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零九十三)不浅
灰手人说道:“其实要是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我们在这个阶段说什么都不可能被……了解道的。”
灰手人再次省了“用主”两个字。
褐手人道:“正常情况下的确是这样,但是我们遇到了特殊情况,所以就要小心了。”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们应该可以谈得特别深入啊。”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其实现在我们谈得也不浅了。”
“只是有时候说话实在没那么方便。”灰手人道。
“声音还这么小。”褐手人道。
“是啊,声音小,有些话还不能……”灰手人道。
本来想说“有些话还不能乱说”,灰手人又没完全说出来。
褐手人说道:“起码说出了一部分,也不错了。”
“在这种地方,虽然已经出现了特殊情况,但是我们由于无法确定他能不能了解到,所以敢说一部分,要是不在这种地方,那可能就是随时被了解的那种,我们便根本就不敢说啊,不管声音大小,不管是不是去掉了那些字眼。”灰手人道。
“那倒是啊,要是不在这种地方,情况很不一样。”褐手人道,“我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我们还有这种机会讨论这种事的。”
灰手人道:“也正跟绝望有关。”
褐手人道:“有时候,其实看似绝望的境地,实际上是有希望的?”
灰手人说:“可能不是我们原来想的那种希望,而是另一种希望。”
“就像现在这样。”褐手人道。
“是啊,我们想到的希望,可能是关于他赶紧恢复过来的希望。”灰手人道,“但是,我们却看到了另一种希望,就是知道更多秘密的希望。”
褐手人道:“还真是这样,你现在好像比刚才乐观多了?”
灰手人道:“表面看上去应该是这样吧。”
“实际上呢?”褐手人道。
“实际上,我想到的还是有点多。”灰手人道。
“多在哪里?”褐手人问。
“多在……”灰手人道,“就算我们有了知道更多秘密的希望,那我们下一步又能怎样呢?”
褐手人道:“我看出了你在担心。”
灰手人说:“是的,我的确是在担心。”
褐手人说道:“具体担心什么?”
“担心这个希望又会成为我下一个绝望。”灰手人道。
“怎么讲?”褐手人道。
“如果我真的了解到了惊天秘密,然后觉得自己需要做一些事情,可是我却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那我该怎么办?岂不是会陷入另一种绝望?”灰手人道,“哦,可能说成绝望是严重了些,就算没到绝望的程度,那算不算另一种失望?”
“失望?”褐手人道,“那倒还是真有可能出现的。”
灰手人道:“你也觉得了?”
褐手人说道:“其实我也没怎么感觉到,就是听你这么说,认为你说的有些道理。”
“那到时候能怎样?”灰手人道,“我们目前就是这种处境下的人啊。”
(五千零九十四)色彩
“既然身在这种处境,那就先不多想了。”褐手人道,“就想着我们已经能知道更多其他事情了,这是不是也挺好?”
灰手人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是啊。”
褐手人说道:“多掌握一些信息,就算这些信息在我们手中,我们也无法真正改变什么,但我们还是知道的,对不对?”
灰手人道:“那倒是,知道了就是知道了。”
褐手人又道:“有时候,知道了,但是不能用,也不能说知道的就是没用的,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也这样认为。”灰手人道,“我只是担心带来更多失望。”
“也不必那样担心了。”褐手人道。
“你又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们的失望还不够多吗?”褐手人问。
“是啊,太多失望了,太多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道:“比这个更令人沮丧的是不是多得多?”
“是啊。”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所以,就算像你说的,真的失望,那也不差这一个。”
灰手人说道:“嗯,不差这一个了。”
褐手人道:“我发现你我现在跟以前的不同点太明显了。”
“哦?”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按道理来说,像我们这种人,是应该没什么感情的,不是吗?”
“你说得对啊,我以前就是那样的。”灰手人道。
“但现在显然不一样。”褐手人说道。
“是啊,你也不一样了。”灰手人道,“你刚才还说了‘沮丧’。”
褐手人道:“是啊,我竟然说出了这种词,真是我自己根本就想不到的。”
灰手人说:“这种词带有很强烈的情绪色彩啊。”
褐手人说道:“就是因为这个,我觉得很新鲜。像我们这样的人似乎不该说出这种带明显情绪色彩的词啊。”
灰手人道:“你觉得你以前说得出来吗?”
“很难吧。”褐手人道。
“其实我以前也不是没有情绪。”灰手人道,“只是很难说出来。”
“一样啊。”褐手人说,“我也是。”
灰手人又说:“以前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说的?是克制那么简单吗?”
“不像。”褐手人道,“你认为像吗?”
“我也认为不像。”灰手人道,“若非受制于某种力量,又如何克制说出这些词?”
“是啊,我也觉得,以前我们难以说出那些词,大概就是因为受制于某种力量了,此刻我这种感觉特别明显。”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看来,是不是我们身上有些东西解除了?”
“你是说,以前制约我们的力量?”褐手人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灰手人道,“你觉得呢?”
“说不定真是这样。”褐手人道。
“解除后,是不是很多情况就都不一样了?”灰手人道,“虽然我现在也没确定有没有解除。”
褐手人道:“如果真能解除,那肯定变化很大的。”
灰手人又说:“其实我又觉得,解除的可能性其实很小的。”
(五千零九十五)灰工
“我也感觉完全解除难度巨大。”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但是,会不会一点一点地减少?”
“制约我们说出某些词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减少?”褐手人问道。
“是啊。”灰手人道,“会不会真的这样?”
“我只能说,我希望是。”褐手人道。
“没有感觉到吗?”灰手人道。
“感觉到了一点,但又不敢说得太肯定,担心说了反而就不一样了。”褐手人说。
“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灰手人道。
“你也是?”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而且,不光你我这样,你有没有发现……”
“你是说他?”褐手人道,“刚才说话的他?”
褐手人本来说“他”是指那个目前已经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人,但是为了防止灰手人误以为自己说的是用主,褐手人才特意在后面加了“刚才说话的他?”这样的话。
“是的。”灰手人道,“你感觉到了吧?”
“嗯。”褐手人道,“感觉到了,虽然他真的不是我们这种人,而我们也不是普通人,但是,在有些事情上还真是相通的。就好像刚才说的那样,有些事情,自己觉得是这样,却不敢说出口,生怕说出口后事情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了。其实事情哪那么容易因为自己一说就变化呢?在不使用什么功夫,又没发生其他变化的情况下,也不会就那么发生变化吧。”
灰手人说道:“我们以前,会不会就是普通人啊?”
“那谁……说我们不是。”褐手人道。
褐手人想说“用主”但没说出来。
“化纳之前的你我,到底是什么人?”灰手人问道。
“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褐手人道。
“我还想知道以前的其他事情。”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现在你很想知道以前的什么事情啊?”
灰手人道:“挺多的事情,比如我以前到底叫什么名字?我也很想知道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褐手人说:“我只记得刚刚化纳之后,有人指着我说,从此以后我叫‘褐工’,指着你说从此以后你叫‘灰工’。”
褐手人说的就是“用主”,但只是说了“有人”,灰手人完全明白。
“是啊,我清楚地记得他说了‘从此以后’四个字。”灰手人道,“我们以前肯定不叫这个的。其实就算他不说这个四个字,也应该能猜到了,谁没事会叫这样的名字?”
“最后一个字还都是‘工’,是什么意思?”褐手人道。
“工具吧。”灰手人道,“他在跟我们说话的时候,不是经常向我们传达我们就是工具的意思吗?”
褐手人道:“是啊,平时这种意思表露得很明显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为什么从来不曾像此刻这样思考?”灰手人问道。
“估计就是受制于什么力量,导致无法思考。”褐手人道。
“如果真是拿我们当工具,还能愿意让我们多思考一些事情吗?”灰手人问道。
(五千零九十六)思考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可能他就是拿我们当工具,不希望我们多思考的。”褐手人说道。
“说不定,我们多思考对他来说有不利的一面?”灰手人道。
“可我们多思考对他也有好处啊。”褐手人道,“让我们办事的时候,他不是总说多想想吗?”
“你有没有发现,他只是在让我们为他办事的时候才让我们多想想?”灰手人道。
“是的,还真是这样。”褐手人道,“除了为他办事以外,我还真没听他说让我多想想。”
灰手人说道:“除了为他办事的时候以外,是不是我们多思考对他不利的地方更明显?”
褐手人道:“而且这种不利可能还不是一般的不利。”
灰手人道:“你的意思是……”
“可能是那种造成巨大改变的。”褐手人道。
“其实我们今天这样,就已经很不同了。”灰手人说。
“没错。”褐手人道,“我们在今天出现的各种情况下思考了很多,相处方式也与以前不一样了,我们便开始思考我们的曾经,我们的名字,我们甚至想到了我们是工具。如此说来,我们这样对他来说的确是不利的。”
灰手人又说:“那我们今天这样思考,会不会直接导致出现什么结果?”
“目前还不知道,一会儿会怎样就不好说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也许环境一会儿会发生变化?发生变化后,我们有没有可能了解重要秘密?”
褐手人又问:“那可就真是刚才说的那样,找到另一种希望了。”
灰手人又说道:“我再跟他说句话。”
褐手人“嗯”了一声后,灰手人便对那个人说道:“还有红色的光吗?”
那个人依然没有作出反应。
见那人还是那样,灰手人便不继续说了,看向了褐手人。
褐手人道:“不知道多久能出现变化。”
灰手人道:“我们又在等。”
褐手人说:“但这次不算是干等。”
“对,刚才说了很多重要的事情。”灰手人道。
“而且说了很多危险的话。”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确实够危险了,什么工具之类的。”
褐手人说:“你说的时候害怕吗?”
灰手人道:“有点害怕,但好像也没那么强烈。”
“我也是。”褐手人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原以为我会比我的实际情况更害怕。”
灰手人又说:“我也以为。”
褐手人说:“会不会这也跟此处的环境有关系?”
“有可能。”灰手人道。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环境为什么会发生那种变化?”褐手人道。
“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他了。”灰手人道。
“你认为是他故意的吗?”褐手人道。
“不好说啊。”灰手人说道。
“如果是他故意的,这问题就严重了。”褐手人说。
“难道是为了引出我们要说的?”灰手人问道,“要是这样也太可怕了。”
“我是想到了这点,但又觉得不会。”褐手人说道。
(五千零九十七)破罐
“为什么觉得不会?”灰手人问。
“凭感觉。”褐手人道,“因为我依然觉得刚才我们那些对话并不会被他听到。”
“那现在这些对话呢?”灰手人问。
“应该也不会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那我们接下来还继续大胆地说?”
“但也还是小声些吧。”褐手人道。
“小声真有用吗?”灰手人道。
“有可能有用啊。”褐手人道,“如果他有办法听到我们的对话,要看他是通过什么方法听到的,如果用的是某些方法,那就跟我们说话的声音大小有关,如果用的是另一些方法,那我们说话声音小的话,他也一样能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无所畏惧了?”灰手人道,“说得这么详细。”
“我是觉得,反正我们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他可能是听不到的。万一听到了,那也是早就听到了,而且比现在我们说的话更危险的话他也已经听到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其实我跟你的想法很像。”
褐手人道:“我想这件事是朝两极化想的。”
灰手人说:“我也是。要么就是觉得没事,大胆说。要么就是觉得可能他早就听到了,破罐子破摔了。”
褐手人说:“你说,万一是后者的话,我们会怎样?”
灰手人道:“不知道啊,可是今天经历了那么多变化后,我在乎的似乎也没那么多了。”
褐手人说道:“包括哪些?”
“包括受到怎样的处罚,以及灰飞烟灭的可能。”灰手人道。
“你已不担心灰飞烟灭了?”褐手人道。
“没那么担心了。”灰手人道,“但不代表我打算灰飞烟灭啊。”
褐手人道:“我当然明白。”
“因为你也有了同样的感觉吗?”灰手人又问。
“算是有一些。”褐手人道,“但想到灰飞烟灭,还是觉得可惜了。”
“哦?”灰手人问。
“你我的相处方式才变成现在这种没多久,如果很快就灰飞烟灭了,岂不是可惜?”褐手人道。
“这么说啊,那确实是可惜。”灰手人道。
“我还想尝试一下与另外一个人以现在这种方式长期相处下去是怎么样的感觉。”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也很想尝试。自从纳化之后,我们接触的人都是有限的了。”
褐手人说:“不知道我们早在纳化之前接触过些什么人啊。”
“我也想知道啊。”灰手人道。
“我还想知道,我的曾经,我跟那些人相处的时候,是什么方式。”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过去的事情,过去我的名字,我都很像了解。”
褐手人说:“我觉得我以前与人相处应该不是在今天之前跟你相处的那种方式。”
灰手人说道:“这该不会也是你已经感觉到的吧?”
“只是随便想象的。”褐手人道,“其实我这么说,也是希望我跟别人相处不是那样的。我喜欢现在这种跟你相处的方式。”
(五千零九十八)红雾
“我也想试试,如果跟你一直这样相处,时间长了以后是怎样的感觉。”灰手人道。
“那我们是不是要争取活下去才能做到啊?”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可我们今天的情况,我都不知道他会怎么看。”
“超时吗?”褐手人道。
“我刚才觉得我们已经为他获取了那么多重要信息,超时的事情似乎已经不至于导致我们受到惩罚了,但是后来我的感觉又不一样了,现在我觉得,就算我们能给他带去更多的重要信息,他也很可能会抓住时间的问题不放。”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我也有这感觉了。”
灰手人道:“刚才我想到了那种破罐子破摔,可能也跟有了这种感觉有关系。”
褐手人说:“我也很可能是这样的。”
灰手人突然指着树珠对褐手人说道:“你看!”
褐手人其实已经看到树珠的变化了,道:“树珠外面整个笼罩着一层红雾。”
“是啊,那层雾是从树珠里出来的。”灰手人道。
“看得出来。”褐手人道,“的确是这样。”
灰手人说:“那红雾看起来像烟霞一样,好看得很啊。”
褐手人说道:“你居然说了这样的话。”
“是啊,我也没想到啊。”灰手人道,“我先试试他能不能听到我的话啊。”
“好。”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对那个人说道:“你现在总能听到我说什么了吧?”
其实灰手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觉得对方能听到自己说什么,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带着点肯定色彩的,原因就是其实他希望事实如他所想的那样,希望那个人能回应他的文化。
然而那个人依然看着原来的位置,并没有回应什么,也没什么变化。
灰手人又问了那个人一遍:“还是听不见吗?”
那个人依然没说什么。
“红光,红雾,你看到了吧?”灰手人不甘心,又说道。
褐手人道:“看他那样子,还是像听不到你说话的。”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那就算了,一会儿再说,接着等。”
“还是接着说刚才说到的话题吧。”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刚才说我居然说了这样的话,其实我也没想到。”
褐手人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般只是观察功能,很少说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灰手人说:“那层红雾让我想起烟霞,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好像很少看到烟霞吧?”
褐手人道:“我印象里,极少。”
灰手人道:“可我为什么印象这么深呢?”
褐手人说:“其实,我也有印象,尤其是听你说以后,我感觉,好像在哪个见到烟霞的日子里,我有过什么重要经历。”
“你也觉得了?”灰手人道,“我也有这种感觉。难不成我们这种经历是一致的?”
褐手人说道:“该不会是我们一起化纳那天吧?”
“不会的。”灰手人说道,“那天我们并没看到烟霞,我印象里是这样的。”
(五千零九十九)烟霞
“是啊,我刚才为什么会说起化纳那天?”褐手人道,“那天别说看见烟霞了,我们很长时间都是在一片漆黑的地方待着的。”
灰手人道:“化纳之后,确实是那样的。你之所以想到了那些,是不是因为你突然记起了化纳之前发生的事情?”
“没有。”褐手人道。
“你现在又觉得烟霞跟化纳那天一点关系也没有了?”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道:“是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印象来自于什么时候?”灰手人问,“你想得出来吗?”
“不知道,总感觉来自很久以前,很久很久。”褐手人道。
“是你用以前名字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吗?”灰手人问。
“我也不清楚,但你这么说,我感觉是。”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我也有这种感觉。”
“莫非我们在化纳以前就认识?”褐手人道,“那时候你不叫灰工,我不叫褐工,我们都各有自己真正的名字,你我又都知道彼此的名字?”
“很可能啊。”灰手人道,“越听你说,我越觉得像那么回事。”
褐手人道:“我还真是很想回忆起来。”
“这树珠出现这样的红雾,意味着什么?”灰手人问道。
“是不是意味着他认为他看到的世界又发生了变化?”褐手人道。
“可是他没什么反应啊?”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还是看着一个位置。”
灰手人道:“他看到红光之后,会不会看到了雾?”
褐手人说道:“有可能啊,但也许不是现在的情况了。”
“你又想到了之前树珠滞后的事?”灰手人道。
“对呀,之前绿影的事,树珠就是滞后的吧?”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现在才看到了红雾,而那个人其实可能刚才就看到雾了。”灰手人道。
“这红雾会不会对你我有什么影响啊?”褐手人问。
“现在好像什么都不好说。”灰手人说道。
“你希望有影响吗?”褐手人问。
“我不希望影响我们正在做的事。”灰手人道,“树珠应该也不至于出现这种影响吧?”
褐手人道:“树珠如果对你我有影响,令你我想到了化纳之前的过往,那其实也算是不错的事了吧。”
灰手人道:“这种可能,其实我都没那么敢想。”
“其实我们刚才想到了烟霞,隐隐约约地觉得以前可能是怎样怎样的,说不定就是受了这里环境的影响。”褐手人道。
“现在我更深地认为,其实我们也有太多身不由己之处。”灰手人道,“以前我们其实没少嘲讽那些普通人。”
褐手人说道:“是啊,以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嘲笑他们。其实现在看来,我们跟普通人共同点还是挺多的。就像我刚才,因为希望我在化纳之前跟别人相处不是那样的,我就会自己说觉得我以前与人相处应该不是在今天之前跟你相处的那种方式。这其实跟那个人说某些话时真有点像。”
(五千一百)雾散
“我其实也是。”灰手人道,“现在想想,普通人的某些情况其实就是我自己也会有的。”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你看,树珠周围的雾散了。”
“那红色的光也有些变化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看起来跟刚才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灰手人说:“这种红看起来好像是那种令人想要融入其中的。”
褐手人说道:“对,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
这时,灰手人和褐手人同时听到那个人说:“我知道,我终究是会死在这里的。”
两人都看向了那个人后,灰手人问那个人:“死在哪里?”
灰手人并不认为那个人会回应自己,这时问出来其实就是怀着一种希望,想听到对方回答而已。
褐手人也理解灰手人这种心态,同样也有这样的想法,便也对那个人说:“你终究会死在哪里啊?回答我们啊。”
见那个人依然没有反应,灰手人和褐手人倒是也没觉得多不正常,只是知道了两人还要继续等待而已。
这时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他还是不能跟我们说话。”
灰手人道:“我又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褐手人问。
“担心他说的话的其他意义。”灰手人道。
“哪方面?”褐手人道。
“他说他终究会死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灰手人问。
“应该就是他认为他所在的地方吧?那个有红光的地方。”褐手人说,“你担心的是什么?”
“我担心,他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精神即将发生什么大的变化。”灰手人道,“比如精神上死去。”
这话听得褐手人一凛。
“你担心他由于精神出现这样的问题,到时候再也无法跟我们正常交流了?”褐手人问到。
“是的,我真的担心。”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一旦这样,那你我可就只能等着被用主狠狠惩罚了吧?”
“也许是这样吧。”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我真的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但如果这样,我们要怎么办?”
“我们在这样的环境里,还逃得出去吗?”灰手人问道。
说这话的时候,灰手人环顾了四周。
褐手人又说:“如果这里的环境跟以前不一样了,其实我们也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还是相信有另一种希望,我们可能能找到出路。”
灰手人道:“其实我们已经当工具很久了。”
“是的,但那个时候,你我的相处方式跟现在不一样。”褐手人道。
“如今我们的相处方式变了,那这种相处方式可能影响太多情况了,也许,你我就因为这个而找到新出路?”灰手人说。
“这也很有可能。”褐手人道。
“但找到新出路后也许还会面临问题。”灰手人道。
“就是能不能逃开他,是不是?”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说。
“不管未来如何,我们都已经想到了以前。”褐手人道。
(五千一百零一)春影
“对,想到以前,就不一样了。”灰手人道,“我们是不是不能纯粹的工具了?”
“就算还在掌控之中,但如果拼命寻找过去的真相,拼命逃脱将死之境,是不是还是有活路?”褐手人问。
“我觉得,只能说可能有吧。”灰手人道。
“如果寻找过真相,如果奋力逃过,就算结果还是不怎么样,其实也算是拼了一把。”褐手人说。
“你说话这口气,已经充满激情。”灰手人道。
“我也觉得了。”褐手人道,“我们现在好像不完全是工具了。”
灰手人道:“好像有情绪,有感情了。”
“其实一直都有吧。”褐手人道。
“也是啊,只是以前不得不做个看起来没多少感情的工具。”灰手人道。
“像现在这样,有激情也不错,虽然好像也不是很足,但不一样了,真不一样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又觉得灰飞烟灭没那么可怕了。起初我觉得可怕得很,刚才有一阵子,我认为没那么可怕,后来又认为可怕,现在呢,再次觉得没那么可怕。我的情绪在波动,我能感觉到,我好像有点像个普通人了。”
褐手人说:“其实以前也都有啊。”
“你觉得这里的环境又发生其他变化了吗?”灰手人道。
“别的方面不知道,那些影响我们情绪的,好像也没再次发生太大的变化,我们照样跟刚才一样。”褐手人说。
这时,只听那个人说道:“你到底是谁?”
灰手人和褐手人都看向了他。
“你在问谁?”灰手人故意说道。
那个人依然没有回答灰手人的问题,只是自己说道:“春影?”
“他说的春影是什么?”灰手人问褐手人。
“是春天的影子吗?”褐手人说。
“什么是春天的影子?”灰手人道,“就是刚才他自己说的那个意思的‘春天’的影子?”
“有可能吧。”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说:“我听他说,感觉春影像个人。”
褐手人说:“也许就是以人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的?”
“我想到刚才树珠上的绿影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这次树珠上会不会出现春影的形象?”
“我希望能出现。”灰手人道,“这样我们就能看清楚一些事了。”
褐手人道:“如果树珠的情况真的滞后,我们就继续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等到了。”
灰手人说道:“现在你是不是又觉得很有希望了?”
褐手人说:“虽然说,也算不上满怀都是希望,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就从那种感觉特别不好的情绪中跳出来了。你呢?”
“我也一样。”灰手人道,“我还想是不是因为受你的话影响呢。”
褐手人说:“就算是听了我的话,最终使你从那种情绪中跳出来的,也是你的内心吧。”
灰手人道:“但有时候人与人互相鼓励也真是有用。”
褐手人道:“你认为那些普通人知道这些吗?”
(五千一百零二)鼓励
“可能有些人不知道?”灰手人道。
“你想到的是哪些人?”褐手人问。
“像他一样,看守高蓬房的那些人。”灰手人说道。
“那些人,好像不常彼此鼓励。”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是不是也像以前的你我一样,因为也不得不在一些时候当工具,所以受到了些影响?”
褐手人说:“我现在甚至觉得,就算他们那些普通人在一些时候当工具,在很多情况下我这种工具可能还不如他们那种。”
灰手人说道:“他们都是普通人,我现在倒是嘲讽不起来了。”
褐手人说道:“我也是啊。当我今天意识到了一些事后,想想那些普通人,想想以前我对他们的嘲讽,也感觉难以继续嘲讽下去了。”
灰手人道:“人本不需要在互相嘲讽中生存。”
褐手人说:“是啊,像你我,要是彼此鼓励,说不定真会看到不一样的世界,当然,也不是说只有鼓励就行的,毕竟这里环境好像也有了些变化,情况跟我们以前想象的也不同了。”
灰手人说道:“在环境发生这种变化的情况下,我们彼此鼓励,不管最后怎样,起码现在,我们心里有希望了。”
褐手人道:“原来,希望这东西对我们这样的人,也是那么重要的。”
灰手人说:“怀着希望的现在,等待的时候都不会那么颓废了。”
“我有个印象,是关于希望的。”褐手人道。
“什么印象?”灰手人问。
“记不清了。”褐手人说。
“是化纳之后产生的印象吗?”灰手人问道。
“好像不是。”褐手人道。
“那就是你又想起很久以前的事了?”灰手人问答。
“不算想起来,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褐手人道,“我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想不起来?”灰手人问道。
“你有关于希望的印象吗?”褐手人问道。
“我好像觉得,听到有人说过关于希望的什么话,但是,我根本想不起来是什么话。”灰手人道,“我的印象就是这样的。”
“也是话?”褐手人问道。
“怎么,你想到的也是话?”灰手人问道。
“我刚才隐隐约约觉得是话,但又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你说了之后,我就觉得是,我听到有人说过关于希望的话。”褐手人道。
“你我此刻想的,该不会又是同样的话吧?”灰手人问道。
“很有可能。”褐手人说道。
“可我记不起来了,觉得可惜得很。”灰手人道。
“记不清来倒是不新鲜。”褐手人道,“其实我们都能有个模糊的印象,这已经说明事情产生了很大变化了。”
灰手人道:“你看那树珠。”
“又发生变化了。”褐手人道,“红色的光没有褪去,但里面出现了五颜六色的东西。”
“是啊,五颜六色的范围越来越大。”灰手人道。
“那些颜色混杂在一起,有什么含义吗?会不会代表什么?”褐手人问。
(五千一百零三)万物
“该不会是他说过的春影吧?”灰手人问道。
“不知道啊。”褐手人道,“现在根本看不出来,就是一些颜色在那里混在一起。”
灰手人说道:“红色渐渐淡了。”
“淡的过程倒也没令人觉得突兀。”褐手人道。
“看起来还很令人舒服。”灰手人说。
褐手人说:“好像就剩下五颜六色了。”
“很多种色彩,其实并不会被别的颜色染了。”灰手人道。
“是啊,各自保持各自的色彩,却还能在一起,它们在那树珠上好像不停运动着,看起来感觉真好。”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这跟春影是不是真有什么关系?”
“有可能啊。”褐手人道。
很快,树珠上五颜六色的东西再次发生了变化,那些颜色就如欢畅地飞起来一样,飞向了很多个位置,有的化成了蓝天,有的化成了白云,有的化成了花,有的化成了树,有的……
“五颜六色的,好像就是世上万物。”灰手人道。
“你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褐手人说。
“这话也的确不像我以前能说出来的。”灰手人说道。
“你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褐手人道。
“当然是化纳之后,今天之前。”灰手人道。
“我也觉得是这个意思。”褐手人说,“今天我们的变化看起来真的很不寻常。”
灰手人说:“那些绿色,已经变成了草地啊。”
褐手人说道:“还有颜色在动。”
灰手人说道:“好像一种化成很多事物的感觉。”
“就像是这样。”褐手人道。
“太阳,太阳从云后出来了。”灰手人道。
“这光,一下子就变得那么亮。”褐手人说道。
“这是不是就是春影?”灰手人问道。
“是不是春影不好说,但起码是春光,真正的春光。”褐手人道。
“我又有了印象。”灰手人道。
“什么印象?”褐手人问。
“关于很久以前的印象。”灰手人说。
“化纳之前的?”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说,“我记得化纳之前有过跟春天有关的印象。”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褐手人道。
“真的啊?”灰手人问道,“我们的印象如此相似?那我们以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褐手人道,“你想到的跟春天有关的印象是什么啊?我想不起来具体的啊。”
“具体的我也想不起来,要是真能想起来就好了。”灰手人道。
“又是那种模糊的,对不对?”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
“这树珠上的世界,就是春天的世界啊。”褐手人道。
“是的,我觉得应该跟他说的春影有关系。”灰手人说。
“可我觉得他说的春影好像是个人的形象。”褐手人道。
“你也感觉是这样?”灰手人问。
“怎么,你也是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听他的话,也觉得是个人的形象。”褐手人道,“不像只是在说春天那么简单。”
(五千一百零四)架设
“我听了他的话后倒也感觉春天像是人的形象。”灰手人道。
“他说的人的形象到底有什么含义?”褐手人又问。
灰手人说:“我也不懂。”
褐手人道:“只是给你印象像人的形象?”
“对。”灰手人道。
“我也有这种印象。”褐手人说。
灰手人刚想再说点什么,便那个人说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灰手人认为这可能是个重要机会,便问那个人:“你明白了什么?”
那个人依然没反应。
褐手人也赶紧问:“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如果能听到,你回答我。”
那个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灰手人继续说:“我不明白,你告诉我你明白的。”
褐手人看得出来灰手人迫切希望那个人把话说出来,但这次那个人依然没反应,也感到无奈。
“好像不行。”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是的,还是不行。”
褐手人说道:“你看树珠跟刚才不一样了。”
灰手人赶紧看向树珠,然后说:“是啊,比刚才更好看了。”
褐手人道:“那树珠上,是好看的春天景色。”
灰手人说:“是的,我又想起以前了。”
“什么时候?”褐手人问。
“很久以前。”灰手人回答。
“又是化纳之前吗?”褐手人问。
“没错。”灰手人道,“又是化纳之前。”
褐手人又问:“我们是不是真在化纳之前的某个春天,有过什么很特别的经历?”
灰手人说:“你也想到了以前吗?”
“我是在你说之后想到的。”褐手人道,“如果你不说,我也想不到。”
灰手人道:“如果你没有印象,我说了你也想不到。”
褐手人道:“对,还是因为我有印象。我很想知道那种印象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灰手人说:“现在我们反正也没法跟那个人说话,又不能做什么,那么不如就在这里仔细想想。”
“想以前的经历?”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说。
“你觉得能想出来吗?”褐手人问。
“要想想才知道。”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那我努力想想。”
“但也别忘了盯着树珠。”灰手人道。
“是的,盯着树珠想。”褐手人道。
“哪怕盯着树珠想会分散注意力,也要盯着,毕竟我们现在还在做事。”灰手人道,“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褐手人听到灰手人说“完成任务”几个字后,心就好像被什么打了一下,道:“完成任务,我们要怎样才能完成任务。”
灰手人道:“你不是已经感到有希望了吗?”
褐手人说:“虽然是有希望,而且也对走另一条路有了希望,但是其实,我并没找到什么解决问题的方法,所以这种希望就像是架设在空气中的房子一样。”
“那也是有,对不对?”灰手人问。
“是的,我要告诉自己充满希望,我要让自己有希望。”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哪怕是架设在空气中的,也有用。”
(五千一百零五)突破
褐手人刚要再次说些什么,便又听到了那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在哪里?”那个人道。
褐手人赶紧回应那个人:“你还在原来这个地方。”
那个人又说:“我为什么会飘起来?”
褐手人说:“你没有飘起来。”
褐手人也是明知道这个时候跟那个人说话那个人应该是听不见的,但还是怀有侥幸心理,像刚才灰手人那样跟那个人对话。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那个人继续问道。
“没有。你还活着。”褐手人说。
那个人又说:“谁能告诉我?”
褐手人对他说道:“我正在告诉你,但你要能听见才行。”
“谁能告诉我啊?”那个人道。
这时灰手人对他说道:“你活着呢,我们都在告诉你。”
“为什么没有人理我,为什么?”那个人说道。
“我们都在理你,是你自己根本就听不见吧?”灰手人道。
“来个人啊!”那个人道。
“这里有两个人,两个人都在跟你说话。”灰手人道。
那个人又说:“难道这就是我注定的结局?”
“什么结局?”灰手人问道。
“你现在依然站在这里,跟刚才一样。”褐手人道。
那个人不说话了。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如果真是他说的结局要来了,对我们来说会不会是好事?”
“我当然希望是好事,我希望的是,他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情况要有个结局了。”褐手人道。
“这当然是最好的,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对他可能也是?”灰手人道。
“对他是不是就不知道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我希望就是你想的那样。”
“但其实我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褐手人说道。
“什么可能?”灰手人问。
“那就是……”褐手人道,“我又犯那个毛病了。”
“什么毛病?”灰手人问道。
“他们普通人的那种毛病。”褐手人道。
“哪种?”灰手人道,“认为有些话不说出来,就能改变什么的吗?”
“你猜对了。”褐手人说。
“既然这样,不说舒服的话,那不说也没什么。”灰手人道。
“你是不是也猜到了差不多的?”褐手人道。
“我是猜到了什么,但我不知道我猜的是不是跟你想的情况差不多的。”灰手人说。
“我决定说出来。”褐手人道。
“如果说出来真会使你不舒服,也不用勉强。”灰手人道。
“不,我觉得,有必要突破。”褐手人道。
“想要战胜自己吗?”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我想要战胜自己,我觉得我有必要做到。”
“那就试试,可能真试起来,事情也没那么难做啊。”灰手人道。
“就是,我到底在怕什么?”褐手人道,“我不能因为觉得如果我说出来,事情就会变成我说的那样,就不敢说。”
“说不定事情还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就因为你说出来。”灰手人道。
“对,我应该这样认为,应该的。”褐手人道。
(五千一百零六)情感
“鼓起勇气。”灰手人道。
“我还自称不是普通人,要是连这个做不到,也太夸张了。”褐手人说道,“就像你说的,我要鼓起勇气,一定要鼓起勇气!”
灰手人也为褐手人打气:“说吧。”
褐手人道:“我想到了,刚才他说的结局,那种不好的可能。就是,他认为自己死在另一个世界里了,也就是精神停留在另一个世界里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可能永远都无法跟人继续交流了?”灰手人问道。
“对,我刚才也想到这种可能。”褐手人道。
“其实,这个可能我也想到了。”灰手人道,“而且,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种可能,而不是你说的那种他要从那个世界回来了。所以说,你比我乐观。”
褐手人问:“是吗?我乐观?”
灰手人道:“这么看是这样。”
褐手人这个时候为自己感到有些庆幸,对灰手人说道:“我刚才,就那样大大方方说出了我不敢说出来的话,我心里现在好像也没有负担了。”
灰手人说道:“你说你能做到,你就做到了。”
“是的,我竟然已经做到了。”褐手人道。
“其实这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难吧?”灰手人问道。
“以前是不难,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很多事情都有变化。”褐手人道。
“总的来说,就是在往好的方向变化啊。”灰手人道。
“是的,但不知道是因为环境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刚才不敢说某些话这种情况加重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是不是你觉得在今天变化后的环境里,自己感觉自己某些时候更像个普通人了?”
“你为什么说到这个?”褐手人道。
“因为我感到了自己有这种变化。”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灰手人道:“我们该不会失去某些本事吧?”
“你还担心这个?”褐手人问道。
“也不是真担心,就是这么一说。”灰手人说道。
“这倒不会。”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但我们为什么都感到自己好像更像普通人一点了呢?到底是哪些方面发生了变化?”
“情绪情感吧?”褐手人问。
“还真是。”灰手人道。
“你觉得真是我说的这样?”褐手人问。
“是的,你说的很对。”灰手人道,“听了你的话,我就明显感觉到了。”
“你喜欢这种感觉吗?”褐手人问道。
“也挺好。”灰手人道,“尽管好像多了些顾虑,但感觉跟原来不一样。”
褐手人说道:“我们会保留这样的变化吗?”
“不知道。”灰手人道。
“你猜呢?”褐手人问。
“我猜,可能不会吧。”灰手人道。
“你怎么也这样想?”褐手人说。
“你也是?”灰手人问。
“是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是啊,我总觉得,这种环境是现在特有的,而你我现在这种似乎比以前更接近普通人的状态,也可能……”
(五千一百零七)小事
“你又不敢说下去了?”褐手人道。
“是啊,就像刚才你那样,我觉得如果我说了,可能事情就被我说中了。”灰手人道。
“你不希望被你说中?”褐手人问。
“不希望。”灰手人道。
“看来,现在你有点享受这种比以前更接近普通人的感觉啊。”褐手人道。
“你不是吗?”灰手人问道。
“算是吧。”褐手人道。
“可我也想突破。”灰手人道。
“那你就说完。”褐手人说。
“我竟也感觉有点难。”灰手人道,“这真的不像以前的我。”
“其实你想想,以前你我也有类似这种状态吧?”褐手人道。
“有,当然有,一直都有。”灰手人道,“但跟此刻感觉不一样。”
“此刻突破更困难,是不是?”褐手人问道。
“是的。”灰手人道,“大概就是因为情绪情感方面越接近普通人,突破一些东西就越需要勇气?”
“也许吧。”褐手人道,“如果你认为有必要突破,我为你打气。”
“原本我这个没什么感情的人,在这种时刻,竟为了这么点小事做准备,也有点好笑。”灰手人道。
“我为你打气啊。”褐手人道。
“我很愿意听你这么说。”灰手人道,“只是我连这么点小事就当成突破,也挺新鲜。”
“既然已经到了现在这样,那就试试吧。”褐手人说道,“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件小事没必要突破,你也可以不这么做啊。”
“我觉得有必要。”灰手人道,“非常有必要,你刚才都突破了,我也要突破。谢谢你给我打气。”
“来吧。”褐手人道。
“我把刚才的话说完。”灰手人道,“我要说的是,我总觉得,这种环境是现在特有的,而你我现在这种似乎比以前更接近普通人的状态,也可能……也只是一段时间。”
褐手人道:“你说完了?”
“是的。”灰手人道,“就这么短。就后面那点话,我竟然要‘突破’才能说出来,竟然还需要你给我打气,这事在咱们这种人看来,是不是有点好玩?”
褐手人说道:“既然比以前接近普通人了,那么这样倒也正常,不是吗?”
灰手人道:“是啊。”
褐手人道:“听你这么说,你觉得只是一段时间,这是你不希望的吗?”
“有些不希望吧。”灰手人道,“但其实也不该不希望,对不对?”
褐手人说道:“我们这种人和普通人各有各的特点。”
灰手人说:“这倒也是。但是我想到了我们这种人是经过化纳的。”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抛开化纳之后的某些特点,说不定能令你我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褐手人道。
“又说到秘密了?”灰手人问。
“是的,我想到的还是刚才那种大秘密。”褐手人道。
“我想到的也是。”灰手人道。
“我们今天还有机会知道吗?”褐手人问。
“试试啊,从现在开始,一本正经试试。”灰手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