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一百零八)那道
“刚才我们还说想象很久以前的事情,还没想呢。”褐手人说。
“那不是被他打断了吗。”灰手人道。
“如果他没打断,我们说不定已经想出点什么来了?”褐手人道。
“也不一定。”灰手人说道,“很多都是未知的。”
“未知的,也能带给人希望。”褐手人道。
“是,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想?”灰手人问。
“但也别忘了注意树珠和他啊。”褐手人道,“毕竟我们是来做这件事的。”
“那自然是。”灰手人道,“我们主要是做什么的就是做什么的,这时候全心想也不太可能。”
“所以很难全心想,只是在做事过程中,想一点是一点吧。”褐手人说。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便看着树珠开始回忆以前的事情了,当然,也会时不时看看那个人。
褐手人也想了想。
这段时间,这个地方显得甚是安静,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然而在灰手人和褐手人正试着让心里的时间流向遥远的从前。
然而,不管灰手人和褐手人多努力地想要回忆,却也无法清晰地想起化纳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了。总有朦胧的影子出现在两人面前,总有某些印象时隐时现,然而,两人似乎无论怎样都无法跨过化纳时那道线看到清晰的过往。
“我现在在哪里?”
灰手人和褐手人忽然听到那个人说了话。
“你在跟我们说话吗?”灰手人问那个人。
褐手人也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还是老样子,没有回答灰手人的话。
“你现在就在原地。”灰手人明明知道那个人可能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还是说了这种好像在回答他问题的话。
褐手人也说道:“你一直都在原来的地方。”
灰手人道:“你既然问了我们话,我们也回答你了,你能不能回应一声?”
那个人依然不说。
褐手人便小声对灰手人说:“还是听不到。”
灰手人道:“他现在眼前的情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啊?”
“很有可能。”褐手人道,“如果还是刚才那样的话,他应该不会说这种话吧。”
“除非刚才他就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一直等到现在再问。”灰手人道。
“有这种可能。”褐手人道,“但是刚才他说了‘结局’,那现在他是不是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了?”
灰手人说:“这个也有可能,具体发生了什么,大概只有他知道了。”
“树珠的颜色在变。”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
“又变了,整体上颜色越来越深。”灰手人道。
“但是有些地方好像比之前亮了。”褐手人说。
“个别地方亮了很多。”灰手人道,“而且好像都是一点一点的,分散的。”
“如果说刚才那些是他认为自己看到的春天的话,现在这些是不是就是他所认为的‘结局’到来以后,他又看到的情景?”灰手人问道。
“有可能。”褐手人道。
“树珠那里就像另一个世界,这个时候天黑了。”灰手人道。
(五千一百零九)大笑
“哦,刚才那些一点一点的地方,现在都是星星的样子。”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那些星星越来越亮了。”
褐手人说:“你有没有想到以前?”
“你想到了?”灰手人问道。
“我倒不是想到了很久以前的星空,但是我印象里好像有个记忆,重要的记忆,是关于星星的。”褐手人道。
“关于星星的记忆……”灰手人道,“是不是有什么跟星星有关的说法啊。”
“嗯,好像是。”褐手人道。
“想起来了吗?”灰手人问道。
“想不起来。”褐手人说。
“是你很久以前听过的某种说法,是这样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你也想到了这个?”褐手人道。
“是的。”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问:“又是化纳之前听到过的吧?”
“没错。”灰手人道,“虽然到底是什么时候听到过我的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可能特别早。”
褐手人道:“没错,我也觉得特别早,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
灰手人说:“就是离化纳的时候极远的时候。”
褐手人说道:“早到可能那时候听说的东西,都能扎根在我的生命里一样。”
灰手人道:“没错,没错,有这种感觉。”
“早早就扎根在我生命里了,那应该是我们早期听到的吧?”褐手人道。
“幼年?”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没错,应该是幼年,在我没懂太多事的时候,听到的一些东西很容易扎根在生命里。”
灰手人道:“如果不是化纳了,那么一生都不会忘记。”
褐手人说道:“是的,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我突然觉得,如果不是接受过化纳,那种东西我应该是随时都能想得起来的。甚至,在无意中看到些什么,都能想起来,在梦里大概也会经常梦见吧。”
灰手人说道:“那是不是对我们的生命来说非常重要的说法?”
褐手人道:“应该是吧。”
“为什么你有这样的印象,我也有?”灰手人问道。
“难道你我早在幼年时期就有共同记忆了?”褐手人问道。
“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灰手人道。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褐手人问。
“不知道啊。”灰手人说。
“突然觉得有点悲哀。”褐手人道。
“这话不像你说的。”灰手人道。
“我们今天说过的好多话都不像自己说的,不是吗?”褐手人道。
“确实不像。”灰手人道,“情况已经不同了,现在你我比以前接近普通人的状态。”
褐手人道:“情绪情感表现明显。”
灰手人说道:“对于我们来说明显。”
“也是。”褐手人说,“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样可能还真不算明显的。”
“是啊,其他普通人,会大哭大笑。”灰手人道。
“其实我们也会。”褐手人道。
“我们平时有两种比较多吧,冷笑,或者嘲笑。”灰手人说道。
“而且笑得很刻意。”褐手人说道,“装腔作势的。”
(五千一百一十)特早
“对,就比如嘲讽他的时候,没少大笑,但是,那就好像是在做给他看的。”灰手人道。
“没错,对我们要嘲讽的人摆出一种姿态,所以笑。”褐手人道。
“这跟普通人那种发自心里的大笑还不太一样吧。”灰手人说道。
“应该不太一样了。”褐手人道,“但其实,就我而言,近期我也没怎么看到普通人发自心里大笑。”
“也是,像他这样,有多少机会发自心里大笑?”灰手人问道。
“我还真想问问他最近发自心里大笑过几次。”褐手人道。
“我感觉他一次都没有。”灰手人道。
“一次都没有也正常。”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道:“是啊,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很多都那样吧?”
褐手人道:“平时就生活在那种环境里,习惯了。”
灰手人说道:“其实不光是那些看守高蓬房的人,其他人里也有不少那样的吧。”
“也是。”褐手人道,“好像整个环境里,那样的人还真不少。”
“普通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表达情绪情感的。”灰手人道。
“但见到某些人后,这些人也还是可以。”褐手人道。
“反正不管怎么说,跟我们还是有些不同。”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以前我觉得像你我这样的简直好太多了,比起普通人。”
灰手人道:“不光你那么觉得。”
褐手人又说:“今天怎么回事?”
“因为想到了很久以前,就是化纳之前的一些事情吧。”灰手人道。
“我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褐手人道。
“你知道了什么?”灰手人问道,“难道知道了跟星星有关的那种说法是什么了?”
“没有。”褐手人道,“始终没能跨过那道线,如果能跨过,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我根本想不到的变化。”
灰手人又问:“你说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知道什么了?”
褐手人道:“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刚才那段时间对普通人的看法跟以前不一样了。”
“为什么?”灰手人问道。
“跟以前说过的普通人并不相通。”褐手人说道。
“哦?”灰手人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刚才那段时间想到的普通人,其实并不是以前想到的普通人。”褐手人道。
“你以前想到普通人时,会想到平时见的那些吧?”灰手人问。
“确切说,就是远远看着的。”褐手人道。
“也是啊,我们平时跟普通人也不是总有交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是啊。”
“你这意思是,你刚才想到的普通人,是平时见不到的那种?”灰手人说道。
“对,应该就是这样的。”褐手人道。
“那是哪种呢?”灰手人问道。
“化纳之前。”褐手人道。
“化纳之前你见过的那些普通人?”灰手人问道。
“应该就是了。”褐手人回答。
“哪些呢?”灰手人问道。
“我印象里,又是那种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褐手人道,“特别早的时候。”
(五千一百一十一)早期
“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灰手人自言道。
褐手人见灰手人自言自语,便问:“怎么了?”
“我觉得……我觉得……好像……”灰手人道,“你说到我心里去了。”
“你心里?”褐手人道。
“是啊,刚才我们说到普通人的时候,我好像也想到过化纳之前遇到过的普通人。”灰手人道,“在你说出这些之前,我都没意识到这些,在跟你说话的过程中,我想了不少,越想越觉得,我的情况好像跟你是一样的。”
褐手人道:“你到底想到的是什么人啊?”
灰手人道:“说不定跟你想到了同一批人呢?”
褐手人说道:“你想到的是只包括很久以前的那些人吗?”
“不知道,说不了那么清楚。”灰手人道,“好多印象到现在还是模糊的。”
“我也是,又是模糊的。”褐手人道,“如果清晰了,我到底会看到些什么呢?”
灰手人道:“刚才我们想到的情绪情感之类时,我认为普通人不像化纳之后的你我这样平时没什么情绪情感,或者说,没怎么表达出来,这个时候我想到的普通人,好像还真是很早很早以前见到过的。”
褐手人道:“你心里有那些人的形象吗?”
“没有。”灰手人说,“一个都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你想出的就是那些人呢?”褐手人道。
“就是印象啊,我对普通人的印象来源,好像,跟最初的印象有关。”灰手人道,“就算不说是最初的吧,也是算是离最初不远的吧。你呢?”
“你没说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合适。”褐手人说,“你说完之后,我觉得你把我的感受描述了。”
“完全一样吗?”灰手人问道。
“是不是完全一样不好说,反正应该是**不离十的。”褐手人道。
“那我们刚才那段时间印象里的普通人到底是哪些人呢?”灰手人道,“这些人给我们的印象,为什么会跟我们平时能见到的那些不一样呢?”
“这跟化纳有关系吗?”褐手人道。
“跟化纳……”灰手人道,“我看也未必有关系。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你觉得不是因为化纳导致我们对普通人的印象不一样了?”褐手人问道。
“应该不是。”灰手人道,“其实我们对普通人有各种印象,是不是?”
“也是,只是刚才那段时间,想起那些普通人,我们印象里的是早期见过的一些人。”褐手人道。
“这种印象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灰手人道。
“难道是此地环境变化后,我们想起了些什么?”褐手人道。
“应该跟此地出现变化有很大的关系。”灰手人道,“不然的话,我们根本就想不到化纳以前的那些吧?”
“但是现在我们也没想得很清楚。”褐手人道。
“起码有了些印象。”灰手人道,“也不错了。虽然我也还不满足。”
褐手人道:“一会儿我们说不定就能想起来。”
(五千一百一十二)光明
“你真这么认为?”灰手人问道。
“我只是说说而已。”褐手人道,“说实话,我觉得可能性没那么大,但有可能啊。”
两个人想了想,真的没想出来什么,心里还知之关于当年的模糊的印象,那部分印象似乎引出更多的两人的回忆来了。
当然在想的时候,两人都是时不时关注那个人和树珠的,在此期间,既没发现那个人有什么变化,也没发现树珠有什么变化。
灰手人便对褐手人说:“果然可能性没那么大啊。”
褐手人刚要说些什么,还没说,灰手人就又说:“树珠好像又发生变化了。”
褐手人道:“是啊,星星越来越多。”
灰手人说:“而且开始动了起来。”
褐手人说道:“一种斗转星移的感觉。”
灰手人道:“又不太一样。”
褐手人说:“确实不一样,这个斗转星移,还是会使星星增加的。”
“也不是增加吧?”灰手人道。
“其实就是亮起来的星星更多了。”褐手人道,“那些星星好像是本来就挂在那里的。”
灰手人说道:“对,但好像有些暂时没有发光?”
“看起来是这样的。”褐手人道,“这还挺新鲜。”
“就是挺新鲜的,我们看到的树珠上的新鲜显然跟现实世界里的星星不一样。”灰手人道。
“没错,是不同的。”灰手人道,“明显不同。”
褐手人说道:“星星的样子都不同。”
“毕竟是树珠。”灰手人道,“树珠上反映的应该不是现实。”
“你认为是他想到的样子吧?”褐手人说。
“应该是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这些星星越来越多,还不停地动着,就像要练成片一样。”
“可能真的会连成片吧?”灰手人道。
“如果连成片,看着还像是黑天吗?”褐手人道。
“那就会令人感觉比白天还亮了吧?”灰手人说。
“是啊,那些星星本来就很亮。”褐手人道。
“会让人看起来觉得像白天吗?”灰手人问。
“只能说,比白天更能给人光明的感觉?”褐手人道。
“这些星星五颜六色的,要是连成一片会是什么颜色的?”灰手人道。
“到时候会不会发生变化?”褐手人道。
“如果发生变化,会变成什么颜色?”灰手人又问。
“这我可想不出来。”褐手人道。
“要看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灰手人道。
“他现在表情还是刚才那样的,不知道他心里的这些情节发生变化会不会导致他出现什么反应。”褐手人道。
“目前没出现任何反应。”灰手人道。
“他目前有可能已经想到了后面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道:“是啊,树珠上出现的有可能是滞后的。”
褐手人说道:“说不定他心里的星星已经连成了片。”
灰手人道:“只是树珠上暂时还看不出来,到时候就能看出来了。”
褐手人又说:“也许他现在已经看到了连成片后的颜色。”
(五千一百一十三)成片
灰手人说道:“他的样子一直没变化,大概真是沉浸在别的世界里了。”
“其实刚才他都说‘结局’了?”褐手人道,“那他还会认为自己在刚才那个世界里吗?”
“不好说啊。”灰手人道,“也许还在。”
“虽然他认为‘结局’来了,但是根本就不会认为转到了别的世界?”褐手人道。
“很有可能是这样的。”灰手人说。
两人正说着,树珠上就发生了更大的变化。
“真的连成片了。”褐手人道。
“我还在想那些星星在连成片之后,会不会变成同一种颜色呢。”灰手人道,“原来根本不会。”
“现在这样的感觉真不错。”褐手人道。
“那些星星始终都保持着自己的颜色,跟其他星星的颜色搭配在一起又显得非常融洽。”灰手人道,“就那样拼成了一片亮。”
褐手人又说:“是啊,就因为颜色不同,所以更好看。”
“要是都一样,也挺无趣啊。”灰手人道。
“这话又不像你说的了。”褐手人道。
“是的。”灰手人道,“要是按我以前的想法,可能我觉得无趣挺不错吧。”
褐手人说:“我也一样啊,无趣可能更不会引起感情或者怎样。现在看来,引起感情的有趣又怎么了?不是挺好吗?”
灰手人道:“此刻,在这样的环境里,你我竟都觉得那种可能会引起感情的东西还不错。”
褐手人说道:“没想到?我也没想到。”
“想不到的。”灰手人说,“像今天这种奇怪的情况,怎么都想不到的。”
褐手人又说:“我好像想到了点别的。”
“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跟刚才我们想到过的有关的。”褐手人说道。
“你说的是,我们刚才说的跟星星有关的事?”灰手人问道。
“对。”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你说过,刚才那段时间,想起那些普通人,我们印象里的是早期见过的一些人。是不是这种事?”
“是的。”褐手人说道。
“你是不是想到的普通人是早期的什么人了?”灰手人问道。
“算是印象好像更多了一点。”褐手人说道。
“哦?”灰手人道,“那看来我们并不是想不起来啊,而是刚才时间还没到。”
“也许就是你说的那样。”褐手人道,“到了此刻的时间,我的印象才能多一点。但即使是我现在这样,也算不上真正想起来了吧。”
“你想起了什么?”灰手人问。
“在我印象里,我早期见过一些有感情的人。”褐手人道,“那些人,给我感觉是,活生生的。”
灰手人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
“什么印象?”褐手人问。
“那些人好像,会表达快乐与痛苦,好像也挺自然。”灰手人道。
“你眼前有没有出现一个个人的样子?”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道,“你眼前出现了?”
“也没有。”褐手人说,“我只是希望眼前出现而已,但就是不出现。”
(五千一百一十四)洗掉
“这么说,你也只有模糊的印象了?”灰手人道,“到现在,哪怕印象多了一点,那种印象也依然是模糊的?”
“对,一直都是模糊的,好像我脑海里就出不了什么清晰的印象似的。”褐手人道。
“大概回到化纳之前,我们那种印象就会是非常清晰的?”灰手人问道。
“我觉得这种可能很大。”褐手人说道,“但是,回到化纳之前?”
“做不到?”灰手人道。
“现在看来,你我就是做不到。”褐手人道。
“人是回不到化纳之前了,但我们的想法能不能回到化纳之前?”灰手人问道。
“你是不是认为化纳洗掉了我们以前的重要记忆?”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我也这样认为。”褐手人道,“所以你想恢复以前的记忆?”
“我大概只是突然异想天开了。”灰手人道。
“能多想想,也挺好啊,可能有些想到的事能成真呢?”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不管能不能成真吧,我倒是觉得,在现在这种都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与人正常交流的情况下,能异想天开,说明心里还有希望的种子,还没死气沉沉。”
褐手人说:“你此刻心情看起来并不算很沉重。”
灰手人说道:“比之前好多了。”
褐手人道:“之前我也比现在沉重得多,但是沉重没用。”
“这个时候我们又没那么爱表达情绪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也不是,可能我们现在更多地在表达其他方面的情绪了?”褐手人道,“而那种情绪跟我们化纳之前的事情有关,是一种能给我们希望的力量?所以,尽管我们变得表达情绪直接了很多,离普通人那样的更接近了,但这种东西恰恰是能给我们希望的,所以对我们来说,表达出来反而会更好地鼓舞我们自己?”
“有可能是这样。”灰手人道。
“我们接受化纳前,到底有怎样的经历?”褐手人道,“我好像在苦思冥想,但是想不起来。”
“你觉得快乐吗?”灰手人问道。
“其实我感觉……”褐手人道,“很复杂。”
“我也感觉很复杂。”灰手人道。
“有什么规律可循吗?”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道:“规律想不出来,但我感觉,好像是有过快乐的。”
“我也觉得有过快乐。”褐手人道,“你能感觉出是哪种快乐吗?”
“感觉不出来。”灰手人道。
“反正肯定又快乐?”褐手人道。
“是啊。”灰手人道,“但这听起来好像很奇怪。”
“为什么?”褐手人问。
“因为每个人都会有快乐吧。”灰手人道。
“也是啊。”褐手人说道,“所以知道这个好像没多大意义。”
灰手人道:“但是其实,如果我不是想到了化纳之前的事情,我还真的不会感到‘那种’快乐。对,就是‘那种’,我说的是‘那种’。”
“那种?”褐手人道。
(五千一百一十五)较近
“是的,我想到的‘那种’,是很自然的,很真实的,发自内心的快乐。”灰手人说道。
“你这意思是说,跟化纳之后不一样的快乐?”褐手人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灰手人道,“但你这么说,似乎很合适。”
褐手人道:“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化纳之后,我们再也没出现过那种快乐?”
“我想想。”灰手人道。
“我也想想。”褐手人道。
“想出来了吗?”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道,“你想出来了?”
“想出来一点。”灰手人道。
“那你说。”褐手人说道。
“我觉得,事情就是你说的那样。”灰手人说。
“哦?”褐手人道,“真的?”
灰手人又说:“那种快乐,可能……很可能在我们化纳之后就消失了。”
“那种快乐离我们很远,是不是?”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这是你感觉到的?”
“是的,就是我感觉到的。”褐手人道,“离化纳的时候特别远。”
“你这话是不是证明,其实早在化纳之前的一段时间,那种快乐也已经消失了?”灰手人问。
“这个嘛,我倒是觉得也不能这样说。”褐手人说。
“为什么这个又不能这样说了呢?”灰手人问道。
“那种快乐,在化纳之前,好像是一种记忆,久远的记忆。”这是我自己的感觉。
“也是我自己的感觉。”灰手人道。
“那就不会在化纳前消失啊。”褐手人说道。
“可是你说离化纳的时候特别远啊。”灰手人道。
“对,我是这样说的。”褐手人道,“我的意思是,距离化纳较近的那段日子里,可能我早已很久没再亲身体验能带给握那种快乐的事情了,但是,早年体会过的快乐,依然留在脑海里,那就是美好的记忆,只要那种记忆在,那种快乐就没有真的消失。”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灰手人道。
“你觉得呢?”褐手人问道,“有可能是我说的这样吗?”
“有可能啊。”灰手人道。
“你是真这么觉得?”褐手人道,“还是听我说了之后,想到的。”
“听你说了之后,我想到的,但此刻,我是真的这样觉得。”灰手人说道。
“这种事情,其实我也说不大清楚。”褐手人道,“很多时候还是你启发我,我才能想到一些事情的。”
“那种回忆,随着我们化纳消失了。”灰手人道,“这实在太可惜了。”
“记忆里的那种快乐不见了。”褐手人道。
“你确定我们真有那种快乐记忆吗?”灰手人道,“而不是我们后来在这个地方想象出来的?”
“我不知道。”褐手人道,“我没法确定,但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真有。你不觉得啊?你觉得可能只是我们想象出来的吗?”
“不,不,不!”灰手人道,“我也觉得是真有。只是有些事情实在太久远,太奇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五千一百一十六)星幕
褐手人又说:“我们在刚才那段时间里对普通人的印象,会不会就是小时候的印象啊?”
灰手人道:“应该就是吧。”
褐手人刚刚说到这里,灰手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道:“小时候……普通人……那些人跟后来我们见到的这些普通人给我们的印象不一样,会是时间原因吗?”
褐手人想了想道:“可能会是吧。不同的时间,人们的情况不一样。但我又隐隐约约觉得并非只有这种原因。”
灰手人道:“还有什么原因?”
“我感觉,很多方面都不一样。”褐手人道。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整个环境啊什么的。”褐手人说道,“还有各种方面。”
“我大概能理解你说的是什么。”灰手人说道。
就在这时,树珠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满天各种颜色的星星连接而成那一大片地方像一个大幕,那星幕中有各种人的影子,像是世间百态。
那星幕亮得很,尽管是星星组成的,发的光却像太阳光。
夜晚好像早就不见了,或者说,给人的感觉是那里似乎都不分白天和夜晚了,一直都是亮的。
“树珠上就这样一直亮下去?”褐手人问灰手人。
“当时不是夜晚吗?”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
“看起来像是白天。”灰手人道。
“是不是天亮了?”褐手人问道。
“刚才我也觉得是天亮了,现在又觉得不是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现在觉得是怎么回事?”
灰手人说:“现在,我觉得好像就算过一段时间,那里也不会再变成夜晚了。”
褐手人说道:“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到底怎么回事?”
灰手人说道:“我的感觉就是,那里从此没有昼夜一说了。”
“始终是白昼?”褐手人问道。
“有可能啊。”灰手人道,“当然,这可能只是他心中想的情况的反应。”
褐手人说道:“他想的情况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灰手人道:“我也不解。”
褐手人道:“我觉得其实刚才那些星星连成片,就已经不像夜晚了。”
灰手人说:“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
褐手人又说:“也就是说,可能在他心里,春天一到,先是出现了个美好的夜晚,然后从此以后就不再有夜晚?”
灰手人说道:“可是好像说不通啊。”
褐手人道:“是的,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不喜欢那样吧。”
“他曾经被那个人施了法,莫非是这个发挥作用了?”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说道:“这倒是很有可能。他这么半天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
褐手人话音刚落,那个人就说话了。
“黑夜……黑夜……”那个人说道。
“黑夜?”灰手人道,“他说黑夜?”
“你没听错。”褐手人说,“就是黑夜。”
灰手人说道:“那明明就已经是白天的样子了,他为什么说黑夜?”
(五千一百一十七)天亮
褐手人又说:“我们在刚才那段时间里对普通人的印象,会不会就是小时候的印象啊?”
灰手人道:“应该就是吧。”
褐手人刚刚说到这里,灰手人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道:“小时候……普通人……那些人跟后来我们见到的这些普通人给我们的印象不一样,会是时间原因吗?”
褐手人想了想道:“可能会是吧。不同的时间,人们的情况不一样。但我又隐隐约约觉得并非只有这种原因。”
灰手人道:“还有什么原因?”
“我感觉,很多方面都不一样。”褐手人道。
“什么意思?”灰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整个环境啊什么的。”褐手人说道,“还有各种方面。”
“我大概能理解你说的是什么。”灰手人说道。
就在这时,树珠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满天各种颜色的星星连接而成那一大片地方像一个大幕,那星幕中有各种人的影子,像是世间百态。
那星幕亮得很,尽管是星星组成的,发的光却像太阳光。
夜晚好像早就不见了,或者说,给人的感觉是那里似乎都不分白天和夜晚了,一直都是亮的。
“树珠上就这样一直亮下去?”褐手人问灰手人。
“当时不是夜晚吗?”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道。
“看起来像是白天。”灰手人道。
“是不是天亮了?”褐手人问道。
“刚才我也觉得是天亮了,现在又觉得不是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现在觉得是怎么回事?”
灰手人说:“现在,我觉得好像就算过一段时间,那里也不会再变成夜晚了。”
褐手人说道:“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到底怎么回事?”
灰手人说道:“我的感觉就是,那里从此没有昼夜一说了。”
“始终是白昼?”褐手人问道。
“有可能啊。”灰手人道,“当然,这可能只是他心中想的情况的反应。”
褐手人说道:“他想的情况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灰手人道:“我也不解。”
褐手人道:“我觉得其实刚才那些星星连成片,就已经不像夜晚了。”
灰手人说:“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
褐手人又说:“也就是说,可能在他心里,春天一到,先是出现了个美好的夜晚,然后从此以后就不再有夜晚?”
灰手人说道:“可是好像说不通啊。”
褐手人道:“是的,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不喜欢那样吧。”
“他曾经被那个人施了法,莫非是这个发挥作用了?”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说道:“这倒是很有可能。他这么半天都不说话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
褐手人话音刚落,那个人就说话了。
“黑夜……黑夜……”那个人说道。
“黑夜?”灰手人道,“他说黑夜?”
“你没听错。”褐手人说,“就是黑夜。”
灰手人说道:“那明明就已经是白天的样子了,他为什么说黑夜?”
(五千一百一十八)寒冬
“从树珠上也看不出来啊。”褐手人看了一眼树珠说到。
“看树珠的样子,他的情况应该还不错才对吧?”灰手人道。
“所以树珠可能反应的不是他的真实情况?或者依然滞后?”褐手人说,“如果滞后的话,这也滞后太多了吧?”
灰手人道:“不了解啊。想不明白。”
“痛苦!”那个人又说了话。
“他现在感觉痛苦?”褐手人对灰手人说,“为什么?如果他认为所在的地方,就是树珠上显示的那样,也不至于感受到痛苦吧?”
“为什么这样?”那个人又说。
灰手人和褐手人说:“他到底怎么回事?”
褐手人道:“我们先听听吧,这段时间,他可能会说很多话,我们听后记住。”
“好,我也觉得这样好。”灰手人道。
“啊……啊……”
“为……为什么?”
“黑……夜!”
“永久的……黑夜?”
“为什么不直接……让我死?”
“我宁可要永恒的……永恒的寂灭!”
“不要在这种地方……我不要在这种地方一直待着。”
“我要……走!”
“走!”
“走不了啊?”
“有没有人……能回答我?”
“没有人?”
“没人跟……跟我说话吗?”
“我看到明明……有人啊!”
“你们是听不懂……我说话吗?”
“冷。”
“寒……寒冬。”
“太……太冷了。”
“夜……夜里。”
“我要被……冻僵了。”
“为什么……还不冻死我?”
“黑夜,为什么不……把我吞噬?”
“我宁愿被……被吃掉!”
“吃啊!”
“来啊!”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我以为我……会死啊!”
“我以为我……就会消失啊!”
“为什么……不让我消失?”
“让我……消失!”
“让我……消失啊——”
“我不要……再那样!”
“我就……要消失!”
“在……这种地方……这样……活着……不如死了!”
“我……不要!”
“之前我……看到了春天,为什么要让我看到春天?”
“我宁可……没看到!”
“我……不要!”
“如果刚才没看……看到春天,现在也不会如此痛苦!”
“黑夜……”
“黑夜……寒冷……”
“这也太冷了……”
“为什么……还不冻死我?”
“我刚才以为……我的结局到了!”
“谁知道会……会这样?”
“这是我的……结局吗?”
“不会……不会……不会吧?”
“不应该吧?”
“如果这就是我的……结局,我会怎样?”
“我一个人……说出这些话,没人能听到吗?”
“听到的……人说句话啊!”
“说句……话啊!”
就在那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灰手人和褐手人都对那个人说:“听到了!”
那个人却依然没有回应灰手人和褐手人。
“没人……说话!没人说话!”
“这是要……逼死我吗?”
“是要……折磨死我吗?”
“来个人,来个……人啊!”
“为什么……没有人!”
(五千一百一十九)快放
“除了我……以外,一个人都没有了!”
“只有我……一个人!”
“我现在……的样子,像……人吗?”
“人不人……鬼不鬼的!”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待那么久?”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我要……出去!”
“我不要……不要……不要继续待在这里!”
“让我死!要么……让我出去!”
“我还会说话!但……但我……我不想说!”
“没人跟……我说!”
“如果我……不说话,我……我就觉得更可怕啊!”
“来个……人!”
“我到……底怎么了?”
“怎么……就这样了?”
“快让……我死!”
“快给我……个真正的结局!”
“那种干……脆点的结局!”
“我不要……这样的结局!”
“这不能是……我的结局!”
“拖拖拉……拉的,倒不如……早点结束我的生命!”
“我不要……这样,不要啊!”
“我喊出声来,有没有……人听见!”
“还有没有……白天了?”
“我不能永……久活在这种地方!”
“不能!”
“绝对……不能啊!”
“我的手脚……上为什么有铁镣?”
“是谁给我……戴上的?”
“我不需……要镣铐!”
“我要……跑!”
“如果跑……不了,我就死!”
“我为什……么连死都做不到?”
“我的舌……头舔不到我的牙齿!”
“我的牙……齿呢?”
“牙齿去……了哪里?”
“我……怎么才能跑出去……或者死去?”
“谁能……给我个方法?”
“说句……话啊!”
“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多……多久?”
“我感觉我永远……都出不去了,是不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我会……不会饿死?”
“如果能饿死也很……好啊,但是,都这么多天了,我还活着,并没饿死啊!”
“怎么……回事?我还要待多少天啊?”
“永远待……在这里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快放……我出去啊!”
“放我……出去!”
“出……去!”
“救命!”
“救命啊!”
“要么……救我,要么杀我!”
“不要……现在这样!”
“绝……对不要!”
“不……要!”
“我……不要!”
“我宁……可不活着出去!”
“你们……来吧!”
“下……手吧!”
“快……来人啊!”
“人!”
“活……人有没有啊!”
“啊……”
“你们……是怕我吗?”
“都不……敢出来了?”
“我是……鬼,你们也是!”
“你们……是胆小鬼吧!”
“我……不是!”
“放……了我,杀了我!”
“放……了!杀了!”
“都……行!”
“反正……不要这样!”
那个人差不多每喊一句都会喘口气,停一下,好像如果连续喊下去,气就会不够用了一般。尽管如此,他还在不停地喊,好像要把自己喊到筋疲力尽而死一般。
“来啊……来啊……杀了我!快来动手!不要……多想!”
(五千一百二十)很黑
“怎么还不来?我都等不及了!”那个人又说道。
这句话喊的声音较大,他的嗓子变得有些沙哑了。
接下来,他没立即继续喊。
褐手人对灰手人说道:“他不说了。”
“到底怎么回事?”灰手人问。
“我感觉他认为自己可能在一个很黑又很冷的地方,他能看见周围有人,但那些人又不理他。”褐手人说道。
“他受不了那种黑和冷了,所以生不如死。”灰手人道。
“可是树珠现在还是没什么变化。”褐手人说。
“是滞后吗?”灰手人道。
“要说滞后,这也真是够慢了。”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说:“树珠这么半天也没发生变化。”
褐手人道:“我们继续想以前的事情吧。”
灰手人道:“说不定真能想出什么。虽然我这么说,但其实我也没抱什么希望。”
褐手人又说道:“但你有没有发现,现在你我的状态比之前好得多。”
灰手人说道:“应该是了。”
“其实我们的处境并没多大变化。”褐手人道。
“想法不一样了,给人感觉就好像发生了多大变化一般。”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问:“我想起的那些普通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对不起那些人。”
灰手人道:“为什么?”
“不知道,按道理来说,我这种人是不该出现这种想法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有这种想法说不定可以引出更多东西来。”
“引出更多?”褐手人道。
“比如想想,你为什么会出现感觉有点对不起那些人的想法。”灰手人道。
“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对不起那些人的事。”褐手人道。
灰手人说道:“什么事?”
“想不出来是什么事。”褐手人说,“就觉得我好像违背了什么的,但是想不明白。”
灰手人说道:“违背了什么……我好像也是。”
褐手人说道:“你也出现这种感觉了?”
“虽然比你出现得慢,但我确实也出现这种感觉了。”灰手人道。
“我们违背了什么?”褐手人道,“我实在想知道。”
“完全想不出来。”灰手人道。
“你觉得是什么时候开始违背的?”褐手人问。
“不知道。”灰手人说,“完全没印象。”
褐手人说:“化纳会不会是个分界吧?”
灰手人道:“有可能。但现在,我无法确定在我接受化纳之前,我并没有违背什么。”
褐手人说道:“那是因为化纳前的事情本来就你想不出来啊。”
灰手人说道:“的确想不出来。”
褐手人又说:“竟然没印象,奇怪的是,此刻,我感觉接近化纳的那段时间的印象好像更模糊些。”
灰手人道:“更?”
“是的。”褐手人道,“不管是早期印象,还是后来接近化纳时的印象,都是模糊的。按道理来讲,都是模糊的本来也应该分不清哪个更模糊些吧,可是这个时候,我就是觉得接近化纳的那段时间印象好像更模糊。”
(五千一百二十一)笑脸
“我也有一点这种感觉,但是还不明显。”灰手人道,“大概是你的感觉比较敏锐。”
褐手人道:“我都无法确定我这种感觉是不是准的,如果感觉错了,那么只是速度快是没用的。”
灰手人说:“我觉得你这种想法很有用。”
“如果是错的呢?”褐手人道。
“不管怎样,提供了信息啊。”灰手人说,“还引起了我的想法。”
褐手人说:“如果把你也引歪了呢。”
灰手人道:“没有这种感觉。我甚至觉得,可能在某些时刻,我们就是对更久远的事情印象更深刻,因为久远的某些记忆,可能跟你我某些重要的东西关系更密切。”
“重要的东西?”褐手人道,“哪方面?”
“我也说不清楚。”灰手人说。
“又只是感觉?”褐手人问。
“是的,只是感觉。”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又问:“对什么的感觉?”
“就连这个我都说不清楚。”灰手人道。
就在此刻,那树珠上的光里出现了很多人的笑脸,虽然看不清楚那些面孔,但灰手人和褐手人都能确定那些面孔一定是在笑着的。
“那些面孔好像很开心。”褐手人道。
灰手人看了一眼那个人,说道:“可是他的表情却显得很痛苦。”
“这树珠出现的情景应该跟他的心境有莫大关系。”褐手人道。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是反着的。”灰手人道。
“没错。”褐手人说,“说不定真是因为他曾经被施了法,所以有些事控制不了?”
灰手人道:“控制不了往相反的方向想?”
“应该是吧。”褐手人道,“我就觉得法术对他起了太大作用。”
两人刚刚说到这里,便再次听到那个人喊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还不动手?”那个人道。
这时声音虽然还有点沙哑,但是比之前好了点。
灰手人赶紧说道:“动手做什么?”
明明知道这时候跟那个人说话也不会得到回应,灰手人却依然抱着些希望说了出来。
“动手啊!”那个人道。
“你没说动手做什么啊。”灰手人故意继续跟他对话,目的就是希望能让他变回能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那个人又说:“不要折磨人了!”
“怎么折磨人?”灰手人问。
“快!快!”那个人道,“我才不要活在这么……黑暗的地方!我才不要……承受严寒!”
“你在跟谁说话啊?”灰手人又故意问。
“下手!你们……敢不敢?”那个人道,“敢不敢啊……”
灰手人对褐手人说道:“看来现在还是不行啊。”
“反正你跟他说话好像也没什么危险,你就继续说,也没什么。”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说这事倒是提醒我了。”
“提醒什么?”褐手人道。
“我之前竟然没好好想想这次在他处在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中时,我就那么跟他说话,会不会有危险。”灰手人道。
“我感觉没危险。”褐手人道。
(五千一百二十二)报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是感觉一点危险也没有。”灰手人道。
“这就是你这么做的原因啊。”褐手人道。
“我事情大概应该想细些。”灰手人说。
“你是不是这次觉得没危险,这种感觉尤其明显?”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道。
“还觉得特别明确?”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对。”
“我也是觉得特别明确。”褐手人说道,“所以这次可能就是变了以后的环境给了我们提示,告诉我们没有危险,所以不用想太细了。”
灰手人道:“但愿是你说的这样。”
“你们能不能理我一句啊?”那个人又说话了。
灰手人道:“理你了,是你不理我啊。”
这样说还是想试试,希望那个人能赶紧变成可以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接着,那个人又说了些话,就如刚才那样,每句话之间都会隔一段时间。
“理我!”
“跟我……说话啊!”
“你们想……要我怎样?”
“怎样?”
“说……说啊……”
“为什么不痛痛快快……杀了我?”
“别再折磨我了……”
“够了!”
“痛快点啊!”
“要不……放了我……放了我……”
“什么?你说……什么?”
“什么叫只有我……自己……才能放了自己?”
“是谁……在跟我说话?”
“是谁啊?”
“你说……清楚……”
“我……我听不懂。”
“你们那么多人……我……看不清是谁说的。”
“刚才是谁说的?”
“再……说一遍啊。”
“我怎么放自己?”
“我……我是被你们控制的啊!”
“我不是被……自己控制的。”
“怎么又……没声了?”
“为什么说话不……说清楚?”
“干什么要……这样?”
“说清楚……说清楚啊……”
“是谁?”
“站出来……敢不敢啊?”
“连承认话是……自己说的……都不敢吗?”
“胆小……胆小鬼!”
“什么?”
“又是谁的声音?”
“怎么……怎么跟刚才不一样?”
“是谁?”
“敢不敢报上名来?!”
“敢不敢?”
“我是……胆小鬼?”
“你说……我?”
“你连你是谁都不敢……说,还敢说我是……胆小鬼?”
“说,你是谁啊?”
“倒是……说啊!”
“我怎么……怎么是胆小鬼了?”
“面对什么?”
“什么无法……面对?”
“无法面对……内心?”
“你说我……无法面对我……我的心?”
“所以……所以我就是胆小鬼?”
“你不是也……也无法面对我?”
“不然的话,你怎么……不敢出来啊?”
“出来啊!”
“又没声了……又没声了……”
“出个声!”
“你们到底有……有多少人?”
“一个个的……敢说……不敢认。”
“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真要是觉得……自己了不起……就赶紧来……来杀了我啊!”
“快来啊!”
“你们……根本……根本不敢!”
“为什么不敢杀我?”
“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