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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朝十四     卿卿醉光阴txt下载     卿卿醉光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四章

    梁焕卿就站在一边看着,看着齐望舒和梁寂两个人相顾无言,眼中却又依依惜别的样子,心中是十分触动的。

    仿佛是在很久以前,梁焕卿也是和齐望舒一样,是一个纯良至善的女子,或许曾经也是可能拥有像这样单纯的感情,只单单是两情相悦就足以让人倾心。

    二人再为了这段感情共同努力,努力的跨越阶级的束缚,跨越旁人的目光和众人的非议,最终正大光明的走在一起,若是能这样的感情,实在是太过于难得了。

    梁焕卿看着他们,眼中满是羡慕之意,只道是当初若是她能够坚持不嫁入皇室,也能拥有像是这样的纯粹的感情。

    梁焕卿确实是后悔了,当时的梁焕卿年纪仅仅仅是十八岁,心智不全依旧是一个心中憧憬着爱情的女孩儿,一书圣旨就这样将她的命运全然改变。

    她本想要一个美满的家庭,至少是要圆满自己幼时丧母的那种悲痛。

    很小的时候,梁焕卿就十分羡慕家中有娘亲的孩子,总觉得有了娘亲,一个家庭那才算是圆满了。

    梁焕卿不想要荣华富贵和锦衣玉食,只想要有一个人能够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幸运,便再生下一儿一女,添一个“好”字,再安安稳稳的陪伴他们长大。

    成亲的时候,梁焕卿是鬼迷心窍,竟然会以为齐景钦会是给自己这种生活的人,便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和他尽快成婚。

    但是成婚之后才知道,齐景钦根本就不是最合适自己的那个人,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说来都是她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了。

    齐望舒顾不得自己公主本应该端庄的身份,对梁寂摆摆手,口语道:你快回去吧!

    见着秦远道也在一旁笑着看着他们年轻人的爱情,梁寂也是不好意思,随后便转身和秦远道走了。

    梁寂见到齐望舒这样的态度,心中也是很放心了,想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阻拦他们,若是皇上担心公主嫁入梁家,会助长梁家的势力,梁寂自有可证清白的办法,总而言之,齐望舒一定会成为梁家的儿媳妇。

    等到梁寂走了之后,齐望舒蛮不好意思的看着梁焕卿,眼眶通红对着她笑。

    齐望舒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梁家是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世家,梁寂更是因为这个,所以成了群臣当中众人都不敢去接触的人,生怕因为自己和梁寂扯上了关系,被皇帝误会。

    因为梁寂的关系,导致现在秦远道也是备受瞩目的,新秀榜眼吕仲庭和探花汤尚汶近来与几位中书令、太常卿大人走的比较近,他们是很懂时势的,生活在上京官圈当中,想不明白都有一些难,读书考取功名,这其中也是受到了不少人的提拔,如今能登科,自然是找到朝中最有希望的官员,能有希望在皇帝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得到一个很有前途的官职。

    无论是吕仲庭和汤尚汶,家中都是朝中的旧臣,这点颜面还是有的,朝中官员大多都愿意与这两位年轻有为的登科才子交好,无论是为了他们还是为了自己,总归都是又好处的。

    可姬子启就不一样了,他本就无心于朝政,若是皇后娘娘执政的话那倒还好说,但是现在是皇帝回来了,姬子启心中虽像是上了贼船一样骑虎难下,但是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走,和身边的书童打算在一旁观看上京城的这一场闹剧。

    按照姬子启的身份,新朝的登科状元,无论是他尽量想低调还是怎么样,众人总有一天会看到他的身影的,他不需要去找任何人通融,为自己博取一个好的官职,实力摆在那儿,任是谁也不会小瞧他。

    姬子启闲来倒是想要入宫找司南屏论话,司南屏是天下第一公子,姬子启这番前来,倒也是想要请教一番的,但是司南屏现在在深宫之中,姬子启不方便进去,索性上京有好戏,有好景,他不用对任何人阿谀奉承,旁人不熟悉姬子启是什么脾气,在这种节骨眼上,也不便前去客栈打扰。

    如此,姬子启倒成了整个上京城最最悠闲的人了。

    如今的朝局大抵如此,梁家和秦家在这风云诡谲的朝堂之中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全然都是因为梁焕卿执政的关系。

    但是也有人觉得皇帝疑心太过于深重了,他失踪四个月,若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天朝哪里来的现在的盛景呢?

    一个弱女子而已,从前也是在家中备受宠爱的女儿,忽然间挑起这样的大任,实在是很不容易了,但是在皇帝回来之后还要遭到这样的怀疑,换做是谁都会觉得十分委屈的。

    众人也疑惑为什么帝后会闹成这个样子,和他们本想的锦瑟和鸣似乎不太一样。

    只有梁焕卿知道这是为什么,面对红了眼眶的齐望舒,她心中多少都有一些愧疚的,当时若不是因为自己在临水村和齐景钦吵架,也不至于齐景钦会对自己有这么深重的疑心,梁家和秦家处境也不至于如此,齐望舒和梁寂,也不会到现在都不敢见面了。

    梁焕卿上前抚摸着齐望舒的脸蛋,心疼的说道:“都是本宫不好,对不住你们了。”

    齐望舒只是觉得心里有一些委屈,但是完全没有怪罪梁焕卿的意思,她连忙摇摇头,撇着嘴说道:“皇嫂哪里有错?都是皇兄不好……”

    梁焕卿连忙将食指放在她的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眼下齐景钦是没有对齐望舒有什么疑心的,也全然因为如今世上他只剩下齐望舒一个血脉至亲,自然是不会有太多的疑虑,况且齐望舒一直久居深宫,未曾涉及到朝堂之事。

    就算齐景钦知道齐望舒和梁寂二人私相授受,也不会去过多干涉他们的事情,但是若是让有心之人将齐望舒这话告诉了齐景钦,恐怕齐景钦也会将齐望舒软禁在宫中。

    齐望舒自然是知道梁焕卿在担心什么,随后点点头,继续说道:“若不是因为苏尚卿,你也不会和皇兄吵架了,哪晓得本是夫妻之间的争吵,最终会成为这个样子……”

    梁焕卿看着齐望舒,说道:“皇家夫妻,哪里比得上普通夫妻呢?小事便会转化成大事,最好的状态也就是相敬如宾,没有锦瑟和鸣这一说。”

    到了这种地步,梁焕卿已然是早已经看开了,根本就不会再抱有那种幼稚的想法了。

    但是齐望舒依旧还是孩子一样的天真想法,梁焕卿都不忍心打破她的这一点天真。

    齐望舒上下打量了一番拘谨站在月白身后的苏尚卿,说道:“都是苏尚卿不好,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仅是衣物首饰在模仿你的喜好,就连名字都和你的相似,冒牌货!”

    苏尚卿感觉到了望舒公主的眼神,她站在原地不敢动,皇上也没有派人来安排她,像是带她回来只是为了在回銮的时候气气梁焕卿罢了。

    转而梁焕卿再看向苏尚卿,她低着头拘谨的站在原地,梁焕卿只觉得这样的女人可怜,齐景钦很明显就是为了气自己才将苏尚卿带回来的,这下倒好,都没有任何人搭理苏尚卿。

    苏尚卿明明是天朝皇帝的救命恩人,无论是怎么样,都应该受到嘉奖的,但是现在如此,倒是成了众矢之的的人了,旁人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都不敢上前与她交好。

    一边是君主皇帝,一边又是权势过盛的皇后娘娘,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没有一个宫人敢上前安置苏尚卿。

    苏尚卿只好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在月白身后,也就只有月白当时拉了她一把,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月白是皇后娘娘的婢女,要不然就更加是不自在了。

    太和殿慢慢的空了起来,所有官员都慢慢的离开,只剩下她们了。

    梁焕卿看着苏尚卿,慢慢的走向她。

    月白连忙让开来,苏尚卿没地方躲了,她知道皇后娘娘来者不善,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因此受到伤害,苏尚卿连忙跪下来,惊呼:“皇后娘娘恕罪!”

    无论是怎么样,先要保全自己,才能在后世福泽万年,苏尚卿肚子里有龙种,这就是她手中比皇后娘娘要好的资本,有了这个资本,她到时候做什么都不会像如今一样蹑手蹑脚的。

    苏尚卿不知道宫中的规矩,只知道皇后娘娘是后宫当中最尊贵的女子,能和皇帝一同站在太和殿接受众臣朝拜的女子,想来是地位非凡的。

    梁焕卿停住了脚步,齐望舒也赶紧跟了上来,站在梁焕卿身边,她这是第一次见到苏尚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十分讨厌。

    “恕罪?你何罪之有啊?”梁焕卿看着她,表情平静如水,根本没有昨日那样的咄咄逼人和歇斯底里,她弯下腰看着苏尚卿,说道,“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黄金万两你看见了吗?”

    这里没有齐景钦护着自己,完全是苏尚卿一个人在面对自己十分害怕的皇后娘娘,她跪在地上,抬头看着皇后娘娘,心中十分恐惧,担心皇后娘娘会一气之下将自己杀了,毕竟在书中,在这些权贵世家眼里,苏尚卿这样的平民命如草芥,根本不够入他们的眼。

    苏尚卿抬头看着皇后娘娘,眼中全是恐惧,她说道:“看见了……”

    齐望舒疑惑的看着梁焕卿和苏尚卿二人:“黄金万两?为什么会有黄金万两?”

    梁焕卿直立起身子,转而对齐望舒说:“当初皇帝失踪,本宫以万两黄金为赏赐,以答谢提供线索的恩人,苏姑娘就是那个人,是她救了皇上。”

    虽是对齐望舒说话,但是眼神却一直都在苏尚卿身上,她继续说道:“但是万两黄金仿佛对苏姑娘没有什么诱惑力,舍弃了黄金万两,还要到皇宫里来。”

    苏尚卿跪在原地,头越低越下,想来是十分惭愧的。

    当时齐景钦也是让苏尚卿好好的待在临水村,根本就没有要带她一起回上京城的想法,是苏尚卿一直执意要跟齐景钦一起回去,这才在皇后娘娘面前提起了这件事情。

    自从说了这件事,皇后娘娘和皇上就好像就此闹掰了,帝后之间出现的嫌隙,终于难以幸免。

    梁焕卿看着苏尚卿这个样子,既是觉得可怜,又觉得讨厌:“你到底想要什么才愿意离开皇宫?”

    在梁焕卿和齐望舒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尚卿的出现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的,若是苏尚卿愿意自己离开,齐景钦想来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苏尚卿好不容易到了皇宫,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再者说了,她肚子里还怀了皇上的孩子,虽然说现在她不敢直接告诉她们,但是也不能就这样逆来顺受的任由她们摆布。

    良久,苏尚卿抬起头来看着皇后娘娘和望舒公主,她说道:“民女是皇上带进宫来的,离不离开,只有皇上说了才算,若是皇上要民女离开,民女二话不说马上就走,只是现在皇上没有说要民女走,民女便是如何都不可以走的。民女没有读过书,但是也曾听过一句——圣命难违。只求皇后娘娘不要再难为民女了。”

    “大胆!来人啊!”齐望舒见着苏尚卿胆子竟然这么大,拿皇上来压着皇后娘娘,实在是胆大白天,她向来是不肯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指着苏尚卿便要处罚她。

    苏尚卿见了,连忙害怕的将头低下去,这种话不该她说,但是为了不出宫去,也是说了,可是苏尚卿依旧还是胆战心惊的。

    梁焕卿立马伸出手来挡住了要为自己出头的齐望舒,这会儿要是齐望舒处罚了苏尚卿,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必然又要生出事端,梁焕卿如今八面玲珑,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梁焕卿看着苏尚卿,淡然的笑了笑:“你是说,在皇宫之中,你只听皇上的咯?”

    苏尚卿定了定心神,随后说道:“皇上是天下之主,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民女不敢不听。”

    “好。”梁焕卿点点头,说道:“皇上既然带你到太和殿来了,你便就在太和殿等他吧,平身吧,皇上没有让你跪下。”

    苏尚卿站了起来,便就站在原地等着。

    随后齐望舒给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神,那宫女了然的点头。

    梁焕卿和齐望舒走后,那宫女对苏尚卿说道:“苏姑娘听皇上的在这儿等着,但是太和殿不是您该站的地方,这不合规矩,还请苏姑娘您在大殿之下等着吧。”

第四百七十五章

    此时太和殿下广场的日冕影子已经看不见了,很明显是到了晌午时分,正是最最炎热的时候,过了秋季再有这样的太阳可不容易,但是今日偏偏就是这种阳光明媚的天气。

    苏尚卿站在太和殿尚且觉得有一些热了,若是到外面去站着,那岂不是要中暑了吗?

    苏尚卿表现出了一丝犹豫,主要还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那宫女见苏尚卿犹豫不决的样子,想到了望舒公主的嘱托,她不由得笑道:“苏姑娘,您不能站在太和殿,这儿是只有主子才能待的地方,您在这儿可不合适。”

    苏尚卿看了看太和殿外的烈日,心中一直犹豫不决:该不该去呢?

    “苏姑娘也不要难为奴才们,这规矩是先祖皇帝时期就定下来的,您听皇上的话,可总也不能不守规矩吧?”那宫女看着苏尚卿继续说道,“皇帝都得守着先祖皇帝的规矩,想来苏姑娘也是知礼节之人……”

    宫女都这么说了,苏尚卿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外面烈日灼心,但是苏尚卿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要离开太和殿有多么容易,苏尚卿一步一步走出去,那宫女见到苏尚卿出去了之后便转身就走了。

    苏尚卿从太和殿正门走出去,这里只有主子们能在里面站着,能在里面接受众臣朝拜的人,一定得是皇宫里的主子才行。

    苏尚卿第一次来到巍峨的皇宫大院,庄严森重是她对上京城皇宫的第一印象,而这庄严森重的皇宫,也是给她一个极其大的下马威。

    当时苏尚卿站在月白身后,抬眼看着太和殿前广场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朝臣,那些大人们出了皇宫哪个不是可以呼风唤雨、哪个不是学富五车的大人物,是平民百姓需要仰头祈求的人物,他们跪倒在皇权的脚下,便就从大人成了奴才。

    苏尚卿现在太和殿门口,看着偌大的太和殿广场,想着方才皇后娘娘那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她并没有觉得讨厌,只觉得羡慕,十分羡慕。

    皇后娘娘不像公主,她一出生就是上京皇宫的主子?,这和命运有关系,这是她一出生就有的命运,齐望舒天生就会是公主,这是旁人羡慕不来的事情。

    齐望舒也希望自己在上京皇宫出生,一出生,只是襁褓婴儿的时候就成了上京城皇宫的主子,接受万人朝拜。

    但是没有办法,苏尚卿也想做一位公主,有父母的宠爱,不用为了生计早出晚归的工作,如今就算是和齐景钦成婚了之后,所有重活儿都是齐景钦来做,但是多年磨豆腐的手和肩膀,和公主与皇后娘娘简直是没法儿比的。

    人上人啊,上京皇宫当中的皆是人上人,若不是主子的,就连一个宫女都敢对自己吆五喝六。

    苏尚卿羡慕望舒公主,不用委曲求全就可以做人上人,恐怕望舒公主这辈子都没听过别人凶她半分吧?

    齐望舒有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做父母,她自然是要比从小生活在一个山间豆腐坊里的作坊主的女儿要备受关注和宠爱的了。

    苏尚卿羡慕齐望舒,但是知道自己是如何也不可能变成齐望舒的。

    但是皇后娘娘就不一样,苏尚卿从齐景钦口中听过她的事情。

    苏尚卿知道,梁焕卿从前是梁风眠大将军的女儿,苏尚卿没有听过梁风眠的事迹,但是她也知道,定然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如果不然他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皇帝呢?

    如今梁焕卿能稳坐皇后之位,完全都是因为她自己努力得来的,

    苏尚卿天生没有办法成为齐望舒,但是她站在太和殿之上,看着空荡荡的太和殿广场,脑海中幻想着满朝文武对着自己朝拜的样子。

    苏尚卿没有成为齐望舒的办法,但是她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梁焕卿,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成为像齐望舒那样幸福的孩子。

    苏尚卿比许多人都幸运一些,她之前在临水村的那些时光都是在为那时候救下皇帝做下的铺垫,若不是因为自己在临水村救下了皇帝,自己怎么可能到上京城皇宫当中来?

    有一句话说得好,母凭子贵。

    苏尚卿想着,只要是自己平平安安生下了皇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往后该是有怎么样的命运她不知道,可是怎么也会比如今好。

    皇帝当初说的,要将苏尚卿的孩子过继在皇后娘娘名下,因为皇后娘娘根本生不出孩子,她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这辈子都不会有一个自己亲生的孩子了。

    那时候的苏尚卿很难过,想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会叫别人做娘亲,心中就会很痛苦,但是孩子跟着皇帝,总比跟着自己强多了,苏尚卿便也忍痛答应了。

    可是如今就不一样了,自己被皇帝带到了皇宫,帝后之间有了嫌隙,意味着一切都要重新洗牌了。

    站在太和殿之上,苏尚卿迎着灼灼烈日,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做人上人。

    “苏姑娘,这白玉石阶上,也是不能站人的。”那宫女见到苏尚卿还没有离开,便上前好心劝了一句,站在这里算是什么样子啊?以往都是皇帝站的位置。

    不知为什么,宫里的每一个见过苏尚卿的人都觉得这个苏尚卿不是什么好人,或许是因为在皇后娘娘的照拂下过的太久了,现如今在后宫,谁人都知道,只有苏尚卿能够威胁到皇后娘娘的地位,她在皇帝身边待了四个月,能做一些什么谁都想得出来了,便就算是为了她们自己,也为了皇后娘娘,定是百般瞧不顺眼苏尚卿的。

    这后宫之中能说上话的主子就那么几个,皇后娘娘再怎么样也是中宫之主,他们怎么也不信一个小小的苏尚卿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苏尚卿被宫女这么一提醒,只觉得面上十分窘迫,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说完,苏尚卿就连忙走下台阶,站在台阶下面。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太阳就直接晒在苏尚卿的脸上,才站了一会儿,苏尚卿脸就变得通红。

    但是又不能离开,方才她就是和皇后娘娘说要在这儿等着皇帝的,况且,这偌大的皇宫,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处呢?

第四百七十六章

    齐景钦回到勤政殿之后,身后跟着棹棋和何誉,他们都不敢说话,只好低着头站在原地,屏息凝气的站着,不敢说话。

    他们都知道现在皇帝和皇后之间出现了一些分歧和嫌隙,现在的皇帝心情肯定是不好的,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在皇帝失踪的那段时间里,他们都是在皇后娘娘身边辅佐朝政的人,现在皇帝回来了,他们见着皇帝,莫名其妙的都有一些心虚了,像是自己真的背叛了皇上一样。

    可是皇后娘娘也是在认真的处理朝政,棹棋在灵山和魏深一起寻找皇帝,可能不太知道皇宫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棹棋不知道,但是何誉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时皇后娘娘重用梁家家臣,无非就是因为朝中有太多的臣子她不能够完全信任,况且还有司南屏在与她一起清理朝中孽障,无奈之下她只能是将自己信任的人安排在空缺的位置上。‘在’

    这些本就不应该是皇后娘娘的的事情,因此皇后娘娘特别的小心翼翼,面对乱成一团的朝政,皇后娘娘也是没有办法的,若是将要职所托非人,那等到皇上回来之后岂不是就更加糟糕了吗?

    如今政绩清明之景象对于天朝来说实在是很不容易,这后面有皇后娘娘夜以继日的努力和梁家上下的付出。

    但是如今却无意中助长了梁家的势力,让皇上怀疑,实在是让众人苦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到了午膳时间了,何誉和棹棋对视一眼,便上前说道:“皇上……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奴才去传膳吧?”

    何誉试探的问道,随即抬眼看了看皇帝的表情。

    齐景钦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心中有一些烦闷,他刚想说不吃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后说道:“请皇后过来陪朕一同用膳。”

    何誉和棹棋有一些吃惊,但是很快又赶忙答应:“是。”

    今日有一些燥热,梁焕卿回了乾宁宫之后便洗漱了一番,准备下午休息一下,但是没有想到皇上会请她前去用膳。

    没有办法,月白便扶着梁焕卿起身装扮。

    她一身乳白搀杂粉红色的里裙上绣着水纹,无规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纤腰不足盈盈一握,上系一根彩链,彩链上头或串或镶或嵌有着许多珍宝奇物,华美至极。外罩紫黑银边略搀乳白线条的锦袍将里裙之华掩盖,上系一嵌精美翡翠的彩缎。十指上皆染着淡紫,左手中指上一戒指不知何物,非奢华却十分耐看。左手皓腕佩嵌金边刻祥云紫瑞,右手上流光溢彩的覆背手链系于无名指上。双足套着淡蓝掺浅白色绣花鞋。

    回转俏颜,玉面上淡妆彩影清丽撩人,使人不由倾其所有亦必得。深不见底的酒红色眸子开阂间瞬逝殊璃,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诱人犯罪,双耳环佩玎玲做响如帘般闪发荧荧润芒,秀发轻挽斜坠着的潋铧发髻,斜插着一支精巧垂束华簪,中部皆别有蝴蝶琉璃等珠宝,其下一排精致巧妙的细致华美垂帘,另整人举止间闪现动态奢华的妩媚之美,因容颜清丽二者孑然之美更添独特韵味,恍若倾国倾城,似是飘然如仙。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腰间松松的绑着墨色宫涤,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眉心照旧是一点朱砂,绰约的身姿娉婷。

    脸上薄施粉黛,更显出绝色容颜,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的时新宫装,三千如墨般的青丝绾成反绾髻,发间零星几只簪子,淡雅自然。腕上的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唇不点而红,素颜清雅。

    斜插雕花木簪,眉心一点朱砂,淡扫娥眉,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雅而不俗的鹅黄,淡淡的幽雅,腰间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更显妖冶,拿起一根蝴蝶金步摇,想了想,却又放下,从盒里挑出不显眼的飞蝶墨雪镂空翠簪,斜插水钻山茶绘银华胜,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带了紫金嵌芍药白羽头冠,盘上云髻,系了一条翠色葬雪上等宫绦,别上茉莉耳环,裙摆淡淡点染着最爱的茉莉,宽大的水袖反衬出自己娉婷的身姿。袅袅青烟,潺潺流水,只是这一颦一笑,却也牵动人心。灵动的茉莉耳饰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翠色葬雪上等宫绦若隐若现。盈盈含笑仰望天空,满园的春色,使自己抛开了杂念。

    在装扮完成之后,梁焕卿一边扭着自己的手镯,一边随口问道:“那苏尚卿如今还在太和殿等皇上吗?”

    月白替皇后娘娘铺平裙摆,答道:“没有,她没名没分的,哪里能站在太和殿呀,正在太和殿下的广场上站着呢。”

    月白说着这话,只觉得心里有一些痛快的,谁让那苏尚卿不识好歹,竟然想要入宫和皇后娘娘争宠,这下外面太阳这么大,她站在外面没人搭理她,可是要受点苦头了。

    梁焕卿看着外面的烈日灼灼,眉头微微皱起:“是公主指使的吗?”

    若不是有人指使的话,那些宫人也不会去触这个眉头,苏尚卿也不会站在太阳下面自讨苦吃。

    月白犹豫了一下,说道:“公主也是为了皇后娘娘您出口恶气……”

    “胡闹!”梁焕卿呵斥道,“苏尚卿再怎么样,也都是皇上的恩人,她怎么样都好,咱们现在不能去招惹她!”

    “那……”月白愕然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让尚宫嬷嬷带她到乾宁宫来。”梁焕卿说道,“苏尚卿初来乍到,让尚宫教她规矩。”

    “是。”月白唯唯诺诺的答允道。

第四百七十七章

    月白还要继续留下来给梁焕卿装扮,想着等会儿再和尚宫嬷嬷一同去太和殿将苏尚卿带过来,但是梁焕卿在镜子中看着月白,说道:“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就带着尚宫嬷嬷去,让汤雪进来伺候本宫。”

    月白为此有一些愤愤不平,为什么苏尚卿那么让皇后娘娘讨厌了,可皇后娘娘还要将苏尚卿接到乾宁宫来呢?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皇上亲自将苏尚卿带回宫来,但是又不管苏尚卿了,那皇后娘娘为什么还要自找麻烦。

    再者说了,那苏尚卿就是自找的,这么热的天气站在太和殿只为了等皇上,当着皇后娘娘说那样的话,不就是为了气皇后娘娘吗?这样的人怎么值得皇后娘娘搭救她呢?

    月白想着晚去一会儿,让苏尚卿吃点苦头。

    但是皇后娘娘这么说,月白只觉得心里有一点委屈,她愤愤不平道:“皇后娘娘,那尚宫嬷嬷是当初太后娘娘宫里过来的,是太后娘娘安排教您宫中规矩的,那苏尚卿何德何能,能让您的尚宫嬷嬷教习?”

    梁焕卿看了月白一眼:“由本宫安排,也总比让她去烦扰皇帝上心要好许多。只不过一个乡野丫头,你和望舒都这般替本宫如临大敌,倒是显得本宫没有本事。”

    梁焕卿对着镜子扶正头上的步摇,继续说道:“本宫家境优渥,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建威大将军,死后追封护国公,母亲是正一品诰命夫人,家中兄长继位建威大将军封号,又是兵部尚书,古往今来这是头一份的尊荣。

    皇帝的恩宠本宫可以不要,没有子嗣但却依旧可以任中宫皇后,满朝文武加上皇室后宫,除了那几个宗亲大人,其余的人,他们哪个敢多说半句?

    她苏尚卿只不过是乡野丫头,救过皇帝一命,本宫从前为皇帝做过的那些事他都可以忘记,这只不过一个苏尚卿,能惦记得了多久?

    本宫是皇后,是天朝新纪年的皇后,母仪天下出身贵族,本宫能忌惮一个小小的苏尚卿吗?

    若是当初的陆绘灵,本宫尚且尚且稍有一丝戒备,但只可惜陆高鸿下了一招臭棋,白白将全家葬送!

    而今不过一个小小的苏尚卿,本宫就算杀了她又如何?皇帝还能将本宫杀了给她偿命吗?现在本宫只不过是看在她是皇帝的恩人,想当初本宫也曾受人救治,不愿如此罢了,便真当本宫怕了吗?”

    梁焕卿眼神恶狠狠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慢慢靠近,鼻息吹到了镜子上,她说道:“既然苏尚卿要入宫来,便在乾宁宫给她安排一份苦差事,千万别让她痛快了!”

    月白听着皇后娘娘的这一番话,整个人都愣住了,本以为皇后娘娘并不在意这件事,以为她是担心皇帝会责骂,但是谁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皇后娘娘说的没错啊,她身后有滔天的家世,一个小小的苏尚卿又有何惧?

    想到这里,月白便低眉顺眼的说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办。”

    转而告罪一声便出去了。

    梁焕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依旧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就算这四个月憔悴了不少,但是因为驻颜有术,宫中太医无数,只要调养一下,就可以不减当年。

    想到太医,梁焕卿便想到了那个年纪轻轻的申屠尘,想到他从梵宗楼一跃而下,心中便不由得觉得有一些痛惜,若是他还在的话,那么自己执政这四个多月里,定然能替他达成心愿的……

    申屠尘的心愿,不就是希望能够向天下有名的医者学习吗?

    梁焕卿叹了一口气,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便叫上汤雪一同前往勤政殿。

    在去勤政殿的路上,梁焕卿坐在软轿里,一路上树荫斑驳,她将手伸出软轿,感受阳光照射在自己的皮肤上,才过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一些灼热了。

    她将手收了回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里只觉得曾经自己努力的一切还不够,而今才刚刚开始,但是她却已经厌倦了。

    “皇后娘娘,是不是很热呀?”汤雪跟在软轿旁边,看着皇后娘娘皱着眉头,便轻声安慰道:“就快到了。”

    乾宁宫与勤政殿的距离并不是太远,摇摇晃晃的就能走过去了。

    以往这条路梁焕卿不知走了多少次了,但是这一次却是格外的漫长,伴随着氤氲的热气,梁焕卿意识有一些模糊,感觉自己就要在软轿上睡着了一样。

    汤雪的声音也感觉来自遥远的天际,总之真是热透了……

    “快些走,皇后娘娘要中暑了。”汤雪看着皇后娘娘神情恍惚的样子,便有些着急的对宫人说道。

    汤雪快步跟上软轿的步伐,一边拿出手帕给皇后娘娘打扇一边追悔莫及:“皇后娘娘身子本来就不好,今日早晨已经是忙碌许久了,早知道这样的话,便让回绝了何总管便是,哪里见得让人睡下又起来去陪膳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梁焕卿身边的宫女对齐景钦多少都是有一些偏见的,只道是登基时便是烦扰皇后娘娘多时,登基之后也有众多事务需要皇后娘娘帮衬,如今还这般猜忌皇后娘娘,虽然皇后娘娘并不说什么,但是关心她的人都是心中有一些埋怨的,为什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全都让自家娘娘揽着呢?

    明明皇后娘娘是个那么好的人呀!

    听着汤雪按捺不住的埋怨,梁焕卿也是慢慢从恍惚当中清醒过来,她伸出手来,汤雪连忙拉住她的手:“皇后娘娘……”

    “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讲了。”梁焕卿柔声说道。

    她哪里是不知道汤雪他们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呢?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她们确实还没有搞明白的。

    现在这种时候,皇上回来了,就意味着曾经那些阻止皇后娘娘垂帘听政的那些人会开始在背后诋毁她。

    月白和汤雪是乾宁宫的大宫女,说了什么旁人自然而然的就会代入到皇后娘娘身上去,她们是皇后娘娘的眼线,但同时也是皇后娘娘的嘴。

    她们稍有不慎说了或者做了什么,旁人就会说是皇后娘娘教唆的。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不过这也怪不得她们,自从入宫以来,就没有过过一天正常的皇宫生活,她们不知道在这后宫当中,流言蜚语能杀死一个人。

    汤雪听了皇后娘娘这么说,自然是不会再说了,但是心中一直都愤愤不平的,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对待皇后娘娘呢?

    “皇后娘娘,那您现在觉得怎么样呀?”汤雪摆手示意众人平缓着走,别颠着皇后娘娘,自己便是轻声在皇后娘娘身边问道。

    梁焕卿摇摇头,手抹上了自己的额头,随后不顾形象的用手帕打扇,说道:“只觉得到了深秋,却也燥热的很,浑身不觉得舒服。”

    “等回宫了,奴婢让小厨房给您熬银耳莲子羹,去去暑气。”汤雪安抚着皇后娘娘,无意中说着。

    听到银耳莲子羹,梁焕卿得记忆好像是又回到了很久之前一样,有人告诉自己齐景钦也爱喝银耳莲子羹,她便闹着要学,那人似乎也是心血来潮,并不会银耳莲子羹,于是堂堂学子自学银耳莲子羹,竟然闹出了火烧小厨房的笑话来。

    梁焕卿想到这儿,不由得噗嗤一笑,汤雪见了便奇怪的问道:“皇后娘娘在笑什么?”

    梁焕卿低头抑制住了自己的笑意,随后心中被迎面而来的失落感填满。

    不管曾经怎么样,如今却也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从前司南屏会和自己谈论风花雪月,逗自己开心,脸上时常带着笑容,但是现在眼里只有疏远。

    梁焕卿摇了摇头,叹气道:“总觉得本宫年纪已经很大了,最近总是想起以往的事情,以前的人,都历历在目。”

    汤雪以为皇后娘娘是想念已经逝去的梁大将军了,便安慰道:“皇后娘娘还年轻呢,不过才二十岁,这世间女子二十岁时,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公主如今还尚且在闺中,您与公主年纪相仿,哪里来的年纪很大了之说呢?”

    汤雪犹豫了一下,再说道:“如今宫中这么乱,您若是想念大将军,可以回府中住上几天,秦小姐也好多来陪陪您。”

    汤雪的确是在为了皇后娘娘着想,现在宫里这么乱,所有矛头都指着梁焕卿,这个时候她回将军府住几天也是好的,总能多调理一下身子。

    梁焕卿摇了摇头,抬头一看,勤政殿就在眼前了,她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本宫不愿躲,也不会躲。”

    门口的太监见到皇后娘娘来了,便赶忙进去禀报皇上。

    此时御膳已经早早的布好了,齐景钦坐在餐桌前等着梁焕卿,已经等了有一刻之久,身旁伺候的何誉汗流浃背,不停地派人去乾宁宫请皇后娘娘尽快前来。

    这是皇帝回銮后的第一顿饭,皇后娘娘竟然还迟来了,实在是令人害怕。

    齐景钦冷着脸坐在那里,天生的帝王气质让他面无表情都能散发出一丝寒冷的气息,周遭的空气都结冰了。

    这时,梁焕卿破冰而来,齐景钦抬眼望去——

    她一身乳白搀杂粉红色的里裙上绣着水纹,无规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纤腰不足盈盈一握,上系一根彩链,彩链上头或串或镶或嵌有着许多珍宝奇物,华美至极。外罩紫黑银边略搀乳白线条的锦袍将里裙之华掩盖,上系一嵌精美翡翠的彩缎。十指上皆染着淡紫,左手中指上一戒指不知何物,非奢华却十分耐看。左手皓腕佩嵌金边刻祥云紫瑞,右手上流光溢彩的覆背手链系于无名指上。双足套着淡蓝掺浅白色绣花鞋。

    回转俏颜,玉面上淡妆彩影清丽撩人,使人不由倾其所有亦必得。深不见底的酒红色眸子开阂间瞬逝殊璃,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诱人犯罪,双耳环佩玎玲做响如帘般闪发荧荧润芒,秀发轻挽斜坠着的潋铧发髻,斜插着一支精巧垂束华簪,中部皆别有蝴蝶琉璃等珠宝,其下一排精致巧妙的细致华美垂帘,另整人举止间闪现动态奢华的妩媚之美,因容颜清丽二者孑然之美更添独特韵味,恍若倾国倾城,似是飘然如仙。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腰间松松的绑着墨色宫涤,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眉心照旧是一点朱砂,绰约的身姿娉婷。

    脸上薄施粉黛,更显出绝色容颜,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的时新宫装,三千如墨般的青丝绾成反绾髻,发间零星几只簪子,淡雅自然。腕上的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唇不点而红,素颜清雅。

    斜插雕花木簪,眉心一点朱砂,淡扫娥眉,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雅而不俗的鹅黄,淡淡的幽雅,腰间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更显妖冶,拿起一根飞蝶墨雪镂空翠簪,斜插水钻山茶绘银华胜,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带了紫金嵌芍药白羽头冠,盘上云髻,系了一条翠色葬雪上等宫绦,别上茉莉耳环,裙摆淡淡点染着最爱的茉莉,宽大的水袖反衬出她娉婷的身姿。袅袅青烟,潺潺流水,只是这一颦一笑,却也牵动人心。灵动的茉莉耳饰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翠色葬雪上等宫绦若隐若现。

    盈盈含笑仰望天空,满园的春色,使自己抛开了杂念。

    “臣妾给皇上请安。”梁焕卿跪倒在他面前,这才使得他回过神来。

    齐景钦定了定神,随后说道:“如今请皇后娘娘来一趟,可不容易。”

    汤雪跪在梁焕卿身后,听了这话想要为皇后娘娘辩解,皇后娘娘明明是已经休息下了,听了何誉公公来传话又特意起身来的,怎么让皇上这番冷嘲热讽,像是皇后娘娘故意不愿意来的呢?

第四百七十九章

    梁焕卿好像意识到了汤雪可能会为自己打抱不平,心中不免的有一些懊恼,月白和汤雪两个丫头就是被自己这样宠坏的。

    梁焕卿不动声色的将手按住汤雪,随后跪直身子,说道:“臣妾自去岁时便一直身体不好,肩膀胸膛手臂都一直疼痛不止,不仅仅是下雨天,就连如今艳阳高照之日便也是隐隐作痛,方才皇上传唤臣妾时,臣妾正欲休憩,这方见驾来迟,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梁焕卿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在说,自己身上的这一些伤痛,全都是拜齐景钦所赐。

    若不是因为要嫁给齐景钦,怎么会让齐景炀在来时的路上派人刺杀呢?她也不会再肩胛骨上留下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还有在春日宴上中毒,就算和申屠尘换了血,可胸口依旧还是会隐隐作痛,时不时在提醒自己当初在靖王府呕血时那种浑身灼热的感觉,以及那个离自己远去的孩子。

    就算是如此,梁焕卿还是生割手臂上的一块肉给先帝入药,尽管她知道是没有用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但她割肉之后,便换来了齐景钦的皇位。

    这其中种种息息相关的关系,饶是傻子都能想得出来,齐景钦不会不知道的。

    曾经梁焕卿心甘情愿的为齐景钦牺牲,做出这一切事情,导致这些结果,她都没有怪罪齐景钦,只是憎恨那些人会对自己和齐景钦如此残忍,想尽办法要夺走他们的性命。

    这一切既然都归咎于是皇位之争,那么梁焕卿便想办法结束这一场可笑的争斗。

    梁焕卿说的都是实话,因为那些事情,给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在之前四个月的日日夜夜中,在往后无数个日日夜夜中,她都需要独自承受着无边无际的痛苦。

    但是她在齐景钦回来之前从没怪罪过他,从来没有想过为这些事情怪罪过齐景钦,可是现在居然成了让他不要责怪自己姗姗来迟的理由。

    梁焕卿面无表情的跪在原地,像是受尽了万般委屈一样,她不知道这样说有没有用,但是齐景钦这次找她来,无非就是为了找茬,想要拾回自己的面子,那日在临水村河边,梁焕卿那般无礼的行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齐景钦怎么会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呢?她这番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在告诉自己,如今她身上受得痛苦,都是齐景钦赐予的,然而齐景钦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不过就是踩着她做垫脚石。

    齐景钦坐在位置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梁焕卿,随后冷冷的笑了笑,说道:“皇后若是能来便是给了朕面子了,其余的便不必计较,没有什么恕罪之说。”

    梁焕卿依旧是低着头不说话,在齐景钦面前,她早已经没有想说话的**了,原来的情之所起一往情深也会走到如今相顾无言。

    “皇后起身吧。”齐景钦皱着眉头看着她,随后说道。

    听皇上这么说了,汤雪也赶忙扶着皇后娘娘起身。

    刚要扶着她坐下的时候,齐景钦抬手说道:“皇后娘娘既然已经准备休憩了,想来是吃过午膳了,如此便站着消食吧。”

    随后,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齐景钦便招手示意何誉侍奉他用膳食。

    何誉也是楞了一下,当时皇上说的时候,是说让皇后娘娘来陪同用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汤雪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但是眼下是在皇上面前,她只能看着皇后娘娘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梁焕卿本是正要坐下的,但是还没等坐下的时候,听齐景钦说了这样的话,她就慢慢站直了身子,像是在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气,试问自从她出生以来,处处受人尊重。

    从前在塞外的时候,梁焕卿是边陲守卫将军的女儿,那个时候生活并不是很好,但是父母都还在,况且他们生活在军营当中,而军营离城内不远,一些受到边陲军庇佑的百姓们对梁焕卿这个小姑娘是视如己出,百般疼爱。

    到了上京城之后就更不用说了,梁风眠是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皇帝对他赐封号加官进爵,在上京城赐宅封地,日子过得不知道比从前要好上多少倍了。

    梁风眠和梁寂时常在军中繁忙,府中的所有人大大小小都是围着她转的,她要什么都行,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们也会陪着她一同摘下来。

    她是将军府的大小姐,然而梁风眠又负有盛名,谁见他都是礼让三分,没有人明确说过,但是谁都知道,现在天朝的江山,就是梁家帮着守的。

    现在的梁焕卿身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国母,按理来说是要比将军府的大小姐要高贵不少的身份,从前她见到皇上的时候,都是备受礼遇,只是她太懒了,不愿意在上京城的权贵小姐圈子里混,只喜欢每天上街和那些有趣的人一起玩。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受过任何委屈。

    唯独在齐景钦这里,在她付出所有乃至生命愿意去帮衬的齐景钦面前,她却是变得如此的卑微,没有当初一点骄傲的样子,低眉顺眼的姿态若是让从前与她相熟的人见了,根本就不会相信这个人是嚣张跋扈的将军府大小姐。

    梁焕卿本就是以嚣张跋扈出名的,她用这样的行为吸引梁风眠和梁寂的注意,平时他们都不在将军府中,只在军营里面,但是梁伯从不让梁焕卿去军营,说是奉了大将军之命,女孩子就应该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就像她娘杨素影一样。

    但是梁焕卿偏偏就是像极了梁风眠,喜欢打打杀杀,到头来书是没读多少的,大部分都是兵书,三脚猫功夫学的倒是不错。

    平时他们不在将军府中,只有梁焕卿惹事了之后,他们出面给她擦屁股。

    梁焕卿嚣张跋扈惯了,第一次被人这么冷落,心中却是不是很好受,她从小到大,哪里有站在一旁看人用膳的道理?

    但是对方是她的夫君,是当时他八抬大轿抬自己回到靖王府的,如今靖王爷不再了,取之代替的是天朝的皇帝——齐景钦。

第四百八十章

    梁焕卿只觉得心中十分委屈,她从前虽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但是对于这种损面子的事情,到底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梁焕卿下意识的咬住下嘴唇,她知道,对方是皇帝,而且自己还和他心生了嫌隙。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梁焕卿到现在还是没有弄明白,是因为自己垂帘听政,重用梁家家臣,还是因为苏尚卿呢?

    平时想问题十分通透的梁焕卿到了关于齐景钦的问题上罕见的非常糊涂。

    所有人都在看着皇后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是皇后,本可以和皇上一起用膳的,恐怕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了。

    在皇帝没有回来之前,宫中以皇后娘娘为尊,谁也没有见过皇后娘娘这么委屈的样子。‘’

    勤政殿的这些人在皇后娘娘执政的时候都在帮着伺候皇后娘娘,他们都知道皇后娘娘是有多么的负责,多么的辛苦,本来还安慰皇后娘娘,在皇帝回来之后,必然是会大加赏赐的。

    想来梁焕卿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有人和她一样还相信着皇上终有一天是会回来的。

    但是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自己在从前那四个月中朝思暮想的皇上……

    梁焕卿咬住下唇,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手指用力的绞着手绢,堂堂天朝皇后娘娘,如今却是这么一般委屈的样子,让人看着就是十分心疼的。

    梁焕卿像是在极力的安抚自己的情绪,她不愿意在这一刻将自己所有隐忍的情绪释放的分崩离析,确实还没有到那个能够逼得自己崩溃的时候。

    齐景钦也在看着她,用那种审视的眼神看着梁焕卿,眼中没有一丝爱意。

    从前有吗?恐怕是有的吧?

    但是齐景钦总是想着在临水村河边对着自己趾高气昂的梁焕卿,那时候她的那种姿态,当真是以为这天下就归她了一样。

    听到梁焕卿用要走威胁自己的时候,齐景钦心中特别不是滋味,他不愿让梁焕卿走,但是又不能明摆着挽留。

    那时候夏容馨教他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无论是坐庙堂之高,还是处在朝堂之上,最应该学会的就是要隐藏自己的情绪。

    于是乎齐景钦变得比任何人都要沉默,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感受。

    有时候他回想起在临水村那个会傻笑的苏上京的时候,他不知道那个是不是真实的自己,不过很怀念那个不用顾虑那么多的苏上京,如果自己真的是他该多好?

    如果身边的人就是梁焕卿,他愿意那么痴痴傻傻的一辈子。

    但是如今齐景钦再面对梁焕卿的时候,心中那些情绪被隐藏的很好,没人看得出来他心中是不是真的有梁焕卿。

    就连梁焕卿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为了朝政才和自己在一起的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焕卿才抬起头来,眼眶有一些微红,亮晶晶的像是含着泪水,但是她一脸平静,又像极了倔强不愿意让眼泪掉落下来。

    她退一步站在一旁,说道:“谨遵皇上旨意。”

    梁焕卿想开了,不过只是站着陪膳罢了,她是皇后,但也是皇帝的妃子,皇上若是给自己受委屈,忍着就是了,还能怎么样呢?

    虽说梁焕卿不愿意就这样屈服于齐景钦,不愿意让他凌驾于自己之上,恨透了那个薄情寡义的他。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现实就是齐景钦是皇帝,永远都会在所有人之上,,他是万人之上无人之巅的君主,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是理所应当。

    梁焕卿曾想过一走了之,但是所牵绊挂念的话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她不能就这样离开,而不管梁家和秦家的那些人,如果自己走了,乾宁宫那些无辜的,宫人也会受到牵连。

    梁焕卿不能这么自私。

    再说了,梁焕卿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如果一走了之的话,皇后这么位置拱手让给他人,怎么可能?

    就算是为了梁家为了秦家,梁焕卿也要继续留下来的。

    为了自己在意的一些东西,她一定要忍下去。

    齐景钦看了梁焕卿一眼,随后眼神示意何誉布菜。

    齐景钦在皇宫中久违的吃上了第一口菜,在方才他想了很久,但如今确实味如嚼蜡。

    梁焕卿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神色端庄自持,美的就像一幅画一样。

    梁焕卿没有看着他,眼神直直的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在她眼中丝毫没有半点吸引力,只不过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罢了。

    然而在齐景钦眼中,这些菜肴同样也做的不够好,他怎么吃都不觉得好吃了。

    二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的对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齐景钦便觉得有一些烦闷了,他将筷子摔在桌上,说道:“这做的都是什么东西!”

    在一旁布菜的何誉被吓了一跳,随后连忙跪了下来,身边的宫人们也纷纷跪下,高呼:“皇上息怒!”

    梁焕卿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站着,好像没看见这些事情一样。

    齐景钦转而看向她,梁焕卿这才慢慢跪了下来,但是依旧不说话。

    齐景钦看着梁焕卿冷冷的笑笑,说道:“你们都给朕滚出去,皇后留下。”

    所有人都慢慢退了出去,汤雪担心的看着皇后娘娘,但是迫于皇权,也慢慢退了下去。

    此时勤政殿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梁焕卿跪在齐景钦面前,齐景钦上下打量她,随后问道:“内阁是你的主意?”

    梁焕卿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随后说道:“是。”

    “内阁处理朝政,你来做什么?”齐景钦问道,“所有奏折交由内阁处理,你便就是这样垂帘听政的?”

    齐景钦得声音平稳,没有听出有任何质问的意思,但是梁焕卿很明显的就能感觉到他的不满。

    梁焕卿没有狡辩,直接承认道:“内阁处理一些小事,但是他们每天都会像臣妾汇报,这样下来能省下不少功夫。”

    “你把国事当做小事?”齐景钦问道。

    “没有。”梁焕卿处变不惊,“只是皇上失踪之后,朝中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臣妾庸碌,处理不了,便找了内阁帮忙。”

第四百八十一章

    梁焕卿并不觉得自己犯下了什么错,设置内阁确实要省下了许多事情,当时还想着,就算是皇帝真的回来了,内阁还是可以继续为上位者服务。

    就像是何誉一样,他们的职位和内阁无异,内阁正就是以无数个何誉这样的人聚集在一起的,他们永远为皇权服务。

    可是现在齐景钦不明事理的用内阁这件事为由对梁焕卿大加斥责,未免有一些太可笑了。

    齐景钦很明显只是借题发挥,他才回到上京半日,昨夜让棹棋将自己不在的这四个月里朝中发生的大小事一一说与自己听,这才发现梁焕卿为了朝政做了这么多。

    但是就是因为梁焕卿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更加让他忌惮,朝堂之中的事情她参与了大半,不管之前怎么样,但是短时间之内朝堂之上是离不开她的了。

    可是梁焕卿和齐景钦现在并不是同一条心的了,齐景钦心知肚明,就是想要找点事情挑梁焕卿的错误。

    明明是同生共死的结发夫妻,现在梁焕卿和齐景钦二人却是这样的一副样子,实在是让人唏嘘不已。

    齐景钦看着梁焕卿,但是梁焕卿一直低着头,像是不愿意让他就这样看透一样,便就怎么也不愿意抬起头来。

    梁焕卿知道这个时候齐景钦是有一种恼羞成怒的语气,所以她尽量避免惹怒她,到底还是天子,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和他硬来,梁家泼天的权势但是也倚靠着皇权,现在齐景钦并没有冷静下来,梁焕卿能做的只能是一忍再忍。

    与此同时,梁焕卿也没有在为临水村时说出的那番话后悔,他们之间的情感并不是一层暧昧的红烛帐房,而是隔了一层并不厚实的油纸。

    而梁焕卿昨日夜里就是在临水村河边亲手将那一层油纸给撕开了。

    现在他们不再是齐景钦和梁焕卿,而且至高无上的皇帝和家世泼天的皇后。

    如今皇上回了朝廷,那皇后自然就成了他眼中的众矢之的了。

    梁焕卿未敛锋芒,齐景钦便要亲手折断她的翅膀。

    “几个月不见,皇后越发长进了。”齐景钦饶有兴趣的看着梁焕卿,最终笑着说道。

    齐景钦从前不怎么笑,但是每当笑起来的时候,梁焕卿总会觉得万般温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齐景钦皮笑肉不笑,眼中全都是奚落和疏远。

    当初是齐景钦亲手将梁焕卿留在他身边,用的是一手好计谋,梁焕卿这方回想起来的时候,总觉得十分可笑,如果是换做现在的自己,决然不会相信那一树桃花、一两句看似真情实意的情话,和新婚时那根本不费他靖王爷丝毫力气的星河。

    他本就是天资高贵,若是想要做什么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完成,可怜梁焕卿当时还以为这些事情是他亲手所做一样,感动了好久。

    或许他们就是看透了梁焕卿不谙世事的心思,便用这些计策来对付梁焕卿,说是对付但实际上又并不是如此,梁焕卿却是真真正正的走进了他们的圈套。

    一直到现在都还是存在那么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自己现在所见所闻都是假的,就算齐景钦能继续骗自己也好啊,梁焕卿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见到齐景钦这个样子,梁焕卿心里是难过的,但是跪在地上的时候,依旧是铮铮傲骨,她淡然说道:“皇上昨天就说了这句话,只是一夜就能改变一切了。

    一夜之后,两个陌生人成为了结发夫妻。也同样是一夜之后,二人形同陌路。”

    梁焕卿抬起头来看着齐景钦,娓娓说道:“一夜之间尚且能偷龙转凤改变一切,更何况那漫长的四个月呢?

    不仅仅是臣妾,皇上也变了不少,从前的靖王爷早就死了,而今在臣妾眼前的只不过是一具被……”权力驱使的躯壳罢了!

    梁焕卿想说的实在是太多了,这些话她都憋的太久了,从齐景炀告诉她那些事实,真正将她心中的那一丝慰藉都完全剥夺的时候,梁焕卿就想说了。

    若不是因为齐景钦失踪了,梁焕卿早就将这些话说给他听了,但是还没等她说完,齐景钦拍案而起——

    “放肆!”作为天子,齐景钦哪里容忍得了皇后这么猖狂的,听着便就拍案而起,指着梁焕卿说道:“你到底只是皇后,怎么敢如此对朕说话!”

    梁焕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她眼中饱含热泪得看着齐景钦。

    齐景钦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站在原地,随后无力的坐下,说道:“你回去吧。”

    看着梁焕卿的眼神之后,齐景钦才知道,她真的是对自己失望了,两个人再也回不去了。

    等梁焕卿走了之后,齐景钦一个人坐在勤政殿当中,空荡荡的大殿只有他一个人,这方他才感受到了无边的寂寞。

    汤雪扶着皇后娘娘慢慢走回乾宁宫,一路上都不敢说话。

    梁焕卿也慢慢走着,她知道,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再也没有从前了。

    说来也是可笑,根本还没有开始呢,就已经结束了。

    可是感情结束了,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斗争才刚刚开始,这一次,梁焕卿绝不会输!

    苏尚卿站在太和殿广场晒太阳,月白到的时候,她已然是晕的不行了,但是还一直硬撑着,她知道自己若是倒下了没有人会管她的。

    苏尚卿自己倒不要紧,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呢?这晕倒在地上该是有多烫呀,万一要是流产了,她还怎么母凭子贵呢?

    也不知等了多久,月白就带着人出现在苏尚卿面前,说道:“苏姑娘,皇后娘娘安排您在乾宁宫住着,随我来吧。”

    苏尚卿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看着月白身后的嬷嬷,月白说道:“这位是当初太后娘娘派给皇后娘娘教规矩的尚宫嬷嬷,这几日便就在姑娘身边教你宫规。”

    苏尚卿愣住了,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看着她们。

    月白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还不谢皇后娘娘恩德?”

    苏尚卿连忙学着宫女的样子作揖:“谢皇后娘娘。”

    随后月白便带着苏尚卿回乾宁宫去了。

    到了乾宁宫之后,苏尚卿环顾四周,才发现乾宁宫之美景——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乾宁宫”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沁芳溪在这里汇合流出大观园,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沁芳溪上可通对岸。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清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

    其院中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奇草仙藤的穿石绕檐,努力向上生长,再看那岸上的蓼花苇叶,池内的翠荇香菱,也都觉摇摇落落,似有追忆故人之态,迥非素常逞妍斗色之可比。既领略得如此寥落凄惨之景,是以情不自禁,乃信口吟成一歌曰: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芰荷红玉影。蓼花菱叶不胜愁,重露繁霜压纤梗。不闻永昼敲棋声,燕泥点点污棋枰。

    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走进大殿,正中是一个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凤宝座,背后是雕凤围屏,方台两旁有六根高大的彩凤金柱,每根大柱上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仰望殿顶,中央藻井上有一条巨大的五彩凤凰,从凤凰里垂下一颗银白色的大圆珠,周围环绕着六颗小珠,凤头、宝珠正对着下面的金銮宝座,梁材间彩画绚丽,鲜艳悦目,红黄两色金凤凰纹图案,有凤凰戏珠,凤凰飞舞;多姿多彩,凤凰的周围还衬着流云火焰。

    屋里阳光充足,并有华贵的摆设,窗上都摆着镶嵌钻石的各式钟表。每间屋里都有一张华丽的床,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还有一只红色的蜡烛,蜡烛上刻着一条神采奕奕的凤凰。

    这一些让苏尚卿看的目不暇接,感叹原来皇后娘娘的寝殿是这个样子的。

    月白故意带她进来看的,见她这幅样子,便笑着说道:“这里,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的寝宫,平常人能看看便是祖上烧高香了。苏姑娘,皇后娘娘仁慈,让奴婢给您准备了衣裳,换下之后,就该让尚宫嬷嬷教您规矩了。”

    苏尚卿跟着月白下去换衣裳,再见她时便是换了一个模样——

    她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下面是一袭腰身紧收,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更显纤弱。

    身穿蜜桃粉紧缎衣,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似一朵怒放的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似画非画,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乌黑飘逸的长发一半被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一半随意披散,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长发及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那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纤细的银项链,隐隐约约泛着紫色的光泽。虽定睛一看,只是紫色晶石,却和这身素淡却迷人的装束相得益彰。

    长长的如墨一般的头发解了开来,随意的垂荡在胸前,一根青色的丝带缠绕在发间。黑发如云,青丝带穿插在其间,别是一番风味。脸上点了些胭脂,唇上抹了一层薄薄的朱红,增添了几分妖娆。鸦黄半额,腰枝似柳,鬓发如云。缓缓绾发,戴上明黄色的满天星珠饰;轻轻抿唇,按下一纸淡然如樱的朱砂;微微转身,绛紫色裙摆在空中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

    穿着件绣着蓝色彼岸花的素衫和象牙白的百褶裙,乌黑的头发绾成飞星逐月髻,髻上簪着一支垂着流苏的珠花簪,耳旁坠着两只银蝴蝶。略施粉黛,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幻出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端庄高贵,文静优雅,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苏尚卿看着自己身上这一身衣裳,比从前自己做的不知好到哪里去了,一直左看右看,欣喜不已。

    月白冷冷的笑了笑,心中十分瞧不起苏尚卿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既然苏姑娘换好了衣裳,便跟着尚宫嬷嬷学规矩吧,学好了规矩,便找我给你安排差事,往后就在乾宁宫当差伺候皇后娘娘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苏尚卿本是低着头听月白教导,还以为皇后娘娘是想通了要将自己留在皇上身边,所以这方带到乾宁宫来教自己规矩,还给自己好看的衣服穿,苏尚卿还以为是皇后娘娘想通了。

    但是听到月白的这一番话,苏尚卿连忙就抬起头来,愕然的看着月白,半天说不出话来:难道现在是要她留在乾宁宫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吗?

    现在苏尚卿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怀了皇上的孩子,但是皇上自己难道就不知道吗?

    她本以为自己腹中的胎儿是自己唯一的有力的能够和皇后娘娘争夺的资本了。

    苏尚卿已经见识到了上京城皇宫的繁华,她势必要一步一步的坐上自己想要的位置上,成为人上人,接受那些读过万卷书行过万里路的人朝拜,但是现在,若是自己真的在乾宁宫,在皇后娘娘手底下当差的话,还怎么有出头之日呢?

    月白看着苏尚卿一副愕然的样子,心中不屑的笑了笑:难道苏尚卿还真的把自己当主子了吗?当初皇后娘娘赏赐黄金万两她不要,那么入宫来,以她的身份只能是做宫女了。

    原本梁焕卿和月白都以为,皇上既然有想法将苏尚卿带进皇宫里来,自然就是会很重视她了,梁焕卿都做好准备让她封妃,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安慰自己,苏尚卿是齐景钦的救命恩人,既然如此封妃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本已经是做好了准备,但是今日梁焕卿看到齐景钦和苏尚卿之后,心中的大度便打消了,她就算是不要齐景钦了,也绝不会把他拱手让人。

    月白很明显知道皇后娘娘的心思,就算现在皇后娘娘和从前的梁家大小姐判若两人了,但是月白还是能够十分快速的洞察到皇后娘娘的心里变化。

    其实再怎么改变,皇后娘娘到底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梁焕卿,情绪总是不会隐藏,一直都表现在脸上,能让人很快的就发现她的变化。

    月白知道在回銮典礼之上,皇上和苏尚卿那样的亲昵实在是深深的刺痛了皇后娘娘的心,皇后娘娘也不愿意息事宁人做一个大度的人了。

    皇后娘娘不愿意主动提起要给苏尚卿封妃的事情,也不想让乾宁宫的宫人去招惹她,是因为他们都以为皇帝会很重视苏尚卿这个人。

    但是后来才发现他们想错了。

    回銮大典结束之后,齐景钦便赶忙回到勤政殿听何誉述职,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苏尚卿这么一个人。

    他们这才发现,齐景钦只不过是想利用苏尚卿来气梁焕卿罢了,真当就是这么幼稚的吗?

    梁焕卿不由得觉得好笑,但是同时又可怜苏尚卿,在齐景钦眼中,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真情实意,苏尚卿是信错了人了。

    她以为齐景钦是皇帝,就能借他平步青云,但这一切都是痴人说梦!

    在梁焕卿看来,当初若是苏尚卿拿了那黄金万两,去哪儿都会生活的很好,但是很明显苏尚卿并不满足于那黄金万两,她想要更多的东西。

    可是就算有很远大的梦想,也是需要一个能够赖以生存的土壤的。

    苏尚卿什么都没有,那不就是任人摆布吗??

    而今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梁焕卿见到没有人管苏尚卿了,便打算将她安排在乾宁宫在自己身边做宫女。

    若是做宫女的话,就能很好的知道她的行踪动态,也就可以慢慢打消她心里的野心。

    月白见到苏尚卿这个惊讶愕然的样子,不由得笑着问道:“怎么了?苏姑娘不满意吗?”

    苏尚卿拘谨的笑了笑,手指一直因为紧张在袖子中搅动,她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问道:“是……皇后娘娘这么安排的吗?”

    在苏尚卿看来,皇后娘娘就算讨厌她,可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付她,是不是有点不太给皇上面子呀?毕竟她再怎么样都还是皇上的救命恩人,难道入了宫之后就这样吗?她实在不信,皇后娘娘会这么做,会这么不顾及皇上的面子对她这么苛待。

    但是苏尚卿又不好直接质问月白是不是乱传旨意,于是便这么问了。

    月白看着她,心里十分瞧不起她,没好气的说道:“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你既然进了皇宫,那么就得听皇后娘娘的,难道你是觉得皇后娘娘没有资格管你是吗?”

    “不是不是,月白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尚卿连忙摇头晃脑的说道:“我的意思是,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既然月白都这么说了,苏尚卿便就知道皇后娘娘的意思了,皇后娘娘既然已经如此了,那么苏尚卿唯一的希望和救星就只有皇帝了。

    苏尚卿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进了宫之后就不管自己了,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肚子里还有孩子,皇上是绝对不会放任自己不管的,只要自己忍着,忍到皇上来了,皇上想起她了,那么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但是她一提皇上,月白便觉得有一些烦了:“皇上日理万机,现在方才你在太和殿广场晒太阳的时候他尚且不知道,现在怎么会……”

    “皇上并不知道。”还没等月白说完,她们身后便响起了一个声音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苏尚卿正对着门口,一眼就能看到皇后娘娘走了进来。

    她一身乳白搀杂粉红色的里裙上绣着水纹,无规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纤腰不足盈盈一握,上系一根彩链,彩链上头或串或镶或嵌有着许多珍宝奇物,华美至极。外罩紫黑银边略搀乳白线条的锦袍将里裙之华掩盖,上系一嵌精美翡翠的彩缎。十指上皆染着淡紫,左手中指上一戒指不知何物,非奢华却十分耐看。左手皓腕佩嵌金边刻祥云紫瑞,右手上流光溢彩的覆背手链系于无名指上。双足套着淡蓝掺浅白色绣花鞋。

    回转俏颜,玉面上淡妆彩影清丽撩人,使人不由倾其所有亦必得。深不见底的酒红色眸子开阂间瞬逝殊璃,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诱人犯罪,双耳环佩玎玲做响如帘般闪发荧荧润芒,秀发轻挽斜坠着的潋铧发髻,斜插着一支精巧垂束华簪,中部皆别有蝴蝶琉璃等珠宝,其下一排精致巧妙的细致华美垂帘,另整人举止间闪现动态奢华的妩媚之美,因容颜清丽二者孑然之美更添独特韵味,恍若倾国倾城,似是飘然如仙。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腰间松松的绑着墨色宫涤,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眉心照旧是一点朱砂,绰约的身姿娉婷。脸上薄施粉黛,更显出绝色容颜,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的时新宫装,三千如墨般的青丝绾成反绾髻,发间零星几只簪子,淡雅自然。腕上的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唇不点而红,素颜清雅。

    斜插雕花木簪,眉心一点朱砂,淡扫娥眉,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雅而不俗的鹅黄,淡淡的幽雅,腰间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更显妖冶,拿起一根飞蝶墨雪镂空翠簪,斜插水钻山茶绘银华胜,芙蓉清淤墨顶翠色串珠步摇,带了紫金嵌芍药白羽头冠,盘上云髻,系了一条翠色葬雪上等宫绦,别上茉莉耳环,裙摆淡淡点染着最爱的茉莉,宽大的水袖反衬出她娉婷的身姿。袅袅青烟,潺潺流水,只是这一颦一笑,却也牵动人心。灵动的茉莉耳饰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翠色葬雪上等宫绦若隐若现。

    面无表情道实乃是高贵冷艳,苏尚卿不由得咂舌。

    月白转身连忙朝着皇后娘娘鞠躬行礼:“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苏尚卿见了,也连忙学着月白的样子对皇后娘娘拘礼说道:“民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你现在入了宫,换了一身衣裳,就不要自称民女了。”汤雪扶着皇后娘娘一步一步走向苏尚卿,“皇宫是天家圣地,可没有民女。”

    梁焕卿眼神蔑视的看着苏尚卿,上下打量着——

    苏尚卿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下面是一袭腰身紧收,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更显纤弱。

    身穿蜜桃粉紧缎衣,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似一朵怒放的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似画非画,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乌黑飘逸的长发一半被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一半随意披散,却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长发及腰,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那个乳白色的玉镯子,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脖子上带着一根纤细的银项链,隐隐约约泛着紫色的光泽。虽定睛一看,只是紫色晶石,却和这身素淡却迷人的装束相得益彰。

    长长的如墨一般的头发解了开来,随意的垂荡在胸前,一根青色的丝带缠绕在发间。黑发如云,青丝带穿插在其间,别是一番风味。脸上点了些胭脂,唇上抹了一层薄薄的朱红,增添了几分妖娆。鸦黄半额,腰枝似柳,鬓发如云。缓缓绾发,戴上明黄色的满天星珠饰;轻轻抿唇,按下一纸淡然如樱的朱砂;微微转身,绛紫色裙摆在空中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

    穿着件绣着蓝色彼岸花的素衫和象牙白的百褶裙,乌黑的头发绾成飞星逐月髻,髻上簪着一支垂着流苏的珠花簪,耳旁坠着两只银蝴蝶。略施粉黛,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幻出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整个面庞细致清丽,端庄高贵,文静优雅,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苏尚卿听了皇后娘娘的话,拘谨的站在原地,也不知皇后娘娘是在提点自己什么,不自称民女,那要自称……奴婢吗?

    梁焕卿笑了笑,轻蔑的说道:“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苏姑娘换上了本宫旧时的衣裳,却是比方才粗布烂衫好上许多,若是苏姑娘喜欢,本宫那儿还有许多,尽管提,你那黄金万两没有要,倒是给本宫省下不少。”

    苏尚卿低着头站在皇后娘娘面前,虽然听着皇后娘娘字里行间并没有指责的意思,可是却能听得出来皇后娘娘语气中的一种奚落,让苏尚卿十分难堪。

    汤雪扶着皇后娘娘走进正殿,月白和苏尚卿也走了进来。

    梁焕卿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苏尚卿,看了许久,随后说道:“在本宫的宫里当差不开心吗?本宫瞧着苏姑娘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很是失落呀。”

    说完,梁焕卿吹了吹手中温热的杯盏,喝了一口水,继而继续看着苏尚卿。

    苏尚卿只觉得很是窘迫尴尬,低着头说道:“皇后娘娘仁慈……民女……奴……尚卿没有失落。只是,尚卿是皇上带回宫的,理应由皇上发落才是……”

    苏尚卿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用皇上作为借口了。

    “你觉得皇上还会理你吗?”梁焕卿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若不是本宫,你现在应该还在太和殿广场站着,上京城除了灼灼烈日之外,晚上也是十分寒冷的,说不定你会在太和殿广场看到明日的日出,日冕钟的影子环绕一周,你会有幸看的明明白白。”

第四百八十三章

    苏尚卿面对皇后娘娘的这一番话,变得哑口无言,她低着头只觉得心虚。

    没错,如果齐景钦心中真的有自己,那么为什么走的时候不带上她呢?

    如果真的对自己上心的话,应该会想到自己留在太和殿,就是羊入虎口,莫说皇后娘娘不会放过自己,就算是望舒公主,也是对自己百般刁难。

    刚入宫尚且如此,那等到以后,她该怎么在宫中立足呢?

    能离开太和殿已经是皇后娘娘仁慈,但始终是不怀好意的。

    苏尚卿双手交结垂于小腹前,拘谨的抠着指甲,但同时也在不动声色的下意识保护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眼前的皇后娘娘是流过产的,已经是不能够怀孕了,所以苏尚卿特别担心皇后娘娘这么讨厌自己,若是被她知道自己怀了身孕,那会不会伤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呢?

    谁也说不准皇后娘娘心里会不会觉得有点不舒服,毕竟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生孩子了,但是皇上突然带回来一个已经怀有身孕的苏尚卿,任谁心中都会很不好受的。

    苏尚卿也很能理解皇后娘娘得心情,她们二人都是身不由己,苏尚卿更是没有办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感情,要她放手离开齐景钦,她真的做不到。

    且不说现在已经怀上了齐景钦的孩子,光是苏尚卿的老家临水村上上下下当初都是来看过他们都婚礼,见证过他们拜天地的,现在齐景钦成了皇帝,苏尚卿又怀了皇上的孩子。

    临水村里大多数人或许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都知道齐景钦是九五之尊,是外面世界里最最尊贵的人了,苏尚卿跟着他走了,自然就是享福去得了。

    他们并没有想着攀龙附凤,只觉得面上有光。

    而苏尚卿这一走就不打算再回苏记豆腐坊了,谁尝了尝甜还能吃得下苦呀?

    当初是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来上京城了,心中便也就寄希望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想着再过上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孩子长大了,就算是被皇后娘娘一手带大,但是听别人说起自己不是皇后娘娘亲生的,总会回来找自己的亲生母亲吧?

    苏尚卿没有想太多,她就是想着,一定要让自己的付出有收获有回报。

    但是能来上京城之后,她就不再想其他的事情了,总之一定要好好留在上京城。

    临水村是回不去了,当时她离开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回去,已经是走了的人了,还要回去在临水村那可就没有意思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苏尚卿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还怀了孩子。

    村子里有人打听了一下,说是在皇宫当中,这皇后娘娘都还没有孩子呢,她苏尚卿算是独一份儿头一份儿的。

    出了这种事情,谁人都说她苏尚卿运气好,上半辈子倒霉透顶的运气,全在后半辈子有了福报。

    他们分别的时候没有“苟富贵,勿相忘”这种话,苏尚卿在临水村又无亲无故的,自然是不会再回来的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些,于是乎也没有说那种没有意义的话,听着多让人觉得不舒服呀!

    苏尚卿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回去,但是她同时也没有想到,在皇宫当中,皇后娘娘竟然看自己如此不爽,百般刁难自己。

    可是转念一想,皇后娘娘也没有说错呀,若是齐景钦心中有自己的话,那么她在太和殿广场晒太阳的时候,就应该会有人去告诉皇上的。

    宫里人什么都做不好,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很强的,若是皇上真的在乎苏尚卿这个人,那么宫里伺候的那些人精儿肯定巴巴儿的来巴结苏尚卿了。

    但是既然宫里的人没有这么做,也就意味着齐景钦心中根本没有自己,听着皇后娘娘这么说,更是觉得自己就像是空气一样根本就不能够让齐景钦注意到。

    苏尚卿想到这里,只觉得心灰意冷,十分难受,她低着头站在皇后娘娘面前,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不说话。

    可是就算是这样,苏尚卿肚子里总归还是有一个孩子的,只要自己这段时间忍一下,好好保护自己,等到孩子生下来了,齐景钦一定不会放任自己不管的。

    苏尚卿这么想着,心里的那一份坚定就更沉重了一些,只要自己再忍一忍,那么自己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的。

    总而言之,自己不能回临水村了,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回去,那里没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和未来,那里的所有人都不配了和皇帝相提并论!

    但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苏尚卿又不能说什么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梁焕卿看到她这个样子,和身边的汤雪月白对视了一下,只觉得心里十分痛快。

    方才在勤政殿吃的憋,全都在苏尚卿身上找回来了。

    梁焕卿也不傻,她不是不知道齐景钦带苏尚卿回来要做什么。

    当时在临水村时,苏尚卿对自己说想来上京城皇宫,可想而知苏尚卿要是真的想来,自然会先和齐景钦说,于情于理他是皇上,是天下之主,更何况他们还是在民间已经成婚了的夫妻。

    这点小事瞒不过梁焕卿,找去迎圣驾回銮的人问一问便就知道了,就是知道这一点,于是梁焕卿才会更加耿耿于怀。

    苏尚卿会和梁焕卿说这件事,定然就是因为齐景钦并不答应她这个要求,若是齐景钦答应苏尚卿这个要求,苏尚卿也没有必要在河边给皇后娘娘跪下求这件事情。

    ?既然齐景钦一开始并不答应苏尚卿这件事,那就说明他根本不希望苏尚卿来皇宫里,可是最后为什么要带她回宫呢?

    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齐景钦觉得梁焕卿势力泼天,光靠自己难以对付,于是找来苏尚卿,打算用苏尚卿在后宫当中制约梁焕卿,这样一来,宫中人大多数都是见风使舵的,只要将梁焕卿的权力卸下来,那么梁家就只能为皇上所用。

    像是今天中午让梁焕卿去陪膳,无非就是给梁焕卿一个下马威,要让她知道,皇上终归都是皇上,她只不过是一个皇后,眼下只是看在她家为天朝建功立业的份上没有对她做什么,若是再这般猖狂,定然严惩不贷。

    梁焕卿知道齐景钦是皇帝,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也没想和齐景钦硬着来。

    可是现在齐景钦刚刚回朝,一切事情还有待他处理,梁焕卿也正好做一个撒手掌柜,好好休息几天。

    可是见着苏尚卿,梁焕卿就非常不爽了,方才汤雪告诉她,苏尚卿在临水村和齐景钦也成亲了,这无疑是让梁焕卿这么四个月的苦苦等待付诸东流。

    “苏姑娘。”梁焕卿看着苏尚卿笑了笑,说道:“你来宫里一趟可不容易,总不能白白的折在太和殿门前了,本宫于心不忍,所以在乾宁宫给你找了个差事,正好月白和汤雪平日伺候本宫太忙了,你也来帮帮她们,怎么样?”

    苏尚卿抬眼看了皇后娘娘一眼,眼神中全是警惕和慎重,很明显,她并不愿意。

    月白笑了笑,说道:“苏姑娘可就知足吧,能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是旁人修了几辈子福气都得不到的,苏姑娘倒好,让尚宫嬷嬷教规矩,一入宫就能在凤驾身边伺候,您这辈子,算是值了。”

    “苏姑娘,皇后娘娘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咱们也都好言相劝的,您可不要不识好歹,若是出了这个门儿被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皇后娘娘可不管那档子闲事儿,便是哪个有错罚哪个,可宫里的嬷嬷姑姑信奉的可是一巴掌拍不响,到时候两个都罚。也不知道苏姑娘受不受得住。”汤雪也跟着在一旁说着。

    在月白和汤雪她们眼里,苏尚卿俗不可耐,皮肤黝黑粗糙,样子土里土气,身材便也是不尽人意的,实在是没有美美若天仙的样子,净做一些丑事儿。

    但是反观皇后娘娘——肤色如雪,体态婀娜,出尘若仙,貌倾天下。秀似空谷幽兰,清若凌波水仙,带有淡淡的水雾之韵。美丽之中带有三分威严,三分英气,四分可爱,远观近看都有一种神韵从骨子中沁出,出落得不食人间烟火。气度清华,风采嫣然,令人不敢逼视。举目青山出,回首暮云远,举止优雅非凡,恍若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身白色纱衣给人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两臂间轻绕着一条纤长的浅紫纱带。风吹过,出尘飘逸,无风日,纱衣丝带紧贴身上,把精巧细致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从骨子散发出疏离寂寞,仅那么安静地立于眼前,便可叫人心疼地揪痛起来。

    如墨般的两千青丝侧绾飞仙枬,侧插梅花簪,余下青丝用碧色丝带系成细细碎碎三股发,散落在腰间和胸前,显得美轮美奂,淡雅脱俗,似不食人间烟火。韶华之年,未脱少女稚气的白皙脸上,青黛色秀眉用炭黑轻描,明媚旖旎的杏眸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格外绚丽,似秋水般淡然,又凝着点点哀愁。鼻翼小巧,鼻梁挺拔,面颊瑰粉柔玫,粉嫩柔软的唇略沾红纸,透着些许妩媚妖冶。一袭曳地滚边三尺的碧色长裙裹住玲珑有致的身段,锦绸款懑勾勒着盈盈纤腰。戴上三只细银镯,举止间叮咚作响。在耳垂钩上水晶梅花耳坠,简直美不胜收!

    苏尚卿妄想和皇后娘娘争奇斗艳,也不识好歹了吧!

    苏尚卿听着她们的话,大抵也知道她们是什么意思了,只要不做皇后娘娘的奴婢,皇上不管自己,自己就得受人欺负,但是如果做了皇后娘娘的奴婢,她这一辈子就只能跪在皇后娘娘面前了。

    苏尚卿低着头思来想去,最终抬起头来看着她们,眼神直直盯着皇后娘娘,问道:“皇上同意了吗?”

    “你说什么?”梁焕卿疑惑的看着她,“难道你还不知道,皇上根本就不管你了吗?”

    “我是皇上带回来的,怎么处置该由皇上处理!”苏尚卿忍不了了。

    此时勤政殿当中,齐景钦冷静了好一会儿,梁焕卿越发是肆无忌惮了,齐景钦能感觉她现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因为她手中掌握了太多的权力,若是能够将一部分权力转移分解,那就好了。

    突然,齐景钦像是想到了一些什么,他说道:“何誉!进来!”

    此时叫棹棋已经没有用了,他知道棹棋和月白的事情,所以自己若是让棹棋知道了一些什么有关皇后娘娘的事情,月白一定会知道,转而梁焕卿就也会知道了,所以这种事不能和棹棋说。

    何誉听见皇上喊他,马不停蹄的便赶忙跑进来:“皇上,您叫奴才啊?”

    何誉确实是有许久没有听见有人这么叫过自己了,多少都有些不太习惯。

    齐景钦没跟他太过于啰嗦,招招手便让他到自己跟前来,随后小声说道:“随朕一同回来的苏尚卿呢?”

    不管是为了什么,为了苏尚卿还是为了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齐景钦总归还是有一些懊恼自己怎么把她丢下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他制约梁焕卿的工具呢!

    何誉忽然听到这个,也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他想了想之后,心虚的问道:“皇上,要不……奴才让人去找找?”

    “你们没把她带回来?”齐景钦有一些震惊。

    何誉连忙跪下,说道:“皇上恕罪,当时皇上回銮第一日,奴才也是还没注意到苏姑娘……但是……但是皇后娘娘应该会安排好苏姑娘的吧?”

    “皇后?”齐景钦震怒,“这种事你指望皇后来做吗?”

    何誉被吓了一跳,连忙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息怒!这宫里人都知道苏姑娘是皇上带回来的,定然不会苛待的,奴才这就让人去找,这就让人去找!”

    “还不快滚!”齐景钦只觉得心情越发郁闷,连忙让何誉去找。

    苏尚卿和肚子里的孩子最好不要出什么事了,若是真的出了事情,那么他手上能来制约梁焕卿的筹码便不多了。

    “大胆!”月白见苏尚卿这么和皇后娘娘说话,便指着她骂道:“皇后娘娘岂能是你这种狐媚子能威胁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

    面对苏尚卿的质问,梁焕卿没有说话,是因为就连梁焕卿自己都觉得自己做的有一些不对了。

    终究还是理亏的。

    苏尚卿说的没错,她是皇上带回宫里来的,理应是有皇上安排处置。

    但是现在齐景钦可能是忘了有这么一回事了,便一时间没有人管她了,于是梁焕卿就趁着这个时候来找苏尚卿麻烦,这一切就算旁人不知道,梁焕卿还能不知道自己内心想法是什么样子的吗?

    梁焕卿就是想要趁着这段时间,齐景钦正在勤政殿繁忙的时候,来不及顾着苏尚卿的时候,早点把苏尚卿这个祸害给除了。

    要不是因为苏尚卿,梁焕卿见到齐景钦的时候就不会和他吵架,如今这样的局面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变成这个样子,形成这样的局面,都是苏尚卿造成的。

    可是梁焕卿还是存在一些理智,她知道不能对苏尚卿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就是想把她送出宫去,不要再回到上京城。

    苏尚卿和陆绘灵不一样,齐景钦对陆绘灵无情,陆绘灵出了宁古塔之后,又无仪仗可以依托,杀了便就杀了,没有人会再去深究什么,留着也是一个祸害。

    但是苏尚卿,她对齐景钦有恩,将苏尚卿杀了,那在百姓心中皇后娘娘岂不是成了善妒心狠之人。

    梁焕卿知道自己面对苏尚卿不够理智,有太多事情和心情是因为见到了苏尚卿之后就全都破坏了。

    现在的梁焕卿和从前大不一样了,越发便的残酷和现实,心中也没有那么一丝纯净之地,但是若是有的话,梁焕卿就会陷入深深的懊恼和自责之中来,自己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一幅模样来的,谁也没有想到梁焕卿会变成这样。

    梁焕卿方才在勤政殿的时候指控齐景钦,说是从前的齐景钦死了,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没有心的齐景钦,但是齐景钦一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他们本就该想到。

    当时的齐景钦就是为了要和齐景炀夺皇位,所以才娶了梁焕卿,这一切从一开始众人就是知道的,所以齐景钦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这些梁焕卿早就应该心知肚明。

    从前的齐景钦并没有有死,死了的是从前的梁焕卿。

    梁焕卿从一开始天真烂漫的大小姐,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梁焕卿心中也清楚自己的变化,1她谁都不埋怨,只当这是命数。

    但是看着苏尚卿这么说,梁焕卿确实哑口无言了,她什么时候会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了?

    可是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她就是想要这么说,若是不说出来,心中就是不痛快,她不希望在齐景钦身边看到任何一个可以威胁到自己地位女人。

    但是心里又很清楚,齐景钦不是普通人,他是九五之尊,他真的有皇位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梁焕卿不能再有身孕了,齐景钦也早晚都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人。

    梁焕卿百般看不惯苏尚卿,心中安慰自己,就算是往后齐皇室后宫真有佳丽三千,她也不愿意苏尚卿成为那三千佳丽中的一人。

    可是说到底她心中也明白,今天会出现苏尚卿,明天就会出现杨尚卿,再有刘尚卿。

    梁焕卿说只是容不下苏尚卿,其实不然,只要齐景钦身边出现一个女子,她就会不高兴,这大概是犯了女子的七出之罪,但是换作任何一个女人,大概都是不想看到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的吧。

    在梁焕卿心中,一生一世一双人便是爱情最好的样子,在杨素影死后,梁风眠位高权重,一生未再娶妻纳妾的行为梁焕卿看在眼里,总觉得自己往后遇到的那个让自己托付终身的人大概就是如此。

    可当时梁焕卿嫁到靖王府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她只知道,齐景钦需要自己,而自己就正希望到他身边去,能将自己的力量给他,让他去争皇位,博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梁焕卿依旧还记得在云霄寺祈福的时候,那位方丈大师对梁焕卿说,她终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子,如今母仪天下,唯有在齐景钦一人之下,却立于万人之上。

    那个时候梁焕卿听了特别开心,不是因为方丈大师说自己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而是因为,自己若是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必将是齐景钦成功之日。

    如今却不一样了,梁焕卿看着苏尚卿想起了往事,一下子就沉寂下来,只有月白据理力争的呛苏尚卿的话。

    而苏尚卿见着月白这么说,便转过头来看着她,说道:“月白姑娘,我没有威胁皇后娘娘,只是就事论事,我毕竟也是皇上带回来的,是皇上的恩人,如今我还什么也没有做,便就这般对待我,上京的待客之道是这样的吗?怎么能皇后娘娘不告知皇上,说处置就给处置了呢?”

    苏尚卿这话说的也不是并无道理的,齐景钦是皇上,他带回来的人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也不能就这样亏待了她呀。

    月白这么一听,再细细想想,确实是如此,苏尚卿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就是因为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所以才这般嚣张猖狂,月白她们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当时月白也曾劝说皇后娘娘就这么算了,宫中都会有妃子的,不是苏尚卿也会是别人,但是除了苏尚卿之外,皇帝的嫔妃大多都是一些权贵之后,定然会有万般禁锢,与其让那些人入宫来,倒不如让苏尚卿入宫。

    梁焕卿当时是听了,全因为是觉得齐景钦很在乎苏尚卿,便也就罢了,但是现在看来,齐景钦利用苏尚卿只是为了气自己,那么就没有必要做这种佯装大度的事情了。

    面对苏尚卿嚣张的话语,梁焕卿用杯盖抚开上面的茶叶,她就喝茶不喜欢将茶叶去除,这样才会越喝越有味道,当初梁风眠喝茶的时候也是这样,梁焕卿还问过他,为什么不把里面的茶叶去除,这样喝起来就不用常用杯盖抚开茶叶了,多方便。

    但是梁风眠只是笑笑,说这样喝起来会更加好喝。

    梁焕卿从前不明白,只觉得越喝越苦,越喝越浓,不明白为什么爹爹喜欢这样喝茶,但是等到后来,自己慢慢也开始这样喝茶了,只觉得抚开茶盏中茶水上漂浮的茶叶的时候,可以给自己一种很心宁的感觉,能够一瞬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梁焕卿低着头抚开漂浮在茶水上的茶叶,也是在安抚自己的内心,担心自己因为太过于暴躁而做出什么事情来——苏尚卿说的这一番话,实在是惹怒了梁焕卿,她最恨别人拿这些东西威胁自己了。

    乾宁宫正殿安静了下来,月白汤雪,还有苏尚卿,以及后面伺候的太监宫女,都静静的站在原地,都能听见外面落叶掉下来的声音……

    “砰——”忽然,梁焕卿将手中的杯盏狠狠的砸在地上,里面的茶水溅了众人一身。

    所有人都被吓得一抖,印象当中皇后娘娘哪里有过这么生气的时候?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梁焕卿便拍案而起,抬手便指着正在瑟瑟发抖的苏尚卿便质问道:“如今你还没有做什么?那敢问苏姑娘,你想做什么呀?”

    月白看了苏尚卿一眼,便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这样的皇后娘娘实在是太可怕了,要是换做她是苏尚卿,早就被吓的出宫去了,或者说当初就不应该入宫来,拿着那黄金万两去哪里不好?顶着皇上恩人的名头,去哪里生活都会有优待,为什么要这样不怕死的来招惹皇后娘娘呢?

    苏尚卿也是被皇后娘娘吓得后退了两步,咽了咽口水,眼神全落在皇后娘娘指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她紧张的说道:“没……没想做什么……”

    难不成还要苏尚卿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就是想要对梁焕卿取而代之吗?

    世上女子皆是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苏尚卿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她也想永远的陪在齐景钦身边,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何誉派出去的人在太和殿找了一圈之后,问人才知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月白带人来讲苏尚卿带走的,想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皇后娘娘的乾宁宫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小太监便赶忙跑回去禀报何誉。

    “真的?太和殿那些人没有看错吧?”何誉讶异的问道。

    按理说皇后娘娘是很讨厌这个苏尚卿的,若是皇后娘娘让人带走苏尚卿,定然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现在皇上虽说对苏尚卿不冷不热的,但是她始终都还是皇上带回来的人,皇后娘娘若是真的对苏尚卿做了一些什么,皇上定然会借题发挥的!

    何誉不愿意看到帝后不和这种场面,自然是要处处小心着点儿。

    “何总管,他们没有看错,确实是月白姑姑带人将苏姑娘带走的,就是往乾宁宫方向去了。”小太监说道,“这下怎么办呀?”

    他们都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十分隐晦的不可言说的事情,只是因为涉及其中的人是皇帝和皇后娘娘,所以才不能明着说出来。

    何誉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对小太监说道:“这样吧,你赶紧去乾宁宫看看,苏姑娘在不在那儿,等看到了确定苏姑娘在那里了,你就和皇后娘娘知会一声,说皇上正在找苏姑娘,一定要告诉皇后娘娘这些!”

    小太监连忙会意,点头说道:“是!”

    “快去吧!”何誉赶忙挥挥手7让他离开,免得皇上发现了就不好了。

    但是在里面的齐景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还没等小太监离开,他便开口说道:“何誉,你们都进来。”

    何誉紧张的看着小太监,想来皇上是知道了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没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何誉和小太监走进勤政殿:“皇上。”

    “在哪儿?”齐景钦看着他们,没有半句废话。

    “苏姑娘……苏姑娘现在在乾宁宫……”何誉犹豫一会儿,最后说道。

    “摆驾乾宁宫。”齐景钦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正愁找不到梁焕卿的把柄,若是她真的对苏尚卿做了什么,也好能将她软禁起来以示惩戒。

    何誉和小太监对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齐景钦匆匆到了乾宁宫,未经传报便到了正殿,看见梁焕卿指着苏尚卿步步紧逼,便怒斥道:“住手!”

    众人又是一惊,连忙跪了下来:“皇上!”

    梁焕卿也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齐景钦,她慢慢放下手来。

    苏尚卿见到齐景钦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急忙7跑到他前面去,委屈的低头说道:“皇上,您总算是来了。”

    说着,苏尚卿还一脸害怕的看着梁焕卿。

    齐景钦低头瞥了苏尚卿一眼,随后看着梁焕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焕卿双眼黯然失色,她看着齐景钦说道:“苏姑娘不懂宫里规矩,臣妾是皇后,自然亲自教她。”

    “教规矩有你这么教的吗?你是皇后,这点儿度量也没有?!”齐景钦指着她说道:“你就算要欺辱她,也得看看她是什么身份吧?”

    齐景钦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说出苏尚卿怀孕的事情,但是想来她是皇帝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应该也是能保一时周全的。

    “那敢问苏姑娘是何身份留在宫中?”梁焕卿看着苏尚卿问道。

    齐景钦冷冷的笑笑:“你是身为皇后,是后宫之主,你定。”

    “好,那便来乾宁宫做女官,与月白平起平坐,臣妾是皇后,皇后身边的女官,该是不输其他身份的。”梁焕卿面不改色的说道。

    “皇上……”苏尚卿不愿意这么做,害怕的抓着齐景钦的袖子,小声说道。

    “你!”齐景钦噎然,“总该给她一个主子的身份,她是朕的救命恩人!你是朕的结发妻子,那她也就是你的恩人!”

    梁焕卿低头笑笑,随后抬头看着齐景钦,像是放下了的样子:“皇上早说吧,贤良淑德四妃,皇上要她做哪个?”

    还未等齐景钦回答,梁焕卿便说道:“既然是皇上与臣妾的救命恩人,不如皇后予她做,臣妾只想要一个良字。”

    “放肆!”齐景钦终于还是被梁焕卿惹怒了,“皇后是你说不当就不当的吗!”

第四百八十五章

    梁焕卿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和齐景钦走到这般田地,她看着眼前的齐景钦,眼前蒙上了一层氤氲……

    什么时候他们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呢?梁焕卿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有朝一日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乾宁宫一片狼藉,地上是梁焕卿亲手摔碎的杯盏,这乾宁宫用的每一样物什,都是当初登基大典之时齐景钦赏赐的。

    一来是乾宁宫入新主,自然是要改头换面有一个新的面孔的;而二来也是因为梁风眠当初在登基大典前夜自杀身亡,为了慰藉皇后娘娘的丧父之情,于是赏赐了无数东西来安慰她。

    可是如今,在皇帝泼天的恩惠当中,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如这个被摔碎的杯盏一样,碎的四分五裂,就算是上等的金镶玉师傅,也难以修复这种碎裂的感情吧。

    美玉制的杯子被摔碎了一地,若是用以金镶玉工艺,定然是十分好看的,就像是当时秦瑞兰送自己的金镶玉手镯,本就是故意做成那种样子。

    但是无论是怎样完美的工艺,还是能看出当时是怎样的玉石俱焚,才导致这样残缺的美丽。

    齐景钦自从回銮之后就没有给梁焕卿好脸色看,二人一见面就是刀剑相向,无形的刀剑一下一下刺进梁焕卿的心,自古帝王多薄情,齐景钦有多重的疑心,梁焕卿这下全是理会到了。

    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小小的苏尚卿而已,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尚卿而起,现在也都是因为苏尚卿,所以他们恶二人就这么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齐景钦怒气冲冲的指着梁焕卿说出这句话来之后,在场的众人也是被吓到了,纷纷跪下说道:“皇上息怒!”

    何誉想要上前为皇后娘娘辩解一些什么,但是见到这样的情况,恐怕是皇上会以为何誉是和皇后娘娘一边的,到时候自己非但没有帮到皇后娘娘,还将自己赔进去不说,更要害了皇后娘娘的,于是便也只能跪下。

    苏尚卿站在齐景钦身边,拉着他袖子的手慢慢的松开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好像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发怒起来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也从来没有见过齐景钦生这么大的气。

    梁焕卿愣住了,她呆滞的站在齐景钦面前,随后缓过神来之后,眼泪便流了下来。

    齐景钦正看着梁焕卿,看见她流下了泪水,眼中的那一抹严厉也不知怎么的就缓和了。

    梁焕卿躲闪的低下头,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流下了泪水,就算是对方是自己的夫君,是当初那个祁山行宫是桃树下的靖王爷,可是她不再是当初那个傻得要命的梁焕卿了。

    梁焕卿没有说话,她正在平复自己心情,皇后确实不是自己说不当就不当的,有多少人为了这个位置挤破了了头,自己说不当就不当了,确实有够幼稚的。

    但是梁焕卿也不愿意在这个位置上受委屈了,她厌倦了。

    世人可能都觉得当皇后有多好,但是只有皇后自己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有多少的心酸和委屈需要在没有人深夜里默默忍受的。

    月白看着这个场景心里很害怕,但她是一直陪伴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丫头……

    自从梁焕卿入了上京城之后,月白正是家破人亡被卖进官集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很小,才五岁左右,和梁焕卿其实差不多大,收留月白的婶婶不堪重负,家中条件也不好,没办法便将月白卖进了官集,任由那些官宦人家买卖回家做奴为婢,若是模样好看一些,十几岁的女孩子就能被选来做不知道是第几房小妾。

    那时候梁风眠大将军的部队浩浩荡荡入上京,皇帝封田赐地,加官进爵,整个上京城都看见了梁风眠的众多殊荣。

    一支叫做梁家军的队伍驻扎在上京城内,保护一方百姓平安。

    建威大将军府很快就建成了,官集当中有不少人都想进将军府,男子有当兵的想法,听说梁风眠大将军惜才,便想着若是能让梁风眠大将军招入军营收做学生,和那梁寂公子一起训练,往后前途无量。

    女子便也是瞧准了梁寂公子年纪尚小,未曾娶妻,若是能在其身边伺候,做一个暖房丫头,往后年纪到了,做梁公子的小妾也是前途无量,至少衣食无忧。

    但是小月白当时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婶婶把自己送到了这个地方,现在想来婶婶长什么样子,自己的父母是谁,婶婶家在哪儿,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天梁伯来了官集,要挑几个小丫头来伺候将军府中那个也才六岁的大小姐。

    左挑右选,梁伯都不满意,唯有第一眼就相中了那个五岁左右,躲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小月白,她怯生生的看着梁伯,不知道他们来是要做什么,只觉得梁伯是一个和蔼又很严肃的大叔。

    月白那个时候还不叫月白,没有人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月白这个名字是梁伯起的,梁伯膝下无子,便一直都把月白当做自己孩子一样。

    月白就从五岁开始一直跟在梁焕卿身边,她们一起长大一起玩,一起学习一起受罚,梁焕卿无论是什么事情,月白都知道她的想法。

    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已经有十五年了,月白能知道皇后娘娘这下子算是真的对皇上失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会如同地上的这一些碎了的玻璃碎片一样,再也没有办法复原了。

    可是再怎么样,若是梁焕卿真的被废后了,这可是后悔也来不及的事情,无论是对梁焕卿而言,还是对梁家秦家来说,皇宫当中没有皇后娘娘这个势力在,他们便就是唇亡齿寒一般,朝廷当中会有一些人在皇帝面前阿谀奉承,便就说尽他们的坏话,从而导致梁家真的败落。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多说一句话,但是为了皇后娘娘,月白冒着杀头的危险,跪在皇后面前,看着皇上,哭着说道:“皇上,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是一时糊涂,您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转而又对正在流泪的梁焕卿说道:“皇后娘娘……”

    月白是很心疼皇后娘娘的,在皇上不在上京城的时候,皇后娘娘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不是还活着,若是活着,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她孤身一人面对文武百官,面对他们的质问和疑惑,面对宗亲的逼迫,梁焕卿依旧是在守住他的皇位。

    可如今换来的是什么,是无休止的猜忌。

    想来梁焕卿心都要碎了……

    齐景钦看着梁焕卿,听着月白的话,依旧是不肯拉下脸面来,说道:“皇后心思缜密,哪能糊涂?”

    齐景钦的话让众人都觉得绝望了,难道皇后娘娘就真的要被废了吗?

    这时,门外来了急匆匆进来了一个人,众人一看,是闻讯而来的望舒公主,何誉见到这个样子的情况,连忙让人去请来望舒公主,虽说不能解决问题,但好歹能缓和一下尴尬的局面吧?

    谁也没有想到帝后不和竟然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了。

    齐望舒一进来便就看到了众人都跪下的场景,还没有踏进乾宁宫正殿的时候便听到了齐景钦嘲讽梁焕卿的声音,见到月白跪在皇上面前哭着的样子,再一看皇后娘娘她也是泪流满面。

    齐望舒没有搞清楚状况,便就断定为是苏尚卿带着皇上欺负皇后娘娘,一下子就跑到齐景钦面前,张开双手挡在梁焕卿面前,对着齐景钦说道:“什么糊涂不糊涂,皇兄你这是做什么?”

    说罢,她还狐疑的看了一眼苏尚卿,厌恶的白了苏尚卿一眼,随后又皱着眉头警惕的看着齐景钦。

    “望舒你让开,这不关你的事!”齐景钦看着齐望舒也是护着梁焕卿,心中很是不爽,怎么他一回来,便是世间万物都围着梁焕卿一人转呢?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我也是皇室中的一员,为什么与我无关?”齐望舒硬着头皮对着齐景钦说道。

    她再转过身看着泪流满面的梁焕卿,拍了拍梁焕卿的肩膀,说道:“当初皇兄失踪,母后崩逝,而我又只会哭只会害怕,天朝整个担子都落在你一人肩上,我也没见你哭的这么伤心过。”

    齐望舒微微侧过脸来,又说道:“如今让你能够付出一切的人,却又是唯一能够伤害你的人了。”

    齐望舒的话别有深意,无非就就是在说齐景钦不识好歹,当初梁焕卿一个人撑起整个朝局,如今才能换回他回来还能坐上皇位的这个结果,当初谁对付梁焕卿也就都罢了,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为了一个苏尚卿,齐景钦竟然能够做出这么伤害人心的事情。

    苏尚卿知道望舒公主一来就只是为了皇后娘娘说话的,眼下就是怕皇上被望舒公主说动了,她担心的看着皇上的脸色。

    齐景钦听着齐望舒这么一说,心中反倒是心软了,自己确实不应该一回宫就这么和梁焕卿针锋相对的。

    现在局面显得异常尴尬,本就是为了苏尚卿谋一个名分而来的,梁焕卿再怎么说也都是中宫皇后,若是要封妃,除去选秀之外,也都是要皇后同意的,这也是为了尊重正妻的一个举措。

    无奈之下,齐景钦也只能说道:“皇后,朕知你心中委屈,朕也很感谢你在朕失踪的这些日子里亲力亲为的处理朝政,但是,关于苏尚卿一事,你确实做的有失分寸,皇后是说不做就不做的吗?国家大事哪能够儿戏?”

    梁焕卿红着眼睛看着齐景钦说着这些话,那时他们两人都是气急了,如今冷静下来,梁焕卿依旧还是觉得满心委屈。

    齐景钦牵过苏尚卿的手,拉着她在自己身侧,说道:“苏尚卿怀了朕的孩子,所以朕才执意要将她带回宫来,朕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流落在外吧?”

    这句话就像一个晴天霹雳一样,谁都知道皇后娘娘不能再怀有身孕了,之前已经流产了一个孩子,宫中很忌讳说起这件事,至少现在是谁也不敢说“孩子”“怀孕”这两个词了。

    但是齐皇室的血脉总还是需要继承的,往后都会是有人怀有皇帝的孩子,为天家增添子嗣。

    梁焕卿也有心理准备,往后也会给齐景钦安排选秀,自己只要做到贤良淑德,想来皇帝不会亏待自己。

    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孩子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快到众人都没有办法接受。

    齐望舒和月白都有一些讶异,包括何誉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他们都看着梁焕卿,想要看到她听说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梁焕卿听见苏尚卿怀了齐景钦的孩子,她的眼神一下就落在了苏尚卿的小腹上,同时自己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摸着自己的小腹,从前……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自己的肚子里也曾来过一个孩子……

    梁焕卿眼中蓄满泪水,就是齐景钦看着也是十分心疼的。

    “多……多久了?”梁焕卿看着苏尚卿问道,眼中的眼泪又一次掉落下来。

    苏尚卿看了一眼齐景钦,又转而看着皇后娘娘,紧张的说道:“一个多月……刚足月不久……”

    梁焕卿的记忆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下午,那时候太医也告诉她,自己已经有了足月的身孕,满宫上下都是十分开心的,那也是她为数不多的见到了齐景钦的笑容。

    梁焕卿恍惚的看着齐景钦,问道:“皇上,你开心吗?”

    齐景钦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一次春日宴中毒,自己是有愧于她的,若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梁焕卿怎么可能中那么惨无人道的毒药呢?

    ……

    后来的事情谁也不记得了,只知道宫中多了一个妃子,名为苏尚卿,是皇帝的恩人,入宫的时候已经怀了皇帝的孩子,封号淑妃,为四妃之一。

    ……

    而梁焕卿便就此大病一场,心中万念俱灰,乾宁宫门可罗雀。

    倒是那淑妃的甘泉宫是宫人常来往之地,无数锦罗绸缎都往甘泉宫送,宗亲大人便也是知道这位淑妃娘娘是当今炙手可热的妃子,为了扳倒皇后,他们便也找了机会和淑妃相互勾结。

    宫中出了一位淑妃娘娘,拥有皇帝无上的恩宠,众人也都有一些犹豫,是不是应该和梁家划清关系了呢?

    秦瑞兰听到皇后娘娘病重这个消息,便赶忙入宫来看望……

第四百八十六章

    都已经半个多月了,自从那日苏尚卿当场因腹中孩子得封淑妃之后,梁焕卿就一直在乾宁宫郁郁寡欢。

    若是说她很在乎齐景钦,那这么病重倒还说的过去,但是心中明明已经是放下了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呢?

    齐景钦见到梁焕卿病重,但是也从来没到乾宁宫探望,就好像宫中只有一个淑妃一样,宫中所有人都朝着甘泉宫跑,因为他们都是一些见风使舵的人,见到甘泉宫淑妃娘娘怀有身孕,又是皇宫当中炙手可热的妃子。

    虽说宫中只有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但是宫人也是要费尽心思去讨好巴结的。

    再者说了,淑妃娘娘怀了孩子,这可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若是个皇子那必然是贵子,说不定是会被立为太子的,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不会再有身孕,是因为那一次春日宴为皇帝挡下了那杯毒酒,所以才便成这个样子。

    宫中的人大多是见风使舵的主,若是连这个都弄不好,恐怕是要在宫中丧命了。

    早先皇上和淑妃娘娘没有回宫的时候,他们便都是把最好的东西往乾宁宫送去,他们不需要见风使舵,只需要好好的伺候皇后,那个时候的皇后是国之根本。

    在皇后娘娘的执政下,宫中不少人都受益匪浅,但是如今终归还是回到了从前的那种皇宫生活,皇后娘娘手中没有实权,就是掌管后宫事宜,都是内务府在操办着,皇后娘娘一病就是半个多月。

    而在这半个多月里,皇上非但没有去乾宁宫看望皇后娘娘,反倒还是每日下了朝要去陪淑妃娘娘用膳,太医院的太医轮班在甘泉宫侍奉,反看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只有一些年轻的资质不深的太医愿意去看看,这还是月白三令五申的去请,同时也是看在梁家的情面上。

    朝中不少人都受到过皇后娘娘和梁家的恩惠,但是现在人人得而自危,昔日大权在握的梁家和皇后娘娘,如今不也是备受皇帝冷落吗?

    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或许现在当宠的淑妃娘娘在新人入宫之后,也会成为如今皇后娘娘这个样子,但是她比皇后娘娘好一些的地方就是家中虽没有权势,皇帝救命恩人的身份也是用不了太久的,可是她胜在有一个孩子。

    这一胎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至少在三年守孝期间,皇帝只会有这么一个孩子,秀女不能入宫来为皇帝选妃,若是淑妃娘娘再努努力,再要第二个孩子那也是极其好的。

    梁焕卿当初胜在有着泼天的权势,如今输在自己没有能怀上一个孩子。

    乾宁宫就像是没有挂牌的冷宫一样,宫中有不少受过皇后娘娘恩惠的宫人们也只能心疼皇后娘娘,别的什么都做不了,权势在握的不都是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吗?

    何誉和棹棋也是极其心疼皇后娘娘的,但是他们毕竟都是在勤政殿当差的,棹棋成了御前守卫,何誉还是总管大人,他们的一举一动未免都太过于抓眼,不能够亲自去见皇后娘娘,但是月白时常会和棹棋偷偷见面,为皇后娘娘和梁寂将军之间传话。

    听闻皇后娘娘病重,梁寂也是十分担心的,听闻皇后娘娘是旧伤伤了元气,梁寂寻遍天下找来的药丹想要送进后宫去,但是梁寂没有办法入到后宫,只能是找到棹棋,但是棹棋没有办法将他找来的药带进来,齐望舒便就是三番两次的到宫外去,将药丹带给梁焕卿用来续命。

    若是这个时候申屠尘没有死的话,想来皇后娘娘病早就好了。

    这眼看就是入深秋了,想来很快就是到了寒冬,乾宁宫太冷了,所有好东西都被送到甘泉宫去,何誉便偷偷让人送一些东西过去给乾宁宫御寒,内务府的总管也是难以见得皇后娘娘这般处境,本是于飞的凤凰,却这般沉睡丹穴山一般,沉寂的让人觉得心疼。

    有这些人的私下照料,乾宁宫的日子倒也算不上有多难过,月白和汤雪他们尚且还是能够忍受的这无边的孤寂,是啊,在深宫之中,若是这般便实在是难熬了。

    让他们难过的还是皇后娘娘的病,想着要不是苏尚卿那个贱蹄子突然出现将皇后娘娘气病倒了,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情形。

    不仅仅是乾宁宫皇后娘娘难熬,皇后娘娘这方倒下之后,朝局也开始慢慢出现了变化——梁寂被撤掉了兵部尚书一职,由登科状元姬子启担任。

    齐景钦看了他的文章,当论及“安国全军之道时”,姬子启所答完全符合国情,齐景钦觉得他能担此重任,虽说姬子启只是一个文职尚书,调兵遣将的事情他不会,可是皇帝既然相信他有调度之才,姬子启也只好临危受命,不过好在梁寂对于姬子启并不会有太多的偏见,姬子启有许多不会的地方,梁寂也乐于传道受业。

    而榜眼吕仲庭和探花汤尚汶也是被委以重任,齐景钦处理朝政的时依旧是运用了梁焕卿所创建的内阁制度,司南屏将之前自己和皇后娘娘一起派人查到的贪官名单上报皇上,齐景钦也顺理成章的将那些人一个一个击破抓捕。

    在众人看来,皇帝是这一次的策划者,但是背后却是也有皇后娘娘苦心孤诣的辛苦。

    而如今皇后娘娘病重在乾宁宫,皇上没有去探望过一次,就连最基本的叮嘱太医院派太医去看都没有。

    这个时候朝中有一些人就明白了,皇上这是要卸磨杀驴呀,皇后娘娘的权势已经是让皇上感觉到害怕了,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梁寂,他都是不会留的。

    秦家也是一样的道理,秦远道和梁家走得最近,在皇后娘娘执政的时候,也是首屈一指的朝臣,自然是枪打出头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秦家和梁家在皇上不在的时候帮着皇后娘娘守住皇上的天下,如今却是最惨的那一批人。

    到底最是无情帝王家,秦远道感叹一声:齐景钦倒是比他爹齐秉煜要狠上许多的了,卸磨杀驴这种是也做的出来。

    秦瑞兰虽说不理朝政,但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身在官宦人家,自然是时时都能听到关于现在朝局的事情,她也不由得开始担心梁焕卿,梁家和秦家在朝堂之上她自然是管不了的了,无数勾心斗角和明枪暗箭,她想不到也管不了,唯一忧心的是,梁焕卿重病半个月都没有下床。

    秦夫人也是十分担心皇后娘娘的,那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本以为皇上回来之后会对秦家梁家百般嘉奖,但是他们到底还是小瞧了帝王,如今别说秦家和梁家在朝堂之上步履维艰了,就是皇后娘娘在宫中日子过得也是实在不好受的。

    那一切都归咎于那位淑妃娘娘,听说她是来自一个不知名的村落,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那村子里的人都消失了,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预兆,那个在寻崖峭壁之后的临水村消失也,民间有人说,谁见过皇帝落魄的样子都得死。

    苏尚卿之所以还活着,恐怕也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皇上留着她还有用,所以才会这么留着。

    皇帝回来之后整个人变得十分多疑,就是司南屏也是时常被怀疑有异心。

    不过司南屏确实如今心不在勤政殿了,也不在朝堂之上,他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想要出宫去,之所以留着,是担心梁焕卿。

    秦夫人担心皇后娘娘,但是一直都没有被允许入宫来探望,想来也是因为近来秦家在朝堂之上的事情。

    秦瑞兰便托了望舒公主主将她们都带到宫里来,悄悄看望皇后娘娘。

    ……

    秦夫人和秦瑞兰佯装打扮,跟着望舒公主入宫来,等到晚间便替换那两个宫女回来。

    秦瑞兰和秦夫人跟在望舒公主身后,见到来来往往的侍卫,秦夫人不由得说道:“这宫中守卫合适这么多了?臣妇上次来时,还没有这么多的。”

    上次来的时候已然是中秋家宴之时了其实也只不过在半月之前,秦夫人随着秦远道一同入宫来,但是没有见到皇后娘娘。

    “秦伯母有所不知,因为上一次刺杀事件,现在宫里戒备森严,虽说齐景炀已经死了,那些贼人也被杀了,但是这件事就在皇兄心中留下了阴影一样,甘泉宫那边的守卫更是多了。”齐望舒耐心的解答道。

    因为梁寂的缘故,她早早的便称呼秦夫人为秦伯母,便是打心眼里就认定了自己会是梁寂的夫人了,但是秦远道太过于正经,如今还是不太敢这么随着梁寂那样称一声叔父。

    “甘泉宫便就是淑妃娘娘住的地方?”秦瑞兰问道。

    齐望舒回头看了一眼秦瑞兰,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现在在宫中,就是我这个公主都不及她,有什么东西先是紧着甘泉宫那位,再然后便是我了,乾宁宫……就更不用说了。”

    转而像是怕她们担心一般,又说道:“不过你们不需要太过于担心,乾宁宫该有的东西和规制,内务府也不敢克扣,于漳那人不敢这么做,只是没有之前那样,什么好的都往乾宁宫送了……”

    说到最后,齐望舒也开始沉寂了,到底还是有一些落寞的呀,谁能料到本是骄傲的皇后,如今倒成了这般可怜的人物,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秦瑞兰问道:“那皇上是真的一次都没有去过乾宁宫了吗?”

    秦夫人私下拉了秦瑞兰一把,示意她不要问这种事情,惹来一身腥不说,还没有什么意义。

    但是对于秦瑞兰来说,这个问题是最有意义的了,她是梁焕卿的姐姐,自小是一起长大的,她还能不知道梁焕卿的心思吗?

    在秦瑞兰看来,让梁焕卿一直卧病在床的哪里只单单是身体病重呢?身中折骨剧毒又小产之后,她依旧是能站起来帮着齐景钦一起对付齐景炀,之后的剜肉生割,也是不曾卧床这么久,她心中想的定然就是齐景钦还是爱着她的。

    可是现在看来,苏尚卿怀孕,一举封为淑妃,皇帝的冷落和漠视,就是在一点一点消耗梁焕卿的生命,这个才是她一直卧床不起的原因。

    齐望舒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自从苏尚卿封为淑妃之后,皇兄便是一次也没有去过乾宁宫了,甘泉宫门庭若市,乾宁宫门可罗雀,那苏尚卿简直是受了专房之宠了,不就是怀了一个孩子吗?!竟然是让一个乡野丫头牛气成这样,真是够讨厌的。”

    现在她们唯一能说的,也就只剩下苏尚卿的背景和身世了,本是连皇宫之中一个小小宫女都不如的豆腐坊丫头,竟然一举成了天朝宠妃,真是让人又羡慕又恨的。

    秦瑞兰听着,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由得抱怨道:“皇后娘娘为皇帝付出那么多,竟然还抵不过一个孩子,当初那个孩子,也是因为他而没的呢!”

    秦夫人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说这种话,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的?现在谁都不好受,自己知道就好了,你平时的圣贤书都读哪里去了?”

    还好齐望舒带她们走的这个甬道不常有人来往,不然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

    乾宁宫门外,月白早早便收到了消息,说是今日秦夫人和秦小姐会入宫来看望皇后娘娘,便就留在门外候着,想要先一步见到熟悉的面孔,她和秦小姐也是被秦夫人一起看着长大的呀,在宫中受了万般委屈,总是想要见到一些熟悉的人,来慰藉自己的心灵。

    当她们出现的时候,月白小跑着到她们面前:“秦夫人,秦小姐!”

    “月白!”刚一见到的时候,她们便都落泪了。

    过了一会,月白发现身边还有公主,便赶忙行礼:“拜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齐望舒见到他们这样,也是十分高兴的,总算是能为她们做一些什么事了。

    齐望舒扶着月白说道:“无需多礼,进去说吧,秦夫人和秦小姐此次来是我偷偷带进宫的,晚些还要送她们出宫,赶紧带我们去看看皇后娘娘。”

第四百八十七章

    这方前来,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委屈,从前先帝在位之时,秦夫人和秦小姐是不常入宫的,但是入宫也都是被邀请而来,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了?

    堂堂正一品诰命夫人和相府千金,想要入宫来看望皇后娘娘,三审五请都不能被允许入宫,皇后娘娘又是在病重在床,没有办法管这档子事儿,乾宁宫主子正在病重之时,便是那些没心的人都能是踩上一脚的。

    月白和汤雪也不好出面来说这些事情,好在内务府的于漳公公和勤政殿何誉一直在私底下关照着乾宁宫,皇帝也没有过多的苛责,是单单是这样的不闻不问就足以让人觉得自己是被打入冷宫一样了。

    齐景钦的想法不过就是让众人觉得皇后娘娘不再受宠,就是忌惮她身后有梁家,还有执政的经验,若是真的要做一些什么手脚,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现在齐景钦虽说不理会乾宁宫的事情,只当皇宫里再也没有乾宁宫皇后娘娘了,他执政之时,凡是涉及皇后娘娘的事情,他都是万般小心,梁家和秦家人他是怎么也不愿意再信了,就连和他们有关系的官员也是被私下彻查。

    这举措像是一点也不担心会伤了老臣的心。

    秦家和梁家这般,其家眷也是备受委屈的,秦夫人和秦瑞兰想要入宫来看望皇后娘娘,这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但是如今却还要麻烦望舒公主,将她们佯装成宫女嬷嬷的样子,偷偷换进宫来。

    齐望舒也很乐意做这件事情,现在宫中所有的目光都放在甘泉宫淑妃娘娘身上,就连宫外那些宗亲大人也是听到了消息,搜罗天下奇珍异宝进献赠予淑妃娘娘,还让那些宗亲命妇前来体己淑妃,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出什么意外。

    但是齐望舒是最看不惯他们这种阿谀奉承的小人之至的,都说是宗亲,算起来也算的上的齐望舒的叔叔伯伯,但是却是一点也没有天下的气度。

    宗亲他们要做什么,齐望舒还能不知道吗?

    当时宗亲大人们气势汹汹的冲进勤政殿要面见皇后娘娘,就是为了要皇后娘娘尽快立储君,可当时没有传来皇上的一点消息,既是没有死讯,也是没有其他消息的,他们便就是急着让皇后娘娘立储君。

    皇帝新上任,不过也才二十有余,娶妻也不过一年,再者说皇后娘娘已经小产,此生再无生育之福,这一些他们是定然都知道的。

    到后来皇后娘娘此生绝育这件事为什么满城皆知,想来也是有人有心而为之的了。

    那既然宫中没有皇嗣,说到要立太子,维持国之根本,不就是要立他们的世子吗?想当初他们的父辈可能也是皇子,只不过是因为皇位之争失利,到了他们便就只能是宗亲王爷,而大家都是皇室中人,都想着能将齐皇室天下分一杯羹的。

    说是宗亲族人,不过是更危险的敌人。

    到底不是为了天朝的利益,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但是梁焕卿和齐望舒都在勤政殿,厉声否决了他们的提议,梁焕卿还下令将他们软禁,不过就是为了在接下来清扫余孽的行动当中,他们能不要添乱罢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宗亲大人们便记上了仇,想来也是如此,齐望舒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他们在皇帝回来之后,便就是时常在身边说皇后娘娘的坏话,恐怕就是担心皇后娘娘会先他们一步告知皇上这件事了。

    宗亲大人们恐怕也想不到,齐景钦时隔四个月竟然还是能被找到。

    当听闻宫中出现了以为淑妃娘娘,腹中又怀有子嗣,这可是景钦年前的第一位皇室贵胄,宗亲大人们便是十分上心,就是要利用苏尚卿腹中的孩子彻底扳倒皇后娘娘和梁家。

    只要他们不倒下,总有一天他们就会倒霉的。

    皇帝只是想要控制梁家,但是宗亲的想法却更是危险,他们毕竟在朝中没有实权,梁家在朝中确实如日中天,炙手可热,若是事情败露,皇帝恐怕还是要忌惮梁家的势力和实力,处罚宗亲的。

    再者说了,这些宗亲本就是外戚,现在若是不利用所谓的亲戚身份多多亲近一些,那到时候就晚了。

    可齐望舒却最讨厌和他们亲近了,在齐望舒眼中,他们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虽说是皇室家族,却与市侩小人没有什么分别。

    如今那苏尚卿安心在甘泉宫养胎,便就是有无数人要将甘泉宫门栏都要踏破了,就是为了想要苏尚卿在皇帝面前多美言几句,再者说了,接近宠妃,自己也是能得到不少好处的。

    但是齐望舒不需要这些,她天生下来就是公主,这些是父皇母后给的荣耀,不是皇兄,也绝不可能是苏尚卿。

    不过当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甘泉宫的时候,他们也正好能方便做不少事情,乾宁宫这边的人就少了许多,平时也是有不少夫人前来拜见皇后娘娘的,但是如今说皇后娘娘病重在床,于是一张拜帖也没有被批准。

    当秦夫人和秦瑞兰见到月白的时候,眼泪这方便就落下来了,秦夫人紧紧抓着月白的手臂,心疼的上下看看:“月白这些日子也瘦了不少啊……”

    都是自己自小看大的孩子,月白五岁刚到梁焕卿身边的那日,秦远道正好带着秦夫人在建威大将军府做客,也是第一眼瞧中了这个机敏的孩子。

    月白也是一副欲哭可还是要强忍的样子,将她们引进正殿,吩咐太监福子关上大门,现在可不能被人抓住把柄,若是在这个时候被人发现偷偷让人入宫来,一众宫人都是要受罚的。

    虽说没有必要如此谨慎,但是现在谁沾上乾宁宫和梁家都是倒霉,月白不愿意连累公主她们,想来若是皇后娘娘有意识醒着,也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的。

    等到他们在正殿坐定之后,月白招呼道:“公主和夫人小姐先坐一会儿,奴婢让人上一些茶点上来,皇后娘娘刚喝了药睡下了,可能过一会儿才能有一些意识。”

第四百八十八章

    秦夫人本来就是十分担心皇后娘娘的状况的,在宫外的时候便听说了皇后娘娘情况十分糟糕,还以为是以讹传讹,她们本还保持了一些理智,但是听到月白这么说,一下子就慌了,刚坐定便又“腾”的站起来问道:“什么?没有意识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怎么了?”

    说着秦夫人的眼泪便掉下来了,她只就秦瑞兰一个孩子,同秦瑞兰要好的梁焕卿,她自幼是当做自己的小女儿来对待的,平时也都是时常在一起,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光是见一面都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秦瑞兰扶着秦夫人,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转而也着急的看着月白:“如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况呀?皇后娘娘是怎么了?”

    月白听到这话,楞在原地,想来她们是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了,但是越是这样,月白就越不敢跟她们说,站在原地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

    齐望舒坐在一旁看着她们这个样子,心中也实在是不忍,想要告诉她们吧,但是又担心她们承受不住,可是这也都是她们迟早都是会知道的事情,看着月白一脸为难的样子,齐望舒心中也不好受,正在踟蹰着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们。

    “好孩子,月白,你就告诉婶娘吧!”秦夫人眼中饱含泪水,她看着月白,一脸祈求的样子,从前梁焕卿也是称呼她为婶娘。

    月白为难的看着秦瑞兰,心中虽是知道这件事情迟早都会被她们知道的,但是却不想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

    秦瑞兰大概也知道可能情况比她们想象的要眼中许多,便也是为了让母亲最好心理准备一样,扶着秦夫人安坐下来,宽慰道:“娘亲,咱们等等就能见到皇后娘娘了,这会儿还是让月白去忙吧,她照顾皇后娘娘定然是更加得心应手的,皇后娘娘那边没了她可不行,等皇后娘娘醒了,咱们再进去也不迟。”

    秦夫人听了秦瑞兰的安慰,便也没有方才那么执着了,只点点头,恍惚的坐下,出了一会儿神之后,便看向月白,说道:“去吧,去忙吧……”

    秦夫人此时失神落魄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梁焕卿于她而言就是自己的小女儿,疼她可没比秦瑞兰少过半分,梁焕卿自小什么事情都是秦夫人亲力亲为的,梁家没有女眷,像是女孩初潮这种事情,也是就秦夫人能教导梁焕卿了。

    梁焕卿出嫁那天,只单单也是在上京城中安家,但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秦夫人心中却像是少了一块儿一样,心中一直是空落落的,梁焕卿尚且是如此了,若是到时候秦瑞兰出嫁了,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如今秦瑞兰心悦魏深,那魏深是一个可塑之才,是一个上进的好孩子,秦夫人是断然不会将秦瑞兰也以为政治婚姻嫁人的了,只可惜梁焕卿命苦,未能自己择一良人安度余生。

    月白看着秦夫人这个样子,在最近的压力之下,竟然也是觉得心中十分难受的了,告礼之后转身离开,转身的那一刻眼泪一下子就掉落下来。

    齐望舒满心唏嘘的看着月白离开,随后看着正殿当中时候的宫人,也是同样死气沉沉的,现在朝气蓬勃的是甘泉宫,和乾宁宫可没有关系。

    齐望舒看着有一些压抑,便让他们都出去,正殿当中只留下她们三人。

    宫人端上来的热茶都已经不冒氤氲了,但是秦夫人还是在默默的摸着泪水,想来是十分伤心的了。

    齐望舒不忍心看着她这么难过下去,便出声安抚道:“秦伯母也不要这么难过了,我是见过皇嫂的样子的,现在只是一直都在昏迷,但是太医都要有来照顾,或许过一些日子就好了,你也不用这么伤心了,皇嫂要是见到了,定然也是十分内疚的。”

    “皇后娘娘是个可怜的孩子,自从去岁开始就没有什么好事,臣妇在宫外听闻皇后娘娘病倒一直都没好,心中实在是……担心啊……”秦夫人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秦瑞兰一边安抚秦夫人,一边对望舒公主说道:“公主,那淑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来头,皇后娘娘当时在皇上失踪之后都没有病倒,怎么出来一个淑妃,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呢?”

    那日在乾宁宫发生的事情,紧紧局限于在宫内传播,事关宫闱密事,大多数人就是借他几个熊心豹子胆都是不敢说的,也不奇怪秦瑞兰她们不知道了。

    齐望舒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当初皇帝摔下山崖,也是苏尚卿救下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四个月之后才被发现,那个时候皇上和苏尚卿已经在民间成婚了,回宫的时候还怀孕了,当时在乾宁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上和皇嫂便又为了苏尚卿争执起来,再然后就是苏尚卿被封为淑妃了,那淑妃册封之后,乾宁宫便落寞了,她和皇帝一样,也是一次也没来过乾宁宫。”

    都到是人情冷暖,现在宫里所有人都巴结淑妃去了,皇后娘娘恐怕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听到这样的话,秦夫人和秦瑞兰都气愤不已。

    秦夫人忍不住骂道:“那淑妃难道就没有父母教育的吗!竟然这般不知羞耻!”

    “秦夫人说对了,那苏尚卿还真的没有,再者说了,她出身乡野,原先是豆腐坊的女儿,见着皇兄自然是攀权夺势,要说也是她肚子里有个孩子,命是够好,若不是因为那个孩子,皇兄怎么也不会让那样的女子做淑妃!”齐望舒也是满心偏见的议论苏尚卿。

    倒也不是瞧不起小门小户农家女的意思,倒是苏尚卿这样的实在是十分少见的。

    ……

    就在她们在乾宁宫内大门紧闭议论苏尚卿的时候,苏尚卿正好也趁着今日天气正好,出来晒晒太阳。

    因着她怀有身孕,又是宫中头一份的殊荣,便是被人簇拥着走出来。

    “想着本宫上一次晒太阳的时候,还在太和殿,如今却不一样了。”苏尚卿看着阳光和煦,心情也十分愉悦的对着身边的宫女冬儿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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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心存野心的天朝王爷,为了皇位之争可以牺牲一切。她是天真烂漫的官家小姐,从小生活在父兄的庇佑下与世无争。一场上元灯会让两人阴差阳错的相识…他利用她,最后却伤害她。她帮助他,最后却想要离开他。当他为了江山安稳将她拱手让出的那一刻,她心里对他的最后一丝情谊也消失殆尽。她说:“若有来生,我再也不想遇到你。”他说:“若有来生,我愿倾尽所有护你周全。”陪一个少年成长,本就是一场豪赌,到最后,她也不知道,她是赢是输…卿卿醉光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卿卿醉光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卿卿醉光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