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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庞钠文     铁雪云烟txt下载     铁雪云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千零二十五)带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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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红焰擦干了眼泪,走到了那个后来被霓愿造出来的“清醒罐”旁边,看了看,心想:还好,尽管他刚才猜测了之前发生的事,但他应该已经认定是自己记错了的,他应该没发现我把自己的清醒罐放到了他个室中的事,也并不会了解到那日我爹已经知道这“清醒罐”是我请方士后造的。这件事我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要是他知道我是为了保护他而被我爹打伤的,他心中又该不踏实了。我希望他能安心,我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铁红焰心情沉重得很,她又环顾了一番自己的个室,在房间里走了走。

    其实睡前她虽然已经非常困倦,但实在很想试练引牵功,了解自己的进展是不是不再缓慢,然而想到了之前武寻胜跟她说话时的样子,想到她已经答应了武寻胜,便没有练。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天还没亮,铁红焰便醒了。

    明明总共也没睡多久,铁红焰也知道现在时间还早得很,但她这时就算再闭上眼睛,也已经睡不着了。

    过了一会儿,天仍然还早,她感觉武寻胜应该还没醒,便决定这个时候赶紧把那个被锁在了盒子里的行宇晶放在内居之中。

    铁红焰想:我之前答应了寻胜会当着他的面试练引牵功,也不知道一会儿会在哪个房间当着他练,只要现在我把这行宇晶放在内居中的隐蔽之处,它就跟霓愿后造出来的“清醒罐”不在同一个房间里了,这样,不管到时候我在哪个房间当着他的面试练引牵功,他都不会再次出现关于以前见过的清醒罐的记忆错误了。

    铁红焰点燃一根蜡烛,轻轻地打开了自己个室主间的门,先是开了一个小缝,听了听外面的情况,确定极其安静。

    她将门开得大了一点,借着蜡烛的光亮看向了内居与武寻胜个室主间之间的那扇门,觉得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她才从自己个室中靠近门的地方拿起了那个锁着行宇晶的盒子,将盒子放在了自己的衣袋里。

    她拿着蜡烛进了内居,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她想好了的那个地方,快速将锁着行宇晶的盒子从衣袋里拿出放在了那个隐蔽的地方,然后赶紧站了起来。

    铁红焰又轻又快地进了自己的个室,借着烛光站在门口望了望那边内居与武寻胜个室之间的门,才又轻轻地关上了自己个室主间和内居之间的门。

    她把蜡烛放在桌子上后,做了些其他事。

    过了挺长的一段时间后,她才听到内居中有了声音。

    她觉得如果武寻胜已经醒来而且这个时候正好有时间的话,她便可以立即当着他试练引牵功了,她实在有些迫不及待了。

    铁红焰打开了自己个室主间与内居之间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内居中的武寻胜。

    “红焰,你休息得好吗?”武寻胜问。

    铁红焰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做了手势,意在问武寻胜他休息得如何。

    武寻胜微笑着走近了铁红焰,问道:“你是在问我休息得好不好吗?”

(三千零二十六)背后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说:“我休息得很好,一觉睡到了天亮。”

    铁红焰听了还算踏实。

    武寻胜这时说:“我觉得,你一定迫不及待想试着练引牵功,好知道自己的进展如何了。”

    这话的确说到了铁红焰心里。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你觉得现在就练如何?”

    铁红焰再次点头。

    武寻胜说:“本来我是想跟你一起练的,但是……你‘去痕’之后还没练过,是吧?”

    铁红焰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继续说道:“我就知道,你答应我的肯定会做到。”

    铁红焰微笑着点头。

    武寻胜道:“既然这是你‘去痕’后第一次练,我还是有些担心的,所以我就先不在这个时候陪你练了,我要先看着你练,这样我才踏实。”

    铁红焰看着他,点头表示她理解。

    武寻胜说:“那……你现在就开始?”

    铁红焰再次点头后,便练起了引牵功。

    武寻胜认认真真地在旁边看着她练,起初还担心她在练的过程中身体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渐渐地他觉得不像会有什么问题了,到后来,铁红焰练完一遍,他便完全踏实下来了。

    练完后,铁红焰显得很开心。

    武寻胜问道:“怎么样,进展很快?”

    铁红焰连连点头。

    武寻胜道:“你觉得一切正常了,这速度就是一个幻缨枪法已经突破十级的人练引牵功该有的速度吗?”

    铁红焰再次连连点头。

    “红焰,我真的很为你开心!”武寻胜道,“我们一起练一次吧?”

    铁红焰还是担心他辛苦,于是指了指自己。

    武寻胜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你还是要自己练啊?”

    铁红焰点头。

    武寻胜想:她为什么还要自己练,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或者只是不想让我辛苦?

    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是跟你一起练会辛苦?”

    铁红焰看着他,并没点头,也没摇头。

    武寻胜感觉自己说中她心中想的了,便说道:“是族长让我当你陪练的啊。”

    铁红焰想告诉他,其实这个时候他并不需要陪她练,但也没说,只是通过打手势示意他,她先不练了,要准备写字的东西,好跟他继续交流。

    武寻胜没想到她突然就不要继续练了,但也没觉得太奇怪,认为可能她可能就是不想在此刻再练一遍了而已,于是说道:“你要写字啊?”

    铁红焰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准备写字用的东西。”武寻胜道。

    两人准备好写字用的东西后,铁红焰通过写字对武寻胜说:“关于我进行过‘去痕’的事,除了我找的那个方士以外,只有你和我知道,你不要告诉其他人了。”

    武寻胜说:“厉方士看不出来你曾经‘去痕’吗?”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她找的方士告诉过她,在她“去痕”后,方士是无法看出她曾经做过“去痕”之事的。

    武寻胜又有点担心,问道:“那厉方士总会知道你练引牵功的进展已经不似以前那样缓慢了啊。”

(三千零二十七)小缝

    铁红焰又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厉方士是肯定能知道这个的,但他并不能看出她进展变快的原因是什么,她又告诉武寻胜“去痕”的事她真的不能跟厉方士说出来。

    “你不能说,一定有你不能说的道理。”武寻胜道,“只是……”

    铁红焰写了些字,问他是不是在担心如果厉方士问起原因,她要怎么跟他说才好。

    武寻胜连连点头,道:“是啊。”

    铁红焰又写起了字,告诉他一会儿自己先去野地里练一会儿,如果在野地里练的进展很快,厉方士问起的话,就没那么难跟厉方士说了。

    武寻胜看过纸上的内容后,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道:“昨日是厉方士让你到室外试试进展会不会变快的,他也说过有些人在室外练会比在室内练进展快很多。你一会儿去室外练,如果进展的确比昨日在室内练进展快很多了,你便可以让厉方士认为你进展变快的原因是去室外练了?”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说:“可是,我们学的时候是在室内学啊,到时候很可能还会有在室内当着厉方士练一阵子,那个时候你的进展如果快的话,厉方士依然会觉得不对劲吧?”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起了字,告诉武寻胜一些霓愿跟她说过的情况。

    原来,此前霓愿告诉过她,那种在室内练进展慢但在室外练进展快的人里,有一部分人是只要在室外第一次练时进展明显变快了,那么从此以后无论在室内还是在室外,进展都会跟在第一次在室外练的时候一样了。

    武寻胜看了铁红焰写的字后说道:“原来如此。厉方士应该也了解这个吧?”

    铁红焰写字告诉武寻胜,霓愿跟她说了,凡是能通过作法教别人引牵功的方士都肯定了解这个,否则教不了。

    武寻胜又说道:“假如昨日厉方士认为你并不像在室外练进展就会变快的人呢?”

    铁红焰又写了些字,告诉武寻胜,之前她也问过这个问题,霓愿跟她说了,方士在练引牵功者真正在室外第一次练之前可能会推测这个人在室外练时进展会不会变快,但是无论方士水平多高,这种推测都不能保证准确。霓愿还跟她说过,就算一个方士明显感觉另一个人根本就不像在室外练引牵功进展就会变快的,那个人依然有可能是到了室外进展就能变快的,反之亦然。也就是说,不管方士的感觉多么强烈,只要在室内练进展慢的人没亲自到室外练过,就没有一个方士敢肯定自己对那个人在室外练进展会不会变快的感觉是绝对准确的。

    武寻胜问道:“如此说来,如果你让厉方士认为你就是在室外练过一次以后,从此无论在室内练还是在室外练都进展很快的那种人,那么就算厉方士之前感觉你不像这种人,他也会认为实际上是他自己感觉错误,并不会认为是你实在奇怪?”

(三千零二十八)该有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字,对武寻胜说可以这么说。

    武寻胜这才他谁了,于是说道:“你放心吧,我肯定为你保守这个秘密,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铁红焰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武寻胜又说道:“你放心,有什么秘密都可以放心地告诉我,不管是哪方面的,我都一定不会跟别人说的。我还有个问题没问你,我想……”

    他说到此处又停了下来。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他是不是还想问前一天他曾经问过她的问题。

    武寻胜道:“是啊。昨天我一直想知道你的嘴唇到底为什么破了?你昨天说‘明天’就告诉我的。其实丑时你‘去痕’的时候就已经是你昨天所说的‘明天’了,但是那时候匆匆忙忙的……”

    言至此处,武寻胜觉得甚是可惜,本来他是打算在跟铁红焰“去痕”之后立即问她嘴唇是怎么破了的事,然而他当时也不知道在没睡觉之前在铁红焰看来算不算她说的“明天”,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记错与以前见过的清醒罐相关信息这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后来铁红焰又让他赶紧回自己个室休息,他便回去了。睡前他曾经再次想起了这件事,又急了一阵,但也没法再去问铁红焰了。尽管他那时候并没了解到铁红焰嘴唇破了的详细原因,但他觉得大概跟她进行“去痕”这件事有关系,便这样安慰自己了。如果是平时,因为担心铁红焰他可能会睡不好,然而当日他实在太困太累了,他便睡着了,而且一觉睡到了天亮。

    天亮后见到铁红焰看她依然没什么事,他虽然没像之前那样着急,但其实心中一直想知道她嘴唇破了的事是怎么回事,于是这个时候忍不住问了出来。

    武寻胜继续说道:“不说那时候了,反正现在肯定是你昨天所说的‘明天’,就算你觉得睡了一觉后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明天’,那现在也是了。你说过告诉我,就一定会告诉我的,对不对?”

    铁红焰点了点头,然后便在纸上写了些字,意在告诉武寻胜,“去痕”是“第四步”的第六部分,如果想“去痕”,必须要先做前面其他的事,也就是做“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以及“第四步”的前五部分,她的嘴唇就是在进行前面部分的时候弄破的。

    武寻胜听后又有点不安,问她:“是哪步弄破的啊?”

    铁红焰觉得告诉他其实也无妨,他也不知道具体的,于是便说进行“第二步”的时候弄破的。

    武寻胜问:“‘第二步’做了什么,你方便跟我说吗?”

    铁红焰在纸上写了些字,告诉他,就是她找的那个方士使用行宇晶给她作法。

    武寻胜问道:“你会在那个时候咬破嘴唇,是不是因为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铁红焰写字告诉武寻胜其实进行“第二步”时她并不像进行“第四步”那样痛苦,给他看时还对他微笑了。

(三千零二十九)变快

    尽管铁红焰是这样说的,但武寻胜听了心还是一揪,他知道铁红焰总是会把自己承受的痛苦说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一样,他说道:“你在‘去痕’没再咬自己的嘴唇吧?”

    铁红焰点了点头。

    “你做‘去痕’这件事时的痛苦肯定比进行‘第二步’时痛苦严重得多吧?”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再次点头。

    “如果真如你所言的这样,那你为什么在‘去痕’时都没咬自己的嘴唇,却在进行‘第二步’时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武寻胜又问。

    铁红焰又写了写字,告诉武寻胜,因为自己在做“去痕”这件事时根本就不可能喊出声来,而在进行“第二步”的时候,自己是可以喊出声来的,但当时又不想喊出声给方士带来影响,便咬自己的嘴唇防止出声。

    她本来想写在行宇晶的作用下,自己在做“去痕”这件事时根本就不可能喊出声来,然而她觉得在武寻胜面前还是别再提行宇晶这东西了,于是便没说出来。

    武寻胜说道:“你在进行‘第二步’时如果出声,会对方士不利吗?”

    铁红焰点了点头。

    武寻胜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叹了口气,道:“你当时真是不容易!”

    铁红焰微笑着比划了手势,意在告诉他那都不算什么。

    见武寻胜依然一副不忍的样子,铁红焰又在纸上写起了字。

    写完后,她又一脸笑容地把写了字的纸给武寻胜看。

    她告诉武寻胜,事情已经过去了。

    武寻胜又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问道:“这四步会使你练引牵功的进展变快,但是会不会给你身体造成什么实际影响啊?”

    铁红焰摇了摇头。

    武寻胜仍然不放心,说道:“肯定不会有任何影响吗?”

    铁红焰再次摇了摇头,见武寻胜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又在纸上写起了字,表示请他放心,绝对不会有影响。

    武寻胜看她都这么写了,这下才放心,她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野地练引牵功?”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她觉得越早越好,想这就去野地里练。

    武寻胜道:“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便带着写字用的东西前往野地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刚刚出了傲乾殿的门,武寻胜便问铁红焰:“你觉得冷吗?”

    铁红焰摇了摇头。

    尽管前一日两人已经同行,然而走这一趟的时候武寻胜依然在关注着铁红焰,还是会担心她会不会身体突然不舒服或怎样。

    然而在路上,铁红焰的状态显得非常好,跟她一起走的时间越长,武寻胜越放心了。

    这个早晨,空气清新得很,小鸟欢快地唱着歌,仿佛唱出了铁红焰练引牵功进展变快后的心情。

    武寻胜见铁红焰不仅身体状态好而且心情好,他的心情也好得很。

    清风拂面,两人均感到惬意。

    走着走着,他忍不住对铁红焰说道:“你知道吗,当我感觉到你开心的时候,我也会变得比之前开心些。”

(三千零三十)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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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红焰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意在告诉他,当她感到他开心的时候,她也会变得比之前开心些。

    武寻胜看了她的手势,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你的感受也是这样的?当感到我开心时,你也会变得比之前开心些?”

    铁红焰听他又说出了她想说的话,虽然完全没觉得意外,但还是感到了两人之间那种浓浓的默契,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路上再次经过两人小时候曾经走过的一些地点时,他又会对她说起小时候在那里发生过的事。

    两人望着渐渐升高的太阳时,心中都颇有感触。

    武寻胜对铁红焰说道:“你记不记得又一次我们一起走时,你小时候指着冉冉升起的太阳让我看,问我太阳为什么每天都会从那个方向升起来。”

    铁红焰对他点了点头,尽管已经太多年过去了,她也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年的事。

    “你还记得那时候我们的那些对话吗?”武寻胜问她。

    她又点了点头。

    武寻胜道:“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当时那么小的我们是怎样说出其中一些话的。也许小孩子说话时并没想那么多,小时候也不觉得那话有什么含义,倒是我们都长大以后,回想起来,虽然有时觉得小时候说的有些话其实前言不搭后语的,但是有时我也会突然发现其实小时候我们说过的话其实可以有很丰富的含义。”

    当年,听到铁红焰问他那个问题后,武寻胜说:“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猜,就是不知道猜得对不对。”

    铁红焰道:“你猜猜。”

    武寻胜说:“也许太阳一直坚持着这么做?”

    铁红焰道:“为什么要坚持?”

    武寻胜说道:“可能只是想坚持,就坚持了。”

    铁红焰说:“看来它想坚持,就能坚持住。”

    武寻胜道:“应该就是这样吧,太阳已经坚持住了。如果再猜一种,我猜,会不会是因为太阳喜欢从那个方向出来?”

    铁红焰问:“为什么会喜欢?”

    武寻胜道:“也许从那个方向出来,太阳能看到更好的风景呢。”

    铁红焰说道:“它升起来后能看到好多地方的风景吧?”

    武寻胜说:“从不同的地方升起来,路上看到的不一样吧?”

    铁红焰道:“阴雨天它就不喜欢看风景了吗?”

    武寻胜说:“阴雨天……它看不见原来的风景,就不想出来了吧。”

    铁红焰道:“可是总有阴雨天啊。”

    武寻胜说:“是啊,也许它不习惯在阴雨天出来。”

    铁红焰说道:“天晴了,它又会从原来的方向出来。”

    武寻胜道:“就是因为它喜欢走那条路,已经习惯走那条路了吧?”

    铁红焰说道:“它走的那条路会一直都在吗?”

    武寻胜说:“也许吧。”

    铁红焰道:“阴雨天,那条路只是不好走,但还在,对不对?”

    武寻胜说:“我看是。等天晴了,那条路好走了,它又能看见原来的风景了,就又走那条路了吧。”

(三千零八十六)印入

    厉凭闰道:“我不能因为自己怕痛苦,就让她在这个世界的一处住所消失啊。”

    铁今绝说道:“活下去。这世间各种有遗憾的人,各种怀念着别人的人,都依然在坚强地活着。”

    厉凭闰再次落下了两行泪。

    “刚才那一刻,我就感觉铁长老像是在替我妹妹点醒我一般。”厉凭闰说。

    说完这话,厉凭闰立即将眼泪擦干了,再次看着那小孩子的衣服,问铁今绝:“铁长老,庚弥有没有说这衣服怎么回事啊?”

    铁今绝说:“她跟我说,这衣服,是你小时候穿过的。”

    “我小时候?”厉凭闰道,“我怎么没有印象啊……”

    铁今绝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我可以说,很多人对小时候的事都没什么印象了。如果人能记得小时候更多的事,生命会不会变得更宽呢?”

    言至此处,铁今绝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感慨万千。

    见厉凭闰正望着自己,安安静静地,仿佛要听自己多说些关于小时候的话一样,铁今绝便继续说道:“更小的时候,刚出生,一个人还没睁开双眼时发生的事会不会以另一种形式印入那个人生命里?自己出生的那一刻周围人有怎样的表情?就算自己没看见,那样的情绪,刚刚出生的自己是否能够感觉到?第一个将自己抱起来的人是谁?被那个人抱着是怎样的感觉?第一个用声音跟自己交流的人发出了怎样的声音?在尚不能听懂语言的时候,自己是否被那样的声音所打动?”

    厉凭闰用心听着铁今绝的话,想着一个人来到世上后的种种,想着渐渐长大,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人从刚来世间到长到可以奔跑的过程。想着一个人生命前几年的状态,他的心仿佛被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填满了。

    他望着铁今绝,继续等着铁今绝说下去。

    铁今绝本来已经停下来了,看他还在等,满眼都是很期望他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他便继续道:“小孩子睁开双眼,看看这个世界,最初看到时有怎样的感受?开始爬的时候,前方的路在小孩子眼中是怎样的?开始走路的时候呢?开始奔跑的时候呢?小孩子触摸过的那些东西,会留下怎样的记忆?”

    当铁今绝提到“奔跑”时,厉凭闰想起了之前自己眼前出现的一个人从刚来世间到长到可以奔跑的过程,突然间又叹了一口气。

    铁今绝停下来没继续说后面的话,问道:“厉方士是不是又想到了些什么?”

    “刚才在铁长老说到‘奔跑’之前,我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从刚来世间到长到可以奔跑的过程,就在听你说到‘奔跑’时,我又想起了这个过程。”厉凭闰说,“起初我想到奔跑时,主要想到的是那种挥洒热情的感觉,然而后来我却突然在想,是不是有些人一旦奔跑起来,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跑着跑着甚至会忘记自己最初到底是为什么而跑起来的?”

(三千零八十七)梦想

    铁今绝觉得厉凭闰这话有道理,只是点了点头。

    这时厉凭闰转念一想,考虑到了自己走错路的事,又说:“其实忘记自己最初到底是为什么而跑起来的,也未必就不好。有的人如果从一开始就错了,要是跑着跑着忘记了最初跑起来的原因,转而为其他原因而跑上别的路,或许还能得到救赎。”

    铁今绝感觉到厉凭闰后来那么说大概是又想到他走错路的事了,便说道:“一开始就错了?你感觉这样的情况会很多吗?”

    “我觉得不会很多吧。”厉凭闰道,“我真的是个特例了。”

    “你认为你从一开始就错了?”铁今绝问道。

    “是的。”厉凭闰道,“我最初的想法就是要走上那条路的,那时我不知道那是条并不适合我的路,是一条错路。然而由于我一直坚持走那样的路,不管谁跟我说什么,也无法把我从最初的想法中拉回来。”

    “你一开始具体是怎么想的啊?”铁今绝问。

    厉凭闰回答:“其实早在我开始学法术之前,我想的就是一定要成为法术高强的人,这样就能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所用,我便可以施展我的才能做一些大事。”

    “你很早就打算通过作法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铁今绝问道。

    “是的。”厉凭闰说,“其实主要是因为,要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我才算是能做一番大事。至于为什么要为铁仓部族的人做事,因为我自己就是铁仓人,再者,铁仓部族是最大的部族,为这个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我做的事才更可能是‘大事’啊。这是我很早以前就有的理想,最初可以说是梦想,我一直就想着一步一步地接近那个梦想,后来很努力地学法术,先是将那梦想变成了理想,再后来我终于算是实现了起初那个梦想,然而却发现,实现那个梦想竟是我一生中无法挽回的错误!”

    铁今绝道:“人世间有些事就是如此,不到一定时候,你并不能发自内心意识到一件事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厉凭闰说:“是的。其实在我让自己逐渐靠近我那梦想的过程中,早有人不止一次告诉我那条路是错的,劝我不要走那条路,甚至告诉过我真走了那条路会出现怎样的后果,然而我无法放下自己想了那么多年,也已经准备了不少时间的事。在之前的那些年里,我的生命已经融入了我的那个梦想中。可以说,我甚至分不清我的生命和那个梦想的界限,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说那个梦想就是我的生命,我的生命就是那个梦想。别人劝我不要走那条路,如果我听了就意味着我要放弃那个梦想,从某个角度看,就好像让我放弃我的生命一般!然而实际上,我不放弃那个梦想,沿着那条路一直走,从某个角度来说,才是在渐渐消耗我生命中重要的东西,或者说是在一点一点地扔掉我的生命。”

(三千零八十八)交流

    ,

    言至此处,厉凭闰叹了一口气,微微低头,显然还有话要往出说。

    铁今绝看得出厉凭闰很想找人倾诉,他认为他就这样认认真真地倾听,等厉凭闰把他的心里话都倒出来,说不定厉凭闰就能如释重负,这样,也许接下来他到时候为铁红焰和武寻胜作法时就不容易出现问题了。

    厉凭闰继续说道:“最可怕的,是把我妹妹的命搭了进去!”

    然而这时,厉凭闰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于是突然道:“抱歉,铁长老!”

    “怎么了?”铁今绝问道。

    “我……我似乎说太多了,这样会占用铁长老很多时间。”厉凭闰道,“我仅顾着自己倾诉,却没多想铁长老有多忙。”

    “不。”铁今绝道,“我并不认为你说多了,而是觉得你说出来的还是太少。”

    厉凭闰一脸不解看向了铁今绝。

    “你向谁倾诉过这些吗?”铁今绝问。

    厉凭闰先是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又点了点头。

    铁今绝问:“先摇头又点头,什么意思?”

    厉凭闰说道:“我的确没向具体的某个人倾诉过这些,但是有时候我一个人会在房间里向香炉倾诉,向地倾诉,还有些时候,我会向天倾诉,向黑夜倾诉,向花草树木倾诉……”

    “你倾诉的对象能听懂你说的吗?”铁今绝问道。

    厉凭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它们似乎很难懂。就算懂了,又能怎样呢?它们都无法与我交流。我也只能就那么说一说,仿佛对它们说出来了,也算是说出来了。如此隐秘的事,我又能向哪个能听懂这些的人来说呢?如果说了,我又要担心发生危险,那我不如不跟具体的哪个人说。我的确想对人倾诉,但也的确告诉过自己,我不需要对人倾诉。”

    “你说服了自己?”铁今绝问。

    “表面上说服了。”厉凭闰道,“实际上,仿佛更想哪一天跟某个人说一说,跟一个能听懂我说什么的可靠的人说一说,痛痛快快地说一说。但是……”

    “不用‘但是’了,这个人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说吧,痛痛快快地说出来。”铁今绝看着厉凭闰说道。

    “可我如果真的这样做……”厉凭闰说。

    “我愿意听。”铁今绝道,“你不要犹豫了,你现在就说下去,我让你说下去的。”

    厉凭闰说道:“铁长老……”

    铁今绝目光中闪着诚恳的光,道:“是的,我让你说下去。今日我都特意让你到我这里来一趟了,我自然是已将这段时间腾出来的,你都来了,我们做要做的事,就得痛痛快快的。”

    厉凭闰又是一阵感动,道:“那我继续说下去了。”

    “是啊。”铁今绝道,“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不要再憋在心里了。你刚才也测试过了,跟我说不会给你带来危险啊。我又是个肯听的人,你就不要犹豫了,赶紧说就是了,要痛痛快快地说,说到自己舒服。”

(三千零八十九)执着

    ,

    “好!多谢铁长老给我这个机会!那我就……就不多想别的了,我现在就说下去!”厉凭闰说道,“我把我妹妹的命搭了进去,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不止我一个人想着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为什么我这个人就不能这样做?为什么我就不能有这样的梦想呢?人要做一件事,有时候要有足够的执着方容易做成。我有这种执着,也很努力朝着我的梦想前进,然而,从一开始,那条路就不适合我,我越努力,离后面不好的结果就越近。可若没有这样的执着,我也无法看到后来的那些……从一开始,我就认定我选的路是对的。一直要做的事,要想放下本就难,在我认定走那条路没错的那种情况下便放下更难。人在执着之中,便不容易让其他声音进入自己的内心深处,如今错了,其他声音进入了我心中,我又能如何呢?其实直到今日我依然不懂,为什么我就是不适合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别人这样做了,为什么就没事。”

    铁今绝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继续看着他,要听着他说。

    厉凭闰说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不可以这样做,我问过我师傅,我师傅也不曾告诉我。其实就算之前的一切只如一场梦一般,梦醒的时候我也想要个答案,我不知道该从哪里找。我甚至又在想,我之前一直为了我那个梦想而认认真真地做那些事,哪怕有人告诉我自己走错了路,我都不曾放弃,那是一种让我容易接近梦想的执着。而如今,梦醒了,我想要个答案,这是不是又是一种执着?这种执着为的是什么?我坚持下去又能怎样?如果我了解不到,我是否又要陷入一种想不清楚的痛苦中,如果我了解到了,会不会又因知道也无力改变什么而难过?”

    厉凭闰又叹了一口气。

    铁今绝说道:“有些事,要是想了也无济于事,便不去想呢?”

    “不去想……”厉凭闰道,“不去想……”

    铁今绝看得出来厉凭闰仿佛在说不去想实在太难,他知道自己不是他,无法完全体会他的心情,便也没立即说些什么。

    厉凭闰先是说:“铁长老说得对……说得对……不去想……嗯,是,有些事如果不去想,可能心中会舒服很多……可是……谈何容易?”

    厉凭闰望向了铁今绝的那张桌子,发现桌面有些亮,他指着桌子说道:“心若能如那桌面般光滑,是不是有些记忆轻轻一推,便能推到桌下面了?然而我心已如山路般崎岖……”

    他再次摇了摇头,对铁今绝道:“铁长老,我说得差不多了,不说这些了,我想问问,庚弥在离世前还说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铁今绝道:“说了,我刚才就想告诉你。她说,让你将那小孩子的衣服侧面缝着的一个衣袋打开,她给你留了封信。”

(三千零九十)藏信

    铁今绝之前便想说,但他想起以前厉庚弥跟他说过,她觉得厉凭闰这个人在心境下见到同一件事会出现的反应会明显不同,所以跟他说什么重要事的时候最好找时机。其实铁今绝也无法确定在他具体在哪一刻告诉厉凭闰关于衣中藏信的事更合适,这个时候厉凭闰问起了,他认为这的确是重要的事,而且又感觉在厉凭闰之前向他倾诉过的此刻说出来应该还算合适,便直接告诉他了。

    铁今绝告诉厉凭闰这件事时,内心并没有什么顾虑。

    厉庚弥以前告诉过铁今绝,她在信里告诉了她哥哥他为什么不能做一些他以为自己能做的事,还说她也告诉了她哥哥,她曾经特意做过对蓝甲人有好处的事,那跟他走错了路的事有关,但她绝对不会在信里说出之前她是跟着铁今绝做事的,绝对不会暴露铁今绝为蓝甲人做事之事。

    铁今绝知道厉庚弥这个人一向诚实,一向说到做到,所以他丝毫都没怀疑厉庚弥,很是放心。

    厉凭闰立即看向了自己手中的衣服,仔细摸了摸,确实发现有个地方里面似乎有纸。

    他指着那个地方对铁今绝说:“铁长老,就是这里,我现在就将它打开吧?”

    铁今绝道:“我去给你拿把剪子。”

    “多谢铁长老!”厉凭闰道。

    铁今绝走向抽屉,拿出剪子,又走向了厉凭闰,将剪子交给他,道:“给你。你坐在桌前弄吧。”

    厉凭闰道:“是,铁长老。”

    说完,厉凭闰便走向了铁今绝指的那张桌子,那正是之前厉凭闰看到的那张光滑的桌子。

    厉凭闰坐在桌前,再次感受到那桌面实在光滑得很,竟暗想:我坐在它跟前,心是否能越来越接近它?我的心会不会很快便如那桌面般光滑,到时候我是否就能将某些记忆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然而此刻他依然认为自己的心如山路崎岖,并不容易不想某些事。

    厉凭闰将那衣服放在那光滑的桌子上,用剪子一点一点地剪开缝着信的衣袋。

    望着那针线穿过的痕迹,厉凭闰仿佛看到了他妹妹在一针一线将信缝进去时认真的样子,暗想:不知道她留下这个是想告诉我些什么。缝得如此密,这里面的信上,是否会有大秘密?

    厉凭闰问铁今绝:“铁长老拿到这衣服的时候,它就是这样的?”

    “是啊。”铁今绝说道,“厉庚弥交给我时就是这样的。”

    “那铁长老是否了解信上写了什么具体内容啊?”厉凭闰问道。

    之前厉庚弥跟铁今绝说过她大概写了哪种事没写哪种事,仅仅是为了让铁今绝踏实放心,她并没将具体的内容告诉铁今绝。

    铁今绝觉得如果说自己完全不知道,也不大合适,于是便对厉凭闰说:“厉庚弥将这小孩子的衣服交给我的时候,就是缝好了的,我从来都不曾拆开过,也不曾将里面的信拿出来,我根本就不曾看过这封信,你绝对可以放心。”

(三千零九十一)私信

    厉凭闰听铁今绝这么说,也就不打算细问什么了,只是说道:“多谢铁长老告知!”

    铁今绝道:“你慢慢看信吧,不用着急,我坐到那边去。”

    他觉得如果他离厉凭闰太近,可能会导致厉凭闰看信的时候不自然。尽管他也不清楚信中具体写了些什么,但那毕竟是厉凭闰的妹妹给厉凭闰的姐弟间交流的私信,他觉得自尽若站在近处恐有不便。

    厉凭闰说了声“是”,便立即继续拆起了那小孩子衣服上的衣袋。

    铁今绝坐到了一旁,从稍远之处静静地观察着厉凭闰。

    厉凭闰感觉小孩子衣服上的那个衣袋并不是以前就有的,而是厉庚弥后来缝上的,尽管颜色与那件衣服的颜色甚是匹配,如果不多想的话没人会觉得是后缝上的,但厉凭闰觉得那衣袋挺大,认为以前没有。

    其实厉凭闰之所以认为那衣袋并不是原来就有的,并不仅仅是与他觉得那衣袋大有关,也与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若是其他人看到这小孩子的衣服上缝了个大些的口袋,但这口袋与小孩子的衣服本身其实搭配得丝毫不突兀,也很难去想这衣袋是不是后缝上的。

    厉凭闰会这样想,正是因为他小时候见过又穿过这小孩子的衣服,他以为他忘记了当年的事情,然而当年的情景其实已经暗暗地给他留下了印象。他这段时间无法回忆起小时候的那些事,不代表它们就没有跟着他。

    厉凭闰拆小衣服衣袋上的线,当拆到一个可以把本就折叠着的信不需要弯曲一下就能拿出来的程度,他便将剪子放在了桌子上。他很珍惜这封信,生怕将它弄弯折。

    他小心翼翼地将右手手指放入了那个衣袋里,轻轻地捏住信,缓缓地往外拉,总算将信拿了出来。

    那边的铁今绝望着厉凭闰如此小心地拿信,看着他拿生怕把信弄坏一点的神情,便仿佛看到了他与妹妹厉庚弥之间的感情。

    铁今绝在这个角度,望着厉凭闰的侧脸,某个刹那觉得这兄妹实在挺像,他想起了以前厉庚弥做事的情景,心中感慨万千。

    厉凭闰将信打开后,认认真真地读着,看着看着,又是两行热泪滚落。

    他迅速眼泪擦干,继续看了下去,拿着信的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铁今绝远远地看着厉凭闰,想:他有如此反应,会不会因为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事情啊?

    看了一会儿信,厉凭闰再次抹了一下自己双眼后,把那封信按原来的折痕叠了起来,对那边的铁今绝说:“铁长老,这小孩子的衣服和这信,我是不是就可以留下了?”

    铁今绝道:“是啊,这是你妹妹厉庚弥托我交给你的,并不只是给你看一下的。”

    厉凭闰说:“多谢族长!那我收起来了。”

    说完他就把信折叠好,将它放回了小孩子的衣服里,又把小孩子的衣服放入了自己带着的袋子里。

    厉凭闰站了起来,指着剪子问铁今绝:“铁长老,我要把这剪子放回去吧?”

(三千零九十二)想通

    铁今绝道:“你不用管了,一会儿我往回放就行。”

    铁今绝起身走向了厉凭闰,问道:“看过信后,你知道了你想了解的事情了吗?”

    “知道了。”厉凭闰回答。

    “这封信是不是告诉了你特别多的事?”铁今绝问。

    “是的。”厉凭闰道。

    “你之前说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你说其实不止我一个人想着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为什么你这个人就不能这样做,为什么你就不能有这样的梦想。那么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吗?”铁今绝问。

    “知道了。”厉凭闰回答。

    这个时候,他隐隐有点担心铁今绝让他说出他从信中得知的原因,便赶紧说道:“我明白了很多事,以前想不通的事情也想通了。”

    “也就是说,你那个未了的事,已经了结了?”铁今绝又问。

    “是的,已经了结了。”厉凭闰说道。

    “你也明白之前你用秋芒匣作法时为何会看到这样的小孩子的衣服了?”铁今绝问。

    “明白了。”厉凭闰道,“虽然那次工具并不全,但的确算是给了我启示,似乎在暗示我去找这个样子的衣服,我今日来铁长老这里,看到了这衣服,从衣服里拿出了信,也算是对应了之前我收到的那个启示了。”

    “尽管已经了结了那件事,你也不会忘记答应过我的事,对不对?”铁今绝问道。

    “不会忘记。”厉凭闰道,“更不会忘记了。”

    “莫非你妹妹在心中跟你说了让你看到后不可以放弃自己生命这类的话?”铁今绝道。

    “铁长老是猜的?”厉凭闰问。

    “是啊。”铁今绝道,“我又没看过信。”

    “铁长老猜对了。”厉凭闰说道。

    铁今绝道:“你妹妹是怎么说的,你方便跟我说吗?”

    厉凭闰说:“方便。她告诉我,看完这封信后,我一定不能出现轻生之念,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否则我便对不起她了。”

    铁今绝道:“你现在对你妹妹还有歉疚吗?”

    “有。”厉凭闰道,“歉疚一直都在。她的死的确与我有关。我走错了路也是事实,无法挽回了。我是打算收手的,一定要收手了,但没做完的事,我会做完。”

    “你如何收手?”铁今绝问。

    “要么直接跟族长说,要么直接离开。”厉凭闰说。

    “你不担心后果吗?”铁今绝问道。

    “不管担心与否也只能这样了。”厉凭闰道,“其他的,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你妹妹让你好好活下去,你这样做……”铁今绝说道。

    “我妹妹让我好好活下去,我便不会自尽。”厉凭闰道,“但我按我的想法走我该走的路,那后果,我却管不了那么多。我想好好活下去,也会好好活下去,如果按我的想法走自己适合走的路后,造成的是其他结局,这也不是我没听我妹妹的话了。”

    铁今绝问道:“那给族长和少族长作法的事呢?”

    厉凭闰说:“我会认认真真地做完。”

(三千零九十三)半途

    “你能确定你在做的过程中不出现其他问题吗”铁今绝问。

    “我尽量做到。”厉凭闰说道。

    “为什么转变如此快”铁今绝问道。

    “我妹妹的话里的意思,我听得很明白了。”厉凭闰道,“那意思就是,希望我能放下执着,好好活下去。”

    “你认为她是要让你放下怎样的执着”铁今绝道。

    厉凭闰回答“我起初觉得她是让我放下为铁仓廷有权有势的人的那种执着,后来看着看着,我觉得不限于此。我看信的时候反思着自己,好像突然间明白了很多事一样。如今我已经答应了族长要教少族长和少族英引牵功,做这件事是为了防止铁仓廷中出现危险的。铁仓廷中有各种人,若是我不管这件事,导致一些生命就此离世,那我也不算做什么好事了。我早就知道我如果继续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是继续在那条错误的路上走着,便想立即停止,我之所以会在作法时出现问题,就是因为一心想着要停止做这件事,我一次次地告诉自己继续做下去就是继续在错路上走,我越来越痛苦,却无法抑制,因为我还是要把这件事做完的。刚才看信的时候,我突然想,在我不好在半途终止教引牵功这件事的时候,我若是一定能要让自己立即停下来,这算不算另一种执着呢如果这种执着会导致更坏的结果,会导致铁仓廷里那些生命因我而离世,那也许算是我的执着造成的另一种后果了吧我不想这样。”

    当厉凭闰说到“铁仓廷中有各种人”时,其实他是很想继续说“有铁仓人也有蓝甲人”的,但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当他说到“会导致铁仓廷里那些生命因我而离世”时,他心中想的是“会导致铁仓廷里那些包括铁仓人和蓝甲人的生命因我而离世”,他依然不会说出,在说的时候也并没在铁今绝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

    铁今绝听厉凭闰这样说,稍稍踏实了一点,又问“你决定放下你认为的各种各样的执着”

    厉凭闰说“是的。但我不会再答应族长继续用法术做其他事。至于这样的后果如何,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也不会再执着于在走错路停止后要一个好结果。”

    铁今绝道“你是否还答应过族长其他事情”

    “有。”厉凭闰道。

    厉凭闰想比如与地陷之处附近那个地方有关的事,等到了一定时候,我还是要去找原因的,我之前已经答应了族长,我便会把这事做完。反正这件事,就算我让族长知道了也无所谓了。

    厉凭闰又继续说“不多,我会全都做完,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再答应铁仓部族的任何有权有势者用法术做任何事。我在铁长老面前说得如此明确,铁长老应该不会因为我这话而惩罚我吧”

    铁今绝说“你担心我惩罚你吗”

    “不担心。”厉凭闰说道。

(三千零九十四)其中

    是因为你之前对我进行过测试吗?”铁今绝问。

    “这只是其中一个因素。”厉凭闰回答。

    “还有什么因素?”铁今绝又问。

    “因素很多。”厉凭闰道,“比如,我相信铁长老是不会害我的人。再如,如今我算是放下了执着,虽然我也答应过铁长老绝对不自尽,也决定了按照我妹妹说的好好活下去,但我也依然不会执着于‘生’。”

    言至此处,厉凭闰觉得这话似乎容易引起误会,便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再会主动想结束我的生命,我也会尽量努力好好活下去,然而,对于一些事,我不会太过担心它们的后果,我会随心而做,在我想好好活下去的情况下,如果我随心做的一些事造成了我丢命的后果,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在能控制的范围内,我会珍惜我这条命。”

    铁今绝说道:“你看厉庚弥的信之前与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厉凭闰道:“信的内容给了我极大冲击,当然我能变成现在这样,与之前铁长老那样对待我也是分不开的。如果没有铁长老之前对我那样,估计我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铁今绝说:“如果没有我之前对你那样?”

    厉凭闰说道:“是啊,铁长老对待我的态度对我来说很重要。铁长老跟我说:‘你若是想事情,就继续想,我会等你想清楚再跟你说话的。我会关心你的处境,你的心情。’很长时间以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我认为没有人关心我的处境,我的心情,甚至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关心我的处境以及我的心情了。铁长老这些话令我感动,也我可以无顾虑地认认真真地在这里思考。铁长老还说:‘有些事,上一个瞬间还以为自己可能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也许下一个瞬间,答案就出现在眼前了。’我听后自然不认为这种事情一定会很快就在我身上发生,但是我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感觉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了。铁长老跟我说:‘你的恩人希望你答应他一件事,一件并不难的事,一件不是让你去做什么而是让你不去做什么的事,你不肯答应吗?’这话又令我感动,我感觉这对我来说不是一种‘威胁’,这其实仅仅是铁长老在用另一种方法表达希望我活下去。在我并没立即答应铁长老的情况下,铁长老并没发怒,而是甚有耐心,我问铁长老有没有其他事让我去做,铁长老很果断地便说没有其他事,就这一件事。后来,铁长老又说希望我答应你,又说如果我答应你,你会给我看那个东西,还明确地说了‘万一你看后就不想自尽了呢?’这话,尽管那时我也依然没觉得我看后就会立即不想自尽了,然而我心中又有所触动,起码我看到了这种可能,见铁长老依然对我如此有耐心,那时候我便觉得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推下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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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届全球华语新锐小说大赛终极决赛入围作品*她在雪地中救他,已是第三世相逢。为拯救浩劫,二人穿越至前两世。第一世,在蓝甲部族长到七岁的她被带回铁仓部族,被看成没出息的挂名少族长。她目睹过铁仓人对蓝甲人的残暴欺压与杀戮,却听父亲说母亲是被蓝甲人害死的。同年她认识了八岁的他。长大后她练成神功,在妖入侵之际带兵作战屡立奇功,在一些人眼里她却是恶魔。后来他为何决定以自己的命换她的命?穿越回第三世后,拯救大计遭大变故,看到的活路会不会正是绝路?一生光阴,三世悲欢,铁雪塔成了永恒见证。*本文开始写于2009年*入围2018华语言情大赛总榜的作品于2019年1月24日至2月14日打榜,本文在影视赛区,感谢支持铁雪云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雪云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雪云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