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一章 豪风剑道
绳次郎反应迅捷，立刻下达正确命令：“敲响锣鼓！所有船只保持距离！火炮、火铳和弓箭都往海里面打！”
倭寇船队表现出了一群海盗不应有的高素质，迅速调转船头，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反击啊？那些船怎么不反击？”绳次郎感觉不对，在甲板上呼号着。
没错，海盗就是海盗，四下散开只是求生本能促使的逃命行为罢了。在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下，这帮贼人根本没有抵抗的意志。
但是他们逃得掉么？
一群风帆和人力驱动的木舟，如何逃得过内功驱动的海上钢铁巨兽？
蛟龙艨艟展现出了和它巨大身躯完全不匹配的灵活和速度，如同水滴击沉星际舰队一般，一艘接一艘地撞碎敌方船只，然后浮出水面俘获倭寇船员，接下来再次下潜，如法炮制。
短短的十几分钟，倭寇十艘船组成的船队，就只剩下四艘了。
大副战战兢兢地询问绳次郎：“船长！船长我们还用火炮反击么？”
绳次郎摇摇头。他已经看清楚了，这艘黑漆漆的船完全是用钢铁外壳打造的，表层似乎还有“凝气炼体”的神奇强化效果，称得上是又黑又壮又硬，普通的火炮对它无法造成伤害。
“果然，要在这汹涌的浪潮中把握自己的命运，只能依靠手里的剑！”绳次郎说罢，捏紧了手中的武士刀。
蛟龙艨艟再次击碎了一艘船只，浮出水面捕捞倭寇。
“就是现在！豪风剑道——踏浪！”
绳次郎手中寒光一闪，拔刀出鞘。
他从船上飞身跳下，展现出高超轻功，一路踏浪飞驰，向着浮出水面的蛟龙艨艟杀了过去！
他早就算准了，要在这个时候展开反击。
蛟龙艨艟攻击时潜伏在水下面，谁都没办法把它怎么样。可是，一旦它付出水面，并打开舱室派出船员进行打捞，它唯一的弱点就会暴露在海面上！
绳次郎要以自身的豪横武勇，孤军杀入那黑船中去，肉身夺舰！
正在紧张进行捕捞作业的全侠派弟子，骤然看到有一名倭寇武艺高超、踏浪而来，马上做出反应。
他们停止手中动作，掏出长短不一的枪械，对海上敌人进行火力密集打击！
如果是其他武林高手，在空无一物、无从掩蔽的海面上，肯定会被如此密集的火力打成筛糠。
但是绳次郎不一样。他为了将来侵占带明土地的野望，对豪风剑道改进到了极致，以对抗带明的火铳！
“豪风剑道——风墙！”
绳次郎一声怒吼，手中武士刀拔刀一斩，在海面掀起一阵狂暴的龙卷风，裹挟着海水向前方吹去。
巨大的龙卷形成了一道墙，绵延数十米，将全侠派弟子打出的子弹全部拦下！
正在船内用潜望镜观察外面情况的王大王看到了这一幕，脱口而出：“卧槽！远程投射物阻挡？这招很有用，我想学！”
“外面什么情况？”专心开船的庞大海也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有个倭寇刀法不错，”王大王简述战况，“他只身踏浪冲了过来，还能掀起风墙阻挡我们的枪械攻击。”
“不过如此。”郑小舟听罢，头也不回，撂下一句。
“口气挺大。”王大王撇撇嘴，“要不然你去把他拿下？”
“我和大海都是……那个叫什么‘工程师’，不负责战斗。”郑小舟懒懒地回答。
“可我看那家伙，好像是要来抢我们的船啊？”王大王从潜望镜里面继续往外看。
话音刚落，郑小舟站了起来，提起了她的锤子就向外走。
在窄小的舱室中，她只能低着头走路。
“小舟，你干什么去？”庞大海关切了一下。
“清理一下甲板。”郑小舟仍旧是头也不回。
王大王看看郑小舟，再看看庞大海，赶紧问了一句：“她这是干什么去？跟那倭寇拼命去了？我都是开玩笑的，她就是一个船工，可别受了伤？”
“我跟她老夫老妻了，不用管她，你看戏就好。”庞大海继续专心开船。
王大王耸耸肩，继续盯着潜望镜看。
水面上，绳次郎已经踩着海面来到了蛟龙艨艟的上。
全侠派弟子纷纷后退，保持射击阵型。
“豪风剑道——闪钢！”
绳次郎脚步踏前，身形突进，一剑向前斩出。虽然距离不足以触碰到全侠派的弟子，但是剑刃掀起的豪风却将全侠派弟子吹散，阵型大乱！
“马上撤回舰内，准备下潜！”全侠派弟子没准备硬碰硬，领头的大龙马上做出撤退指示。
“想要下潜？八嘎！”绳次郎用半生不熟的中原话叫嚣，“那就让我在你们船上开个洞，看你们怎么下潜！”
他收刀入鞘，对准蛟龙艨艟的甲板，凝神聚气，准备以拔刀术斩下一块钢板！
“豪风剑道——”
“道你喵个头！”
一声狮吼传来，绳次郎感觉不对，向着后方飞身闪避。
一柄巨锤紧随而至。若不是绳次郎闪避及时，他已经粉身碎骨被打入海中了。
绳次郎定睛一看，一个九尺有余的女巨人站在甲板上，手持一柄巨大钢锤，满脸怒气地站在那里。
“龟孙倭寇！你敢碰我的宝贝船，我就把你碾出油来抹到甲板上做养护！”
“粗鲁的中原女人……”绳次郎眯起他的小眼，看着这个对手。
啧啧，一身破绽：
满手油污，与其说是战士，不如说是个船工。
双手持锤的姿势太松垮，发力速度肯定很有限。
心脏、脖颈、腋下、腹部，所有要害都没有有效的防护动作。
两腿站直，重心不稳，可能用闪钢斩出的一道风就可以把她掀翻。
对阵时注意力不在敌人身上，反而在这艘船上面，缺少斩杀的**。
总而言之，觉悟不够！
绳次郎已经做好了战斗计划。
他要使出“踏浪”迅速靠近对手，然后打出“闪钢”将对方击飞在空中，然后在敌手完全不能反抗的况下，使出自己的超必杀技“无敌斩”。
这招“无敌斩”，乃是以高速剑击从四面八方发出攻击，速度快到只能看到一片残影！
对手明显是个外行。这样的攻击，她不可能抵挡得住！
“踏浪！”
绳次郎突进，决胜一斩只在瞬间！
“无敌……”
“敌你喵个头！”
郑小舟一声怒喝，犹如河东狮啸，掀起宏大音波，将绳次郎像苍蝇一样“pia”地拍在了甲板上。
耳膜疼痛欲裂的王大王，不得不停止了从潜望镜中观察战况，用手捂住了耳朵。
他惊讶地看着庞大海。
庞大海淡定地看着他，说：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小舟她在狮吼功方面……有点天赋。”
三百四十二章 垃圾回收
王大王微微颔首。
嗯嗯，郑小舟在习武方面有“一”点天赋。
同理，老子在习武方面也是有“一”点残疾。
淦。
一心要做船工的人是武学天才，一心想要学武的人筋脉寸断。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再从潜望镜中看甲板上，只见郑小舟扛着大锤走向黏在地上的绳次郎，用单手将对方提起来，如同拖着一条破麻布袋一般拉着，跳回到了船舱中。
她落回舱内时根本没用轻功，震得整个舱室地板都在响。
“……郑工程师，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一下，”王大王在晃动中站位了脚步，“我有门功夫叫‘随心诀’，你要不要学？”
“可以啊，有空教我。”郑小舟对绝世武功十分淡然，转头把半死不活的绳次郎捆了起来。
随心诀是一门很奇怪的内功，想要习得这门内功，必须心灵通透、意志坚定。王大王这段时间也试图在门派内推广这门内功，可大多数人都心有杂念，学不会。
但是，郑小舟似乎没有这些问题。说她一根筋也好，说她耿直也好，反正她就只是想要造好船，其它事情一概无所谓。
或许这种心性，加上她过人的武学天赋，就能够学好随心诀？
此时，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绳次郎正好悠悠转醒，晃晃晕乎乎地抬头，看到了眼前的船舱。他知道自己被活捉了，竟然出离的愤怒了：
“中原人！你们经常说，士可杀、不可辱，给我个痛快！”
“呦，还是个会说中原话的小鬼子！”王大王惊叹，“正好，我可算有机会跟你们掰扯掰扯了。”
“道貌岸然的中原人，有死之志、无生之辱，杀了我吧！”
“杀了你？”
王大王不屑得笑道，“那岂不是便宜你了？”
绳次郎瞳孔一缩：“你要拿我做什么？”
“来来来，正好，郑工程师，帮我把他扛到底层动力室，让他亲眼看看他的下场。”
郑小舟提起绳次郎，打开了地面一扇舱门，然后纵身跳下。王大王也紧随而至。
底层动力室一片漆黑，只有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仿佛其中有无数怨鬼在反复体会垂死挣扎那一刻的苦痛绝望。
原本自诩心不畏死的绳次郎，此刻也开始冒出冷汗。
王大王打开了舱底一个开关，舱室天花板上一盏灯骤然亮起，将舱室照得灯火通明，也激起了“怨鬼”们一阵撕心裂肺的呜咽。
绳次郎抬头看那灯，发现此灯十分明亮，但是体型甚小、无烟无火，心中满是好奇。
他当然不知道，这就是简易电灯，是内功发电的最初级应用。
等他低头看时，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呼吸几乎停止：
整整一个舱底，无数货架相连。
每层货架上都捆着一个人。
他们被紧紧绑在“货架”上，半死不活、无力挣扎，口中和下身都被插着管子，只有通过鼻子发出的哼声还能辨别出，这些都是活人。
在人群之中，绳次郎发现了曾经和自己做过买卖的贺奎。
“你肯定很好奇，我这么巨大的潜航舰艇是如何驱动的。”
王大王对绳次郎笑着说，笑容在灯光的背面，如恐怖片一般扭曲：
“我可以告诉你，这艘舰是内功驱动的——说白了就是人力驱动呢。”
“你、你……”绳次郎感觉自己背后有一股凉气，从尾椎骨逐渐升起。
王大王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被捆在舰内的半死人：
“原本庞大海的设计图中，这艘蛟龙艨艟每次出海都要携带不下五万两银子的内功玉盘。但这价钱，我可花不起。”
“我啊，自小穷苦惯了，恨不能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所以就想办法啊——那里有便宜又不限量的内力提供呢？”
“后来我又想起来，我当年曾经被一个叫黄琦的老太监抓起来，被他用来当吸取内力的‘韭菜’来噶。”
“再后来我逃出来，就觉得这种把人当内功韭菜的行为十分可恶，是反人类的。”
“不过仔细想想，那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罪不容诛的有毒垃圾们，真的配得上被称为人类么？”
“话已至此。郑工程师，把这倭寇头子也‘装箱’吧。”
绳次郎刚想要嚎叫，就被郑小舟扯来的管子插在口中，直达喉咙，发不出喊叫。
他拼命挣扎，但实在是挣不脱浑身怪力的郑小舟，就这样如同猪羊一般被塞入了一处货架上。
货架升起许多爪状物，扣在了绳次郎身上，精准插进绳次郎皮肤，接入了他的奇经八脉。
一瞬间，绳次郎感觉自己体内的内力汹涌流出。马上，他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绝望的恐惧摧毁了绳次郎，让他精神开始涣散。
在他彻底崩溃之前，他听到王大王无不嘲讽地说道：
“既然你们不想当人，那我就成全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电池’了。”
“你们可以在这片黑暗中活许多年。等到孤独和痛苦彻底把你们折磨死之后，我会把你们扔进大海。”
“不过说真的，要不要把你们的尸体磨成饲料，喂给新加入的‘电池’呢？哈哈哈哈哈……”
郑小舟和王大王关上了灯，跳出了舱室，把绳次郎留在了船舱中。
绳次郎眼前，只有无边的黑暗……
……
郑小舟和王大王回到控制室，郑小舟关上了舱门。
她瞥了一眼王大王，问道：“我们全侠派标榜侠义。这么对这些人，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你也不是没见过那些被焚毁的村庄。”王大王淡然道，“你觉得我下手残忍么？”
郑小舟想起了航行时沿岸看到的那些烧焦的村庄、被斩首的儿童、被挑开肚子的孕妇和塞满尸体的水井。她摇了摇头：
“不，我觉得你下手不够残忍。”
“所以我们要更残忍一点。”王大王取出了扇子，“回到陆地上，我们还要邀请沿岸百姓，尤其倭寇受灾区百姓前来参观这些刽子手的末路。”
“我们要让百姓知道，这世上还有人会替他们报仇，帮他们还公道。”
“我们也要让匪徒们知道，不事生产、专事屠杀掠夺，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
“即便以武犯禁。”
三百四十三章 龙泉堡
仅仅花了一个时辰，蛟龙艨艟就干碎了海面上所有绳次郎海盗团的船只，连那些海盗乘着逃命的小舢板也没放过。
这一战下来，人数超过一千的倭寇海盗团就这样灭亡了。其中大概六百人被捞了起来，成为了蛟龙艨艟的电池。剩下那些没捞起来的，就便宜了海里的鱼了。
满载而归的蛟龙艨艟向着烟台港踏上了返航的路。
……
海晏波平，乾坤郎朗。海面上一片祥和景象。
除了留在原地的破碎船木，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证明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海战。
蛟龙艨艟在行驶中浮出水面，王大王钻出来，站在甲板上透风。
庞大海也从甲板下探出头来：
“王董，我觉得要消灭整个近海的倭寇，就这么一艘蛟龙艨艟是不够的的。”
王大王摇了摇扇子：“没有人比你更懂造船。那还不搞快点？”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
之前在烟台港的时候，王大王曾经和庞大海商量过，如果蛟龙艨艟战斗力够强，他会让朝廷拨款，以武装海军的名义多造几条出来。
庞大海当时就否定，说蛟龙艨艟大量制造的条件不足。
并不是说船只缺少资金、材料、技术、人力，所以造不出来，而是蛟龙艨艟需要大量的内力补给。
能够给舰船提供大量内力补充的场所，只有比较靠近全侠派的烟台港。
如果蛟龙艨艟开到江浙一代，突然没了动力，那就只能就地搁浅，随波漂流。因为当地没有足够的内力销售供给。
这就十分尴尬了。
打个比方就是电动汽车。这玩意儿很时髦，但是如果没有在全国建起的大大小小的充电桩，那谁也不敢买一辆开出去——没电了，难道用手拽回来？
现在，有了从海上抓来的倭寇，这个问题解决了。
它们就是**充电宝。只要有它们，蛟龙艨艟开到哪里都不是问题。
不到一千个倭寇就能为一艘蛟龙艨艟提供整舰动力。那么在这个年代，东海与南海到底游荡着多少倭寇？
大概三万多。加上与他们同流合污的六万带明水贼，总共约十万。
虽然捕捉的时候会有些“损耗”，但只要省着点用，这些海盗起码能为六十艘蛟龙艨艟提供动力！
如果不造船，而是把这些倭寇组装成一个大型的生物内功发电厂，那么起码可以提供每日三十万脉以上的内功供应！
这真的是一门非常有前途的生意。
王大王由衷感叹：“倭寇，浑身是宝啊！”
从此刻开始，倭寇终于站了起来。它们终于获得了和猪猪一样高的评价。
于是，蛟龙艨艟开始了全负荷运转，一次次游弋在带明周边的海域上，不断搜索各种海盗船。
随着新舰艇落成，越来越多的艨艟加入了这场狩猎海盗的盛宴。
于是，仅仅过了不到半年时间，大海上的倭寇就彻底绝迹了，连带明土产的海盗**都看不到一个。
随着倭寇越发紧俏，蛟龙艨艟的捕捞足迹逐渐扩展到了倭奴本岛。从那以后，别说出海打家劫舍了，倭奴连远海捕鱼、行商都不敢去了。
每当倭奴们看到黑色的蛟龙艨艟出现在海面，他们就会奔走相告“黑船来了！黑船来了！”然后跑到山上去躲避。
他们称此为“黑船来袭”。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
说回当下。
蛟龙艨艟首战告捷之后，王大王回到烟台港，对俘虏来的倭寇进行了紧锣密鼓的审问。
擅长驯服牲畜的大龙排上了用场，从倭寇那里套出了许多情报。
汇总情报之后，大龙拿着一把武士刀找到了王大王，并交给对方查看。
王大王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没瞧出来这把刀有什么蹊跷。
“王董你有所不知，”大龙将刀身横过来。在阳光下，上面的锻钢纹均匀优美。
“这个锻造技术，需得用到内功锻炉。”
“……所以，倭寇从我们这里偷到了锻炉？”王大王猜想。
“不，倭寇就算拿到了内力锻炉，也不可能会用。”大龙解释，“这把刀的质量极好，刀身坚固、锋芒毕露、血不沾刃。而我们抓的那群倭寇，配备了一百多把这种品质的刀。”
“莫非……”王大王有所明悟，“这刀，是带明人给他们提供的？”
大龙点点头：“只有两个地方能大批量提供这么优秀刀具，一个是我们全侠派，另一个就是江湖第一铸剑门派——龙泉堡。”
龙泉堡？
王大王对这个地方有所耳闻。
据说这个不是门派，乃是春秋末年铸剑神匠欧冶子创立的。
欧冶子乃是龙泉宝剑的创始人，曾铸造过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等青史留名的宝剑。于是他的后人将门派命名为“龙泉堡”，希望纪念这位铸剑行业的祖宗。
不过……他们现在给倭寇铸剑？
不能忍！
王大王一拍大腿，决定了下一个要被清理的门派——龙泉堡！
……
大家都知道，全侠派的掌门王大王是个行动派的人，做事情从来是说干就干。说要灭你门，那就马上带着兄弟抄起家伙去占场子。
龙泉堡位于浙江明州府一带，矗立在海边一座小山的阳面。
花了几天时间旅途劳顿，王大王带着百来号人来到了明州，接洽了当地官府，以“天工”的名义从官府调了兵，然后荷枪实弹、气势汹汹地去找龙泉堡的麻烦了。
来到龙泉堡面前一看，嘿，此处园林依山傍海、朱墙红瓦、绵延数里、好不气派。
王大王最讨厌炫富的人，他看到龙泉堡的漂亮景色就气不打一处来。嗯，绝对不是嫉妒。
奇怪的是，这龙泉堡偌大庄园，门口居然连个看门人都没有。王大王也不想废话，准备带着人上去踹门。
就在此时，龙泉堡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文弱年轻男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扇巨大朱门推到一边。看上去，他应该是没有什么武功。
这个男子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相貌生得面若冠玉、肤若凝脂、鼻若悬胆、星目柳眉。要不是他一身男装，估计很多人都会把他错认成哪家的漂亮姑娘。
伪娘嘛，见的多了，不稀奇。
王大王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没有一丝气势的男子，也不想多废话：“你，快去把你们龙泉堡管事的人找来。”
那男子一愣，怯怯问道：“请问阁下是……”
王大王朗声道：“全侠派掌门，王大王。前来向龙泉堡讨教一下，贵派所铸造宝剑的去向问题！”
“全侠派掌门？”男子眼睛一亮，“您就是那个生意做遍大江南北，声名赫赫的奸、呸、‘天工’王大王？”
“我知道你刚才想说‘奸商’。”王大王脸都黑了，“快去传你们当家的，我有要事问他……”
“我也有要事要跟你商量，王掌门！”
男子欢欣雀跃，指着龙泉堡说：
“这门派便宜卖了，你买不？”
三百四十四章 待售
“卖门派？”王大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年头门派也能打包出售了？
“哦，请王掌门恕我唐突。先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欧煌，欧冶子后人，现在是龙泉堡的……”
说道这里，欧煌非常没底气地看了看身后的龙泉堡，“是这里的掌门人。”
欧煌？真是个好名字。但是龙泉堡掌门？太年轻了吧？
当然，这方面王大王也没什么资格说欧煌。但是自己好歹活了两次，人生阅历和姿势水平不知道比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高到哪里去了，堪称长者。
龙泉堡怎么会找了这么个嘴上没毛的主掌事？
王大王越过欧煌的肩膀，往龙泉堡的院子里看了一眼。
只见龙泉堡的大院子中，一片园林都荒芜了。目之所及的地方，到处都生长着杂草，看上去有几年没修缮过了。
再看看龙泉堡的房舍，也是一片灰头土脸，墙上随处可见掉漆脱皮。
就在此时，院中不远处的草丛里钻出一只兔子，以不屑的眼神看了看门口的一群人，然后扭扭屁股消失在了深深的杂草丛中。
龙泉堡不是号称天下第一铸剑山庄么？怎么破落到这个地步？
“王掌门，您和您的弟兄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办法，我们请进去详谈。”欧煌十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王大王点了点头，跟在欧煌背后，带着兄弟鱼贯而入。
他一边走，一边盯着前面带路欧煌的屁股。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这位看上去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的衣服，屁股上居然打了一块大大的补丁，而且快要开线了。
难怪要把门派整个卖掉。再不卖，上街要没裤子穿了。
……
龙泉堡大堂内，欧煌用自己的衣摆给王大王擦了擦凳子，然后请对方落座。他恭恭敬敬站着为王大王讲了这几年龙泉堡的坎坷经历。
“我们龙泉堡，本来是江湖第一神兵门。当世天下名气最大神剑，基本都是出自我派手笔。”
也就说起过去的辉煌，欧煌脸上才有一丝得意自满的神情。但是这个表情很快就被彷徨失落吞没了。
“后来，门派传到我太爷爷那一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爷爷、我爹、我，都不是打铁的那块料。所以这五十年，我们龙泉堡没有一柄神剑问世。”
“不过，就算没有神剑做成，仅仅靠我们门内能工巧匠打造的优质刀剑，在江湖上也还是有销售门路的，生活算过得去。”
“可是自从去年开始，整个江湖都嫌掀起了一阵打造、使用火铳的热潮。这就挖了我们的命根了。”
“那火铳方便携带、使用简易、价格便宜，对使用者的武功水准要求不高，易于大规模装备，能够迅速门派提高战斗力。”
“所以，火铳很快占领了低端武人的市场，把刀剑销售全都挤了出去。”
“就这样，低水平的刀剑我们卖不出去，高水准的刀剑我们打造不出来。生意断了，家族日渐破落。”
“我爹忧心忡忡，结果久病不起。为了给他治病，我把家里很多东西都典当了。”
“而且，常年发不出工钱让我派工匠也心生不满。终于，在三个月前，门派里的铸剑工匠闹了起来，把龙泉堡值点钱的家伙什都抢走了，只剩下这个空院子留给我。”
话音未落，王大王屁股底下的破烂藤椅终于承受不了岁月的折磨，咔的一声散架了。
欧煌一脸惊恐地把王大王从地上拉起来，赶紧赔不是：“真对不住，王掌门，本门真的没有结实椅子了。”
王大王倒没有计较这些。他拍了拍屁股问：“所以说，我之前问你的倭寇手里的刀剑，其实是你们门派的工匠跑路时哄抢去的库存，转手到了倭寇那里？”
“王掌门明察，”欧煌指了指空空如也的屋子，“我派破落至此，根本没有和倭寇勾结的条件。”
“所以，你只能把这门派卖了？”
“对，好歹凑点钱，保住家眷衣食，给我爹看病……”
“难怪你家破落，原来是少东家太没用。”
“对，王董您说的对……恩？”
“我是说，铸造水平不高，可以学、可以练。”王大王站起身来，在空屋中踱步，“但是不会做买卖，那就活该你们龙泉堡垮掉了。”
“我……”
欧煌一时语塞。
作为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他心底也是有点傲气的。只是这两年，现实的重担压得他抬不起头。
即便如此，王大王的话还是很不中听。
“你知道你们龙泉堡最值钱的是什么？”王大王转身，盯着欧煌的眼睛发问。
欧煌想了想，很没底气地回答：“是本门的铸剑技术？”
“不对。”
“是这座山庄？”
“不对。”
“是本门的能工巧匠？”
“不对。”
“那是……”
“是你们的品牌啊！品牌！你这个败家子！”
王大王怒了。
“欧冶子后人！龙泉宝剑的故乡！历史上曾经出产过诸多名剑的宝地！近两千年未断的传承！”
“这是什么神话传说一样的门派设定，还没有任何造假成分？！这种东西花多少钱都买不来，你却要卖掉！”
他走上去，两只手使劲揉捏欧煌那张秀气的脸，一边把对方揉成搞笑角色，一边痛斥道：
“要是真的把这门派卖了，你以为这门派还值几个钱？”
“欧冶子创立的门派，欧冶子的后人却离开了。这会给人一种什么感觉？这门派不正宗了！”
“你以为王老吉和加多宝打官司动辄赔付金额几十亿，为的是什么？不就为了争个品牌正统么？”
欧煌的嘴被揉成o字型，一脸迷惑地问：“什么是王老吉？什么是加多宝？”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门派只有你欧煌还在的前提下，才有价值！”王大王停止揉欧煌的脸，拍了拍他的脑袋。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祖上那神乎其技的铸剑本领……”
“傻缺。你以为消费者购买东西，真的只是买的货物的使用价值么？”王大王讪然一笑，“实践告诉我们，这世上有的是人傻钱多的凯子，花大把冤枉钱，只为了购买‘虚荣心’。”
“王掌门！你肯定是有办法的！”欧煌仿佛看到了救星，“我家自古就只会潜心锻造兵刃，不甚懂商场上的玄理。请王掌门务必告诉我该怎么办！”
王大王以扇子遮面，一双笑眼盯得欧煌毛骨悚然：“你应该先问我，代价是什么。”
三百四十五章 易天斩龙
一张字契铺在欧煌面前，王大王在字契上拍了拍：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大优惠。”
“你的庄园折二十万两，我派对你注资八十万两，后期如果效益好，还会追加投资。当然，技术、推广支持也不会拉下。”
“龙泉堡六成经营收益属于你，但龙泉堡的品牌归我所有，竞业条款中有详细叙述。”
“牵扯到龙泉堡发展方向的事情，你必须经过我派董事会允许才能做决定。顺便提一句，我派董事会目前就我一个人。”
“识字吧？不识字也无所谓，在这里按手印就好了。”
王大王一脸淫笑地看着欧煌，如同看着喜杨白劳的黄世仁。
欧煌脸上的表情把内心的矛盾表现的淋漓尽致。
按手印，祖传的门派就名存实亡了；不按手印，祖传的门派就名实皆亡了。
王大王看出了欧煌的挣扎，在他耳边发出资本主义的恶魔低语：
“不要搞错了，你面前这个协议已经是你的最优选择了。如果你不欠，我有无数种方法直接把龙泉堡收入囊中。”
“别忘了，龙泉堡的刀剑大量出现在倭寇手里，这可是事实。”
“我真的要以此为话柄炒作一下，江湖上有的是侠义之士，急于找你们行个侠、仗个义～”
**裸的威胁。
欧煌咬咬牙，把手指按在印泥中。当他准备按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了动作，诚恳地望着王大王，提出了问题：
“不是我怀疑王掌门的能力。可是，你能否如实告诉我，您准备怎么盘活我们龙泉堡？”
王大王笑了。
“孺子可教啊，你终于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算了，说正经的。现在你们龙泉堡最需要的，就是重新打造出强大武器，重塑品牌形象。”
欧煌叹气：“这个我也知道啊。可是祖上的高超冶炼技术，我实在是掌握不了……”
“拜托~！”王大王歪嘴，“都十六世纪了，你以为这世上最好的刀具冶炼技术，还是让工匠拿着锤子一锤一锤地敲？”
……
全侠派墨家高新工业园中，两块赤红的锻铁被从超高温的内功熔炉中取出，放在了车床上。
在一阵火星四溢的切割之后，这两块锻铁被大致切成了刀剑的形状。
全侠派弟子穿着全身防护服，带着护目镜，将内功驱动锻打机拉了过来，以千百倍于铁匠臂力的压强，对这两块赤红的钢铁进行反复的锻打。
碳元素在锻打中含量越来越低，直到一个最完美的值，钢材就炼成了。
随后，锻打机撤出，刀剑成型，入水淬火。
刀剑捞出，再以内功冲压车床进行打磨，一双绝世神兵就这样炼成了。
整个时间不超过一个班时辰。
全侠派弟子看着这两把闪着寒光的刀剑，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加入了铬、镍的百炼钢已经晋升为不锈钢。吹毛断发、坚不可摧、百年不腐、刃不沾血，一切刀剑神兵应有的属性，这两把可量产的工业品刀剑都有。
……
“真没想到啊！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欧煌看着王大王递给他的剑，放在太阳下欣赏，不禁由衷感叹。“这世上居然有了这种技术，可以批量打造绝世神兵？”
他放下剑，兴奋地说：“那么，王掌门你还不快多打一些好剑来卖？”
“见识太短了，”王大王摇了摇手指，“这么好的刀剑，怎么能拿来卖？那多浪费啊？”
他顿了顿：“应该用来炒作。”
……
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情，有两把神兵自龙泉堡出世，一把叫易天剑，一把叫斩龙刀。
据说，这两把神兵乃是龙泉堡前任与前前任掌门，倾尽一生之所学打造出的绝世神兵。
故而，龙泉堡这五十年都没有其他神兵利器问世。江湖甚至有传言，说龙泉堡已经没有那个金刚钻，造不出绝世神兵了。
而这易天剑和斩龙刀一出，立刻粉碎了所有江湖上的风言风语。
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易天剑与斩龙刀出世当晚，不仁教妖女、绝世高手未央君就马上出手，将两把兵器中的易天剑夺走。幸亏龙泉堡当家欧煌跑得快，否则宝刀也要一并落入未央君手中，致使明珠暗投。
欧煌知道自己保不住这把斩龙宝刀，于是远赴嵩山，将宝刀赠与少林的少年方丈无信大师。神兵配英雄，方才没有辱没这宝贝。
少林方面得到宝刀，马上召集全武林各大小门派，开了一场“封刀会”，要当着全天下英雄的面，把这柄杀伐戾气骇人的宝刀封印，防止它流落江湖，引发腥风血雨。
不料那妖女未央君艺高人胆大，居然当着全天下英雄的面现身“封刀会”，口出狂言要夺走斩龙刀，使刀剑成双。
她的言语还昭示出一个秘密：当这刀剑合并的时候，其中蕴含的某种神妙之处将会浮现，让刀剑的主人能够独步武林！
少林方丈无信大师自然不能让这妖女夺走神兵，抄起斩龙刀，和手持易天剑的未央君斗了起来。
两人都是绝世难寻的豪杰高手，打起架来如同神仙下凡，在天上飞来飞去，火球与佛光四下翻飞，各种经费爆炸的特效全部拉满，称得上是天地变色、鬼神心惊。
最后，还是无信和尚胜出半子，将未央君击退。
未央君输人不输阵，临走时以妖异地调子唱起一曲，歌曰：
“武林至尊，宝刀斩龙！”
“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易天不出，谁与争锋！”
这三句话，从此深深地刻在了武林人士的dna里，成为一段传说。
从前闻名遐迩的绝世神兵，比如什么干将莫邪，跟这易天剑斩龙刀一比，逼格直接拉跨。
打造出神兵的龙泉堡，也因此重振声名，所铸兵器炙手可热、一剑难求。
……
王大王看着机关鸟送来的信，上面是未央君娟秀的小字：
“小弟弟，姐姐按你的要求，帮你把戏演完了。你这把‘易天剑’的确趁手，我就收下当出场费喽。”
“另外，姐姐喜欢用双剑，就这么一把剑孤零零的多不好，你给姐姐再打一把一样的，跟姐姐配成双，好嘛~”
王大王赶紧把信纸放在灯火上烧了，仿佛害怕撩骚的微信记录被女朋友看见一般。
欧煌高高兴兴地跑过来：“王掌门！我们的生意，这个月又提升了！”
“淡定，”王大王挥了挥手，“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们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下一步计划？”欧煌一愣，“王掌门你还有更多赚钱的门路？”
“当然，易天剑和斩龙刀只是噱头，为的是巩固、凸显你龙泉堡天下第一铸剑门的人设。”
王大王微微一笑：
“真正要骗……赚钱，可不是靠那一两把绝世神兵，而是靠大批量质量较好、价格也合理但偏高的武器。说白了，就是那种武林人士咬咬牙也能买得起的武器。”
“我称之为，轻奢品。”
三百四十六章 营销
“轻奢品？”欧煌从来没听过这个概念。
“是的。绝世神兵，比如什么‘易天剑’啊‘斩龙刀’啊的，别管是真是假，那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那是少林方丈和魔教妖女这个层级的人物才配拥有的宝贝。”
“通过炒作‘易天剑’和‘斩龙刀’，我已经给全江湖灌输了一个观念：龙泉堡出品，必属精品。”
“得不到神兵，比市价稍贵一点的龙泉堡刀剑，咬咬牙还是买得起的吧？”
“只要稍加引导，那些傻子们就会觉得，自己买到了同属龙泉堡出品的武器，自己也获得了和少林方丈、魔教妖女同样的地位。”
“这样，出于愚昧的虚荣心作祟，有两个闲钱的江湖中人将会甘愿被我们压榨，把他们最后一滴油水也挤出来。”
“所谓的‘轻奢品’，就是为此而生的概念。”
虽然王大王说的头头是道，但是欧煌心里并没有底。他皱着眉头问：“真的会有人上钩么？”
……
酒馆之内，两个江湖中人坐而对饮。饮到酣时，两人都把自己的武器拿出来吹嘘。
“呦，你买了本季龙泉堡最新款的宝剑？”
武夫甲瞥了一眼武夫乙的腰间，“花了不少钱吧？”
“不多不多，三十两银子罢了。”武夫乙脸上十分有光，拍着自己的兵器，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
其实他因为买这把剑，已经连续三天被老婆罚睡榴莲了。
“你的兵器，换没换？”武夫乙看着武夫甲的腰间，嘴角流出一丝讪笑。
“说来惭愧，我家境没有你的殷实，只能砸锅卖铁，买了这个——”
武夫甲嘴里谦虚着，把腰间佩刀拿到台面上来。
“龙泉堡限量款宝刀，锻龙刀丙型？”
看到这把刀，武夫乙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刀可是没有八十两买不下来的啊！
“没错，与斩龙刀同款造型，刀身流线型设计，精致打磨没有一丝细纹，吹发可断、不腐不绣。”武夫甲如数家珍，“在高端轻奢刀具之中，这也是诚品啊！”
“羡慕、羡慕！”武夫乙眼睛滴溜溜转，“请给我看看！”
武夫甲眼神中略过一丝不悦，但还是碍于面子，把爱刀推到武夫乙面前：“行走江湖，刀口舔血，这兵器上可不能不舍得花钱。不舍得花钱的人，也不会赚钱。”
武夫乙拿着刀观摩：“不会花就不会赚？这句话最近在江湖上很流行呢。乍一听没什么道理，但仔细一品，感觉颇有深意啊。”
“正是！”武夫甲眼中闪闪发光，“你说我们以后手持神兵，走在江湖上，还有谁敢瞧不起我们？”
两人对视，不禁大笑。笑毕饮酒，好不酣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同在酒馆中的另一位武人，名曰阿龙，尽数听在耳中。
他下个月就要和自己的世仇——名曰虎哥——举行决斗。此刻的他，正处在浓重的焦虑感中。
他突然有种强烈的**，想去龙泉堡买一把好兵器。
……
王大王对欧煌耐心讲解：“在刀剑广告噱头上，我们要将主打产品定义为‘欧冶子后人亲自监制’、‘纯手工打造’、‘千锤百炼’，尽量凸显出一种‘这东西没办法大量生产’的稀缺感，然后自己放出一部分黄牛，在黑市上炒高价格。”
“纯手工打造？我没那个本事啊……”欧煌胆怯，他害怕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那些都是噱头，刀剑仍旧是全侠派流水线生产，到你们这里只是贴个牌子而已。”王大王甩甩手。
……
最近，滕州新兴工业园区接了个大活儿——给上千把刀剑缝制“龙泉诚品”的标签。
员工们也很想问问，为什么本门生产的好东西，要挂别的门派的名字。
虽然不服气，但是毕竟王董加钱了，于是也就不多问了。
……
“这样靠谱么？”欧煌还是不放心，“那么多刀剑，成千上万，全都冠以‘手工打造’的名号，就没人察觉出不对劲？”
“察觉出又怎么样呢？”王大王笑了，“那些能发觉问题的人，本来就不是产品的目标客户。”
前一世，那号称“8位炒茶大师手工制作”的小罐茶，一天能卖上万斤。也就是说时，平均一位大师一天要炒一千五百斤茶。
莫非这些大师各个都身怀少林绝技，能够颠得动百斤的大锅，用内力驱动三昧真火来炒茶？
智力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明白这根本就是胡扯。
但东西本来就是卖给追求档次、追求格调的人。一旦商品和“格调、档次”这种东西联系起来了，不需要你去骗人，那些买家会自己骗自己的。
哪怕这玩意儿就是个批量生产的工业品。
……
“龙泉堡诚品旗舰直销店”前人头攒动。无数江湖人士排队一宿，等待新款宝剑——平郭叉普拉斯加长版发售。
店门一开，一帮身怀武功的江湖人士争先恐后，把店墙都挤烂了——是字面意义上的挤烂了。
即将和宿敌虎哥决斗的阿龙，拼上全身内力，终于挤到了队伍前面，把白花花的银锭子拍在柜台上，怒吼道：“闭嘴，拿走我的钱！”
……
“这……”
欧煌已经听懂了王大王的所有营销策略，但是心中尚有一丝顾忌：
“我们卖的毕竟是兵器，关系到身家性命。如果买家发现商品质量达不到预期，跑出来抹黑我们门派，那该怎么办？”
“口碑啊，这的确是个问题。”
王大王沉吟了一下。然后，他绽放出邪魅的笑容：
“但是，如你所说，我们卖的可是兵器啊。”
“那些用的不开心的顾客，真的还有命回来，给我们打差评么？”
……
阿龙和虎哥终于面对面了。
两家世代为敌，他们已经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先招惹了谁。那都不重要了。
互为杀父杀母仇人的两人，今天就要在这里决出生死！
阿龙出剑了！
那剑，如此的冷，如此的快，仿佛一道闪电！
毫无疑问，平郭叉型普拉斯加长版宝剑，给了阿龙极大的自信心。
这一剑，他要封喉！
但是，当他的剑距离虎哥喉咙只有三分之一寸的时候，他看到了虎哥眼中的淡然。
——不对，对方手上也有底牌！
刀光一闪，虎哥出招！阿龙手中宝剑应声折做两段。
同样断开的，还有阿龙的脖子。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平郭叉型普拉斯加长版宝剑，居然输了？这不合理！
在阿龙精神涣散之前，他听到了虎哥狂放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幸好我早早购买了龙泉堡的啸米十至尊纪念版宝刀，否则定然栽在这小子手里！”
随后，阿龙陷入了无尽黑暗。
三百四十七章 江湖大乱
外面的世界腥风血雨，全侠派内却出奇宁静，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本来荒芜的农地现在都种满了。王大王以农业补贴的形势诱导农民回乡耕种，并租赁了一部分劣田，进行机械化大农具耕种的尝试。
实验结果不太好。没有化肥和农药，仅凭机械化，只是节约了人工，并不能提高产量。
赋的半日清闲，王大王就坐在田地旁的小河边，拿着一根长竿钓鱼。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思考。马上人飞身而下，跳到他面前站稳。来人乃是苏骏行。
“原来是岳父大人，真是有失远迎。”王大王瞥了一眼，不冷不热地说。
苏骏行冷眼盯着王大王。说来也好笑，苏骏行自从认识这个小子，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骏行开口就是责问。
“想干什么？岳丈何出此言？”王大王回了一下头，满脸迷惑，“您是说的哪件事情？是我和琴琴的婚事么？那我当然是要先给岳丈送上聘礼，然后八抬大轿……”
“揣着明白装糊涂！”苏骏行喝到，“我是替皇上来问你的！你这段时间，到底在江湖上搞了些什么东西？”
王大王收起了虚假的迷惑脸，重新露出一如既往的拱火微笑：“没什么啊，我就是做做生意，倒卖几把刀剑啥的……”
“倒卖刀剑？”
苏骏行皱眉：
“你那叫倒卖刀剑？”
“你倒是说说，那什么‘易天剑’、‘弑龙刀’，是不是你搞出来的？你知道这两个东西在江湖上引起了多少腥风血雨？”
“据传言，少林叛僧‘元真’将弑龙刀盗出少林，致使宝刀流落江湖，几经易手，生出杀孽无数。”
“先是豫州马家镖局偶然得到此刀，旋即惨遭灭门。事后查实，乃是一个名叫赵十三的人杀人夺宝。”
“这个赵十三，正是中原武林世家赵家的家奴，偷学了武功跑了出去。河旸、海沙等门派听闻此事，纷纷跳出来表示要为豫州马家报仇，追杀赵十三，最后在曹州府将其合围。”
“就在此时，赵家人却突然冒了出来，声称要清理门户，容不得外人插手。于是赵家人和河旸、海沙之流打了起来，小门派们被杀了七七八八，赵十三也死了，最后那宝刀却不见了。”
“不久以后，就听说赵家大当家——赵擎? 惨遭歹人下毒，到处寻医访药，好不容易找来武当神医才吊住一条命。”
“命虽然保住了? 赵家人心却散了，分成三派争家产? 整个赵家顷刻间分崩离析、一蹶不振。有传言说，这是因为弑龙刀归属引爆了赵家内部派系矛盾? 才搞到这般田地。”
“结果? 赵家心人散了? 却谁也没得到弑龙刀。那宝刀又不知怎的重出江湖? 被天山派得到。”
“随后？不用你猜都能想到，惯于用刀的昆仑派跑去和天山派火并了。然后? 那宝刀就被西域光华神教夺走。”
“于是，昆仑派就又和天山派和解，召集了一群武林门派? 要去围攻‘邪恶的光华神教’……”
“真是精彩！”王大王头也不回，“可这和我一个无情的渔夫有什么关系？”
苏骏行有些被激怒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 这宝刀是龙泉堡中突然冒出来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 龙泉堡已经被你们全侠派控制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少林派是你们关系最好的合作伙伴？”
“你以为我没查过少林？少林上上下下十多年，就没有一个法号叫做‘圆真’的和尚！”
“‘易天剑’和‘弑龙刀’的传说是你一手炮制的，那把‘弑龙刀’也是你故意使之流入江湖的。”
“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你的目的，就是要在江湖上制造混乱！”
王大王脸上的表情依旧风轻云淡：
“你这个老同志不讲武德。我老老实实卖东西，虽然做法上的确有一些炒作行为，但你不能把这些腥风血雨都扣在我头上。”
“很久以前，曾经有一把神剑，名为阿什坎迪，兄弟会之剑。但是得到这把剑的兄弟会，无一例外都分裂了。”
“难道这就能怪那把剑？不，害他们散伙的，是他们自己的贪念。”
苏骏行踏前一步道：“那么，每次江湖门派火并之后，就会有全侠派弟子跑出来，将杀人者逮捕起来，运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王大王听到这里，噗嗤一笑，抬头看了看远处新建的两个内功发电厂，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这不是为了武林和平么。我只好出面善后，把这些罔顾律法、打打杀杀的‘侠士’们关起来，让他们为人民群众做点真正有价值的贡献。”
苏骏行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责难王大王：“行吧，就算这些事情不管，你搞的那个叫什么‘公审’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个公开审理犯人的行动啊，跟公堂上审犯人，然后定罪拉去游街没有什么区别。”王大王淡然回答。
“不对！”苏骏行道，“凡是你举行过‘公审’的地方，很多后来都出现了老百姓模仿你，自行举行‘公审’！”
“他们跳过官府程序，把抓来的犯人自行聚众揭发，然后处私刑！”
“一开始，被他们处刑的还是普通的盗窃、殴斗、通奸犯人。再到后来，各地百姓开始不约而同地将当地地主豪绅拉出来公审，并接着‘公审’的名义，对他们处以私刑！”
“你到底对他们下了什么降头？为什么那些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农民，居然胆敢联合起来处决当地豪强？”
王大王回问：“那苏统领觉得，是我教唆那些刁民迫害良善人家的？”
苏骏行默不作声，但气势威压不减。
“苏统领也不用吓唬我，”王大王回头，给了他一个欠揍的微笑，“你要是有证据证明江湖纷争是我挑起的，或者刁民作乱是我唆使的，你早就把我抓起来了。”
“我还能在这里钓鱼，就说明你根本没有证据。”
苏骏行脸色如同猪肝：没错。虽然种种迹象都说明，王大王这小子藏了一肚子坏水在搞事，但是整个全侠派的行踪非常干净。
查了半个月，一点抓手都没有。
三百四十八章 形势大好
苏骏行此次气势汹汹地来找王大王，也无非是想要从对方口中套出一点话来。
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皇帝也无法下定决心遏制王大王和他的全侠派。
“哼，说来也可笑.你这般处心积虑搞乱江湖，最后只怕落得竹篮打水。”苏骏行不屑地说，“我们探查到，有几股江湖势力已经在筹备召开武林大会，选出武林盟主，共同商议息止江湖纷争。”
“真的？”王大王一脸欣喜，“这帮傻卵终于想起来要选武林盟主了？”
苏骏行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难道，你就是要通过搞乱江湖，逼的各门派不得不公选个武林盟主出来？”
“然后你再用手段，将武林盟主之位收入囊中？”
这么说来，王大王的目的，本来就是冲着武林盟主之位去的？
记得他本来就对皇帝报告过，他要通过武林的力量控制各地豪强，逼迫豪强们在饥荒发生的时候放粮。
搞个武林盟主做一做，一直都是王大王的阳谋。
好小子！苏骏行不禁倒吸一口气：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么？
不经意间，苏骏行看到了王大王的鱼钩，却突然发现那里根本没有吊钩。原本应该是鱼钩的地方，装了一个小布袋。
“哼，装神弄鬼。”苏骏行如此评价，“你在这里学姜太公，愿者上钩呢？”
“学姜太公？”王大王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没有没有，我这可不是学姜太公。他老人家的目标是人，而我，我的目标真的是鱼啊。”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土雷，点着了冲着河里聚集的鱼群扔了过去。土雷在水中爆炸，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王大王及时撑伞。而始料未及的苏骏行则被溅了一身水，不由地气急败坏道：“你小子，你干什么……”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被土雷炸过的河里，浮起许多死鱼。
“我的吊钩上装着的那个布袋，里面有许多饵食。饵食化开，鱼儿们就会被引诱过来。”
王大王收起伞解释，“而真正用来捕鱼的，是这颗土雷。”
苏骏行还想说什么，却被王大王打断：
“苏头领请回吧。你刚才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皇上给我的任务，是要防范今年就可能会发生的饥荒。我千辛万苦，都是为了这个目标。”
“就算苏头领再瞎也应该看到，江湖上血雨腥风不断，百姓们却都安居乐业。百姓们把豪强们拉出来公审，随后把他们巧取豪夺来的田地分了耕种，反倒增加收成? 多缴不少粮税。”
“既然如此? 皇上何不坐享其成呢？”
王大王这番话? 是要苏骏行带给朱厚照听的。
他知道朱厚照怀疑他，也希望朱厚照知道他知道朱厚照怀疑他。
所以，他们两厢就别在这里套娃了。只要达到各自目的，大家不要在意手段。
王大王收回鱼竿? 拿出网兜? 开始捞河里炸出来的鱼，不再和苏骏行言语。
苏骏行也知道此行目的没有达到? 只得擦干净脸上的水，悻悻乘上马。
临走时，苏骏行还是撂下了一句话：
“姓王的小子? 我办案几十年了? 我清楚你想搞某种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你好自为之。”
“但是如果你敢把琴儿也卷进去，我饶不了你！”
说罢，策马疾驰而去。
望着远去的苏骏行背影，王大王突然一拍脑袋：
“失策！忘了问问是哪几个门派? 要在什么地方召开武林大会选盟主了！”
……
淮安府上? 华灯初上之时。
一间破败私塾之内，两个耳顺之年的白发老人偷偷摸摸的相会，见面之后便抱在一起? 忍不住声泪俱下。
当然，这并不是两个久别重逢的老玻璃。他们分别是泰山书院的院首方正儒、扬子学府的院首杨继学。
这两个人原本以文武双全闻名，是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是大隐学派在江湖上的代言人。
他们在江湖上说话做事掷地有声，常以谦谦君子的中庸形象召集江湖豪侠们共商一些大事。无论武功多么出神入化的大侠，终归要给他们几分薄面。
不料大隐学派东窗事发，遭到皇帝围剿。泰山书院也随之被官府以莫须有的罪名查封。
好在方正儒武功高强，带着他最得意的弟子孟清远，成功逃了出来。
他们师徒两人一路向南，在淮安遇到了同样失魂落魄的杨继学。老哥俩见面，顿觉今是而昨非，不禁抱头痛哭。
但是哭归哭，哭完还要继续生活。杨继学擦干了眼泪问方正儒：“方院首，我们接下来要如何行动，才能重振我们泰山北斗的威名？”
方正儒也止住了眼泪，轻轻擦了一下眼角，说：
“如今我们大隐学派已是存亡危急之秋。那些在朝廷中任职的师兄们纷纷被调查撤职，我们也没了靠山。听说李觉那个狗东西，还背叛了我们，投靠了皇帝。”
“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常老先生还不知所踪，想来也是凶多吉少，更让我派雪上加霜。”
“朝廷这边，我们已经羽翼尽折。但好在我们还有江湖！”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别妄想了，你们也没有江湖了！”
两个老腐儒突然听到这一声，浑身一哆嗦，忙大声喊道：“谁？谁在那里！”
黑影之中走出一个持剑的年轻男子。方正儒定睛看去，发现竟然是熟人：
“孟溯！”
“正是我，方老师。”孟溯一脸煞气，令人害怕。
方正儒眉头一皱，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这竖子，还敢在老夫面前现身！你这些年流落江湖，和魔教、全侠左道混在一起不清不楚，我还没来得及清理门户。这下可好，你自己跑出来了！”
“等等！”杨继学突然想起了什么，“你我二人行事如此小心，在此密会再无他人耳目，为何竟会被孟溯追踪到？除非……”
说罢，他的目光投向孟清远。
却见孟清远也拿着剑，慢慢靠到了堂兄那一边，回头指着两个老家伙。
显然，他是卧底。
“好啊，好啊！”方正儒恨不能吐出一口老血，“我都教出了怎样一帮逆徒！”
三百四十九章 蝼蚁
方正儒气得一嘴白胡子都在抖动，对孟清远破口大骂：
“我本以为你族兄孟溯朽木不可雕，而你却是一块璞玉。不想你也与他同流合污，做出这等欺师灭祖的事情！”
“同流合污？”孟清远哼了一声，“老匹夫，你因为我这些天都在干什么？仅仅是跟着你逃命么？我已经把你们当年做的好事，查的一清二楚了！”
方正儒听罢一愣，嘴唇蠕动，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没话说了？没话说我来帮你说。”
孟溯持剑，在屋中踱步，眼神冷冷地看着方正儒：
“十年前，大太监刘瑾权倾朝野、把持政务、打击文臣、翦除异己，对大隐学派造成压制。他还将许多施政理念付诸改革，减免赋税、整顿盐课、精简机构、加强监管，背后隐隐有皇权致使的意味。”
“为了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大隐学派达成共识，策划了一场针对刘瑾的全面围攻。”
“一方面，大隐学派在宦官内部制造分裂，促使他们内斗；另一方面，从朝廷到地方，各级官员积极响应号召，为刘瑾织罗罪名，力求毕功于一役，彻底扳倒刘瑾。”
“刘瑾为了维持改革的支出，经常敛财入内府，本来手脚就并不干净。在大隐学派安排之下，刘瑾与其党羽不断事发，各种明枪暗箭、清水脏水，一起泼了过来。”
“其中堪称灭绝人寰者，当属河南府尹齐宗辉。他为了大隐学派的任务，甚至不惜毁掉自己一生清誉。”
“他刻意对刘瑾的行贿，并故意暴露自己，只为了在刘瑾的罪名簿上再填一笔。而齐宗辉也因此获罪殒命，家人罚入贱籍，女儿成为官妓。”
方正儒面色未改，但心中却有惊涛骇浪：
这两个小子，连这件事情都查到了？
前些日子泰山书院快要被查时，紧急烧掉的那些卷宗，到底被孟清远藏下来多少？
这些黑料如果被公之于众，大隐学派定会清誉扫地，哪儿还有重建的可能？
孟溯还没说完：
“但这些事情只是你们肮脏手段的冰山一角。你们干的最龌龊的事情，就是马政！”
“西北战事需要战马，而马匹养殖，大都由河北农户付以徭役。”
“刘瑾正是负责马政的人。河北文官为了给刘瑾下绊子，将马政搞得无比严苛。养马本来就耗费人力、耽误农时，若是农户养的马匹死了或者未能生育，竟还要赔偿官府损失。”
“河北养马户间，常有因缴不上马匹卖儿卖女、破产卖田、全家横死的事情发生。再加上官吏层层盘剥，活不下去的老百姓最后就反了！”
“刘六、刘七、杨虎之乱，皆因此而起！”
孟溯说到这里，终于没了之前的文质之气? 愤怒从胸腔中爆发，双眼恨不能喷出火来：
“这场叛乱? 牵连中原数百万百姓家破人亡！”
“而这些枉死冤魂? 只为了你们大隐学派在朝中的权势！”
朝廷黑暗残酷的斗争，从来都是没有半分道义可言的。那些手握百姓生杀大权的神仙打起架来，只要有一丝余威波及到民间? 就会造成无数悲剧。
神仙们不在意——百姓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蝼蚁、是牲畜、是韭菜。他们为何要在意蝼蚁的性命？
但是蝼蚁们不这么想。他们的生离死别是切肤之痛? 压垮他们的命运? 改变他们的人生。
苏琴因齐宗辉一案，对锦衣卫失去敬仰，只身离家。
孟溯在流民抢掠中决策失误，心灰意冷。
孟溯的叔父畏罪逃离，结果自己也成为流民匪类? 为了一口吃的杀害了狗东子的父母。
中原因动乱空虚疲弱? 西北鞑靼因此势力大盛? 将云英所在部族赶到冰天雪地等死。
更不用说? 王大王的原主，也是这场动乱制造的? 一个平平无奇的孤儿。
历史书上寥寥几句话，在现实中? 是每个人都在经历的生死苦难。
而这一切? 高贵的“神仙”们并不在意。
他们不光不在意，甚至还想笑，还想考虑一下，能不能从这些苦难中捞点好处。
够了！这种“神仙”，该杀的杀，该诛的诛！
孟溯也懒得再跟这两个老东西废话，拔剑直取方正儒的脖子！
杨继学侧开身子，要从偏门偷袭孟溯，却被孟清远的剑架开！
方正儒抬脚一踢，将脚下私塾的小桌子踹向孟溯。孟溯一剑将桌子斩做两段，却看到更多桌子向他飞来。
他再次利落出剑，斩下两面桌子。孟清远也来帮忙，将第三面桌子以精妙剑势停在面前。
来而不往非礼也，孟溯一脚将桌子踢回给对方。
杨继学举起老拳，一声怪吼，将飞来的桌子砸了个粉碎。
这方正儒和杨继学虽然老迈，但底蕴却非一日之功。他们内力精深，“格物致知”的绝技已经信手拈来，仅用空手就纠缠住了孟家两兄弟。
孟家两兄弟手持剑刃，在并不宽敞的私塾中和对手作战，居然讨不到好处。
“事已至此，我也无需念及师徒情分！”方正儒天理内功已经酝酿通畅，全身上下散出肉眼可见的烟气，拳头劲力又大了数倍有余。
天理会武功之中，“圣人剑法”精巧有余而杀伤不足，“格物致知”的绝技威力无匹但损耗巨大。
方正儒料定了两个小辈内力水准远逊于自己，要牟足气力瞬间决胜！
虽然孟家兄弟才华可惜，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只好杀了两人永绝后患！
方正儒一个眼色，杨继学心领神会。
杨继学拉开长拳，一招“勇者不惧”直取孟溯中门。孟清远赶忙刺出一剑，为族兄掩护，却不想杨继学陡然变招，全身以不符合物理学第一定律的方式转换姿势，化作一招“知者不惑”偷袭孟溯的下三路。
“下三滥！”孟溯看到对手撕破老脸跟自己打，欲躲此招，只得纵身后退，险险闪过一拳，却因此中门大开。
没想到，杨继学第二招也是虚招，身子一闪，背后窜出方正儒身影。方正儒提起拳头，以一招“仁者无忧”向着孟溯面门砸来。
这一套拳法两人配合默契，称作“君子道三”，环环相扣。孟溯躲无可躲，只能硬吃此拳！
方正儒心中笑道：以你小儿微薄内力，如何接的下老夫这全力的一招？
却没想，孟溯星目圆睁，不避不逃，也有样学样举起拳头，一招“仁者无忧”向着方正儒拳头打去！
两拳相碰，方正儒才大惊失色：孟溯这一拳，内力劲力居然更在自己苦练了四十年的拳法之上！
内劲爆开，方正儒右拳指骨寸寸断裂，身子向后横飞了出去，砸在了杨继学身上。
杨继学一看情况不对，猛一推将师兄扔向孟溯，转身跳出窗外逃走了。孟清远马上跳出窗去，追杀杨继学。
屋中只剩孟溯与方正儒二人。
方正儒挣扎坐起，突出一口老血，难以置信地问孟溯：
“你，你从何处学的盖世神功，居然内力深厚至此？”
孟溯微微一笑，扯开衣襟，露出腰间的全侠派诚品——内力注入腰带：
“盖世神功我没学过，这几年倒是学会一些‘奇技淫巧’。师傅，你觉得厉不厉害？想不想学？”
三百五十章 回家
“王董！王董！孟大哥回来了！”
一大早晨，王大王还在噩梦中，猪哥急促的敲门声把他叫醒了。
王大王揉着眼睛晃神，突然反应过来：老孟回来了？
他嗖的一声跳下床，批上衣服就往外跑。刚打开门跑出去十米，又想起什么，回身从屋内取了一个葫芦出来。然后一路颠到了大堂。
许久不见的孟溯正坐在那里。
“老孟啊老孟，”王大王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下次玩失踪，起码给我留封信啊！”
孟溯看到王大王，脸上颇有些挂不住：“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挂牵了……”
“你一走耽误好多事情好吧！”
王大王龇牙咧嘴，指手画脚：
“文教的事情一下子没了主心骨！你带的那几个项目也搁置了！”
“还有你那个什么‘恭俭哥哥后援会’的妹子们！她们整天跟我哭诉，说要是再不把恭俭哥哥找回来，就集体叛出全侠派！”
“可老子也担心啊！老子也不知道你是死是活啊！老子委托丐帮到处查，就是没找到你！你特么练了隐身术么？”
“除了后厨仓储高兴了！再也没出现莫名其妙丢失的酒！”
孟溯不知道说什么好，值得悻悻地坐在那里，等王大王发泄完。
“你就没什么话好说？”王大王气急败坏。
“……这些日子对不住了……”孟溯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突然眼睛一亮，“孔府宴？”
“也就说起这个来你有精神。”王大王也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他从身后拿出酒葫芦，扔给了孟溯：“一闻到酒，鼻子比狗都灵。”
孟溯急不可耐地打开酒葫芦，仰头饮了两口，大声笑道：“孔府宴酒！你从哪里搞来的？”
“上个月，衍圣公为了和大隐学派撇清关系，特意向我们示好，送了我们一些。”王大王回答，“本来都作为门派贡献点兑换物品发放下去了，但我记得你对这东西心心念念，就专门留了一壶给你。”
孟溯笑了，没有贪杯，喝了两口就把葫芦塞上了。
从前喝酒，喝得都是浇愁酒，为的是把烦恼后悔统统忘掉。
但喝起今日这壶酒，却没有了往日的凄凉之意，反倒是一股回家的温暖萦绕心头。这一高兴，倒是舍不得把酒都喝光了。
“……东子，怎么不在？”孟溯低着头，还是抛出了这个问题。
王大王知道，这才是孟溯心里最过不去的坎。但是这个坎，也没人能帮他。他只能如实回答：
“东子自从和你闹过之后就整日魂不守舍，闭门不出。再后来他又整日外出，很少回来。直到上个月，他写了一封辞呈，说要离开全侠派，去做一些他必须做的事情。”
“具报，他重新加入了丐帮，现在已经是五代弟子了。”
孟溯陷入了沉默。
他本来设想过许多种和狗东子再见面的场景，也想了很多再见面时该说的话。但是最难受的事情是，你根本见不到对方。准备的那些东话，一句都用不上。
“……是我对不起他。”孟溯低低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对王大王说的? 还是对自己说的。
“算了? 江湖那么小? 早晚再见面。”王大王拍了拍孟溯的肩膀? 坐在他旁边? “出去这段时间? 干什么去了？”
孟溯长出一口气? 暂时把狗东子的事情放下? 对王大王讲述了这些日子的经历。
“你把方正儒给抓了？”王大王听到最后，也不由地愣了一下。
“正准备给你引荐一下我的恩师呢。”孟溯说罢拍了拍掌。
说罢? 门外走进一个眉清眉秀的少年书生? 肩上扛着一个蠕动的麻袋。他把麻袋往地上一摔，拱手对王大王道：“在下孟清远? 见过王掌门。”
他满面阳光地一笑：“以后可能要长期叨扰了。”
“幸会幸会……”王大王也回礼? 但是看着孟清远，似乎想起什么，“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没啊！”孟清远惊愕，“我第一次来全侠派啊？”
“算了? 反正你面善，只不过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王大王蹲下来解开麻袋? 一个被捆得跟粽子一样的老头——方正儒，从里面钻了出来。
“这还真是……别来无恙啊？”王大王盯着方正儒。他们曾经在武林“除魔大会”上见过，那场大会是大隐学派试图召集武林人士围剿全侠派的一场大会，结果被王大王搅黄了。
但是，王大王永远记得这个被他气成猪肝色的老脸，因为太好笑了。
此情此景，怎能不调戏一番？
“我以为，只有我总是以麻袋为交通工具，被人绑架来绑架去。”王大王排着方正儒的肩膀，“想不到大儒你也精通此道？”
方正儒嘴里塞着袜子，只能呜呜乱叫、无能狂怒。
王大王也没管方正儒，站起来问孟清远：“我听说还有一个扬子学府的院首叫杨继学，你们没抓到么？”
“惭愧。”孟清远俊秀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懊恼，“就在我快抓到他的时候，一道黑影出现，把他救走了。”
“黑影？”
“对，黑影。夜里太暗，我也没看清楚那到底是谁。”
“大隐学派居然还有余孽……”王大王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思考。
“大王你应该知道了，”孟溯见机提醒他，“大隐学派的余孽最近正在谋划，想要在江湖上搞一个武林大会，选出盟主来遏制我们全侠派。”
王大王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十分迷惑：“不对啊？他们疯了？”
孟溯听罢愣了一下：“贤弟何出此言？”
王大王两手比划着，开始解释：
“你想想看，现在江湖上，是个什么状况？”
“少林、峨眉、青城、唐门、龙泉等一众门派，基本上就是我们全侠派的盟友。这已经占了小半个武林。”
“武当不问世事，丐帮闲散。这两派虽然大，什么武林活动都参加一下，但是基本就是专业弃权票担当，从来不站队。而且我派与他们也一直互通有无、礼尚往来、相安无事。”
“除此以外比较有影响力的门派，中原四大世家，赵、邓两门衰落，苏家那是我岳丈本家。林家……不提也罢。”
“天山、昆仑、光华这些西北门派，近日来一顿火拼，已经元气大伤。”
“河旸、海沙、百汇这些匪帮门派，基本上都被我剿得七七八八了。”
“真要推举武林盟主，基本上就是从少林和武当产生，选出来以后说不定带头亲善全侠派。当今的江湖上，怎么可能凝聚起一股反全侠派的势力？”
王大王凝神皱眉，总觉得其中有诈：“大隐学派余孽也不是傻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还要搞武林大会？”
三百五十一章 雅音阁
荒郊野外，一名黑袍女子带着杨继学在林间穿行。
年事已高的杨继学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内功虚耗，此时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黑袍女子见状，警惕地回望，确定没有人追上来，方才停下脚步。
“老、老夫杨继学，见，见过昌阳郡主……”杨继学还没缓过气来，赶忙向行礼。
“老先生叫我琮玟就好。”琮玟对杨继学行长礼，谦逊道：“我早就不是昌阳郡主了，莫再提那个身份。”
“遵命。即便如此，晚生杨继学也要感谢琮玟先生救命之恩。”杨继学依旧没有抬头。
大隐学派之中不按年龄排辈，而是依照学识、武艺论英雄。学派分崩离析之前，琮玟的层级仅在常明登和四个当朝尚书之下，故而杨继学见到也要喊一声“先生”。
此时此地，大隐学派已经名存实亡，杨继学依旧不改先例、墨守成规。
“唉，可惜没能把方正儒老先生一并救出来。”琮玟眼中颇有不平之意。
杨继学一想到自己的老基友被掳去，不知道要被全侠派的小兔崽子们怎样折辱，嘴唇蠕动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唯有眼角两滴浊泪流下。
“杨先生也不要太过悲伤，”琮玟眼神突然变得坚定，“我们还有机会光复大隐学派！”
“琮玟先生是说……？”杨继学一听本派还有机会，两眼瞬间有了光。
琮玟回答：
“常明登先生虽然殒命，但是却在濒死之际，进行了天机演算。这次演算之中包含许多学问，我也是苦苦参悟，不能通晓其中万一。”
“但是其中一部分学识，已经足以让我们对全侠派小儿反戈一击！”
“其中第一条就是：牢不可破的联盟，一般都不怎么牢靠……”
……
王大王近日来颇有些焦虑。
他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一问市场调研组，今天江湖上有没有召开武林大会的消息？
但是回答都是“没有”。
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自从知道了大隐学派的余孽还在江湖上策划某些阴谋，王大王就有一种手机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三却死活找不到充电器的抓耳挠腮感。
他过往的作战经验基本都是敌强我弱，所以总是采取积极进攻争取主动的策略。现在这个情况，是从来没遇到过。
没有武林大会，就没有武林争端的扩大。武林争端不扩大，王大王就没办法浑水摸鱼。
不然，委托少林召开武林大会，主动引爆这颗雷？
王大王还在盘算，这时候却有消息来了：有个武林门派送出了武林大会的邀请函。
这个门派叫雅音阁。
……
“不是，谁能解释一下，雅音阁是个什么鬼门派？”
王大王一脸黑人问号：
“江湖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这个门派？我特么怎么没听说过？他们何德何能召开武林大会？”
“你不知道这个门派？”孟溯微微一愣。
“我怎么可能知道？”
“可这个门派就是因为你才快速兴起的啊？”
“啊？”
王大王的表情仿佛一个过了二十多年三点一线生活的单身老阿宅突然听说自己在外面有个私生子。
孟溯娓娓道来：“老弟你还记得你那个全侠广播吧？就是能够千里传音的那个神奇玩意儿。”
“那东西是我用来联通各大派的，很久以前就覆盖所有联盟门派了，现在正在努力覆盖各大城镇。”王大王点头。
孟溯点点头：“但是除了联络沟通，其他时间广播频道都闲着。所以你为了多赚一笔，就把广播租给其他门派打广告了，记得吧？”
“不然呢？闲着也是浪费嘛。”
“然后有些门派就租起大段时间做节目。其中最火的就是音乐节目? 这个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广播和音乐电台多般配啊。等等……你的意思是？”
王大王刚刚回过味来。雅音阁？音乐节目？
孟溯皱着眉头介绍：
“那雅音阁掌门名为萧转，本来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江南男伶? 因其相貌俊美，深受当地豪门大族有钱有闲的人欣赏——男风嘛? 你懂的。”
“后来不知怎么机缘巧合，萧转得了一本蓬莱仙人泰三的武学——镇岳仙音，从此就发达了? 武学突飞猛进? 还建立了自己的帮会，就是雅音阁。”
“一开始他也没什么名气，但自从他登陆全侠广播之后? 他办的音乐节目在传音电台收到好评，吸引了一大批拥趸，在短时间内获得超高人气，然后到处办演唱会。”
“现在雅音阁在江湖上拥有海量爱慕者? 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影响力极高。
其中最积极的，是峨眉派。”
峨眉派? 这是全侠派在江湖中最主要的盟友之一。由于峨眉派妹子众多? 王大王和她们签订了长期广告协议? 用她们青春靓丽的形象，帮全侠派纺织品赚了个名满江湖。
但是，这也是峨眉派的最大弱点——全都是女弟子。这些常年枯坐山中练武修道的道姑们过于强调清心寡欲，于是一遇到长得帅还会唱歌的萧某人，立刻集体沦陷，成为了雅音阁的坚定粉丝。
王大王心里也犯嘀咕：一个卖唱的，还改变江湖格局？
再一想前世那些追星的狂热粉丝，心里就没底了。
王大王立刻做出决定。为了挽回峨眉这个重要盟友，他要亲自跑一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对方重新争取回自己的阵地上来。
……
数日后，王大王带着经常与各门派打交道的猪哥来到了峨眉山。
他们从山底出发，沿山路拾级而上，在路上躲过了一群猴子的飞“翔”攻击，最后终于来到了峨眉派的山门之前。
王大王抬头看着峨眉派巍峨的山门，不禁感叹：
峨眉派真不愧是古刹，实在是器宇不凡。林间飞鸟，山上落花，和光同尘。在一片寂静之中，仿佛沧海桑田之外，人间仙府的洞门……
……然后，这仙境内传来了万马奔腾的轰隆之声，兼万军厮杀的呐喊之声……
？？？
王大王定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整个门派的峨眉弟子倾巢而出，仿佛丛林中受到惊吓的兽群一般，向着王大王的方向冲了过来！
“……(⊙o⊙)，我应该没这么受欢迎吧？”
三百五十二章 狂热粉丝
“别愣着！她们不是冲着你来的！”
猪哥眼疾手快，一把抓起王大王，飞上了峨眉派山门顶上，避开了峨眉弟子的万马奔腾。
也得亏两个人站在了山门上，才能把这场兽群奔袭看了个清清楚楚：
为首的一名峨眉女弟子，圆脸婴儿肥，长得有点可爱。但是与之对比强烈的，是她狰狞的表情。
她两手拿着一条大大的横幅举过头顶，上面写着“小大侠粉丝后援会——会长谭莲”几个大字，引导众人跟随她一起冲锋，口中还呼喊着：
“萧声四起！婉转悠扬！”
“我萧最强！我转最狂！”
“盛世美颜！天籁绕梁！”
“啊啊啊啊萧转，谭莲妹妹永远爱你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后面一群峨眉女弟子跟着一起嘶吼：
“啊啊啊姐姐也爱你啊！”
“老婆也爱你啊！”
“我才是你亲老婆啊！”
“还有我，萧转儿子妈妈我也爱你啊！”
王大王听着十分不对劲。仔细一看，那个跟在队伍最后面单方面宣布萧转是她儿子的妈妈粉，正是峨眉派掌门纪琳德师太。
师太此刻十分失态，脸上的狂热完全不逊于年轻的小姑娘。
王大王赶忙从山门上跳下，跟着队伍最后一起跑，追上纪师太，从她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纪、纪师太，请您慢一点，在下有事相商！”
纪琳德回头一看是王大王，脸上狂热神色回复了三分冷静，但是脚下奔跑速度一点都没减慢：“哦，是王掌门啊，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讲，我快要赶不上跟儿子的见面会了！”
说罢她轻功附体，一个鹞子翻身飞到队伍最前面去了。
只靠红甲提供武功的王大王显然追不上这种江湖上等高手，只好气喘吁吁地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抚平呼吸。
“得，这下糟了。”王大王双手撑着膝盖，远远眺望离去的峨眉派人群。
原本以为峨眉派只是年轻女弟子受到了萧转的蛊惑，没想到连年过四十的掌门老尼都跟着一起当起了脑残粉。
按说峨眉派也算是清净之地，弟子们再怎么出格也该有人管着。风气败坏得这么快，只能说是上行下效。
王大王气息也没调匀，只听见身后有人跟了过来。
他以为是猪哥，就对着远去的人群大发感叹：“真是邪门，春天不是早过去了么？这诺大的峨眉山上，就没有一个不发晴的？……”
“咳咳。”
女人的咳嗽声音。回头一看，是南晓恬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王掌门，你这样侮辱本门，按江湖规矩，我可以给你放血呦。”南晓恬面无表情地表达了杀意。
“呃……南姑娘！”王大王马上转移话题，堆起了商业用途的热情笑容，“峨眉山上这不还有一个神志清醒的人么？太好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南晓恬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一下，最后绷不住了，叹了口气：
“最近整个门派都迷上了那个叫什么萧转的家伙。如你所见，谭师妹组建了一个什么小大侠粉丝后援会? 在短时间内将整个峨眉包括师父都转化成了那个什么萧转的粉丝——就是倾慕者意思。”
“小大侠？”王大王满脑袋问号，总觉得哪里不对。
“对? 据说是哪个萧转给自己起的外号，他的粉丝都用这个来昵称他? 然后自称‘小大虾’。”南晓恬继续解释? “今日那萧转要来峨眉山脚下巡回演出，谭师妹就策动了真个门派的人一起去……那个叫……‘应援’！对，去应援萧转。”
“‘应援’？……对了，还有‘粉丝’？”说到这里，王大王终于察觉到异常之处。
这个世界虽然有很多扯淡的设定? 但是一直以来都是老老实实以历史为蓝本在运行，夸张的地方也都有合理的解释。
但“粉丝”、“应援”这两个词有问题。作为偶像文化的粉丝行为术语? 这个词是分别是英语和日语的舶来词。
这个世界的西方还在海上和坏血病抗争? 而东瀛才刚过了战国时代? 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村长间竹刀对砍。这两个地方怎么可能有偶像文化？
那粉丝、应援这两个词怎么来的？
不对劲，这个萧转不对劲！
王大王赶忙向南晓恬作揖：“多谢南姑娘！我这就下山去了解情况！后会有期！”
说罢? 他冲着猪哥挥手示意? 然后转身向着峨眉山脚下跑去。
南晓恬没料到这家伙走得这么突然，手微微抬起想要叫住他，但是终归是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出口。
她轻咬着嘴唇? 看着王大王下山的背影? 心中泛起一丝酸楚和气恼：
这个混账? 原来他来峨眉的目的，完全不包含自己。
在他眼中，仙姿出尘的自己跟路边的摆摊大妈没多少区别，连情愫都没得半分。
可恶，好歹也是差一丢丢做了夫妻的人……
南晓恬摇摇头，强行按住了心头涌动的思绪，转身向着门派慢慢走回。
“今天又要抄佛经了啊。”
王大王逃婚之后，南晓恬就给自己定下一个规矩。只要心绪不平、凡尘侵扰，就要抄一卷佛经使自己平心静气。
而她这一年，已经抄了上百卷佛经，被师父表彰为门派清修榜样。
清修，清个头啊。
“都是那小子害的！”
南晓恬终归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想再看一眼。但王大王离开的山路上，已经没了人影。
……
“王董，怎么这么匆忙？”猪哥好不容易跟上王大王，“那个萧转，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大了去了。”王大王表情出奇地严肃，“我怀疑这个萧转知道一些只有我才知道的知识。”
猪哥一时间没听懂。沉吟片刻，他恍然大悟：
“王董你的学问都来自马姓仙师，莫非那萧转也师从同源？”
“你说得对，也不对。”王大王说，“他展现的这些东西的确来自一个姓马的人，但不是那位仙师，而是另外一个资本家。”
“偶像文化、娱乐炒作、粉丝经济、快餐消费，甚至粉丝后援团斜教化。这一些都古怪了，一点都不像这个世界原生的东西。”
王大王停止继续说明，内心掀起波澜：
要不然，萧转跟他一样是个穿越者——这个可能较小。
要不然，萧转的炒作技巧是有人从王大王脑子里偷的。比如常明登天机演算的那一天，从山洞中逃走的黑衣女，很可能就通过天机阵接收了王大王的部分学问。
“我记得，她好像叫……琮玟？”
三百五十三章 镇岳仙音
王大王带着猪哥赶到峨眉山脚下，奔向县城外“萧转粉丝见面会”的场地。一眼望过去，这两个普通直男差点没被眼前的景象吓死：
目之所及之处，全都是女人，老的老少的少，把中央舞台围得水泄不通。
她们举着各种牌子，打着各种横幅，口中呼喊着不同的口号，满脸洋溢着超常的亢奋，眼中放射着金光。
这些人，有来自各门派的女弟子，有富商太太组成的联谊会，有官宦人家模样的小姐带着丫鬟，也有普通农家的年轻女孩。
冲在舞台最前面的，是峨眉派组成的后援会。谭莲个子虽然不高，但人却是整个场面中最欢脱的，举着横幅，用轻功在围着整个厂子乱跑，如同一条脱缰的野狗。
“哇……我要是有这么多女子崇拜，死也无悔了。”猪哥看到眼前景象，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很好，我回头就把你的真实想法告诉魏芷兰。”王大王不动声色。
“我去，王董你别介样啊！”猪哥赶紧求饶。
正说话间，舞台上有人登场，围观粉丝人群发出了沸腾一般的欢呼，整场人好像热锅上的炒料豆一样蹦了起来，部分会轻功的女子干脆字面上原地升天。
“来了。”王大王眯起了眼睛，盯着舞台。
只见一个面孔姣好的年轻白衣男伶在数十名黑衣保镖的簇拥下，缓步走上了舞台，手中还抱着一面古琴。
这人就是萧转了。
为什么王大王对他的评价是“面容姣好”呢？因为这萧转的面相虽然俊俏标致，但是以一个男人的标准来说，着实是阴柔了点。若是穿上一身女装，怕是会有“安能辨我是雄雌”的效果。
男生女相。这种面相王大王也不是没见过，龙泉堡的欧煌也是同一类型，而且比萧转还要嫩。
再看舞台上，随行其他黑衣工作人员十分熟练地抬上来桌案，帮萧转把古琴架设好。随后工作人员撤离，把舞台留给了萧转。
王大王把红甲上附带的神耳术打开，准备远远听一下萧转要对人群说些什么。结果一声洪亮的呼喊钻入了他的耳朵，把他震得两耳刺痛。
萧转喊道：
“我的小大侠们，我爱你门~~！”
人群发出了山崩海啸一般的欢呼，甚至有许多极度热情的粉丝当场晕厥过去。
在这如天崩地裂的呼喊声中，即使不用神耳术，王大王的耳膜也快要炸了。他赶紧关上了神耳术机关，心中升起一个疑问：
这么吵杂的环境? 萧转要如何表演？
这个问题很快有了答案，因为萧转再次开口：
“为了报答你们的热情? 我要先给你们唱一首歌！这首歌的名字就叫——‘姐你太美’！”
人群跟着一同欢呼：
“哦哦哦哦！”“姐姐在此！”“姐姐爱你！”“转转看我这边！”“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萧转的声音并不响，但却可以在如此吵杂的环境中让每一个人都听清。很明显，这是一种类似传音入密的内功心法。这让王大王想起一些事情：
“我记得谁说过，萧转会一门功夫叫做……镇岳仙音？”
萧转抚开瑶琴? 玉音飘渺如仙。与他浮夸的登场风格相反，他的唱功十分扎实：
“姝之美雅? 子纳其缱。”
“姝之美雅? 子盛其赞。”
“来既相与? 踟蹰辗转。”
“未尝其所? 淇洵涌涟……”
“好听啊！”猪哥忍不住感叹? 脸上一副如此如醉道? “就是歌词听不懂什么意思。王董你能听明白么？”
王大王一脸牙痛表情：“歌词大意是? 姐你太美，北鼻? 姐你实在太美，北鼻。（rap）迎面走来的你? 让我如此蠢蠢欲动，这种感觉我从未有? cause i got a you who you……”
“啊？”猪哥一脸蒙圈，“为什么每个字我都能听懂? 连起来我就弄不明白了？”
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王大王：“王董，我读的书少，你不要忽悠我。”
谁忽悠你了？王大王也是烦躁。
他又不能解释说，这是一首来自未来世界、因鬼畜和律师函而出名的歌曲。而眼前这个萧转唱的，正是那首歌的诗经风格翻译版……
王大王现在越发肯定，眼前这个萧转和他的前世有某些关联。必须试他一试。
就在此时，王大王突然发现，身边的猪哥状态不对。
只见猪哥仍像刚才一样遥望着舞台，脸上却露出了痴痴的笑容：“呵呵，不错，好听……”
然后，猪哥仿佛失了神一般，两眼瞳孔失去焦距，双手向上抬起，机械地随着音乐做出挥舞动作。
再看周围万千女子，竟然都和猪哥处在同一状态下，浑浑噩噩、痴痴傻傻。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了？”王大王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单纯，“这歌声也没好听到让人恍惚的地步啊？”
萧转婉转歌声入耳，如同一条小蛇，顺着耳朵就往心脉里面钻。但是还没来得及进入王大王的奇经八脉，这条“小蛇”就被随心诀的功法抓住，捏成了齑粉。
王大王明白过来。这个“镇岳仙音”，有问题！
这种声音很可能具有类似催眠的效果，能够控制听众的心神！
他早就想到，既然武林中有“随心诀”这种能够心流交流的内功，也一定有“镇岳仙音”这种控制人心智的内功。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才短短几个月时间，萧转就在江湖上累积出这么大一群狂热粉丝。他用颜值和歌喉把人吸引过来，然后用神功俘获对方的心灵，让对方为自己疯狂。
不过，仅从效果来看，萧转的内功只能让听众倾慕他，还做不到完全心控的程度，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还没练到家，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是巧了，我王大王会随心诀，免疫所有精神控制类效果！
必须出手了！
王大王一个纵身旱地拔葱，踩着演唱会听众的头顶向着舞台飞了过去，然后稳稳落在了萧转面前。
由于被心控了，整个场子没有一个人察觉异样。只有萧转惊愕地看着王大王：
为什么这个人没被我无边的魅力俘获？
三百五十四章 要你糊
面对全场唯一一个没被洗脑的人，萧转一时半会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也没等萧转说啥，王大王抢先开口，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奇变偶不变！”
萧转：“？？？”
王大王见对方毫无反应，担心可能初中数学内容太过久远，对方已经忘记了，于是又追加一句：
“氢氦锂铍硼！”
萧转：“？？？”
王大王继续追问：
“宫廷玉液酒！”
萧转仍旧十脸懵逼，不明所以。
这句话一出来，对方仍旧答不上，那就可以完全确定他不是个穿越者了。
王大王一声叹息：虽然心里知道可能性很小，但是他还是抱了一丝希望，期待也许对方是他老乡。
“算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正事吧。”王大王直起身子道，“你到底跟哪个叫琮玟的如何勾结在一起的？”
这句话一出，萧转脸上的表情如同遭了晴天霹雳一般，迅速变化成了惊愕和恐惧的表情。
得，就这个表情也基本上算是招供了。对方的确和天理会余孽——那个黑衣女琮玟有所勾结。
没等王大王做下一步反应，萧转突然猛拍古琴案板，大声吼道：“保安呢？保安在哪里？”
看到萧转猛拍案板的动作，刚才还按兵不动的黑衣保安一起从耳中取出了隔音用的棉球，嗖嗖嗖跳上舞台，准备以多欺少拿下王大王。
“不是吧？”王大王看看这几个保安的吐纳步法，根本就是粗通皮毛的低等武人，“就这几个阿猫阿狗也想抓我？”
他展开两手做出蜘蛛侠投射蛛网的动作，顿时手腕上安装的发射器激发，将数根连着天蚕丝的飞针射出，准确刺入几个保安的手臂中。
保安未及反应，突觉内力狂泄，没有半秒钟就手脚酸软、口吐白沫，倒在了舞台上。
这个飞针发射器正是王大王受到蜘蛛侠和东方不败武功的启发，为自己设计定制的一款暗器，能够出其不意远程攻击敌人，抽取对方的内力。
虽然在红甲加持之下，王大王已经有了一定的战斗力。但是作为一个习惯了不讲武德的年轻人，他还是喜欢来骗、来偷袭，用阴人的方式提保证胜率。
“怎么就这点本事？”王大王手一翻，将飞针收回手腕发射器之内，“天理会也真是江河日下了，居然会跟你们雅音阁这种三脚猫门派合作？”
萧转看看两边的倒下的保安，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那笑得真是比女人还惹人怜爱。他开口说道：“你就是琮玟小姐说的那个王大王是吧？还找上门来了？”
他一脸鄙夷道：“江湖还传闻说你阴狠狡诈，做事没有底线，十分难对付。今日一见，原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你什么意思？”王大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什么意思？”萧转脸上露出难忍的笑意，“在我的粉丝面前，我就是不败的！”
说罢? 他瑶琴一抚? 一道仙音随之激发！
王大王猛然醒悟，回头看向身后——
——一整场演唱会? 数以千计的女粉丝全都从如此如醉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她们满怀敌意的目光，如万千针芒刺在王大王身上！
萧转衣袖一挥，做出一副娇柔姿态：“我亲爱的小大侠们? 这个人? 要对你们的哥哥不利~”
听到这句话，王大王面前的无数女粉丝眼神突然变得冷冽，杀意暴起！
峨眉派的小迷妹谭莲先憋不住了，大喊一声：“敢伤害哥哥? 纳命来！”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喊打喊杀之声四起！
在这些女粉丝中? 有武林名家的女侠，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大户小姐? 还有峨眉派一整个门派的人！
那些女侠们无不宝剑出鞘，眼见就要跳上台来讨个公道。
没有武功的小姑娘们也不敢落后? 举起拳头来往前挤。
少数身穿襦裙的姑娘因为行动不便? 干脆撕开裙子向前冲? 白花花的一大片，煞是好看。
就连峨眉掌门纪琳德，此刻也摩拳擦掌，意欲将王大王除之而后快！
一群人，全都疯了。
王大王形势不妙。这一帮莺莺燕燕的，打赢了叫胜之不武，打输了则小命不保！
如果在场的是正道的江湖侠客，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情，肯定只有转身开溜这一条选项。
但是，他王大王算哪门子正派人士？
他一把将意欲逃跑的萧转拽回来，拔出天工剑顶住了萧转的根子，然后怒吼一声：
“谁敢过来，你们的哥哥今天就要变成割割！”
谐音冷笑话一出，再也没有人敢往前挤了。作为粉丝，她们虽然恨不能把王大王食其肉、寝其皮，但是哥哥的下半身安危就在眼前，她们也只能把这口气忍在肚里。
“王，王掌门，你这是何必呢？”萧转牛子上传来宝剑的凉意，吓得脸都青了，“你这样胁迫我，等下也没办法安全离开！”
“搞清楚！”王大王把手中宝剑压了压，让萧转充分感受锋利的触感，“我对你本无恶意，刚才是你先叫人攻击我的！”
“你突然冲上舞台，十有**是要对我不轨——我叫保安怎么了？”
王大王沉思了一秒钟。他必须把这件事情圆过去，否则面对演唱会上这一大片女粉丝，他不一定能全须全尾地离开。
“我突然闯入，不是要对你不利，而是要……”王大王酝酿了一下语言，“要对你下挑战书！”
江湖人士，下个战书实属平常。但是萧转马上反应过来不对：“我与你无仇无怨，你来下什么战书？”
王大王将萧转推向一边，说话带上几分传音入密，保证整场人都能听见：“那是因为，我觉得你的音乐，全都是垃圾！”
“我要对你下的，正是歌唱比赛的战书！”
“我的曲子，是垃圾？”萧转闻听此言心不禁无名火起，恨不能咬碎满口银牙。
在场的女粉丝更是情绪激动。这个无耻无知的小子，居然敢侮辱我们心中最大的音乐之神萧转哥哥，你配么？
你知道他有多努力么？
“下个月此时，还在这个地方，我要带领我的乐队和你一决雌雄！”
王大王剑指萧转：
“我要你糊！”
三百五十五章 成为偶像
“你要我糊？就凭你？”
萧转感觉有被深深地冒犯到。
毫无疑问，这个王大王就是来挑衅的。雅音阁作为一个江湖门派，虽然武学底蕴稀松平常，但是论唱歌的水准却是当仁不让。
你全侠派不过是一群裹着门派皮的商人，居然口出狂言，要在我的专业领域干趴我？
如果说萧转的感觉还只是受到了冒犯，那么他的粉丝们的感受就是形同杀妈。
全演唱会的疯狂女粉们都炸锅了，人堆人人挤人地往舞台上涌，恨不能每个人都从王大王身上撕下一块来吃掉。
“他不配给哥哥下挑战书！”谭莲一声吼，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打死他！”
“别让他活着离开！”
“为了哥哥的荣耀，拼了！”
纪琳德师太武功最好，直接飞身跳上舞台，举起剑就要往王大王胸口刺。
“来啊！”王大王突然大喝一声，传音入密之声震慑全场。
他猛拍胸脯：“往我这里刺啊！让你们的哥哥蒙羞啊！”
这句话一出，纪琳德赶紧收住手中宝剑。怎么个意思？你侮辱我的亲亲儿子，我杀了你还不行？
王大王站的笔直，指着台下骂道：
“你们这些粉丝，号称是萧转的死忠，对他奉若神明。结果听说有人挑战他的歌喉，你们就要杀人？”
“你们分明就是根本信不过他的音乐水准，害怕他惨败在我全侠派手上吧？”
“枉你们自称真爱粉。原来最瞧不起你们哥哥的，就是你们自己！”
王大王一通歪理，把激将法和扣帽子用得炉火纯青，立刻压住了粉丝们的躁动情绪。
是啊，有人来挑战哥哥，我们就喊打喊杀，岂不是显得哥哥怕了这小子？
传出去了，哥哥的名声就洗不清了！
王大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还好，这些年苦练出来的键盘侠诡辩功夫，对付带明段位的脑残粉还算有效。
这要是二十一世纪的狂热粉丝，那才不管自己的行为会不会给偶像造成困扰，只要能表达心中的爱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俗话说得好，为了哥哥，我愿意与你一同和世界为敌。
什么？哥哥你不想和世界为敌？没关系，我帮你跟世界为敌。
王大王转身对着萧转道：“下月此时，还在此地，一展歌喉，决出雌雄——你敢答应么？”
萧转也就是个伶人出身，脑子也没多好使，这半天光被王大王牵着鼻子走了，话都没插上几句。
他气急败坏地看看王大王，再看看台下那些信任、崇拜的眼神，顿时觉得骑虎难下。
再三思量，萧转还是觉得应当接下战书。毕竟江湖人混得就是个面皮，名头坏了，以后也就别想有立足之地了。
那些只会些三脚猫功夫就出来骗人的所谓“传武大师”，遇到挑战书的时候往往也是硬着头皮赴约。为什么他们明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还要硬上？就是出在这个“名头”上。
你赴约了，打输了，还可以嘴硬说自己“大意了没有闪”? 抹黑对方是“有备而来”、“偷袭”。你要是不赴约? 那你就是怂了，就是没真本事，以后也别在道上混了? 说出来丢人。
何况，萧转本来就有满分唱功? 以及镇岳仙音加持，称得上是实力偶像派，比起资本时代那些流水线炮制出来的面瘫小鲜肉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凭什么不敢迎战？
“比就比！下个月此日? 还在这里? ”萧转站起身? 一甩衣袖道，“让你心服口服！”
台下立刻响起一阵花痴赞美：
“啊? 哥哥好有男人味~”
“自信的哥哥最美！”
“萧转萧转！从容应战！”
王大王目的达到，也不多说废话，拱手道：“告辞！”
说罢从台上跳下，人堆中自然让出一条路，便从这条路大踏步离开。临走时还拽上了仍旧浑浑噩噩的猪哥。
王大王一路离开众人视线，然后赶紧轻功运起，撒丫子就跑。
千夫所指、如芒在背啊！
狂热粉丝太可怕，万一有哪个动了杀心，自己不一定能安全离开……赶紧回去从长计议！
……
全侠派召开了针对雅音阁的紧急磋商会议。听完王大王描述现场情况，与会人员各自表达看法。
“大王你没受伤吧？”苏琴最先问了个和会议内容毫无关系的话题，“早知道这么凶险，就该我陪你去的……”
“我事先也以为这就是一次普通的门派洽谈，”王大王轻轻撩了一下苏琴额前的乱发，“让你担心了，谁知道峨眉派掌门都跟得了失心疯一样。”
这对情侣虐狗行为太过耀眼，遭到了在场人员一致的鄙视眼神。
孟溯想起来问猪哥：“你事先探查峨眉派情况的时候，没有相关消息么？不知道峨眉派整个被策反的事情？”
猪哥也觉得十分冤枉：“我也不清楚啊。原先江湖调查都是东子在做，很多人脉眼线都把握在他手里。现在他一走了，我接手调查业务，的确是做的不如他好。”
孟溯听到狗东子的事情，立刻陷入自闭状态，习惯性地做了一个向腰间伸手摸酒葫芦的动作。但是没摸到酒葫芦，于是更自闭了。
“还是说说正事吧。”魏二狗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这样说来，我们下个月必须要跟雅音阁比一场……额……唱歌？”
王大王点了点头：
“虽然那是我紧急中做出的决定，但是想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雅音阁有一众粉丝护体。我们直接以武力胁迫他们，只会引发更大范围的抵触情绪。唯一能够有效消解雅音阁影响的方法，就是在他们最骄傲的领域击败他们。”
说道这里，王大王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甚至，我们要夺走他的大部分粉丝群体，争取更多人支持，以免在武林大会上翻车。”
“有可能吗？”猪哥是亲耳听过萧转演唱会的人，“雅音阁的音乐实力科不弱啊，我们一个搞工厂的门派，要找唱歌唱的好的很难，找破锣嗓子倒是有一堆……怎么赢？”
王大王站起身来，在屋里面踱步一圈，然后哑然失笑：
“偶像经济这个东西，实力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包装炒作。”
他回身指向孟溯，以无可辩驳的气势说道：
“为了我们全侠派的未来，老孟，请你出道成为偶像吧！”
老孟愕然。
我？偶像？
那跟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