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气势必须有
在旁人眼中，这个突然动手打人的男子，就像一座高山般，带给人巨大的压迫力。
那两个男人都被震住，下意识止住了步子，不敢真的动手。因为本能告诉他们，眼前这个人很不好惹。
震慑住了这两人，霍不凡又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直蹬腿的妇女，他眼神中带着十足的藐视，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也就是对方是个女人，否则的话，现在绝对不仅仅是一巴掌的事情。
“既然喜欢打人，就要有被反击的觉悟。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向她道歉。”
霍不凡的语气平静，可气势却一路飙升。
如果说他刚进店的时候，就像个无关的路人，那么现在这幅君临天下的架势，却仿佛一尊掌控天下的帝王。
所有在他面前的人，都感受到了这种上位者的气息，不少刚进店的客人都在心里暗暗想着，这到底是哪一家的大人物，无论眼神还是气势，都太吓人了。
唯一没有太受影响的，反倒是距离霍不凡最近的那几个店员。
刚才霍不凡动手的速度太快，她们来不及反应，这会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忽然冲霍不凡嚷嚷出声：“你怎么打人啊！”
“宁雪晴，赶紧把你老公拉走，跑我们店里打人也太不像话了吧！”另一名店员道。
宁雪晴也回过神来，她连忙走到霍不凡身边，还不等说话，就感觉肩膀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环住。
牢牢将宁雪晴拥在怀中，霍不凡环视着那几个店员，发出了斩钉截铁的声音：“她是我的妻子，别说你们这些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动她一根手指头！”
声音在店内回荡，本就稍显安静的店铺内，此刻似乎只余轻微的呼吸声。
来这个店铺的客人中，女性居多。
她们中有一部分望着宁雪晴，不由自主露出了羡慕和嫉妒的表情。
女人是很缺乏安全感的，与其说有人拜金，有人外貌协会，倒不如说她们更喜欢通过这些择偶需求来满足自己的安全感。
霍不凡的行为，让她们感受到了浓浓的安全感。
那个被拥在怀中的女人，成了几乎所有女性羡慕的对象。
也有一些则用欣赏，乃至近乎崇拜的眼神盯着霍不凡，两只眼睛都快要冒星星了。
霍不凡刚开始抽那妇女耳光的时候，还有人觉得他打女人太没品。
可是现在，没有哪个女人还会这样想。
她们多么希望自己此刻能成为那个女人，能够被这样一个霸气的男人保护。
一言不合，直接开抽，实在太爷们了！
虽然不少女性都潜意识对霍不凡升起了好感，但店里可不只有女人。
霍不凡如此出风头，让他们身边的女人都有了异样感触，这让男人们极其不爽。
哪怕是纯粹的野兽，大多数时候争斗也是为了争夺领地或者配偶权。
人类虽不是野兽，可在某些方面，都有着一样的“传统”。
他们本能的讨厌霍不凡，一个大男人，说这么煽情的话干啥，就显得你能耐是吧？
有本事别打女人，找几个纯爷们干一架啊！
众人围观之下，让宁雪晴很不自在。虽然被霍不凡拥在怀中的感觉很踏实，刚才耳朵里听到的那番话语，也让她心潮澎湃，但不管怎么样，霍不凡确实打人了。
宁雪晴从没见过丈夫如此凶猛，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最令人失望的一次，是李书恒和她在广场散步遇到几个流氓。
那几人见宁雪晴长的漂亮，就调戏了几句，李书恒刚看过去，就被流氓骂了。
结果他脖子一缩，不敢吭声，拉着宁雪晴匆匆离开。
那几个流氓所说的话，宁雪晴到现在还记得。
“找这么一个窝囊废，也太没意思了，美女，早点分手吧！”
从结婚到现在，宁雪晴没有指望过被李书恒保护，她只期望丈夫能够老老实实上班，赚点钱补贴家用，仅此而已。
然而，李书恒的表现越来越差，有不少次宁雪晴都想过离婚。只不过从小培养的传统观念，加上性格上的问题，让她没有把这件事真的实现。
刚才霍不凡进店的时候，宁雪晴也没想过让他帮自己讨个公道什么的，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丈夫会突然变得好似钢铁侠一般。
霸气十足的话语和动作，让宁雪晴仿佛做梦一样。
这个男人，真是她那个窝窝囊囊，遇到事情只当缩头乌龟的丈夫吗？
不……
他是自己的丈夫，只不过不再那么窝囊了。
仰望着身边男人的脸，宁雪晴心中百感交集，多年的期望，终于梦想成真。
这时候，一名女店员对宁雪晴道：“你老公也太不像话了啊，怎么能来店里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呢？还不赶紧让他给人家道歉！”
霍不凡看了那名女店员一眼，道：“我相信我老婆不是个喜欢找人麻烦的性格，谁先找麻烦，谁先动的手，你们应该很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同伴受了委屈，你们却选择帮蛮不讲理的陌生人？”
“因为她是顾客，顾客是上帝！”另一名女店员辩解道。
霍不凡冷笑出声：“上帝？很可惜，我只看到几个不讲理的凡夫俗子，没有看到上帝在哪。买卖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存在谁比谁低一等。你们甘愿低三下四去卖东西，那是你们的事情，但我老婆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这时候，一名年纪稍大的女子走过来，她看了眼霍不凡，然后又看向宁雪晴，沉声道：“雪晴，你自己想清楚，到底是道歉还是怎么样。如果这事闹大，到时候老板来了，你可没好果子吃！”
宁雪晴脸上也露出了犹豫的神情，这家店她已经工作了好几年，如果因为这么一件事就被辞退，实在非她所愿。
可是，让她对一个蛮不讲理的人道歉，也很让人感到憋屈。
就在宁雪晴犹豫的时候，霍不凡直接开口道：“不用等老板来，我现在就可以帮她做出决定，即刻辞职。”
宁雪晴一怔，辞职？
那名年纪稍大的女子，正是服装店的店长。
听到霍不凡这样说话，她心里更是来气，忍不住嘲讽道：“辞职？你以为你是谁？店里谁不知道雪晴天天起早贪黑的，这么一个大美女，却连好点的化妆品都不舍得用，还不是因为找了你这么个窝囊又败家的男人。现在在我们面前装什么蒜？”
家里的事情一直让宁雪晴心里憋的慌，找不到人诉说，只能跟同事们聊。
她确实说过李书恒不少坏话，当然了，也是实话。
店里的人都为她感到惋惜，不少人甚至劝她直接离婚。
就凭她这姿色，随便找个什么样的不比李书恒强？
霍不凡刚才的行为，确实让不少人欣赏，但对这些店员来说，却无异于是在作秀。
明明没什么本事，却要站出来强出头。
不问妻子的意见，自作主张要她辞职，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女店长没有说话，只看向宁雪晴，她的意思很明确。
是走是留，你说了算。
宁雪晴更加犹豫，这家服装店的店员们平时相处的都很不错，知道她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都很体贴的允许她提前下班去接糖糖放学。平时偶尔请个假什么的，也没有扣过工资。
虽说在今天这件事情上，她们胳膊肘往外拐，却也是为了生活所迫。
倘若不是为了钱，又有几个人愿意放下尊严，明知是对方不讲理，还要对人家卑躬屈膝呢？
32.心意
考虑一番后，宁雪晴抬头看着霍不凡，低声道：“你先出去，我和她们说。”
霍不凡看了她一会，在她脸上看到了坚持的意思，便点点头道：“好。”
随后，他又冲糖糖招招手，糖糖奋力挣开身边的店员，快步跑到他跟前抱住大腿。
小丫头又急又气，指着那个还坐在地上的妇女：“爸爸，是她先打妈妈的！她是坏蛋！”
霍不凡把她抱起来，回答道：“爸爸知道，我已经替妈妈教训过她了，现在我们出去等妈妈好吗？”
糖糖看了眼宁雪晴，又看看那个妇女，满脸担忧的问：“那妈妈再被她打怎么办？”
霍不凡瞥了那名妇女一眼，冷冷的道：“有我在，没有人敢打她。”
就算现在已经不是霍家大少爷的身份，但对霍不凡来说，眼前这些人，并不足以成为他的威胁。谁要敢继续对宁雪晴动粗，霍不凡保证会让那个人后悔一辈子！
得了霍不凡的允诺，糖糖这才答应出去。
只是当霍不凡准备走的时候，却被那妇女的两个男性同伴拦住：“你不能走！打了人还想就这么一走了之？报警！”
其中一人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宁雪晴心里着急，正要上前劝两句，却见霍不凡镇定自若的道：“我也很希望你报警，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第9条规定，对于因民间纠纷引起的打架斗殴或者损毁他人财物等违反治安管理行为，情节较轻的，公安机关可以调解处理。也可以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43条1款的规定，进行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并处200元以上，500元以下的罚款的治安处罚。”
霍不凡话语声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对自己的手劲很有自信，最多让她脸肿两天，撑破天轻微伤，构不成刑事犯罪。不过她打了我老婆，所以到时候我会和她一起进拘留所。另外，她对我老婆的人格侮辱，我们还将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侮辱罪，对她提起法律诉讼。按照刑法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我想，刚才她打骂的那些画面，店里的监控录像都还保存着，希望你们提前预留空闲时间做好接法院传票的准备。”
店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满脸吃惊的看着霍不凡。
地上的那个妇女也不哭了，她现在慌的不行，什么玩意就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骂人两句就要坐牢？
“你，你少唬我！哪有打人的不坐牢，骂人的坐牢的！”拿着手机的男人强装镇定道。
霍不凡冷笑一声，道：“没有文化就别学人强出头，觉得我在唬你，你可以回去翻翻民法和刑法，或者直接报警，让专业人士给你解释。”
霍不凡的架势实在太唬人了，没有人敢断言他随口说出的这些条款是假的。
旁边那男子悄悄拉了下同伴，低声道：“要不……算了吧。”
他也被吓到了，平时打人骂人，顶多也就是派出所调解一下，怎么突然就搞成有期徒刑了？
就是来买个衣服而已，没必要搞这么大吧。
拿着手机的男人犹豫着看向自己的老婆，而坐在地上的妇女现在也不吭声了，只是发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栗的身体，都反应出她现在的紧张情绪。
“不报警了？不报警就让开！”霍不凡冷声道。
那两个男人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路，霍不凡抱着糖糖，迈步向店外走去。
一路所遇到的人，都主动避让，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其中不乏带着崇拜色彩的。
随口就是法律条文，不说真假，光是那份谈吐，那份气势，就令人欣赏不已。
就这样，霍不凡带着糖糖安然无恙的走到了店铺外。
太阳已经落山，霓虹灯照亮了这座城市，小丫头糖糖抱着霍不凡的脖子，忽然趴在他耳朵边轻轻的道：“爸爸，你刚才好帅呀！”
霍不凡笑了声，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爸爸一直都这么帅。”
而店里，回过神来的宁雪晴，把带着吃惊神采的目光从霍不凡那边收了回来。
她现在心里很是有些兴奋，霍不凡刚才的表现太出彩了，那一句句话语，真是唬人的要命。就连宁雪晴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偷学过法律知识。
至于其他几个店员，也都心里嘀咕，这家伙真是宁雪晴常说的那个窝囊废老公？
怎么感觉很牛逼的样子……
霍不凡不知道宁雪晴在里面和店长，店员们谈什么，只知道没多大会，那名妇女便和同伴从店里出来了。
他们看着站在店铺门口的霍不凡，都很不爽的哼了一声，却没敢说什么狠话，就这样匆匆离开。
毕竟霍不凡说的没错，妇女被打了，可她同样也打了别人。霍不凡是什么下场，她也一样，而且可能更惨！
一句三年有期徒刑，吓的他们连报警都不敢了，趁着店员又说了几句好听话，便借坡下驴赶紧走人。
这些跳梁小丑一般的角色，霍不凡根本没放在心上，甚至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他的关注点，始终放在店铺内。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宁雪晴和那名女店长，还有一个女店员共同从店里走出来。
无论店长还是店员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看到霍不凡，她们就更不高兴了。
“你确定要听他的辞职？这事我可以再跟老板说说，未必会扣大家的钱。”店长再次劝说道。
宁雪晴主意已定，她摇摇头，道：“还是算了，每天提前下班接糖糖放学，老板已经说过很多次，都是你们帮我扛了下来。麻烦大家这么久，我也很不好意思。这次算我运气不好，也算给了我一个合理的理由不再麻烦你们。”
“可是……”
女店长还想说些什么，宁雪晴打断了她的话，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我相信，他也是一样。所以，谢谢你们了。”
见她心意已决，女店长也没有再多劝，只叹气道：“你啊……”
她说着，忽然转而看向霍不凡，沉声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清不清楚雪琪为了你，为了这个家牺牲了多少。她今天因为你的一句话辞职了，我希望她不会后悔！我对你没有任何希望，只想警告你，如果你对雪晴再像以前那样，我一定会拼命劝她离开你，然后给她找个比你好一百万倍的老公！”
最开始的时候，霍不凡对这家服装店的店员们印象是很不好的，因为她们没有在宁雪晴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她。
但是现在，看着这个表情阴沉的女店长，霍不凡忽然明白，也许自己想错了。
她们不是不想帮，而是帮的方式有所不同。
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如果为了宁雪晴去和顾客争吵，甚至发生打斗，这件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到时候服装店都可能被封掉，她们会失去工作。
那样的话，还是帮忙吗？
何况女店长现在的表情和话语，都充分证明她们对宁雪晴其实是很在乎的，否则的话，不会在这样的事情发生后，还专门来警告他。
看着那名女店长，霍不凡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我会对她们娘俩好，超过全世界任何人。”
“吹的比谁都认真！”那名女店员评价道。
女店长倒是没说什么，只拉着宁雪晴的手，又叮嘱了几句，例如万一日子不好过，服装店随时还会接纳她之类的话。
33.想回家
情深意重之后，宁雪晴才与她们两个依依不舍的分别。
看到宁雪晴走，店铺里的其他店员也都匆匆跑出来冲她挥手。
众人凝望着一家三口的离去，过了许久，不知是谁问道：“你们觉得，她会幸福吗？”
“会个屁！纯粹脑子进水了！”女店长呸了一口，显然对霍不凡非常的不认可。
不光是她，其他人也是一样，都觉得宁雪晴这次辞职，实在是太鲁莽了。
那样的丈夫，你怎么敢相信他？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下次见到宁雪晴的时候，这个店里最漂亮的女人，一定会变得更加憔悴，更加痛苦。
此时的一家三口，正沿着马路前行。
宁雪晴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工作那么久的服装店，说辞就辞了，多少让她有点忐忑，更多的还是内疚。
总觉得就这样离开，对那些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有点不太地道。
霍不凡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略微犹豫后，他问：“是不是觉得直接让你辞职，是不尊重你？其实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她们……”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宁雪晴摇摇头，她看向霍不凡，微微叹气道：“其实她们没你想的那么坏，每天都主动让我提前下班去接糖糖，这么久了，从没有人提过意见。偶尔老板来发现我早退，她们也总是帮我打掩护。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其实她们处理的没有错。我们是来帮老板赚钱的，不能因为个人的委屈，影响其他人的利益。”
霍不凡点点头，他早就看出，宁雪晴和这些店员的感情深厚。
“之前确实是我想差了，不过让你辞职并非完全因为她们的处理方式。哪怕在大局上她们没有错，但我不希望你为了大局委曲求全。”霍不凡盯着宁雪晴的眼睛，很是认真的道：“相信我，我有能力让你们娘俩不用为了生活去受委屈！”
他的语气如此坚定，眼神同样如此，宁雪晴看着他，过了许久，脸上逐渐多了笑容。
“嗯，我相信你。”她回答道。
“我也相信爸爸！”糖糖搂着霍不凡的脖子大声道。
霍不凡笑哈哈的把她抱紧，道：“为了感谢你们的信任，今天我们一家三口去吃大餐怎么样？”
“不回家吃吗？”宁雪晴问。
“今天不在家吃了，我刚刚升职加薪，应该庆祝一下。”霍不凡笑着道。
“升职了？”宁雪晴非但没有觉得高兴，反而一脸的意外。在她看来，自己的丈夫应该没有那个能力升职才对，也许这是姬香凝看在她的份上，给的特殊照顾吧。
对家庭来说，这是好事，但姬香凝已经帮了很多次，宁雪晴实在不想再欠她人情。
霍不凡看出她的想法，道：“别多想，升职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我帮她解决了两个大麻烦。否则的话，姬香凝很可能已经被罢免了。”
“啊？怎么会？”宁雪晴惊愕的问。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先找个吃饭的地方，一边吃我一边和你说。不然的话，糖糖的肚子都要饿扁了。”霍不凡道。
糖糖很是配合的捂着自己的肚子，皱着小脸道：“已经扁了……”
霍不凡和宁雪晴都笑出声来，这个小丫头真是太可爱了。
随后，霍不凡找了个档次还算不错的海鲜店，一家三口饱餐一顿。
其实按他的想法，这顿饭应该找个最高档次的店才行，但宁雪晴因为长期经济条件不佳，哪怕知道霍不凡现在升职加薪，前几天又因为帮了宁玉林得到几万块的奖励，也不想太过奢侈。
海鲜嘛，在哪吃都是一个样，干嘛非去那种特别贵的地方。
霍不凡以前做大少爷的时候，海鲜吃的已经腻了，倒是无所谓在哪吃，所以也就没有强求。
倒是小丫头糖糖看到帝王蟹，波士顿龙虾时，那种惊讶和兴奋的表情，让他颇为难受。
看到他异样的表情，宁雪晴随口问道：“你怎么了？”
霍不凡掰了一根帝王蟹的腿，用餐厅提供的剪刀剪开，把比拇指还要粗的蟹腿肉递给糖糖，并温柔的帮她擦去嘴角的汁水。
望着小丫头不亦乐乎的吃着蟹肉，霍不凡又给宁雪晴掰了一根蟹腿，然后才道：“我就觉得，你们应该享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因为这样一只蟹就如此高兴，这让我很内疚。有些话说出来可能没什么意思，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娘俩再受任何委屈了。”
接过还有点微烫的蟹肉，看着语气轻柔，却满面愧疚的霍不凡，宁雪晴沉默了几秒。
而后，她突然道：“马上中秋了。”
“是啊。”霍不凡点点头。
“我想买点月饼，回头和你一起给爸妈送去。”宁雪晴接着道。
霍不凡一怔，在这几年里，因为李书恒的表现不佳，两人已经好几年没去看望过岳父岳母了。准确的说，是宁雪晴的父母不接受他们的到来。
宁雪晴自己也觉得找了这么个丈夫，实在有些愧对父母的培养和期望，也没有脸面回去。
多年来，每每到了中秋，元旦，春节这种阖家团圆的节日，她总是一个人默默的伤心，却从来没有和李书恒说过。
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思念家人，李书恒也不会在乎。
他只想着自己的面子受损，不回去正好。
今天是宁雪晴这几年里，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和霍不凡一起回家。
严格来说，霍不凡的表现虽然不错，但是还没有在岳父岳母面前展现过。这个时候回去，怕是还会招来两位老人的嫌弃。
但宁雪晴就是突然很想和他一起回娘家，她希望爸妈能够看到，自己的丈夫已经改正了过去的错误。
他正在积极进步，还取得了一些小成绩。
可能是因为过去的经历太凄惨，导致宁雪晴更希望能够得到认可，能够改善现在的关系。
有些紧张的望着霍不凡，宁雪晴很怕从他口中听到“不想去”之类的话。
霍不凡知道过去的事情，其实他也一直琢磨着是不是要找个机会缓和一下更深层次的家庭关系。现在宁雪晴主动提及，正符合他的想法。
至于岳父岳母到时候什么态度，会不会给他难堪，这些都不是霍不凡需要考虑的。
再多的难堪，那也是李书恒留下的后患，迟早要解决，也必须解决。
既然如此，何必拖延时间。
他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一家牌子，月饼味道相当不错，回家后就从网上订购。月饼一到，咱们就回家。”
看着霍不凡脸上的笑容，再听他那不似开玩笑的语气，宁雪晴眼眶微红。
她实在太过于感性，或者说比较单纯，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霍不凡很及时的递上了纸巾，低声道：“孩子还在这呢，你可得给她做个好榜样。”
宁雪晴的性格是从小养成，霍不凡没有想过改变她。但是，他并不希望糖糖以后也这么容易情绪化。
哪怕是个女孩，最好也要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情绪化越严重，就越容易被人击溃。
宁雪晴接过纸巾，撇着嘴擦了下眼角，道：“你嫌弃我？”
难得的撒娇语气，让霍不凡哑然失笑，道：“我哪里嫌弃了，就随口一说而已，要不然你先哭会，我给你剥蟹腿。”
“你才哭会呢！”宁雪晴娇嗔一声，情绪明显好转，随后又似想起了什么，微微有些担忧的道：“可是爸妈他们之前对你……”
34.父母的反应
“那是我自作自受，我不会怪他们的。其实换成我，如果知道闺女找了这么个男人，可能也恨不得打断她的腿。”霍不凡笑着道：“所以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好好表现，争取改变在他们心目中坏印象的。”
这时候，一直专心致志吃蟹肉的糖糖抬起头，有些迷茫的看着霍不凡，问：“爸爸，你干嘛要打我呀？”
霍不凡哈哈大笑，揉着她的小脑袋，一脸宠溺的道：“爸爸可不舍得打你，你听错了。”
“好吧。”糖糖摇头晃脑一阵子，又继续对付起眼前的蟹腿了。
看着无比融洽的父女俩，宁雪晴心中更加安宁，那丝担忧，很快就逝去了。
吃完了饭，宁雪晴回家的路上特意给宁玉林打了电话，告诉他过几天可能会和霍不凡一起回家看望老人。
这个消息让宁玉林很是高兴，霍不凡来不来他并不是很在意，但亲姐姐能回娘家，他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别看爸妈总是在外人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宁雪晴诸多抱怨，实际上私底下老两口都想她想的很。
但是长辈嘛，总要在乎点面子，哪里会在晚辈面前把内心的真实情绪表现出来。
宁玉林是他们的儿子，朝夕相处，就算两人不说，他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好啊，那回头你们来的时候说一声，我去接你们！”宁玉林高兴的道。
“不用，到时候我们自己打个车就行了，可能是周日，周六糖糖还得上英语补习班。”宁雪晴道。
“行，哪天都行！”宁玉林笑哈哈的道。
挂断电话后，宁雪晴转头对霍不凡道：“玉林挺高兴的，看来最近你给他的印象不错，以前知道你要回去，他总是一副吃苍蝇的样子。”
“你这话可是同时得罪两个人啊，到时候我得跟玉林算算账。”霍不凡故作不满的道。
宁雪晴轻笑一声，没有辩解，她知道，丈夫并没有真的生气，这只是夫妻间的玩笑话。
糖糖得知要去见外公外婆，也是非常的高兴。
之前她总是被宁玉林单独带回去过两天周末，对这丫头来说，一个人去外公家没什么意思，还是要和爸爸妈妈一起才开心。
此时，宁玉林从二楼跑下去，对正在给客人称水果的妇女道：“妈，姐说过几天要回来看你和爸呢。”
“您拿好，慢走。”妇女把称好的水果递给客人，收了钱之后瞥他一眼，道：“她自己回来的？”
“不是，带姐夫一块回来。”宁玉林回答道。
“那不是你姐夫！”一只大脚踢在了宁玉林的屁股上，紧接着，宁国祥冷着脸道：“给你姐打电话，让她别回来了！”
宁玉林知道老父亲是抹不开面子，明明很希望宁雪晴回来，却总是嘴硬。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鞋印，道：“其实李书恒那小子最近改了不少，你们可能不知道，他做生意很有天份的，前几天还帮我们厂卖出去一个大单，连黄总都夸他呢。而且我这几天去姐那的时候，看他对我姐也挺不错的，好像不是以前那个熊样了。”
“少在这蒙我，李书恒是个什么鸟样，我没见过？”宁国祥脸色阴沉的道：“你姐如果想回来，就自己带着糖糖回来，家里不缺她吃的穿的。但如果是和李书恒那个王八羔子一起，就别回来了！我丢不起这人！”
“爸，我说的是真的，李书恒真变了不少，等你们见了他就知道了！”宁玉林坚持道。
“你欠收拾是不是？”宁国祥一把将他拨开，道：“滚一边去，懒得听你废话！”
在宁国祥心中，儿子所说的话，只是为了让宁雪晴能回来找的借口。
就李书恒那样的人，能有什么变化？
从一个无可救药的废物，变成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
有区别吗？
这样的女婿登门，他的脸面往哪放？让邻居知道了，还不把自己笑话死。
当初把李书恒送的礼物扔出门去的时候，宁国祥可是把话说的很死，有他在一天，李书恒就别想再进宁家的门！
所以不管心里有多想念闺女，宁国祥嘴上都绝对不会愿意见李书恒的。
宁玉林知道他的心思，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才能知道真假。
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宁玉林随手拿起旁边货架上的桔子剥开，一边往嘴里填一边道：“姐说可能周末回来，周六糖糖还得上英语补习班呢，到时候我提前找人买点海鲜什么的，呸，这什么桔子啊，怎么这么酸！妈，你从哪进的货啊？”
把嘴里的桔子吐出来，宁玉林酸的牙都快掉了。
“买个屁的海鲜，吃个桔子还这那的，滚蛋！”宁国祥直接给宁玉林一巴掌。
“本来就很酸啊，不信你尝尝！”宁玉林满脸委屈的道。
“是从外地进的一批货，这次可真是栽了！”一旁的邓俊梅耷拉着脸道。
“啊？你们不一直从杨叔那进货吗？怎么改了？”宁玉林问。
“别提了，咱们本地的果园种植区塌陷，所有收成全毁了，老杨都急的脑溢血进医院了。现在不是我们一家进不着货，全城的的水果店现在要么从外地进货，要么去那几个破园子里买。”邓俊梅叹气道。
他们经营的水果店规模不大，店铺面积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十个平方。
之前供货的老杨自家开果园，味道相当不错，价格也很稳定，广受好评。
现在本地最好的果园倒了，像那些大型水果店还好，供货渠道多。可是像邓俊梅这样的小水果店，如果也从外地进货，成本就太高了，只能选那些品质不怎么样的就近果园。
那些本来都被挤压的快没生存空间的果园，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香饽饽。
不仅价格抬高，还不让你挑。
好的坏的，整筐直接拉给你，好不好吃全看运气。
邓俊梅的运气显然不怎么样，拉回来一批桔子都酸的要命，也就油桃还凑合，但个头太小了，和以前比品质差了几个档次。
然而进货价却比以前只高不低，如果降价卖，赚不了钱不说，还可能亏本。维持原价吧，人家客人又不乐意。
卖还是不卖，都让人头疼。
宁国祥和邓俊梅这两天正为店里的事情愁着呢，如今听说李书恒也要来，自然心情更不好了。
这方面的事情，宁玉林也没什么好办法，他做的是热水器，跟水果不搭边，想帮忙都没办法。
“行了，这事跟你说了也没什么用，一边去，看你吐的这一地，真恶心！”邓俊梅不耐烦的道。
宁玉林知道老妈心情不畅，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宁玉林起床看到了淘宝后台发来的提醒消息，旗舰店的注册已经通过，随时可以开业。
这对他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宁玉林二话不说，穿了衣服出门，直奔霍不凡那去。
到那的时候，刚好碰到送完糖糖上学回来的宁雪晴。
“你怎么在这？”宁雪晴把电动车停在旁边问。
“来找李书恒啊，我们的旗舰店申请通过了，黄总让我找他抓紧搞定招聘的事情！”宁玉林有些疑惑的看着宁雪晴，问：“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辞职了。”宁雪晴拿出钥匙开门道。
“辞职了？”宁玉林并没有表现出太意外的样子，点点头，道：“辞职也好，你就跟着李书恒干淘宝店也不错，一天好几千的利润，不比看人脸色强？”
35.死局
“你倒挺相信他的。”宁雪晴道。
“没办法，事实胜于雄辩，我倒想揍他两拳呢，可惜现在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宁玉林一脸遗憾的道。
“就你嘴贫，你可别胡来啊，糖糖现在跟他腻歪着呢。要是知道你打了她爸，起码几个月不理你！”宁雪晴一脸严肃的叮嘱道。
“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宁玉林讪笑道：“我现在可全靠他开店呢，巴结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揍他。真想揍，早几年就动手了。对了，你回家的事，我跟爸妈说了。”
宁雪晴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又恢复如常，问：“他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老样子呗，反正你让李书恒回去的时候做好心理准备就行。”宁玉林道。
宁雪晴没有吭声，这事她早就和霍不凡商量好了，也做足了心理准备。
好的坏的，两人都要共同去面对。
另一边，霍不凡今天算第一天上任。
按照公司的规定，总经理助理，是有资格拥有独立办公室的。
霍不凡去人事报到后，人事部却只派了一个普通职员，带他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一角，摆了桌子，电脑，几个文件夹。
“现在新办公室还在装修中，就委屈李助理先在这办公了。等那边办公室装修好了，我再帮您把东西搬过去。”那员工一脸笑眯眯的，说话也很客气，让人完全挑不出刺来。
但霍不凡知道，自己已经被针对了。
这么大的公司，能连个办公室都挤不出来？
好歹也是总经理助理，按级别来说，不比任何部门的总监差半分，却要在会议室办公，这不是笑话吗！
如果姬家分公司穷困潦倒到这种程度，早就该解散了。
霍不凡知道，这事一定和姬昌明有关，他也不多讲，坦然接受了现状。
“对了，这里是财务部上报的去年应收款汇总，姬副总说他身体有恙，最近可能没办法正常上班，所以就让人搬来这了。”那员工又道。
“知道了。”霍不凡应声坐下，打开桌子上的文件袋翻开起来。
见他看的认真，那员工也没多说什么，只无意识的撇撇嘴，然后走出会议室。
在公司的很多员工看来，霍不凡是没资格做总经理助理的，他以前连当个司机都不称职！
在姬昌明的宣传下，很多人都知道霍不凡是姬香凝大学同学的老公，这场升职根本就是假公济私。
如果他不是姬香凝同学的丈夫，哪有资格升职！凭什么升职！
这个世界上眼高手低的人很多，喜欢用嫉妒和贬低来抬高自己的也很多。
他们无法理解霍不凡升职的缘由，便把这一切归结于姬香凝结党营私，私底下不知多少人对霍不凡指指点点，甚至骂骂咧咧。
一个屁点水平和经验都没有的司机，都能升职做总经理助理，这样的公司也真是够了！
这些背后的议论，霍不凡用脚指头也能想到，但他没有往心里去。
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不是他能管的，也不需要去管。
眼下他正对着桌子上的文件仔细翻阅着，看了一会，眉头就微微皱起来了。
根据文件上的账目来看，去年的应收款最少有百分之六十没有收回来。
对任何一家公司来说，这百分之六十的应收款，都属于很大的数字。
霍不凡没有耽搁，立刻拿着文件去了姬香凝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后，姬香凝抬头看见是他，又低下头继续对着电脑打字，同时问：“人事部那边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霍不凡说着把文件递过去，道：“这是财务部转交的去年应收款汇总，我看了下，有大概百分之六十的应收款没有收回来。”
“这是姬昌明负责的事情，财务部给你干什么？”姬香凝抬起头不解的问。
霍不凡微微一怔，问：“人事部那边说姬昌明身体抱恙，可能最近没办法正常上班，你不知道？”
姬香凝听的脸色难看起来，姬昌明根本没和她打过招呼，她又哪里会知道。
但姬昌明要做什么，她还是很清楚的。
公司所有和钱有关的事情，都归姬昌明管，尤其是每年的应收款，姬香凝作为总经理，一毛钱都没见过。只有年底财务总结报告的签字，她才有机会动笔。
公司每年的财务汇总，都有大概六成左右的应收款是拿不出来的，按姬昌明的说法，那都是老客户，大客户，拖个半年才付钱，你能有什么办法？
姬香凝不是傻子，她早就知道这是姬昌明的计策。
这家伙故意留了六成的账款不收，只要姬香凝敢压制他，他就敢让这笔钱变成烂账，死账！
类似的事情，在姬家其它分公司屡见不鲜，这也是旁系难以做大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么大一笔应收款成了死账，直系很容易找人背锅。
现在姬昌明借口身体有恙，让财务部把账目交给了霍不凡，目的十分的清晰。
你姬香凝不是牛逼吗，不是搞定了东来商贸，又做了商会代表吗。
行啊，这六成的应收款，你自己去要吧。
能要回来是你的本事，要不回来……那你就等着被罢免！
毫无疑问，这是姬昌明在气急败坏时用的阴招。
听了姬香凝的解释，霍不凡问：“这笔帐很难收？”
“不是难收，而是根本不可能收的回来。”姬香凝脸色铁青的道：“这六成应收款，基本上都是直系把持的老客户，对这种伎俩也都很清楚。没有姬家直系发话，我就算带着法官去，他们也绝对不会给钱的。”
霍不凡沉默不语，姬家内斗的激烈程度，确实超出常人预料，连这么阴险的手段都能使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但不得不说，姬昌明这次用的手段，确实让人头疼。
“不行，我要去找姬昌明，明明该他负责的事情，凭什么说推给我就推给我！”姬香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立刻就要往外走。
霍不凡连忙拉住她，道：“你现在去找他也没用，他既然想整你，什么理由找不出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解决？怎么解决？那些客户根本就是姬家直系的走狗，姬昌明一句话，让他们咬谁就咬谁，我能有什么办法！”姬香凝怒声道。
也不怪她生气，之前就有不少旁系子弟，因为这种事情被逼的走投无路。
甚至有直系把事情做绝，应收款一个子都不要了，把所有的损失都扣在了旁系头上，让你个人进行补偿。
能补算你牛逼，补不了，那就去坐牢。
姬昌明是否会干的这么绝，谁也不好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搞不定，姬香凝的总经理职务还是难以坐稳。
霍不凡本就打算借姬家出头，他们内斗的越厉害，越是自己发挥的时候。
所以，拦住姬香凝后，霍不凡道：“这件事交给我吧，我来解决。”
“你？”姬香凝本能的想嘲讽两句，连我这个总经理都搞不定，你算老几？
可想想之前无论东来商贸，还是商会代表，她都以为穷途末路了。结果正是霍不凡天神下凡，挺身而出，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这个男人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任何让自己头疼到极点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就可以迎刃而解。
如今这件事对姬香凝来说，是一个绝对的死局，可对霍不凡呢？
他能不能再次创造奇迹，破局而出？
36.一个笑话
姬香凝无法肯定，她盯着霍不凡的眼睛看，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散发的自信和坚定。
过了许久，姬香凝开口道：“你想怎么解决？”
“现在有一个大致的思路，但还需要查查资料才行。这样，我先把账目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回头有完整计划了再跟你说。”霍不凡道。
姬香凝自己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点头道：“好，需要我做什么你直接说，我等你消息。”
霍不凡嗯了声，拿起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门口一名男性员工站在那，看到霍不凡出来，笑呵呵的道：“李助理，辛苦了。”
霍不凡记得他是公司营销部的人，便随意回应一声离开了这里。
那人冲霍不凡的背影呸了一口，嘀咕道：“吃女人软饭的废物！”
随后，他掏出手机，走到楼梯间打出去，接通后，低声道：“姬总，总经理应该挺不高兴的，我听见她在办公室里骂人了。对，那个姓李的瘪犊子把文件拿给她看了。”
电话另一端自然就是姬昌明，这位副总此刻正在酒店享受美女秘书的按摩，听到手下人的汇报，他哈哈大笑，道：“让她骂！她越骂，我就越高兴！臭表子，敢跟老子做对，我倒要看看这么大一笔钱收不回来，到时候她还有什么本事跟我斗！”
挂断电话后，姬昌明洋洋得意的抱住女秘书，狠狠亲了她一口，然后道：“看见没有，只有跟老子混才有活路，敢跟老子做对的，都没有好下场！”
女秘书一脸谄媚的笑容，各种恭维和吹捧，夸的姬昌明飘飘然。
商会代表被姬香凝抢了，这事让他在姬家直系成了笑柄。
这么多年来，他是唯一一个被旁系抢走代表名额的直系子弟，可以说，这是耻辱！
连一个旁系的女人都斗不过，你姬昌明也算厉害了。
长辈的训斥，同辈的嘲笑，都让姬昌明无法忍受，所以他干脆直接来个釜底抽薪，不再给姬香凝任何反击的机会。
相信用不了多久，姬香凝就会因为大笔应收款成了烂账被罢免，自己也能一雪前耻！
否则的话，两个月后的家族聚会，自己就真成个笑话了。
这一天里，霍不凡都呆在会议室里查资料。
每一个出现在应收款里的名字，都被他查了个底朝天。
当然了，有一部分人也不用查，都是霍不凡之前在霍家做生意的时候曾经遇到过的对手或者朋友，也算很了解。
随着查询的资料积累越来越多，一个完整的破局计划，也逐渐在他脑海中形成。
而这一天里，公司开了两次会，一次是营销部的，一次是人事部的。
所有进入会议室，看到霍不凡窝在角落上网查资料的时候，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么憋屈的总经理助理，他们还是头一回见。
没有人会对霍不凡表示太多的尊重，在他们看来，连姬香凝都很难坐稳，更何况这个走后门，徇私舞弊提上来的所谓总经理助理？
只有极少数几人，跟霍不凡打了声招呼，还被同事嘲笑了一顿。
一个屁点水平都没有，明显要当炮灰的家伙，你还真把他当回事？
跟这样的人打招呼，还不如跟路边卖菜的老大爷多聊两句呢。
营销部的副总监更是在开会的时候先拍了拍桌子，喊道：“大家说话的时候都小声点啊，我们的总经理助理可是在这忙工作呢，千万别打扰到他！”
这话引来一阵哄笑，大家都听的出来，副总监这是在讽刺。
无论别人说什么，霍不凡都没有回应过，甚至连头都没抬过。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跟这些目光短浅的人交流，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忙忙工作。
霍不凡有个很好的习惯，准确的说，是他个人的原则，那就是绝对不把工作带回家。
如果要工作，那就在公司加班，既然选择回家，就不要再去想工作。
把工作和生活分开，这是霍不凡的个人原则。
当然了，像做淘宝店那样的兼职，不在此列。
一直到了下午六点，姬香凝给霍不凡打了个电话，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还在查资料，详细的计划得过两天。”霍不凡回答说。
姬香凝也知道这样的死局破起来不是那么容易，两天时间她还算能等的起，便道：“行，我现在要走，你要下班还是加班？”
霍不凡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然后道：“下班吧，一时半会查不完，剩下的明天再做。”
“那我去车库等你。”姬香凝道。
霍不凡也不耽搁，把电脑上的资料保存下来，然后又上传到云盘备份，这才关机。
结果刚出会议室，就看到正往这边走的姬香凝。
姬香凝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见霍不凡从里面出来，便问：“你在这干嘛？”
“查资料啊。”霍不凡回答说。
姬香凝愣了下，她探头往会议室里看了眼，当看到角落里的桌子，电脑之类的办公物品后，立刻反应过来：“人事部没有给你安排办公室？这群家伙也太过分了，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说着，姬香凝转头就要走，霍不凡连忙把她拉住，道：“在哪办公不一样，这里空间比你的办公室还大呢，没什么不好。而且你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对姬昌明可以脾气坏一点，对其他人还是要以拉拢为主。”
“可是他们也太没下线了，你好歹也是我的助理，竟然把你安排在会议室里办公！”姬香凝气的肺都要炸了。
现在整个公司可能都知道了，她姬香凝的助理只配在公共会议室里办公。
人事部这样的安排，与其说是针对霍不凡，倒不如说是在侮辱她！
“你应该清楚，人事部没有胆子这样做，都是姬昌明搞的鬼。你要做的是把姬昌明弄走，至于其他人，他们也多半是迫于无奈，没必要太较真。”霍不凡道。
“你倒是挺会替别人考虑的！”姬香凝冷哼一声，很是不满的样子。
霍不凡笑了笑，他哪里是替别人考虑，只不过觉得这点小事没必要闹大。真搞大了，说不定又被人抓住把柄，说你随随便便给人升职加薪，不拿公司利益当回事了。
在霍不凡的劝说下，姬香凝总算打消了去人事部闹一通的想法。
两人并肩进入电梯，一起前往车库的画面，也被不少人看到。
那些员工们都在窃窃私语，有人露出羡慕的表情，也有人表示不屑，而更多的，却是对霍不凡“吃软饭”的行为充分表达自己的嫉妒。
车上，姬香凝冷静下来后，主动向霍不凡道：“这事其实是我的错，没有安排妥当，让你受了委屈。”
“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这样也挺好的。被人笑话，总比被人当成天才一样针对来的好。”霍不凡回答道。
这话也算有感而发，如果他不是因为太天才，又怎么会被人背后下黑手，又怎么会莫名其妙重生到李书恒身上呢。
姬香凝不了解他的真实来历，也没有反驳什么。
一直把他送到家门口，霍不凡下车后问：“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算了，下次再说吧。”姬香凝摇摇头，吩咐司机开车。
目送她离开后，霍不凡这才回去。
开门进屋后，正见宁玉林在摆弄桌子上的麦克风和摄像头，宁雪晴则在旁边看说明书。
这是两人下午去新买的设备，准备用来开直播，可惜俩人都不怎么擅长科技类的东西，光是一个声卡调试就半天没搞好。
37.你不行
见到霍不凡回来，宁玉林直接把麦克风扔在桌子上，一脸欢喜的跑过来：“姐夫！您回来了！累不累啊？喝茶吗？”
看着一脸狗腿子模样的宁玉林，霍不凡失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么晚了还不走，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姐夫真是聪慧，让我佩服不已。”被霍不凡看破，宁玉林嬉笑着道：“旗舰店的审批通过了，黄总让我抓紧把人员招聘弄好，我这不就赶紧跑来找你商量商量，看看什么时候搞招聘会嘛。”
“招聘广告发了吗？”霍不凡问。
“早就发了，现在已经有一百多个人投了简历，按你说的先筛选了一部分没经验或者闲扯淡的，还剩下三十多人。”宁玉林回答说。
霍不凡想了想，道：“这两天有点忙，后天吧。”
“行。”宁玉林也不多说，能把霍不凡请去主持招聘会，已经很不错了，他可不敢再去催什么。
“这么晚了，留下来吃饭吧，我去炒几个菜。”霍不凡道。
“我已经打电话让饭店送外卖了，马上就到。要不然你先帮我姐弄下声卡，我对这个实在不懂。”宁玉林道。
“舅舅笨蛋。”一旁坐作业的糖糖转头使了个鬼脸：“还是我爸爸最聪明！”
“好好好，我最笨行了吧。”宁玉林很是无语的道：“怎么感觉现在来你们家，就我最受欺负？”
“谁欺负你了，说的这么严重。”宁雪晴笑道。
霍不凡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声卡设置好了，然后又教宁雪晴怎么用直播软件，等宁雪晴学的差不多，外卖也送来了。
吃完了饭，临走前宁玉林特意把霍不凡喊了出去。
“爸妈知道你们周末要去，到时候肯定嘴硬心软，你别往心里去。”
宁玉林是来提前打招呼的，省的周末场面弄的难看。
“放心，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以前让他们失望了，训两句也是应该的。”霍不凡道。
宁玉林仔细的看着他，过了会，道：“难怪我姐说你跟大变活人似的，以前的你可说不出这么有水平的话。”
霍不凡笑而不语，有些事说多了反而容易惹人怀疑，不言不语，别人自然会默默接受。
待宁玉林离开，霍不凡回屋的时候，看到宁雪晴已经试着在直播了。小丫头糖糖在旁边欢快的唱着歌，已然把直播当成了某种娱乐项目。
晚上的客人咨询量并不多，直播间里也没有几个观众，不过凡是进来的都会发出很惊讶的弹幕：“这就是女店主？真漂亮，跟店里的照片一模一样，没有骗人！”
宁雪晴则适时的与观众互动几句，她的声音轻柔又悦耳，很受好评。
过了会，可能觉得时间太晚，怕耽误糖糖休息，宁雪晴和剩下几个观众打了招呼，便关了直播软件。
转头看到霍不凡站在后面，那一脸笑吟吟的模样，让她莫名感到羞赧。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会了，你看起来还是挺上镜的，等客流量多了，肯定能让生意更加红火。”霍不凡夸赞道。
“真的吗？”宁雪晴也不知道他是恭维还是实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道：“总觉得在镜头前面有点紧张，不知道该和顾客说什么。”
“淘宝的直播不是那种娱乐平台，本质是为了卖东西，所以你就往这方面靠就行了。至于紧张，新手都这样，过几天就好了。放心吧，以你的底子，生意不会差的。”霍不凡宽慰道。
宁雪晴点点头，经过这几天的发展，她对霍不凡的信任度又有所增加。
几天里销售额不断增长，来咨询的顾客越来越多。
店铺的权重提升后，站内自然搜索的流量也在快速增加，就算不去站外宣传，每天也最少能卖个两三万左右。
若非如此，宁雪晴也不会下定决心辞职。
把糖糖哄睡着后，宁雪晴又把霍不凡赶到一边。
用她的话来说，既然已经辞职了，就不能再把额外的工作加到霍不凡头上。可能现阶段她的回复还没有霍不凡那般打动人心，但她在努力的学习，而且成效还算不错。
霍不凡也乐于教她这些，两人一边回复顾客，一边就回复中出现的问题交流，氛围很是不错。
直到十二点左右，在霍不凡的要求下，宁雪晴才把工作台关掉。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卧室，这几天里，霍不凡都是睡在床上，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当钻进被窝，关了灯之后，他突然感觉后方传来了柔软的触感，却是宁雪晴主动抱住了他。
轻柔的声音传入耳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发生了改变，但这种改变很好，我很喜欢。”
她的话语，自然是出于对生活的幸福感，按照正常情况，夫妻俩有这样的甜蜜交流是很正常的。
但霍不凡却有点不太自然，他始终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李书恒，这个家在某种意义上，也属于另类的跳板。
虽然他不会轻易抛弃这个跳板，可是要接受所有，还是有点困难的。
就好像现在，霍不凡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初哥，他能从宁雪晴的语气判断出，如果自己现在转过身抱住她，不管做什么，可能她都不会拒绝。
因为他们两个，是连孩子都有的夫妻。
可是，霍不凡不能那样做。
他承认，宁雪晴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女人，她有着传统东方女性一切该有的优点。
端庄，善良，贤惠，还有美丽。
身体的接触，也让他明白，宁雪晴有着怎样的火辣身材。
对这样一个女人，要说没有一点动心，那是自欺欺人。
若宁雪晴是一个陌生女子，霍不凡会毫不犹豫的转身抱住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不能这样做，还要在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是一个温柔又善良的女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早已经换了人。
身体还是那副身体，灵魂却已经彻底改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书恒已经死了。
如果宁雪晴知道这件事，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她能否接受一个陌生的灵魂，占据丈夫的身体？
这个问题，霍不凡不清楚答案，也不知道该怎么弄清楚答案。
所以，他只能强忍着心头的冲动，道：“我也觉得挺不错的，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他的回应，在语境上稍微显得有点冷淡，让宁雪晴莫名的不安。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犹豫了下，带着一丝羞赧，低声道：“你身体还没好吗？要不然过两天我们找医院看一看？”
霍不凡很是不解，问：“什么还没好？我没病啊。”
“你之前不是撞到下面……不能……”宁雪晴有些说不下去，就算生了孩子，她还是脸皮薄的不好意思多言语。
霍不凡微微一怔，随后反应过来。
自己占据李书恒的身体前，这家伙喝醉酒骑电动车撞伤了下面，基本上一蹶不振。
也不知他是因为心理原因，还是说霍不凡来的时间刚好伤势痊愈了，反正他现在每天早上“精神抖擞”，完全没感觉有什么不行的。
如今宁雪晴问起，霍不凡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某些事情一旦联想了，就很难从脑海中完全褪去。
“过几天再说吧……”霍不凡模模糊糊道。
宁雪晴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还以为他是不想谈这么丢人的事情，便用更加温柔的语气道：“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听人说，这种病很多时候都是心理原因，只要夫妻之间的氛围足够好，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38.为难
“嗯，是吧……”霍不凡依然支支吾吾的。
宁雪晴没有再多说下去，只是把身体和他贴的更进，好似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丈夫，自己并没有嫌弃他。
这可把霍不凡给害惨了，身后的触感那么清晰，让他能够清楚感受到每一寸肌肤的贴近。鼻尖隐隐闻到宁雪晴身上的气息，那是她常用的洗发水，味道偏淡，却又有种撩拨人心的魅惑力。
这一夜，霍不凡差点把自己的大腿给扭肿了，如果没有足够的疼痛，他真怕自己会一时忍不住，把毫不知情的宁雪晴给占有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宁雪晴倒是精神绝佳，她难得睡了一个香喷喷的安稳觉，精气神好的很。
霍不凡则有些精神不振，惹得宁雪晴关切询问：“怎么看起来好像很没精神的样子，生病了吗？”
“没有，可能最近脑力活动比较多，回头找个时间休息两天就没事了。”霍不凡打着哈欠回答道。
“那你多注意休息，实在不行，玉林那边的事情你就别去了。”宁雪晴关心的道。
“没事，我对自己的身体有分寸，不用担心。那你送糖糖上学，我就直接去上班了？”霍不凡道。
“去吧。”宁雪晴冲他挥挥手，糖糖也很有礼貌的和他说了再见。
离开家，转头看着仍然站在门口目送自己离开的宁雪晴，霍不凡心里是百感交集。
他既庆幸李书恒的老婆是这么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同时又头疼以后该怎么面对宁雪晴。
从宁雪晴昨晚的表现来看，她是个很容易依赖丈夫的女人。
自己越有作为，她就会贴的越近，什么亲密不亲密的，对夫妻来说，那算个事吗？
在宁雪晴看来，就算真发生什么，也是夫妻间应该的。不发生，那才是奇怪的。
可霍不凡怎么办……
真要顶着李书恒的脸，把宁雪晴推倒？
虽然这事想一想，还觉得有那么点小刺激，但冷静下来，他还是觉得不能太禽兽了。
最起码在克服心理障碍前，绝对不能让兽欲压过理智！
把这事强行在脑海中压了下来，霍不凡打车去了公司。
他的办公桌，依然还在会议室的一角，今天一进公司，凡是见到他的人，都忍俊不禁的样子。
很明显，新上任的总经理助理，被安排在了会议室办公，已经成为公司最近最好笑的事情之一。
给众人带来欢乐的霍不凡，没有因此受什么影响。
他淡定的去了会议室打开电脑，安安静静查找自己需要的资料。
这期间，姬香凝过来看过他，询问解决方案什么时候能出来。
霍不凡已经把资料查的差不多了，只等归纳总结一下，就可以做出完整计划。
姬香凝对这件事还是挺着急的，因为集团公司财务部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姬川海亲自质问她，为什么有六成的应收款还没有收齐。
按照往常的规矩，应收款迟上一个季度收缴，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以前姬昌明偶尔迟上大半年没收完，也没见姬川海问过半句话。现在姬昌明才刚把账本扔过来一天，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兴师问罪了。
按照公司的规定，年底前就应该把所有款项收缴齐全，所以姬川海的质问也不算违规。
明知这是刻意针对自己，姬香凝还是只能认，除非她不想干了。
到了下午五点，姬香凝又来到会议室，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霍不凡已经率先道：“你来的正好，方案刚刚弄出来，你看一下大概，然后我们商量下细节的修改。”
“这么快？”姬香凝好奇又急迫的走到电脑屏幕前，想要看看霍不凡到底给她弄了个什么样的破局计划。
只看了短短几行，姬香凝就愣住了。
她本能的看了眼霍不凡，问：“你是疯了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霍不凡笑了笑，站起身来，道：“你别着急，先坐下来慢慢看完再说，我去给你煮杯咖啡。”
姬香凝没有迟疑，坐在电脑前仔细的看了起来。
到了茶水间，霍不凡抓了一把蓝山咖啡，刚放进咖啡机，几个营销部的员工就走了进来。
看到霍不凡，他们互视一眼，都窃笑出声。
霍不凡并没有打算理会他们，自顾自的煮着咖啡。
然而那几人可能见霍不凡没有反应，胆子也就更大了一些。
其中一人靠近过来，不轻不重的捣了霍不凡一下，满脸怪笑的道：“哥们，教教兄弟呗，咋跟咱们漂亮的总经理勾搭上的？”
“是啊，从司机干到总经理助理，你挺能干啊。”另一人话中有话的说道。
几人嘿嘿笑出声，满脸的龌龊样。
霍不凡转头看了那几人一眼，道：“你们看起来很闲的样子，工作做完了？”
“怎么，助理大人想考评考评？哎呀，可惜你是总经理助理，不是我们营销部的总监，也不是行政人事。对了，这咖啡不是给自己喝的吧，刚才好像看见总经理又去找你了。啧啧，真有情调，会议室场景，会玩啊。”
这种充满污言秽语的对话，霍不凡充耳不闻，只看了眼这几人胸前的铭牌，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咖啡机上。
等咖啡煮好，他倒了两杯，端在手里走人。
身后隐约传来了没有太多掩饰的话语声：“嘁，还真把自己当成总经理助理了，装个毛啊！”
“就是，我可听人说了，咱们的总经理很可能近期就要被免职，到时候看他怎么办。”
“一个靠女人吃饭的狗腿子，也在我们面前装逼，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
这些话，霍不凡没有往心里去，因为整个公司想要对他说这些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能在所有人眼里，自己都是靠着跟姬香凝的私人关系，才能坐上总经理助理的位子。
他们没有这样的关系，也没有这样的能力，自然希望用恶毒而肮脏的思想来同化其他人。
端着咖啡进了会议室，霍不凡把杯子放在电脑桌上，见姬香凝一脸沉思的样子，也不着急问。
过了会，姬香凝抬起头看他，问：“你确定这样做可行？”
霍不凡把咖啡杯放下，点头道：“成功概率很高。”
姬香凝又沉默下来，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醇厚的香气，透过口腔直达心扉。
放下杯子的同时，姬香凝也似坚定了心中的信念，道：“那就这样做，不过其中有些细节还需要修改。”
“我对公司的了解，显然没你这么透彻，只要不改变整体的框架，细节方面你看着来。我相信，你可以做好。”霍不凡没有任何的异议。
姬香凝看着他，脸上的凝重少了许多，多了丝轻松。
很明显，霍不凡提出的计划，给了她很大的信心。
只是在轻松之余，姬香凝又忍不住问了一个曾经问过的问题：“你真的没有想起点什么？”
“什么意思？”霍不凡不解的反问道，这已经是姬香凝第二次问同样的问题。
“没什么。”
姬香凝仍然和上次一样摇摇头，把所有的怀疑都埋进了心里。
霍不凡能看出，她心里藏了些秘密，但是自己不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她也绝对不会轻易说出口。
“时间差不多了，下班吧，晚上我把细节修改一下，明天正式实施。”姬香凝起身拔下插在电脑上的u盘道。
见她一副不打算在上一个问题多纠缠的样子，霍不凡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很清楚，像姬香凝这样的人，不想说的话，问再多也没有意义。
39.你不懂
拿出纸和笔，霍不凡写下几个名字，然后递给姬香凝。
“这几个人，等事情解决后开除吧。”霍不凡道。
姬香凝接过来看了看，有两个名字还算熟悉，是营销部的小组长。
她看了霍不凡一眼，点点头，把纸放进包里，道：“知道了。”
没有问为什么要开除，既然霍不凡说了，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这次的危机能够解除，权当给霍不凡的奖励了，至于原因是什么，很重要吗？
几个营销部的员工而已，开除了对公司影响也不大。
随后，两人一起离开了会议室，路上碰到的人，眼神都很古怪。
无论霍不凡还是姬香凝，都明白这种眼神的意义，公司的流言蜚语他们都听的到。
但两人都没有理会，他们不是那种喜欢和底层人打嘴仗的性格。
你看我不爽，你随便骂，但我看你不爽，直接开除你。
简单粗暴，又有效果。
或许，这就是权力之所以让人着迷的原因。
两天后的早晨，霍不凡来到一家写字楼中。
宁玉林在这租了间办公室，招聘会也是在这里进行。
坐电梯上到十五楼后，霍不凡看到走廊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根据宁玉林说的，今天前来参加招聘的共计三十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对一家刚刚成立的网商品牌来说，已经算不错了。
虽然知道办公室在这一层，但具体的门牌号，宁玉林并没有说。
电话里的他显得有点紧张，估计平生第一次做招聘官的宁玉林，现在正忐忑不安的整理仪容呢。
霍不凡也没想给他打电话问，一路走着看着。
来参加招聘的人，多数是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可能这个行业本身就需要对新鲜事物更容易接受的个体。
一路观察着这些应聘者的表情，听着他们谈论的事情，也算有一个初步的印象。
不多时，霍不凡走到了尽头的房间，第一个应聘者，就站在门口。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宁玉林租的办公室了。
为了确定，霍不凡主动和排在首位的应聘者打了声招呼，问：“这里是京韵热水器的招聘办公室吗？”
“是的。”那名应聘者回答道。
霍不凡哦了声，正要敲门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下。
转头看去，见一名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子站在那，正一脸不爽的看着他。
“还真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那名男子道。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充分表明了对霍不凡的敌意，这让霍不凡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下一刻，脑海中有关于李书恒的记忆涌现，提醒着他，眼前这个男人，他是认识的。
这个男人叫黄竭好，准确的说，他和宁雪晴更为熟悉。
黄竭好的家，就住在水果店旁边，水果店开了多少年，他们就认识了多少年。
从小学开始，黄竭好对宁雪晴就很喜欢，因为这个女孩漂亮，聪明，又很温柔。
长大后，这种喜欢上升到了爱情的层次，黄竭好没少追求过宁雪晴。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经常去帮宁国祥和邓俊梅干活，两位长辈对他的印象也十分好。而且黄竭好本身学习成绩不错，人也踏实，知根知底，用老一辈的人来说，那就是找对象的模版。
宁雪晴是否喜欢黄竭好，没有人知道，所有人只看到在大学毕业后，这个远近闻名的漂亮姑娘，突然嫁给了一个书呆子。
这件事，给黄竭好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很长时间都没走出来。
好在宁国祥和邓俊梅对李书恒也不是很喜欢，几次过节都没给好脸色看，连礼物都给扔了出去，让黄竭好内心窃喜。
可能这就是普通人的矛盾和世俗吧，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了，都比看着她过的幸福更舒服。
这几年里，黄竭好也谈过几个女朋友，但最终都没能走到一起去。
每个女朋友，他都会下意识的和宁雪晴做对比，没一个能相提并论的。
越是这样，黄竭好对李书恒就越是愤恨。
一个无能的书呆子，凭什么娶宁雪晴这么好的女子？
几年来，黄竭好非常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获得更好的工作，更大的成就。可惜事与愿违，他的个人能力还算不错，也很有远见，但运气太差。
所加入的公司，接二连三的倒闭，很多认识他的人，都笑话他是个扫把星，去哪哪完蛋。
就连业内有些公司看到他的履历后，都满脸古怪的委婉拒绝。
这么一个扫把星，就算再怎么不相信运气一说，也还是得提防一下。
三个多月都没找到新工作的黄竭好，不得不来京韵热水器这种听都没听说过的新牌子应聘。
对于这场面试，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有一大半是来打发时间的。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自己最讨厌的人。
而霍不凡在记起黄竭好后，其实没有想太多。李书恒的记忆中虽对黄竭好有一定的了解，也知道因为宁雪晴的时候，这个男人对自己很看不惯，几次见面都冷冰冰的，有时候还恶语相向。
但霍不凡并不是真的李书恒，曾经和他有恩怨的人，天大的怨气，霍不凡也感受不到半点。
因此，他还能笑的出来，道：“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
霍不凡的笑容，让黄竭好一愣。
印象中，李书恒总是一脸呆呆的，要么就拉着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
尤其几年前，两人差点因为口角之争打起来，李书恒再见他就更没好脸色了。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笑的这么灿烂？
霍不凡笑的轻松，黄竭好却没有给面子的打算，他哼了声，道：“愧你还能笑的出来！我可是听玉林说过，你都好几个月没上班了。怎么，被上一家公司开除，来这里应聘了？你懂电子商务吗就往这跑，真以为多读几本书，就什么工作都能做了？”
黄竭好的针对，并没有出乎霍不凡的预料，这番话引来了周围不少应聘者的注意。
闲着没事，看看热闹，听听八卦也是好的。
众人的关注，没让霍不凡脸上的笑容减去半分，他依然淡定的道：“对电子商务倒是懂一点，不过看你这意思，你好像懂的比较多？”
如果两人没有什么恩怨的话，这句话就算是正常的问询。
但两人曾经有恩怨，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在黄竭好听来，霍不凡这句话就是在嘲讽他也不懂，真这么牛逼的话，干嘛来这种小公司应聘啊。
很多天没工作的黄竭好，本来在家里就受到了不小的压力，现在又听到这种“嘲讽”的话语，让他不禁火冒三丈。
“我当然比你懂！”黄竭好气呼呼的道：“华南大学经管系的奖学金，我从大一拿到毕业！电子商务专业，我是华南大学第一个，也是最优秀的毕业生！跟我比，你有什么？一个野鸡大学毕业的人，也敢来应聘！”
争吵声，引来了更多人的注意。
霍不凡依然满脸微笑，道：“那你专业挺不错啊，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电子商务年年有新发展，学校里学的都是老旧知识，能有什么用？别跟我瞪眼，我说的实话，你要是不服气，我问你几个问题，能回答上来，算你过关。”
“你问！当我怕你吗！”黄竭好道。
“你知道电子商务现在面临的主要问题是什么吗？”霍不凡问。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信用体系的不健全，其次是物流的配送时效，这么肤浅的问题你也好意思问，真是个门外汉！”黄竭好满脸不屑的问。
40.争论
旁边也有几个应聘者暗自点头，这种问题，对稍微懂点电子商务的人来说，都不算难回答。
霍不凡笑了笑，又问：“你既然知道问题是什么，那应该怎么解决呢？就好比现在应聘的热水器，本身是个小牌子，没有任何知名度，怎么打开市场？”
听到这个问题，不少应聘者的眼光都变得古怪起来。
因为大家都是来找工作的，严格来说，这样的问题，已经属于商业机密了。
人家告诉你，回头你把这些答案跟招聘官说，功劳算谁的？
换成别人，肯定不会回答这种问题，还可能把霍不凡臭骂一顿。
但黄竭好本身就没抱应聘成功的希望，又非常迫切的想要打击霍不凡，所以一个敢问，一个就敢回答。
“所以说你是个门外汉，根本什么都不懂！京韵热水器的确是个小牌子，但现在的网购平台，已经不是以品牌为主。绝大多数网购者，更喜欢购买新品牌，新产品，以满足自己的新鲜感为主要目标。或者说，这是年轻人以另一种方式去挑战老旧的传统！因此，要解决新品牌的信用体系问题，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开直播！因为这是热水器，技术含量不高，能让顾客产生信任度的绝大多数东西，都可以通过拆卸分解来完成！只要质量足够，直播进行热水器的拆解，安装，使用等直观的介绍，就可以解决新品牌不受信任的问题！”
“至于物流配送，只要舍得花钱，国内的物流已经可以做到省内即日达，国内次日达！并且随着品牌的做大做强，完全可以配合当地物流体系进行货物分铺，以此缩短物流时效。”
“那你觉得，这种小品牌的发展方向是什么呢？”
“当然是物联网！未来的主流，一定是万物互联！你可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简单的来说，就是指……”
说起自己的专业性话题，黄竭好已经近乎忘记是为了打击霍不凡，他侃侃而谈，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也不管这些是否会对他的应聘产生阻挠。
周围的应聘者，许多都听的满脸佩服。
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做过这个行业的，但也只是有点相关工作经验罢了，真要像黄竭好这么丰富的理论知识，而且看起来实践能力也很不错的，寥寥无几。
众人都非常认真的听着，不管对这次招聘会有没有用，最起码以后肯定用的到。
霍不凡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得到了黄竭好很好的解答，他的专业能力非常棒。
过了许久，霍不凡终于停止询问，道：“你回答的很好，我没有问题了。”
已经说到口干舌燥的黄竭好，听到这句话，立刻又振奋起了精神。他一脸傲然的看着霍不凡，道：“现在知道你和我的差距了吗？同样的工作，我能提供更多的专业性意见。至于你，可能连做个客服都不够资格！”
正在说话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宁玉林从里面出来，有些不爽的问：“怎么那么吵，吵什么呢？”
他刚才在屋子里，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了，本以为三两分钟就没事了，结果连续十几分钟都没停，实在忍不住才跑出来训人。
有几个之前来的早，见过宁玉林的，连忙主动打招呼：“宁总，没有吵架，是这两个人在争论专业性的问题。”
宁玉林转头看去，看到霍不凡时微微一怔，然后满脸高兴的道：“姐夫，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他这一句话，让那些等着应聘的人都愣住了。
黄竭好的专业，让他们自愧不如，但是被整整压制了十几分钟的霍不凡，则让他们感觉到了心理平衡。
自己虽然比不上这个人，但好歹有个比他们还可怜的嘛。
问了那么多问题，结果一个也没把人家难住，也太丢脸了。
结果办公室里负责招聘的宁总，一出门就喊了声姐夫？
这个被打击半天的男人，是宁总的姐夫？
黄竭好也愣住了，他来这的时候，宁玉林已经进办公室了，所以并不知道京韵热水器的负责人就是宁玉林。
霍不凡笑呵呵的道：“我来有一会了，和这个人聊了会天，挺有意思的。”
宁玉林看过去，见到黄竭好，不由脸色微微古怪。
黄竭好喜欢他姐宁雪晴，在附近都不算什么秘密，这两个男人，严格来说算得上情敌。
宁玉林也没想到，黄竭好会来应聘。
看到黄竭好的表情，宁玉林也知道，这俩人的氛围应该不怎么样。
他咳嗽了两声，道：“那什么，既然你来了，就抓紧开始招聘吧。各位都排好队，等会按照顺序进去！”
“其他人按顺序，黄竭好，你先跟我进来。”霍不凡道。
众人都很是同情的看向黄竭好，先前黄竭好强势无比，让他们觉得霍不凡很可怜。惹谁不好，惹上这么一位专业人士。
可是现在，他们同情的对象已经变成黄竭好了。
从宁玉林的态度来看，招聘会上说的两位主考官，其中之一应该就是眼前这位了。
也就是说，黄竭好刚才一顿讽刺的人，是能决定他命运的大佬！
得罪了大佬，你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黄竭好这次白来了。
现在霍不凡让他先进去，在众人看来，是很明显的想要报复。
黄竭好也是这样想的，但他没有退缩。
这个人是自己曾经的情敌，是到目前为止，都十分看不顺眼的混蛋！
如果因为他是招聘官之一，就被这样吓退，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个怂包？
“去就去，我怕你啊！”黄竭好怒气冲冲的道，然后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率先走进了办公室。
“好了好了，其他人都排好队等通知！”宁玉林说罢，和霍不凡一起进去。
房门关闭后，外面的应聘者都不由自主摇摇头，认定黄竭好出来的时候，一定是非常难堪的那种。
可惜了啊，这么专业的水平……
办公室里，黄竭好已经近乎破罐子破摔，既然把霍不凡得罪了，他也懒得跟对方缓和关系。
工作没了不要紧，让他对这个男人低头是不可能的！
宁玉林看了看他，又看看霍不凡，略微犹豫后，没有吭声。
他看的出，这两人之间有矛盾，当然，矛盾是从前就有的，只不过今天又爆发了一次而已。
说实话，黄竭好这个人，宁玉林还是挺欣赏的。
有能力，也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就是运气不怎么样。
以前黄竭好经常来水果店帮忙，宁玉林和他关系也不错，但如果让他为了帮黄竭好说话而去得罪霍不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最起码今天不可能。
霍不凡从桌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走到黄竭好面前，然后把水递过去，道：“坐吧，喝口水。”
黄竭好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要接的意思。
霍不凡也不多说，把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坐上沙发，问：“你确定要这样说话？”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黄竭好冷冰冰的道：“虽然不知道宁玉林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负责招聘，但是别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我。不就是工作吗，这里没机会，有的是公司愿意要我！”
黄竭好也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失败而归。
说实话，就算事前有这样的准备，现在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尤其他的失败不是因为工作能力不够，而是因为得罪了一个本来就很讨厌的人，这让他挫折感倍增。
41.肚量
如果可以的话，黄竭好宁愿没有来这里，没有任何事情，比让霍不凡见证他的失败更不爽了。
“谁说不要你了？”霍不凡反问道，同时转头看向宁玉林：“合同呢？”
“啊？合同？哦，在这。”宁玉林有点懵圈，反应过来后，赶紧跑去那边的办公桌，拿出几分已经打印好的合同。
按照招聘的流程，对面试者应该经过慎重考虑，再事后通知是否签合同。
不过霍不凡很不喜欢这么耽误时间的方式，既然觉得人不错，那就直接签下来，省的夜长梦多。
所以，在他的提议下，宁玉林提前准备了几份合同放在办公室。
从宁玉林那接过合同，霍不凡连同钢笔一起放在黄竭好面前的茶几上，道：“你的专业素养非常不错，我认为可以直接签合同了。当然了，如果你对上面标定的实习工资有什么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谈谈。”
不管黄竭好，还是宁玉林，都愣在那里。
知道黄竭好和霍不凡的关系不咋滴，宁玉林其实也和外面的人一样，以为霍不凡是想借招聘这件事打击一下情敌。
谁知道，他一进门就要和黄竭好签合同？
这是什么剧本？
至于黄竭好，就更懵圈了。
本以为进门就要被霍不凡打击一番，谁知道分分钟把合同摆出来了，还说什么如果对工资不满意可以再谈。
这样的要求，黄竭好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
他盯着霍不凡，过了半晌才沉声问：“你什么意思？想用施舍工作来羞辱我？”
“你想多了，又不是我给你发工资，你的老板是宁玉林，或者工厂的黄总经理，我只是临时来做个hr罢了。”霍不凡很认真的道：“我是真心觉得，你的专业水平非常不错，之前问的那些问题，都是京韵热水器目前面临的重要困境。你能解答出来，加入这个团队就不存在任何问题。所以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这份工作，不管是帮宁玉林也好，给自己一个挑战也好。”
霍不凡认真的表情和语气，让黄竭好更加愣神。
他想过自己可能被刁难，可能被羞辱，甚至可能和这家伙打起来。
但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面临这样一幕。
霍不凡的真诚，黄竭好可以感受的到，如果是想羞辱他，这样的演技，未免太惊人了。
再说了，有必要吗？
先给他一份工作，再把他辞退？
搞笑呢？
黄竭好皱起眉头，问：“你认真的？”
“很认真。”霍不凡道。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真是宁玉林招我，看在他姐的份上，我说什么也要帮一把。可是你……”黄竭好露出不屑的表情。
霍不凡笑了笑，道：“我说过了，这份工作和我无关，你来，宁玉林会轻松些。你不来，他多半会找我帮忙。因为在他认识的人里，可能没有比我更懂电子商务的了。”
“笑话，没有人比你更懂电子商务？你当我是个摆设？”黄竭好怒气冲冲的道。
“你又没有同意签合同，自然不能算在内。”霍不凡回答道。
黄竭好没有说话，霍不凡的话，是很明显的激将法。黄竭好隐约能感受到，但心里的不快，已经压下了理智。
过了会，他看向宁玉林，问：“这家伙真和你不是一起的？”
“姐夫就负责这次招聘，我倒想让他来帮我，电子商务太麻烦了，没他帮忙，我还真……”
宁玉林挠着头皮，还没把话说完，黄竭好就打断了他的话。
“有什么麻烦的，没有李书恒，生意还做不成了？我来帮你，保证比他做的好！”黄竭好沉声道。
他不在乎工资多不多，只在乎这件事情里，能不能把李书恒压下去。
从认识宁雪晴的第一天起，周围人都很看好他们俩，从小青梅竹马，却半途被人截了胡。
如果真是个厉害的人物也就算了，可偏偏是个啥都不会的书呆子。
邻居和家人每每提起这件事，都为黄竭好鸣不平，怎么看也比那个书呆子厉害啊。
所以每次见到李书恒，黄竭好也都下意识想要打击他，让所有人，包括宁雪晴在内，看到他确实比李书恒牛的多。
哪怕现在宁雪晴已经和李书恒结婚多年，这样的想法，黄竭好也从没有消失过。
见黄竭好答应，霍不凡笑了笑，对宁玉林道：“既然是你邻居，那你们俩回头细谈，现在先继续后面的招聘。”
“你又不是老板，人五人六的。”黄竭好不爽的道。
这种拆台的话，是习惯成自然。
霍不凡也不介意，而宁玉林则顺势拉着黄竭好出去，一边走，一边道：“等招聘完了咱俩单独谈。”
“行，那我等你。”黄竭好道。
送他出了门，宁玉林对其他排队的应聘者道：“下面按顺序进来面试。”
黄竭好没有在这多耽搁，走到一旁站定，等待招聘会的结束。
不少人都好奇的看过来，他们以为黄竭好进去要被羞辱一阵子，现在应该脸色难看的离开才对。
可是看这人的表情，似乎也没有多愤怒的样子，很平静。而且他都出来了，干嘛还不走？
有几个离黄竭好比较近，好奇心也重的应聘者，凑过去问：“哥们，里面什么情况？面试官给你小鞋穿了吗？”
“他敢！”黄竭好瞪起眼睛，道：“就他那点本事，还敢给我小鞋穿？”
众人面面相觑，这话的意思是……
“那你是应聘上了？”有人问。
“当然了，不聘用我，那才是瞎了眼！”黄竭好微微傲然的道。
作为第一个被招聘的员工，而且在工资待遇方面，有很大空间可以谈判的人，他还是相当骄傲的。最起码和眼前这些人相比，自己是鹤立鸡群的。
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们刚才在外面议论着黄竭好出来后会不会骂街，里面会不会打起来之类的。
可是，现在竟然说他已经成功应聘了？
“你和那个面试官不是有矛盾吗？他怎么……”有人不解的问。
随后立刻有人道：“这还不明白吗，面试官其实是故意问他那些问题的，这哥们回答的好，所以才让他第一个进去直接应聘。啧啧，看来这个面试官的肚量比我们想的大啊。换成我，天大的本事也不要你！”
“所以咱们是来应聘的，人家是负责招聘的啊，这就是差距。”有人附和着道：“不过你的话也对，能在被骂之后，还可以心平气和接受这件事，甚至给工作的人，确实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有水平！”
很快，众人议论的方向，就从黄竭好转移到了霍不凡身上。
当然了，绝大多数都是夸赞的话语。
听着这些话说话，黄竭好下意识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那些话，自己确实骂了霍不凡，甚至到了屋子里的时候，还给他摆了一副臭脸。
即便如此，霍不凡依然第一个给了他工作。
这份认可，说实在话，有那么一瞬间，黄竭好是很感动的。
即便是敌人，但得到认可依然让任何人都会产生情绪上的起伏，黄竭好也不例外。
他默默的看向房门，眼中有些疑惑，这个李书恒，什么时候肚量变得这么大了？
平时见了自己，连好脸色都不给，今天骂了他，反倒应聘上了。
不说今天的冲突，光是自己喜欢他老婆这件事，就足够让很多男人视若杀父之仇啊！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认可他，可不是简简单单肚量两个字能表述的。
42.威胁
想到霍不凡之前的表情和话语，黄竭好在这一刻，竟莫名的产生了些许愧疚感。
招聘会在这样热烈的氛围中，正常进行。
可能是在黄竭好这件事情上，霍不凡给了众人一种和善可亲的印象，每一个进去面试的人，紧张感都消散不少，发挥的也更好。
其中有一部分人，对电子商务一知半解，也有一部分人，是真正懂行的。
这些人中，更有两三个和黄竭好一样，都具备很专业的水平。
能签下几个这样的员工，对刚刚的京韵热水器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从这点也可以看出，如今的人才很多，竞争力十分的大。换做十年前，这种人才哪有机会被一家刚刚成立的小公司招聘啊。
虽然只有三十来个人，招聘会还是花了三个多小时。
宁玉林还好，他只负责在旁边递简历，剩下的部分，都是霍不凡独立完成。
整整三个小时，哪怕只是询问一些问题，霍不凡也问的口干舌燥。
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自面试过谁了，尤其是这样的小场面，实在大材小用。
等招聘会结束，霍不凡目送最后一人离开，然后把手头的几份简历交给宁玉林，道：“就这几个人，每个人大致擅长的方向我都标明了，你到时候让黄竭好帮你组织分配一下任务。他这个人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应该能把这事做好。”
霍不凡把简历接过来，很是古怪的看着霍不凡，问：“你真的不介意？”
“介意什么？”霍不凡问。
“他可是追过我姐啊，而且到现在估计还念念不忘呢。换成我，早就一顿王八拳打上去了。”宁玉林道。
“他追过你姐，和他具备专业水平是两码事。再说了，他是来给你工作的，又不是去我家，我有什么好介意的。”霍不凡道。
宁玉林租的办公室，离家有七八公里，这么远的距离，黄竭好天大的本事也做不了任何事情。
所以，霍不凡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宁玉林表情更加古怪，道理他都懂，可这种事情，是讲道理的吗？
不管黄竭好，还是宁玉林，都对霍不凡今天的表现很是意外。
他们没想过，霍不凡的思想境界会如此的高，宽宏大量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也许对某些人来说，霍不凡这样的做法，是不妥的。
一个对你老婆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你还能对他好？这不扯淡吗？
可在霍不凡看来，黄竭好没有可能给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这是自信带来的底气，是霍不凡长久以来养成的信念，或者说，是他霸气一面的体现！
就像某部电影中的台词：“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但我不给你的，你不能抢！否则，你会死！”
招聘会算得上圆满结束，霍不凡没有在这里多耽误时间，剩下都是宁玉林能搞定的事情，不需要他参与太多。
出了办公室，就看到黄竭好在那边站着。
再一次见到霍不凡，黄竭好的表情稍显有些怪。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应该用以前那种冷冰冰的态度去面对这个男人，毕竟对方刚刚帮他找到了新工作。
霍不凡倒是很自然的冲他笑了笑，道：“进去吧，玉林在里面等你。”
黄竭好干巴巴的哦了一声，然后走进办公室。
霍不凡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的离开。
办公室里，宁玉林整理好了简历，抬头看到黄竭好来了，便道：“坐吧，我把这点东西弄好。”
“你忙你的。”
对宁玉林，黄竭好的态度还算相当不错，毕竟若非李书恒从天而降，宁玉林很有可能成他的小舅子。
最起码，黄竭好自己是这么想的。
至于没有李书恒，是不是还会有赵书桓，马书桓，他就没想过了。
把简历订好，收拢了一下今天用的各类资料后，宁玉林将东西放进文件袋，然后对黄竭好笑了笑，道：“很意外吧？”
“啊？什么？”黄竭好不解的问。
“李书恒啊，是不是以为他会刁难你，没想到反而很认可你？”宁玉林耸耸肩，道：“说实话，连我都很意外他会这样做。”
黄竭好没有说话，不意外是不可能的，但让他承认这一点，也很难。
宁玉林没有逼他的意思，道：“其实他说的很对，你是来给我工作的，和他没有关系，所以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工资方面，你可以说下自己的需求。”
离开前，霍不凡给了宁玉林一个建议，像黄竭好这样的人才，月薪一万起步不成问题，封顶一万五。
这个薪资，比宁玉林之前制定的要高出大概百分之五十左右。
黄竭好沉默片刻，道：“我没什么可说的，等成绩做出来了再谈这个也可以。”
宁玉林嗯了声，这个答案，也算理所当然。
一个有自信，有能力的人，本来就不该对自己设下太多限制。
成绩好，你就赚的多。
成绩不好，就滚蛋。
生意嘛，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行吧，那咱们先回家，正好顺路送你。”宁玉林道。
黄竭好起身和他一块出去，走了没几步，实在忍不住问：“以前你和他关系很不好，怎么突然变得这么……”
他话没有说完，但宁玉林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你有本事，我就看得起你。没本事，就算天王老子，我也不放眼里。我喊他一声姐夫，不是因为娶了我姐，而是这家伙在做生意方面，确实有两把刷子。你可能跟他接触少，了解的不多，以后接触多了自然就知道，他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么废物。”
“谁想跟他多接触。”黄竭好没好气的道。
宁玉林哈哈笑了两声，没有多说，这种事情都是看缘分的，现在讲多了也没意思。
在几人各回各家的时候，姬香凝也正在会议室里开一个重要会议。
公司所有的部门负责人，全部到了会议室。
他们望着姬香凝，满脸惊愕。
营销部总监李秋生更是情绪激烈的道：“我不同意！这简直就是拿公司利益当儿戏，让总部知道了，我们……”
“我不是在给你们建议，而是通知你们，按我的吩咐去做。如果有谁不愿意做，可以现在交辞职报告，我现场批准。”姬香凝满脸冷漠的道。
没有人吭声，更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辞职。
他们在姬家分公司工作，有一大半的人，都是姬昌明提拔上来的。
所有人都知道，姬香凝和姬昌明不对付，她应该很乐意在姬昌明没来的时候，把这些人全部换掉。谁这个时候辞职，那就是傻！
但是，姬香凝的吩咐也太匪夷所思了，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公关部的总监马天仁很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姬香凝，忍不住问：“姬总，能告诉我们这样做的原因吗？”
“原因很简单，我要收款。”姬香凝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的道：“相信你们中不少人都收到了消息，公司有六成应收款没有到位，我现在需要尽快把这笔钱收回来。”
“可是这样做的话，万一钱没收到，反而弄巧成拙怎么办？”有人问。
“我负责。”姬香凝冷冷的道：“你们要做的，就是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特殊时期，我不希望有人阳奉阴违。谁这样做，谁就滚蛋。不要以为我被罢免你们就可以回来，相信我，姬家哪怕是旁系，也有能力让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没饭吃！”
这已经算得上**裸的威胁了，很多人都脸色难看。
如果姬昌明在这，他们还有底气跟姬香凝叫板，可是现在，看着姬香凝那一副要拉人下水的表情，谁敢在这个时候冒头？
43.收购计划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散会吧。”姬香凝吩咐道。
没有人再提出异议，他们已经看出，姬香凝是铁了心要把这件事办好。
凡是和姬昌明走近的人都迅速离开办公室，打算把这事汇报给姬昌明，看他怎么说。
而与姬香凝较为亲近的，则留了下来。
只不过留下的人非常少，除了公关部总监马天仁，就只有营销部的副总监赵启时。
马天仁是在落难时，被姬香凝接纳的，一直感恩于她。赵启时则比较年轻，天生对姬昌明那种没有多少本事，只会靠着家庭背景乱来的家伙反感。
马天仁早就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此刻其他人都走了，待会议室的门关上，他立刻问询道：“姬总，您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不管成与不成，对公司都可能产生负面影响的。到时候总部怪罪下来，您……”
“我很确定。”姬香凝道。
她今天开会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力做好公司资产调查，营销部，计划部，法务部联合起来，在四十八小时内，给她一份公司的收购成本表。
没有错，姬香凝要做的很简单，她已经与境外的一家实体资本联系上，打算出售自己所拥有的股权。一旦境外资本答应她的要求，那么姬香凝会全力配合对方做好收购分公司的计划。
对姬家来说，这样的行为显然是吃里扒外的，就连公司的很多人都很是不满。
好好的公司，你怎么能莫名其妙联合外人进行收购？这不是儿戏吗！
也有一部分人想的明白，姬香凝这是被逼狠了，左右是个死，干嘛不拉着姬家当垫背的呢。
反正股权卖了，再配合收购，她也能赚到不少钱。哪怕姬家把她驱逐出去，这笔钱也足够她下半辈子花销了。
再者说，如果境外资本给的钱足够多，姬家也未必不愿意卖公司。
开公司为了什么，不还是为了赚钱嘛。
赵启时倒是很佩服姬香凝敢打敢拼的作风，道：“老马，我看姬总这样做没什么问题。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马天仁看了他一眼，苦笑道：“可这也太容易招人话柄了。”
马天仁的年纪比赵启时大了足足二十岁，年纪越大，就越在乎面子，不希望临老还落个不好的名声。
配合境外资本，做公司的收购，这是很受唾弃的事情。
姬香凝被逼无奈可以这样做，说不定很多人会同情于她，可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样的背景。
“要不然我再去找那些客户说说，也许他们愿意给钱呢？”马天仁问。
“不需要了。”姬香凝冷笑道：“我知道他们配合姬昌明延迟付款，是有回扣的。这些人不是喜欢占便宜吗，那就让他们占个够。等公司被收购后，所有资产债务全部移交境外资本，到时候他们违约不付款，上了法庭再跟法官解释吧！”
马天仁没有多言，他也看出姬香凝如今是梗着脑袋往前冲，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了。
“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我也不多劝。不过这个盛高资本，您确定靠谱？”马天仁又问。
“当然靠谱，过两天收购成本表出来后，我会去他们总部一趟。我不在的几天里，公司的事情你们就多照看下。”姬香凝话语顿了顿，微微叹气道：“算了，也没什么好照料的了，反正以后都是别人的了。”
看着她一脸悲戚的样子，马天仁和赵启时都没有说话。
这个消息传到姬昌明耳朵里的时候，还在女秘书温柔乡里起不来的姬副总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拿着手机，皱眉问：“你确定这是真事？她姬香凝敢背叛家族，把分公司卖给境外资本？”
“暂时还没有实际证据的支持，不过姬总让我们做收购成本表，而且表情也不像假的。”李秋生道，他是姬昌明最得力，也是最铁杆的拥护者之一。
“我不信这娘们敢这样做！她可能是在使诈。”姬昌明做了初步的判断，道：“现在先不管她，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别让她抓住把柄。我倒要看看，一个谎言能支撑多久！”
“好的，我明白了，等下就通知他们。”李秋生道。
挂断电话后，女秘书又贴了上来，问：“姬大小姐又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李秋生说姬香凝想把公司卖给境外资本来套现。”姬昌明冷笑一声，道：“不过我觉得，这肯定是她骗人的把戏。虽然不知道想干什么，但如果以为这样的威胁就能让我就范，那她也太小看我姬昌明了！”
“卖公司？她还没那个本事吧。”女秘书笑嘻嘻的道，完全没有把姬香凝放在眼里的意思。
“那当然，就是个臭娘们而以，家里给她两口饭吃，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姬昌明哼了声，满脸阴笑的道：“我已经通知三叔了，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再代表总部前来质问应收款的事情。到时候拿不出钱，看她怎么死！”
两人笑的很是欢快，仿佛已经看到了姬香凝穷途末路。
两天后，姬香凝在机场的登机口向马天仁挥手告别：“回去吧，这两天辛苦了。”
“我没什么辛苦了，倒是您……”马天仁欲言又止，最后只叹了口气，道：“祝您一路顺风。”
这两天，公司上上下下都很忙，所有部门都被动员起来，终于在规定时间内，给了姬香凝一份收购成本表。
拿着收购成本表，姬香凝订了一张飞往金山的机票。
从出门到登机，明面上只有马天仁一个人送，实际上暗地里却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她。
眼睁睁看着姬香凝真的上了飞机，躲在拐角处的李秋生满面狐疑。
这个女人真的去了金山！
盛高资本，这两天也被他们查出了具体的资料，确实是一家出了名喜欢收购各国资产的机构，而且下手非常黑。
一旦被他们盯上，明明可以卖出三千万的价格，却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因素导致公司价值不断下跌，最后只卖出一两千万的白菜价。
除了这些，李秋生他们也查不出别的东西。
姬香凝是否与盛高资本联系上，无从得知，因为那是境外资本，就算他们去问，也绝对得不到答案。
按常理来说，应收款收不回来，即将面临公司处罚的姬香凝，理应在公司坐镇，想方设法摆平这件事。
可她却去了金山，就算是演戏，这一来一回也得两三天。
等回来的时候，说不定罢免令都下来了。
如此异常，让李秋生不得不怀疑，也许这件事真有那么几分可能。
还有一件事，也让李秋生感到怀疑。
那就是霍不凡昨天没有来上班。
今天早上，公司里忽然传出小道消息，说有人看到姬香凝在车库给了霍不凡一张支票，让他先回家歇着。
霍不凡的总经理助理职务，是靠姬香凝一手提拔上来的，遭受了不少非议。
现在还没干两天，就被一张支票打发了。
这说明了什么？
是不是意味着，姬香凝真打算不再过问公司的任何事情，否则的话，她好端端的干嘛让助理回家？
而得到这个消息的姬昌明，也在挂断电话后，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以姬昌明对姬香凝的了解，她此刻应该在公司想方设法搞定那些客户才对，怎么会白白浪费几天时间去金山呢？
哪怕前两天，姬香凝也没有找任何一个客户要过应收款，仿佛这些事情真的不被她放在心上了。
44.登门
收购是真的？
这个念头在姬昌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立刻又把这个可能否定掉。
应该是假的！
姬昌明完全没有意识到，从最开始的肯定是假的，到现在应该是假的，他的想法已经有所动摇。
时间飞快的过去，两天后的周日，一大清早，糖糖就兴奋的拉着因为做直播做到很晚，很是疲乏的宁雪晴起床。
因为今天是回外婆家的日子，小丫头从周一就开始期盼了。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她是一分钟也不想耽误。
“很累？要不然你再睡会，我带她去洗脸。”霍不凡关切的道。
“不用，你不也没闲着吗。”宁雪晴摇摇头，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
现在淘宝店的生意基本上都是她过问，白天忙着更新库存，回复客户，晚上七点到十一点，连续四个小时的直播。
再加上还要管糖糖的学业，让宁雪晴几乎没有什么休息时间，一时间有点无法适应这样的强度。
好在霍不凡这几天都在家没去上班，帮了她不少忙，否则的话，宁雪晴早就忙的要昏倒了。
丈夫不去上班的事情，宁雪晴最初是有怀疑的，但姬香凝亲自打电话来解释，说要和霍不凡配合演一场戏。他的戏份，就是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哪都别去。
如果只是霍不凡自己说，那宁雪晴可能还不会信，但姬香凝的话，她还是很信的。
不管这两个人要演什么，她都不会多管。
洗脸刷牙吃饭，简简单单的收拾一下后，霍不凡穿上了一身新的休闲服。
很简单的款式，类似以前所说的运动服，是宁雪晴建议他买的。
既然要回家，不管结果如何，起码要显得精神些。
霍不凡也没有反对，人靠衣，马靠鞍，穿好点也不为错。
就连糖糖都特意换了一身吊带裙，不停的询问着自己好不好看。
“当然好看，大美女一个！”霍不凡笑着夸赞道。
糖糖嬉笑着搂住他胳膊，虽然只有七岁，却已经有接近一米三的身高，精雕细琢的面容，完全遗传了宁雪晴的美貌，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拿上给父母买的月饼，还有霍不凡昨天特意去海鲜市场挑的大闸蟹，一家人打了出租车，朝着父母家而去。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靠在水果店附近。
下车后，看着不远处的水果店，宁雪晴隐隐有些近乡情怯的味道。
几年没回来了，再次看到这熟悉的一切，她总有种不真实的感受。
又或者说，没有太足的底气。
这时候，一个到路边倒垃圾的妇女看到她，仔细瞅了两眼，忽然惊喜的道：“呦，这不是琪琪嘛，好几年没见了吧？”
“嗯，萧阿姨好。”宁雪晴向那妇女打了招呼。
“好好好，你这丫头，几年没见还是那么漂亮。”萧阿姨说着，看了眼站在宁雪晴旁边的霍不凡，以及他手里提的礼物，笑呵呵的问：“怎么，来给你爸妈送礼的？得，那你们快去吧，回头没事了去我家串门啊。”
“嗯，谢谢萧阿姨。”宁雪晴很有礼貌的道。
待萧阿姨离开，宁雪晴深吸了一口气，对霍不凡道：“我们过去吧。”
看得出，她还是比较紧张的，反倒是霍不凡显得无比从容。
这里的一切，可能对李书恒来说是格格不入的，但对霍不凡来说，却相当于头一回来。
而且他的性格也不是李书恒那样的懦弱，充足的自信心，足以让他平静面对任何事情。
一家人走到水果店的时候，萧阿姨正站在店门口跟邓俊梅打招呼。
糖糖眼尖，看到里面的邓俊梅，立刻高兴的喊了声：“外婆！”
“你的宝贝孙女来了，快去吧，我回家了。”萧阿姨笑着走开。
邓俊梅从水果店里走出来，看到宁雪晴的时候，她下意识想要上前。但是看到站在一旁的霍不凡，却又停下了步子。
对这个女婿，邓俊梅是一百个不满意，哪怕宁玉林这几天帮着说了不少好话，邓俊梅和宁国祥也没有任何要改变想法的意思。
糖糖可不管那么多，欢快的跑过来抱住她：“外婆，我想你啦！”
听着孙女那可爱又暖心的声音，邓俊梅心里很有些不好受，连忙弯腰把她抱住，道：“外婆也想你了。”
糖糖嘻嘻一笑，道：“今天爸爸妈妈和我一起来的，爸爸还给你们买了超级大的螃蟹呢！”
小丫头很懂事，知道外公外婆和爸爸的关系不好，所以想提前说好听话暖暖气氛。
邓俊梅看了眼霍不凡，不冷不淡的道：“没那么好的命，吃不起这么好的东西。”
与此同时，宁国祥和宁玉林也从水果店里出来。
店铺是当初拆迁还原的，一拖二，不过老两口为了多赚点钱，加上水果店也用不上那么大的面积，就把二层改成了卧室。拆迁的那套房子，则长期出租。
刚才他们都在吃早饭，听到糖糖的声音才出来看看。
见到女儿，宁国祥也和邓俊梅一样，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一眼霍不凡后，又把嘴巴闭上了，脸色也冷了下来。
看到二老的表情，宁雪晴心里难过，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喊一句：“爸，妈。”
宁玉林是个机灵人，立刻道：“呀，姐来了啊，快快快，进屋。还没吃早饭吧？刚买的豆浆和油条，街口老王家，你最爱吃的！”
说着，宁玉林跑过去拉着宁雪晴和霍不凡往水果店里走。
宁国祥直接瞪着眼睛，呵斥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想吃饭自己进屋吃去！”
宁玉林有些尴尬的停住步子，道：“爸，姐是来看望你和妈，好歹给点面子啊！”
“给什么面子？我还有面子？”宁国祥更是不高兴的道，而后，他看向宁雪晴，道：“你是我女儿，以前是，以后也是。只要我活着，家里不缺你一口吃的。但你进来，让他给我滚蛋！”
宁国祥没有说名字，但谁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宁雪晴心里更加难过，微微低着头，道：“爸……书桓他……其实已经改很多了。”
“你少在这里糊弄我，他能改？狗改不了吃屎！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清楚，我也清楚！”宁国祥吹胡子瞪眼，又冲霍不凡呵斥道：“还有你，我闺女性子软，心地善良就不说了。可是你一个大男人，总躲在女人身后，不嫌丢人？还要脸的话，现在就给我滚蛋，别惹得我拿扫帚抽你！”
“爸！”宁玉林喊道。
“你给我闭嘴！滚屋里去！”宁国祥骂道。
宁玉林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霍不凡拉了下。
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宁玉林，霍不凡道：“先提屋里去。”
宁玉林接了月饼和螃蟹，看看宁国祥，又看看霍不凡，最后低声道：“我爸就这脾气，以前气你气的厉害，你多担待着点。”
“放心。”霍不凡冲他微微一笑。
宁玉林如今对他也算很信任了，不多说，提着东西就往屋里去。
走到门口又被宁国祥拦住：“谁让你拿他东西了，扔掉！”
这时，霍不凡开口道：“您生我的气，我理解，但月饼是雪琪挑了很久，念叨着您年岁高，不能吃太多糖，嘴又比较挑剔，所以找了很久才找到这家无糖，口味又不错的。你把它扔了，伤的不是我，是雪琪。”
宁国祥本来都要从不听话的儿子那抢东西扔掉了，听霍不凡这样一说，动作不有一顿。
与此同时，糖糖跟着道：“对啊外公，妈妈可是找了好久好久呢，说你肯定喜欢吃，连我想吃，她都不舍得呢！”
霍不凡的话，宁国祥未必会信，但亲孙女说的，他相信。
45.生气
看了眼闷闷不乐的女儿，邓俊梅过来轻轻拉了一下，宁国祥这才把月饼放下。
但随后，他又指着那螃蟹问：“螃蟹也是？”
“螃蟹是我买的。”霍不凡没有选择隐瞒，只是当宁国祥拿起螃蟹就要丢出去的时候，他再次开口道：“不过是糖糖陪我一块去买的，说要给外公挑最大的螃蟹，还差点被夹伤了手。”
宁国祥的动作又停了下来，邓俊梅很是心疼的抱住孙女：“被螃蟹夹了？夹哪里了？我看看。”
糖糖摇摇头，道：“没有被夹到，它伸钳子的时候，爸爸唰的一下就把它打跑了，可厉害了！”
孩子这炫耀似的表情和语气，让邓俊梅忍俊不禁。可这个时候，又不能笑，她只好强行憋着。
月饼不能扔，螃蟹也不能扔，这让宁国祥很是不爽。
按照设想，他应该拿扔东西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也显现一下作为长辈的威严。现在全泡汤了，再加上宁玉林那一副偷笑的样子，更让宁国祥气不打一处来。
“有什么好笑的，你很开心吗？滚屋里去！”宁国祥骂道。
宁玉林不敢在这个时候跟他顶嘴，老父亲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惹急了拿扫帚抽人是家常便饭。
转头冲霍不凡使了个你自求多福的眼色，他提着月饼和螃蟹率先进了屋，临进屋前，还特意喊了声：“姐，你来帮我弄下螃蟹，我不会蒸啊。”
宁雪晴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可是想到旁边的霍不凡，她又停了下来，向父亲露出了恳求的表情。
即便没说话，可宁雪晴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女儿这几年过的辛苦，宁国祥是知道的，他心疼，却又恨铁不成钢。
一个没用的男人，你还跟着他干嘛？
就算离婚后带着孩子真的没人要，爹妈又不是不能养你，怎么就不能回家来啊！
正是因为太心疼自家闺女，宁国祥才会见到霍不凡后，立刻冷的像座冰山。
只是现在，宁雪晴那可怜的样子，让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真的铁下心把霍不凡赶走，按照前几年的经验，宁雪晴很可能也跟着他离开。
用她的话来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李书恒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嫁给他，就应该全力去维护他，这是做妻子的本份。
这样的理念，偏偏又是宁国祥和邓俊梅从小教到大的，想反驳都没有立场。
“外公，爸爸蒸的螃蟹可好吃了，我就想吃他蒸的螃蟹！”糖糖在一旁拉着宁国祥的手可着劲的摇。
乖孙女的撒娇，让宁国祥更加狠不下心，可是就这样放霍不凡进去，他又觉得没面子。
这时候，一辆厢式小货车在旁边停下。
车窗按下来，一名和宁国祥差不多年龄的男人露出脑袋，冲宁雪晴打了招呼：“呦，琪琪回来啦。”
“顾叔。”宁雪晴转身做出回应。
顾海洋乐呵呵的点点头，又看向宁国祥，道：“老宁，闺女回来了，咋不让进屋呢？哦，这个是你女婿吧？叫什么来着？李，李……”
宁国祥本来心里就不痛快，见他这在瞎搅合，更是不爽：“他是谁关你什么事，赶紧开车，挡我家店了不知道吗！”
“你看你这人，一大早的急什么眼，怎么的，生意不好啊？”顾海洋笑哈哈的拍了拍车门，道：“就知道你进的那批货不行，看看我，跑外地进的高品质水果，成本也就一趟油钱，但来买的人多了，一样亏不了。早就让你跟我一块去，偏不乐意，这几天基本上没客人吧？”
宁国祥被说的更气，冲他吼道：“你有完没完，生意好牛逼吗？赶紧滚蛋！”
“行行行，我走还不行嘛，看你气的。得，琪琪啊，叔先回店里了，回头想吃水果来我店里，叔给你拿！”顾海洋乐呵呵的说完，在宁国祥那要吃人的目光中缓缓离开。
“这个狗东西，不就是生意好了几天，就敢在我面前得意忘形！”宁国祥骂道。
顾海洋的水果店，和他一样，都是开在这个小区的进出口旁边。只不过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
也不知是小区的人习惯性的要往左边跑，还是因为左边的商铺多一点，但凡来买水果的，大多都是来宁国祥的店。
这件事，让顾海洋不爽了十几年。
都是一样的店，也都是一样的品质，凭啥都去他那啊。
这次老杨他们的果园被泥石流毁了，所有人都进不到好货，顾海洋也算果断，立刻找侄子开车去省外进了一批货。
还别说，凭借着明显比宁国祥他们好上一个档次的品质，把生意抢回来大半。
如今他的店铺里，买水果的人排队，宁国祥这边却是小猫两三只。
偶尔几个熟客来买，也是挑三拣四。
眼瞅着生意要黄，霍不凡就登门了，现在又被顾海洋当面气一顿，宁国祥哪里能高兴的起来。
见他脸色难看，捂着胸口大喘气，宁雪晴立刻焦急的跑上前去：“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又不舒服了？玉林，玉林，爸的药呢！”
宁国祥的心律不齐已经很久了，年纪越大越严重，家里经常备着速效救心丸。
宁玉林拿着药从屋里跑出来，宁雪晴立刻倒了一颗塞到宁国祥嘴里，轻柔的帮他顺着后背，道：“爸，你身体不好别老生气。”
女儿的贴心，让宁国祥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不管几年没见，亲闺女还是亲闺女，始终没有变。
看着宁雪晴眼里的担忧，以及有些发红的眼眶，宁国祥叹口气，拍拍她的手，道：“我没事，一会就好了。”
“姐，咱爸这都老毛病了，没啥大事。”宁玉林在一旁道。
宁雪晴转头瞪他一眼，道：“爸都多大年纪了，还能像以前那样吗？我不在家，你得多关心关心知道吗！还有，你都老大不小了，别没事惹爸生气！”
宁玉林满脸委屈，道：“我哪敢惹他生气啊，还不是最近水果卖的不好，他自己愁的饭都吃不下去。”
“以前生意不是挺好的吗？”宁雪晴不解的问。
邓俊梅在一旁叹气，把果园被泥石流埋了的事情说了一遍：“也不怪你爸生气，你说老顾也是的，抢了我们生意也就算了，还每天从门口经过的时候一顿炫耀。也就是我和你爸都不会开车，也怕去外地被人给骗了，不然的话，能轮得到他在那嘚瑟？”
宁国祥和邓俊梅都是老实巴交的小市民，这辈子连本省都没出过。水果店以前生意好，是因为品质不错，他们又足够实诚。
可是到了危急关头，这种好品质，反倒成了他们的阻碍。
太老实，也没什么见识，让两人不敢轻易从陌生人那进货，生怕被坑。
毕竟水果这东西，有时候表面是看不出坏的，等你买回家稍微放两天，什么毛病都出来了。
宁雪晴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劝宁国祥想开一点，生意差就差点，别太往心里去。
随后，她又晃了晃药瓶，发现里面就一颗药丸了，便问：“家里还有药吗？”
“好像就这一瓶了吧。”宁玉林回答道。
“爸，你和妈先进屋歇着，我去给你买两瓶备用着。”宁雪晴说罢，立刻转身拉着霍不凡往药店的方向去。
“爸，姐可比我会心疼人，你看刚才她担心的，差点眼泪都下来了。要我说，咱就别较这个真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都骂半天了，人家李书恒不也没吭声嘛。”宁玉林趁机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