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二百八十八)更久
那个人回答:“是的。”
“你认为在那些周围还都是光的情况下,也适合说他们已被黑暗吞噬?”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从我的角度看,我可以认为……认为他们所在的地方都已经被黑暗吞噬了,因为……那光也太少了。”
那个人刚刚说完这话,又思考了一遍灰手人问的问题,忽然觉得不对劲,便对灰手人说:“哦……我说的……我说的只是当时……从我的角度看的……其实……也不代表真的那样了。如果你觉得不是这样……那……那也有道理,如果你认为我说的不对,那……可能我说的就是不对吧。”
“怎么突然这样说了?”灰手人问。
“因为……你突然这样问了。”那个人道。
“你只要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就行。”灰手人道。
“也不是的,你的问题……让我意识到了……意识到了我的错误……”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错误?”
“虽然……虽然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被黑暗包围,在我……当时看来可以算是被黑暗吞噬了,但……但其实那里不一定被吞噬了。要是……要是不从我当时的角度看,就算……就算他们所在的地方被黑暗包围了,可……可那里依然是有光的,我也……我也不该说他们这些还在光里的人‘已经’被黑暗吞噬了。内圈是……是有光的,外圈……才是黑暗的。他们……他们暂时还在光的包围中……那……我就不能那样说了。”那个人道,“但是……我可以说,他们早晚会被黑暗吞噬的,应该说他们将被黑暗吞噬,而不是说‘已经’”
灰手人说道:“难道后来你看到他们被黑暗吞噬了?”
“没有。”那个人道。
“后来他们一直都在光里?”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说他们将被黑暗吞噬?”灰手人道。
“我觉得……我觉得我看到的都是暂时的。”那个人道,“我说的是……是更久以后……很久很久……以后。”
灰手人又说:“你为何如此肯定?”
“就因为……因为……我知道,有光的地方早晚要被吞噬的。”那个人道。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灰手人问。
“这个……我就是这样认为的。”那个人道。
“从没想过为什么?”灰手人问。
“现实的经验,已经告诉我为什么了。”那个人道,“我……我似乎不需要多想了。”
“经验都是过去的事吧?”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过去的情况一定代表以后的情况?”灰手人问。
“好像……倒也不一定。”那个人道,“但这次他们你又觉得一定?”
“我……我好像只是希望……希望他们的光被黑暗吞噬。”那个人道,“当我觉得是一定的时候,那……我的感觉会舒服些吧。”
“你是当时就那么想了吗?”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八十九)戏弄
“是的。”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当时你还在黑暗之中,自己又有些渴望光明,在这样的情况下,你都会这样想?”
那个人说:“我想的是……以后……就是……我离开了以后。”
灰手人道:“你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
“要么……活着逃出那里,要么……死在那里。”那个人道,“反正我都不在那里了,也就是我‘离开’了。”
灰手人问:“你希望在你‘离开’之前,那里的光一直在吗?”
那个人道:“我希望。毕竟……那……那光在,我才能让自己觉得……自己能离开,而不是一直在那里……受尽折磨。”
灰手人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想了一下,道:“那一点光……的范围……扩大了。”
灰手人说:“你看到后有什么感受?”
“就好像……看到我‘离开’的机会增加了一样。”那个人道。
“你很喜欢看到?”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但只是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我会……喜欢看到。往长远看,那是……不可能的。光的范围扩大……只是暂时的。”
灰手人道:“那光里有什么?”
那个人道:“还是春天。”
“跟刚才的景色一样吗?”灰手人问。
“不一样。”那个人道。
“有什么区别?”灰手人问。
“比刚才的……更显得阳光明媚……那风景更好看。”那个人道。
“这时的风景已经不是模糊的了?”灰手人问。
“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好看。”那个人道。
“那片春天里有人吗?”灰手人问。
“我没看到人。”那个人道,“一个都……没看到。”
“你这时怎么做了?”灰手人问。
“我再次迈腿……试着让自己移动。”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道:“做到了吗?”
那个人又说:“没做到。”
“感觉跟上次试着移动时一样吗?”灰手人问。
“差不多吧……基本上……还是那样。”那个人道。
“你这次为什么又往那里移动?”灰手人问。
“我……我还是想要把那片春天揪住,揪到我那里去。”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跟上次想法又差不多?”
“是的。”那个人道。
“但依然做不到?”灰手人道。
“对。”那个人道。
“这次的感受跟上次相比有什么区别吗?”灰手人问。
“更痛苦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我觉得自己被他们……戏弄。”那个人道。
“怎么戏弄?”灰手人问。
“就是……他们明明知道我身在黑暗与寒冷中,是那种过分的,一般人受不了的黑暗与寒冷之中。他们却故意……让我看……看那样的春天,那种……阳光明媚,看上去又温暖的春天。但……我又只能看着,根本无法将那片春天……据为己有。哪怕是进去……我也……也做不到。他们就是这样戏弄我,侮辱我。”
(五千二百九十)占据
灰手人道:“你想过进去?是说要进那片春天里吗?”
那个人回答:“是。”
灰手人说:“你觉得这时看到的春天是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吗?”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想进入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了?”
“没错。”那个人道,“当时……身在黑暗之中的我……实在太冷了。”
灰手人道:“这事你已不认为那片春天是独属于蓝甲人的了吗?”
“我认为……当时……那片春天还是独属于蓝甲人的。”那个人道,“但……以后……未必。我进去了,就……未必了。”
“这一次,你想通过进去的方式,占据那片春天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当时我确实……这样想了。虽然……我认为……好像根本做不到。”
灰手人说:“你想过你进去后会怎样吗?”
“想过……”那个人道,“可能会丢脸,丢铁仓人的脸……如果根本没法占据的话。”
灰手人道:“但当时你依然想要进去?”
“对。”那个人道,“因为只是……太想离开黑暗又寒冷的环境,那种……过于黑暗又寒冷的环境。”
灰手人又说:“你有没有想到所谓的消磨意志?”
“想到了。”那个人道,“不仅想到了这个,我甚至觉得,当我想要踏进去的一刻,我……我就已经……丢了铁仓人的脸。我……我又一次向往那种地方,而且……在我向往的时候,它还是……还是蓝甲人的地方。我……又觉得我……似乎难以将它占据,这就……加重了我的耻辱感。”
灰手人问:“你认为如果你占据了那里,那里还会被黑暗吞噬吗?”
“如果……如果那里依然是那种有光,又……又温暖的地方,那……早晚会被黑暗吞噬吧。”那个人道,“但我真的觉得我……占据不了。要是再蓝甲人占据的时候,那里被黑暗吞噬了……似乎我……更舒服些。”
灰手人说道:“你有没有想过,那里不但没黑暗吞噬,而且有光的范围还扩大了,一直扩大?”
那个人说道:“其实吧……我已经看到过那一点光扩大的过程了,此前就是这样的。”
灰手人说:“在你已经看到有光的范围扩大了的时候,你都不相信那有光的地方会继续扩大?”
那个人说:“可是外圈是无边的黑暗,黑暗的范围……远大于……有光的范围。起码,在我刚才那个角度看来……是这样的。”
灰手人又说:“你就没想过,那里有光的范围会继续扩大,甚至扩大到你那里,让你摆脱黑暗与寒冷?”
那个人说道:“其实……当时有一个瞬间,我脑海里却是……闪现过这样的念头,但……但我立刻就否定了。一来觉得不可能,二来也……觉得可耻。”
灰手人道:“为什么这样认为?”
那个人说:“还是因为光明扩大是暂时的,黑暗总会吞噬光明的。”
(五千二百九十一)会忍
灰手人说道:“还是因为你相信这个?那觉得可耻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一个铁仓人,竟然……竟然在那个瞬间想到了……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扩大到我这里使我摆脱黑暗与寒冷这种事。”那个人道,“那可是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啊,那春天里说不定有很多蓝甲人……我……一个铁仓人,用得着靠这个?”
灰手人道:“如果这是可能的,你会忍受着心中可耻的感觉接受吗?”
那个人想了一下,说:“我……会的。我会忍。就算可耻,我也会忍。我先……先摆脱黑暗与寒冷……然后再说别的吧。那种耻辱感,我就忍忍吧。”
灰手人说:“也就是说,就算是你已经感觉到可耻的时候,你还是有点希望那片光继续扩大,扩大到你那里的,是吗?”
那个人道:“好像……内心深处真有这个意思……但……但我一次次告诉自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所以……后来也就不多想了。后来也……也证明了,确实也没继续扩大,并没扩大到我那里。”
灰手人说道:“这段时间你一直没跟那些人说话吗?”
那个人说:“有一段时间……没说,后来又说了起来。”
“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说……他们都不见了。”那个人道,“我又说,我说了那么多,他们也不再出来,胆小的人就是……这样。”
“你又一次说那些人胆小,是在继续激他们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是的,当然,也跟我当时更生气了……有关系。”
灰手人道:“为什么更生气了?”
“就因为……我想到了自己的可耻。”那个人道,“我没有办法离开,他们不理我,我……我还要那样低三下四跟他们说,这也就算了,正因为……因为他们总不理我……我竟然想到了……想到了让自己进入他们愿意看到的那片春天这种……这种可耻的事……反正……都怪他们!”
“你当时说话的语气尖锐吗?”灰手人问。
“有些尖锐吧。”那个人道。
“收到回应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那片春天里的景色又发生了变化吗?”灰手人问。
“也没有。”那个人道,“一直都是原来的样子……就好像……他们要让我多看一阵子,这样气我一样。”
灰手人又问:“说完这话后的一段时间,你感觉这样了?”
“他们不回应……安静了一阵子,我都感到……感到自己痛苦到快要说不出话来了。”那个人道,“我就更担心了,万一……我说不出话了,他们都听不到我的声音,那……那我该怎么来引起他们的注意?之前我也在黑暗与寒冷里受折磨,但……但我起码还能通过说话引起他们的注意,万一不能说话,那折磨岂不是更严重了?”
“你觉得你自己快要说不出话来,有嗓子的原因吗?”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九十二)像线
“这个时候好像……完全没有嗓子的原因。”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道:“那是什么原因?”
“就是……心里的原因。”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道:“心里?”
“对。当时我心里……已经快被那种……痛苦吞噬了,痛苦得,令我说不出话来了。”那个人道。
“仅仅因为痛苦?”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是的。那种痛苦……跟之前的感觉……不太一样。”
灰手人道:“怎么不一样?”
“之前的痛苦……其实还不至于能把我缠绕到……无法说话的地步。”那个人道,“这一刻,完全不一样了……我……我真的被那种痛苦缠绕得……从心里说不出话了,而不是从嘴上说不出话。”
灰手人问道:“缠绕?”
“是的。”那个人道,“那样的痛苦,就像……就像线一样,开始缠着我。我感觉那些线,从……从头顶开始缠……一圈一圈又一圈……一直缠绕到我的脚下,然后……又反着缠了回去,一圈一圈又一圈……缠到了……缠到了头顶,然后再反复往下缠。”
“像窒息?”灰手人问。
“有点……但是……但是又不大一样。”那个人道,“总之,我是被……被缠得从心里感觉说不出话了,不是嗓子的问题。”
灰手人又问:“接下来怎样了?”
那个人回答:“接下来,就在我感到痛苦万分的时候……我……我听到了声音。”
“什么声音?”灰手人问。
“那声音跟我说……要控制……。”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谁的声音,你知道吗?”
“不知道。”那个人道。
“这时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的反应……我就直接说:‘控制?’”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突然能说出话来了?”灰手人问。
“是的……我就觉得……当我听到那声音的时候……那种被缠绕的痛苦突然间就降低了很多,我……我就不至于痛苦得说不出话来了。”那个人说道。
“是不是因为有了声音,你就感觉有了出去的希望?”灰手人问。
“应该是吧。”那个人道,“但这个也不容易解释清楚……因为……因为好像我特别快,就能说出话来了……突然得令人难以置信。”
“你说这两个字,是在问那个声音到底是什么意思吗?”灰手人问。
“对……对……是这样的。”那个人道,“而且,我希望那个声音能……能继续理我……然后……然后,说不定我就有机会离开那个地方了。”
灰手人又问:“那个声音理你了吗?”
“理了。”那个人道。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我……听到那个声音说了‘自己’两个字。”那个人道。
“接着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就问:‘自己?’”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你之前没明白那个声音的意思吗?”
那个人道:“是的。”
灰手人又说道:“这时明白了?”
(五千二百九十三)会变
“这时,我也不敢说我就是……真明白了。”那个人道,“只是……只是感觉自己明白了。”
“你认为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我认为……他的意思是……让我自己控制自己。”
灰手人又道:“然后你说了什么?”
“我就……就直接问了他:‘自己控制自己?’”那个人道。
“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那个声音说是。”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我又……想起了刚才不敢站出来的人……说的话。”那个人道。
“这次的声音像刚才那个人的声音吗?”灰手人问。
“我……感觉……这个声音是会变化的,有时候像得很,有时候就……不那么像。”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觉得是那个人的可能性大吗?”
“我当时……也没想这个可能性大不大的事情。”那个人道,“就是觉得……觉得有时候像,这种感觉奇怪得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灰手人问:“那你当时是什么反应?”
“我就直接问那个声音……自己能不能控制自己。”那个人道。
“不是他让你控制自己吗?”灰手人问,“为什么你问了那个声音?”
那个人道:“我的意思就是……希望那个发出声音的人能出来。所以,接下来我就问那个人,能不能让自己……出来。”
“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有回应吗?”灰手人问。
“也没有。”那个人又说。
“那你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说道。
“我又说了激对方的话,我问能不能让自己别再那么……胆小了。”灰手人说道。
“对方回应了?”灰手人问。
“依然没回应。”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问对方:‘你自己都做不到,你在说谁呢?’”那个人道。
这时灰手人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冲得很,便说道:“你就是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的?”
“比这个……还要强烈些吧。”那个人道,“这个……我感觉听起来还可以,之前我跟对方说时的语气……真的挺尖锐。”
灰手人又说:“你是仅仅为了激对方才那么说的吗?”
“算是吧。”那个人道,“当然,我……我确实生气,因为气愤,我便容易有那样的表现。”
“对方呢?”灰手人问。
“没什么反应。”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说了‘胆小的人……就是这样’,接着我还跟他说了:‘我还是……这句话。’”那个人道。
“是用现在这种语气说的?”灰手人问。
“比这个……令人难以接受多了。”那个人道,“你这么……这么厉害的人,我当着
……当着你,哪怕是……哪怕是说这种之前我对对方说过的话时,也没完全用那种语气……我还是……收敛了一些的。”
(五千二百九十四)再现
“你不用收敛,下次想用什么声音说,就用什么声音说。”灰手人道。
“我……知道了。”那个人道,“但是……我害怕。”
“害怕?”灰手人问,“你有什么好怕的?”
“我……我对你们这么厉害的人说话……要是用那种语气……好像……好像……”那个人道,“我会不会被你们这种人觉得……胆子太大?”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灰手人问。
“因为我……我以前发生过差不多的事情……现实世界……哦……不……既然所有都算现实世界了,那……那也不分什么现实世界了,总之……那……那就是我真实经历的事情。”那个人道,“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我依然……依然忘不了。”
灰手人听对方说起了这个,倒是没想到,虽然依旧认为让对方说真实经历的事情很危险,但还是觉得这可能获取些什么不容易了解的信息,就说道:“什么事情?”
“就是……以前我向我的上级说我对别人说的话时,用了……用了跟当时一样的语气,结果……结果被罚了。”那个人道。
“你的上级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他说……他说我是他的上级,我用那种语气对他说话……是不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我就赶紧跟他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人道,“我说,我当时跟那个人是那么说的,为了显得……显得真实,就那么说了。”
灰手人道:“他呢?”
那个人说道:“他说谁让我那么显得真实了。”
灰手人道:“你又是怎么说的?”
那个人说道:“我就跟上级提起了另一个……另一个人向他报告事情,但是……但是被他罚了的事情。”
“那个人为什么被罚?”灰手人问。
“因为……因为那个人……跟他的上级说话的时候,因为没有模仿当时的语气,就被……被他的上级说……说……没有真实再现当时的情景,这……简直是一种欺骗,结果……结果那个人就被罚了。”
“这时你的上级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的上级说……那是……别人的事情,别人那样,不代表……他也是那样的。”那个人道,“他跟我说,我跟他说话的语气,简直像是跟蓝甲人说话一样。其实……我……我只是在模仿我之前跟别人说话的语气……为了显得真实,为了……达到另外一个人的上级想要的那种真实再现的效果才说的,谁知道……我这个上级……不喜欢这样,他……他根本无法忍受我这样。”
“你跟上级怎么解释?”灰手人问。
“我说……绝对不是……绝对不是……我说了很多遍,就是希望他能放过我,希望他不要惩罚我,千万不要罚我,我当时……怕得要死!”那个人道。
“上级放过你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九十五)难逢
“你的上级接下来对你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接下来……他说……他说我看不起他,还说我……找死。”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就……一个劲地解释……解释了很多。”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不管怎样,当时我对他说话的语气就是……就是像跟蓝甲人说话一样。”那个人道,“他又说,被自己的下级像对待蓝甲人一样对待,他……他实在没有面子。他说他是铁仓人,丢不起这个脸,但是他的……下级……就这样侮辱他,他如果不采取点措施,难消心头之恨。”
“你当时再现之前发生的事情,在那件事里,你实际上是在用那种语气跟什么人说话啊?”灰手人问。
“蓝甲人。”那个人道。
“原来真是蓝甲人,那要是再现,当然就应该是像跟蓝甲人说话一样啊。”灰手人道。
“可是……可是我的上级不那么想,他认为,我在侮辱他。”那个人道。
“他说完那话,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人道。
“你的上级呢?”灰手人问。
“我的上级竟然说……说我就是故意的。”那个人道。
“你被冤枉了?”灰手人问。
“是的,被冤枉得难受得要死!”那个人道,“但……他有本事……我没本事!我……没办法。”
灰手人又问:“你又解释了吗?”
“解释了,如果不解释,那就是等惩罚啊……”那个人道。
“怎么解释的?”灰手人问。
“我就说……他是我的上级,我……不可能是故意的。”那个人道。
“你的上级又是怎样说的?”灰手人问。
“他说……没什么不可能的。”那个人道,“还说人性都是这样的。他说……我平时自然是不敢对他用那种语气说话……平时……一向只有他用严厉的语气对待我的份儿,我……根本就没那个机会用那种语气跟他说话。他还说,这次,我……我找到机会了,找到机会用对待蓝甲人的语气跟他说话了,真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又立刻解释了吗?”灰手人问。
“我很想解释。”那个人道,“我说……不是……我完全没那么想,但是……但是我的上级根本就不相信,他……他打断了我的话,并且接着说那种揣测我的话。”
“他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又说……又说……我抓到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肯定……肯定就会用上。”那个人道,“这次……这次正好是要再现我跟蓝甲人说话的情景,这语气……就是拿对方不当人,他说我终于找到机会用拿他不当人的语气跟他说话了,所以就……就这样了。”
“你呢?”灰手人问。
“我迫不及待解释,结果……插了他的话。”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呢?”
“他就说……我暴露了。”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九十六)联合
“你暴露什么了?”灰手人问。
那个人说:“他说我……敢插他的话,本身就是暴露了……我想要不拿他回事。”
灰手人问道:“你呢,什么反应?”
那个人又说道:“我……我简直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好像怎么做都不对。我想要……想要赶紧解释清楚……要是解释快了,他就会觉得我就是不拿他当回事……要是解释慢了,他就……他就不停地说,把我说得很坏,就好像我自己默认了一样。所以我刚开始就试着尽量不抢话,但是……我发现他不停地说我,把我说得特别坏,我就……就给他跪下了。我觉得我一跪下,就能……打断他说话。”
灰手人道:“跪下的时候他停止说话了吗?”
“停止了一下。”那个人道,“就……那一下,然后……我就……算在他没说话的时候……插上话了。”
灰手人说道:“你插上了什么话?”
“我说……我想的只是在他面前学得像一些,求他……饶了我,不要罚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说什么?”
“他说……像……已经太像了。”那个人道,“又说简直就拿他当蓝甲人呢,有人按照对待蓝甲人的方法对待他,他……没想到他走到那个位置,当了上级,还能有这种经历,因为……这种经历是我给他的,所以……他也要给我些什么。”
灰手人问:“他说的给你些什么是什么意思?”
“就是给我些……颜色看看。”那个人道,“意思就是要……惩罚我。”
“你都给他跪下了,他还是没放过你?”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你想过改变这种情况吗?”灰手人问。
“当然想,但是……根本没办法。”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为什么没办法?”
“因为……我……实力不够。”那个人道,“我……做不到比他强,就只能这样。”
灰手人问道:“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啊。”那个人道,“我又想起了……给我施法的人说过的话。”
灰手人听那个人再次主动提起了给他施法的人,这个时候又没显出快要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样子,于是觉得这是个机会了解更多,便说道:“说过什么?”
“他曾经……问我,是不是在我眼里,强者就可以随意对待别人。”那个人说道。
“你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说世界本就这样。”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有没有想过改变。”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说:“你回答呢?”
“我说……没法比他更强……我就没法改变。”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他什么反应?”
“他问我……有没有想过和别人联合起来。”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呢?”
“我说……没人会平白无故和我联合……我……我又不是强者。”那个人说。
“他又说什么?”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九十七)强弱
那个人道:“他又说,不管强弱,联合起来就是……力量。”
灰手人说:“你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吗?”
那个人说:“我觉得……没道理。因为……一帮弱者根本联合不起来。”
灰手人问:“他又说什么?”
“他问我是否真的不想改变自己的处境。”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无法改变。”那个人道,“因为……如果能改变……早就有人改变了。”
灰手人又问:“那个人什么反应?”
“他跟我说,总要……有人开头。”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呢?”
那个人又说:“我说……我自己都没办法,开不了头。”
灰手人说道:“后来又说了什么?”
那个人道:“后来……他问我想不想让人不是随意欺负人的。”
灰手人说:“你说什么?”
那个人说道:“我说……不可能的,那样的事情不存在。再说,我自己也……被欺负,也……欺负人。这时就又回到之前施法者跟我谈过的话题上了。”
言之此处,那个人突然好想起了什么,立即变得紧张了起来。
灰手人觉得对方不对劲,好像如果自己不赶紧转移话题,对方就彻底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了。
“接着说刚才你的精神在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你记不记得你说到哪里了,赶紧回答我。”灰手人道。
那个人一听灰手人说“赶紧回答我”,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到了之前说的事情那里了,虽然恐惧感依然还在,但看起来好像正常多了。
这个时候那个人赶紧想,却没立即想到,于是说道:“稍等一下啊……”
灰手人道:“要快些想。”
灰手人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防止那个人再次陷入之前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继续转移注意力。
谁知灰手人这样一说,那个人突然又紧张了起来,说道:“如果……如果我想慢了会怎样?会……怎样啊?”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说也会出现这种情况,赶紧说道:“你只要在想我让你想的就没事。”
那个人听了这话才算稍稍放松了一点,刚一放松,就想到了,于是跟灰手人说了起来:“我刚才说到了,我说了‘胆小的人……就是这样’。我又说了:‘我还是……这句话。’”那个人道,“就是这样吧……嗯,没从,然后就是你问我是不是用现在这种语气说的了。”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觉得紧张了,赶紧道:“我觉得我……想的是对的,但是……但是并不一定。万一我……我想的跟实际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可……可别……以为我是故意的啊,我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灰手人担心他再次紧张起来,赶紧安抚道:“我知道你不会是故意的。”
“哦……然后我说……‘比这个……令人难以接受多了。’”那个人道,“对不对?我是不是说到这里了?”
(五千二百九十八)声响
“是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不用收敛,下次想用什么声音说,就用什么声音说。”灰手人道,“你接着说吧。你这时不害怕被出声的人怎样了?”
“不怕。”那个人道,“甚至……就算被他们怎样了,也……不一定是最坏的结局。起码……起码我……我能死个痛快了!”
灰手人又问:“这个时候你已经又想死了?”
“算是吧。”那个人道。
“你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我跟他们说……有本事……他们就出来。”
“有人理你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灰手人问。
“我就……更愤怒地说……他们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什么……”那个人道,“我这个时候希望他们之中有人能回答我的问题,但是……但是根本没人回答。”
“然后呢?”灰手人问。
“我说……说他们鬼鬼祟祟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说完他们有反应吗?”
“没有。”那个人道,“依旧没有。”
灰手人说:“你所在的环境这时有什么变化吗?”
“没注意……好像……好像……让我想想。”那个人道。
想了一下后,那个人说:“没有什么变化……嗯,还是那样。”
灰手人接着问:“接着呢?”
那个人说:“我问……他们走没走。”
“这时你觉得他们走了吗?”灰手人问。
“我……当时……心里很冷,感觉……感觉好像他们……不在那里。”那个人道,“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那样,无论如何都……不能认为他们不在那里。不然的话……我的希望就没了……没了希望……那……那我就继续在那里……受折磨……那……可不行啊!”
灰手人道:“他们依然没出声?”
“没出声。”那个人道。
“也没有别的反应?”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就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灰手人又问:“那你又说了什么吗?”
“我对他们说我不觉得……他们一定走了。”那个人道,“然后我就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声音,到底……有没有声响。”
“有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问道:“接着又怎样?”
那个人道:“那……我就……就继续把我想想的说出来,我……我希望我想的跟事实是一样的,虽然我觉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你想了什么啊?”灰手人问。
“我想……我想他们在一个地方看着我。”那个人道,“可能……可能在等我说出什么话或者做出什么事,起码……起码有些什么新变化后……达到……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会……说话吧。”
灰手人道:“你觉得会有什么要求?”
“我……我就想象,比如……我把他们激怒了啊,或者,我说了什么话能让他们……他们感觉不一样啊……总之……就是这样的要求。”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九十九)理你
刚刚说完这些,那个人突然觉得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要求,于是赶紧道:“不……我刚才说的好像……好像不太……合适了。”
“怎么了?”灰手人问。
“好像不能说是……‘要求’。”那个人道,“应该说是……某种……某种他们想要看到的情况在我身上出现了,他们可能就会理我吧……但……这都是我自己的幻想,全是我……自己想的。我说这些……真是一点根据都……没有。”
灰手人又问:“没事,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你接着往下说,告诉我,接下来你说了什么。”
“我就说他们……他们……应该是在某个角落……看着我吧。”那个人道。
“你说这种话后,他们有了新的反应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完全没有反应。这令我的心态再次发生了……变化。”
“什么变化?”灰手人问。
刚刚说完这些,那个人突然觉得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要求,于是赶紧道:“不……我刚才说的好像……好像不太……合适了。”
“怎么了?”灰手人问。
“好像不能说是……‘要求’。”那个人道,“应该说是……某种……某种他们想要看到的情况在我身上出现了,他们可能就会理我吧……但……这都是我自己的幻想,全是我……自己想的。我说这些……真是一点根据都……没有。”
灰手人又问:“没事,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你接着往下说,告诉我,接下来你说了什么。”
“我就说他们……他们……应该是在某个角落……看着我吧。”那个人道。
“你说这种话后,他们有了新的反应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完全没有反应。这令我的心态再次发生了……变化。”
“什么变化?”灰手人问。
“我就觉得……他们是怕我。”那个人道。
“你是真觉得他们怕你?”灰手人道,“尽管这个时候你都没法动了?”
“是的。”那个人道,“我就是真觉得……他们就是怕我……才……才躲起来,躲到角落里。当然,我那个时候就觉得我想的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在……我的心态发生变化之后,我就把我之前想象的当成真的了。我觉得他们那帮人就是……因为害怕我才不敢出来的。”
“那你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说他们……怕我……”那个人道。
“然后呢?”灰手人问。
“对方竟然……竟然理我了!”那个人道。
“回应了什么?”灰手人问。
“问我……是不是真觉得他们怕我。”那个人道。
灰手人听出了重要信息,问道:“当你心态一变化,你就听到对方理你了?”
“对。”那个人道,“我心态变化了,我……真的觉得他们怕我的时候,我就……就听到他们跟我说话了。当时我还觉得……他们这些人,就是弱,所以……所以我觉得他们怕我,他们才会理我。”
(五千三百)接近
灰手人道:“他们问你是不是真的觉得他们怕你后,你一定说是了吧?”
“对。”那个人说,“我直接说了是的。”
灰手人又说:“那个声音接下来什么反应?”
“接下来……那个声音告诉我,他们不怕。”那个人道。
“你听后呢?”灰手人问。
“我……我直接说他们怕。”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对方有没有没激怒?”
“听声音,好像……没有被激怒。”那个人道。
“那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对方……就用这种语气对我说:‘怎么可能怕你?’我倒是没听出愤怒来,但……但那语气里好像在讽刺我一样。这令我听了更……生气。”
灰手人道:“更生气你表现出来了吗?”
“表现出来了。”那个人道,“我就用那种很高傲的语气说……说他们……当然怕我。”
那个人说道:“对方这时候什么反应?”
“好像是……笑了。”那个人道,“我好像听到了对方的笑声,但……也不确定,那声音……还挺奇怪的。”
“这时对方没有跟你说话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所以我更生气。”
灰手人又问:“你说了什么?”
“我说……他们只敢悄悄看我,都……不敢……出来了。”那个人道。
“这时你听到了对方的回应吗?”灰手人问。
“对方并没通过说话回应我。”那个人道,“但我好像……听到了声音。”
灰手人说道:“什么声音?”
“又像是笑声。”那个人道。
“还是刚才那种?”灰手人问。
“也……不完全一样。”那个人道,“这次的其实……不如上次的像笑声了。但……除了解释成笑声以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除了接近笑声之外,我……想不出还接近什么声音,但是……但是跟笑声的接近程度的确不如上次。”
灰手人又说:“你说了什么?”
“我说他们也就是……这种人了。”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你说的是哪种人?”
“就是……刚才他们说我的,控制不了自己的人。”那个人道。
“你觉得对方听得出来你的意思吗?”灰手人问。
“我觉得……我说了下句话之后对方应该能听出来。”那个人道,“我说下句话之前,对方是没反应的。由于这次连那种像笑声的声音我都听不到了……我就……就又有点担心对方不再理我。”
灰手人又问:“这时你说了什么话?”
那个人道:“我说他们才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人。”
灰手人问道:“对方这次又出声了吗?”
“没出声。”那个人道,“所以我更加担心,担心接下来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担心又像刚才那样……没人理我便会令……令我感受到被折磨得更痛苦。所以……我决定用更激烈的语气说话了。”
灰手人问:“你用更激烈的语气说了什么话?”
(五千三百零一)几千
“我说,要是他们敢出来,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这时那个声音有反应吗?”
“有,终于又有了。”那个人道,“那个声音竟然说……‘黑暗’‘寒冷’,就这样说。”
灰手人问道:“你听到这话时什么反应?”
“我感觉自己好像颤抖了一下。”那个人道,“因为当时我最怕的就是……一直在黑暗和寒冷受折磨了。”
灰手人问:“你跟对方说什么了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说问他们……是不是以为我怕黑怕冷。”
“对方呢?”灰手人问。
“对方说……说我……本来就怕。”那个人道。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
“我感觉……自己被……被说中了,但……因为我总觉得那声音是蓝甲人发出的,就……感觉丢人,但是……这种情况下不丢人又能怎样?我又不能随便动……又在特殊的黑暗与寒冷中受折磨,我就只能生气。”
灰手人问:“接下来怎样了?”
那个人说道:“我跟他们说,那只是……只是他们以为的。”
灰手人又问:“你否定自己怕黑怕冷时,没担心什么吗?”
“担心?”灰手人问。
“你不担心自己因为说了那样的话,对方就让你继续在黑暗与寒冷中受折磨吗?”灰手人问。
“我……当时在气头上,感觉自己被蓝甲人羞辱了,就……没想那么多。”那个人道,“现在想想,其实你说的有道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灰手人问。
“接下来……发生的可能就跟你想的有关吧。”那个人道,“没人理我了……又没人理我了,而且……我感觉突然间就好像……好像更冷了,再次……让我感到受不了……我……又说不出话了。”
灰手人问道:“依然不是因为嗓子,而是因为心里的原因?”
“是的。”那个人道,“我……我再次痛苦加重,又说不出话了,就是因为……因为太难受……简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灰手人问:“你又多久没说话,知道吗?”
“还是不知道。”那个人道,“我依然不了解时间……但是……但是我觉得时间太长了,好像过了几千年那样痛苦……我……好像有几千年都说不出话了。”
灰手人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又可以说话了?”
“我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带着气味大风吹向了我。”那个人道。
“什么气味?”灰手人问。
“血腥气味。”那个人道,“有点……熟悉。”
“熟悉?”灰手人问。
“是我以前虐杀那些蓝甲人时……闻到过的。”那个人道,“我记得那种气味给我的……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了。我以前……以前就曾经在梦里莫名其妙地……跟人……说过那种气味。当然……梦嘛……总是莫名其妙。”
灰手人道:“在梦里,跟人说你当时虐杀蓝甲人时闻到的血腥气味吗?”
(五千三百零二)白眼
那个人说:“只能说……梦里的说的……可能是跟我当时虐杀蓝甲人时差不多的血腥气味,不一定是……当时虐杀蓝甲人的气味。”
“你跟谁说?”灰手人问。
“每次人都不一样。”那个人道。
“每次?”灰手人道,“你不止一次做过这种梦?”
“对。”那个人道。
“每次的梦境相似吗?”灰手人问。
“除了问这种问题以外,好像……并不相似。”那个人道。
“也就是你在不同的梦里对不同的人说过差不多的话吗?”灰手人问道。
“对。”那个人道。
“你是怎么说的?”灰手人问道。
这时灰手人觉得了解对方以前的梦境可能能知道更多需要的东西,便这样问了。
那个人道:“有一次梦里我……遇到了一个人……好像是……夜里吧。我突然问他……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他说……有,他说是……是血腥味。接着他还问了我别的。”
灰手人说:“问你什么啊?”
那个人说:“他问我以前是不是……闻到过差不多的气味。”
灰手人道:“梦里的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是。”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道:“后来呢?”
“后来……那个梦境就乱七八糟的了……也记不清了,但醒来后我非常害怕。”那个人道。
“你这梦里后边的部分是不是跟蓝甲人有关?”灰手人说道。
“我……不记得,完全不记得。”那个人道。
“也就是说,你记得的部分完全没人提蓝甲人。”灰手人道。
“是这样。”那个人道。
“那你为什么醒后还如此害怕?”灰手人问。
“就因为……因为我醒后第一反应就是……那梦里的气味,应该就是我以前虐杀蓝甲人时的……血腥味。”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其他梦呢,有没有提到蓝甲人的?”
“有。”那个人道。
“举个例子。”灰手人道。
那个人想了一下,说:“有一次,我梦见了一个……一个小孩子。那个小孩子跟我说……那里空气真好。我说……不好。小孩子就是说好。我……我觉得那小孩子在跟我针锋相对,挺讨厌那小孩子的,就跟他说……他鼻子有毛病。他说……我鼻子才有毛病,这么好的空气……还说不好。我听后……就直接问那个小孩子有没有闻到血腥味。那小孩子说他没有,还说……鼻子有毛病的人才会闻到血腥味。我说鼻子有毛病的人才闻不到。小孩子又跟我说……我虐杀过人,所以鼻子有毛病。这话听得我毛骨悚然的。我就说……一定是他鼻子有毛病。我在梦里打了小孩子一圈,那小孩子就倒在地上……翻了白眼。我还继续问他,他鼻子有没有毛病,想让他……承认。但是……那孩子并没说这个,就说了‘蓝甲人’三个字。这个梦也很混乱,但是……我醒后又觉得很吓人。我醒来后,后半夜根本就没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