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三十三)窒息
他想着,那个晚上,他看到她因头痛剧烈支撑不住而坐在地上双眼紧闭,她要走向长凳,他扶她过去坐在她身边,让她像小时候那样靠在了自己身上,他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减轻她难受的感觉而让她看天上的星星,问她有没有听过关于星星故事,他看她哭得很厉害觉得她头痛太严重,要抱她去找大夫,她不同意,他怕她生命有危险,不顾她反对要带她去,她说“你要是敢把我抱回去找大夫,你必死无疑!”,他竟随口说“死就死吧!”,这时她疼痛消失,脱离了他的双臂一跃而下,他说“那个瞬间,我觉得就算我被你杀死,也要防止你出什么事”后,她说“我铁红焰杀人无数,我的命,不是你换得起的!你一定要记住我今天这句话,永远记住!”,还说“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永远都不是!”,她说那天她头痛的事如果他对人说了或者不小心让哪个大夫知道了,那他必死无疑,如果他手下知道了也不可以说出去,否则要他们的命。
他还想着她和他之间那一次又一次的巧合,想着一次又一次,他们仅凭对视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过程中他一直都没想她以前杀人的样子。
在回想两人在一起那些情景的时候,他就已觉得呼吸越来越不畅快,直到这一刻,他胸口憋闷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好像整个人要爆炸一样。
他觉得如果不立即克制,自己可能会窒息而亡,便捶了自己胸口几下,狠狠扇了自己耳光,迅速点了能让自己宁神的穴道。
这时他感到虽然不至于立即就死去了,却依然呼吸困难。
他暗暗告诉自己:“不能那样!不能!原来这么危险!我错了!再也不那样了!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啊!”
他用力呼吸,但似乎无论怎样用力,吸进的气总是不够用一样。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忏悔之念与求生之念几乎将他的心填满了,然而他依然并没立刻好起来。
突然,他眼前出现了巨浪席卷而来的景象,这浪瞬间将他带到了大海深处,越来越深。
他就像身体被什么控制了一样,直直地躺在了床上,闭上了双眼。
他觉得自己在海中奋力向上游,深海中的窒息感伴随着他,他又不知道到底要游多久才能接近海面。
游着游着,他感到呼吸畅快了一些了,好像不再憋着气,但海水倒也没进入他的鼻子,他有点惊讶自己竟然是可以在深海之中正常呼吸的。
他感觉自己游了很久,终于游了上来,整个头部从海面上出来的一刻,躺在床上的他睁开了双眼。
他想:我之前是坐在床上的,现在却是躺着的,这说明当时我已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了,好可怕!说不清算不算梦境,我在海里游了那么久,还好游上来了,是不是万一没游上来,我就没命了?莫非我已经到生死交界处走了一遭?
(九百三十四)禁忌
武寻胜坐起来,无意中余光又扫到了挂着的挂件,先是赶紧看向了别处,然后又控制着自己的想法看向了那挂件,暗想:需要拿下来吗?不需要。有些东西不是不在眼前出现心里就没有了,要练成看到也不受影响才行。就继续挂在那里吧,看到时便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再那样了,今天可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其实,连武寻胜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到跟铁红焰有关的某些事时,便会觉得呼吸稍微受到一点影响了。只要他不继续多想,呼吸受到的这点影响倒并不容易被他察觉,但如果多想些,影响便会变得明显了。
在他第一次感觉到想跟铁红焰有关的某些事时呼吸会受影响之前,他早就会在想到她时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后来,每次他因为“想多了”而感到呼吸有些不舒服时,依然会克制自己,所以一直以来他从没有过当天这样的经历。
这日他使用侦隐术后,他的某种想法好像加强了一点,他对铁红焰的感情似乎更难控制了,于是他便想试试能否突破某种禁忌。
他知道练过幻缨枪法的人就算在不使用幻缨枪时也有一种能突破一部分禁忌的力量,这种力量随着幻缨枪法功力的增长而增强。
武寻胜并不知道这种力量是否具备突破他想突破的那种禁忌的功能,也不知道如果具备的话他的力量是否强到了能突破那种禁忌的程度,便想一试。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试,试的方法是,当他想到某些跟铁红焰有关的事时,明明已经感觉到呼吸受到影响了,却不立即克制自己,而是继续想更多跟她有关的事,任自己对她的感情潮水在心中奔涌。这一次,是他在感觉到自己一想跟铁红焰有关的某些事时呼吸便会受到影响之后,头一次在不约束自己思想感情的情况下接连不断地回忆了那么多跟她有关的情景。
如果那种力量正好具备突破他想突破的那种禁忌的功能,并且他的那种力量又足够强,那么,当他内心对她的感情之潮水气势大到一定程度时,那种禁忌便会因那种力量而彻底被翻滚的巨浪冲垮,从此以后,他再想跟她有关的某些事时,呼吸便不会受到影响了。
然而,他并没突破那种禁忌,还到生死交界走了一遭。他以前想到过这么做不一定安全,却没想到会危险到这个程度。
在试前他就清楚,如果没能突破,要么是因为那种力量虽然具备突破一些其他禁忌的功能却根本不具备突破他想突破的那种禁忌的功能,要么是因为他那种力量还不够强。他知道如果是因为他那种力量不够强,就算没突破,在试的过程结束前一刻他也会感觉到那种力量还欠缺多少,但他没感觉到这个。所以他明白了那种力量根本就不具备突破他想突破的那种禁忌的功能。
(九百三十五)个别
武寻胜知道其中的原因后,心想:原来,那样根本就是行不通的。其实,我刚才也有些冲动了,就算真能突破禁忌又如何?只不过是能让我以后想跟她有关的某些事时再也不会有窒息感了,然后我又能怎样呢?就那么想着她?然后呢,又如何?
本来只是自然而然地想到此处,但他又感觉到呼吸稍微有一点不畅快了,他像以前一样立即克制,低声告诉自己:“清醒!”他心中想着:不是一路人,终究不是一路人,想太多就是折磨自己。
【第一百四十六章】
当日铁红焰回到傲乾殿后便进了议事厅,没多久铁今绝也到了议事厅。
铁今绝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感觉出她很难过,他并没立刻说出来,而是问了她一些情况。听她说完,他对她说了一些别的,之后才跟她说:“今天早点休息,说不定这样可能会让你看起来显得心情好点。”
铁红焰道:“舅舅是觉得我……有点明显了吧,我知道。毕竟是在舅舅面前,我没掩饰什么。”
铁今绝说:“舅舅当然知道你在我面前不掩饰自己的心情。刚才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感觉出你很难过,那时候你还没说话呢,如果那一眼是被别人看到的,我觉得别人应该也能感觉出来。当然了,你面对的是我,所以你这样没有任何问题……舅舅只是随便问问,今天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你肯定没把这种难过的心情表现出来吧?”
铁红焰想到了之前在武寻胜面前确实没掩饰,便说道:“多谢舅舅提醒,我应该注意一下。”
铁今绝问:“莫非你今天在别人面前也流露出了这种难过的样子?”
铁红焰实话实说:“我知道确实不可以把所有感情都随随便便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看穿我心里想什么,尤其像今天这种难过的感情根本不该随意流露,这是我一直都明白的。只是今天在极个别人面前,我确实做得不够好。”
“极个别人?”铁今绝问,“你是不是对那个人有好感?”
“是啊。”铁红焰回答后才觉得铁今绝的眼神好像有点特别,似乎在问另一种意思。她愣了一下,然后问道:“舅舅说的‘好感’应该就是一个人对很多人都会有的那种吧?”
“不是。”铁今绝道,“我直说了,就是问,你有没有对你说的‘极个别人’动感情啊?”
“啊?”
“是这样的,我之所以这么问呢,是因为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向都不会随便在人面前流露像今天这样的难过的感情,在舅舅的印象里,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竟然在你说的‘极个别人’面前流露了今天这种难过的感情,这实在是罕见的事,所以我会问你有没有对你说的‘极个别人’动感情。”铁今绝说道。
“舅舅,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想到什么人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极个别人’就是你想的那个人?”铁红焰问道。
(九百三十六)明说
“就是这样。”铁今绝道。
“舅舅觉得是谁?”铁红焰问。
“你的弼殿武寻胜。”铁今绝答。
“舅舅为什么觉得我说的那个人是他?”铁红焰继续问。
“除了他,我还能觉得是谁呢?听人说,今天武寻胜本来是先离开规审殿的,你要在规审殿办完事才能离开那里。我不知道之前你们去了哪里,听说刚才你跟武寻胜是一起回来的,这我自然就容易想到他了啊。再说,铁仓廷里没少传你跟武寻胜的事,我以前也跟你聊过跟这些沾边的事,只是没明说他的名字,我看你一直都有分寸,更觉得不需要明说。今天如果不是你硬要问,我依然不会明说我觉得这个人是谁,因为根本没这个必要啊。”铁今绝说道。
铁红焰立即想到了当天简良跟她说的:“当时铁仓廷里很多人都说……说代族长跟武寻胜已经相恋……两人都深爱着对方……根本就分不开,以后肯定会成亲。”
她问铁今绝:“舅舅都听过铁仓廷里传的什么话啊?”
“各种我都听过,比如说你们已经相恋啊,比如说你们肯定会成亲啊,比如……”铁今绝道,“其实具体的也没什么可多说的,很多都是不了解你的人传的,一个比一个传得不靠谱,我知道你是什么人,那些太不靠谱的传言我从来就没当回事。”
铁红焰道:“然而今天的情况,舅舅却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对他动了感情造成的?”
“我也不知道,所以刚才就问了。不过现在想想,你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你这么大的人在我面前,我就这么直接问你有没有对他动感情好像也不是很合适。再说你现在是代族长了,平时处理那么多事情,懂的肯定比以前更多了,对大方向的把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算了,还是不继续问你了。对他动没动过感情又如何啊?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提了,哪怕是曾经动过感情也不代表以后不会控制住,更不代表把握不住自己的方向。舅舅知道你一定明白处在你目前这种状态下的人对他动感情是什么性质的事,所以不需要我多言。你刚才也说了,你以后会注意,是吧?”铁今绝道。
之前他问那话时倒还没想到那些,这个时候他觉得继续问她有没有对武寻胜动过感情还不如不问。万一她真的对武寻胜动过感情,那也已经动过了,要是继续问,不仅可能会让她尴尬,也改变不了她曾经动过感情的事,搞不好还会让她因为他知道她曾经对武寻胜动过感情而心里多个疙瘩。要是她本来就没对武寻胜动过感情,他要是一再追问,可能反而会引起她多想。重要的不是从前而是以后,只要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以后会注意,那么过去的事就真的没什么可问的了。他觉得提示了她一下,她自然会注意,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九百三十七)探视
“是的,我说以后会注意,就会注意的。”铁红焰道。既然铁今绝没继续追问,她也就没回答那个问题。
接下来两人又谈了些其他的事,铁今绝便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当日,铁红焰跟简良在规审殿的那个房间里单独谈过话,铁红焰的手下将简良带到他将要住的房间里后没过多久,田沙便拿着些东西,带着简柔和田温一起去了规审殿。
到了那里,田沙根据正常的探视流程联系了规审殿的人,把给简良带的东西交给了规审殿的人。那些人按照规定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都是些生活用品,没什么可疑的,便决定让其中一个人一会儿带田沙、简柔和田温去见简良时,把东西交给简良。
田沙、简柔和田温跟着那个人到了简良住的房间门口。那也是一个门上带小窗的房间,小窗比之前铁红焰跟简良单独谈话时简良所在的那个房间门上的小窗大一些,这小窗上还有金属网。这门上靠下的地方还有一个门上门。田沙等三人到那里时,那个门上门是关着的,上面有锁。
拿着田沙带来的东西的人跟房间门口的看管者说了几句话,看管者便把门上门的锁打开,并将门上门也打开了。那门上门被打开后,人站在门旁便能看到门上有一个金属板伸向房间里,很多东西都可以通过这个门上门递进去。
拿着东西的那个人把田沙给简良带来的那些东西放在了伸向房间里的那个金属板上,立即关上了那个门上门。旁边的看管者迅速将那个门上门锁了起来,锁好后告诉简良那些东西是他的家人给他带来的。
这时候,田沙、简柔和田温便透过小窗看到简良朝门这边走来了。
简良从金属板上取了东西,将那些东西放在了自己的床上后,又走过来隔着小窗跟田沙、简柔和田温说自己已经拿到东西并放在床上了。
由于旁边有其他人,田沙没法明着问简良他之前跟铁红焰说的具体的话,便问他:“你现在怎么样?”
简良觉得田沙是来问他跟铁红焰单独交谈的情况的,但他也不能说得太明白,便看着田沙的双眼,微笑着对她说:“我现在感觉好得很,真的,充满希望啊!”
田沙从他的目光里感觉出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他跟铁红焰说了那些后,情况还不错,但她想确认她的感觉是对的,便问道:“真的充满希望?”
简良仍然微笑着说:“是啊!真的很好啊!”这时候简良给田沙使了个眼色,对她说:“我依然对你和我的未来充满希望。关系再好的两个人也难免有误会,对吧?”
“对啊。”田沙道。
“但是,你和我的感情一直都这么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什么话我们就会‘直说’吧!‘直说’出来便会知道对方的真正想法,这样沟通起来便容易多了,你觉得是不是?”简良说这些时,‘直说’两个字说得很重。
(九百三十八)直说
田沙注意到他在强调“直说”,仔细看他的眼睛,凭着跟他一贯的默契,似乎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他已经跟铁红焰“直说”了那些潜藏在他们心里的秘密。
为了确认他是这个意思,她问:“所以你每次都把想说的话跟我‘直说’了,对吧?”
简良觉得田沙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便回答:“对啊,我全都跟你直说。”
田沙问:“你跟我直说时,不曾担心过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吗?”她这么说是在暗暗地问在简良把他们的秘密告诉铁红焰后有没有出现什么后果。
简良清楚她的意思,他透过那个小窗看了看,只能看见田沙、简柔和田温三人,见看管者并没在此时看着他,他便拿起了之前要吃还没吃的一个馒头,用指甲在馒头上刻起了什么。
他一边刻一边对田沙说道:“有时候人在不了解直说后别人会怎么想的时候便会猜,如果那个人知道了这件事会怎样,其实猜到的不一定是事实。我记得,很早以前,在你不了解我的某件事时,我就想要是你知道了会怎样。此前我问过当时跟你走得最近的朋友他会怎么看我要告诉你的事,他完全容忍不了。在一段时间里,我曾经以为你的看法会跟他一致,便不敢跟你直说,但我后来还是鼓起勇气跟你直说了,没想到你听到后,不但没容忍不了,还决定‘帮我’,我当时真的很激动也很感动,那时候我就尝到了有话直说的好处了。其实,此前我以为你会容忍不了,便也是一种误会。有时候直说就是让误会解除的一种很好的方式。你一定还记得那次的事吧?”简良道。他将‘帮我’两个字说得很重,而且说到这两个字时,他没再看手中的馒头,而是看着田沙,用眼神暗示她,铁红焰已经答应他帮他了。
田沙想:他说的所谓的那件事根本就没发生过,他应该是在用这种方法暗示我,他对代族长直说了我们的秘密后,代族长决定帮忙吧……代族长会帮我们?真的会帮?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实在太好了!我……我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啊!事情会这么简单吗?我……我没理解错吧?
田沙听了,内心有些激动,那么多年来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终有一天能够救出包括他们的母亲在内的那些方士,如果这消息是真的,对她来说便是黑暗中的一缕光,然而她又担心是自己理解错了,立即向简良求证。
田沙赶紧对简良说:“那次我……‘帮你’?我怎么不记得了,‘帮你’是真的吗?我只记得你帮过我很多事啊。”她将“帮你”两个字说得很重。
简良道:“当然是真的了!你回忆一下啊!连这事你都会忘啊?哎呀,不过也是,就算忘了我也能理解。我也是这样,总记得你忙我的那些事,倒是经常想不起来我帮过你些什么。”
(九百三十九)馒头
简良能听出她有些不敢相信,便告诉她是真的,接着,他将那个馒头拿起来给她看,一边说:“不管你记不记得你帮我的事,当时我就已经觉得是一种恩了。”
田沙看到馒头较平的一面上面刻着“她答应帮”时,嘴微微长大了一点,面部表情没多大变化,但内心已经更加激动了。
简良将馒头转了个方向,给田沙看。
田沙看到上面有“大恩”两字。她想:代族长真的答应帮我们?那这恩简直太大了,真是谢天谢地了!本来她救了简柔就已经对我们有恩了。代族长竟然会这么做,对我们这么好!那在这方面我们以前真的是误会她了,还以为她会像族长那样。
田沙点了点头表示都看到了,立即说道:“嗯,你都说有了,我就当有了。其实我也同意你说的‘有时候直说就是让误会解除的一种很好的方式’,所以,你我之间因为总是跟对方直说,就算偶有误会也能很快解除,相处总是很融洽。”
简良立刻用手将馒头上的字弄成了看不清的样子,将馒头放下了。
简良确定了田沙应该是知道铁红焰会帮他们了,便继续说:“是啊,直说后我们总会发现误会消失,那些年你我也总是这样,有什么想法就对对方坦诚说,所以我们的感情一直都这么好。也正因为如此,我依然对你和我的未来充满希望啊。不管未来如何,在我心里我们永远都是在一起的。我全心悔过,期盼终有一天能出去,不管那一天有多远,也不管那一天到来之前会不会发生什么,总之我都会在希望中度过,因为外面还有你,还有两个孩子。”简良说到后面时,已经是在跟她和两个孩子表达感情了。
“你充满希望,我也是。你一定要一直活在希望里,我们都期盼你出来的那天早日到来。哪怕有些时候你觉得难过,你也要记得,只要你尚在这里,外面就永远有人期盼着。”田沙说道。
简柔和田温都听出了之前田沙和简良好像在暗暗地沟通其他事情,此时倒是交流起感情来了。
简柔说道:“爹,我会好好学东西,好好做事的。”
田温道:“我也是,以后我再也不会惹麻烦了。”
简良说:“爹对你们心存愧疚。”
“我也对他们心存愧疚。简柔以前就很希望去远方闯荡,田温也说过想去外面看看,现在我会让他们去的,去很远的地方也好,我相信他们有这个能力生活好。”田沙说道。
简良心想:现在他们不是月央了,我又被关了起来,两个孩子在这铁仓廷里的滋味确实不会像以前一样好受了,若是聂长老想报复,他们在铁仓廷里或者在近处活动都不一定安全。让他们远离这里当然是对的,我们也不能再限制他们的选择了,可是……要是连他们也远走高飞了,你身边就完全没有我们这些跟你最亲近的人了……你本来就不容易……
(九百四十)口型
简良道:“可是……这个时候如果连孩子们也都远离你,你……”
田温说:“是啊,那我就留在这里陪娘。”
简柔几乎跟田温是同时说的:“我不去了。”
田沙对两个孩子说道:“该去就去,不要想太多!芒岩殿那么多人,不差你们两个,你们留在这里帮不了我什么,反倒添乱。总之,你们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考虑我这里怎样。”
简柔跟田温对视了一眼,又齐刷刷看向田沙,他们当然知道田沙是喜欢能常常看到他们的,便都要开口接着跟她说。
田沙说道:“你们就不要多说了,我知道你们早就想出去,记住,想做就做,不要顾虑太多,做什么都考虑过多还怎么做成事?知道娘心里支持你们就行了。”接着,她对简良说:“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要是他们为了我留下来,我心里会‘不安’的!”她把“不安”两个字说得很重,意在暗示简良,孩子们留在铁仓廷已经不安全。
简良之前便想到了她想让孩子们离开铁仓廷去别处生活也是考虑到了孩子们的安全问题,此时他为了表示他听明白了她所说的‘不安’,便先是“哦”了一声,然后一边给田沙使眼色,一边没出声做出了说“安全”两个字的口型。
田沙看见他的口型,知道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立即说道:“就是这样。”她不希望除她家人以外的其他人联想出跟“安全”有关的意思,故意解释了起来:“说真的,孩子们要是为了我留下来,我别提多难受了,说不定我会一辈子后悔!孩子们都长大了,是两个独立的成年人,又不是我的附属品。绑住他们本来就是很过分的事,以前我是绑了他们,现在要是拿亲情说事照样是绑他们,任何一种感情都不该是绑住别人的正当理由。因为以前的事,我对他们很愧疚,现在我肯定不会做令我将来也对他们愧疚的事了。其实就算我不跟你说这么多,你也明白我是怎么想的,对吧?”
简良说道:“是的,我明白,我完全理解你。我对他们也很愧疚。”
简柔说:“你们都不容易,不需要对我愧疚。”
田温道:“你们也不需要对我愧疚。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家人的心永远都在一起啊。”
他们又说了些别的,田沙便带着简柔和田温离开了规审殿。
回到芒岩殿后,三人进了田沙的房间。关好门后,田沙告诉他们代族长应该已经答应简良帮忙的事,还说她想找机会到代族长那里进一步了解清楚但也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机会。接着她又把刚才她跟简良互相暗示的其他内容跟两个孩子说清楚了。
简柔说:“幸亏娘跟爹都能理解对方的暗示,不然刚才那种情况也真不容易沟通。”
田沙想着简良,道:“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很懂对方,有时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九百四十一)煎熬
简柔觉得如果继续说下去,田沙会陷入想简良的状态中,便岔开了话题,道:“娘,你在规审殿里说让我们离开铁仓廷的那些话……你真的是那么想的?”
“是啊,娘一直对你们很愧疚。就说前一段时间吧,你实在是辛苦了,在你假装失去右小腿的时候,你经常要暗暗使用内功,不然你右腿一直被绑着,尽管绑的方式很特别,时间太长了也很难坚持住啊。你为了防止被人看出来,使用内功时一定很难受。”田沙道。
简柔确实觉得那样难受得很,但不想让田沙因此更愧疚,便说:“其实不像娘想象的那么辛苦。绑的方式那么特别,就算时间长了也没什么,解开后缓一缓,很快就舒服了。”
“你不用安慰我。我还知道,虽然这事令你很辛苦,但从小到大最让你难受的倒不是这事,而是一向让你违背你的本性,表现出温柔的样子。你本不是那样的人,我理解,我也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更明白你内心受了多少煎熬。”田沙说,“你哥哥的天性本就有温柔的特点,虽然要求你们两人温柔对你们都不公平,但在这方面,心灵受折磨最多的就是你了。”
田温很认同田沙的话,也知道简柔这些年过得太痛苦,看了看简柔后,很想点头,但又不希望自己点头会导致田沙更愧疚,便没点。
简柔说道:“娘,你别想太多了。现在你听我说话都能听出来了吧,我现在就是我自己的样子,直来直去很干脆,一点也没故作温柔。”
田沙明白简柔的心意,目光里还是充满了愧疚,她又看向田温,对他说道:“之前让你接近代族长,做风险那么大的事,也真是为难你。虽然你妹妹有通过接近武寻胜引他远离代族长的任务,但她要接近的是弼殿,不是说接近弼殿就没风险,只是接近代族长这风险真的太大了!这条路无论怎么走,你以后都没法按自己的意愿来了,就算你跟代族长的关系真变得亲密了,为了达到目的,到时候你要跟她成亲,然而这并不是你自己决定要走的路。”
田温说道:“娘,都过去了。现在我只知道,代族长救过我妹妹的命,还答应了爹会帮我们的忙,她是咱们的恩人。跟她走得近些也并非不好。”
田沙道:“你们今天一再安慰我。”
田温说:“因为娘今天总说这些啊。”
简柔道:“是啊,娘今天有些反常,还带着一脸愧疚说话。”
田沙说道:“我对你们愧疚就说出来了。希望你们不要犹豫,你们要离开铁仓廷,去远处安全的地方住,做你们想做的事,估计这样我今后才能不愧疚。”
简柔说:“娘,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我们放心离开这里吗?”
田沙道:“你们的安全最重要。你们现在已经不是月央了,父亲又被关了起来,聂长老还有可能报复到你们头上来……”
(九百四十二)自私
田温看田沙为他们如此费心,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道:“娘……”
田沙看了田温一眼,接着说道:“对你们来说,这里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铁仓廷了,我知道你们都能明白我这话什么意思。你们已经不适合长期住在铁仓廷里了。”
“娘,如果我们在这种时候离开你去做我们以前就想做的事,是不是自私?”田温问道。
田沙说:“你居然这么想!你不觉得你这种想法很奇怪吗?先抛开这件事本身不说,你真的明白什么叫自私吗?你是你自己,你是否迁就别人应该是你自主选择的结果,人可以自愿迁就别人,但没义务迁就别人,不肯迁就别人跟自私没关系,强迫别人迁就自己才是自私的行为。你明白了吗?如果明白了,我再说咱们的事。”
田温想了想,道:“我明白了。”
田沙看向简柔,问:“你也明白?”
简柔点头说:“明白。”
“嗯,那就说咱们的事吧。如果你们留在铁仓廷里,也不可能总在我能看到的范围内活动,毕竟我在铁仓廷有许多事要做,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你们两个成年人,如果你们留下来,我总会惦记你们的安全,我分散大量精力,还不知道能不能保证你们安全。”田沙说道。
田温说:“如此说来,假如按我刚才那种奇怪的想法来说,我要是不离开铁仓廷,反而成自私了?我只是随口说的啊,娘听了可不要不高兴,也不要以为我又不明白什么叫自私了。”
田沙道:“知道,娘知道你刚才就明白了,你自己都说你刚才那种想法奇怪了。总之,你们到了别的地方都去做你们以前一直想做而没有去做的事就行了。你们不用再按照别人的期待活着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次日,铁红焰与田沙在傲乾殿的议事厅谈话。
铁红焰问了田沙一些情况,确定了田沙所说的跟简良头一天所说的情况完全能对上。
铁红焰想:从昨天的情况看,简庚员应该是临时决定将他家藏了很久的秘密告诉我的,看起来也不像以前就跟他家人说好对外人如何说的,他“临时决定”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我面前表演出来的。目前看来,这事好像没什么可疑之处。
田沙在跟铁红焰谈话的过程中不止一次提到了铁红焰对简柔有救命之恩,还说到了芒岩殿的人曾经做过对不起铁红焰的事,为此她感到很愧疚。
当铁红焰告诉田沙她昨日便已经答应简良会帮他们时,田沙内心的感激已经闪在了目光之中,她更是诚恳地一再向铁红焰表示感谢。
田沙虽然头一天就已从简良那里得知铁红焰答应帮忙的消息,当时内心便已激动,却仍希望找合适的机会到铁红焰这里进一步了解清楚。她本来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想到这合适的机会不但来了,还来得这么快。此刻她听铁红焰亲口跟她说这件事,内心更激动。
(九百四十三)亲眼
田沙对铁红焰说:“代族长,当年在铁仓部族危难之际,幸好有你不顾自身安危带兵抗妖,我能好好活到现在也是拜你所赐了,后来你又救了简柔的命。我们曾经对不起你,这次你却慷慨答应帮忙,如此大恩,简直无以为报!从今往后,如果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请尽管开口,只要我田沙做得到,不管多难,我都一定为你做!待救出那些方士后,如果代族长你有需要,我田沙这条命,你都可以随便用!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铁红焰听后耳畔立即响起了头一天简良跟她说的话,她心想:昨日的他和今日的她看起来都很诚恳,根本不像提前说好了的。是不是两个人总在一起就会变得相像,连说的话都像啊?不过他们一家人相处特别融洽在铁仓廷是出了名的,说不定是这种氛围容易让他们彼此变得连说话都像。
尽管铁红焰并不认为田沙是早就跟简良约好怎么说的,还是问道:“你觉得简庚员能想到你会跟我这么说吗?”
“如果没别人告诉过他的话,他应该不知道我今日能见到代族长,但是我觉得我这么说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惊讶,他了解我的性格。”田沙说道,“我说的全都是真心的!”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过了一会儿,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了。
铁红焰打开门走到门口,一个手下低声对她说聂挥毫正带着一个被绑着的人在人多之处召集曾经亲眼看到那个人被她所杀情景的人。那个手下还对她说聂挥毫把规审殿的谭丝执和利羽也带到现场去了,谭丝执不知道过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以及如何应对比较好,便悄悄派人将这消息通过她的手下传到她这里。
那个手下知道议事厅里还有别人,并不确定这些话是否适合别人听到,所以声音非常小,因此田沙并不知道他对铁红焰说了些什么。
铁红焰听到后,立即告诉田沙她要出去了,正好话也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便让田沙离开了。
铁红焰跟着那个手下朝聂挥毫所在的地点走去。
聂挥毫当时所在之处有个很大木台,他站在木台之上控制着一个被绑着并且嘴也被堵着的人,谭丝执和利羽在聂挥毫身后,距离他也并不算远。
当时已有不少人在围观。
“聂长老,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那日我亲眼见到代族长已经将她杀掉。”一个浓眉毛的人说。
“既然你也亲眼看到了,你也站到这边来。”聂挥毫道。
于是,浓眉毛便站到了聂挥毫身侧,除了浓眉毛之外,他身侧还站着两个人,也都是之前表示过亲眼看到过那个人被铁红焰所杀情景的。
聂挥毫拿着一封信对众人说道:“被绑着的这个人叫化弥真,大家也看见她的指甲了,现在她看上去仍然是蓝甲人的样子。这信就是从她那里搜出来的,是写给我们现在的代族长的信!”
(九百四十四)小声
接着,聂挥毫便指着被绑着的人问他身边那三个人:“你们记得化弥真的样子吧?就是这样吧?”
“是。”
“记得,就是这样。”
“是的,不会记错的。”
那三个人都表示化弥真就是长这样的。
虽然化弥真已经被绑着,但聂挥毫还是让手下们围在她周围控制着她。她的嘴依然被他们用团成团的手帕堵着。她稍大的动作做不了,话也不能说。
聂挥毫对众人说,还有谁也记得当时化弥真被代族长所杀时的样子,现在也都站在他旁边去。他之前已经说过敢于站出来说话的人到时候他会奖励,这时又说了一遍。
暂时没其他人站出来。
观看者小声议论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也刚过来,不清楚啊。”
“也许看一会儿就知道了。”
“听说被绑着的那个人是已经被代族长杀了的。”
“什么?”
“什么叫已经被杀了的?”
“刚才聂长老说的啊。”
“聂长老说她是已经被代族长杀了的。”
“不懂。”
“那她怎么被绑着站在这里?”
“是啊,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三个人是证明被绑着的人就是被代族长杀了的那个人的?”
“听说是。”
“那个人好像是叫‘化’什么?”
“刚才聂长老说了,好像是‘化弥真’吧?”
“对,就是这个,就是‘化弥真’。”
那些人正小声七嘴八舌说着的时候,聂挥毫拿出了那封信。他刚开始当众说起信的内容,之前议论着的人便都安静了下来,听着听着,他们互相看了看。
渐渐地,他们中间又有人开始小声说话了。
“为什么会给代族长写信啊?”
“这事是真是假?”
“怎么可能啊?”
“代族长真认识写信的人吗?”
“如果不认识,这信又是怎么来的?这信会不会是假的?”
“嘘!小点声,虽然我也不相信这信里说的,但是,如果说这信是假的,容易沾上怀疑聂长老的嫌疑啊,所以说话还是谨慎点吧。聂长老这人脾气不小,万一听到就麻烦了。”
“如果信是假的,聂长老为什么要这么做?”
“族长闭关了,聂长老该不会是想对代族长不利吧?”
“听说聂长老的儿子昨天在规审殿丧了命,当时代族长也在规审殿。我这声音这么小,没别人能听到了吧?”
“小到我都听不清楚了!难道聂长老的儿子昨天的事……跟代族长有关,所以,他今天针对代族长?我这声音也够小的,你能听见吧?”
“大部分能听见,凑合能听出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要说这信是蓝甲人写给代族长的,就更奇怪了,大家都知道代族长最恨蓝甲人了。”
“是啊,蓝甲人给代族长写信听起来很荒唐啊,虽说蓝甲人一向很蠢,但他们会主动联系代族长找死吗?”
“可那三个人都说她就是当时被代族长杀了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九百四十五)反常
“就是啊,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聂挥毫说:“一定有人想问,为什么化弥真明明已经被代族长杀了,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我也想不明白啊!这事也太怪了,当时大家可是亲眼看着代族长杀了她的啊!”这时聂挥毫问那三个自称亲眼见到代族长将化弥真杀掉的人:“你们都记得当时化弥真死时的惨状吧?”
“记得啊!”
“记得。”
“是啊,惨着呢!”
三人说的时候都点头。
聂挥毫道:“他们三人可都是亲眼见到的啊!出现这种现象怎么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问一个手下:“已经死了的人站在你们面前,你会怎么想?大点声说。”
“我会想到妖魔鬼怪。”那个手下说。
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又小声议论了起来。
“听起来好吓人啊!”
“就是说我们现在看见的化弥真……有可能是……”
“她看起来跟人类没什么区别啊。”
“说不好她现在是什么,死了的人怎么会站在这里?”
“她当时是不是装死啊?”
“可是他们三个人都表示亲眼看到她被杀死了。连聂长老都说‘惨状’了啊,聂长老什么惨的没见过啊,都能说出‘惨’来。刚才那个人也说‘惨着呢’。”
“那三个人说的都是真话吗?会不会是为了得到奖励……别误会啊,我可没影射聂长老,也不敢。”
聂挥毫对他那个手下说:“实在想不出原因,我也只能像你这么想了。”他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大,让很多人都听到了。他故意大声问那个手下:“那些妖,正常情况下人是打不过的,但是代族长带兵竟然将他们打退了,你觉不觉得反常?”
那手下不敢乱说铁红焰什么,但也不敢得罪聂挥毫,便说:“我不大懂这些,只知道一般情况下,人确实打不过妖。”
在场的一些人听后继续议论。
“什么意思啊?当时是代族长杀死化弥真的,现在化弥真又出现了……难道……难道这事跟代族长……怎么可能啊!”
“人能打过妖确实有些反常。”
“也不能这么说啊,一般人带兵打不过,不代表所有人带兵都打不过妖。代族长功力深厚,不是一般人,怎么能拿看一般人的眼光看她啊?”
“也对啊,要是因为一般人带兵打不过妖就觉得带兵打过妖的人有什么问题,我们人类也太小看人类自己了,这样可不好。”
“是啊,那时代族长让不少人相信奇迹应该是凭她功夫的吧?”
“不管怎样,她带兵将那些妖打退了,拯救了铁仓部族啊!”
聂挥毫接着大声对那个手下说道:“你也这么觉得吧?人打不过妖,但妖可以打过妖啊,一群人里只要有一个妖,这个妖就有可能带着这群人打败一群妖。妖术这玩意儿,能搞出的怪事太多了!有时候我们看到怪事,还以为是什么奇迹,其实很可能是有妖用了妖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
(九百四十六)报酬
那个手下不敢乱说,便说:“聂长老总能想到一些我想不到的。”
之前跟别人一起议论着的一个人听了聂挥毫与手下提到“奇迹”后低声道:“聂长老提到‘奇迹’,你们有没有想起什么事来?”
“想起来了,但不能乱说。当时代族长让人相信奇迹本来就是为了铁仓部族,要不是她勇于带兵抗妖,我们这些人能好好活到现在吗?”
这时候谭丝执注意到了铁红焰的身影,在场的人们也很快便知道代族长来了。
之前带铁红焰往这里走的那个谭丝执的手下早在走到距这里还有一段路程的地方就没再跟铁红焰继续一起走,而是将聂挥毫所在的大致位置指给了铁红焰,然后自己去别处绕了一圈后又到这个地方了,到了以后再也没靠近过铁红焰,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聂挥毫看见铁红焰后说道:“代族长来得正好,我们正有些事想不明白,不知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们明白啊?”
铁红焰道:“聂长老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
聂挥毫说指着被绑着的那个人说:“代族长,我记得你早就把这个人杀了啊,她怎么又出现了?”
铁红焰道:“不知道这里的人们听了聂长老这话会不会觉得有些吓人啊。聂长老如何确定这个人是已被我杀了的?”
聂挥毫指着那三个已表示亲眼见到化弥真已被铁红焰所杀的人,对铁红焰说道:“他们三人可以作证。”
“如何作证?”铁红焰问。
聂挥毫对那三人说:“你们三人现在当着代族长再回答我一遍,当时你们是不是亲眼看见化弥真已被代族长杀了?”
铁红焰看向那三个人。
三人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铁红焰本人会出现在此处,此刻见铁红焰正看着他们,均觉得她目光甚是犀利,内心全都有些害怕。然而他们之前已经当着众人说是了,又不敢得罪聂挥毫,于是他们三人互相看了看,一起点了点头,均说“是”,但声音都不大。
“你们大点声,刚才不是声音挺大的吗,现在怎么了?”聂挥毫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均大声说了“是”。
铁红焰问三人:“你们这么说,聂长老是不是答应给你们报酬了?”
三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聂挥毫便说:“代族长,现在我们正在说他们三人是不是看到了的事。”
铁红焰说:“我对聂长老是不是答应过给他们三人报酬很感兴趣,就问一下了。”她接着对那三个人说:“你们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呢。”
三人又互相看了看,都再次点头说“是”。
“是又怎样啊?”聂挥毫道。
“没怎样啊,我就是感兴趣,想知道聂长老答应给他们多少报酬。”铁红焰说完又问那三人:“聂长老答应给你们多少报酬啊?”
三人还没回答,聂挥毫便立刻说道:“不管我给不给报酬,他们也都看见了啊。人家肯出面作证,我给报酬也是正常的吧。”
(九百四十七)两人
铁红焰说:“是啊,给出面作证的人报酬是正常的啊。这次是三个人,比上次多了一个……”
聂挥毫道:“代族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铁红焰说:“我就是正好想起张某人和牛某人了,他们那次也是出面作证的,是两个人。”
谭丝执和利羽听了铁红焰的话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谭丝执想:这三个人虽然看起来很像是临时站出来的,但是……他们实际上会不会跟张客洲和牛果沛那两个人一样,又是聂长老之前就联系好的人呢?
聂挥毫知道铁红焰说的“张某人”和“牛某人”是指张客洲和牛果沛,先是一愣,然后强压住怒火,道:“代族长提那两个蠢货干什么?这三个人是刚才主动站出来的。”
铁红焰说:“‘张某人’和‘牛某人’曾经是受聂长老所托出面作证的人啊,虽说由于某种不大适合在这里说的原因,他们二人的行为本身就是有问题的,但是他们也尽力了,聂长老说他们是‘蠢货’?不知道他们如果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当然,可能他们二人也不敢有某些想法。不过,其他人就难免产生各种各样的想法了,曾经受聂长老所托出面作证的人被聂长老说成‘蠢货’,那今后还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受聂长老所托出面作证呢?如果出面作证,以后会不会同样被聂长老说成‘蠢货’呢?”
站出来表示曾经亲眼见到化弥真被杀情景的那三个人听了铁红焰的话,均有些想法。
其中一人心想:曾经受聂长老之托出面作证的人被他说成了“蠢货”,我站出来作证,聂长老会怎么看我?
一人心想:是不是‘张某人’和‘牛某人’没做到让聂长老满意,聂长老才叫他们‘蠢货’的?可是,代族长说得对啊,不管他们做得如何,也尽力了,总不该被叫成‘蠢货’吧?
还有一个人心想:我站出来作证是不是做错了?可是现在已经站出来了,还有退路吗?
聂挥毫很想说那两个人是因为没办成事才被他说成蠢货的,但当着在场的那些人,他又担心说错话会不小心透露他曾经用钱买通别人说假话的事,只好说道:“叫他们‘蠢货’另有原因,我聂挥毫才不是那种会过河拆桥的人。”言至此处,他赶紧把跟张客洲和牛果沛有关的话题刹住,说道:“代族长,就事论事,他们三人已经站出来作证了,三人都表示他们看到了。”
铁红焰说:“聂长老,我刚才的问题他们三人都还没回答呢,我再问一次啊。”说完她便问那三人:“聂长老到底答应给你们多少报酬啊?”说的时候她依次看了看那三人的眼睛。
三人都还没回答,聂挥毫便立即对铁红焰说道:“代族长为什么一定要问这个?”
铁红焰答:“因为知道后我才能算出双倍的报酬是多少,三倍的报酬是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