说的，西北雪狼言出必行！”
就在此刻一股无形的气势自陈惜命身上扩散开来，隐约影响着周围的一切。
没有人知道，古楼第一层大厅中的那尊“鬼车”雕像的红宝石眼睛在这一刻闪动了一下。
穆萧萧来到程九刚身旁，满脸歉意地说：“程大叔您别介意，我二叔这个人性格就这样，但是他说能活着出去就一定说到办到。”
秦轲也走过来看着陈惜命的背影淡淡地道：“这就是名震西北的雪狼王！若我可得陈将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啊？”
穆萧萧扭头看着秦轲皱眉问：“什么大事？”
秦轲自知语失，赶紧笑道：“哦，没什么事。”
看到穆萧萧一脸怀疑，秦轲赶紧转移话题从程九刚怀里接过那杆长枪，想在手里掂一掂竟然没有掂起来。
秦轲一脸震惊地说：“还真够沉的，纯青铜铸造的给谁用啊？除了陈将军以外恐怕就只有这些兵俑能用了吧。”
突然秦轲沉默了下来，挑着眉毛看了一眼穆萧萧与程九刚，发现两人也正在看着他。
三人六目相对，表情都变得不自然起来，同时将目光扫向那些三米多高的巨大兵俑。
“不好，快跑——”秦轲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大喊一声就要拉着穆萧萧向门口跑去。
却陡然震惊地发现进来的门竟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墙。
陈惜命转过头来淡淡地道：“别费力气了，跑不了了。”
穆萧萧笑了一声说：“没关系的，我们真是被吓成了惊弓之鸟了，也许我们想多了。”
陈惜命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没想多，看兵俑脚下。”
几人急忙看去，这一看之下所有人都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见兵俑的脚下出现了道道划痕，而且很明显是新的痕迹。
这些兵俑一直在动！
陈惜命也是刚刚发现的。
就在陈惜命想要走回几人身边的时候异变陡生！
一阵狂风猛得从其脑后袭击而来。
“二叔小心——”
陈惜命没有回头，整个人如同一只巨鹰一般想前扑了出去。
右手背后长剑带起一道寒光斩向了那袭击而来的东西。
当的一声，火花四散飞射。
陈惜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飞到了半空中，人在空中猛得一个转身，下一刻长剑已经接连斩出九剑！
剑气如龙全都倾泻到了那袭击而来者的身上。
陈惜命也终于看清，袭击他的竟然是一个手握长刀的兵俑，那兵俑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轰得一声，那巨大的兵俑竟然被陈惜命九剑斩翻在地，发出轰然巨响。
九道清洗可见的伤痕出出现在了那兵俑的身上。
几人也终于看清，原来这石头一般的兵俑竟然也是青铜的。
陈惜命已经落在了穆萧萧身边，一把拉住穆萧萧喊道：“快走——”
然后便便向着墙边退去。
秦轲与程九刚也赶紧退到了墙边。
程龙儿抱起昏迷不醒的程橙橙与几人汇合在一处。
“二叔，我们怎么办？”穆萧萧急道。
“等！”陈惜命只回答了一个字。
秦轲问道：“等什么？”
“等着门出现，一旦墙上出现门就冲出去。”
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响起，那竟然是一阵阵机括的声音。
下一刻三十几个巨大的兵俑同时转了过来，看着墙边的穆萧萧等人。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陈惜命在心中震惊不已，从这座会动的楼，到这些会动的青铜兵俑，明显都是通过机关在控制。
难道两千年前的明月国竟然有如此鬼神莫测的机关术？
若是明月国还在的话，那将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这世界上的三国又有哪一个国家的军队能与这些青铜兵俑抗衡？
就在这时，那些青铜兵俑已经一点点挪了过来，它们开始还行动缓慢，可是下一刻却已经近乎小跑了起来。
一个个青铜巨人高举手中厚重的兵器，向着几人砸来。
“分开——”
秦轲刚想拉住穆萧萧，却发现陈惜命已经一把抓住穆萧萧向着另一侧而去。
秦轲只能无奈躲开。
虽然程龙儿抱着程橙橙，但是身手却极为了得，只有程九刚反应慢一些。
轰得一声，一个青铜兵俑已经一锤砸在了几人先前站得地方，地面顿时龟裂。
而程九刚则是躲闪慢一些，险些被一锤子砸在身上。
众人来不及喘息，因为后面的兵俑已经跟了上来，对着几人展开了穷追不舍的追杀。
陈惜命将穆萧萧直接背在了自己的背上，整个人在墙壁上用力一蹬竟然已经攀墙而上，展开了那卓绝的轻身功法。
轰得一声，一个兵俑将巨大的青铜板斧砸在了墙壁之上。
“啊——”穆萧萧尖叫一声死死搂着陈惜命，也不顾自己的未婚夫就在不远处，更不顾什么男女有别了，反正面前这个男人小时候还给自己洗过澡。
板斧砍在墙壁上顿时烟尘四起。
陈惜命猛得转身，长剑抖出在空中舞出一片剑光。
剑气纵横尽数斩在了那青铜兵俑的身上，将那青铜兵俑的脑袋都斩得碎屑翻飞，露出了大片青铜碎片。
陈惜命落在远处，却吃惊地发现刚刚板斧砸毁的墙壁中竟然包裹着一层青铜！
陈惜命顿时明白，这楼根本不是用木头和石头建的，而是青铜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夫当关
穆萧萧伏在陈惜命的背上急促地喘息着，刚刚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不过几个呼吸而已，几人便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偏偏一切却都还没有结束，越来越多的青铜兵俑向着六人绞杀而来。
秦轲在另一侧不断躲闪，但明显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同时被三个青铜兵俑堵在了角落里。
一个兵俑举起手中的巨剑便向着秦轲劈了下去，秦轲避无可避只能刷得一下展开他那柄随身携带的铁扇。
锵的一声，火星四射，兵俑的青铜巨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砸在了秦轲的铁扇上。
铁扇直接被砸在了秦轲的胸膛之上。
秦轲惨呼一声便向着远处抛飞而去，最后砰得砸在了墙壁之上。
“秦大哥——”穆萧萧被陈惜命背在背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顿时惊呼出声。
秦轲被这一砸一撞伤得眼前一阵发黑，却浑然不知那柄青铜长剑已经带着风声斩了下来！
陈惜命一边躲闪着青铜兵俑的袭击，一边猛得将手中的长剑甩了出去。
长剑带起如虹的剑芒，竟然直接射进了那个正攻击秦轲的兵俑后背。
发出这一击陈惜命也是脚下一软，险些站不稳。
秦轲此刻也反应过来，在三个兵俑围攻的间隙下冲了出去，还顺手救下了已经狼狈不堪的程九刚。
程龙儿抱着程橙橙不断后退，终于是退到了墙根处。
一个青铜兵俑举起巨锤便砸。
程龙儿在生死之际竟然直接将程橙橙丢在了地上，然后嘴中猛得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整个人发出一阵蓝光。
一层细密的鳞片覆盖全身。
砰得一声，他竟然徒手接住了这开山之势的一锤！
噗——
一口鲜血夺口而出，程龙儿咬着牙与那青铜兵俑抗衡着，身上的蓝光闪了再灭，灭了再闪。
显然他那属于鲛人血脉的力量已经被他用到极致了。
但是他却不能放手，放了手也许他能活下去，可是在他脚下昏迷不醒的程橙橙却一定无法幸免。
那可是他亲姐姐啊。
陈惜命手中没有了兵器，只能背着穆萧萧不断躲闪，整个人如同是一只飞燕一般在墙壁之上不断飞奔。
终于他来到了那一排兵器架旁边。
陈惜命背着穆萧萧将然在空中来了一个后空翻，下一刻在穆萧萧的惊呼声中锵的一声从兵器架上拔出了一杆青铜长枪。
长枪入手不过一秒变被他射了出去，正击在与程龙儿僵持的青铜兵俑手臂上。
那青铜兵俑的手臂顿时一偏，巨锤擦着程龙儿的脸颊便轰然砸在了墙壁之上。
此时此刻，六人似乎已经陷入了绝境！
穆萧萧一直趴在陈惜命背上观察全场，突然指着那口箱子说：“二叔，你还记得地下冰宫的棺材吗？”
陈惜命经穆萧萧一提醒，脑中也是灵光一闪，他明白了穆萧萧的意思。
这里此刻四面墙壁，没有一扇门窗，明显就是一个死局。
但若这里真的和明月国有关系，那么或许在机关设计上会有什么相似之处。
在极北冰原之下有一座地宫，也是一座坟墓，当年穆萧萧与陈惜命就是在那里了解到了明月国的往事。
冰宫之中有一座偏室摆放了几口好像是用来陪葬的棺材。
其中有一口棺材之中便是一条通道，直接通向那神秘的明月国后裔所在地——不知渊。
此刻四面楚歌，死路一条，只能去那箱子那里碰碰运气了。
陈惜命大喊一声：“想箱子逃——”
秦轲与程九刚是离那口箱子最近的，很快便连滚带爬地跑到了箱子那里。
这些青铜兵俑动作迅速，但是却有一个缺点，转身慢。
所以这些青铜兵俑想要再追杀秦轲与程九刚已经来不及了。
程龙儿听到陈惜命的喊声，抱起程橙橙就跑。
与此同时陈惜命也已经带着穆萧萧几经闪躲来到了那些青铜兵俑身后。
“啊——”穆萧萧惊呼一声。
因为陈惜命竟然已经将她直接抛向了已经到达箱子边的秦轲。
秦轲脚下一用力变蹦了起来，将穆萧萧稳稳地接在怀中。
穆萧萧刚一落地便喊道：“二叔你做什么？”
陈惜命此刻却已经没时间回答穆萧萧了，他不断在几个兵器架间穿插，在所有兵俑都转过身后，他怀里已经抱了一大捆青铜长枪。
秦轲看得两眼发直，那青铜长枪到底有多沉他再清楚不过。
可是陈惜命竟然就那么随意地抱了一捆回来。
陈惜命几个闪身便已经来到了众人身旁，将所有的长枪都立在地上，发出隆隆之音。
穆萧萧刚要上前便听到陈惜命喊道：“别浪费时间了，快去看看那箱子里有没有通道？”
穆萧萧反应过来，赶紧叫几人随她一起去开那箱子。
箱子打开，穆萧萧惊喜道：“二叔，我猜对了，这里真的有一条通道。”
“快走——”陈惜命喊道。
秦轲却急道：“陈将军，箱子里有一道门打不开！”
“那是你们的事，我负责拦住这些青铜人！”
陈惜命说完话嘴角带起一抹浅笑，下一刻猛得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露出了坚实的肌肉。
穆萧萧在他后面都看傻了，此刻的陈惜命立在众人之前，手握青铜长枪，若天神下凡一般。
虽千万人吾往矣！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好，我便陪你们好好玩玩！”陈惜命冷声说了一句。
此刻那些青铜兵俑已经冲了过来，一旦他们转过来身速度便快得惊人。
陈惜命猛得抄起了一杆长枪，下一刻大吼一声，竟然直接将长枪闪电般掷了出去。
砰——轰——
长枪狠狠地撞在了一个青铜兵俑的前胸，虽然没有将那兵俑贯穿，但是却将那青铜兵俑用力地撞了出去，翻到在地。
下一刻，轰鸣之声不绝于耳，青铜撞击青铜发出雷鸣般的声音，在这个密闭的大厅之中久久不绝，不断回荡。
陈惜命不断将一杆杆长枪掷出去，每一击都如同长虹贯日！
那常人根本无法使用的青铜长枪在陈惜命手中却如同是树枝一般。
一层淡淡的白雾自陈惜命身上升腾而起，他却越发地疯狂，浑身肌肉都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气势。
秦轲和程九刚全都看傻了，他们终于明白一个没输过一场败仗的将军究竟有多强了。
秦轲也终于打心里相信了穆萧萧的话，陈惜命真的一招就打败了魏无极。
而程龙儿则一脸崇拜，他做梦都想成为这样的大英雄。
只有穆萧萧此刻还算淡定，依然皱眉看着面前的箱子里的门。
那是一扇青铜门，只不过上面的锁根本打不开，那锁十分复杂奇怪，穆萧萧就从没见过。
门上有七个孔，分别对应着七把钥匙。
钥匙就在门上挂着，每一个钥匙上都刻着一个字，需要将七把钥匙同时插对才能打开这扇门。
可是这可能性实在太多了，穆萧萧反复尝试，却都没有成功，此刻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了。
就在这时，那雷鸣之音却戛然而止。
陈惜命胸膛剧烈起伏着，却忽然轻笑了两声。
除了穆萧萧还在低头思索意外，其他还清醒的三人都是目瞪口呆！
眼前的一幕太过震撼了。
陈惜命手中还剩下三杆青铜长枪，但是地面上却已经没有一个能够站立的青铜兵俑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世安好
当——
陈惜命放下了手中的青铜长枪，长出了一口气道：“有点意思。”
刚刚还差点要了几人命的青铜兵俑此刻却成了一地的废铜。
穆萧萧眼中精光大放，惊喜万分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
抬起头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也愣在了原地，看着你已经无法构成威胁的青铜兵俑，穆萧萧久久不语。
陈惜命随手拾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好，缓缓转过身看着一脸震惊地几人问了一句：“怎么样，门打开了吗？”
穆萧萧眼神怪异地问：“二叔，还有必要打开那扇门吗？”
陈惜命轻笑一声道：“不打开那扇门难道要在这里饿死吗？”
秦轲对着陈惜命拱手佩服道：“陈将军，以前是秦轲眼拙了，我终于相信您带着三千人拒敌十万的壮举了。”
陈惜命只是淡然一笑，走向了那口箱子，在经过秦轲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问道：“王爷想不想知道我那三千雪狼卫现在在何处啊？”
秦轲笑道：“不管在哪里，那三千人都是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力量啊。”
陈惜命道：“王爷过奖了，我那三千雪狼卫此刻就在陈留城里。”
“什么——”秦轲骤然变色，那样一股可怕的力量竟然就在自己家！
陈惜命表情平淡地道：“萧萧家里没什么势力了，我知道，我大哥穆威出事以后总有人想欺负我这个失势的侄女，我只是想告诉某些图谋不轨的人，穆萧萧还有一个二叔在。”
“二叔……”穆萧萧拉了两下陈惜命的袖子。
秦轲不解地问道：“将军这话是冲着秦轲来的？还请将军明示，秦轲不曾半点亏待萧萧，还是说……”
说到这里秦轲眯起了双眼问：“还是说萧萧在陈留城受了什么委屈？”
“没有，没有，秦大哥你别误会！”穆萧萧赶紧解释。
陈惜命却是冷哼了一声看向秦轲道：“萧萧受的委屈她可以一笑了之，我陈惜命却不会，劳烦王爷回去给您姨娘和她两个女儿稍句话，就说她们让我很不高兴。”
秦轲皱眉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将军的话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你不明白！若是你明白再走之前就该把一切都安排好！我不希望萧萧再受到什么委屈。”陈惜命字字铿锵。
“不会！我保证！”秦轲眼神如炬！
两个名震一方的男人对视了良久，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穆萧萧轻轻拉了两下陈惜命，对着陈惜命轻轻摇了摇头。
陈惜命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对着秦轲说道：“我想也不会，因为今后穆萧萧周围会有一群雪狼保护着。”
秦轲眼神一立，试探着问：“将军的意思是？”
“那三千雪狼卫算是嫁妆吧……”
秦轲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啊，饶是他身为陈留王，却也忍不住震惊万分。
穆萧萧更是愣在了当场，看着陈惜命的背影怔怔无语，良久后才惊呼：“二叔，那三千……”
陈惜命抬手阻止道：“不用说了，这件事我早就想好了，二叔没什么宝贝可以送给你当嫁妆，便送你一世安好！”
穆萧萧忍不住鼻子发酸，喉咙发紧，她甚至不敢动一下身体，因为她怕眼泪会被晃出来。
陈惜命已经走到了那口箱子旁，低头看向那扇青铜门上的七个钥匙孔和七把钥匙。
下一刻毫不迟疑地分别拿起钥匙插进了钥匙孔了。
随着钥匙转动，咔咔的机括声响起，那扇不知多少年没有被打开过的青铜门在一声声青铜震鸣中缓缓打开。
陈惜命起身看向穆萧萧笑着问：“你说你知道了这钥匙的顺序？”
穆萧萧用力抹掉眼角的泪水点了点道：“萧萧春雨……”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润华年！”
秦轲看着两人眼神越来越复杂，但是听到润华年这三个字却是心生疑惑，随后猛然惊醒，山顶之上那座散发七彩光芒的三层楼匾额上不正是写着“润华年”三个字吗？
随即秦轲看向穆萧萧与陈惜命疑惑不已，莫不是他们知道那三个字的含义？
程龙儿问出了秦轲的疑惑：“萧萧姐，你们怎么知道的？”
穆萧萧笑着拍了拍程龙儿的肩膀，看向秦轲道：“秦大哥，我们进的第一间房里有一本竹简那还记得吗？”
秦轲这才恍然大悟，他也想起来了，那竹简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特殊的繁复文字，只有第一行的七个字他们认得。
正是萧萧春雨润华年。
秦轲也笑道：“萧萧春雨润华年？萧萧，这句话不会和你有关系吧？”
穆萧萧摇头笑道：“秦大哥，你就别开玩笑了。”
但是陈惜命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一丝复杂的光芒一闪而逝。
“走吧，从这里离开。”陈惜命指了指那门后的一条通道。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发现此刻也只能是选择从这里离开了，说不定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陈惜命当先走了进去，那通道里面竟然传来阵阵风声，一路向下，漆黑一片。
穆萧萧紧紧跟着陈惜命，随后是秦轲。
因为通道太窄了，所以根本无法横着抱程橙橙，只能靠程龙儿与程九刚抬着。
六人就这样一路向下而去。
正走着，最前方的陈惜命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你们听到什么没有？似乎有水声。”
几人同时静下心来仔细听，听了好一会儿穆萧萧皱眉道：“二叔，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陈惜命摇头道：“也许是我听错了，走吧。”
就在这时，程龙儿突然咦了一声道：“嗯？这怎么有一个石桩啊？”
“别动！”陈惜命急忙回身提醒。
可是已经晚了，因为程龙儿已经好奇地踢了一下。
下一刻穆萧萧骤然惊呼一声便向着下方坠落下去。
因为她脚下的路竟然露出了一个空洞，使得她直接失足掉了进去。
离得最近的陈惜命毫不犹豫地便跟着跳了进去。
秦轲反应稍慢，便也要跟着下去，可是脚下一滑不但没有没有进到洞中，反而摔倒在地。
等他站起身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个空洞竟然就那么消失了，或者说是合上了。
那那个控制着空洞的石桩竟然也沉入了地面之下。
随即头顶传来当的一声，他们进来的门也被重新锁上了。
秦轲愤怒地用铁扇用力锤了一下地面，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看着头顶，声音沙哑地道：“程老大，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了。”
“王爷的意思是？”程九刚问道。
秦轲深吸了一口气后道：“这楼里还有别的人，在看着我们，在戏弄着我们，甚至想让我们死在这！”
程龙儿脸上露出惊惧之色道：“别……别吓人……”
秦轲摇头道：“龙儿，我没吓唬你，那你说是谁关上了我们头顶的门？”
却说陈惜命冲进那空洞之中，竟然靠着自己的轻身功法后发先至追上了穆萧萧。
陈惜命紧紧将穆萧萧护在怀里，就那么向下坠落下去。
似乎冰原的一幕又重现了一般。
砰的一声，陈惜命的后背重重砸在了地上。
“二叔！”
还没来得及两人反应，他们两人竟然就那么不受控制地向着下方滑去。
原来他们落在了一个青铜斜坡上。
这青铜没有丝毫铜锈，表面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使得陈惜命与穆萧萧一路向下而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琉璃井
陈惜命与穆萧萧一路向下滑去，期间陈惜命曾将试图靠着自己的双腿双手阻挡下滑之势。
可是那青铜四壁太滑了，打磨得如同一面镜子。
饶是陈惜命这种淡漠冷酷的性格也忍不住在心中暗道：“谁这么闲得慌？”
不过两人并没有滑太久，片刻后面前一片光亮，陈惜命知道是到了尽头了。
砰的一声，陈惜命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二叔你没事吧？”穆萧萧急忙起身问道。
陈惜命皱了皱眉起身，摆了摆手说：“没事，放心吧。”
下一刻陈惜命望着穆萧萧身后愣了一下，穆萧萧疑惑赶紧回身看去，震惊地捂住了嘴。
面前金银堆成山，宝玉垒作墙！
瓷器铜器更是散落满地，穆萧萧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回头看着陈惜命问：“二叔，我们到了？”
“地下十八层。”陈惜命一边说着一边向大殿中央走去。
这里正是地下十八层的宝库，之前从楼上向下望时还不觉得怎样，此时金山银山就在面前，那种视觉冲击简直令人如在梦中一般。
大殿之中点着数十盏长明灯，将那金银玉器照得如仙家圣物一般，闪得人不可直视。
“这里就是明月国的宝库吗？”陈惜命带着穆萧萧一路走下去。
穆萧萧疑惑不已：“二叔，这里真的和明月国有关系吗？明月国在极北冰原，可是这里却是南海深处。”
“这一南一北的差距也太大了，想要将这么多金银运送到南海，恐怕人力还无法做到吧？”
陈惜命叹息一声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人力不可为，只要想做。”
穆萧萧仍然疑惑问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
陈惜命站定对着穆萧萧道：“也许这个问题可以去问问第五轻尘，或者回去问问临舒也可以。”
提到临舒穆萧萧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低头道：“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临舒现在怎么样了。”
忽然抬头看着陈惜命，穆萧萧问道：“二叔，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陈惜命笑着摸了摸穆萧萧的头发说：“别怕，大不了二叔把这山凿空，一定带你出去。”
“二叔你真逗，你又不是穿山甲，啊——”
穆萧萧正说着忽然尖叫了一声，躲在了陈惜命身后，指着那金山的一角，脸上带着惊恐。
陈惜命望去，发现那金银之下竟然有露着半截枯骨，骷髅的眼中甚至还有两块黄金。
穆萧萧从陈惜命肩膀后露出脑袋道：“这……这应该是八年前程大叔他们一起来的人吧？”
陈惜命俯下身子将骷髅身上的金银推开，发先那骷髅外罩的衣服上果然绣着一个神似螃蟹的图案。
果然是程九刚的人，可是他当初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呢？
陈惜命与穆萧萧继续走下去，这一路越走越心惊，因为他们看到了不下三十具枯骨，尽数埋在金山银山之下，都是程九刚当年带进来的人。
“萧萧，来看看。”陈惜命蹲下身子摆弄着一具枯骨。
穆萧萧一脸的不情愿说：“二叔，人都死了，你还摆弄他做什么啊？”
“总要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免得到时候我们也死得不明不白。”
穆萧萧皱眉道：“二叔你别吓唬我，你刚才还说要带我活着出去的，怎么才一会儿就变卦了呢？”
穆萧萧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是蹲下身子去查看那句枯骨，看了片刻后道：“可以不是中毒死的，骨头没有明显的伤痕，也不是受到了重击啊。”
忽然穆萧萧神色一惊凑近了那枯骨的脖颈处，指着那一截颈椎说：“二叔你看这上面是不是有两个小孔啊。”
陈惜命与穆萧萧一起看去，良久之后穆萧萧有些恐惧地咽了一口唾沫说：“怎么……像是牙印啊？”
陈惜命起身冷笑了一声环视四周说：“看来这楼里还真的有活物在，只要是活的便不用怕了，大不了杀了就是了。”
两人继续围着这金山银山走着，一路上又见到了一些扔在地上的绳索，绳索上带着淡淡的血迹，想来应该是当年程九刚的兄弟们下来时留下的。
走着走着陈惜命突然站定身形问：“萧萧，你没听到水声吗？很轻，但是确实存在。”
穆萧萧仔细听了听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陈惜命格外坚定，最后向着那金山之上望去，说道：“不对，一定有水声，就在上面！”
话音未落，陈惜命便已经脚下生风，踩着那些金银玉器冲上了金山之上。
“二叔，你等等我！”穆萧萧可没有陈惜命的本事，只能一点点爬上去。
爬到一半的时候，便看见陈惜命静静地站在金山顶之上，眼神深邃复杂地望着脚下。
“二叔，发现什么了？”穆萧萧一边大喊，一边小声抱怨：“真是的，也不知道拉我一下。”
陈惜命居高临下地望着穆萧萧，朗声道：“萧萧，我好像明白一些了。”
“啊？你明白什么了？”穆萧萧疑惑不已。
终于费力九牛二虎之力，穆萧萧才爬到了金山之顶，喘了几口粗气看向陈惜命的脚下，这一看之下也是惊异不已，道：“这……这怎么有一口井啊？”
没错，在那金山银山环抱之巅，竟然有一口镶嵌着宝玉的井，井中水光粼粼，似有一层氤氲之色闪烁。
“你明白什么了二叔？”穆萧萧不解。
陈惜命指了指那井口侧面的三个字问：“你可认得这三个字？”
那三个字繁复古老，但却好像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着人心。
陈惜命轻声道：“当初在不知渊的时候，我也曾见过这三个字，就在华源家的井口上，所以我曾问过华源。”
华源是不知渊中的一个小男孩，当初穆萧萧几人就是借宿在华源家中。
说起来华源还是明月国皇室的后裔。
陈惜命扶着穆萧萧坐在金山上说道：“这三个字是琉璃井！”
“我听华源说不知渊每一家的井上都刻着这三个字，至于为何？他年纪太小还不知道。”
“但是我却曾经听说过。”
穆萧萧侧头看着陈惜命问：“那琉璃井到底是什么？”
陈惜命淡淡地开口说道：“相传这月亮之上住着仙女，仙女所居之处为广寒宫，因广寒宫乃是一只仙蟾所幻化而成，所以又名蟾宫。”
穆萧萧点头说：“这些我知道啊，可是和这井有什么关系。”
陈惜命接着说：“这蟾宫之后有一处园林，中间有一个祭坛，被称为是月坛，而这月坛的旁边便有一口井，叫做琉璃井。”
“传说中这琉璃井中有一条超越了时空的隧道，可以与四海相连，可以与海外仙山相通。”
穆萧萧惊呼道：“二叔是说这里就是那口琉璃井，因为里面的时空隧道，所以明月国的人才能将这金银运到此处？”
陈惜命摇头道：“这我不知道，传说毕竟是传说，这世上哪有什么时空隧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多半就是明月国在海外的分支。”
“你记得一楼大厅中的鬼车九头鸟吗？”
穆萧萧点头。
陈惜命道：“相传鬼车鸟曾被天狗吃了一口头，所以鬼车鸟语天狗是死敌，传说中天狗除了吃鬼车鸟，还吃了月亮。”
“我想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座楼的主人才将鬼车鸟的雕像立在此处。”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月中舞佳人
通过各种推断，穆萧萧与陈惜命已经基本确定，这里就是当初明月国的人修建的。
陈惜命叹息道：“有些疑惑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去不知渊再问了。”
穆萧萧点头，突然侧脸看向陈惜命问道：“二叔，你在这里找到答案了吗？”
陈惜命自然明白穆萧萧的意思。
之前一直有秦轲在，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但是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二人，穆萧萧便不再有所顾忌了。
陈惜命迟疑了一下才道：“有些线索，但却令我越来越疑惑了。”
“什么线索？”
陈惜命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二叔你瞒着我？”穆萧萧极为不满。
陈惜命却笑道：“我什么事瞒过你，只是现在时机不成熟，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在山顶的那座楼里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山顶的楼？”穆萧萧疑惑。
陈惜命毫不避讳地扶住穆萧萧的头，将她的头微微抬起道：“看见那轮明月了吗？”
在几人刚刚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陈惜命便说过类似的话。
在这山中古楼的最顶端有一个类似于天窗一般的圆洞，正如一轮明月一般。
而此刻两人发先，那轮明月似乎正对着这口琉璃井。
“有什么问题吗？”穆萧萧问。
陈惜命轻声道：“我进入了那座楼，楼里也有一口井，井下便是这座神秘的古楼。”
穆萧萧面露震惊之色道：“二叔是说这轮明月实际上是山顶小楼的井口？”
陈惜命点头道：“正是如此。”
穆萧萧想了一下疑惑道：“可是若如二叔所说，井在楼中，从此处看有怎么会有光亮呢？”
陈惜命伸手点了穆萧萧额头一下道：“你还真是反应敏捷啊。”
“不错，若是山顶的楼屋顶是封住的自然没有光亮，偏偏在那井口上方的屋顶是透亮的，那屋顶是用一种特殊的透明水晶石制作而成的。”
“水晶石屋顶，不怕塌了吗？”穆萧萧惊疑。
陈惜命淡淡一笑道：“想来是不怕的，否则早就塌了。”
穆萧萧突然道：“二叔，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可以从上面离开，不必再从海里走了。”
陈惜命立刻摇头说：“不可，且不说我们要活着到楼顶有多困难，单是那山中小楼便不是可以随便进去的。”
“里面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力量，排除着外来者，否则当初秦轲不是便进去了。”
穆萧萧疑惑道：“那二叔怎么进去了？”
陈惜命与穆萧萧对视了一眼，叹息道：“也许我过去真的属于这里吧。”
提及陈惜命的过去，穆萧萧不再追问，她不想戳破陈惜命内心的伤痕。
坐在金山上，穆萧萧抱着双膝仰头看着楼顶道：“可惜啊，可惜现在是黑夜，看不见那明月了。”
没错，此刻山外已经是深夜，所以就算山顶的小楼使用水晶石做屋顶的，也是一片漆黑，倒是隐约可见一两颗星辰。
陈惜命抬头望去，神秘一笑说：“晚上更好，若是你足够幸运的话应该可以见到让你一辈子无法忘怀的景色。”
穆萧萧不解，抬头看去。
或许是天公作美，或许是因为穆萧萧真的足够幸运。
下一刻，空中的明月缓缓转到了楼顶之上，一瞬间，奇景现世。
月光照在那水晶屋顶之上，与井口重合照进楼内，真的是抬首望明月。
“二叔，是月亮！看来我真的很幸运。”
陈惜命却道：“接着看。”
下一刻穆萧萧眼神呆住了，因为那明月之中竟然缓缓浮现了一幅图，几株桂树，一座寒宫，一位佳人，一袭粉群。
穆萧萧猛得转头看向陈惜命，满脸的震惊问：“二叔这是怎么回事？”
陈惜命望着那明月中翩翩起舞的佳人说：“不知过去人用的什么方法，将一副广寒仙子图刻在了那水晶屋顶之中。”
“白日看时什么也看不出，但当皓月当空，月光洒在屋顶上的时候，那图便会浮现，并且随着月光的明暗而不断动着，就如明月舞佳人一般。”
穆萧萧赶紧看去，发现果然如陈惜命所说，那轮明月之中的佳人正围着桂树翩翩起舞。
眼前之景美轮美奂，如身在奇幻梦境之中，穆萧萧拄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那图说：“这仙子一定特别美吧。”
“美，很美，是天下最美的仙子。”陈惜命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穆萧萧惊道：“二叔你看清了那画中人的样貌？”
此处距离那画太远了，所以根本就看不清。
陈惜命轻轻点头道：“看清了，美得不可方物。”
穆萧萧还是第一次听见陈惜命如此说一个女子，顿时心中升起一股醋意，噘嘴道：“那一定比我美喽。”
“和你一样美……”
穆萧萧疑惑地看向陈惜命，发现陈惜命正脸带笑意地看着空中。
突然间陈惜命与穆萧萧同时变色，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震惊。
陈惜命赶紧拉着穆萧萧起身，警惕地看着周围。
因为就在刚刚两人竟然同时听到了一阵怪异的吟唱声，或者又像是某种祷告一般。
那声音不断在大殿内回响，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般，久久不散。
陈惜命冷着脸沉声道：“不知哪位高人藏身暗处，在下陈惜命，不如出来见一面吧！”
那吟唱声依然没有停止。
穆萧萧此刻脑子灵光，双目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拉了拉陈惜命的衣袖道：“二叔，是这楼里本就存在的人？”
陈惜命面色凝重地道：“我早就怀疑这楼里有人，恐怕是被我说中了。”
穆萧萧沉吟片刻道：“若是如此，那他，或者是他们，应该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了。”
“仪式？”陈惜命皱眉，但是却依然时刻警惕着周围。
穆萧萧点头道：“二叔你想想，若这楼里的真是明月国后裔，那么便是信奉月神了，此刻明月舞仙子，必然是他们认为的神灵现世，所以他们在进行拜神仪式。”
“因为月神的崇高与不容亵渎，所以即使是冒着被我们发现的危险，还是要进行吟唱祈祷，这便说得通了。”
听过穆萧萧的话，陈惜命轻轻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既然知道有人在看着我们，便不能再置之不理了。”
陈惜命环视一周，从金山上拿起了一根纯金的长杆。
这长杆实际上是一座灯座，应该是之前程九刚他们来时无意打翻在地的。
吟唱声还没有停止，穆萧萧与陈惜命却仍不知吟唱者在何处，至于他们所念的内容，无论是穆萧萧还是陈惜命无一例外，全都听不懂。
“二叔，我们跑吧。”穆萧萧小声地说道，她有些害怕。
陈惜命冷眼看着周围淡淡地道：“跑不了，敌在暗我在明，为今最好的选择便是等他们出来，否则我们就太被动了。”
“幸好这个地方地形比较开阔，我们又居高临下，他们应该耍不了什么花招的。”
终于空中的明月渐渐偏离了井口，而那月中起舞的仙子也渐渐隐去，随之停止的还有那艰涩难懂的吟唱声。
陈惜命大声道：“结束了吗？那不如出来认识一下吧，难道你们那位月神的信徒都是如此见不得光吗？”
陈惜命的激将法明显起了作用。
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放下你手中的东西，那不是属于你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守楼人
穆萧萧紧紧抓着陈惜命的衣袖，显示着她此刻的紧张。
她没想到真的被陈惜命猜对了，原来这座古楼里有原住民！
“哼！”陈惜命冷哼了一声，将手里那纯金的灯架猛得挥动一下，带起一片破空之声。
“我若是不放下呢？”
黑暗中一个冰冷的声音缓缓道：“那你就只能死在这。”
陈惜命望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问道：“这么说只要我不带走任何东西，你就会让我们活着出去。”
“不会——”那声音充满了杀气。
“呵呵哈哈——”陈惜命大笑了两声反问：“既然如此，那我放不放这灯架有什么区别呢？”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有，我可以承诺让你死得体面些，至少留下个全尸。”
“二叔？”穆萧萧拉着陈惜命的手越发冰冷，那是手心里的冷汗。
陈惜命微微侧头对着穆萧萧轻笑了两下道：“别怕，有二叔在。”
随后看向黑暗大声道：“自我陈惜命有记忆以来，所有威胁我的人都最后死在了我的手中，你要不要试试？看看你们那位月神会不会保佑你们不被狼吃掉。”
黑暗中的人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什么是狼？”
陈惜命一愣，随即明白，看来这楼里的人已经完全与世隔绝了，那又是谁教会他们说话的呢？
“狼是一种喜欢啸月的动物。”陈惜命特意将“啸月”二字说得极重。
黑暗中的沙哑声音更加冰冷，问道：“是天狗吗？”
陈惜命的语气也低沉了下去，每一句话都仿若万载寒冰一般，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机。
“狼就是狼，孤傲的狼，狂妄的狼，就算是天狗在狼面前也终究是条狗，狼啸月，月也要隐去光芒。”
“呵呵呵呵……”一阵沙哑的冷笑声响起，下一刻黑暗中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那人影逐渐清晰，边走边说：“就是说，是宿敌了。”
终于那道人影完完全全出现在了陈惜命与穆萧萧面前。
这之前两人已经在脑海中想象了数种这所谓守楼人的庐山真面目，但是当看见来人的时候却不禁都愣住了。
来人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刀削斧凿般脸庞上雕刻着极为立体的五官。
只是这人的眼球是蓝色的，如大海般蔚蓝，如天空般澄澈。
不仅如此，他的皮肤，长发都是蓝色的，神秘又诡异。
这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魁梧高大，**着的上身上一块块肌肉如花岗岩一般，在那长明灯的照耀下，男子的皮肤闪烁着点点光芒，似乎是……
是鳞片！
穆萧萧与陈惜命对视一眼，眼中尽是震惊。
面前的人让他们俩同时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他们极为熟悉的人，程龙儿！
这所谓的守楼人竟然与觉醒鲛人血脉的程龙儿那般相像。
陈惜命与来人对视良久才开口问道：“你……是鲛人？”
“不是！”守楼人的话斩钉截铁。
“那你是什么人？”穆萧萧忍不住问道。
守楼人眼神冰冷地看了穆萧萧一眼，但是却突然愣了一下，眼中尽是疑惑震惊，片刻后才又恢复冰冷道：“杀你们的人！”
“杀人是要偿命的！”陈惜命冷笑道。
那守楼人瞥了陈惜命一眼说：“月神会宽恕我们的过错。”
陈惜命不屑地笑了两声说：“月神？你指广寒宫里的仙子，她没有权力宽恕任何人，她只不过是一个一辈子只能守着冷宫桂树的可怜人罢了。”
“你又一次亵渎了月神，所以你们会死，只要你们的鲜血才能令月神平息怒火。”守楼人的声音越发冰冷。
陈惜命一步迈出将穆萧萧挡在身后，站在金山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长相怪异的守楼人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想杀我便来吧！”
那守楼人眉毛轻挑问道：“什么是鹿？”
陈惜命闻言一滞，饶是他如寒冰般的性格也是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穆萧萧探出头看见了陈惜命精彩的表情，忍不住捂嘴轻笑了一声。
“别笑！”陈惜命故作严肃地呵斥了穆萧萧一句，可是自己的嘴角却是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而这一切却都被穆萧萧看在了眼里。
没想到在这种绝境之地还能找到一丝乐趣，穆萧萧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就是没有那么强烈的紧张感了，也许是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道身影吧。
“懒得和你解释！”陈惜命再也等不下去，一步步向着金山下走去，他怕在多等片刻真的会被面前的人气笑。
可是那个守楼人却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而是缓缓向后退了三步。
就在陈惜命疑惑的时候，四周的黑暗中响起了阵阵沙沙声，下一刻数不清的蓝色眼眸在黑暗中睁开。
陈惜命猛得停住身形，警惕地看着周围对穆萧萧道：“萧萧，到二叔这来。”
不用陈惜命提醒，穆萧萧已经来到了陈惜命身边，紧紧抓着陈惜命的衣服。
“二叔，这些是？”
陈惜命苦笑了一下说：“萧萧，我们怕是捅了鲛人窝了，无妨杀一个和杀一百个对你二叔来说没什么区别。”
穆萧萧急忙道：“可是二叔，龙儿和他娘亲也是鲛人，我们若是杀了鲛人的话还怎么见龙儿？”
“那也不能等死！”
两人说话间，一道道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有的是走出来的，有的则是从楼顶滑下来的，还有的就攀在上一层楼看着两人。
一瞬间，四面八方尽数是那些蓝色皮肤的怪人。
穆萧萧与陈惜命竟然不知不觉间便已经被包围了。
饶是陈惜命身经百战，此刻也忍不住眼神连变。
这些守楼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男有女，年龄上也都是青壮年，尽数长得与觉醒鲛人血脉的程龙儿一般。
但是就连陈惜命都不得不承认一点，这些守楼人无论男女都是相貌极为俊美，男的冷俊英武如冰山之巅的雄鹰，女的灵动柔美若海中初生的明月。
此刻却全都眼神冷彻地望着穆萧萧两人。
但是陈惜命与穆萧萧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疑惑。
若是这些人都是鲛人，那他们的鱼尾呢？
在古书记载中，鲛人乃是人身鱼尾，若水中游鱼一般神秘灵动。
程龙儿之所以没有鱼的太多特征，也就是没有鱼尾巴，那是因为他爹程九刚是个人类。
但是面前这些蓝眸蓝肤的人为何却没有鱼尾啊？难道他们真的不是鲛人？
转念一想，陈惜命也觉得其中有些蹊跷，若是这些守楼的人是鲛人的话，那他们为何会在八年前杀了程龙儿他娘呢？
就在穆萧萧与陈惜命心中疑惑的时候，第一个与陈惜命对话的守楼人再次开口道：“我不知道鹿是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鹿要死在谁的手里，但是现在你还觉得你们能活着出去吗？”
此人话音刚落，所有的守楼人竟然同时对着穆萧萧与陈惜命尖啸了起来。
那啸声仿佛带着贯穿一切的魔力一般，直接戳进人的心里，使得穆萧萧与陈惜命都是心神不宁。
啸声久久不绝！
陈惜命一把将穆萧萧搂在自己的怀里，让穆萧萧的头埋下自己胸膛里，隔绝的刺耳的尖啸。
刚刚还俊美的守楼人们此刻却变得面目狰狞起来，露出了嘴里的两颗尖刺般的獠牙。
第一百五十七章 穆昰
穆萧萧虽然将头深深埋在陈惜命的怀里，但是那种直摄人心的啸声还是让穆萧萧忍不住脑中一阵眩晕。
陈惜命冷眼看着四面八方的守楼人，看着他们嘴里的尖牙，他终于明白那是白骨上的牙印是从何而来了。
看来当年程九刚他们那一行人是被这些守楼人咬死的。
陈惜命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他陡然大喝一声，将那纯金地灯架直接插进了金山之中。
下一刻内功迸发，灯架在金山之中用力搅动，在提起时无数的金块已经激射向四面八方。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成片的守楼人被金块击中，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虽然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但显然那些被击中的人已经再也无法发出那啸声了。
最先露面的那个守楼人突然举起手，啸声戛然而止，显然这些守楼人是以他为首的。
那人看着陈惜命道：“你的功夫很厉害！”
陈惜命冷哼一声道：“过奖了，不过对于你们来说还不都是一样，反正你们只会以多欺少，看来你们那个月神没教过你们什么武德武道！”
“不准你侮辱月神！”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随后一道蓝色的身影向着陈惜命与穆萧萧电射而来。
陈惜命嘴角带起一抹冷笑，在那身影临身的刹那用肩猛得向前顶出。
砰的一声，正撞在那冲过来的身影之上。
那人没想到陈惜命的力气这么大，顿时就要倒飞而回。
但是一切已经晚了，陈惜命的左手闪电般探出。
下一刻，陈惜命的左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纤细滑嫩的脖颈。
“放开他——”守楼人们大喊就要同时冲过来。
“敢过来他就死定了！”陈惜命冰冷的声音将所有守楼人都吓住了。
穆萧萧在一旁急道：“二叔，你会杀了她的，你先把她放下。”
“萧萧，二叔教你一个道理，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穆萧萧越发焦急，因为她心中明白，陈惜命绝对说到做到，否则他就西北雪狼了。
他能带着十五万大军杀进草原，还有什么事是自己这位二叔不敢做的呢？
“可是她是女孩啊！”
陈惜命闻言一惊，刚刚这人来得太快，而自己一直在注视着周围，所以并没有细看。
此刻听到穆萧萧的话才扭头仔细看去。
只见自己手中正提着有一个长相绝美的少女。
眸色如海，晶莹剔透，一头水蓝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到那盈盈一握的腰间，傲人的前胸此刻正不断起伏着。
一张蓝色的俏脸竟然已经因为被捏住喉咙而憋得泛红。
修长的双腿不断在半空挣扎着。
陈惜命下意识就送开了点手，谁知道他的手刚刚放松，那守楼人女孩竟然反手从腰间取出了一柄雪亮的匕首刺向了一旁的穆萧萧。
砰的一声！
陈惜命直接将那女孩的头按在了那金山之上，女孩再抬起头时已经再次被陈惜命提在手中，只不过这一次她的俏脸彻底红了，鼻孔嘴角流着血。
穆萧萧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切，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刚刚要救的人竟然反过来要杀自己。
虽然穆萧萧可怜于那姑娘，但此刻也沉默不语了。
“放了她——”守楼人的首领大喊道，显然他很焦急。
陈惜命冷笑：“你这么在意她？你妻子？”
“我妹妹！”守楼人首领大吼。
陈惜命看着那个守楼人的首领道：“放了她可以，我不喜欢杀女人，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说！但是我是不会放你们离开的！”
陈惜命瞟了一眼穆萧萧，穆萧萧顿时就知道不好，果然下一刻陈惜命说：“我留在这，放了她，我们一命换一命！”
“二叔我不走，要走一起……”
穆萧萧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陈惜命挥手打断了。
“不行！你们这些外来的魔鬼后裔一个也不能离开！”守楼人首领大吼。
魔鬼后裔？陈惜命闻言愣了一下，但还是随即道：“那我就只能杀了你妹妹了，原来月神的信徒都是这样的冷血无情之人啊，可以看着自己的血肉至亲去死。”
“你……”
穆萧萧则看着陈惜命的背影脸色一阵复杂，自己这位冷酷的二叔学坏了……
那个守楼人的首领挣扎了一下，最后咬牙道：“你放了她，我和你一对一打一架，只要你能打过我，我便做主放了你们。”
穆萧萧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啊，她所知道的上一个主动要和陈惜命比武的是血鹰魏无极。
她至今都还记得，陈惜命打败魏无极就用了一招！
那位乐羊**方的第一奇人便口吐鲜血了。
陈惜命闻言竟然主动放了手里的姑娘，将那姑娘猛地推向了那些守楼人，有恃无恐地说：“我希望你言出必行。”
“若我食言，便死在你面前！”那个守楼人首领接过自己的妹妹后迈步走了出来。
陈惜命笑着点头表示赞许，回身对着穆萧萧道：“坐在上面看着，二叔去去就回。”
“二叔你小心些，决不能托大啊。”穆萧萧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却缓缓坐在了金山上，那分明就是极度信任陈惜命。
陈惜命走下金山的时候，对面的守楼人首领已经走了出来，寒声道：“我叫穆昰，你叫什么？”
陈惜命与穆萧萧同时一愣，陈惜命回身对着穆萧萧喊道：“大侄女，五百年前也许你们还是一家人呢。”
穆萧萧看着陈惜命忍不住噗嗤一笑。
两人的笑闹使得穆昰怒不可遏，恨声道：“你在无视我？”
陈惜命摇头道：“没有，我叫陈惜命，出招吧。”
“惜命？一个大男人叫什么惜命？哼！”穆昰很不屑。
陈惜命却是无所谓说道：“人的命只有一次，当然要珍惜一些，而且我只珍惜自己的命，对于无关紧要的人，死与不死都一样。”
穆昰手里提着一柄阔剑，剑重却无锋，因为这口青铜剑似乎已经很多年没用过了。
穆昰瞥了一眼陈惜命问道：“你没有兵器？”
“不需要。”陈惜命声音很平淡。
穆昰冷哼一声道：“哼，别说我欺负你，把剑给他！”
随着穆昰发话，一个守楼人甩出了一柄长剑，钉在地上兀自嗡嗡作响。
看到那剑陈惜命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因为那剑正是他的，不过已经因为打青铜兵俑而留在了那间大厅里。
陈惜命冷眼看着穆昰问：“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穆昰冷哼说：“你是说那些和你们一起的四个人？自然是杀了，就用的你这把剑！”
“那你便死吧！”陈惜命话音未落已经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冲了出去，在空中带起一道残影。
残影掠过那长剑的时候，长剑发出一阵如龙吟般的剑鸣。
等陈惜命掠过后，剑已入手。
穆昰只觉得一阵狂风吹向自己的脸颊，不敢怠慢急忙招架。
下一刻，雨打芭蕉般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整座大殿。
两人如同是两道光芒一般不断在大殿之中辗转腾挪，剑气在四壁之上勾勒出了一幅幅山河图！
穆萧萧震惊地站了起来，她没想到这个穆昰竟然能和陈惜命战到如此程度。
陈惜命心中也在震惊，这个穆昰绝对不简单，他的剑法看似笨重，却是大开大合，如大江大河一般奔流不息！
穆昰是这近十八年来除了龙莫吟以外陈惜命遇到的最强者。
第一百五十八章 骑狼
穆萧萧与陈惜命心中惊讶，穆昰更加惊讶。
他是这座楼中的最强者，连海中的那条怪鱼都曾被他戏耍过。
可是在陈惜命面前，穆昰竟然毫无办法，甚至还隐隐处于下风。
锵——
阔剑与长剑在空中爆发出一阵火星后分开，陈惜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而反观穆昰却是接连退了七八步才站定身形。
陈惜命长剑遥指着穆昰，冷声问：“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和我们一起进来的四个人现在如何了？”
穆昰哼了一声依然道：“哼，死了——”
陈惜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穆昰。
穆昰被陈惜命的眼神看得心中一阵发慌，再也忍受不住高举阔剑冲了过来。
但是陈惜命依然没有动。
阔剑转眼便到了陈惜命的头顶，但是陈惜命依然静静地看着穆昰。
“二叔——”眼看陈惜命便要被那如砍刀一般的阔剑劈中，穆萧萧急得从金山上冲了下来。
就在那柄阔剑已经来到陈惜命眼前的时候，陈惜命终于动了。
双手握着长剑，后发先至！
剑光如龙，雪白的剑气一闪而逝，陈惜命已经从那柄阔剑下闪开。
几乎是瞬间便来到了穆昰身后。
“萧萧，回去！”穆萧萧被陈惜命一句话定在了原地，怔怔地看着场中的一切。
不仅是穆萧萧呆住了，所有的守楼人都愣在了原地。
穆昰双眼呆滞地站在原地，而在他的脚下已经多了一截断剑。
断面光滑如镜，甚至反射着长明灯的光芒。
“你输了，该兑现你的承诺了。”陈惜命的声音在穆昰身后响起。
“为什么不杀了我？”穆昰的声音更加沙哑。
陈惜命没有理会那一双双仇视的目光，转身对着穆昰淡淡地道：“因为我还需要你兑现承诺送我们出去。”
陈惜命明白，若是没有这些守楼人带路，他们恐怕一年两年都未必走得出去。
到时候不饿死，也闷死了。
而且陈惜命根本就不信秦轲他们已经死了，且不说秦轲不是一般人，单是有程龙儿在便多了一分把握。
而且其实陈惜命一直都有一个怀疑，程九刚表面上看上去顽固不堪，但实际上却是大智若愚，是个极为精明的人。
否则为什么当年进来那么多人，偏偏他活着出去了。
以程九刚的性格，在明知九死一生的情况下还是带着自己的一对儿女进了这绝境，那他一定是有所依仗。
所以陈惜命不相信程九刚几人就这么死了。
穆昰转过身缓缓退回了自己的队伍中，猛得转头看向陈惜命，咬牙道：“你打败了我，按照约定我该放你们活着出去。”
“但是很抱歉，我有我的使命，你实力如此强大，我便更不能让你活着出去了，否则会给我的族人带来灾难的！”
陈惜命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不屑地看着穆昰。
穆萧萧却已经在金山上大喊起来：“你忘了你在月神面前许下的誓言了吗？你言而无信！”
穆昰脸色平静地说：“我没忘，我违背了诺言，所以杀了你们以后我会自杀的！”
“你……”穆萧萧无语，憋了良久后才道：“本姑娘不需要你陪葬。”
穆昰竟然对着陈惜命与穆萧萧鞠了一躬，才说：“对不起了……杀——”
穆昰话音刚落，数十上百名守楼人已经面色狰狞地从四面八方冲向了穆萧萧与陈惜命。
他们咆哮着，嘶吼着……
吓得穆萧萧急忙向着陈惜命跑。
陈惜命眼中冷光一闪，整个人竟然就那么飘到了穆萧萧身旁，一把揽住穆萧萧的腰肢，竟然就那么极为潇洒地几步“飞”到了金山之顶。
“萧萧，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陈惜命嘴角带起一抹笑意。
“啊？”穆萧萧满脸诧异。
陈惜命笑了，笑得很玩味，说道：“那时候你才两岁，最喜欢骑在二叔的肩膀上抓蝴蝶。”
“啊？”穆萧萧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异样，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而是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陈惜命竟然双手抓着她的腰肢，将她直接抛上了空中。
穆萧萧人在空中满脸惊诧地看着陈惜命，她甚至认为陈惜命疯了，要不然就是自己疯了。
下一刻，她落了下来，稳稳地骑在了陈惜命的脖子上，双腿荡在陈惜命前胸。
“抓稳了！”
陈惜命喊了一声，竟然直接向着那些冲来的守楼人反冲了过去。
“啊——”穆萧萧骑在陈惜命肩膀上惊呼出声。
而陈惜命则化为了一匹势不可挡的雪狼王，所过之处惨叫不停，一具具蓝色的身体被抛飞而出，竟然没有一个守楼人能够拦住陈惜命。
陈惜命的目标就是最初被他抓住的那个女孩，留个人质在手总是好的。
穆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陈惜命竟然会强大至此。
穆昰很快便明白，靠武力是留不住陈惜命了，说不定还会搭上自己族人的性命。
所以穆昰当机立断大喊一声：“撤——”
那些守楼人对穆昰的话言听计从，瞬间便退出了战场，将陈惜命与穆萧萧留在场中。
穆昰冷眼看了陈惜命一眼，竟然转身就走，两个呼吸便隐没在了黑暗中，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些神秘的守楼人。
“二叔，他们怕了吗？”穆萧萧紧紧抓着陈惜命的衣领，生怕自己会掉下去。
陈惜命皱眉，骤然醒悟：“不好！”
但是他发觉得还是有些晚了，一阵阵机括声响起，下一刻轰鸣声响彻整个大殿。
四周的通道与头顶的空隙竟然同时被一块块厚重的青铜墙壁封住了！
“穆昰，这就是你的本事吗？”陈惜命大喝。
墙壁外传来穆昰的声音：“对不起，虽然我很敬重你，但是为了我的族人，为了我们守护的这座楼，为了这楼中的往事，你们必须死！”
陈惜命还想说什么，但是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绿色烟雾已经从青铜墙壁里渗透了进来。
那烟雾中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穆萧萧惊呼出声：“是毒烟！二叔快捂紧口鼻。”
陈惜命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不怕真刀真枪的打，但是这毒烟他确实是无可奈何啊！
难道就要死在这吗？还要带着穆萧萧一起死？
陈惜命心中不甘，眼中尽是恨意。
墙外传来穆昰的声音：“你放心，这种毒会让你在没有痛苦中死去，你死后我会厚葬你的，那个美丽的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吧？我会把你们安葬在一起的。”
陈惜命恨声咬牙道：“我谢谢您了——”
“不客气……”这句话接的更加气人。
毒烟扩散得极快，转眼间便已经要到两人身旁了。
“二叔，怎么办？”穆萧萧焦急地问道。
实际上穆萧萧此刻也是有些慌乱了，她有她师父给的莫望珠，这毒烟虽然厉害，却未必会毒死穆萧萧。
“别慌，有二叔在。”陈惜命眼中光芒连闪，心念电转间他猛得想到了一个方法，或许可以死里逃生。
他骤然看向了那口传说可以穿越时空的琉璃井。
“萧萧，龙绡纱在身上吗？”
穆萧萧点头，取出了龙绡纱。
陈惜命不由分说直接将龙绡纱罩在了穆萧萧的身上。
下一刻直接抱起穆萧萧向着那口琉璃井而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琉璃宫
水可以阻挡毒烟的扩散，这时此刻陈惜命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抱着穆萧萧跳进了那口琉璃井之中。
扑通一声，两人便跳进了井水之中。
冰冷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那井水竟然出奇的冷，那是一种冷彻骨髓的冰寒。
饶是陈惜命也觉得如坠冰窟啊！穆萧萧就更冷了，但是陈惜命已经紧紧将穆萧萧搂在了怀里。
出乎陈惜命的意料，这井水虽然冰寒，但是却格外的甘甜，毫无咸涩之感。
这不是海水？
这简直匪夷所思，在南海深处竟然有一口淡水井。
穆萧萧身穿龙绡纱，自然是不会担心窒息，且耳能闻，目可视。
突然穆萧萧拍了怕时刻注意井水外情况的陈惜命。
陈惜命疑惑地看向穆萧萧，只见穆萧萧用手指指了指那井壁之上。
陈惜命顺着穆萧萧所指看去，惊讶地发现在那井壁之上竟然刻着一幅幅画。
第一幅画上是一座高山，高山之上立着许多鱼尾人身的身影，应该便是鲛人了。
鲛人手捧珍珠，每一个都抬头仰望着星空，似乎在对着空中明月虔诚的祈祷。
第二幅画则在琉璃井的更深处，陈惜命攀着井壁，带着穆萧萧缓缓向下。
画上画着一个美丽的鲛人女子，头戴着皇冠，从山巅跳入了海中。
而海中则有一个昂首的巨鳌。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震惊之色，原来那水底的巨鳌很久之前便在这里了。
在向下是第三幅画，画中是那个跳入海中的鲛人女子望着一眼泉水怔怔出神。
再向下便看不清了，井外的毒烟遮挡住了那些长明灯，使得光线无法照进井中。
穆萧萧眼中光芒一闪，取出了孟琅从冰原地宫之中带出来的那颗夜明珠。
但是穆萧萧手中一滑，那夜明珠竟然直接掉入了那深不见底的井水之中。
穆萧萧惊慌就要追过去，可是她根本就不会游泳，全靠陈惜命拉着她才能浮在水中。
陈惜命明白穆萧萧的心情，那珠子毕竟是孟琅送她的唯一的东西了。
虽然孟琅“抛弃”了穆萧萧，但是毕竟曾经在一起生死与共过，穆萧萧的心中还是挂念孟琅的。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
所以陈惜命知道那颗夜明珠对穆萧萧很重要。
陈惜命一把拉住穆萧萧，直接随着夜明珠的光芒冲进了那冰冷未知的井水深处。
夜明珠下落的速度太快了，陈惜命一路追去心中惊疑不已。
这井怎么这么深啊？仿若无底一般！
终于陈惜命一把抓住了那颗夜明珠，但是他的身体却陡然冲进了一处极为宽敞的水域里。
借着夜明珠的光芒，穆萧萧与陈惜命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如一个巨大的山洞一般，没有了规整的井壁，有的则是嶙峋的怪石。
更深处则是一片漆黑。
陈惜命与穆萧萧环视一周便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道七彩光芒一闪而逝。
陈惜命心惊，他想到了那个传说，琉璃井可以穿越时空，连接着月宫与各处仙山秘境。
难到是真的？
直觉告诉陈惜命此地不宜久留，但是就在他要游回去的时候，穆萧萧却轻轻拉了拉他。
陈惜命投去询问的目光，却看见穆萧萧正看着你山石之间。
陈惜命一眼望去，心中也是一惊，因为就在那嶙峋的怪石之中竟然隐隐有一块牌匾。
心中好奇，陈惜命便护着穆萧萧游了过去。
有得近了两人终于看清，在那牌匾之下竟然还隐藏着一座石门。
而那牌匾上则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琉璃宫！
穆萧萧下意识就要伸手触摸那三个字，可是她的手才刚刚伸到一半的时候，一阵七彩光芒骤然亮起！
那光芒几乎是在瞬间便充斥了整片水域，并且从琉璃井之中迸发而出，甚至直接穿过了大殿之上的青铜墙壁。
一瞬间而已，整座古楼都散发着七彩光芒，古楼外宝光流转，如同神话传说中天王手心的宝塔一般绚烂。
穆昰正等在青铜墙壁之外，等待着里面陈惜命与穆萧萧死去。
可是七彩光芒骤然亮起，使得他惊得甚至丢掉了手中的半截阔剑。
大片的守楼人竟然全都跪倒在地，嘴里念念有词，带着奇怪的语调吟唱着。
古楼深处的一间难寻的房间之中，五个白发苍苍如朽木一般的老者盘膝坐着。
他们都有着天蓝色的眼眸，但是却没有蓝色的皮肤，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五人同时震惊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七彩光芒脸上的肉不断颤抖着。
“有人打开了琉璃宫！有人打开了琉璃宫！”一个老者激动地不断重复着。
另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地起身喊道：“来人啊，让穆昰来见我！”
在古楼的令一间房中，秦轲四人正坐在一起，此刻他们人人带伤，秦轲手中的铁扇都已经不成样子了。
程橙橙还昏迷着，而程龙儿则面色惊骇地看着面前和他长得极为相似的人。
那是数十个守楼人。
秦轲他们也遇到了守楼人的袭击，只不过秦轲几人明显没有陈惜命那样的本事，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程九刚手里紧紧攥着枚令牌，似乎是在攥着保命符一般。
就在这危急关头，突然七彩光芒闪过，那些刚刚还面目狰狞，满脸杀机的守楼人竟然都跪了下来，就在秦轲几人的面前吟唱了起来。
古楼一层，那座鬼车鸟雕像的九对眼睛同时闪了一下。
……
穆萧萧与陈惜命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已经脚踏实地。
刚刚就在穆萧萧要去触碰牌匾的时候，七彩光芒亮起，紧接着便是一阵巨大的吸力传来，两人便被莫名其妙地吸扯进了那座石门里。
“咳咳——”陈惜命将呛进去的水咳出来，这才观察起四周。
这一看之下心中便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里是一处完全与水隔绝的大殿。
大殿金碧辉煌，墙壁之上镶嵌着一排排夜明珠，地面上是一块块整齐的白玉石。
大殿之内立着八排雕龙玉柱，其上盘着的神龙栩栩如生。
每一个柱子下方的地面上都画着一朵盛放的花朵，正是明月花！
初次之外，在大殿的正上方的穹顶之上则绘着一副明月图，图中桂树仙子，蟾宫玉兔，尽皆清晰可见。
大殿两侧摆放着一排排书架，其上放着数不清的竹简书籍。
两人正前方有一道完全由珍珠串联而成的珠帘，将两人的视线遮挡着。
“二叔，这……这里是？”穆萧萧心中充满了惊疑。
陈惜命脱去自己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毫不避讳地露出那如花岗岩一般坚实的肌肉，说道：“恐怕我们已经在那所谓的琉璃宫里了。”
“琉璃宫？你是说这里是井中的宫殿？”虽然已经不止一次见过陈惜命裸露着上身了，但是穆萧萧还是忍不住俏脸微红。
陈惜命微微点头道：“建造这座宫殿的人绝对不是凡人。”
“那是神仙？”穆萧萧歪着脑袋问道。
陈惜命闻言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道：“我的意思是建造这座宫殿的不是普通人，哪来那么多神仙？”
穆萧萧噘了噘嘴哼了一声，突然又惊呼道：“坏了二叔！”
“怎么？”
穆萧萧满脸焦急道：“我们是被光芒吸进来的，那我们怎么出去啊？”
陈惜命则是不以为意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了总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第一百六十章 小魔女
穆萧萧与陈惜命被突然出现的七彩光芒带着进入了这未知的琉璃宫之中。
宫中一切都透着神秘，单单是其建造的地点便已经是神乎其技了。
井中建宫，却能令井水丝毫不渗进屋内，这恐怕已经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了。
穆萧萧紧紧跟在陈惜命身边，两人一同向着琉璃宫深处而去。
掀起面前的珠帘，穆萧萧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二叔，有人！”
陈惜命一步迈出将穆萧萧挡在了身后，道：“别怕，有二叔在。”
珠帘之后仍旧是一片富丽堂皇。
在远处上首位置上一张金光灿灿的龙椅分外惹人注目，而在那龙椅之上竟然盘膝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金色的长衫，看上去华贵又儒雅。
因为离得较远，又因为光线太过于迷离，所以两人根本无法看清那龙椅上端坐的人长什么样子。
“前辈，我二人乃是无意之间闯入您的仙府，若是有冒犯冲撞之处还请前辈见谅。”穆萧萧的话说得极为恭敬得体。
能够住在这琉璃宫中的人自然不会是凡人，恐怕这琉璃宫的主人便是秦轲苦苦寻找的仙人了。
但是穆萧萧的话说完很久，都不见那人有所动作，更是一言不发。
“前辈？”穆萧萧又喊了一声，可是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就如一个一尊石雕一般。
陈惜命可没有穆萧萧的耐性，怒哼了一声道：“装神弄鬼——”
话音未落，陈惜命竟然抖手将那柄长剑对着龙椅之上的人射了出去。
“二叔不要——”穆萧萧再想阻止却已经晚了。
叮的一声脆响，陈惜命手中那柄无往不利的长剑竟然没有刺穿龙椅上的人，反而被弹了回来落在了地上。
陈惜命深深皱眉，将穆萧萧的身子又挡在了身后。
“萧萧，留在原地别动，二叔去看看。”陈惜命说完话便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过去。
“二叔！”穆萧萧想跟着，却被陈惜命回眸一眼给制止住了。
虽然陈惜命的眼神很冰冷，但是穆萧萧心中明白，陈惜命是担心有危险会伤到自己，不由得心中一阵暖意袭来。
陈惜命很快便走到了那张龙椅之前，但是那人还是一动不动，他头上戴着斗篷，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陈惜命深吸了一口气道：“得罪了。”
随后他缓缓将那人的斗篷摘掉，露出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陈惜命眼中惊诧之色澎湃而出，他呆住了，他被眼前人的相貌惊在了当场。
“二叔，怎么样？还活着吗？”
在穆萧萧看来，那龙椅上端坐的多半是一具死去多年的尸体，否则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良久之后陈惜命的声音才在大殿中响起：“也许活着，也许死了。”
穆萧萧疑惑不已，咬了咬嘴唇，最后不顾陈惜命的嘱咐向着那张龙椅而去。
等穆萧萧真正看到那人的相貌时，她也如陈惜命一般惊在了当场。
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尊石雕，或者干脆叫做石人。
因为穆萧萧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哪一个工匠大师可以将石雕雕刻得如此真实，如此的栩栩如生。
整个石人与常人的大小一般无二，通体为白玉雕琢而成，双手掌心向上，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玉匣。
而令穆萧萧与陈惜命同时如遭雷击的是，这白玉石人的相貌竟然与陈惜命一模一样！
“二叔，这……”穆萧萧目瞪口呆。
陈惜命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咽了一口唾沫才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是陈惜命可以压制他的情绪，但是他的呼吸还是不自觉的急促了起来。
“萧萧！”陈惜命竟然一把握住了穆萧萧的手。
穆萧萧惊讶地发现，陈惜命的手心上竟然尽是冷汗。
“二叔你别紧张，也许这是巧合呢？”穆萧萧抚慰道。
陈惜命摇头说：“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萧萧，我觉得我就要知道我到底是谁了。我从何处而来，我要往何处而去，这一切的一切此刻竟然离我如此之近。”
“我寻找这个答案已经寻找了十八年了，萧萧……”说到后来，一向坚强如铁的陈惜命竟然开始哽咽起来。
陈惜命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纯白色的玉匣。
用力深呼吸了好几次，陈惜命却迟迟没有动手。
穆萧萧明白，他在害怕，一个十八年来没有过去，无心未来的人突然找到了一把打开过去那道门的钥匙。
那种心情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是绝对体会不到的。
连穆萧萧也体会不到。
没有过去就好像陈惜命从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这十八年来，每一个日日夜夜陈惜命都在追寻自己到底是谁，这个荒唐的问题。
他甚至怀疑自己连现在都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世人惧怕孤独，而陈惜命则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因为连值得回味的过往都是不真实的。
如今这个答案就摆在面前，陈惜命却怕了，面对百万钢铁雄师都不怕的雪狼将军，在这一刻竟然在惧怕一个小小的盒子。
他怕里面什么都没有，他怕空欢喜一场。
他又怕里面有答案，但却不是自己想要的，若自己过去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呢？
穆萧萧将陈惜命的一切看在眼中，她缓缓伸出双手将陈惜命的手紧紧握住。
陈惜命侧头看着穆萧萧，他的嘴唇不自觉地抖动了两下。
“二叔，你放心，无论是过去是谁，无论你过去是个什么样子，在萧萧这里你永远是我的二叔，永远。”
陈惜命想到了望潮城那个百岁老头的话，他看着穆萧萧柔声问道：“若我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
“那我就做个小魔女喽！”穆萧萧眼含笑意，一双如星空的眸子里带着他们初见时的一切美好。
“反正以前昊京城的人也都把我当成小魔女，我也不怕……”
穆萧萧的话还没有说完，陈惜命猛得一把将穆萧萧搂紧了怀里。
陈惜命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穆萧萧的秀发中，嗅着穆萧萧的发香，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流成了河。
陈惜命紧紧地抱着穆萧萧的娇躯，他恨不得将穆萧萧整个揉进自己的血肉中，灵魂里。
穆萧萧也愣住了，她呆呆地靠在陈惜命的怀里，几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反射着他们过往的每一幕。
这是陈惜命第一次这么主动的拥抱她，她能感觉到陈惜命从身体内散发出的感情。
他是那么热烈，那充满力量怀抱甚至让穆萧萧感觉到窒息感。
但是穆萧萧却是那么舍不得这怀抱，她恨不得老天爷就这样将世界画成句号，她就这样紧紧地渗透进陈惜命的怀里，直到死去，直到腐朽，直到地老天荒。
她等这一个拥抱等了太久了。
屈指算来不过一年时间，但却仿若千年煎万年熬一般。
过去陈惜命也曾抱过穆萧萧，但都不是此刻的这一抱，因为这一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两心相印。
是无所顾忌，是放肆而为，是那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爱恋。
终于眼眶里的泪珠滴落而下，落在那白玉的地面上，落在陈惜命火热的肩膀上，落在陈惜命的心中。
穆萧萧无法如鲛人一般滴泪成珠，但是这泪珠却比那珍珠要珍贵百倍千倍万倍……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最后一页
终于陈惜命渐渐平复了自己激荡的心情。
他轻轻将穆萧萧的身体推离自己。
穆萧萧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四目相对，陈惜命的眼神里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他伸出手缓缓将穆萧萧脸颊上的泪水擦干，笑道：“哪有小魔女哭鼻子的？”
穆萧萧忍不住破涕为笑，但是心中却一阵失落，如同从高高的云端坠落而下。
因为穆萧萧从陈惜命的眼神里看到了平静，和以往一模一样的平静。
穆萧萧知道自己与陈惜命又将回到过去的每一刻，若即若离，却又难修成正果。
穆萧萧赶紧转移话题道：“二叔，快打开那玉匣看看吧。”
陈惜命点了点头将那玉匣珍而重之地捧在了手心里。
玉匣入手分量极重，陈惜命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那玉匣打开。
没有想象中的珠光宝气，玉匣里静静地躺着一本封皮已经发黄的古书。
那书皮看上去不是纸质的，反而像是某种神秘古老的野兽皮。
上面写着四个字：最后一页。
这是书的名字？
陈惜命将那本书轻轻拿在手中，在穆萧萧的陪同下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上面的文字很清晰，不同于以往在古楼里见到的繁复古文，这上面的字是两人所认识的文字。
“我猜你在追寻自己到底是谁？”这是书中的第一句话。
陈惜命与穆萧萧同时震惊，两人对视一眼继续看下去。
“天地是个圆，人生是个圈，往事随风一切也终将回到最初的原点。”
陈惜命心中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因为这句话是草原上一个老巫者在临死的时候告诉他的，直到现在他也不曾忘记。
但是这本书后面还有几句话：“既然一切终会回到.asxs.，那么过去你是谁？过去又发生了什么，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不如只争朝夕。”
陈惜命皱眉翻开了下一页，令他与穆萧萧疑惑的是，下一页明显有被人撕掉的痕迹，那里有很多页似乎已经不见了踪影。
“大秦历二百三十二年秋，秦陈边境的一个小村庄遭到屠村，而你则是那场灾难的幸存者，后被人所救取名陈惜命。”
这是下一页的第一句话。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震惊。
陈惜命脸色连变，原来自己是那个小村庄的人，可是那村庄的人已经遭到了屠杀，自己又去哪找那些认识自己的人呢？
陈惜命与穆萧萧接着看下去，陈惜命越看越心惊，因为这书中所记载的一切竟然是自己过往十八年经历的一切。
其中包括了陈惜命遇到穆威，包括了他率军灭掉了陈国，包括了他救下了陈国唯一的公主陈滢歌。
穆萧萧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惜命，不可置信地问道：“二……二叔你……你救了陈国公主？”
陈惜命轻轻点头，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穆萧萧的了，陈滢歌的事是陈惜命内心深处深埋的秘密。
“那她现在在哪？”穆萧萧脱口而出，但是瞬间她便后悔了，对着陈惜命摇头道：“算了二叔，我知道这是你的秘密，我……”
陈惜命的叹息声打断了穆萧萧的话，他的眼中露出了追忆思念感伤等各种复杂的神色。
良久之后陈惜命才道：“我是看着滢歌长大的，本来我只希望她平平淡淡地活一辈子，找一个她爱的，也爱她的男人安稳地度过余生。”
“可惜造化弄人……”
穆萧萧眼神中尽是好奇，终于陈惜命开口道：“其实你认识她的，她后来为了一个男人去了昊京城，她叫春雪。”
穆萧萧直接震惊地站了起来，几乎是用喊的问道：“什么？春雪姐姐是陈国的公主？那她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嫁给秦弘是不是？唉，因为当年陈国皇宫发生的一切都被那个年少的女孩记在了心中……”
穆萧萧更是震惊，这则惊天动地一般的秘密简直要比见到鲛人还要令她心惊。
除了心惊，还有胆颤。
春雪嫁给了自己的仇人，灭国之很，灭族之仇，这是比天大的仇恨！
春雪到底要做什么？
一切细思极恐，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终于穆萧萧最先打破了寂静问道：“二叔，如果春雪姐姐有所图，你会帮她吗？”
陈惜命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道：“春雪于我而言如女儿一般。”
陈惜命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穆萧萧便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此刻竟然隐隐有一些庆幸，庆幸自己的父亲已经被贬为了一介庶民，不必在参与秦国的战斗，否则又该如何面对陈惜命呢？
陈惜命没有嘱咐穆萧萧保密之类的话，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如果说陈惜命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是谁，那一定是穆萧萧了。
两人平复心情继续看下去，终于在陈惜命的故事里出现了长大以后的穆萧萧。
书中这样写着：“那一年昊京城中，醉花涧下，你又一次遇见了她，一切就如初见一般的美好。”
穆萧萧皱眉不解地说道：“这书里的话什么意思？为什么是又一次见到，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陈惜命笑着用手指刮了穆萧萧的鼻子一下，满眼的宠溺，道：“傻瓜，我们之前自然是见过的，只不过那时候你还太小了，还是个哭鼻子的小孩子。”
“真的是这个意思吗？”穆萧萧疑惑不已，喃喃地念叨着。
陈惜命笑道：“要不然呢？难道我们上辈子还见过不成？”
“也许呢？”穆萧萧小声道。
陈惜命眼神怪异地看向穆萧萧，两人就这么再一次对视着沉默不语。
还是穆萧萧率先开口，指着那书里的字道：“可是这句话说一切如初见一般的美好，二叔，你初见我时候我在做什么？很美好吗？”
陈惜命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很美好。”
穆萧萧好奇心大起，瞪大了眼睛期待地问道：“我那时候在做什么？”
陈惜命眼神变得怪异起来，缓缓道：“我初见你时，你娘亲我嫂子正在给你……洗澡……”
“打住——”穆萧萧一张脸羞得通红，她感觉自己的脸已经有些烫手了。
娇羞地哼了一声，穆萧萧不敢与陈惜命对视，嗔道：“美好什么？二叔你学坏了，怎么想孟琅那个登徒子一样……”
突然穆萧萧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羞红渐渐被伤感代替。
提到孟琅，穆萧萧心中一阵神伤……
陈惜命似乎是看出了穆萧萧此刻的心情，轻声问：“想孟琅了？”
穆萧萧紧紧抿着嘴唇不语。
“想了就是想了，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陈惜命淡淡地道。
穆萧萧噘着嘴看向陈惜命哼道：“是啊，我想他了，你吃醋吗？”
陈惜命依然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道：“我有什么吃醋的，该吃醋的是秦轲那个傻小子，找了个媳妇心里却不是他，呵呵呵……”
“二叔——”穆萧萧气得用力推了陈惜命一下。
陈惜命也不恼，继续向下看去。
书中接下来记载便是陈惜命这段时间的经历了，一直到写到穆萧萧与陈惜跳进琉璃井，进入了琉璃宫，发现了这本书。
再向后便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一片片空白页，似乎在等着陈惜命继续去经历。
只要他还活着，那这本“最后一页”便没有最后一页……
第一百六十二章 明月鲛人
陈惜命缓缓将那一本“最后一页”合上，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的过去仿佛被人为地撕掉了，就像撕书一样被撕得彻底干脆。
忙活了一趟，差一点就丢掉自己的性命，可是最终却是竹篮打水。
任谁都无法马上接受这个事实。
陈惜命的过去依然苍白如纸，陈惜命的未来同样迷茫未知。
穆萧萧轻轻拍了拍陈惜命，安慰道：“二叔，没关系，至少我们知道了你来自那个小村庄，我们并不是没有收获。”
陈惜命苦笑了一声，叹息道：“是啊，我来自那个小村庄，来自那个属于陈国的小村庄。”
陈惜命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穆萧萧却明白陈惜命的意思。
严格意义上说，他是一个陈国人。
可是最终他帮着秦国灭了陈国，并在敌国效命了十八载。
老天爷似乎是和陈惜命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将陈惜命玩弄得体无完肤。
穆萧萧抿了抿嘴唇道：“二叔，也许你也不是陈国人，既然过去已经成了一片空白，那最初的你来自哪里还未可知，所以你算不得叛国的。”
陈惜命嘴角带起一抹微笑，摸了摸穆萧萧的头发，叹息道：“其实没得到答案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无法证明我是一个大魔头不是吗？”
穆萧萧点头微笑，问道：“那这书你打算怎样？”
陈惜命一边将书重新放回玉匣一边说：“便留在这吧，带上也没什么意义，也许多年以后我会回到这里，至少可以翻翻看看，让我记住这十八年的一切。”
穆萧萧的目光忽然扫向了那石人所端坐的龙椅之后，惊道：“二叔你看，那面墙壁！”
陈惜命顺着穆萧萧所指看过去，也是不由得一惊，那墙壁之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字迹工工整整，竟然是簪花小楷，而且竟然是两人能够读懂的字。
陈惜命拉着穆萧萧一起来到那墙壁之下，仰头看起了那墙壁上所记载的内容。
“南海有山，山下有鳌，鲛人世代居住于此；极北有国曰明月，两地以琉璃井相连……”
穆萧萧与陈惜命同时看向对方，眼中尽是震惊之色，这墙壁之上记载的竟然是关于鲛人一族与明月国的过往。
墙上记载，两千年前，鲛人世世代代居住在这片与世隔绝的禁忌之海，算是这片海的原住民。
在南海深处有三座山，山腹中空，鲛人便是世代居住在山腹之中。
而在其中的一座山中有一条地下暗河。
也正是这琉璃井了。
这条地下河自极北而来一路贯穿大地最终现于南海山中。
其极北的源头便在那冰原之外，雪山之下的明月国。
明月国自古信奉月神，所以也就一直有着关于广寒宫与琉璃井的传说。
而这条地下河在极北的源头正是当时明月国信以为真的琉璃井。
井的一端连着古老的明月国，另一端则连着神秘的鲛人。
千百年来，这河两端的两种文明从来就没有相互碰撞过，但是却又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无论是鲛人还是明月国竟然都信奉月神崇拜月亮。
直到有一日，一个好奇心颇重的鲛人公主游进了那条暗河之中，并一直沿着暗河逆流而上，最后历经千难万险自明月国的琉璃井之中游出。
两个本来相隔千万里的文明就这样神乎其技地联系到了一起。
一切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但却真真切切地就这么发生了。
穆萧萧震惊地看着陈惜命问道：“二叔，你说她游了多久？”
陈惜命摇头道：“不知道，除非她可以不吃不喝，或者这条暗河中真的是另有玄机！”
两人继续看下去，穆萧萧震惊地道：“二叔，那鸟真的存在！”
墙壁上记载，在那鲛人公主到达明月国之后很快便得到了明月国皇帝与大祭司的重视，两国又都崇拜月亮，所以很快便决定互相来往。
第一批决定随着鲛人公主来南海的竟然是当时的明月国太子。
一个任性的公主，一个同样任性的太子爷。
凡人是无法随意穿梭河流大海，所以这位太子爷选择跨越崇山峻岭，跨过山河大海，从陆地上绕行来到了南海鲛人居所。
也许有些人生来就是天选之人，这位太子爷很快便得到了整个鲛人一族的信任，并凭借强大的实力打败了禁忌之海深处的鲛人宿敌——鬼车鸟！
那位太子爷在南海待了很久很久，竟然征服了整个鲛人一族，得到了鲛人族的效忠！
并且这位太子爷发现了琉璃井中的秘密，原来那井的深处真的有这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缩短空间与时间的距离。
明月国太子也正是凭借着琉璃井将两个本无相连的国度连在了一起。
大量的明月国人来到了南海深处。
鲛人的美丽善良很快便使得明月国的人类沦陷其中，而这段时间里，那位明月国的太子爷也终于成为了明月国的新一任皇帝。
这位皇帝的姓名叫做华年！
华年是整个明月国历史上最贤明的君主，同时也是最冷血的君主，他一生杀了很多人，但是也做过很多伟大的事情。
其中一个壮举便是在这南海深处修建了这样一座神机百变的青铜古楼。
华年虽然精通机关术，但是却还没到如火纯青的地步，这座青铜古楼实际上是在一个女子的帮助下完成的。
那个女人是华年一辈子最爱的女人，不是那位鲛人公主，也不是皇室为他安排的第五家族的天之骄女，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只不过这楼才建造一半的时候，那女孩便死了，死得很突然，也很荒唐。
但是华年还是坚持将这座古楼修建完了。
华年是明月国在位最久的一代皇帝，也是最后一任明月国皇帝，因为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再娶过任何一个女人。
因为没有继位者，所以明月国一直由他所统治。
“那他活了多久啊？”穆萧萧惊讶不已。
陈惜命叹息道：“这应该是一代雄主没错了。”
华年的心中一直都记挂着那个女孩的心愿，那女孩随着华年翻山越岭来到南海，自然经历过中原大地的繁华精彩。
她认为明月国不该固步自封，善良的鲛人也该向世界报以微笑。
最后的结果是，鲛人一族敞开了心扉，得到的却并不是人类的微笑。
那些自私贪婪的人驾着巨大的帆船横渡大海而来，对鲛人一族展开了血腥的屠杀与抓捕。
善良的鲛人在灭族关头竟然还在守护着那口琉璃井，他们生怕那些挥舞屠刀的魔鬼会顺着琉璃井杀进明月国。
明月国有很多人留在南海，他们帮着鲛人一同抵挡外敌，最后鲜血染红了大海。
那一战牵涉了很多人很多势力，他们联合在一起的力量使得鲛人与明月国节节败退。
虽然最后出现转机明月国胜了，但是却是惨胜。
鲛人一族元气大伤，最后心灰意冷地举族迁徙到了更深处的海域。
但是数十上百年的相互渗透，鲛人一族已经与明月国的人生出了很多后代，他们很少有鱼的特征，却是生长着人的身体。
鲛人族迁徙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这些不纯粹的半鲛人。
后来这些流淌着鲛人血脉的人便成为了这座青铜古楼的守楼人，他们世世代代守护在这里，守护着鲛人祖先的秘密，也守护着明月国的秘密，守护着华年的秘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琉璃宫的钥匙
穆萧萧叹息道：“没想到明月国还有如此往事，若是以此推测的话，那么建造这座古楼的便是躺在冰宫金棺中的女子了。”
陈惜命点头道：“看来的确如此了。”
两人又在琉璃宫中转了许久，这里面摆放了很多书画玉器。
若是按照时间推测的话，那么这些玉器至少也是两千年前的物件了，拿出去定然都是有价无市啊。
但是两人并没有取走任何一件东西，就让一切都保持原来的样子，也不失为一种敬畏。
陈惜命翻看着一卷卷竹简，竹简中所记载的尽是明月国的前尘往事，和一些两千年前的人文地理。
甚至有一些散文诗歌，只不过那字体比较繁复，陈惜命并不认得。
穆萧萧侧头看着陈惜命，眼中尽是疑惑。
陈惜命感受到穆萧萧的目光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穆萧萧紧紧抿着嘴唇，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二叔，这琉璃宫既然是华年皇帝建的，那为什么会有你的石像啊？”
陈惜命放下手中的竹简，看着穆萧萧笑着反问道：“你不会认为我是华年皇帝吧？”
穆萧萧皱眉道：“难说，否则那石像为什么会坐在龙椅上。”
陈惜命笑了，竟然伸手弹了一下穆萧萧的脑门说：“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都在想什么呢？”
“你认为这世界上有人可以活到两千年吗？”
穆萧萧沉默不语，思索了片刻突然道：“可是你忘了程大叔的话了吗？这座古楼里藏着长生不老的秘密。”
陈惜命也深深皱起了眉头，这一切似乎真的有着某种联系，但是转瞬间陈惜命便释然了。
“不可能，你想想，若我就是华年皇帝，你那些守楼人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另外不知渊的第五轻尘至少该知道我才对。”
穆萧萧想了片刻后也觉得陈惜命说的有道理。
陈惜命看了一眼这琉璃宫四周的墙壁道：“我们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该找条路出去，否则就算没被那些毒烟毒死，也会被困死在这的。”
穆萧萧则是不以为意，看了看富丽堂皇的宫殿道：“其实我觉得留在这也不错啊，你看这里这么豪华，而且竟然两千年亦如全新一般，若是死在了这里也算不枉此生了。”
“你倒是看得开，我还不想死。”陈惜命一边笑着，一边走向了墙壁查看。
穆萧萧赶紧跟上问道：“你们行军打仗的人不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吗？还怕死吗？”
陈惜命停下脚步看着穆萧萧道：“只有没经过生死的人才不怕死，如我们这些常年在鬼门关进进出出的军人反倒怕死。”
“可是……”穆萧萧还是疑惑不已。
陈惜命补充道：“我们不是不怕，而是更坦然，生死无非一瞬间罢了。”
陈惜命继续敲打这墙壁道：“何况你还在这，我便更不能死在这了。”
穆萧萧闻言叉着腰喊道：“和我死在一起不好吗？”
陈惜命嘴角带起一抹微笑道：“怎么？你缠着我这辈子，还想缠着我下辈子啊？”
穆萧萧赶紧来到陈惜命身前说：“我才没缠着你，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不远千里从西北来琴乐城救我。”
穆萧萧双手背在身后不断地晃着身子，一副得意的样子。
“我是去就你爹的。”陈惜命的语气平淡到了极点。
“你……”穆萧萧气鼓鼓地指着陈惜命，哼了一声道：“你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这座琉璃宫奇怪的很，无门无窗，似乎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但是陈惜命与穆萧萧在井水中的时候，明明是见到了一座石门的，可是此刻却完全不见踪影。
两人就这样在这琉璃宫中困了不知多久，直到穆萧萧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只能靠在陈惜命的身上。
陈惜命看上去也有一些虚弱，此刻依然在思考着这琉璃宫中到底还有哪一个角落没有被搜过，应该一定有什么机关的。
穆萧萧脸色苍白地靠在陈惜命的肩膀上，喃喃地道：“二叔，我们不会真要被活活饿死吧？”
“不会的，有二叔在。”
陈惜命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中也是暗暗叹息，两人从船上带进海里的干粮已经在之前不知掉在何处了。
良久之后，穆萧萧用尽力气向着陈惜命的怀里靠了靠问：“二叔，你……真的想让我嫁给秦轲吗？”
陈惜命闻言沉默不语，他的心在这一刻仿佛是漏掉了一拍一般。
“我……”
穆萧萧打断陈惜命的话：“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什么答案？”
“你不愿意……”
陈惜命没有接话，两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躺着，静静地在这金碧辉煌的琉璃宫中等着奇迹出现。
琉璃井外，在古楼的最后一层大殿之中，金银堆满山，珠宝铺成路。
秦轲不停地在原地来回踱步，程家三人就在他不远处站着，程橙橙已经醒了过来。
而在几人身后还站着数十名守楼人。
“要不进去看看吧！”秦轲急道。
穆昰拄着他那半截阔剑摇了摇头说：“不行，琉璃井是禁地，我们不能随意进入，这是守楼人世代传下来的规矩。”
“我不是守楼人，我去吧！”秦轲大喊。
穆昰冷冷地看了秦轲一眼道：“也不行，你们会污染琉璃井的，若你执意要去我只能杀了你！”
秦轲猛得举起他那柄铁扇，遥遥之中穆昰说：“可是他们已经进去三天三夜了！会死人的！”
穆昰依然坚定地摇头道：“那也不行，若是死的话，就算你现在进去他们也早就死了。”
“祖训传下来，琉璃宫一旦被人打开除了里面的人，没人可以再开琉璃宫，所以我们只能等着。”
秦轲怒道：“祖训祖训！那是你的祖训，不是本王的，我今天偏要进去！”
刚要动作，穆昰的身体竟然带着一道残影来到了秦轲的面前。
半截阔剑搭在秦轲的肩膀上，穆昰冷冷地道：“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只不过是一个俘虏，你的命还掌握在我们手中，一旦他们不是长老们要找的人，你还是要死的。”
秦轲咬了咬牙问道：“好，那你和我说实话，有人从里面活着出来吗？”
穆昰摇头道：“琉璃宫封上之后，都没有人进去过，何谈出来啊？”
想了一下穆昰又道：“不过我听说，想出琉璃宫需要一件信物，或者说是钥匙，至于是什么我便不知道了。”
琉璃宫中。
穆萧萧有气无力地躺在陈惜命的怀里，喃喃问道：“二叔，你喜欢我吗？”
陈惜命面无表情，良久之后才道：“这个问题很久之前我便回答过。”
“什么时候？”
陈惜命眼睛望向远方道：“那晚在雪山顶，风雪中雪莲下我便回答过了。”
穆萧萧闭着眼睛，嘴角处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用尽力气从怀里摸索了好一阵，穆萧萧缓缓拿出了一根金钗。
那金钗极为精致瑰丽，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少了钗首的珠子。
“二叔，我会嫁给秦轲的，但是结婚那天我想戴着这根金钗。”
陈惜命低头看着穆萧萧手中的金钗，忍不住用力咬紧两腮。
这金钗是陈惜命在草原上送给穆萧萧的，上面本来有一枚“蚌仙泣血”的血珠的。
只是后来为了救金狼王妃而毁了那珠子。
“二叔，帮我戴上好吗？”
“好。”
陈惜命接过那没有珠子的金钗轻轻插在了穆萧萧的秀发中。
陡然间，七彩光芒自四面墙壁之上冲天而起……
第一百六十五章 红尘之外
感情一旦压抑得太久，爆发的时候便是如山洪如火山一般不可收拾。
此时此刻，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穆萧萧与陈惜命两个人。
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穆萧萧火热的脸颊滴落在琉璃井之中，只不过此刻的泪水不是苦涩的，而是甜美的。
不知道那遥遥亿万里外的广寒仙子能否从这井水中品出人间真情呢？
两人忘乎所以地拥吻着，外界的一切都再与他们无关。
什么红尘事非，什么家族荣辱，在这一刻都不如这一吻来的实际。
古楼之外，仙山之上，那一座三层小楼在这一刻骤然绽放出一阵七彩光辉。
楼门上方书着“润华年”字样的牌匾在海风中仙光大放，如同一位等待了千年情郎的姑娘在喜极而泣一般。
西方云端天极上之上，那个如半截枯木般的老者静静地看着玉缸中的石人。
他的心情此刻就如同他枯木般的皮肤一般毫无光泽。
石人上方一只绚丽的金凰展翅翱翔，似乎隐隐传出动人的凰鸣之音。
“你看到了吗？”老者淡淡地问道。
一个面罩白纱的女子声音清冷地反问：“看到什么？”
老者叹息一声道：“石人笑了……他终于是开始渡他的情劫了，情劫圆满之日，便是他红尘功成之时。”
“到时候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够了！”老者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女子打断：“一切自有因果，你应该明白的，就算到时候他杀上天极山，我也无话可说。”
老者闻言忽然笑了，笑得很诡异，似乎是在嘲笑那女子一般，说：“你还是看不透，你还是放不下他，所以这百年来你没有任何精进。”
女子冷哼一声怒道：“你倒是看透了，那又如何呢？活得生不如死罢了，十八年前你为了寻他屠了一个村子的人，如今怎样？”
老者渐渐面罩寒霜，冷声说：“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我是在舍小义取大义！”
女子没有说话，片刻老者又道：“我知道你放不下那个如星辰般耀眼的男人，可是百年前他没有选择你，百年后他依然不会选择你。”
“此刻已他已经找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凤凰，自然与你无关了。”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恨声问道：“你想如何做？”
“为今之计只有拆散他们，破了他的红尘功。”老者开口道。
女子冷声道：“你连他人在哪都不知道，如何拆散他们？”
老者看着缸中的石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说道：“找不到石人，还找不到凤凰吗？”
“雏凤已然要振翅了，当年她降生在昊京城，也将陨落与昊京城。”
“昊京城？”女子微微一愣道：“那里可是有人守着啊，天极山未必能搅动风云。”
枯木老者淡淡地问：“你指谁？那个从不知渊来的国师吗？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枯木老者声音突然变得不容置疑，冷声道：“派人下山去给秦国的皇后送一封信。”
女子微微皱眉，但还是点头道：“是，知道了。”随即转身而去。
极北不知渊第五轻尘飘在半空中，给那些生长在山崖之巅的明月花浇着水，就如一位降临人间的花仙子一般。
缓缓地，一抹微笑出现在脸颊之上，抬头遥望南方喃喃地道：“希望一切都如明月所愿。”
突然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在山下响起，是那个叫做华源的小男孩。
“圣女娘娘，爹爹让我来告诉你，琉璃圣井有异象升起，刚刚绽放出一阵七彩光芒——”
第五轻尘空灵的声音响起：“知道了，告诉大家不必惊慌。”
……
南海畔，望潮城，海潮乐门。
鬼医抱着肩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站在礁石之上，完全没有一点世外高人该有的模样。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魁梧，豹头环眼的老者。
老者身穿一身白衣，只不过左臂的袖管已经空空荡荡。
鬼医咳嗽了一声道：“我说你们天极山动作还挺快的，竟然把你都派来了。”
独臂老者冷哼一声说：“哼，出了如此大事老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你们浩渺阁倒是坐得稳，竟然只派了你来。”
鬼医闻言一脸的不愿意，皱眉怒道：“别跟我老夫老夫的，装什么大尾巴狼？还有老子不是被派来的，老子是来找我徒弟的！”
“你说什么？想打架吗？”独臂老者怒目而视。
鬼医冷眼看着那独臂老者，手指间一道道银光闪烁说：“我还真就不怕你，打伤了我，老子闹上你们天极山，以后吃你们的喝你们的，还缠着你家冰山大美人过家家。”
“你……无耻！”
“你第一天知道？”
两人都不再作声，良久后独臂老者问道：“不知渊没人来吗？也对，他们离得太远了。”
鬼医向着身后看了一眼说：“来了，那不在那带小孩呢吗？”
独臂老者顺着鬼医的目光看去，在远处的沙滩上，第五临舒正笑着带着小陈陈捡贝壳，两人赤着脚任由海水冲刷着脚面，如同一对开心的姐弟。
“就那么一个小姑娘？第五轻尘也太不像话了。”独臂老者怒道。
鬼医立刻摆手说：“这话可和我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我可打不过第五轻尘。”
独臂老者鄙夷地看了鬼医一眼说：“就你这样的还收徒弟，误人子弟。”
鬼医仰头得意地道：“还就收了你能怎么样？还是个漂亮的女徒弟。”
独臂老者不在说话。
沉默了片刻鬼医突然问：“说正经的，你这个老而不死的家伙来南海做什么？”
独臂老者哼了一声，还是回答道：“你知道的，那个人在南海觉醒了片刻，我不得不来！我要去南海找他，将一切了解在百年之期之前。”
鬼医斜眼看了独臂老者一眼，有些震惊地问：“就凭你一个人就想去杀他？痴人说梦一样！”
独臂老者淡淡地道：“不是我一个人。”
鬼医向着独臂老者身后张望了许久后说：“没见你带人来啊。”
“不是还有你吗？你和我一起去。”独臂老者的后一句话带着些许的命令口吻。
鬼医闻言眼睛陡然立了起来，大喊道：“你可拉倒吧！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你想死可别拉着我，你忘了你这条胳膊怎么没的了？”
“我可和你说，你这次要是再弄个半死不活，就算你们家冰山大美人求我，我都不给你治！”
独臂老者捂着自己的空荡荡的袖管恨声说：“正是因为这条手臂，我才一定要去！我要去报这一臂之仇！”
“此刻他红尘功未成，和一个凡人没什么两样，你怕什么？”
鬼医鄙夷地看着独臂老者，没好气地道：“你这叫乘人之危，别怪我没提醒你，南海里的那只王八……呃，巨鳌醒了。”
“你如果认为自己能打过那只巨鳌那就去吧，拦着你我是小狗……”
“你要是喂了王八，我说什么也要去天极山门口放两挂鞭炮！”
……
南海古楼，地下十八层。
穆萧萧与陈惜命正在琉璃井中忘情热吻着，突然一个清冷震惊的声音响起，打破了那旖旎的气氛，将两人同时惊醒！
“你……你们俩在做……做什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秦轲的告白
一个蓝色皮肤蓝色眼眸的守楼人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眼神复杂地看着井水中相拥的穆萧萧与陈惜命。
这个女孩两人都认得，正是那个第一次袭击陈惜命而反被陈惜命制服的女孩。
也就是穆昰的妹妹。
穆萧萧大羞，吓得赶紧将头埋进陈惜命怀里。
陈惜命却是反应迅速，带着穆萧萧一个纵身便从琉璃井中冲了出来。
没等那个守楼人女孩反应过来，陈惜命已经捏着那女孩纤细的脖子，将女孩提了起来。
“二叔！”穆萧萧急忙阻止。
陈惜命却是冷眼看着那个不断挣扎，满脸惊慌的女孩说：“她是敌人。”
但是看着那女孩柔美的面容，陈惜命却是下不去狠手。
最终将女孩放下，捉住了她的一条手臂。
“你哥呢？”陈惜命冷声问。
女孩剧烈地喘息着，回过身眼神怨毒地盯着陈惜命一言不发。
陈惜命被女孩的眼神看得一阵不自在，咬了咬牙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女孩哼了一声，但是明显态度有所缓和，指了指金山外道：“都在外面等你们呢。”
“等我们做什么？”穆萧萧疑惑地问道。
女孩回答道：“我们长老要见你们，若是你们就是长老认定的人，说不定会放你们离开的。”
陈惜命与穆萧萧对视一眼，眼中尽是震惊。
陈惜命沉吟了片刻对女孩说：“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之后一手挟持着女孩，一手环着穆萧萧的腰肢，从琉璃井的井边一路向上，攀到了金山山顶。
金山之下，秦轲还在不断地踱着步，他是真的担心穆萧萧与陈惜命。
“出来了——”程橙橙一声大喊，将所有人都惊醒。
穆昰带领的一众守楼人与秦轲等人一起向着金山之上看去。
“萧萧——”秦轲一看到穆萧萧便激动地向着金山之上冲去。
一柄半截的阔剑却是直接压在了秦轲的肩膀上，穆昰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放了我妹妹，否则你的朋友也要死！”
陈惜命冷眼看着穆昰，却是一点也不担心秦轲，猛得抽出长剑直接抵在了那女孩的咽喉。
“你要做什么？”穆昰紧张地喊道。
穆萧萧拉着陈惜命的手臂一下小声说：“二叔，秦大哥他们还在他们手里。”
陈惜命小声回应：“别担心，他们不敢对秦轲怎样的，你二叔不会让你变成寡妇的。”
“二叔！”穆萧萧嗔怪了一声。
陈惜命看着穆昰道：“不如我们同时放人如何？”
穆昰冷声道：“我手里有四个人，你就用一个交换，不觉得太占便宜了吗？”
“哼！”陈惜命眼中杀机陡然爆发，冲着所有人喊道：“占便宜的是你们，要么你放了我四个朋友，我让你们所有人活着。”
“要么你杀四个，我让这座楼化为枯楼！”
“你……”穆昰不敢赌，因为他竟然隐隐觉得，陈惜命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深吸了一口气，穆昰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阔剑，对陈惜命说：“希望你言出必行。”
“放心，我不是你。”陈惜命的话似的穆昰有些无地自容，因为他曾发誓若是输在陈惜命的手中便放了陈惜命与穆萧萧。
不过最后他食言了。
陈惜命松开了那个鲛人女孩，带着穆萧萧从金山之上飘然落下。
在下落的时候，陈惜命施展起轻身功法，竟然从大殿的一角扯下了一块金红色绸子。
落地之后在穆萧萧诧异的目光中将那绸子裹在了穆萧萧身上。
这一次穆萧萧没有穿龙绡纱，所以身子完全被井水浸透，使得那玲珑的曲线格外诱人。
陈惜命则是直接用绸子将穆萧萧的绝美的身段都遮了起来：“多穿一层，井水冷。”
陈惜命的解释却是显得有些画蛇添足了，惹得穆萧萧一阵轻笑。
秦轲与程家人赶紧围了上来。
程橙橙直奔陈惜命，犹豫了半天才道：“陈……陈公子你还好吗？”
“没事。”陈惜命的声音很冷淡，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使得程橙橙脸上不由得出现失望的神情。
穆萧萧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她可是还记得程橙橙在昏迷的时候曾经说过喜欢陈惜命的话。
秦轲扶着穆萧萧的肩膀，紧张激动地道：“没事就还，没事就好。”
下一刻竟然直接在穆萧萧震惊之下用力地抱住了穆萧萧。
穆萧萧瞪大了双眼，第一时间想要推开秦轲却是无论怎样也推不开。
“萧萧，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在听说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恨不得替你去经历那些，是我没用！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秦轲的话说得情真意切，穆萧萧甚至可以感觉到秦轲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身体在微微颤抖。
“秦大哥，你……你别这样！”穆萧萧慌乱地想要推开秦轲。
“不，萧萧，经过这一次与你险些生死奋力，我秦轲才懂得我是多么喜欢你，未来的每一天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活……”
穆萧萧听着秦轲发自真心的表白，内心竟然隐隐不忍起来，那种纠结感充斥着内心，她不知要怎样去秦轲说明自己早就心有所属。
穆萧萧将目光看向陈惜命，陈惜命却是在与穆萧萧眼神接触的一瞬间便将头扭了过去，但是握着剑的手却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了。
陈惜命转过头后正好看见了那守楼人女孩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立刻冷眼瞪了过去。
那女孩不敢与陈惜命对视，赶紧躲到穆昰身后。
一直没有说话的程九刚忽然用力的咳嗽了一声，像是在提醒秦轲一般。
秦轲被程九刚的咳嗽声惊醒，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穆萧萧。
下一刻秦轲竟然拉着穆萧萧来到了陈惜命面前。
陈惜命微微一愣，瞥了一眼两人紧紧握着的手问：“有事吗王爷？”
“陈将军，我知道您与萧萧的父亲是结拜的兄弟，所以您也算昰萧萧的长辈了。”
陈惜命听到长辈这两个字，握着剑的手不自觉又紧了几分，用力压制住自己内心莫名的情绪才道：“昰。”
而一旁的穆萧萧却是不敢直视陈惜命的眼睛。
“长辈”这两个字不但刺激着陈惜命，也在穆萧萧心中留下一道伤痕。
这里虽然与世隔绝，但终究不是月宫仙地，穆萧萧与陈惜命也终究要回到红尘人间面对那悠悠众口。
秦轲拉起穆萧萧的手，深情地看了穆萧萧一眼，而后在穆萧萧有些慌乱的目光下，竟然就那么对着陈惜命跪了下去。
“王爷你做什么？”陈惜命赶紧让开。
秦轲却是执意不起道：“陈将军，陈二叔，这里没有王爷，只有侄女婿秦轲！”
“我秦轲今日希望将军您做一个见证。”
陈惜命在听到侄女婿的时候，心里猛地一阵抽搐，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随时会有一头野兽冲出来，将面前的这个所谓的小王爷撕扯成碎片。
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声音沙哑低沉地问道：“什么见证。”
秦轲看了穆萧萧一眼才道：“我秦轲今日在这千年古楼之中发誓，待我娶了穆萧萧之后，终其一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我为王，她便永世为妃！我称皇，她便永世为后，千古流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