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帮忙
放在平时，他这话百分百要被宁国祥批判的，但是现在，看着女儿急匆匆的步伐，加上宁玉林说的也是实话，宁国祥很少见的沉默下来。
他可以不给霍不凡面子，但女儿的感受，还是要考虑的。
“外公，外婆，爸爸真的改好了，他还天天给我和妈妈做好吃的呢，特别好吃，对不对舅舅？”糖糖跟着道。
“对对对，李书恒这小子厨艺真不错，比五星级大厨还厉害！”宁玉林满脸赞同的说。
“你去过五星级酒店吗？就在这胡吹！”宁国祥瞪着他道。
宁玉林讪笑一声，挠了挠后脑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我看你就是猪！”宁国祥道。
骂归骂，宁国祥心里终究还是动摇了，因为邓俊梅也在旁边劝了两句：“雪琪那孩子平时有什么事也不跟我们说，她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是算了吧，不就吃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又不是气她，还是心疼她过的不好！”
与此同时，去药店的路上，宁雪晴满脸愧疚的对霍不凡道：“让你受委屈了。”
“没什么，来的时候不就说好了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果骂我两句能让老爷子心里快活，那也是好事，还省的吃药了。”霍不凡笑着道。
宁雪晴也不确定他是真的想明白了，还是装出来的，却也不好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
“不过水果店的生意差，爸妈可能真的比较头疼。这店是他们唯一的收入来源，真要垮了，我都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受得了这打击。”宁雪晴叹气道。
“其实这事不难解决，我认识个卖水果的，货应该不错。要不然我给他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进一批又好又便宜的？”霍不凡问。
“你认识？”宁雪晴有些惊讶的问：“他是哪的？”
“主要生意在省城，不过全省应该都有他的店。”霍不凡道。
他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鼎鼎有名的水果大王夏宏远。
宁雪晴也不是不信霍不凡的介绍，只是觉得他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书呆子，以前天天打牌喝酒，最近虽然变好了不少，可是又能认识什么厉害人物呢。
看出宁雪晴的怀疑，霍不凡用很肯定的语气道：“你放心，他的品质绝对值得信任，要不然，我先带你去宏远水果店看看货。觉得好，就让他送，觉得不好就算。”
“宏远水果店？”宁雪晴愕然的看着他：“你说的是宏远水果店的人？”
“对。”霍不凡点点头。
夏宏远的直营水果店，在全省都是出了名的高品质，当然了，价格也比一般的店铺贵点。
如果真能把他们店的货弄来，那肯定可以碾压附近所有的店面。
宁雪晴可以怀疑霍不凡认识不了什么大人物，却不会怀疑他这些话的真实性。
“你认识里面的店员还是店长？能让他给咱们送多少货啊？”宁雪晴问。
“应该算是老板吧……至于多少货，家里这个水果店，我看也用不了多少，应该要多少有多少。”霍不凡道。
前半句话，宁雪晴没往心里去，只把所谓的老板当作店长级别的人物。
既然霍不凡讲的这么肯定，哪怕死马当活马医，宁雪晴也点头道：“行，那你问问看。”
药店到了，宁雪晴进去买药，霍不凡则拿出手机，给夏宏远打了过去。
之前夏宏远给了他一张名片，上面是私人号码，能得到这个号码的人并不多。
只响了两声，手机就被接通了，里面传出夏宏远中气十足的声音：“喂，哪位？”
“夏会长，我是霍……李书恒。”霍不凡习惯性的开口，差点说漏了嘴。
“呀，李先生啊，哈哈哈哈，我还说哪天找机会去约你喝茶呢，没想到你主动打电话来了。怎么，是不是姬家那边干不下去了？只要你一句话，我这边随时给你安排。”夏宏远道。
自从把商业代表的位置给了姬香凝，夏宏远就对姬家的忌惮少了很多，挖起霍不凡这样的人才，也大胆了不少。
放在以前，他可不敢明目张胆说这样的话。
霍不凡笑了笑，道：“公司还不错，刚刚升职做了总经理助理，恐怕短时间内是帮不了夏会长了。”
“升职了？”夏宏远砸吧两下嘴，带着点懊悔的语气道：“早知道就不夸你了，让他们做了识货的人，我自己这心里可是很不好受啊！”
在夏宏远眼里，霍不凡绝对是个顶尖人才，谁能有这样的助手，对事业会起到相当大的帮助。
之前当着姬香凝和姬昌明的面夸霍不凡，是惜才，不想让这么一个人流落凡尘，泯然众生。
而现在，夏宏远也是真心后悔，当初就不该给霍不凡说那么多好话。还不如骂他两句，让姬家的人把他辞了，这样自己也好招揽他。
“夏会长说笑了，能从一个小小的路边摊，做成几十亿的规模，还没有任何资本参与，这样的本事，哪还需要别人来帮。”霍不凡很是衷心的佩服道。
“这个我倒不谦虚。”夏宏远哈哈笑着道。
两人一来一回，很像熟识多年的老朋友。
霍不凡真心佩服这位水果大王，而夏宏远也很喜欢这个不卑不亢的年轻人，可谓一拍即合。
“既然不是辞职来我这做事，总不会是要来请我吃饭吧？你真要来的话，我晚上有空。”夏宏远道。
“请吃饭这个好说，过不了几天商会洽谈就要开始，到时候我肯定去。至于今天，是专门想找夏会长帮个忙的。”霍不凡道。
“你说。”
“我岳父开了家水果店，最近本地的果园因为泥石流的原因全都毁了，他性格偏保守，怕去不熟悉的渠道进货被骗，所以现在因为进不了好水果，生意惨淡。夏会长是这方面的大拿，能不能帮忙匀点货救济一下？”
“我当多大事呢，这点小事算什么帮忙，我想拿这个要你一份人情都要不着。”夏宏远一副很惋惜的语气，道：“行了，这事包我身上，你等下把地址发我手机上，一个小时内保证送到！”
“不管事大事小，这事还是要承夏会长一个人情的，先说声谢谢了。”霍不凡笑着道。
夏宏远也是个爽快的人，两人意气相投，聊了好一会，等宁雪晴从药店出来，才算挂了电话。
见霍不凡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宁雪晴走过来问：“找到人了吗？”
“已经说好了，一个小时后把货送到。”霍不凡回答道。
“都送的什么啊？有甜枣吗？这附近的人都特别喜欢吃枣。”宁雪晴道。
“种类什么的倒没问，不过他办事可以放心，应该什么都有。”霍不凡道。
夏宏远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这点小事如果还能办出瑕疵来，那也太不符合他的水平了。
见霍不凡说的肯定，宁雪晴也不好再多问下去，哪怕她觉得霍不凡不问清楚种类，多少有点粗心。
但是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愿意帮忙给家里办事，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并肩回到水果店的时候，宁国祥已经进屋了，老远就能听到糖糖在屋子里把他哄的哈哈大笑。
而邓俊梅则站在门口等着，宁雪晴上前正要帮霍不凡说两句好话，好让他有机会进家门，邓俊梅便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最后叹口气，道：“看起来瘦了不少，你这孩子，几年才回家一次，真是狠心。”
47.训斥
宁雪晴的性格，很明显是遗传自妈妈，母女俩站在店门口双目对望，眼眶发红。
“一直都很想回来，只是觉得没脸见你们……”宁雪晴哽咽着道。
宁国祥在里面听到，不由哼一声，嚷嚷道：“你是我闺女，有什么没脸见的。是你找的男人丢人，又不是你自己丢人！”
“你少说两句吧！”邓俊梅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安慰女儿道：“你爸就这脾气，这两天因为水果店的事情比较烦躁，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知道的。”宁雪晴点点头，道：“刚才书桓已经帮忙联系了宏远水果店的人，让他们送点货过来。到时候把品质不行的水果换一下，生意应该会好很多。”
邓俊梅听的多有些意外，她瞥了霍不凡一眼，问：“他还认识宏远水果店的人？”
“了不起认识个店员，有什么，让人送个三斤两斤水果想让我承人情？”宁国祥又哼哼道。
邓俊梅有些无奈，却没有再呵斥他，因为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就李书恒这样的家伙，能认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就算真认识宏远水果店的店员，让他们送水果来，又能送几斤？
十斤八斤？还是三十五十？
这么点水果，连一天都撑不过去，根本不够用。
夫妻俩根本没有对这件事抱希望，宁雪晴却很是看重，因为这是几年来，她第一次能帮上父母的忙。
“爸，书桓说会送很多的，什么种类都有。”宁雪晴努力的说着好话。
正在给糖糖找动画片的宁国祥哦了一声，问道：“什么价钱？”
“价钱……”宁雪晴微微一呆，她哪里知道什么价钱，只好看向霍不凡。
霍不凡则摇摇头，道：“我没问。”
“没问……”邓俊梅一脸无语的表情。
宁国祥更是直接冷笑出声：“还真是豪爽大气，问都不问就让人拉货。宏远水果店的品质确实好，这个我承认，但价格也高的很。回头人家拿零售价卖给我，我是不是亏本的同时，还得先跟你说声谢谢？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宁雪晴在一旁听的满脸失落，她希望能用帮助父母的方式，来改变几年来的恶劣印象。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好像还是有点高估了丈夫的能力。
让人送货，却不问价格，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会做生意的人能干出来的事。
好在邓俊梅性子软一点，即便对水果的事情不抱希望，但看着女儿那难过的样子，她还是开口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说这个了，进去坐吧。”
拉着宁雪晴的手，邓俊梅带着她径直上楼，准备好好问问这几年的生活。
宁玉林被赶去厨房刷螃蟹，宁国祥则陪着糖糖看电视，唯有霍不凡，好像没什么可干的。
略一思索，他朝着厨房走去，打算去帮忙。
结果刚走没两步，就被宁国祥喊住：“干嘛去？真当这是你家，想去哪就去哪？你不是让人送货吗，门口等着啊。”
“外公，爸爸工作很辛苦的，你就让他进来坐嘛。”糖糖撒娇道。
宁国祥没有因为孙女就放弃对霍不凡的歧视，而霍不凡也不希望在这种时候，让爷俩起争执，便主动道：“没事的糖糖，你陪外公看电视，我在门口等人。”
“可是我想吃你做的螃蟹啊，你不是说要给我做香辣大闸蟹吗。”糖糖不高兴的道。
“放心，今天保证让你吃到香辣大闸蟹，等送水果的人来了我就去给你做。”霍不凡笑着道。
宁国祥冷哼一声，以前李书恒对孩子不闻不问，这事他是知道的。现在霍不凡突然对糖糖这么上心，在他看来，纯属是在演戏。
还做香辣大闸蟹呢，给你个清蒸螃蟹你都未必会吃，装什么装！
宁国祥搂着糖糖，一脸宠溺的道：“糖糖乖，回头外公让饭店给你送，可好吃了！”
“不要，爸爸做的才好吃呢！”糖糖很是坚定的反对道。
宁国祥没有跟这个小天使较真，笑呵呵的道：“先看动画片吧。”
眼见糖糖就这样被打发了，霍不凡不以为意，走到店铺门口，跟个门神似的杵在那。
大清早的，客人几乎没有，就算想买水果，也都去顾海洋的店了。
宁玉林从厨房出来，见霍不凡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想过去陪他说说话，却被宁国祥一顿臭骂赶走。
无奈之下，宁玉林只好去楼上找宁雪晴了。
过了大概五十分钟，母女俩从楼上下来。
两人眼眶都有些红红的，好似刚哭过。
宁雪晴尽量把这几年的生活说的好一点，可她的经历，早就被宁玉林透漏出去了。知道女儿过的苦，却还要在娘家人面前掩饰，邓俊梅心里更不好受。
下楼看到霍不凡的时候，更是对这个女婿厌恶透顶。
女儿当年谁见了不是一阵夸？所有人都认为，她会嫁一个好人家，过最好的日子。
可谁能知道，她竟然突然嫁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呆子。
李书恒不仅是个书呆子，还是个孤儿，据说家里父母早亡，仅有的一点遗产，也早用在了学业上。
宁雪晴嫁给他的时候，甚至连婚车都没有，还是宁国祥给找了两辆奔驰送走。
那一天，宁国祥喝了一斤珍藏的茅台，然后把剩下的两箱子全给砸了。
这些珍藏多年，想在女儿出阁时讨个彩头的喜酒，成了他的心头刺，看见就觉得气不过。
正因为女儿嫁的太不如意，宁国祥夫妻俩才会对李书恒那么厌恶。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能是因为和女儿的谈话，让邓俊梅非常的伤心，促使她下楼后，立刻快步走到霍不凡身前，问：“你就打算这样一直让琪琪苦下去？说直白点，我女儿在家的时候，不缺吃，不缺穿，从来没受过苦。可你现在看看她都成什么样子了，两只手粗糙的像个农妇，皮肤也差，连衣服都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不是我说你，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你就这样对她？不怕天打雷劈吗！”
邓俊梅语气激烈，宁雪晴连忙走过来，劝说道：“妈，书桓他真的改了不少，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来过节，连声爸妈都不知道喊，杵在这跟棍子似的，有什么不一样？”邓俊梅不满的道。
没有喊爸妈，是因为一见面，宁国祥就开骂了。邓俊梅拿这个说事，其实就是在找茬。
但她找茬是有原因的，哪个做父母的看到孩子受苦不伤心，不生气？
霍不凡能理解邓俊梅的心情，甚至他很羡慕宁雪晴有这样的父母。
在霍家，是没有人这样为霍不凡说话的。
你受苦受累，流血流汗，那都是为了给家族做贡献。
没死你就出头，死了就下黄土。
在霍不凡的记忆中，父母对他都十分的严格，严格到近乎无情。
什么父爱母爱，什么童年乐趣，他都没有任何印象。
有的，只是从小到大无止境的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学习怎么洞察人心，学习怎么运筹帷幄。
他会所有能让人成功的手段，唯独缺少这种最基础的感情，而这，也是为什么糖糖给了他半根火腿肠，就让霍不凡发誓一定要守护好这母女俩的重要原因。
“妈，您骂的对。”霍不凡一脸的诚恳，道：“以前是我让她们娘俩受苦，这个没什么可辩解的。但我在改，而且我可以肯定，自己一定能改好。所以，请您和爸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我证明不了自己，那么就算您和爸拿扫帚抽我，拿棍子打我，我也绝对不会说半个字！”
48.六千斤水果
突如其来的真诚，让邓俊梅没办法再继续训斥，甚至在这位丈母娘心里，还很是诧异。
因为李书恒的性子是属于那种很高傲的，虽然是眼高手低，没有任何实际支撑的自负，可他从来都不会这样站着任由人呵斥。
哪怕是邓俊梅和宁国祥，当初就因为多说了两句，这家伙直接气的转头走了，搞的场面很是尴尬。
如此不尊重长辈，也不怪宁国祥不给他留半点面子。
现在，霍不凡有礼有节，和李书恒的表现近乎完全不同，邓俊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宁国祥性子比较直，想的也比较少，哼了声，道：“说的倒是个人话，可惜不干人事！”
“呦，谁不干人事了，咋我一来就骂人呢。”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宁国祥循声望去，见顾海洋提着一篮子香蕉，火龙果什么的进来，他脸色一沉，道：“你来干嘛？”
“还能干嘛，给我大侄女送吃的啊。就你这店里的东西，能吃吗？酸不溜的。”顾海洋说着，把手里的水果篮塞到宁雪晴手里，笑呵呵的道：“好几年没见，叔叔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送的，水果拿着吃，不够再去我那拿。”
宁雪琪微微觉得有些尴尬，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
宁国祥更是脸都黑了，他就是开水果店的，顾海洋跑来给宁雪晴送水果，这不等于打他的脸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宁国祥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站起来，指着顾海洋道：“姓顾的，你大清早给我添堵是不是？”
“这话说的，我哪给你添堵了？”顾海洋撇嘴道：“我又没有说错什么，你店里的水果本来就酸不溜的，根本没法吃嘛。刚才还有好几个你的老主顾跑来买水果，说你的桔子酸的不行，香蕉也**的，一看就是催熟的，吃起来涩死个人。老宁啊，咱们年纪虽然大了，可也得跟上时代啊。这都啥年代了，还不肯走出去看看，那不迟早要吃亏嘛。”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顾海洋就是来炫耀他店里生意好的。
前十几年的时候，宁国祥的店生意好，闺女又漂亮，可谓出尽了风头。
现在闺女嫁错了人，水果店生意也快黄了，好不容易占了上风的顾海洋哪能错失这样的机会。
三天两头就过来晃悠晃悠，那副显摆的架势，已经不用太明显。
“你！”宁国祥气的不行，都想过去抡拳头了，宁玉林赶紧把他拦住。
虽然顾海洋的行为很有点小人得志，但都是多年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动手。
“顾叔，你就少说两句吧，我爸身体不好，你再把他气出个好歹来。”宁玉林道。
“这事你可是看着的啊，我是关心他，想给他找条出路，怎么就气他了。”顾海洋说着，看向宁雪晴，带着点得意的表情，道：“琪丫头，你可得劝劝你这个老顽固的爹，明明外省的水果更好，也就多付点运费，怎么就不能去看看啊。要是怕被骗，跟着我一起去啊，有我担保着呢。”
“你担保个屁！我做水果生意的时候，你连稀饭都快喝不上了，也敢腆着脸让我跟着你干？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宁国祥就是饿死，也绝对不跟你一个地方进货！”宁国祥气的大骂。
“瞅瞅这驴脾气……”顾海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摇头晃脑的道：“得，那我就不多说了，店里这会客人不少，我得回去了。琪丫头，水果你多吃点，叔那有的是，想吃了随时来。”
宁雪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是说好，还是说不好呢？
反正怎么都得罪人……
就在顾海洋转身要出门的时候，一辆中型货车缓缓驶到门口。
车窗按下来，一名看起来很斯文，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探头问站在门口的霍不凡：“请问您认识李书恒先生吗？”
“我就是。”霍不凡回答说。
瞥一眼车厢上印的字体，霍不凡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来历。
宏远水果店那么大的字，清清楚楚。
他看到了，顾海洋也看到了，屋子里宁国祥等人也看到了。
见到宏远水果店的车停在这，顾海洋微微有些惊讶，问：“这不是宏远的生鲜冷链车吗？怎么来这了？”
作为省内的水果龙头，夏宏远旗下所有的水果店，都一律采用生鲜冷链运输，保证从摘下来到客人买走，都处于最新鲜的状态。
这样的运输，成本还是比较高的，普通水果店根本用不起。也只有这样的龙头企业，才能把细节做到完美无缺。
听到顾海洋的问话，霍不凡微笑着道：“家里的水果品质不行，我让宏远水果店送了一些过来替换掉。”
顾海洋听的愕然，让宏远水果店送货来替换？
真的假的？
他认识李书恒，知道这是宁家的窝囊女婿，也是左邻右舍的笑话。
这么一个人，还能把宏远水果店的生鲜车喊来送货？
虽然最初有些惊讶，但随后，顾海洋又想明白了。
这是想亏本赚吆喝？
宏远水果店干的又不是批发商，从他们那拿货，还不就是以零售价包圆嘛。
顾海洋回头看了宁国祥一眼，呵呵笑着道：“老宁，你这可真够下血本的。”
他话里的意思，宁国祥听得懂，无非是说他赔本赚吆喝没什么意义，最后只能惹人笑话。
一家小小的水果店，拿人家宏远的牌子来竖口碑，你亏的起吗？
这时候，车上下来了四个小伙子，最先和霍不凡说话的那位，拿着一份报表过来，很是恭敬的道：“李先生您好，我是宏远水果店的店长何明亮，这是给您配送的水果清单，上面列明了种类和价格。您确定一下，如果没问题，我们就开始搬运了。”
顾海洋在一旁听的有些吃惊，宏远水果店的店长？
别看只是一家水果店的店长，可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店。
这种连锁品牌的店长，可比顾海洋这样的小个体户牛多了。
店长亲自送货？有这个必要吗？
霍不凡没他那么多想法，把报表接过来大致扫了一眼，数量足够，价格也很实惠，便点头道：“没什么问题，开始搬吧。”
说着，霍不凡转头对邓俊梅道：“妈，他们这次送的货不少，您看是直接把货架上的替换掉，还是先搬进来再慢慢换？”
邓俊梅还没搞清楚具体的情况，她本以为霍不凡只是让人送个几十斤水果来应急，谁能想到，一整辆生鲜配送车直接开过来了。
这么大一辆车，不可能只送几十斤的水果，少说也得好几百斤！
邓俊梅现在想的不是几百斤水果够不够用，而是想着，这得亏多少钱？
宁国祥更是直接走过来，一脸阴沉的对霍不凡训斥道：“你到底要了多少水果？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几十斤上百斤水果，老宁家还是能亏的起的，就算真像顾海洋想的那样，是以零售价买来的，也权当给闺女买的了。
可如果太多了，他们哪舍得这样亏钱？
霍不凡看了眼手上的报表，回答道：“大概六千多斤吧。”
宁国祥听的眼睛都直了，捂着胸口，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六，六千多斤？
按照宏远水果店的售价比普通店高出百分之二十左右来计算，一百斤的水果如果什么种类都算上，大概价格要高出三百块左右。
真亏个三百块钱，宁国祥也不会当回事，出去吃顿饭有时候也得这么多钱。
可是六千斤，那就是将近两万块啊！
他的水果店生意最好的时候，一个月也就赚这么多而已，现在一天给亏完了，宁国祥差点没气晕过去。
49.超高品质
邓俊梅也是脸色难看，很想让宏远水果店的人把货拉回去。
一次亏两万，他们家又不是印钞票的，哪来这么多闲钱。
“你，你真是个蠢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宁国祥指着霍不凡，浑身颤抖，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顾海洋在旁边看的偷乐，原来是老宁家的窝囊女婿干的好事，就说嘛，宁国祥怎么舍得这样赔钱。
宁雪晴对这些不是太懂，见爸妈脸色都这么难看，连忙问：“妈，怎么了？水果太多了吗？”
说实话，她也觉得六千多斤水果有点多，才多大点店啊，弄这么多来干嘛。
邓俊梅知道女儿不懂这些，叹气道：“不怪你爸生气，人家宏远水果店的卖价，比咱们高了最少百分之二十。这六千斤水果真进来了，少说也得亏个一两万，别说你爸生气，我都忍不住想骂人了。”
宁雪晴听的发愣，进一次货要亏两万？
她立刻看向霍不凡，正要张口询问时，霍不凡却啼笑皆非的道：“妈，我什么时候说这些水果是以零售价进货了？”
说着，霍不凡把手里的进货单递给邓俊梅，道：“我虽然不太了解水果的实时行情，但根据平时买的价格来看，应该还算公道。”
邓俊梅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便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这么便宜！”
妻子的惊诧，让宁国祥也忍不住过来看了看。当看清进货单上的价格时，他愣住了。
霍不凡在旁边笑着道：“怎么样，价格应该不算贵吧？如果没什么问题，先让他们搬货吧。”
邓俊梅嗓音都有些颤抖了，下意识点头：“搬，搬吧……”
宁国祥也没有反对，进货单上的价格，已经把他所有拒绝的话都堵住了。
不过宁国祥还是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歧视想法，梗着脖子道：“价格这么低，很可能是没人要的甩尾货，我得先看看品质怎么样！”
店长何明亮虽不清楚这几个人的关系，但一看就知道，宁国祥是霍不凡的长辈。
他立刻跑过来，主动陪着宁国祥去做检查。
而顾海洋则带着好奇过来问：“你们还真打算从宏远水果店进货啊？啥价格？”
“挺低的，和普通果园差不多。”邓俊梅说。
顾海洋哪里会信，宏远水果店的东西出了名的贵，能和普通果园的进货价一样？你当他们做慈善的？
所以要么价格是假的，要么水果质量不行。
顾海洋觉得邓俊梅应该不会在价格上撒谎，那就只能是后一种可能了。
结果还没过两分钟，宁国祥就一脸兴奋的跑过来，对那几个小伙子喊道：“来来来，往里面搬！玉林，赶紧把仓库腾出来！不！货架上的东西全给我扔仓库去，所有水果都直接摆上去！”
宁国祥手里还有一箱子葡萄，用牛皮纸包裹，塑料箱上面又覆了一层保鲜膜，看着就很上档次。
他的兴奋，让顾海洋更加疑惑，忍不住道：“老宁，这水果很好吗？”
“当然好，好的不得了！”宁国祥瞥了他一眼，一脸得意的道：“就你店里的那些东西，拍马也赶不上！”
他这么一说，顾海洋还真有些不服气。
自己进的水果，也是从外省好口碑的果园进来的，和本地果园的品质相差无几。
能让他拍马都赶不上，那得多高的品质？
纯进口，精挑细选吗？
“说的好听，谁知道是不是歪瓜裂枣。”顾海洋撇嘴道。
宁国祥本来就不爽他每天来炫耀，听到这话，直接把塑料箱上的保鲜膜撕开，又将葡萄从牛皮纸里拿出来拎着，冷笑道：“那你可得看清楚，这是不是歪瓜裂枣。”
顾海洋看过去，不由一怔。
只见宁国祥手里的葡萄个个大如龙眼，很纯粹的紫色，仿佛玛瑙一样明亮。隔着好几米远，就能闻到那股惊人的香气。
顾海洋做了这么多年水果，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近乎最高品质的巨峰葡萄。
不等他回过神来，宏远水果店的人，已经源源不断的把其它水果都搬进来了。
黄色的香蕉，红色的火龙果，绿色的西瓜，红色的草莓，深蓝色的蓝莓……
各种各样的水果，应有尽有，而且仅从表面来看，每一种品质都相当的高。
顾海洋曾去过宏远水果店，他看得出，这些东西和店里卖的并无二样。
和这些精挑细选过的水果相比，他店里的品质，确实不够看。
看到顾海洋脸色不好，宁国祥反倒开心起来，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现在服气了吗！”
顾海洋回过神来，嘟囔道：“品质高又怎么样，价格贵，还不是要亏本。”
“你哪只眼睛看见价格贵了？”宁国祥一把从邓俊梅手中把进货单拿过来，举在顾海洋眼前，道：“你可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价格，你敢说贵？”
顾海洋扫了一眼，顿时愣住。
上面的价格，出乎意料的便宜。
那些不应季，或者不常见的水果，价格比他们平时的进货价基本持平。但常见的水果，却便宜了最少一成，甚至还有两成的。
这样的价格，可比顾海洋去外省进货还要便宜的多。
“怎么可能……”顾海洋愣愣的看着进货单，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实在无法理解，从宏远水果店拉来的东西，怎么会这么便宜！
宁国祥没有再去嘲笑他，只不动声色的瞥了霍不凡一眼。
刚看到这个价格，又去车上看清水果品质后，宁国祥心里的震撼，不比顾海洋少多少。
他同样无法理解，霍不凡是怎么做到的。
如此高的品质，竟然比他们平时的进货价还低，如果不是知道霍不凡的底细，说这个女婿是宏远水果店老板的亲儿子，宁国祥都不会有任何怀疑。
也只有亲儿子，才能拿到这样的价格吧？
“行了行了，有什么好炫耀的，一个个老大不小了，还跟孩子一样喜欢较劲。”邓俊梅把进货单拿了回来，打着圆场道。
宁国祥现在心情好，也不多言，只拿了一袋葡萄和几颗火龙果，用袋子装起来后塞进顾海洋手里，笑呵呵的道：“想吃水果来这拿，管够。”
同样的行为，顾海洋之前刚做过，现在风水轮流转，让他脸色红一阵青一阵，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很想去质疑这张进货单的真实性，但门外宏远水果店的生鲜冷链车就停在那，用什么去质疑？
最起码顾海洋知道，宁国祥是绝对不会掏那么多钱，包一辆生鲜冷链车来演戏的，毫无意义。
而这件事越具备真实性，就越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好在老宁家的水果虽然找回了场子，可还有个窝囊女婿。
顾海洋下意识忽略了水果是霍不凡帮忙弄来的事实，只想着宁家这个窝囊女婿，始终是个笑话。
如今再留下来，只会更难堪，顾海洋沉着脸转身就走。
在他经过的时候，霍不凡的手机响起来。
拿起来接通后，里面传出夏宏远的声音。
这位水果大王的心情似乎也不错，笑哈哈的问：“李老弟，水果到了没有？”
“已经到了，正在搬。”霍不凡回答说：“品质都很不错，谢谢夏会长了。”
“跟我客气啥，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不过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这些水果我以进货价给你供应，不多要你，也不少要，没问题吧？”夏宏远问。
“如果这样我还要说有问题，岂不是太贪心了。”霍不凡笑着道。
50.心中的震撼
两人在那聊着，可能是手机的声音太大，顾海洋隐约能听见几句。
虽然他不知道和霍不凡通话的究竟是谁，但从对话能大致判断出，应该就是宏远水果店的人。
一直走到店外，看着四个年轻小伙跟在何明亮身后，不断往店里搬水果，再看了眼手里提的袋子，顾海洋心里那叫一个堵。
跟让他想吐血的是，附近不少人看到宏远水果店的生鲜冷链车，都被吸引了过来，还有熟悉的向宁国祥询问这是在干嘛。
宁国祥站在店门口，乐呵呵的大声道：“因为之前的水果品质不够，让大家伙嫌弃，所以我特意从宏远水果店进的货。品质你们放心，宏远水果店的招牌，你们还能不信？至于价格，我向大家保证，和之前的没有区别。我宁国祥就算自己亏钱，也绝对不能让左邻右舍骂我坐地起价！”
很多人本来没打算买水果，但听他说是从宏远水果店进的货，都好奇的来看新鲜。
顾海洋走到自家店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刚打算进店的老主顾，朝着宁国祥那边张望。
“那不是宏远水果店的专用运输车吗？怎么停在老宁家的门口了？”
“我刚才好像听有人说，老宁今天特意从宏远水果店进的货，而且售价和平时一样，不涨价！”
“真的假的？过去看看，真要不涨价，那肯定从他那买啊！”
说着，这几人就过去了。
顾海洋气的血都快喷出来，他儿子顾茂名从店里出来，很是疑惑的朝着宁家水果店那边看了眼，问：“爸，我怎么听人说，宁叔他们家从宏远水果店进货了，而且还不涨价？真的假的？这不得亏死啊。”
“亏个屁！”顾海洋没好气的说，如果进货价真像单子上写的那样，就算是头猪在那看店也绝对不会亏的。
顾茂名不解其意，问：“怎么会不亏啊，宏远水果店的东西多贵了……”
“你知道个屁，老宁家那个窝囊女婿也不知道从哪认识的人，用比咱们还要低的进货价进的这批货！”顾海洋道。
顾茂名听的怔然：“你是说那个叫李什么的？他不是好几年没回来了吗？而且就他，能拿来这么低的价格？”
顾茂名显然是不信的，如果顾海洋没有亲眼见证，他也不会信。
可事实摆在眼前，你有再多的怀疑也没用。
“行了，有什么可看的，进店去！”顾海洋道。
顾茂名哦了声，看到他手里提着东西，问：“你拿的什么？”
“宁国祥那头老倔驴给我的水果，可让这家伙得意的，你是没看到他那嘴脸！”顾海洋气冲冲的道。
顾茂名过来扒拉了两下，惊讶的道：“品质不错啊，这是巨峰还是夏黑？”
“巨峰和夏黑的区别你还看不出来？是不是傻？”顾海洋更气了，抬手就要给他脑袋一巴掌，可手抬到一半就停下了。
不是因为不想打，而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霍不凡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谢谢夏会长。”
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海洋因为心里的惊骇太多，没有精力多想。
现在回想这句话，他模模糊糊记起来，宏远水果店的大老板，好像姓夏？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夏老板，应该还是省商会的副会长。
想到这，顾海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宁家那个窝囊女婿，刚才是和宏远水果店的大老板通电话？
这个可能，让顾海洋心中惊骇不已。
不，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认识这种大人物，宁国祥又怎么会几年都不让他登门？
当年李书恒被宁国祥骂的有多惨，左邻右舍可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一定是听错了……
虽然努力的安慰自己，但回头看看停在宁家水果店门口的生鲜冷链车，顾海洋这心里的震撼，却是未曾消除半点。
而另一边，宁国祥和邓俊梅喜出望外的迎接着蜂拥进店的客人，虽然大部分水果都还没有搬运完，但客人们却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
经常买水果的人，是好是坏，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摆在货架上的水果，品质都相当的高，随便拿起一串葡萄尝试着询问，却是惊喜的老价格。
宁国祥做生意还是很踏实的，没有因为进货价低，品质高就抬价。
如他所说，来买水果的都是左邻右舍，支持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也不好意思多赚他们。
不少人当即掏出钱包或者手机，你拿一串葡萄，我拿一把香蕉，他拿几颗火龙果跑来结账。
已经好多天没有这么忙的宁国祥，脸上的兴奋之色抑制不住。
宁玉林和宁雪晴也没闲着，在旁边帮忙收钱或者给客人撑袋子。
霍不凡和邓俊梅，则引导那些配送员，把多余的水果搬进仓库。
此时此刻，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人再去计较霍不凡以前做过的事情，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情。
过了大概四五十分钟，水果终于搬完了，店长何明亮很客气的给每个人都留下一张自己的名片，道：“需要送货的时候，请随时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全天候服务。如果水果出现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找我，祝叔叔阿姨生意兴隆！”
宁国祥和邓俊梅很是热情的把人送到门口，何明亮又和霍不凡握了握手，带着比面对宁国祥等人更加清晰的恭维和讨好，道：“李先生，如果没别的吩咐，我就先走了。”
“好，麻烦各位了。”霍不凡点点头，而宁玉林则趁机塞了一条中华烟过来。
何明亮本不打算收，却被霍不凡直接丢到车上去：“辛苦这么长时间，也没请各位喝杯水，这烟回头分一分，就别客气了。”
他都这样说了，何明亮也就没有再拒绝，只是对霍不凡的态度，更加热情。
待他上车，车辆缓缓起步。
目送生鲜冷链车离开，霍不凡转头对宁玉林道：“回头我把烟钱发给你。”
这条烟是霍不凡让宁玉林去买的，听到这话，宁玉林佯装不满的道：“你这一下，给家里省了一两万，一条烟算什么。别跟我提钱啊，提钱伤感情。”
知道他在开玩笑，霍不凡不以为意，反正一条烟而已，确实值不了几个钱。
回到店里的时候，霍不凡看到宁国祥，邓俊梅，包括宁雪晴，都站在柜台附近看着他。
几人的目光和表情，都显得有那么点怪异，让霍不凡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可能是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宁雪晴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的笑容，感染了其他人，邓俊梅脸上也多出了几分笑意。
在一个小时前，这是很难想像的事情，尤其刚见到霍不凡的时候，邓俊梅那张脸，冷的不比宁国祥差多少。
至于宁国祥，虽然没有笑，但是看得出，他的表情已经缓和许多。最起码不像最开始那样，一副恨不得把霍不凡当场掐死的样子。
糖糖在旁边剥着刚搬来的香蕉，一边吃一边冲宁国祥乐：“怎么样，我就说爸爸厉害吧！”
宁国祥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能反驳的话来。
霍不凡用事实向他证明，自己还是有用的，哪怕之前再怎么讨厌他，现在闻着一屋子的水果香气，谁还能在这个时候去训斥他？
知道宁国祥性子倔强，不会轻易低头认输，邓俊梅冲宁玉林使了个眼色。
宁玉林很是机敏的拉着霍不凡，道：“糖糖中午不是要吃香辣大闸蟹嘛，你跟我去厨房，教教我怎么做。姐，你就陪爸妈在这说话吧，做饭的事有我们俩就行了。”
眼瞅着宁玉林把霍不凡拉去厨房，宁国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51.一桌酒菜
“爸，书桓他最近表现真的挺不错的……”宁雪琪适时的说了些好话。
宁国祥虽然没有明着反驳，却还是嘟囔着：“不就是弄了点水果，搞的好像很了不起一样。”
邓俊梅笑着把宁雪晴拉去后面的小餐厅坐下，道：“你爸就那脾气，是好是坏，他心里有数，嘴硬就是了。不过你也别太容易被骗，就算他真像你说的改了些缺点，可这些年的苦白受了？”
“妈，我其实也没受什么苦。”宁雪晴低着头道。
“就他那小破屋，从爷爷那辈就开始住了，我听玉林说，上次去你家还漏雨了？连个正儿八经的商品房都买不起，还说你跟着他不受苦。”邓俊梅越说越心疼，拿手指点了点宁雪晴的额头，道：“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也怪我，以前总教你三从四德，早知道今日，当初就不该教你这些。”
邓俊梅家里三代之前都是教书人，也算书香门第了。
她的思想观念，有很大一部分仍然停留在上个世纪末，对女儿的管教很严厉，也很传统。
以前她总为自己的思想感到骄傲，觉得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但如今看着女儿苦兮兮的样子，她十分后悔自己把这种有些过时的观念灌输给女儿。
早就该让她学着独立自主，就算离婚说出去不好听，也好过一辈子过苦日子。
至于霍不凡做出的改变，邓俊梅和宁国祥都是一个想法。
只这么一件事情，还不足以改变他们的固有印象，这个女婿想证明自己，那就得让他们亲眼看到更多的变化。
曾经他们也这样期望过，可惜的是，几年过去，李书恒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希望。
糖糖蹦蹦跳跳的跑进厨房，里面传来霍不凡和她嬉笑的说话声，锅碗瓢盆的碰撞中，香气逐渐蔓延。
坐在小餐厅里的邓俊梅回头看了眼厨房，那迷人的香气，让她下意识抽了抽鼻子。
宁雪晴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立刻道：“书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厨艺，做饭很好吃的，连玉林都很喜欢吃。”
“他真会做饭？”邓俊梅有些惊讶的问。
印象中，李书恒是个除了看书，什么都不会的书呆子。让他削个土豆皮，能给你削的还剩下手指那么点。
“一会你尝尝看，真的很不错。”宁雪晴道。
说话间，宁玉林端着小盆出来，满脸得意的道：“当当当当，香辣大闸蟹，五星级摆盘，给二位主子上菜啦！”
“贫嘴！”邓俊梅笑骂一句，低头看去，却更是惊讶。
小盆里，七八只大闸蟹摆的整整齐齐，各种香佐料配上豆瓣酱，散发着惊人的香气。
宁玉林放盆的时候动作稍微大了点，一只大闸蟹因为晃动而散开，已然被切成了八块。
螃蟹肉的清香和佐料混杂在一起，让邓俊梅忍不住咽了下唾液。
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之前宁玉林说要让霍不凡去厨房帮忙，邓俊梅还以为这是要做戏给人看，却没想到，竟然还真挺像回事的。
连外面几个买水果的客人都直往餐厅瞅，有熟客更是喊着：“嫂子，大清早做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香？”
邓俊梅回过神来，答道：“玉林做的香辣大闸蟹，来尝尝？”
“这功劳我可不敢冒领啊！”宁玉林冲外面喊：“是我姐夫做的，叔，来尝一块？不要钱！”
“姐夫？”那熟客微微一怔，这才注意到里面坐着的宁雪晴。他有些讶然的看向宁国祥，压低了声音问：“换女婿了？”
宁家只有一个闺女，自然就只有一个女婿。可之前的那个女婿李书恒，是出了名的啥啥不会。
要说这么香的菜是他做的，没一个人会信。
宁国祥被问的很是尴尬，要说没换吧，有点打自己脸。毕竟他以前当着所有人面说过，只要他还活着，绝不让李书恒再登门。
可要说换了……那不扯犊子吗！
“哪这么多问题，三十四块二。”宁国祥干脆充耳不闻，把水果递给对方，催促道：“赶紧的，后面好几个人呢。”
那熟客也不介意，知道这种问题其实多少有点让人难堪，讪讪一笑，就没再追问。
过了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刚才被生鲜冷链车吸引来的客人总算都走了，宁玉林在那一边啃着大闸蟹的爪子，一边喊：“爸，忙完没有，赶紧来吃螃蟹，好吃的很！”
“没吃过螃蟹是吗，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宁国祥沉着脸训斥道。
“外公，来吃螃蟹呀，很好吃呦！”糖糖也跟着喊。
“还是孙女疼我。”宁国祥道。
宁玉林一脸受伤的样子，感觉口中的香辣螃蟹腿已经索然无味。
宁国祥说着，走到小餐厅，愕然的看到，桌子上摆了三道菜。
除了香辣大闸蟹外，还有清炒芦笋以及一盆羊肉汤。
芦笋翠绿翠绿的，汤汁附着在上面，反射着淡淡的光亮。
而那如同牛奶一般的羊肉汤，加了一小把香菜，祛除腥气的同时，也让羊肉的味道更加浓郁。
哪怕只是三道菜，可每一道，看着都这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让人眼前一亮。
就连邓俊梅都跟着道：“来尝尝，味道确实不错，不比饭店的差。”
“比饭店的好吃！”糖糖在一旁不满的道。
“好好好，比饭店的好吃，我的小祖宗！”邓俊梅满脸宠溺的道。
宁国祥下意识扫视周围，却没有看到霍不凡的身影，反倒是厨房里依稀传来擀面杖的声音。
宁雪晴主动解释道：“他买的大闸蟹有点多，还买了一斤特级五花肉，说给你们包点灌汤包和水饺，估计还得忙一会才能过来。”
“谁稀罕！”宁国祥嘟囔着坐下来，左看右看，鸡蛋里挑骨头的道：“吃饭点都没到，搞这么多菜干什么？连什么时候吃饭都不知道，是不是傻？”
“你就少说两句吧，谁规定过吃饭时间？”邓俊梅塞了一双筷子到他手里。
“爸，喝两口，上等女儿红，好的很。”宁玉林说着，把温热的女儿红给宁国祥倒了一杯。
对于杯中之物，宁国祥还是有点喜好的，呵呵一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孝顺爹了？也不枉费白养你这么大！”
宁玉林一脸尴尬的把酒壶放下，道：“那什么，这是李书恒买的……”
宁国祥刚把杯子端起来，此刻又停住了。
他“啪”的一声把杯子拍在桌子上，沉声道：“家里没酒了？还是没钱买酒了？非要喝他的？”
“爸，书桓他知道你喜欢喝黄酒，特意买来的二十年陈酿，说配螃蟹吃刚好，你……”宁雪晴连忙解释道。
宁国祥当然知道杯里的酒很不错，是好是坏，他一闻就能闻出来。
可是再好的酒，只要是霍不凡拿来的，他就不想喝。
水果的事情受这小子恩惠也就算了，现在还得吃他的大闸蟹，喝他买的黄酒，自己的面子往哪搁？
宁国祥终究是个长辈，放不下面子。
“爸，你干嘛非这么顽固啊，姐夫他其实……”
宁玉林只说了一半，就被邓俊梅拉住，因为宁国祥的脸色已经越来越沉。再多说两句，怕是掀桌子都有可能。
今天是女儿几年里头一次回娘家，邓俊梅可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把场面弄的太难看。
“算了，不喝就不喝吧。”邓俊梅打圆场道。
宁玉林明白她的意思，也就没多说话，只是忍不住看了眼姐姐宁雪晴。
52.拼酒
宁雪晴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失落，三番好心，全都白费，她自然心里不好受。
可现在这种情况，谁也不敢再去惹宁国祥发火，否则更麻烦。
宁国祥虽然不喝酒，不吃菜，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可能是怕宁雪晴太难过吧。
还好糖糖这丫头懂事乖巧，跑过来腻在他怀里哄了几句，宁国祥的注意力被转移后，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又过了大概三十分钟，霍不凡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道：“妈，灌汤包我先整了一锅，剩下的和水饺一起放冰箱冷冻了。回头想吃的时候，直接放锅里煮或者蒸就行。”
“哦，知道了。”邓俊梅点点头做出了回应，虽然态度不算太热情，却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只是宁国祥却心里别扭，道：“不稀罕吃，都拿走！”
家里几个人都看了过来，那眼神，让宁国祥更是不痛快。
都看我干什么？
是这小子自己窝囊没本事，我训他两句有错吗？
霍不凡看出氛围有点低沉，刚才的事情，他在厨房也大致听清了。
此刻见宁国祥还像倔驴一样梗着脖子找茬，他瞥了眼桌子上的酒壶，然后笑了一声，问：“爸，怎么没喝酒？专门给你买的上等女儿红，二十年陈酿。”
“不稀罕，拿走！”宁国祥还是那句话。
在宁雪晴有些紧张的注视中，霍不凡走过来坐下，笑呵呵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道：“知道你身体不好，不能喝稍微喝一点就行，都是自家人，不拼酒。”
这话可是戳中宁国祥的胳肢窝了，他眼睛一瞪，道：“谁跟你说我不能喝了？我是不想喝你买的酒，不稀罕，听不懂吗！”
宁雪晴两只手都掐到了一起，紧张的浑身冒汗，生怕丈夫还像以前那样拍案而起，夺门而出。
然而，霍不凡的表现，很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满脸的笑容始终没有变化，连语气都一如既往的淡定：“两个小时前还吃药呢，干嘛非死撑着说自己能喝，又不是外人。年纪大了，不能喝也很正常，没必要。”
“放屁！”宁国祥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
宁雪晴吓的脸都白了，正要劝的时候，宁国祥已经上楼了。
宁玉林很是头疼的看着霍不凡：“我的亲哥，你干嘛啊，非把他气出病来才开心？”
邓俊梅也很是不高兴，只不过这件事是宁国祥先挑的刺，她有再多的不满，也没法直接说出口。
宁雪晴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霍不凡先拍了拍手背。给了她一个安慰下的笑容，然后道：“放心吧，没事的。”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宁雪晴微微一怔，忽然意识到，霍不凡这样做是故意的。
至于他为什么故意，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候，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
几人转头看去，只见宁国祥抱着两瓶五粮液从楼上下来。
他沉着脸走来，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拍，冷冰冰的道：“零八年的五粮液，放到现在十几年了，比你的什么狗屁二十年陈酿好！不是说我不能喝吗，行啊，你喝黄酒，我喝这个。要是你先倒了，以后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爸，你这要干什么啊！”宁雪晴连忙劝说道：“书桓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你的身体。”
“少来这套，他是不是关心，我心里不知道？不就是觉得我年纪大，黄土埋了脚脖子吗？跟我较劲？我在酒桌上放倒一片人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和泥巴玩呢！”宁国祥一边说，一边把五粮液打开。
他直接把杯中的黄酒倒在地上，然后又添了满满一杯白酒。
“你都多大了，还因为一句话就跟人拼酒！”邓俊梅说着就要把酒杯拿过来。
可宁国祥却死活不给，说急了就瞪眼骂人。
眼瞅着夫妻俩要杠上，霍不凡开口道：“玉林，和你姐陪妈上楼，我今天还非得看看老头子酒量有多好。吹牛谁不会？拿两瓶五粮液就能唬人了？”
宁玉林心里也有点不爽，觉得霍不凡今天是蹬鼻子上脸，可正当他要说话时，却见霍不凡使了个眼色。
如果换成之前，这样的眼色，只会让宁玉林直接无视。
可如今霍不凡已经改变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甚至在很多时候，宁玉林对他都快有点小崇拜的心理了。
知道自己这个姐夫并非真的无能，做事有条有理。
按道理说，以他之前的表现，今天不应该这么嚣张的。
现在看到霍不凡的眼神，宁玉林立刻明白过来，他是故意的。
同为男人，宁玉林隐约明白霍不凡这样做的原因。
略微犹豫了下，他起身对邓俊梅和宁雪晴道：“妈，姐，咱们上楼，让他们在这刚。”
“你胡说什么呢，那可是你爸！”邓俊梅呵斥道。
“他自己要喝，谁能劝得住？回头揍我怎么办？行了，李书恒的酒量你们还不知道，能喝的过我爸？没事的，走走走，让他们俩喝完再说。”宁玉林说着，把两人硬给拉上楼了。
至于糖糖，却是留在了那里。
小丫头好奇的看看宁国祥，又看看霍不凡，咬着手指踌躇半天，最后道：“爸爸，爷爷年纪大了，你不要欺负他呀。”
“我能让他给欺负了？笑话！”宁国祥不屑的道。
霍不凡也不多说，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黄酒，端起来道：“行，第一杯我敬您，先干为敬！”
说罢，霍不凡一仰脖子，把满满一杯黄酒饮尽。
放下杯子，他道：“我也不欺负您，黄酒度数低，我喝一杯，您喝一指。”
“你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要喝就都喝完！”宁国祥哪里会认输，四十多度的白酒，满满一杯，直接一口倒了进去。
尽管他是常喝酒的人，但这么多白酒一口喝下去，还是多少有点不适应。
霍不凡没给他太多休息的时间，很快又倒了第二杯黄酒：“第二杯我敬您。”
又是一杯饮尽，宁国祥紧跟其后。
两杯白酒下肚，基本上就是小半斤了，宁国祥的脸迅速发红，酒气升腾。
“第三杯，我敬您。”霍不凡再次举起了酒杯。
此时的楼上，邓俊梅和宁雪晴都是坐立难安。
让这两个本就不对付的人在那拼酒，这不是明摆着要出事吗？
真要只喝多了还好，万一喝着喝着打起来怎么办？
“不行，我得下去劝劝！”邓俊梅起身道。
宁玉林连忙拦着她，道：“妈，你就放心吧，书桓那小子做事有分寸的，不会真把爸怎么样的。”
“我说你到底是谁家的儿子？那可是你爸，他都多大年纪了。再说了，李书恒那像个做女婿的吗？明摆着故意气你爸的！”邓俊梅气冲冲的道。
宁玉林耸耸肩，道：“我知道啊，可我觉得，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虽然不是非常确定，但我觉得，他可能是想用喝酒的方式来缓解紧张的关系。男人嘛，没什么事不能在酒桌上谈妥的，一次谈不妥，那就再来一次。”
“说的什么鬼话！”邓俊梅懒得理他，直接推开向楼下走。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下面已经热火朝天了。
“我跟你说，就你小子，不是个！知道不？不是个！我这白酒两斤，啤酒随便灌，你喝的过我？不给你点颜色，你以为我开染房的？”
这话是宁国祥说的，邓俊梅从楼上探头一看，见他已经喝的从脖子到脸都是红的。
一瓶五粮液已经倒在桌子上，显然是被喝空了。
53.分寸
霍不凡拆开第二瓶，给自己倒上，又给宁国祥添了些，醉醺醺的道：“吹什么牛，又没把我灌倒。有本事今天就把我喝躺下，不然我就是你养的！”
“放屁！我就养我闺女，不养你，你滚！”
“你闺女是我老婆。”
“你老婆也是我闺女！”
“我老婆是你闺女？那我不得喊你爹？不行不行，不喊。”
“你他娘的，你老婆是我闺女，你不喊我爹喊啥？给老子喊！”
“不喊，喝酒！”霍不凡说着把酒杯推过去。
宁国祥看了眼，虽然他已经喝快酒喝醉了，却还是知道点事的：“你当我瞎？给老子满上！你也满上！论喝酒，老子没怕过谁，今天不把你喝躺下，我就不是你爹！”
“吹，继续吹，来，给你满上！”霍不凡说着，把杯子拿了过来。
邓俊梅看的清楚，他把杯子拿到桌下看似要倒酒，实际上却把一旁椅子上的凉白开倒了进去。
随后，霍不凡把满满一杯放在宁国祥面前，道：“满上了，喝吧！”
宁国祥端起来就是一口，却撒了大半杯，显然醉的不行。
不管他以前多能喝，现在已经年纪大了，连续三杯酒下去，又断断续续添了些，已经将近一斤，哪还有太多的清醒可言。
宁玉林在后面嘿嘿一笑，道：“怎么样，我就说这小子知道分寸的。”
邓俊梅暗暗点头，霍不凡没有趁机把宁国祥往死里喝，让她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宁玉林拽了她一下，道：“行了，别看了，楼上歇着吧。”
略微犹豫了下，邓俊梅转身回去，同时还不忘叮嘱道：“你也别太粗心，多盯着点，谁喝多了都不是好事。”
“放心，我在这看着，出不了事。”宁玉林点头道。
霍不凡和宁国祥已经坐到了一块，两人勾肩搭背，喝的不亦乐乎。
“爹，咱这酒量咋样？做你女婿丢不丢人？”
“不，不丢人……凑合，比你爹我就差一点点。”宁国祥醉醺醺的，嘴唇子都在打颤。
霍不凡的情况比他好点，却也好不到哪去。
宁玉林在上面看的直乐，把手机拿出来，偷偷录了一段，打算回头放给老爹看。
又过了会，宁雪晴走过来探头看一眼，微微皱眉道：“喝不少了吧？”
“差不多一斤半。”宁玉林道。
“这么多？”宁雪晴有些讶然，平日里李书恒基本上是不喝酒的，准确的说，他因为酒量极差，怕丢人，所以不碰酒。
没想到今天竟然喝了这么多，再看爷俩都醉的不行，宁雪晴担心的道：“差不多就行了，回头再喝出病来，下去劝劝吧。”
“你没看他们喝的正痛快嘛，多喝两杯感情就好了，有啥好劝的。”宁玉林满不在乎的道。
“听你姐的，下去把你爸扶上来！”邓俊梅也过来道。
亲妈亲姐都这样说了，宁玉林只好下去劝了几句。
好在宁国祥嘴上说不行，却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被宁玉林连拖带拽的拉上楼。
宁雪晴打了一盆热水，给躺在床上迷糊的宁国祥擦了脸，收拾一阵后这才下楼。
糖糖已经在楼下抱着霍不凡的腰，问：“爸爸，你赢了吗？”
“爸爸没输。”霍不凡打着酒嗝，把她搂在怀里：“有这么可爱的闺女，谁是爸爸的对手！”
宁雪晴看的好气又好笑，走过去看看他，道：“又不是真的能喝酒，干嘛喝这么多啊。”
霍不凡抬头看着她，眼睛半睁半眯的，显然也醉的一塌糊涂。
他忽然拉住宁雪晴的手，道：“你爸不喜欢我。”
“谁说他不喜欢你了，你喝醉了，别瞎想。”宁雪晴安慰道。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我已经不是我了！我知道他喜欢酒，所以我要喝到他喜欢我！要让他知道，他闺女嫁的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宁雪晴微微一怔，这才明白，霍不凡今天喝酒是为了什么。
投其所好，是一个中性的贬义词。
这种类似讨好，巴结的行为，李书恒是不屑于去做的，最起码以前的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可是现在，明明不能喝酒的人，却拼了命的往肚子里灌酒，为的只是希望能借酒桌上的关系，改变老岳父对他的印象。
这一切，是为了她。
“你……”
宁雪晴刚说了一个字，霍不凡突然站起来，把她用力抱住。
低沉的话语，在耳后响起：“我会对你好的。”
他的声音，就像能刺穿人的灵魂，宁雪晴听的身子一颤。
没有太多的犹豫，她缓缓伸出手，抱住了这个男人的腰，低声道：“我知道的。”
邓俊梅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抱在一起的男女，步伐微微一顿。
虽然之前对李书恒的印象很差，但是这一刻，她心里忽然有些欣慰。
不管从前如何，起码现在两人的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见宁雪晴抬头看过来，邓俊梅微微一笑，道：“让他也上楼休息会吧，我去拿床新被褥。”
听着妈妈的话语，宁雪晴心中欣喜，能同样在家里休息，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轻轻拍了霍不凡一下，宁雪晴道：“走吧，上楼休息会。”
然而，耳中却听到了轻微的鼾声。
撤身一看，却见霍不凡已经不知何时睡着了。
只不过哪怕睡着了，他依然站的笔直，宁雪晴甚至没有感受到他的身体有任何压过来的重量，就好似他连睡着的时候，都怕会让她不舒服。
心中涌现一股暖流，宁雪晴扶住了霍不凡，然后招呼宁玉林过来帮忙把他弄上楼。
好在霍不凡并没有睡的太死，有点动静就醒了，哪怕浑身没劲，却也好过让人把他抬上去。
房间里，邓俊梅已经铺好了床褥，把霍不凡安顿上去后，糖糖趴在旁边认真的看着。
宁雪晴安慰道：“没事的，爸爸只是喝了酒，需要睡一会。”
“我没有怕呀，只是觉得爸爸能睡在外公家里特别好。妈妈，以后可以让爸爸多来几次吗？”糖糖抬头问。
宁雪晴看了眼一脸笑意的邓俊梅，然后低下头，冲糖糖露出了微笑，道：“当然可以。”
“那外公会生气吗？”
“他敢生气，回头让你爸再把他喝趴下不就行了！”宁玉林在一旁嬉笑着道。
“你是欠揍吗？”邓俊梅瞪了他一眼。
宁玉林嘿嘿一笑，不再多说。
这一觉，霍不凡从上午十点睡到了晚上七点才醒过来。
不得不说，李书恒的身体确实不怎么样，和霍不凡原来的身体相比差了最少两个档次。
换成从前，这点白酒他根本不会醉的太厉害。
睁开眼睛，脑袋仍然有些晕沉，还没等完全清醒，耳中便传来宁雪晴的声音：“头疼吗？”
霍不凡转头看去，却见宁雪晴坐在床边，一手拿着手机，上面是淘宝的工作台页面，显然正在忙淘宝店的事情。
“什么时候回的家？”霍不凡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更快的清醒过来。
“没回家，还在爸妈这。你喝醉了，妈让你在这休息会，谁知道一觉睡到晚上。”宁雪晴似乎心情不错，嘴角轻翘，道：“没想到你酒量和睡眠质量都很不错，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这都晚上了？”霍不凡惊讶的看向窗外，果然已经天黑了。
自己是来送礼的，怎么喝成这样了……
霍不凡有些头疼的按着脑袋，为自己的酒量感到羞耻。
“头还疼吗？我来帮你按按吧。”宁雪晴说着，上了床跪坐在霍不凡身后，两只手轻轻按捏着他的额头和太阳穴附近。
54.温柔乡
还别说，自己按摩和别人按完全是两种感受。
尤其宁雪晴的手指纤细，虽然因为常年干家务，皮肤不像以前那般柔嫩，但她轻柔的动作，仿佛能够传递到人的内心深处去。
那份温柔，让人无法拒绝。
只是可能因为按捏姿势的缘故，两人稍微贴的有点近，后背可以清楚感受到宁雪晴身体的温热和柔软。
这让霍不凡稍微有些不自在，连忙道：“我没事，不用按了。”
说着，他向前倾身子，然后掀开被子就要起床。
结果被子一掀，看清自己裸露在外的两条腿，霍不凡又赶紧把被子盖上了。
“我衣服呢？”他有些窘迫的问。
曾经阅人无数的霍家大少爷，此刻却因为衣服裤子没了差点红了脸。
宁雪晴从床上下来，看到他脸色异样，不禁笑了声，道：“喝那么多酒，味道难闻，就给你脱下来洗了。又不是别人，在我面前你害什么臊。”
看着同样换了一身休闲服，风姿绰约的宁雪晴，霍不凡知道，她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从法律层面讲，两人是夫妻。
从感情上讲，最近表现优异的他，也成功改变了在宁雪晴心目中的印象，使得关系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所以，宁雪晴对他没有太多的羞涩可言，毕竟两人连孩子都有了。
可霍不凡不一样，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不是李书恒了，他始终没办法突破心理的障碍。
这时候，宁雪晴忽然弯腰趴在他面前，饶有兴致的盯着看：“怎么，真害羞了？”
休闲服很是宽松，该看的不该看的，也没有什么能够遮掩。
霍不凡很努力的让自己视线不往非礼勿视的地方飘，可那一闪而过的白皙，总是像钩子一样在牵动着心神。
尤其宁雪晴离的这么近，身上淡淡的香气飘过来，柔嫩的樱唇近在眼前，令人迫切的想要一亲香泽。
毫不设防的宁雪晴，没有想过对面坐着的男人究竟是谁，因为在她眼里，这就是自己的丈夫。
这可苦了霍不凡，进也不是，退也没地方退。
最后，他只好稍微往后列了列身子，道：“那什么，总不能不穿衣服出门吧……”
“衣服不就放在旁边吗？玉林新买的，还没穿过，你们俩身材尺码应该差不多。”宁雪晴指着床头道。
霍不凡转头看去，果然见那里放着一身新的运动装。
顾不上其它，连忙把衣服捞过来迅速穿上，宁雪晴在旁边看的轻笑不已，总觉得今天的李书恒很是可爱。
“对了，今天你可是给爸灌了不少酒，虽然知道你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缓和你们的关系。但爸年纪确实大了，这种事还是要适可而止。”宁雪晴道。
“我知道。”穿好了衣服，霍不凡心里的不自然也消散了很多，拍了拍脸，他问：“爸现在怎么样？还在睡？”
“他可比你醒的早，刚才下去喝了碗粥，还吃了两个你包的灌汤包，味道确实不错。”宁雪晴道。
灌汤包是邓俊梅和宁雪晴劝说下才吃的，不过从宁国祥当时的表情来看，应该也很喜欢这种口味。
只不过他死要面子，吃了两个却嘴硬说难吃，连糖糖都笑话他这么大了还骗人，搞的宁国祥很是尴尬。
“你们喜欢吃就好，以后我多包点，这东西冷冻后可以存放很长时间。我记得你说过，爸很喜欢吃面食？回头我给他弄顿葱油拌面，应该也不错。”霍不凡琢磨道。
宁雪晴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开口道：“不觉得委屈吗？”
“什么？”霍不凡看向她，随即反应过来，摇摇头，道：“以前没做好，被骂两句也是应该，没什么好委屈的。如果做的不好还非让人夸，那才是不讲道理呢。”
宁雪晴望着他，一脸的欣慰：“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你高兴就好……”
话没说完，宁雪晴忽然走上前来，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笑着道：“不过我更喜欢你没有喝醉酒的样子，下来吃饭吧，我去帮你把粥热一热。”
说罢，宁雪晴转身离开。
霍不凡呆呆的摸了下脸颊，温热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
听着宁雪晴下楼的脚步声，霍不凡苦笑出声，看起来，自己好像表现的有点太好了？
这就主动献吻了，如果再表现好点，岂不是……
真到那种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光是想想回去后还要每天与宁雪晴同床共枕，霍不凡就头疼的很。
她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女人，而霍不凡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实在不确定自己的自控力还可以维持多久。
有时候，霍不凡也想着，干脆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去算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可心里就是有那么点别扭感，万一有一天宁雪晴知道了自己并非她真正的丈夫呢？
她是否能够接受？
宁雪晴是霍不凡所见过的女人中，最为朴实的那一类。
她的善良，她的淳朴，她的温柔，都让霍不凡不忍心去伤害她。
没过多久，糖糖跑上来，拉着霍不凡的手道：“爸爸，妈妈让我喊你下楼吃饭！外婆做的海鲜粥，很好喝呦！”
看着可爱又乖巧的闺女，霍不凡在心中暗自叹息，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控制不住，一时冲动做了些什么，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霍不凡已经算重新活了一世。
而这一世，宁雪晴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和糖糖一起下楼后，宁雪晴刚好端着一碗粥从厨房出来，见他来了，便道：“坐下吃吧，要咸鸭蛋吗？”
“不用，喝点粥就好。”霍不凡转头看了眼店里，见宁国祥和邓俊梅正在招呼客人。
得益于宏远水果店这批货的高质量，加上上午那批客人的宣传，下午和晚上的生意好了很多。
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到颠峰时期，却也比前段时间小猫两三只好的多。
宁国祥也注意到了霍不凡下楼，他瞥来一眼，微微哼了声，却也没再做别的。
“别哼哼了，不就是被人喝倒了吗，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干嘛总喜欢在酒桌上较劲。”一旁给客人称水果的邓俊梅道。
“谁说我被他喝倒了？就他那样，能把我喝倒？”宁国祥梗着脖子道。
“自己喝成什么样不知道吗？现在还一身酒气呢。所谓拳怕少壮，喝酒也是一样。他毕竟年轻，你都多大年纪了。”邓俊梅没好气的道。
“年纪大怎么了，论喝酒，三个他绑一块也不是我的对手！”看到邓俊梅那一脸怀疑的样子，宁国祥满脸涨红，道：“你别不信，今天我是状态没提好，下次直接把他喝到桌子底下去！”
“还有下次？不把他连桌子带人一块扔出去了？”邓俊梅调笑道。
宁国祥一怔，随后恼羞成怒，道：“扔，现在就扔！”
邓俊梅知道他只是说说，不会真的这样做，否则的话，哪会老老实实在这收钱。
宁国祥之所以没有再去找茬，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宁雪晴和宁玉林刚才都说了不少好话。
尤其霍不凡投其所好，明明酒量不行，还非跟他拼酒，就是想讨好老丈人。
这样的行为，宁国祥未必认同，但作为长辈，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优越感的。
管你平时再傲气，到了老子面前不还是得低头认怂，讨好巴结？
再加上这会生意不错，基本上功劳全是霍不凡的。而中午做的香辣大闸蟹，晚上吃的水晶灌汤包，都属于日常生活中，能给人留下好印象的手段。
宁国祥本就是市井小民，你真给他扔个百八十万的，说不定他会意气用事砸你脸上。
越是这样的小恩小惠小手段，他就越是受用。
不得不说，霍不凡这顿酒没白喝。
55.一见如故
喝了碗粥，脑袋昏沉的情况大有改善。
还别说，邓俊梅的厨艺确实不错，只看熬粥这一样，便很得霍不凡欣赏。
“你之前是不喜欢喝粥的，今天喝了这么一大碗，真给面子。”宁雪晴很是满意的道。
霍不凡把碗筷收起来，道：“那是因为妈做的粥好喝。”
虽然对女婿的印象并未完全扭转，但这种好听话，还是让邓俊梅笑的眼睛眯起来，道：“放在那吧，我等会刷就行了。”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刚好饭后活动活动，您还是帮爸照顾生意吧，我看这会人不少。”霍不凡道。
而后，他拿着碗筷进了厨房，很快里面就响起了水流的声音。
看着霍不凡在里面刷完碗，又拿起抹布擦油烟机，邓俊梅微微点头，对宁雪晴低声道：“他现在在家也这么勤快吗？”
“差不多吧，每天的饭都是他做，我和糖糖等着吃就好。”宁雪晴点头道。
“那还行，浪子回头金不换。”邓俊梅嗯了声，又看了眼宁国祥那边，道：“不过你爸那倔脾气，一时半会可能不会变。”
“没事，书桓和我说了，他会用时间和实际行动来证明的，我相信他。”宁雪晴微笑着道。
邓俊梅看着她，过了会，忽然笑起来，道：“你现在的样子真好看，以后也要多笑笑，别整天愁眉苦脸的。有什么事，回家跟爸妈说，别一个人憋着不吭声，知道吗？”
“我知道了，不过现在过的还行。”宁雪晴回应道。
她说的现在，是指最近这段时间，霍不凡的改变，让她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
从前害怕霍不凡恢复原样的不安，如今也散去许多，再过段时间，也许她就会彻底习惯这种改变。
霍不凡在厨房里忙活，母女俩则在这里说些家长里短的悄悄话。
宁玉林在店里帮宁国祥卖水果，刚送走一位客人，就看到黄竭好走了过来。
“玉林。”黄竭好主动打了招呼。
“吃饭没？刚进的桔子，味道好的很，吃一颗。”宁玉林和他已经算是同事了，再加上以前也是很熟悉的邻居，说起话来相对随意一些。
黄竭好接住他扔来的桔子，往屋里看了眼，见到坐在那的宁雪晴时，他眼睛微微一亮。
宁玉林知道他不是单纯为了自己而来，便回头喊了句：“姐，黄竭好来看你了。”
“别瞎说，我就过来买水果的。”黄竭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宁雪晴从屋里出来，看到黄竭好后，抬手招呼了一声：“晚上好，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你呢？”黄竭好连忙回应道。
这时候，霍不凡从厨房里擦着手出来，见到黄竭好，他也笑着道：“你好。”
换成以前，黄竭好是压根不理的，但今天，他却勉为其难的回应道：“好巧。”
这个回应，稍微显得有那么点尴尬，毕竟这是李书恒的岳父家，有什么巧不巧的。
宁雪晴和邓俊梅，包括宁国祥在内，都有些讶然的看着两人。
以前黄竭好看到李书恒，都是势如水火，有时候嘲讽的比宁国祥还厉害。可是今天，他的态度虽算不上热情，却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宁玉林看出众人的惊讶，便笑哈哈的搂着黄竭好的脖子，道：“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以后他就是我的淘宝店总经理了！这可是姐夫钦定的！”
宁国祥和邓俊梅知道宁玉林开了淘宝店，也知道黄竭好现在跟他一起干，但这事和李书恒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他钦定的？
眼见宁雪晴疑惑而好奇的目光，黄竭好很是不自然的扭开了宁玉林的勾肩搭背，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是凭自己真本事应聘的，和这家伙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之前你看到姐夫做的淘宝店页面，不也挺佩服的嘛。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宁玉林笑嘻嘻的道。
宁国祥在一旁听的愕然，黄竭好是这么多邻居孩子中，最让他满意的人之一。
家境可能一般，但为人诚恳踏实，又爱学习。
宁国祥从没想过给闺女找个什么大富豪嫁过去，那样的人物，他自知高攀不起。娘家人实力不够，以后闺女被欺负了都找不回来理。
还是像黄竭好这样的年轻人，更受他的喜爱。
而黄竭好品学兼优，积极向上的性格，也是众所周知的。论个人能力，他不比电视上那些精英差多少，缺的只是机遇罢了。
因此，向来自认怀才不遇的黄竭好，在别人面前也总表现出一副骄傲的样子。
像李书恒这样的书呆子，是最让他看不起的。加上宁雪晴的原因，两人的关系更是差到极点，互相看不顺眼。
多讲一句话，都随时可能翻脸。
现在黄竭好能对霍不凡的话语做出回应，真是出人意料。
至于霍不凡做的淘宝店页面让黄竭好也佩服的事情，那就更让人难以相信了。
向来骄傲的黄竭好，会佩服这个让他不屑一顾的书呆子？
宁国祥没有询问，站在收银台前默默的看着，像是什么都不关心。
但从他高高竖起的耳朵就能看出，这个嘴硬的老男人还是很好奇某些事的。
黄竭好觉得尴尬，霍不凡却表现的很是自然。
他走过来，对宁玉林笑着道：“能有这么一位得力干将是你的幸运，共同努力，我相信你们可以干出一番成绩的。”
“那当然！我们可是黄金搭档！”宁玉林哈哈大笑着。
黄竭好则觉得微微有些不爽，霍不凡这一幅过来人的语气，就像长辈在指点后辈，让他很是不舒服。
但他没有立刻发作，正如宁玉林说的那样，对于霍不凡做出的淘宝店页面，黄竭好确实打心底佩服。
整个页面布局，各种细节，都直指人心。进了首页，就忍不住想看商品，看了商品详情，就忍不住想买。
连他这样一个资深的电子商务专业人士都如此，更别说那些没有太多购物经验的普通人了。
可以想象，等推广宣传拉开，仅凭这样的页面，就足以吸引很多人前来下单。
“那个页面真是你自己做的？”黄竭好仍然有些怀疑的问。
“是的，不过做的有些粗糙，还有不少地方可以继续改进。”霍不凡谦逊的道。
黄竭好是个直肠子，听了这话，便道：“我也觉得可以改进，比如说左边的分类栏太过传统，分类名称没有结合当下的流行元素以及产品核心竞争点。”
“这点我也注意到了，所以之前留了一份文档，打算把分类名修改一下，加上诸如智能，节能等词汇。另外在页面下方，还打算添加相应的广告宣传图，最好是找个正规实验室出报告。”
“我也是这样想的！”黄竭好似乎被戳中了点，微微有些兴奋的道：“不光是实验室的报告，还要有生产线的流程图，要让顾客亲眼看到每一款产品，究竟是怎么样生产出来的。”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不过光有流程图还不行，缺了点可信度，最好是视频或者直播更为可信。”
“对对对，直播是很重要的，能够非常直观的反应工厂的真实情况……”
两人就这样站在水果店门口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偶尔宁玉林插几句话，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满脸兴奋的听着。
而宁国祥，邓俊梅两人，早就看傻了眼。
黄竭好能和霍不凡打招呼已经算是奇迹了，现在他们俩竟然聊的这么投机，而且还是在聊一些听都听不懂的专业性话题。
邓俊梅忍不住看向宁雪晴，满脸疑惑的问：“李书恒也会做生意？”
56.境界
邓俊梅的惊讶表情，让宁雪晴很想笑，她感受到了名为自豪的情绪。
站在门口，把一个曾经对其充满蔑视的人，成功折服的是她的丈夫！
哪怕黄竭好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但对过了太久憋屈日子的宁雪晴来说，这都是很振奋人心的。
她轻笑着点头，道：“书桓在做生意方面，尤其是网店，确实很厉害。玉林没跟你说过吗？他工厂里新生产的热水器卖不出去，就是靠书桓才有了一个大订单。就连这次开淘宝店，也是有书桓的帮助，工厂的黄总才同意的。”
这些事情，宁玉林当然说过，而且说过不止一次。
只不过那时候宁国祥和邓俊梅都觉得，儿子是在撒谎。
李书恒是什么德行，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连跟人吵架都不利索，还能做生意？
现在，邓俊梅心里的怀疑减轻了许多。
儿子可以骗他们，闺女也可以骗他们，但黄竭好绝对不会。
这个年轻人对自家闺女有过什么样的心思，他们心知肚明。
听说宁雪晴嫁给李书恒的当天，黄竭好也在家里把电脑都给砸了，可见他有多气愤。
谁都有可能帮李书恒骗人，唯独黄竭好没有这个可能。
“那还真是小瞧他了。”邓俊梅转回头道。
“他以前是缺少展示的机会，其实这也怪我，给了他太大的压力，总让他去做一些不适合的工作。如果早知道他这么会做生意，就不会非逼着他去做司机了。”宁雪晴叹气道。
“你是说那个很有钱的大学女同学？”邓俊梅问。
“嗯，不过书桓最近表现的很好，香凝给他升职成总经理助理，已经不再做司机了。”宁雪晴道。
邓俊梅更是讶然，总经理助理？
她对姬香凝还算有些了解，最起码知道姬家是全国有数的大型家族企业之一。
哪怕姬香凝只是掌管着一家分公司，可总经理助理这个职务，怎么也比司机来的好听。
而且能在这样的公司做总经理助理，肯定是要有两把刷子的，谁也不可能因为同学关系，就把一个废物提拔到这样的高度。
今天的霍不凡，给了邓俊梅太多的惊讶。
至于宁国祥，更是嘴巴张开老大，半天都没闭上。
黄竭好这小子是吃错药了吗？
那可是李书恒，你跟他聊的这么起劲干什么？
最主要的是，你们聊的什么电子商务，李书恒他懂吗？
宁国祥反正不怎么样，但他看的出，霍不凡似乎挺懂的。
否则的话，黄竭好怎么会和他聊的如此投机呢。
由于这三人站在门口聊天，很是影响其他客人的购物体验，宁雪晴便过去道：“进屋聊吧，说了半天，吃点水果润润口。”
宁雪晴的到来，让谈话声嘎然而止。
黄竭好有些不自然的看着她，最后还是喊了声：“雪晴。”
曾几何时，这位邻家女孩是他梦想中的新娘，是李书恒戳破了他的梦想。
几年来，宁雪晴已经很少回来，今日再见，黄竭好仍有种仿如隔日的感觉。
换个时候，他会接受宁雪晴的邀请，哪怕明知两人已经不可能，但为了气气李书恒，他也乐得这样做。
但是今天，黄竭好没有。
就这么一会，霍不凡精彩的见识和分析，已经让他有了很大的启发，也察觉到，这个书呆子并非之前想的那么无能。
最起码在电子商务这一块，他有着超然的见解，连自己这个专业人士都自愧不如。
先前黄竭好还怀疑那个淘宝页面到底是不是霍不凡做的，现在他没有任何怀疑了。
有些事可以作假，但现场的见解和争论，却不是靠背书能做到的。
黄竭好的性格骄傲，这样的人很难被折服，可一旦服了，又往往会很快的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
所以，当他下意识佩服起霍不凡的见识后，心里的那点想法，也迅速的烟消云散。
“还是不了，刚才说了这么多，我心里有不少计划要赶紧回家写下来。”黄竭好摇摇头，拒绝了宁雪晴的邀请。
这让宁雪晴稍微有些意外，她知道黄竭好对自己有过好感，曾经也有过实际性的追求行动，只不过最终两人还是没走到一起去。
虽不喜欢黄竭好，但宁雪晴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还是有着类似哥哥一样的感情。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主动过来请人进屋。
“他挺不错的。”黄竭好突然说。
“啊？”宁雪晴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在做生意方面，他挺不错的，比我们所有人想像的都要厉害。在这一点上，我承认不如他。”黄竭好接着道。
宁雪晴更加惊讶，没想到黄竭好会这么直白的认输。
随后，黄竭好又看向霍不凡，很是认真的道：“但这不代表我输了，我会继续努力，未来一定比你强！从以前到未来，都一定会比你强！所以你不要掉以轻心，如果你对雪晴不好，或者还是那么一事无成，迟早有一天……”
“咳咳……”宁玉林在旁边剧烈的咳嗽两声。
黄竭好的声音止住，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众人都听的明白。
霍不凡笑了笑，冲他伸出手，道：“我希望你能够变得更强，这样玉林的事业也会因为你的帮助获得更大的发展。至于其它的事情，你可以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不会让任何人去伤害她，包括我自己在内！”
“如果你做不到……”
“没有如果！”霍不凡虽然在笑，但语气却充斥着难言的霸气：“我说出的话，必然会做到！”
他的身材明明属于削瘦的那种类型，可说话时，却让人感觉异常的高大。
站在旁边的宁雪晴，抬头看向他认真的侧脸，那种无法形容的安心感，让她的嘴角轻轻翘起。
一只手缓缓的挽住了霍不凡的胳膊，靠在这个男人的身侧，宁雪晴微笑着对黄竭好道：“我相信他。”
看着宁雪晴那一脸幸福的样子，黄竭好嘴角苦涩，他知道，自己败了，败的很彻底，而且几乎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李书恒那么窝囊的时候，他都没能把宁雪晴抢回来，如今这个男人仿佛沉睡的雄狮一般苏醒，自己又哪里还有机会呢？
心中叹息，黄竭好伸出手，和霍不凡用力的握了握，道：“希望你能够做到！”
“你会看到的。”霍不凡朗声道。
店里不少人都站在那看过来，霍不凡说话做事时的气度不凡，很是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力。
气度是一个人的胸襟和风度的外在自然表现，装不出来，也演不出来。
他的眉眼，他的身姿，他的语言，他的声调，都在充分的向所有人证明着，这是一个精神和格局都达到了一定高度的男人。
虽然没有所谓不食人间烟火那般的飘渺，可脚踏实地站在那的霍不凡，反倒更让人觉得可靠。
黄竭好很是服气的离开了，他自认换个位置，自己做不到，也没有这样的气度让他和一个情敌如此淡定的说话。
甚至在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挫败感。
并不光是因为霍不凡在电子商务折服了他，更因为霍不凡的气度，让他感受到了另一个层次的不屑。
从始至终，霍不凡就没把他当成情敌看待，是大度，也是不屑。
也许在这个男人心里，自己不过是个邻居罢了。
走出十几米远，黄竭好回头看了看，看到了宁雪晴依偎在霍不凡身边向他挥手。
她脸上的笑容仍然清晰，看的出，她现在很快乐。
也许，她没有嫁错人，否则这发自内心的笑容又是从何而来呢？
在心里对自己年少时的梦想发出了祝福，黄竭好将头转回去，继续前行，没有再回头了。
57.父亲的牵挂
看着黄竭好离开，宁雪晴扯了下霍不凡的胳膊，待他转头看来，才笑眯眯的道：“看不出你那么大度，在哪学的这么想的开？”
霍不凡的胳膊被抱在怀中，柔软触感令他有些尴尬，下意识要把胳膊抽回来。
可宁雪晴却抱的更紧，像是怕他跑了一样：“干嘛啊，嫌弃我？”
“没有，怎么会嫌弃你。”霍不凡解释道：“只不过店里还有其他人在呢……”
“那又怎么了，我们是合法夫妻，有法律保护的。”宁雪晴义正言辞的道。
霍不凡内心苦笑，正是这有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才最让他头疼啊。
明知自己不应该多想，可那份柔软，仍旧让他快速的失去了抵抗力。
最后，任由宁雪晴搂着胳膊，两人转身朝店里走去。
经过收银台的时候，宁雪晴道：“爸，人家问你葡萄多少钱一斤呢。”
宁国祥啊啊两声，这才回过神来，看到闺女脸上的调笑表情，他很是有些羞恼的道：“你这丫头，寻我开什么心！”
“就觉得你呆呆的样子很有意思啊。”
“谁发呆了！我那是算账呢！”宁国祥嘴硬道。
宁雪晴偷笑不已，刚才也不知道谁盯着别人看，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现在却不承认。
这时候，糖糖跑过来抱住霍不凡的另一只胳膊，问：“爸爸，我们今晚在外公这里睡觉吗？”
平时宁雪晴对糖糖管教的比较严格，每天最迟九点半就要准时睡觉了。
现在已经将近九点，小丫头白天疯了一天，现在一脸倦容。
邓俊梅走过来，道：“这么晚了，要不然今天别回去了。”
这是她时隔数年，首次应允夫妻俩留下过夜。门口的宁国祥瞥过来一眼，犹豫了下，最后没有开口。
刚才的事情到现在他还没缓过神来，自然也很难硬起心肠赶人。
而那些来结账的客人，有好奇又胆大的便问：“那位是你们家儿子还是女婿？”
“是我姐夫！”宁玉林从旁边经过回答道。
“哦，气度不一般啊，是从国外回来的吧？一看就不是一般人！”那客人称赞道。
霍不凡和黄竭好聊天时非凡的气度，把这一屋子人都给震住了。熟悉宁家情况的人，会疑惑这个书呆子怎么突然气质大变。
而不熟悉的路人，则很是羡慕宁家有这样的女婿。
“什么国外回来的，没出去过。”宁国祥很努力让自己声音显得镇定一些，不想让人看出他现在有点莫名的小兴奋。
“没出过国？那就更厉害了！就这气质，真跟电视上那些大公司董事长似的。”客人又道。
看着宁国祥一边回答客人问题，一边奋力掩饰真实情绪的样子，宁玉林在旁边偷着乐，时不时惹的宁国祥瞪过来一眼他也不在意。
难得看见亲爹这么好玩的样子，真是大开眼界。
“还是不了，糖糖明天要上课，书包什么的都在家里没拿。玩了一天，回去还得换衣服。”
宁雪晴倒是很想留下来，可惜女儿是一个累赘。
邓俊梅也没有强行挽留，只要关系缓和，女儿回家的次数一定会大大增加，不急于这一时。
“行，那让玉林送你们回去。玉林，给你姐拿点水果。”邓俊梅喊道。
宁玉林应了一声，直接抱个泡沫箱过来，把宁雪晴和糖糖最喜欢吃的苹果，车厘子，油桃装了一大箱。
把装满水果的箱子抱去车上，宁雪晴和霍不凡朝着外面走去，经过收银台的时候，她停下来，道：“爸，糖糖明天还要上课，我们先回去了。”
“哦。”宁国祥一副专心卖水果的样子，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声。
至于霍不凡的招呼，宁国祥更是连回应都不存在。
没有想象中的热情，这让宁雪晴多少有点失落。
霍不凡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示意来日方长。
两人走出店门，后面跟上来的邓俊梅则狠狠瞪了宁国祥一眼，嘟囔道：“倔驴脾气！”
宁玉林把车开了过来，霍不凡和宁雪晴坐上去，车窗摇下，宁雪晴冲邓俊梅挥手道：“妈，回去吧，外面天冷。”
“知道了，最近变天，你回去也多加身衣裳。”邓俊梅似乎心有所悲，眼眶微红着道。
“外婆，我们过几天还会来的，给我留点大闸蟹呀！”糖糖靠在宁雪晴身上，仍然没忘吃的。
“知道了，你个小馋猫！”邓俊梅被她逗乐了。
“行了，我们走了。”宁玉林说着，启动了汽车。
正要一脚油门踩下去的时候，车门却被人拍响。
转头看，却见宁国祥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拉开车门，冷着脸扔进来一个厚厚的信封，道：“回去给糖糖买点吃的，看你们把孩子饿的！”
宁雪晴打开信封看了眼，愕然的发现，里面是几沓子现金。粗略估计，少说也有两三万块。
“爸，我们现在不缺钱，书桓他刚发了奖金……”宁雪晴说着就要把信封还回来。
“又不是给你的，说了给糖糖买吃的！哪这么啰嗦，赶紧走！”宁国祥说着，砰一声把车门关上，转头就走。
眼见宁雪晴似乎要下车，宁玉林道：“姐，好歹是爸的一番心意，他的脾气你还不知道？真还了，他更生气。”
宁雪晴有些踌躇，最终没有下车，只不过还是从车窗探出头来，对着宁国祥的背影喊道：“爸，我们过几天再来看你，少喝酒！”
“啰嗦！”宁国祥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走吧”邓俊梅也挥手告别。
宁玉林踩下油门，轿车缓缓驶离。
宁雪晴不住的转头，没多久便看到宁国祥停在店门口转过了身子。
他凝视着这边，目送女儿的离开。
虽然夜黑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血脉相连，宁雪晴依然能感受到爸爸无声的爱。
那不用说出口的疼惜，是父母对孩子的牵挂。
宁玉林在前面叹气道：“其实上次我说你们家漏雨后，爸就不声不响的取了几万块钱来。他不好意思说让我给你们送来，就把钱丢在楼上的电视柜那。你们来的前一天晚上，他还特意提醒我，说取了几万块钱进不着货，又懒得存回去，让我自己看着办。虽然他没说明白，但我和妈都知道，这钱是给你的。”
宁雪晴没有说话，但眼泪却已经不由自主的滴落。
从小到大，宁国祥对她的疼爱都是超过对宁玉林的。
很多人家重男轻女，可在他们家，没有这样的情况。
所有最好吃的食物，最漂亮的衣服，永远都是宁雪晴先得到。
用宁国祥训斥宁玉林的话来说：“你姐又聪明又漂亮，你凭什么跟她争。想要，你就自己去挣，我挣的钱，就乐意给我闺女花！”
这是希望宁玉林能够独立自主，因为他是男人。
同时，也是宁国祥真心疼爱女儿的表现。
想到自己这些年给他带来的失望，宁雪晴心中更加愧疚。
糖糖在一旁帮她抹着眼泪，安慰道：“妈妈，爸爸很厉害的，以后外公一定不会再生他气了！”
霍不凡则揽住她的肩膀，用了一些力道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宁雪晴缓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擦去了眼角的泪痕，对女儿露出了笑容：“我知道的，爸爸一直很厉害。”
没有认知道，她说的爸爸是指谁。
也许是指一直为她遮风挡雨的宁国祥，也许是指未来的依靠霍不凡，又或者，两者皆是。
水果店前，邓俊梅转过身，看着还在凝望远处的宁国祥，叹气道：“别看了，不是说了吗，过几天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人家来了，还再冷着脸了。我看书桓确实变了不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他能坚持多久！”宁国祥仍然犟嘴道。
说归说，但他并没有再去反对让女婿来，这就是一种改变。
邓俊梅和他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明白丈夫心里的真实想法。
她笑了一声，没有反驳。
未来是怎么样的，谁也不知道，但时间会告诉你一切。
等女儿女婿下一次来的时候，也许一切会更加不一样。
邓俊梅很期待下一次的见面，更期望有朝一日，她能够骄傲的告诉所有人，女儿没有嫁错人！
58.被羞辱了
不久后，宁玉林把霍不凡和宁雪晴送到家。
糖糖已经在车上睡着了，霍不凡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来送进卧室，等出来的时候，宁玉林已经帮忙把水果搬进来离开了。
“没醒吧？”宁雪晴问。
“没有。”霍不凡摇摇头，道：“今天就破例不洗漱了，让她先睡吧，不然醒过来再睡就不容易了。”
宁雪晴点点头，过去开了电脑。
今天一整天，她都是靠手机卖东西。
小小的屏幕，哪里有键盘打字来的舒服。现在回了家，宁雪晴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刚才没咨询完的客人赶紧回复。
“你去洗漱吧，我来就行了。”霍不凡将她推进了卫生间。
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打字声音，宁雪晴嘴角轻笑，被人疼爱的感觉，是非常美好的。
洗脸刷牙，换上睡衣后，她才过来替换。
等霍不凡洗漱完了，又过来帮她弄一下宣传推广，以及商品的细节调整。而宁雪晴则坐在旁边，听着他讲解这些营销要领。
讲这些的时候，霍不凡脸上总洋溢着自信和爽朗的笑容，这样的姿态，让宁雪晴有些着迷。
她从没想过，自己的丈夫还有如此一面。
也许正如自己说的那样，以前没有发现他这方面的特长，误导其走进了岔路。
若非网店的事情机缘巧合，也许他这辈子都要被耽误了。
想到这，宁雪晴也有些感到后怕和懊悔。
对一个人的期望太高，相对于的就是高强度压力。
他是自己的丈夫，是要共度一生的男人，着实不该给他这么多压力的。
到了十二点，以往总要多耽误一会的宁雪晴，首次主动关了电脑，催促霍不凡去休息。
霍不凡也没有矫情什么，这点小钱他不放在心上，再说了，钱是永远赚不完的。
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都比钱更重要。
进了卧室，两人都很小心的轻手轻脚钻进被窝，生怕动静大把糖糖吵醒。
“关灯了。”霍不凡轻声道。
“嗯。”
啪嗒一声，卧室里陷入了一片漆黑，霍不凡刚把身子在被窝里摆正，就感觉一具温热的躯体主动凑了过来。
半边身子压在了他的身上，宁雪晴抱住他的脖子，螓首偎在脸边，轻声道：“你今天表现的很好，谢谢你。”
霍不凡是一点也不敢乱动，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有些紧张的同时，还得回应宁雪晴的话语：“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宁雪晴接着道：“现在忽然觉得，嫁给你是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选择。以前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给了你太多的压力，甚至可以说，我并不是特别的了解你。所以，我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霍不凡保持着沉默，宁雪晴说的是实话，她何止不了解自己，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种话，他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敢说。
毕竟重生，在这个以科学为主流的社会上，是非常难以理解的事情。
而且霍不凡有很大一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人的身体间距上。
靠的越近，他就越觉得窘迫。
鼻尖隐隐传来的香气，女子身体特有的柔软，都让他心神荡漾。
也许是感受到了霍不凡的异样，宁雪晴的身子，也逐渐热了起来。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糖糖的呼吸声最为响亮，而他们俩，都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这使得彼此的心跳，显得更加明显。
宁雪晴的嘴唇轻轻碰触着霍不凡的脖子，也许第一次是无意，但后面，就是有意了。
她没有说话，只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述着一切。
霍不凡又不是没经历过这些，自然明白宁雪晴是情动了。
他们本就是夫妻，不管做什么都是很正常的。
黑暗中那逐渐亲密的接触，让霍不凡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当他感觉到宁雪晴的手缓缓下探的时候，立刻条件反射似的抓住了她的手。
宁雪晴似乎想到了什么，动作停顿下来，发出了问询声：“还是不行吗？”
虽然被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说不行，是一种耻辱，但出于某种考虑，霍不凡还是只能干巴巴的回答道：“不太行……”
其实他已经快要爆炸了，李书恒的酒量不行，可某些方面似乎还挺惊人的。
宁雪晴没有怀疑，李书恒骑电瓶车摔倒后出现后遗症，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气呼呼的跑去沙发上睡了。
不光是因为两人在冷战，更因为他不行了。
可实际上，这只是心理原因。
霍不凡重生后，这些心理因素尽数消失，自然就恢复了。
然而宁雪晴不知道，她以为李书恒还是那样。
此刻稍有愧疚，更为自己的主动感到羞涩。
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后，她静静的抱着霍不凡，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和语气显得不那么在意：“没事的，我听人说，这都是心理原因。过些日子自然就好了，实在不行，可以找个心理医生调节一下，很容易恢复健康的。”
霍不凡不自在的把身子侧过去，以免被她发现自己其实早就恢复正常了，同时模模糊糊的道：“那……以后找医生看看再说吧。”
宁雪晴还以为他生气了，再次主动从背后抱住他，紧紧贴着身体，道：“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
黑暗中，没有人能看到霍不凡脖子上的青筋裸露，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女人，还被她一口一个不行羞辱着，这谁能受得了？
要不是自控力足够惊人，霍不凡现在已经很想让她知道，什么是行，什么是不行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一个感到歉疚，一个尽力忍耐，两人就在这样的诡异中，再次度过了夜晚。
好在之后的两天，宁雪晴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丈夫带来了某种困扰，晚上安静了许多。不过偶尔帮她照顾网店的时候，霍不凡搜索询问会发现，宁雪晴在网上搜索过这方面的心理医生联系方式。
看来，她还是挺在意这个的。
霍不凡苦笑不已，现在还能用这个做借口，等以后真找了医生怎么办？
本来夫妻间很自然的事情，在他这里，反倒成了某种阻碍。
几天后的早晨，霍不凡接到了姬香凝的电话。
这位姬家大小姐用带着期盼的语气，道：“我回来了。”
“诱饵已经撒下去了，可以尝试着起勾了。”霍不凡回答道。
放下电话后，从厨房里出来的宁雪晴见他正在穿外套，便问：“干嘛去？”
“姬香凝从国外回来了，要我去上班。”霍不凡回答道。
“哦，那你去吧。”宁雪晴不疑有他，对自己这位老同学，她有着充分的信任。何况霍不凡一个大男人，总是在家里呆着也不是事。
虽然他开网店是一把好手，但宁雪晴始终还是觉得，有一份正经的工作更靠谱。
姬香凝飞机一落地，消息就传到姬昌明耳朵里了。
这位和女秘书已经在温柔乡里泡了好几天的姬家嫡系，听到电话里汇报的内容，直接就从沙发上站起来，面色阴沉的问：“你确定？”
“很确定，人已经来公司了，姬总正在召集各部门主管进行商谈。看样子，这不是在作假。”
“她怎么敢这样做？她竟然真的敢这样做！”
一个疑问句，一个感叹句，充分说明了姬昌明心里的震惊。
姬香凝竟然真的打算拼个鱼死网破，把分公司卖给盛高资本？
她是不是疯了！
59.你疯了吗
霍不凡来到公司的时候，所有看到他的员工，都面色怪异。
姬香凝这次从国外回来，带了三名外国友人，据说是盛高资本的谈判代表。
他们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促成这次的收购。
十分钟前，所有部门的主管都被拉去了会议室开紧急会议。
如今公司里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担心万一真被收购了，自己何去何从。
霍不凡作为总经理助理，这几天一直没来上班，他今天的到来，似乎代表了某种特殊意义。
公司里大部分对他都很不屑，但此刻，这些人又很想问问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这时候，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霍不凡转头看去，正见姬昌明满面阴沉的快步走过来。
接到汇报电话后，姬昌明马不停蹄的往公司赶，同时还给总部的姬川海打了电话。
姬香凝准备卖掉分公司的事情，姬川海几天前就知道了，但他和姬昌明一样，都觉得不太可能。
区区一个旁系，敢冒着得罪家族的危险出卖公司利益？
可是现在，姬香凝正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不是在开玩笑。
你要罢免我，那我就把整个公司都卖了，大家鱼死网破，都别想好过！
姬川海上次来了之后，就没回去，一直被姬昌明招待着。
得到消息，他也是立刻往这边赶，只不过姬昌明来的更快一些。
“姬副总，早。”霍不凡微笑着打招呼。
姬昌明恶狠狠的瞪着他，连骂人都懒得骂了，他现在最急需做的，是阻止姬香凝。
否则分公司真被卖了，就算把姬香凝永远逐出家族，他作为负责人之一，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姬家对旁系不怎么样，对直系同样也好不到哪去。
直系不但要与旁系竞争，还和直系亲属也同样存在竞争。而且由于大家资源都比较多，竞争起来的激烈程度，往往也超过与旁系的争斗。
电梯下来了，姬昌明直接走了进去，霍不凡没有跟随，他知道，自己就算进去，也会被姬昌明赶出来，何必去找这个不痛快。
至于现在的这点委屈，算不上什么大事。
在那些员工的注视下，霍不凡老神自在的等下一班电梯。
而他这幅淡定的样子，也让员工们更加提心吊胆。
这个从司机升上来，纯粹靠走后门才当的总经理助理，竟然连姬副总都不放在眼里，岂不是更说明姬总经理要卖公司是真的？
很多人已经开始琢磨着，该怎么给自己找条后路了。
霍不凡没有管这些人怎么想，或者说，他的镇定和平静，本身就是为了让这些人多想。
不多时，电梯下来，霍不凡走进去，按下了通往顶层的按钮。
当他从电梯门里出来的时候，正听到姬昌明愤怒的吼声：“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样做有什么好下场？就算拿到了那笔钱，你以为家族会放过你吗！”
会议室里，姬昌明指着姬香凝破口大骂，周围一堆总监主管级别的人，都耷拉着脑袋，没一个敢抬头的。
现在正副总经理已经刚上了，谁出头，谁就要被打。
以前姬昌明占有姬家直系的背景优势，公司大部分人都会为他说好话，可是现在，姬香凝要卖了分公司。
到时候不管姬昌明有什么样的身份，都无关紧要，他已经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优势。
面对姬昌明的唾骂，姬香凝显得很是冷静，她甚至没有要从椅子上起身的意思，只坐在那冷冷的看着姬昌明，道：“你要对我赶尽杀绝，我为什么不能疯一把？既然你不想让我好过，那么干脆大家都别玩了。至于家族的报复，你以为我会在乎吗？世界那么大，姬家的手又能伸多远？”
“你，你这样做是欺师灭祖！你良心就不会痛吗！”姬昌明似乎明白自己失去了威胁姬香凝的能力，只能从另一方面对她进行批判。
姬香凝再次冷笑：“良心？你有良心吗？我为家族做了这么多事，可姬家又给了我什么？搞定了东来商贸，你们就让客户不交款，以此比我下台，难道我还要对你们感恩戴德？对不起，我不懂什么叫以德报怨，只知道以直报怨！行了，姬副总，你的威风也耍够了。如果你是来参与收购的，可以坐下来与这几位盛高资本的代表进行谈判，如果没有兴趣，我也可以代表你和公司和他们谈。”
“谈个屁！不准谈！”姬昌明快步走到那三个外国友人面前，恶狠狠的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这次的收购，我们姬家没有任何兴趣，你们可以走了！”
其中一名外国友人满面微笑，说了几句英文。
姬昌明的英文水平极差，根本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还好旁边的公关部总监马天仁解释道：“他在说收购计划只需要与公司股权最多的管理层商谈，也就是姬总经理。至于其他人，他们没有太多的兴趣接触，也没有要和姬家为难的意思，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收购。”
“普通个屁普通！”姬昌明气的大骂，分公司一旦被收购，他去哪？
去别的公司？
所有姬家分公司要么被旁系掌握，要么被其它直系掌握，一个萝卜一个坑，无论他去哪，都是寄人篱下。
他在这里都要被姬香凝压着，去了其它地方又能好到哪去？
争斗了这么多年，姬家已经没几个善茬了。
这时候，女秘书匆匆跑过来，在姬昌明耳边低语道：“那几个客户来了，说希望立刻和您见面。”
“他们这个时候来干什么！没时间，不见！”姬昌明想也不想的道。
“可是他们说了，必须现在就见到您，或者见到姬总经理……”女秘书道。
她说的客户，都是那些没有交应收款的人。
这些人显然听到了风声，知道分公司即将被收购。一旦分公司到了盛高资本旗下，那他们这些应收款可是一个子都不落的要缴齐，而且还可能因为违约支付，赔偿一大笔违约金。
以前不交应收款，那是因为有姬昌明在前面顶着，他们知道姬家不会为难自己。
可盛高资本不一样啊，人家是境外来的，谁管你跟谁的关系好？
这边不交钱，分分钟教你学做人。
“我说了不见！他们想等，就让他们在那等着！”姬昌明现在哪有心思去管这些人的死活，他自己的西北风还不知道从哪刮过来呢。
刚刚走进会议室的霍不凡，正好听到了这些对话。
他微微一笑，没有做其它的举动，与抬头看过来的姬香凝对视一眼后，微微点头示意。
姬香凝敲了敲桌子，道：“现在正式进行收购协议的谈判。”
“你敢！”姬昌明大叫着：“三叔马上就到了，你敢这样做，没好果子吃！”
姬香凝只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似乎把收购流程研究的很透彻，有了这位公司最高管理层做“内应”，收购自然会很顺利。
姬昌明虽然听不懂她和那几个外国友人在交流什么，但时不时听着旁边人的翻译，或者看看那些总监愈发难堪的脸色，他也能大致判断出，事情正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心急如焚的姬昌明不断的回头看向会议室门口，他现在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过了大概十分钟，久违的身影终于出现。
看到姬川海到了门口，姬昌明欣喜若狂，连忙迎上去，道：“三叔，姬香凝她……”
“我知道了。”姬川海抬手阻止了他的话语，然后快步走过去。
60.劝说
姬香凝也看到了姬川海，她停下了自己的发言，等待这位家族的财务总监发难。
姬川海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暴怒，他盯着那三位外国友人看了一会，然后视线移到姬香凝身上，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很清楚。”姬香凝平静的回答道。
“你确定要这样做？”
“是你们逼着我这样做的。”姬香凝直视着姬川海，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有种占据上风的淡定。
姬川海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再看看那三个面带微笑的外国友人。
这几个人越是淡定，他心里就越打鼓。
一大摞的资料摆在桌子上，全部都是收购相关的东西，甚至在姬香凝面前，摆了一份收购计划书。
姬川海的英文水平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还是能看懂收购两个字的。
他面色阴沉的盯着姬香凝，恨不得立刻把这个旁系的女人扔河里去，但这只能想想，他不敢做，也不能做。
姬家的祖辈早就考虑到，未来家族中会存在竞争。他们没有想着完全杜绝竞争，毕竟这种氛围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助于家族的发展。
但为了不让某一方获得压倒性的优势，或者说让劣势方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出于平衡的考虑，姬家在公司制度上做出了一条独特的规定。
那就是任何一家分公司的总经理，任职期间都拥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一旦卸任，股权也自动交替到下一任总经理身上。
因此，姬香凝在姬家没有实权，可在这家分公司，却处于绝对的主导地位。
姬昌明可以让手下人对她阳奉阴违，可以让客户不缴纳应收款，却无法阻止姬香凝把公司卖掉。
除非，他能在姬香凝卖掉公司前就把这个女人赶下台。
可惜的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像这种大型的家族企业，如果要辞退一名总经理，首先需要通过公司董事会的批准。不是说姬川海比她级别高，就可以随意处置。
而召开董事会，也并非那么容易。
董事会中绝大多数都是直系成员，却也有一小部分是旁系担任，因为家族规定了董事会中必须给旁系留下百分之四十的位置。
完全可以想象的到，那百分之四十的旁系，一定乐于看到姬香凝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杀鸡儆猴，也好让直系知道，他们旁系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虽说卖了公司，是对姬家的背叛，可姬香凝拿钱走人，谁还管你怎么想？
反倒是姬昌明，姬川海这两位与分公司关系密切的人物，会遭到直系的大肆批判。
有很多人都在窥伺他们的位置，有旁系的人，也有直系的人。
这么一口大黑锅背上，两人的下场可比姬香凝差多了。
要说不愤怒，那肯定是假的，但再生气，姬川海现在也不敢再逼姬香凝。
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再逼她一把，岂不是要同归于尽？
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对姬香凝道：“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谈的，这三位是盛高资本的收购代表，我已经和他们商定了大致的收购计划。他们的条件我很满意，如果三叔没别的事情，我想先签订完收购协议。有什么交情需要叙，待会有的是时间。”
“你敢签！”姬昌明怒吼道。
姬香凝冲他露出冷笑，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而姬川海则挥手阻止了姬昌明的后续行为，他盯着姬香凝，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觉得应该先谈一谈，我是你叔叔，你是我侄女，自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姬香凝再次冷笑，现在开始攀交情了？以前喊你一声三叔，好像侮辱你一样，如今却主动提及血脉关系，真是可笑。
她摇摇头，道：“我不想耽误时间，相信这三位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误。”
“你！”姬川海眉毛倒数，本能的想要发火。可看着姬香凝手里的钢笔，他不得不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香凝，你爸当年为家族做了那么多事，我们都记得的。他一直希望你也能做像他一样的人，难道你真忍心辜负他的期望吗？”
姬香凝沉默下来，她父亲姬东来当年在旁系中，是一颗璀璨明珠，被誉为旁系的希望。
整个姬家有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大生意，都是他谈成的，论成就和对家族的贡献，无人能出其右。
然而，正因为他太过优秀，被姬家雪藏，郁郁寡欢了十数年。
直到姬香凝进入家族公司任职，他也没能恢复往日的荣光。
但姬东来没有恨家族，他知道这是竞争失败的结果，一直认为是自己无能。所以，他对姬香凝的期待确实很大，把自己没有完成的抱负，全部灌注到了她的身上。
背负着这么大的期望，姬香凝也确实做出不少成绩来，可惜的是，姬昌明太会使绊子，已经让她对这个家族心灰意冷。
如今，姬川海提起了姬东来，让姬香凝似乎有了些许顾忌。
但是，她并没有因为这点顾忌就立刻放弃所有的决定。
抬头看向姬川海，姬香凝冷冰冰的道：“我爸确实希望我能成为家族的栋梁，但我比他看的清楚，这个家族不需要栋梁，最起码不需要旁系出栋梁。所以，我不想再和你多……”
这时候，一只手忽然按在了姬香凝面前的文件上。
“你对家族失望，是因为这里充满了让你讨厌的人。但是，这并非你成为像他们这种人的理由。”
这个声音，让所有人惊讶。
不管姬川海也好，姬昌明也罢，又或者那些部门总监，他们都诧异的看向霍不凡。
霍不凡走到姬香凝身边，把钢笔从她手中拿起来，轻声道：“卖掉公司，确实可以让你下半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你的家人怎么办？你觉得，东来叔叔会愿意和你一起离开家族，远走他乡吗？如果他不愿意走，你被驱逐出家族，又真的忍心让二老承受与女儿永生无法得见的痛苦吗？”
姬香凝腾的站起来，冲霍不凡怒声道：“谁让你来的！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滚出去！”
她的愤怒，没有让霍不凡表情变化多少，再次道：“百善孝为先，又有古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许你因为风吹而无法平静，心灰意冷，可与亲人的离别，想必是你更不愿意看到的。我来是把这张支票还给你，它不应该属于我。而且，我也不希望看到你因为一时冲动而终生懊悔。所以，和他们谈一谈吧。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谈的。盛高资本是这样，姬家更是如此。”
说着，霍不凡把一张支票放在了桌子上。
而他的一番话，让姬川海和姬昌明满脸诧异。
这个莫名其妙升任总经理助理的人，从来都没被他们放在眼里，就在二十分钟前，姬昌明还对霍不凡态度恶劣过。
他一直以为，霍不凡是和姬香凝站在同一条船上的货色，却没想到，他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主动站出来劝说姬香凝回头。
而且，霍不凡所说的话，十分打动人心，不少人都听的暗暗点头。
就连姬川海也十分清楚，也许只有这种话，才能让姬香凝改变主意。
一个性格强势的女人，不会因为你比她更强势就低头认输，说简单点，就是吃软不吃硬。
亲情，也许是姬香凝现在唯一的弱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