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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庞钠文     铁雪云烟txt下载     铁雪云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千零九十五)大恩

    铁今绝道:“这些话会对你有那样的影响?”

    厉凭闰说:“不止这些话,铁长老前面说的不少话给我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就算当时听到话后的一刻我尚不算想透了,但它实际上也已影响了我后来的想法啊。比如铁长老说有时候机会并不出现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暂时没看到,不代表没有。虽然目前我依然没觉得我有挽回的机会,但是铁长老这话我已记在心里了,在我看不到机会的时候,我应该不会倾向于认为没有机会了。铁长老跟我说人的寿命如此宝贵,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这个时候它在我耳边响起却让我想到了很多。在我说以命相抵之后,铁长老问我如何抵,问我她能复生吗,这话虽听起来刺耳,但若深想,在某些情况下也着实能令一个人清醒些。后来铁长老又问我是否知道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的人有多想继续活下去,这话对我也有很深的触动。我这段时间想到了生生死死的问题,却始终没从这个角度想过。铁长老对我说,一个人如因有未了之事而活下去,也许在生活一段时间后想法便不同了,那时候也许这个人就算不再有什么未了之事,也想要继续活下去了。这话也令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尽管我当时说没有无法摆脱的痛苦之人也许会如此,但我已在心中某个角落已经将铁长老这话藏起来,虽然也没认为我就会是那样的人,可也算隐隐约约之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我说我感觉应该不会后,铁长老说这只是我此刻的感觉,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就不一样了,这又让我进一步思考了。在我跟铁长老说那件未了之事说起来可能会占用铁长老不少时间后,铁长老还是让我说出了。很多很多……时间关系我就不继续举例了,总之,铁长老之前说的那些能引起我思考的话对我后来转变那么快的确起到了作用。”

    铁今绝后来也并没多问厉凭闰从心中了解到了哪些具体内容,又跟他说了些其他的。

    厉凭闰离开时,对铁今绝说:“我该如何感谢铁长老呢?又是大恩。”

    铁今绝道:“到时候给少族长和少族英作法,尽量不出问题,这就已经很好了。”

    “我一定努力!”厉凭闰道。

    两人说好了当日给铁红焰和武寻胜作法的时间,接下来又说了些话后,厉凭闰便离开了弘风殿。

    【第二百九十九章】

    厉凭闰刚走,铁今绝便想:估计厉庚弥应该把跟蓝甲人有关的事都告诉他了,他大概也知道了他姥姥和姥爷的事情了,两辈以前的事,对后来的人的影响如此大……

    铁今绝之所以不曾问厉凭闰从心里得知了什么,是因为他感觉也许很多情况都是以前他厉庚弥跟他说过的。

    他想起很久以前,厉庚弥跟他一起做事时,他便了解了她要这么做的原因。

    她为蓝甲人做事,一方面是为了厉凭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她姥姥和姥爷。

(三千零九十六)维持

    厉凭闰之所以能有如此高的作法水平,除了他自己努力学法术以外,还跟当年他姥姥和姥爷做过的一些事关系密切。

    厉庚弥和厉凭闰姥爷是蓝甲人,两人的姥姥起初是个方士,起初作法水平极高。

    后来厉庚弥的姥姥要跟厉庚弥的姥爷在一起了,在厉庚弥的姥爷因为自己的蓝甲人身份而受百般折磨之际,她救了他,也因此而失去了绝大部分法术。

    厉庚弥的姥姥是铁仓人,但厉庚弥姥姥的母亲是蓝甲人,厉庚弥的姥姥每次看到厉庚弥的姥爷因蓝甲人身份而受苦时,就会想到自己的母亲当年的一些事,想到那说不尽的苦难。

    在与厉庚弥的姥爷相处的过程中,厉庚弥的姥姥又深深感到了太多对蓝甲人的不公,她很希望有一天能用法术改变些什么,然而还没做什么,她就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法术。

    厉庚弥的姥爷后来因蓝甲人身份而离世,在临离世前不久,他跟厉庚弥的姥姥说了自己的愿望,他希望自己往后三代之中出个法术极高的做方士的人,这个人最好可以用法术改变些蓝甲人所处的环境,当然,如果最终由于际遇等各种原因没做到这个也没关系,只要保证那个后代肯定不会为铁仓部族的当权者做事就行了。厉庚弥的姥爷知道厉庚弥的姥姥以前会很多法术,尽管后来她已经不能再用那些法术,她也能找到他自己找不到的人帮忙,他明确表示很希望厉庚弥的姥姥能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厉庚弥的姥姥同样希望自己往后三代之中的后代里能出个厉庚弥的姥爷说的这样的人。

    她此前为了救厉庚弥的姥爷做了不少事,导致自己也已距离开人世不远了,她知道自己的命只是在靠自己的一个曾经被自己施过法的重要工具以及自己剩下的那点法术维持。

    她知道如果将那施过法的重要工具和自己剩下的那点法术用起来,再去找一个传说中很神奇的人,便能使自己往后三代中的后代里出个厉庚弥的姥爷说的那样的人。

    那个传说中很神奇的人被称为“宇游通者”,一般人是根本找不到的,连听过的人就已经非常少,然而厉庚弥的姥姥曾经做过方士,将那人请来并没多难。

    宇游通者起初并不肯答应帮厉庚弥的姥姥做这件事,厉庚弥的姥姥并没告诉厉庚弥的姥爷只要她让宇游通者做了这件事,就会用到她维持自己命的重要工具和自己剩下的那点法术,她自己就会离世的事。厉庚弥的姥爷以为不会对厉庚弥的姥姥造成什么伤害,便也希望宇游通者能帮忙。

    宇游通者提出了许多条件,厉庚弥的姥姥和姥爷都尽量做到了。

    宇游通者做了一大部分时,才发现其实在厉庚弥的姥姥以上三代之内的人出现过不寻常的人,这会导致她家往后三代之内的人里如果出现他们期待出现的那种人,那个人如果真的为铁仓部族的有权者做事了,不仅会对那个人自己不利。

(三千零九十七)更糟

    宇游通者把这件事说了,还说像厉庚弥的姥姥以上三代之内的人出现过不寻常的人这种情况极其罕见,但如果不是做这件事做了一大部分,无论法力多高者也无法了解到这种情况。

    厉庚弥的姥姥问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那宇游通者说,已经无法解决。

    厉庚弥的姥姥又问:“如果这件事不继续做下去呢?”

    “那情况更糟。”宇游通者回答。

    “会怎样?”厉庚弥的姥姥问。

    “如果不继续做下去,那么你们往后三代的后代里依然会出现那样的人,而那个人不管为谁作法都会受到影响,这种影响是与命相关的。”宇游通者道。

    厉庚弥的姥姥知道这种情况没办法,只能让宇游通者继续做下去。

    在宇游通者做完整件事之前,厉庚弥的姥姥就已经写下了字,将事情的情况写得清清楚楚了。

    宇游通者做完这件事后没多久,厉庚弥的姥爷离世,紧接着,厉庚弥的姥姥也已离世。

    然而当年的那些情况,厉庚弥和厉凭闰一直都不知道。

    后来,厉庚弥竟是从厉庚弥的姥姥当年的邻居的孩子那里得到当年厉庚弥的姥姥写了字的纸的,那时她方知有这样一回事。

    当时厉凭闰已学法术很久了,他也早已就确定了自己的梦想就是为了用法术给铁仓部族有权有势的人做事,他觉得用法术给这个最大的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才能有大成就。

    其实早在那个时候,厉凭闰的师傅就隐隐感觉他似乎不大适合用法术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的人做事,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原因,既然找不到原因,他便只是暗示厉凭闰这件事。

    尽管师傅没明说,厉凭闰也能感觉到,他也因为这种事而想师傅是不是不喜欢他或者怎样。

    他师傅并不想用特别明显的方式打击厉凭闰学习法术的积极性,但是正因为有那样的感觉,依然会时不时暗示他那个梦想不适合他。

    厉凭闰那时候甚至觉得师傅在小看他,因此,他不仅没有放下那个梦想,还总是告诉自己一定要实现那个梦想给他师傅看。

    厉庚弥得到他姥姥写了字的那张纸时,已有一段时间没见厉凭闰,她不知道纸上说的那个不适合用法术给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的人到底是自己还是厉凭闰,她希望是自己,如果是自己的话,反正她也不曾学法术,这事情就算是解决了,如果是厉凭闰的话,她还是希望这件事要让厉凭闰知道才好。

    厉庚弥找了个方士问这种事,然而那个方士为了根据厉庚弥个人的情况测出这信上说的是不是她,使用了很特别的法术,尽管测出了那个人不是厉庚弥,但在作法的过程中,却使厉庚弥的姥姥写了字的那张纸被烧没了。

    那个方士赔偿了厉庚弥,但是那张纸却回不去了。

    后来厉庚弥去找厉凭闰,那时候厉凭闰正好跟他师傅的其他弟子一起外出了,厉庚弥便把事情告诉了厉凭闰的师傅。

(三千零九十八)积攒

    尽管厉庚弥并已经无法拿出那张纸了,但由于厉凭闰的师傅以前有那种感觉,他还是相信厉庚弥所说的。

    厉凭闰的师傅告诉厉庚弥,其实用法术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一直都是厉凭闰最大的梦想。

    厉庚弥听后很着急,希望厉凭闰的师傅到时候能够劝厉凭闰不要那样做。

    厉凭闰的师傅说厉凭闰已经快要学成出师了,但还是答应了厉庚弥,然而厉庚弥还是不放心,便问厉凭闰的师傅,他会不会已经认识了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甚至为这种人做过什么事?

    厉凭闰的师傅表示说不准,因为自己的徒弟出门在外做过些什么,自己并不能完全了解到。

    厉庚弥说道:“如果他已经做了什么,如何化解?”

    厉凭闰的师傅自然知道有化解的方法,然而他觉得那种把不好的东西转移一部分到兄弟姐妹身上的作法太过残忍,便说:“要想化解,付出的代价实在是……”

    厉庚弥一再求他帮忙,厉凭闰的师傅也不好说谎,便把方法告诉厉庚弥了。

    厉庚弥知道原来那种化解方法是对自己不利的,甚至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但是为了厉凭闰,她还是希望厉凭闰的师傅给她作法。

    尽管当时厉凭闰并不在那里,但这件事只要厉庚弥在就行,到时候等厉凭闰回来,厉凭闰的师傅再对厉凭闰做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就行了。

    厉凭闰的师傅在给厉庚弥作法后,跟厉庚弥说了,在她活着的时候,如果厉凭闰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了,那么造成的后果并不会直接出现在厉凭闰自己身上,而是积攒给了厉庚弥。

    厉庚弥并不会立刻遇到什么坏事,然而这种可以“积攒”的东西更为可怕。

    那时厉凭闰的师傅给厉庚弥作法时,厉庚弥从几种最坏的情况里自己选了跟“地陷”有关的那种。这样,一旦那种不好的东西“积攒”到一定程度,厉庚弥就会死在发生了地陷的地方。

    厉凭闰的师傅还告诉了厉庚弥,虽然已经这样了,但他也只能用各种方法劝厉凭闰不要给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他并不能通过禁锢厉凭闰或者其他方法去强迫他不去做那样的事,否则不仅他用的那种化解方法会不管用了,而且厉凭闰还会因此出现精神方面的严重问题,可能会直接毁掉厉凭闰的将来。

    这时厉庚弥问厉凭闰的师傅,如果她没找他作法请他帮忙化解,那么他是否同样不能通过禁锢厉凭闰或者其他方法去强迫他不去做那样的事。

    厉凭闰的师傅道:“同样不能,我们练这路法术的人就是这样的,当师傅的不能强迫,就连同门也不能强迫,否则真会出大问题。”

    他又说:“当然,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样的事,虽然我之前也感觉到他似乎不适合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却也不知道自己这感觉到底对不对。”

(三千零九十九)找过

    厉庚弥听了这话反而踏实了点,她觉得自己这样做倒是没给厉凭闰带来什么额外的问题,还使厉凭闰的师傅更相信他之前的那种感觉了。

    厉庚弥自然是希望厉凭闰的师傅可以直接阻止厉凭闰朝着那个梦想而行的,听他师傅说了不能去强迫,她也没办法,她希望命运不会跟他们兄妹开太大的玩笑。

    然而后来不管厉凭闰的师傅用哪种方式劝厉凭闰不要那样做,厉凭闰都无法理解。

    厉凭闰的师傅又不能跟厉凭闰说出厉庚弥找过他,他已使用法术的事,因为那种法术,只要厉凭闰的师傅跟厉凭闰本人一说,就不管用了,而且,如果在厉庚弥在世时说了出去,不仅法术的作用会消失,而且厉凭闰的命运会变得还不如作法之前。

    若厉庚弥已因此事而死,那么厉凭闰本人就算知道此事了,那法术的作用也不会消失了。

    厉凭闰的师傅不能直说,便从给厉庚弥作法之后起就想各种办法,希望能在不说出来的情况下尽量给厉凭闰些提示,让他在并不知道他已给厉庚弥作法的情况下懂得些什么。

    在厉凭闰的师傅给厉庚弥作法前,厉凭闰的师傅自然是把一切后果都告诉了她的。

    厉庚弥是在清清楚楚的情况下请求厉凭闰的师傅作法的。

    厉凭润的师傅在作法后,问了厉庚弥有没有后悔。

    厉庚弥摇头表示:“不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呢?我小时候哥哥就对我特别好。”

    厉凭闰的师傅见她在自己把一切都告诉了她的情况下依然不后悔,心里才没那么不舒服了。

    厉凭闰的师傅之前告诉厉庚弥的那些后果也包括了他自己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的事情。

    厉凭闰的师傅自己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的事是,如果厉庚弥到时候因厉凭闰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作法而离世的话,那么即使厉庚弥已因此事离世,只要厉凭闰继续沿原来的路走下去不肯收手,那么厉凭闰每答应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一件事,都不仅会影响到他的命运,还会使厉庚弥受更多痛苦。

    厉凭闰的师傅不解的是,既然那个时候厉庚弥已经不在人世了,又如何使她受更多痛苦?他当时只是想:这法术就是这样的,我也有无法理解的地方,也许这话仅仅是象征逝者无法安宁的意思?也许,这法术本身就是要告诉我,真的存在另一个世界?对于这种我尚未能理解透彻的事,我还是不要胡乱猜想了。

    就连这件事,他也早就跟厉庚弥说得明明白白了。

    厉庚弥当时也觉得奇怪,想:如果我都离世了,那样为什么还会使我受更多痛苦?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厉庚弥因无法理解而问了厉凭闰的师傅,厉凭闰的师傅明确地告诉她,其实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到时候会这样。

    厉庚弥问:“会不会表面上说的是已死的‘我’要受更多痛苦,实际上这说法却跟我哥哥有关?比如精神上……”

(三千一百)恰遇

    厉凭闰的师傅先是皱了皱眉,轻轻吸了口气,接着摇了摇头,又吐了口气,说:“不清楚,我便不能随意告诉你。”

    厉凭闰的师傅就是这样,不会把不确定的事轻易说出来,厉凭闰后来总在铁万刀面前说“不确定”也是如此,这跟他们练的这路法术有关。

    厉庚弥没从厉凭闰的师傅那里得到答案,她自己后来又多次思考过这件事,一直都没找到答案。

    有一次,厉庚弥遇到了一个当年认识她姥姥和姥爷的蓝甲人,那个人虽然知道厉庚弥是铁仓人,但跟她交流一番后发现她对蓝甲人的态度并不似他见过的其他一些铁仓人那般。他便想起了当年厉庚弥的姥姥也是铁仓人,但对蓝甲人态度很好的事。

    那个蓝甲人觉得厉庚弥这样其实并没什么不好理解的,毕竟她姥姥就那样。

    那蓝甲人认识一个方士也是铁仓人,那个方士对蓝甲人的态度并不恶劣。

    在那个蓝甲人和厉庚弥聊天的时候,那个蓝甲人跟厉庚弥聊起了他认识的那个方士以及那个方士说过的一些话。

    厉庚弥在与那个蓝甲人聊天的过程中明显地感觉到,如果厉凭闰真的为铁仓部族有权有势的人做了很多事,那她自己做一些对蓝甲人好的事便能平衡一下,使厉凭闰未来的命运不要太不好。

    她因为不确定这件事,又找一些方士和资料来求证,因为她就算真要为蓝甲人做事,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只能秘密进行。

    厉庚弥已有这样的想法时,有一次铁今绝外出办事时遇到了无论如何都预想不到的困难,恰遇到她,她帮了铁今绝,而且是在她了解到了铁今绝其实在为蓝甲人做事的情况下帮他的。

    铁今绝觉得自己运气甚好,他起初还有点怀疑厉庚弥是否是在了解到他在为蓝甲人做事的情况下还肯帮她的,试了她几次后,他确定了这一点,也了解了她对蓝甲人的态度。

    铁今绝发现厉庚弥有些特殊才能,正是他做事需要的,而厉庚弥也正想找途径帮蓝甲人做事,两人都觉得很巧。

    铁今绝见她如此愿意为蓝甲人做事,有些好奇,她在确定铁今绝这个人可靠后,便把与她姥姥姥爷有关的事跟铁今绝说了,后来还把跟他哥哥有关的事也跟铁今绝说了,然而关于跟她哥哥有关的事,厉庚弥当时说得还很简单,只是说他哥哥有为铁仓部族某些人做事的梦想,但他哥哥的命有些特别,不适合做这个,她想为蓝甲人做事来为他哥哥平衡一下。

    听她都这样说了,又想起她在自己困难时帮了自己,铁今绝心中已经相信她了,但为了防止出差错,铁今绝又考验了她几次,他发现厉庚弥任何时候都经得起他考验,于是便先是交给她一些简单的任务,后来他发现厉庚弥每次都做得很好,便开始交给她复杂的任务了。无论任务多复杂,厉凭闰做的结果总能令铁今绝满意。

(三千一百零一)牢记

    在为铁今绝做事的过程中,厉庚弥有一次忽然想,自己其实也是在给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这样是否真能像自己了解到的一些说法那样能给她哥哥平衡。然而很快她就不怀疑了,她想到了自己姥姥和姥爷的愿望是希望改变那种对蓝甲人不公的大环境,而她自己跟着铁今绝做的正是这样的事。尽管铁今绝也是铁仓部族中的有权有势者,但他跟其他很多有权有势者不一样。

    厉庚弥甚至在某一刻想:如果我哥哥也为铁长老做事呢?情况会不会就不同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哥哥是不是就既能实现他为铁仓部族有权有势者做事的梦想,又能使自己命运不受那种影响了?

    想到这里,厉庚弥接着便又回忆起了她姥姥写了字的那张纸上的那些内容,一下子就意识到了无论如何,她哥哥给铁今绝做事肯定也并不会与给其他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有什么不同了。虽然那张纸早就被烧掉了,但内容她早已牢记在了心中。

    她明白,当年那个宇游通者作法了,事情便定下了,不会因铁今绝这个人实际上在为蓝甲人做事而出现不同情况。她又想起之前曾经问过厉凭闰师傅的一些话,更确定这点了。她心里清楚得很,当初她姥姥和姥爷以及宇游通者并没想到铁仓部族有权有势的人里会有这种为蓝甲人做事的人,所以宇游通者在作法的时候也并没把这种特殊情况考虑进去,否则她姥姥写了字的那张纸上的内容就会把那种特殊情况列出来了。

    厉庚弥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她其实见过她姥姥以前写过的别的东西,她知道她姥姥是个法术厉害的方士,写的跟法术有关的话也一向非常严谨,只要有一点特殊的情况都会写上。

    厉庚弥知道她哥哥肯定也不能为铁今绝做事时,有点遗憾,但忽然又觉得其实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正是因为自己多想了,若如以前一样并没多想这些,自然便不会有遗憾了。

    厉庚弥也因为想了他哥哥能否为铁今绝做事而再次想了她自己为铁今绝做事到底能否起到平衡作用的事。

    她又想起了以前她到处求证了解到的那些情况,她觉得尽管求证时她并没让别人知道自己那不适合告诉别人的情况,但她得出的答案也已经很准了。

    她想:我跟我哥哥不同,当年宇游通者作法,只会影响我姥姥和姥爷三代之内的一个后代,影响的不是我,是我哥哥,所以我给铁长老做事没有任何问题。我是并没受到影响的那个人,我给铁长老做事的时候便应该能给我哥哥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起到一定的平衡作用。我做的这种为改变对蓝甲人严重不公的大环境而努力事,正是我姥姥和姥爷都愿意看到的。

    那次想清楚这些后,厉庚弥便没再多想这方面的事情。

(三千一百零二)真快

    然而有一件事情,她是一直都想知道却无法知道的,哪怕后来也依然如此。那便是厉庚弥曾经问厉凭闰的师傅那件事。她一次次地想:如果我都离世了,那样为什么还会使我受更多痛苦?

    她多次想起那次厉凭闰的师傅告诉她其实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到时候会这样后,她自己问的话:“会不会表面上说的是已死的‘我’要受更多痛苦,实际上这说法却跟我哥哥有关?比如精神上……”

    当然每次想过这话的时候,她也会想到那次厉凭闰的师傅告诉她,他也不清楚的事。

    正因为这件事她一直没找到答案,后来她才提前做好了打算。

    她后来因为跟着铁今绝做那些秘密的事,她的身份越来越神秘,到了一定时候,她已经无法随意见厉凭闰了。

    那个时候其实她已从别人那里得知有个给族长办事的方士叫厉凭闰。

    在很久不见厉凭闰之后,她依然希望厉凭闰能回头。

    有一天,她找到了厉凭闰小时候穿过那件衣服,回忆起了她小的时候跟厉凭闰在一起玩时的情景。

    她感慨:时间过得也真快,一转眼,我们都长大了,小时候一起玩,那时候我们一起看太阳升起,见太阳升了就会笑起来,那时候的快乐简简单单的,那时候人没那么多挂碍,也没那么多烦恼。那时候我们一起笑的理由,如果以一个大人的角度来看,可能会感觉傻呵呵的,但是其实也会觉得那是另一种美好。不知哥哥还记不记得他小时候曾经穿过这件衣服,不知他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那些事。人长大了,便不会穿那样的衣服了,也许不仅是因为那样的衣服太小了。

    厉庚弥看着厉凭闰小时候穿过的那件衣服,忽然想:如果这衣服突然变大,变成哥哥现在也能穿进去的大小,他还肯将他穿在身上吗?我想,以他的个性,不会的。如果穿给我看呢?他会同意吗?

    紧接着,厉庚弥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实在是近乎儿戏:我也是,为什么会想到他是否愿意穿放大了大小孩子的衣服?这想法也够古怪的了。时间是向前走的,人也是向前走的,不管是走了怎样的路吧,总之还是向前走的。人回不到过去,也不需要回去。

    然而她想到了“儿戏”后,眼前又出现了小时候跟哥哥一起玩的情景,觉得虽然那些年没少听到大人用“儿戏”来比喻闹着玩或无足轻重之事,但仔细想来,其实“儿戏”也代表着某种美好。

    她想:也许很多美好都与特定的人生阶段有密切联系,甚至正因为与特定的人生阶段有联系才显得更美好吧。

    想着此处,厉凭闰看了看从窗外透进来的洒在地面上的阳光,仿佛看到两个小孩子正蹲在地上借着阳光玩着跟影子有关的游戏,一边玩一边欢笑。那两个小孩子,一个是小时候的她自己,另一个是小时候的她哥哥。

(三千一百零三)以内

    然而很快那两个影子便消失了,她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之中,她的双眼依旧望着洒在地上的阳光。

    厉庚弥知道自己为铁今绝做事本来就极其危险,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留给厉凭闰一封信。这样,如果哪天她真的因为他用法术给铁仓部族中的有权有势者做事而离世,那他就可以看到信,了解到如果他继续那样做下去,会对他自己的命运不好,而且他那已经死去妹妹也会受到更多痛苦。那时,已经死去的妹妹已经无法再以活在这个世界的生命为他“积攒”更多不好的东西了,他只能自己承受那些后果,而且尽管他自己承受,他妹妹死后也依然会痛苦。至于为什么死后还会痛苦,厉庚弥自然是说不清楚了,但她要让厉凭闰知道这件事。

    厉庚弥一边想着那些事,一边把信写了。

    她把她从别人那里得到她姥姥以前写过字的纸那件事说了,也提到了那张纸后来被一个方士烧了,那方士赔偿了她,但信回不来了,所以无法交给厉凭闰看。她告诉厉凭闰姥姥和姥爷都希望后代中能有人能用法术为改变蓝甲人所处的大环境出力。她还让厉凭闰知道了,他就是她姥姥后三代内那唯一一个不能用法术给铁仓部族有权有势者做事的人,因为以前那个宇游通者作法了,使她姥姥三代以内其中一个后代有了学法术方面的特殊天赋,姥姥和姥爷让宇游通者把这种特殊天赋赋予给后代中的那个人,初衷是希望那个人最好为改变蓝甲人所处的大环境出力的。厉庚弥也告诉了厉凭闰,其实姥姥和姥爷也明白改变对蓝甲人不公的大环境并不是件容易事,也没强求后代中的那个人一定做这个,但是宇游通者作法后,后代中的那个人受到的限制就是不能给铁仓部族中的有权有势者做事。

    厉庚弥还说了她后来去找厉凭闰的师傅后发生的那些事,也说了其实他师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阻他,毕竟他们练的那路法术特殊,如果阻止的方式出了问题就会毁了厉凭闰的人生。

    厉庚弥写了一些后,并不确定自己说出这些后厉凭闰会不会直接相信,他希望厉凭闰相信并不要再次答应铁仓部族的当权者用法术为其做别的事。

    她早已知道,每次厉凭闰答应铁仓部族当权者做一件事,不管那件事是否已经做完,他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已死的她也会受到更多痛苦。她便把这事也告诉了厉凭闰。

    为了让厉庚弥彻底收手,她又把自己曾经做对蓝甲人有利的事的事也告诉了厉凭闰,当然,从头至尾,她都没提铁今绝,她在这之前就跟铁今绝说过,她告诉厉凭闰自己做对蓝甲人有利的事时也绝对不会把他带入危险。

    厉庚弥还让他知道自己做那些对蓝甲人有利之事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想给为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的厉凭闰“平衡”一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想为实现姥姥和姥爷的愿望做些什么。

(三千一百零四)三代

    厉庚弥越写感叹越多。

    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根本就不能很早就让厉凭闰本人知道,这是非常麻烦的事。

    她感到世事弄人,想着当初先看到姥姥留下的那张有字的纸的是她自己,而她又恰恰不是那个不能给铁仓部族有权有势者做事的人。

    她在想,这件事,其实如果先看到她姥姥留下的那张纸的人是厉凭闰本人,那事情也不会有多大改变。

    因为其中还有个大秘密,就是她姥姥留下的那张纸,在她姥姥写完字后是被宇游通者施了法的,当然她姥姥知道自己写完那些后是必须让那张纸被宇游通者施法的。在宇游通者对那张纸施法后,她姥姥三代以内的后代中有一个人完全看不到那张纸上所写的内容,那个人就是被赋予了学法术的特殊天赋却绝对不可以用法术给铁仓部族中的有权有势者作法之人。其他能看到她姥姥留下的那张纸上写的内容的人也绝对不能直接将此事告诉那个被赋予了学法术的特殊天赋之人,否则,不仅把信上的具体内容说出的人命运会遭遇不测,就连被赋予学法术的特殊天赋的那个人的命运也会受到影响。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又跟厉庚弥的姥姥以上三代之内出现过不寻常的人有关,然而宇游通者当时只有在做那件事做了一大部分时,才能发现其实在厉庚弥的姥姥以上三代之内的人出现过不寻常的人。

    如果厉庚弥的姥姥以上三代之内都不曾出现过不寻常的人,不仅不会出现后面三代中被赋予学法术的特殊天赋之人如果为铁仓部族的有权者做事就会对那个人自己不利的事,在宇游通者给那张纸施法后,也不会出现那个被赋予学法术的特殊天赋之人不能看到纸上的任何一个字的事,同样也不会出现如果别人告诉那个被赋予学法术的特殊天赋之人纸上所写的内容就会产生严重后果的事。

    当年她姥姥在纸上写下那些内容后,必须由宇游通者作法,否则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这一切,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这里面的很多事情,厉庚弥都是从以前她姥姥写了很多字的纸上了解到的,然而厉凭闰根本就无法看到这纸上的字这件事竟是她从把那张纸烧了的方士那里知道的。

    厉庚弥知道她娘没学过法术,甚至曾经听说过很早以前她娘被一个方士说过她娘很多方面都天赋过人,然而偏偏没有学法术方面天赋,所以她娘自然不会是信里所说的那种人,她姥姥和她姥爷只有她娘一个孩子,所以可以知道第二代中没有被赋予那种学法术的特殊天赋之人,没有不适合用法术给铁仓部族中有权有势者做事的人。

    她娘只有她和厉凭闰两个孩子,所以三代以内的那个人如果不是自己就一定是厉凭闰了。

    当时她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觉得这件事必须早点确定,便去找那个方士了。

(三千一百零五)谜团

    厉庚弥万万没想到,在那个方士施法后,她竟在她姥姥曾经写的那张纸上看到了一些之前自己看不到的内容,那些字甚是关键。她这才知道了三代之中那个被赋予了学法术的特殊天赋却不能用法术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之人并不能看见这张纸上任何一个字的事,也知道了将纸上的内容看完的人绝对不可将这些事情直接告诉那个被赋予了学法术的特殊天赋之人,否则会出现严重后果。

    那个时候厉凭闰觉得奇怪,那纸上说的是被赋予了学法术的特殊天赋却不能用法术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之人完全看不到纸上的任何一个字,而她自己虽然之前能看到一些内容,却仍有一些字起初是看不到的,偏偏要在她找到那个方士后,在方士作法的情况下才能看到,她觉得事情蹊跷,便跟那个方士说了这件事。

    那个方士再次作法了解情况,就在这个过程中出了问题,那张纸被烧了。

    然而尽管那张纸不见了,那个方士也了解到了她想了解到的情况。

    那方士告诉她,她肯定不是被赋予了学法术的特殊天赋却不能用法术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之人。

    不仅如此,方士还解开了她心中的谜团。

    她从方士那里得知她姥姥写了字的这张纸在被人施法后并没特意把某些字隐藏,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这张纸在传的过程中受到了其他方面的影响。

    厉庚弥吗问方士:“哪方面影响?跟法术有关吗?”

    那方士表示:“应该是有关的。你那张纸是从哪里得来的?”

    厉庚弥告诉方士她是从写这些字的人当年的邻居的孩子那里得到的。

    那方士问写字者邻居的孩子是否会法术。

    厉庚弥说不会。

    那方士又问,写字者邻居的孩子家中是否有人会法术。

    厉庚弥说有。

    方士问是哪路法术。

    厉庚弥表示并不了解。

    那方士便告诉她,如果写字者邻居家的孩子家中有人会法术,并且会他接下来说的那几种法术之一,那么,只要这张纸放在写字者邻居家的孩子家中,在那个会法术者练法术时,就会对这张纸造成这方面影响,会导致一部分字变得普通人也看不到的。

    厉庚弥又问方士这是否会导致看了那张纸的人对人们出现什么新的危险,那方士表示绝对不会。那方士道:“如果这张纸放在写字者邻居家的孩子家中,那个会法术者练法术时有可能对这张纸造成这方面影响,但这种影响仅仅是部分字变得无法直接被一般人看到而已,而且无论那个会法术者怎样作法,上面的字都不可能全都消失☆多也就消失到你所见到的这个程度了。是不是任何一个字都看不见正是判断你和你哥哥谁是那个被赋予了学法术的特殊天赋却不能用法术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之人的其中一个依据,那个练法术练法术时就算对它造成影响也并不会导致这依据消失。”

(三千一百零六)感慨

    厉庚弥问那个方士,这张纸其他功能是否也并没因为那个会法术者练法术而受影响。

    方士告诉她,绝对没影响,还说不管那个会法术者练的是哪路的法术,都不会造成其他影响。

    厉庚弥问那个方士,那张纸被烧后会不会导致什么后果。

    那个方士告诉她,绝对不会。

    方士为之前烧了厉庚弥的那张纸而感到歉疚,又看到厉庚弥显得非常遗憾,心中便更是不舒服,然而除了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信息都告诉她以及给她赔偿外,他也没别的办法,他无论怎样都不可能让那张纸回来了。

    厉庚弥后来又去了一趟她姥姥以前的邻居的孩子那里,得知了那个人家里的确有人是学过法术的,而且经常在家里练。她还了解到了那个人学的是哪路法术,真的是她之前找过的那个方士说的几路法术其中之一。

    事情过去很久了,厉庚弥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感慨世事弄人,又看了看地上的阳光,这一次,她觉得洒在地上的阳光的位置跟之前有些不同了,尽管变化不大,但也不一样了。

    阳光的这般变化,使她又想到了一些事的变迁,又长叹了一口气。

    她的目光从洒在地上的阳光上移到了她写的信上,又写了些字后,厉庚弥想到如果自己离世后厉凭闰看后会不会受到太大打击。

    她忽然在想:如果我根本就不让他知道这些事,会怎样?

    然而她立即就觉得那其实也不好,她不知道如果厉凭闰不收手会给他自己后面的命运带来怎样的影响,不管怎样,她都希望他能收手,更希望他后面的命运会好些。

    到底要怎么做,厉庚弥心中也有些彷徨,于是她决定把这封信交给她认为可靠的人,把厉凭闰的一些情况也告诉那个她认为可靠的人,但也要说清楚,只要她还活着,就算那个可靠的人见到厉凭闰,也暂时不要把这信交给他,一定要等她离世后再交给厉凭闰。因为她很清楚这些情况如果厉凭闰在她活着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么厉凭闰的情况会更糟。

    那时候,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到厉凭闰,当然厉凭闰也找不到她。毕竟她已做那些对蓝甲人有利的事很久,她的身份根本不能随便暴露。

    她当然是希望她找的那个可靠的人是可以在她离世后见到厉凭闰的,但如果在她死去后一直都没找到厉凭闰,那也没办法,她认为那样的话,也许命运就是如此。

    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哥哥已很久没见过我,他还记得我的字迹吗?再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的字迹有没有发生变化?他就算认识我以前的字迹,也不一定认识我现在的字迹吧?如果他已经根本无法靠字迹判断这封信到底是不是我写给他的,那该如何?他小时候穿过的衣服他还记得吗?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我让这信与他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在一起出现在他眼前,是不是有助于他确定这是我写的?

(三千一百零七)右手

    厉庚弥并不确定,便在信上画了个有眼睛、鼻子、嘴以及两只胳膊两条腿的满头烈焰的太阳。这图案,是她小时候和厉凭闰一起画过的那些图案之一,目前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她想起上一次见厉凭闰的时候,两人说到过小时候画的这种图案,厉凭闰还画了一下,她便知道起码到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记得这图案的,她认为就算再过个几年,厉凭闰大概也不会就忘记两个人小时候画的那种太阳图案。

    画好后,她便认为厉凭闰能确定信是她写的了。她又想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虽然她认为如果把这信交给她相信的人,就算那个人看了这信的内容肯定也无妨,但是她并不打算让别人看这封信。再者,如果她把这封信交给可靠的人之前,信就被其他人看到,那就不好了。为了安全,她不打算直接拿着信,便找了块布,在那件小孩子的衣服里面加了个衣袋,将信放在了衣袋里,缝好了。

    厉庚弥看了看,认为自己加的那个衣袋显得一点都不突兀,她也没想到自己缝上去的衣袋竟与那件小孩子的衣服搭配得那么好,就好像本来就在那件小孩子的衣服上一样。

    她将小孩子的衣服举起,让窗外的阳光洒在了它上面,又看了看,然后将它叠好,放在了一个布袋里。

    后来,她将那带着信的小孩子的衣服交给了她认为最可靠的铁今绝。

    挺长时间以后,铁今绝把那带着信的小孩子的衣服交给厉凭闰以后,独自在弘风殿中想着以前厉庚弥曾经告诉过他的她的那些事情,想了一会儿后,目光便转向了那个大盒子。

    之前铁今绝是把那被袋子装着的小孩子的衣服放在那个大盒子里的,厉凭闰后来把那件小孩子的衣服放回了那个布袋里,将那个布袋又放入了自己带着的袋子里。那个大盒子是铁今绝的,他自然没有带走,再说,也不方便带。

    在厉凭闰离开后,铁今绝一直都没盖上这大盒子的盖,他看着这大盒子,想着已离世的厉庚弥,想着以前她跟自己说过的那些事。尽管厉庚弥的事情他并不是全都知道的,但知道的那部分足以令他感慨万千。

    他想着人生命中的种种,想着兄妹情,想着想着又想到了自己那已经离世的妹妹铁今奇,然后想到了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自己。

    在他想的过程中,他摸了摸那个盒子后,不知不觉地用自己的右手按着那盒子内底部,微微皱着眉头。

    他打算将盒子盖上之前,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只手正在那个盒子里,他竟感觉那盒子就如一副棺材一般,而自己,已经进入了一部分。

    这一刻,他想到了还有一些铁仓部族里的事没跟铁红焰交代完,便立即将那只手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将那盒子盖上了,那反应,就好像在告诉自己该做的事没做完,尚不能与棺材这东西发生什么联系一样。

(三千一百零八)升落

    铁今绝拿着盒子出了那个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那盒子放在了原来的地方,又去了议事厅中。

    他开始看一些资料,看的速度比以前快很多,当然,在看到特别重要的地方时,他会放慢速度,甚至拿笔勾一勾。

    他看了一会儿,把看过的一部分资料放在了左边,另一部分放在了右边,决定到时候尽快跟铁红焰说那些事情。

    【第三百章】

    厉凭闰往回走的路上,想着自己袋子里装着另一个袋子,而那个袋子里有小孩子穿过的衣服,里面还有他那已经离世的妹妹给他留下的一封信——那封令他了解了太多以前不了解之事的信。

    他心情极为沉重,直到回到住处,进了自己的房间后,他也无法让自己的心真不起波澜。

    他坐在椅子上,从袋子里拿出了那个布袋,又从那个布袋里取出了小时候的那件衣服,将它放在衣服上,看着。

    此刻,并不耀眼的阳光从窗户进入,洒在了桌子上那件小孩子的衣服上。

    厉凭闰想:是啊,这本来就是我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我本应该记得的,可我之前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他立即想到了之前他对铁今绝说过的话:“起初我想到奔跑时,主要想到的是那种挥洒热情的感觉,然而后来我却突然在想,是不是有些人一旦奔跑起来,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跑着跑着甚至会忘记自己最初到底是为什么而跑起来的?”

    然而这个时候,他想的是:有的人一旦奔跑起来,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跑着跑着倒是没忘记自己最初到底是为什么而跑起来的,可是,生命初期的一些事,甚至是稍微长大了一些时候的事大概是很难想起来了吧?如果忘了一段时间,还能再次想起吗?回忆对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它也许不光与从前有关,与当下有关,还与未来有关。

    厉凭闰此刻看着阳光照在小孩子衣服上时的神情,与他妹妹厉庚弥写信那日看着看着阳光照在小孩子衣服上时的神情有几分相似。

    此刻照在小孩子衣服上的阳光,比厉庚弥写信那日照在这件小孩子衣服上的阳光弱不少。

    尽管时间不同,尽管照在小孩子衣服上的阳光强弱不同,两次看阳光洒在这小孩子衣服上的人也不是同一个,然而他们是兄妹,从生命之初便有一部分相同之处。

    如果把这两次照在这衣服上的阳光放在一日的光阴里来看,厉庚弥写信那日看到的照在这衣服上的阳光就如盛夏晴天上午的,而此刻厉凭闰看到的照在这衣服上的阳光,却如冬日晴天下午的。从那天到这天,这小孩衣服上的阳光就好像在诉说着太阳升起后经过了最高点然后落下的过程一般,同时也好像在诉说着人的生命如太阳般升落的过程。不同的是,太阳落下后,次日还会再次升起,而人的生命一旦“落下”,次日则不会再次“升起”了。

(三千一百零九)成就

    厉凭闰看着照在那小孩子衣服上的阳光,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他与妹妹厉庚弥一起画的有眼睛、鼻子、嘴以及两只胳膊两条腿的满头烈焰的太阳,那图案是他之前在铁今绝那里看信时刚刚看过的。

    他再次从那小孩子的衣服的袋子里拿出了那封信,目光集中在了那有眼睛、鼻子、嘴以及两只胳膊两条腿的满头烈焰的太阳上。

    他想:还好,小时候的那些记忆,我还有记得清清楚楚的。这样的太阳图案,只有她和我知道。一晃过了这么多年,她画的太阳图案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如果我画,也是这样的。一些人长大了,就算写字的字体与小时候不同了,但画起小时候那些有特殊意义的图案时,还是会有意无意地画成当年的样子,这也许就是在变化的世界中留下了某些不变的东西吧?那时候我们一起玩,一起画……那时候……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厉凭闰含着泪回忆着,仿佛看到了小时候两人一起快乐玩耍时的情景,就如厉庚弥写信那日她仿佛看到的一样。

    他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厉庚弥的信,心想:虽然庚弥离世后,师傅已经把不少事告诉我了,我也知道我走错了路,但是我真的没想到这背后还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事,估计我师傅也不知道,他也没法告诉我。有些事,这世上只有庚弥一个人知道,她为了我,心里藏了多少事,暗暗做了多少时,那么多年,默默地……为了不影响我的人生,那些事情她根本不能告诉我啊……

    厉凭闰又想到了自己的姥姥和姥爷,叹了口气。

    他从来都不曾见过自己的姥姥和姥爷,小时候,他不止一次想象她和他的样子,长大后,姥姥和姥爷的样子就固定成了他小时候心中想象的样子。

    他忽然觉得有件事甚是可笑,以前他学法术的时候,他想着以后自己一定要实现自己的梦想,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就在他第一次用法术为铁仓部族有权有势者做事之后,尽管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一直这样做下去,他依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好像人生走上了一个新高度一般。那天,他对他已不在世的爹娘说他的爹娘说他的“成就”后,竟想象着自己姥姥和姥爷的样子,还对着自己想想中二人的想着也说了自己的“成就”。那时候他脑海中想象出的姥姥和姥爷的样子就是小时候自己现象出的样子。

    他清晰地记得那个时候,他在告诉姥姥和姥爷他终于用他学的法术为铁仓部族的有权有势者做事了之后,说过这样的话:“第一次,我做成了!你们一定会为我骄傲吧!我希望以后还能继续做下去!”

    当日厉凭闰觉得兴奋,今日厉凭闰觉得无比讽刺。

    此刻厉凭闰含着泪笑了出来,他暗暗想着:原来我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竟是做我最不该做的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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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雪云烟介绍:
首届全球华语新锐小说大赛终极决赛入围作品*她在雪地中救他,已是第三世相逢。为拯救浩劫,二人穿越至前两世。第一世,在蓝甲部族长到七岁的她被带回铁仓部族,被看成没出息的挂名少族长。她目睹过铁仓人对蓝甲人的残暴欺压与杀戮,却听父亲说母亲是被蓝甲人害死的。同年她认识了八岁的他。长大后她练成神功,在妖入侵之际带兵作战屡立奇功,在一些人眼里她却是恶魔。后来他为何决定以自己的命换她的命?穿越回第三世后,拯救大计遭大变故,看到的活路会不会正是绝路?一生光阴,三世悲欢,铁雪塔成了永恒见证。*本文开始写于2009年*入围2018华语言情大赛总榜的作品于2019年1月24日至2月14日打榜,本文在影视赛区,感谢支持铁雪云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雪云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雪云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