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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浪得虚名     扶明录txt下载     扶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16章 妥协

    晌午,中山王府大摆筵席重新款待常宇一行,徐弘基又请了一些陪客都是南京城里的勋贵,当然并不如昨日之多,一来人多显得嘈杂二来商议这种事只需几个核心人物便可,只需议定余下自会相随。

    这几个核心人物,便是军师刘孔炤,死党赵之龙,朱国弼,汤国祚等人。

    作为南京第一勋贵,徐弘基的对招待常宇的酒菜极为讲究无一不是珍品,便连茶都备了六种,可谓用了心也拿出了诚意,而常宇也是一反常态先是在国公府里与众人游园说笑,听闻赵之龙和朱国弼等人到来时,还亲自出堂相迎让两人倍感意外,随即更是无语,因为常宇看着两人身上带伤,竟失忆了一般问道:“两位这是怎么了?”

    被狗咬了,赵之龙心里如此暗骂,脸上却是苦笑:“昨夜醉酒摔了一脚……”朱国弼则言睡梦跌下床……大堂之上一众人和和气气,谈天说地好不融洽。

    待宾客齐至徐弘基邀常宇坐主位,常宇推脱几下便让常延龄坐了,这让诸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而且常延龄好像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让诸人更是讶然,不管论身份还是资历这个座位都不是他所能坐的呀,可随后更傻眼的是小太监又招手让那个一直在大堂外边站着的道士上了桌,要知道在座的身份最低的都是个侯爵,一个野道人竟然……

    得嘞,今儿有正事要办,不要被这些有的没的扰乱心神,众人忍下好奇。

    “初涉贵地本该一一登门拜访,奈何公务缠身抽不开身,咱家在这里便以茶代酒给诸位陪个不是,待日后有空当一一补上”开席常宇便举杯说了这么一句开场白,在座的大佬都是成年人表现的也极为成熟一个个客气的寒暄几句纷纷举杯一饮而尽,昨日之事便如没发生过一样。

    “眼下贼军临近南京,当务之急以剿贼平乱为上,然此时朝廷力有不逮,望诸军齐心协力为国为君分忧助咱家破贼解南京之危平闯贼之乱”常宇第二句便直奔主题,他来南京可不是游山玩水来着,没那么多时间耗下去,昨儿既已敲了门进了院子,今天要么把事做了,要么把人做了。

    “国公爷,您为南京之首,您先开个口”

    没那么多客套废话,也无昨日暴虐跋扈,小太监手握茶杯身姿挺拔一脸的气定神闲,让一众人看的有些神经错乱,这还是昨晚那个人么?

    常延龄是宴上唯一面带微笑的人,他愈发欣赏这个突然送上门的族中后辈,看似喜怒无常实则都在其算计当中,整个南京城的一众勋贵平日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然则此时都被其牵着鼻子走。

    解气,痛快!

    徐弘基昨夜同那帮勋贵其实已经商议好了,如若不想硬碰硬与其拼个两败俱伤那就必须出点血,但小太监那个狮子大张口是绝对满足不了的。

    所以今日之议并不是出不出血,而是出多少合适。

    “魏国公府得皇恩最为浩荡,如今国难当头自要为表率,十万银,万石粮魏国公府出了”。徐弘基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常宇嘴角一挑轻轻抚掌:“不亏中山王之后,豪爽!”

    “常公公,在下话还没说完”,徐弘基神情凝重接着说道:“魏国公府家大业大说实话出这些钱粮没多大压力,但并非所有人都这样,手头有的响应号召可以捐,但那些没有的总不至于让他们去砸锅卖铁吧”。

    原来是替别人说情,常宇嘿嘿一笑,夹了块红烧肉塞入口中细嚼慢咽抬头看了一眼常延龄:“常侯爷,这钱粮您出的起么?”常延龄微微一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国难当头朝廷既然张口了,砸锅卖铁也给凑了”。

    咦,这他么的不是打我们脸么,常延龄这话一出口,徐弘基等人脸色上边青一阵白一阵的,心中暗暗骂着,常延龄这个人平日便与他们少来往,偏偏这个时候又落井下石……

    常宇笑的更开心了,又看向朱国弼:“朱侯爷您呢,总不会说凑不够吧”不待朱国弼说话轻轻一笑:“听闻前年侯爷一掷千金抱得美人归,便是平日在青楼酒肆都是一夜千金可一点都不差钱的呀”。

    呃……朱国弼左右看下,终于一咬牙:“常侯爷说的对,国难当头砸锅卖铁的也凑了”事情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知道与其被逼着一点点的挤出来还不如爽快些割肉,至少显得爽快也能落个好名声。

    常宇又看向赵之龙和刘孔昭等,几人垂头不语,便长叹一口气:“诸位扪心自问这十万两银子多么?真拿不出来么,咱家掌管东厂不过半年过手的油水都不只十万两,在座诸位哪个不是百年基业,当真拿不出这么点银子?受皇恩百余年想尽荣华富贵,如今国难当头拿出点银子来真的那么难那么不情愿么?真的要等到贼军破城那会眼睁睁的看着家破人亡才甘心么,还是说那时候要认贼做主,敢问百年之后还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这大明的天下可都是他们齐心合力打下来的呀!”

    “国难当头,吾等亦不敢人后,也如常侯爷所言砸锅卖铁为国尽责!”刘孔炤和赵之龙等听了这话哪里还坐得住,这时候就是真的没钱也的应了,不能失了家门脸面啊。

    妙呀!常延龄激动的差点拍案而起,常宇昨儿唱红脸各种威胁恐吓甚至出手伤人,今儿却直接打起了苦情牌!一红一白一紧一松,这些要脸面的勋贵们瞬间无法抵抗了。

    徐弘基暗暗长叹一口气,这小太监好一张嘴皮子。

    “或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咱家希望这节骨眼一切以大局为重,齐心合力度过眼前难关,咱家也不逼人太甚,这样吧……”常宇说着伸出一个指头:“一口价,百万两银子,十万石粮草,不管你们怎么分摊,哪怕是找城中富户去募捐去借,那是你们的事,咱家只要三日后见到银子和粮草,便替朝廷替皇爷谢谢诸位了”常宇起身端起茶杯,诸人赶紧也站了起来,随他一饮而尽。

    南京城有勋贵十余百万平摊下来一人不过十万甚至还不足十万,小太监这是给打了个折扣,而且也说了可以找富户募捐这是折上折,于是欣然同意。

    终于谈妥了,徐弘基等人心里虽略有不甘但终归松了口气,默算一下还谈不上大出血,毕竟平摊下来每人只是几万两银子,而且他们谁家没几个富户依附,若在捐些出来平摊到他们身上的就更少了。

    看来小太监也的确让步了,如同刘孔炤所料那样,并不想和他们撕破脸斗个你死我活,老话说的好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而且此时他们对常宇也有了一些改观,比如比较直爽真诚,他刚才就毫不避讳的说自己经手的油水都不下十万了,比那些自诩两袖清风的人真实多了。

    或许解决了这事,常宇也觉得开心,竟然也端起了酒,连饮三杯以示谢意。

    酒过三巡,宴席气氛渐热,徐弘基便趁热打铁:“常公公的退敌之策此时可以说与吾等听了吧”。

第1217章 作战计划

    常宇此时已有了些醉意,闻言环顾一周:“咱家说之前,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然则徐弘基等人经过昨夜之事,哪里还敢在他跟前班门弄斧,说死守南京城已经被他狂怼过了,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建议,便呵呵一笑:“如今朝野上下皆言行军打仗无人出常公公之右,吾等就不献丑了,想听常公公高见”。

    “既然你们不说那咱家也不说”常宇哈哈一笑,扭头看向李慕仙:“一方道长你酒了不少,菜也吃了不少,是时候开始你的表演了”。

    李慕仙嘿嘿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用衣袖擦了擦嘴,然后起身拱手揖了一圈:“贫道一方,替督公大人说道说道,然后又对常宇道,若有偏差请大人指正”。

    常宇默不吭声专心吃菜,徐弘基等人已见怪不怪了,这道士既然能陪同小太监上桌自是其心腹之人,道长有何高见,吾等洗耳恭听。

    “无他,以攻为守!”李慕仙淡淡一句听的众人挑眉,刘孔炤拱了拱手:“道长可否说的详尽些,贼人裹挟流民浩浩荡荡数十万,即便战力不足但凭人多优势补不足之处,反观吾等有城防优势为何不以守为攻消耗贼军呢?”

    李慕仙笑了笑:“若以守为攻被消耗的反是咱们甚至将为其所困,贼军的战术向来就是走到哪儿掠到哪儿,他们的粮食和兵力可以随时随地的补充,咱们躲在城中如何消耗他?消耗的是我们自己”

    这……众人皱眉李慕仙又接着到:“南京城防固然坚固,但若贼军将南京团团围在长江岸边筑建工事使得江北援兵过不了,那样南京便成了孤城,咱们耗得起多久?”

    徐弘基几人面面相觑皆不言,这道士说的不错,如今的贼军势大影响力也大,老百姓已不是像几年前那样排斥他们,甚至贼军过境时不用裹挟自愿入伙,毕竟这年头造反有饭吃有前途啊,也就是在这种局面下若南京城北围,周边的州府百姓必是趁机响应,江南无兵来援,江北的过不来,那个时候不是以守为攻,而是把自己活活困死,最终结果要么被破城,要么投降!

    “可南京为两京之一不容有失,出城主动攻击太过冒险了”汤国祚神情凝重说了一句,众人附和,李慕仙嗯了一声:“这是自然,常规的留守还是必要的”

    徐弘基这才松了口气,看了常宇一眼道:“南京以守为攻,常公公率部从对岸以攻为守如此双管齐下贼军决然禁不起两面夹击,唯一棘手的怕是援兵渡江时要遭贼军的猛烈反击”。

    常宇笑了笑没说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示意李慕仙继续说。

    李慕仙点了点头:“国公爷说对了一半,督公大人的计划的确是两面夹击,但是我们不过江!”

    啊!徐弘基等人一惊,不过江那如何进攻?

    刘孔炤眉头紧皱:“道长可否不要卖关子了”李慕仙略显尴尬,他的职业和性格使然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的确让人讨厌。

    “简单说来,就是南京城留一半兵马守城,另外则出城迎头痛击贼军,而援兵则在对岸佯做渡江吸引贼军注意力分散其兵力,同时暗度陈仓南下趁其不备收复安庆”。李慕仙终于全盘托出,却让徐弘基刘孔炤惊讶的半天说出一句话。

    这个作战计划的确算的上完美,但是!听这话的意思是,援兵不过江,那正面和贼军厮杀的任务全都要落在本地兵马头上了,以南京兵力取一半也不过两万而且多少年都没实战过了,如何对抗贼军那浩浩荡荡的数十万,这不是以卵击石么!

    “常公公,当真如此么?”徐弘基再也按捺不住了。

    “莫非怕了?”常宇似笑非笑道,徐弘基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刘孔炤接过话茬:“这不是怕与不怕的事,而是以两万兵马拒敌是否太过轻敌,还请常公公三思”。

    常宇笑了,笑意有些讽刺:“这还真的就是怕与不怕的事,与轻敌与否没丝毫关系”说着站起身环顾众人:“若心无所惧,虽千万人吾往矣!反之心存畏惧便是给你天兵百万都枉然”。

    诸人皆不语,常宇冷笑,他看得出来这些人就是害怕,因为他们从来没打过仗,也因为贼军近年势大风头太盛,动辄数十万人席卷而来,说实话这阵势这风声一般人都会心里打鼓双腿发软。

    “常侯爷,您怕么?”常宇突然看向常延龄笑了笑。

    众人目光看向乔延龄,只见他也微微一笑:“不过马革裹尸又有何惧,吾等祖上哪个不是尸山血海摸爬滚打出来的赫赫名将,咱不能丢了祖宗的脸”。

    这话掷地有声,却让徐弘基等人汗颜不已,常延龄说的话实在让他们几个无地自容。

    “吕尚书你可怕?”常宇又看向南京兵部尚书吕大器,这个年已六十的文官淡然一笑:“下官与那献贼厮杀年余,难不成会怕闯贼,还是说督公大人瞧不上下官这老头子了”。

    “不敢,不敢”常宇连忙拱了拱手:“吕大人在南边与贼军作战经验丰富,此番还要借重与您呢,若吕大人愿相助,此番便劳您挂帅如何?”

    吕大器毫不推脱,欣然应了:“能得战神看重,老朽荣幸至极”。

    常宇哈哈一笑:“战神不敢受,无非多杀了几个贼人罢了”,说着转头看向徐弘基:“国公爷,您可愿助咱家一臂之力?”

    徐弘基赶忙站起来:“职责所在但凭吩咐”毕竟常宇奉旨督军,有权点将调兵,其虽为国公爷得乖乖听令。

    “既是如此,本督便行督军之责了”常宇环顾四下,众人闻言纷纷战了起来:“但凭督公大人调遣”。

    “吕大器挂帅印,徐国公为前军,常侯爷领中军,抚宁侯,忻城伯为后军领兵两万出城随本督迎击贼军,史尚书协同城中勋贵守城,诸位可有异议?”常宇说着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划国,果然十分的精彩。

    其中当以徐弘基脸色最为难堪,他本以为常宇让吕大器挂帅出城破敌,他守城这个闲差当要落在他头上了,然而意外的却是和赵之龙,朱国弼一起被派到前线去了,这让他一时间摸不清小太监是故意为之想要打击报复还仅仅只是巧合。

    虽心中疑惑但对这个安排他却不能说什么,毕竟都是将门之后,提兵上阵杀敌这是他们职责所在,是将门之后的宿命。

    赵之龙和朱国弼暗暗交换了眼神,心中自然也是充满各种阴谋论,但同样也不能说什么,反倒是刘孔炤出声说了句:“可否随军见见世面”。

    “吾所求也”常宇笑了:“久闻诚意伯一脉足智多谋,到时候还望不吝赐教”。

    “不敢,不敢”刘孔炤赶紧拱手道:“在下不过纸上谈兵远不及督主大人运筹帷幄之中……”

    咦,这刘孔炤脑子坏掉了啊,本来留在城中多好,怎么还非要迎头上跟着出城啊,难道不知其中凶险么,如今手头可只有两万兵马,贼军可是十几二十几万啊。

    “三日之内,备齐粮草动员士兵,随本督出城破敌”常宇端起酒杯:“吾辈不能仅靠祖上余荫这般醉生梦死行尸走肉有何意义,何不放手一战建功立业光大门楣,像祖宗那样一般傲然于世!”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却听得刚才各怀心思的徐宏祖几人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纷纷举杯:“杀敌建功!”

第1218章 挑衅

    三日之内既要筹集百万饷银十万石粮草还要抽调兵马动员士气准备开拔,时间有些紧迫但常宇说话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加之外边局势所迫不可能给他们太多时间去拖延了。

    点将之后众人便在席间进一步细化任务,比如抽调哪些兵马,要不要遣先锋探敌,大军走哪条路……不知不觉这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酒足饭饱众人也商议了个七七八八,此时徐弘基几人的心也落了地,原本以为两万兵马前去御敌那是肉包子打狗送死去了,听闻小太监也与他们同往就放心不少,若是去送死小太监不可能跟着一起去啊,再说了他那么会打仗也不可能拿两万将士的性命去填坑,且跟着去瞧瞧他的手段便是,即便遇到不测有百余家丁拼死护卫至少能逃的性命的吧。

    他们这种人的心思常宇不用猜都知道,所以也不指望徐弘基这几个勋贵能打好仗,之所以点将让他们出城作战纯属看不惯这帮人的德行,加之兵权都在徐弘基几人手上,想用的他的兵听从指挥作战自然要将这几人捆绑销售,至于打仗还得靠吕大器这种正直忠诚又有经验的老将。

    老将上马一个顶俩,吕大器虽是文官但与贼军作战经验丰富,只是他的嫡系兵马都在九江那边,他虽为南京兵部尚书然则对南京兵马的控制权几乎为零,将使不动兵,这仗还打个p!所以常宇必须给他找个助手,一个信得过手下帮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兵权,而这个助手便是他从徐州带来的金声桓。

    金声桓在徐州剿匪前曾在左良玉手下听令,后左良玉在占了武昌后他奉令协助吕大器在九江镇守后,又北上徐州剿匪,说来也是吕大器的旧识,此时在南京相见自然一番意外之喜。

    午后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闷热稍去,此时众人酒饱饭足也一一告别,吕大器和金声桓以及赵之龙朱国弼,汤国祚等去了军营抽调动员兵马,史可法同刘孔炤也离去了,这粮草筹备之事落二人身上,须在三日内备齐,所以赶紧一一知会筹备。

    魏国公府内独留常宇和常延龄在徐弘基的作陪下沿着廊道游园闲聊,常宇不胜酒力脚步有些不稳,但精神异常亢奋,看着国公府内的楼台亭榭奇石花草赞誉不觉:“这江南同北方就是不同,就是下个雨也那么的有意境”。

    “闻常公公不光武艺高超,文采亦是一流,可否留诗一篇”徐弘基看着脚步有些浮虚的常宇似笑非笑道,常宇呸了一口:“吾等武夫哪学得来文官那些文绉绉”。

    徐弘基嘿嘿笑了,侧头瞧了一眼旁边的常延龄笑问道:“常侯可曾听过常公公在京城有文坛新秀之名”常延龄微微挑眉又点了点头,想说什么终还是忍住没说。

    常宇斜眼瞧的真切,冷哼一声:“国公爷用不着揶揄咱家,传闻是传闻,咱家虽也能赋词几首,但毕竟不是那曹子建,走几步就能给来一首,若有那本事早成诗仙了,不过话说回来成诗仙又能怎么滴,作诗就能退敌平乱了么,还他么的不是得咱们靠手里的刀背上的弓!”

    这话一下怼的徐弘基面红耳赤:“常公公所言极是,极是,吾等为将自然学不来那文人,亦无必要!”

    “传闻常公公还是个武林高手有拳脚皇城第一可是真的?”不知道何时徐文爵从哪里冒了出来,看着常宇一脸认真的问道,常宇其实很不喜欢这个少年,因为太过早熟,仅仅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而已,可言行举止完全就是个小大人。

    怪不得历史上他爹死后这娃袭爵后还有那么多人跟着,只是最终也没走正道,竟然降清了,想想真是讽刺,曾经的大明开国功臣后裔竟然降清了!

    “你是不信,还是不服?”常宇嘿嘿一笑看着徐文爵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徐文爵有些扛不住常宇的气势,微微退了几步躬身道:“不敢,只是想见识一下”。

    “本督又不是卖艺的,你想看就要给你耍几下么”常宇冷哼一声,徐弘基赶紧向前一步轻斥徐文爵:“没规矩,快向常公公陪不是”。徐文爵躬身就要说话却被常宇抬手止住:“少年人争强好胜是好事,不过千万不要目空一切”。

    “文爵谨听教诲”徐文爵一副惶恐神色。

    “大人总是以话压人这样服不了人的,若不露一手别人会误会您全靠一张嘴忽悠出的厉害呢”远处吴中抱着刀似笑非笑,徐弘基不由皱了眉头,一个亲侍竟然如此说话,没大没小的也太没规矩了。

    哪知小太监却不生气,朝吴中喊道:“本督不怕别人误会,你若是怕你来露一手”说着看向徐文爵:“知你喜舞枪弄棒的,去将你府上的高手全邀来若能在他收底下走十招,本督便陪你玩玩”。

    “常公公可不要诓我”徐文爵顿时来兴趣一扫刚才的阴郁,徐弘基哈哈一笑道:“东厂督主岂能诓你,倒是你可别丢了咱国公府的脸,撑不过人家十招”。

    “不会的爹,咱府上的薛英可是一等一的好手有江宁铁拳之称,孩儿这便叫他过来”说着一溜烟跑了。

    父子俩随意的一句话,常宇却听出了味,看来徐弘基心里也是相当的不服气呀,好吧毕竟是将门之后总归还存留那么一点点的血性,于是扭头对吴中道:“听到没,江宁铁拳,你可别给咱们东厂丢人啊!”

    吴中撇撇嘴:“管他什么拳俺照收了,只是赢了又怎样,人家还会说你不过依仗麾下之力自己没得真本事”。

    “那不劳您操心了,常宇翻个白眼,你管好自己别被人家一拳给锤趴了……”两人斗嘴,徐弘基却有点傻眼了,这东厂的人也太随意没点规矩了吧,一个侍卫竟敢揶揄大太监,而大太监不过不生气还和他耍嘴皮子,然而再看其他人神色如常,好像早已见怪不怪了。

    不多会,徐文爵就带着三个大汉急匆匆小跑过来,走到常宇跟前躬了身见礼,然后指着一个三十余岁一脸凶相的中年男子:“他就是府上护卫薛英,在江南那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薛英赶紧向前见礼,常宇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身上有匪气你是江湖出身,精气内敛你习的事内家拳,体格健壮行走轻盈如风,你的确算是一等一好手”。

    薛英一怔,心中惊讶不已。

    这时吴中悠悠走来上下打量薛英一眼,微微一笑摇摇头:“你不是我对手”。

    薛英嘿嘿一笑,双臂一展浑身内劲迸发:“那得比过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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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一直无法登陆成功,所以没更新。

第1219章 长记性

    “如你所愿”吴中将红缨宝刀朝常宇怀里一赛,纵身跃出廊道外薛英随后而至,两人在蒙蒙细雨中相互拱了拱手然后摆缓缓开架势,突然之间几乎是同时发力朝对方扑了过去。

    拳打掌劈丈余之内劲风猎猎作响,这是高手相搏才会出现的气场,诸人观战神情无比紧张,唯独小太监一脸轻松,好似胜券在握。

    吴中没让常宇失望但却将他气个半死,不多不少在第十一招将薛英一掌劈翻在地,嘴角渗血,徐文爵赶忙向前搀扶,薛师傅你没事吧。

    承让了,吴中拱了拱手走到常宇身边取过他的红缨宝刀。

    你他么的故意的吧,常宇低声暗骂。

    没呀,吴中一本正经道这人武技不凡,俺可是拼劲全力才赢的……说着凑到常宇耳边,露一手呗,省的南京这帮人小看了以为您是假把式全靠一张嘴呢。

    老子现在喝的醉醺醺,站都站不稳露个毛啊,你纯属要看老子笑话是吧,常宇骂道,吴中一怔摸摸头,这个还真没想到……

    吴兄神技,在下败的心服口服,那薛英也是条汉子,输就输了光明磊落走到吴中跟前拱手致礼,然后又对常宇道,小人斗胆,请督主大人赐教。

    常宇瞧了他一眼,你已受伤体力亦不在巅峰,本督赢了你胜之不武,不若那两位谁过来切磋一下吧。

    那两人对视一眼,正欲向前,这时徐文爵抬手阻住两人,对常宇拱手道,常公公喝了不少酒,你们就是赢了也同样胜之不武,不如让我来领教一下吧。说着笑了笑,我午间也喝了些许,且与常公公年纪体型相当,这算公平吧。

    哎,常宇还没说话吴中便摇头叹息嘀咕着:这倒霉孩子……

    徐文爵这个提议也让常宇很是意外,他看得出来徐文爵也很不喜欢他,对这个几乎同年纪的人有着很大的敌意和排斥感,或许是……嫉妒!他时刻都想针锋相对,然则地位的悬殊让其无处下手,此时竟然提出要和常宇比试拳脚。

    看把人家这孩子逼的。

    老话说穷文富武何况国公府这种将门世家练武是必修课,徐文爵也喜好舞枪弄棒得府中护卫调教年纪虽不大,武艺却还是不错的,或许在他看来小太监打仗有些本事,可所谓的拳脚皇城第一则极有可能是吹嘘出来的,毕竟也没几个人有胆子和他真打或者挑战他。

    而自己却寻到了这个机会,这是小太监亲口应的,刚才吴中第十一招才败了薛英的,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不会耍赖的。

    拳脚无眼虽不是刀剑亦可伤人,你可想好了?常宇一怔之下哈哈大笑,徐文爵握了握拳,学武之人岂能怕受伤,还请督公大人赐教。

    这孩子,咳咳咳,这孩子怎么……咳咳常公公多担待不要给他一般见识……徐弘基还在那装模作样,常宇却已将衣衫脱了,露出一身腱子肉,看得众人讶然失色,别的不说就这身肌肉都下了不少功夫。

    来吧,常宇走出廊外,细雨淋在身上甚是凉爽让其酒意也清醒了些许,徐文爵也将衣衫褪去随手甩在地上霸气十足走向常宇拱了拱手,得罪了!说完挥拳扑了过去,常宇抬脚一个闪电般的变线踢正中起头部。

    于是这个十四岁少年,噗通一声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哥哥,文爵,大公子……一时间国公府众人乱做一团,而常宇则耸耸肩,朝旁边吴中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吴中撇撇嘴意思很明显揍个小屁孩你嘚瑟个p。

    常宇从李慕仙手里接过衣服船上,那边被薛英扶起掐人中的徐文爵也徐徐醒来神情极为尴尬和狼狈,众家丁护卫将其围住低声安慰,徐弘基见其无恙也松了口气,对常宇拱手道,犬子太没规矩了,常公公教训的好。

    少年人吃些记性总是好的嘛,常宇笑了笑同徐弘基沿着廊道继续游园闲话。

    雨势渐大,南京城整个笼罩在灰蒙蒙的烟雨之中便如当前局势一般。

    贼军顺江而下直奔南京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一时民心惶恐,可有钱人家大业大舍不得走也无处可走,小老百姓走不走也没啥区别,总之生活还得再继续,只是忧虑贼军何时临近。

    贼军已经临近,此时就在距南京两百里外的芜湖。

    民心并未如先前那样所料要失控,更无大举离城北上避难潮,毕竟在很多老百姓看来,南京城高墙厚防御工事天下第一,又有数万精兵粮草充足,贼军想打进来哪有那么容易。

    担心的只有那么一小撮人,因为他们清楚如今没有贼军打不下的城了。

    随后又有消息传来,朝廷南下援兵已至足足有二十万大军!挂帅的就是那个在北方横扫贼军和鞑子,战无不胜的东厂大太监,一时间南京城内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此事,几乎每个人脸色都很轻松。

    二十万的援兵,战无不胜的东厂太监,加上南京的城防工事。

    南京城稳了。

    可是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才知道,那东厂太监根本没就打算守南京城,他要进攻,进攻再进公,他南下的职责不是守护南京城,而是剿匪平乱!

    这很少一部分人就是南京城的勋贵,就在刚刚不久应邀去了诚意伯府,见到史可法和刘孔昭传达了他们商议的结果,然后每个人赶紧各自回家筹备要捐的粮草。小太监只给三天时间,逾期者必究其责!

    于此同时城西军营里,吕大器和赵之龙等人冒雨调兵遣将开动员大会,贼军已近,南京不能坐以待毙……凡参战者三倍饷银,现银现发……

    南京城内兵马许久没有打过仗了,但当兵的多少都有点血性,每天混吃等死倒不如轰轰烈烈干一场,赚赏银挣功名,加上昨日被老九的冷嘲热讽之下,竟有许多人踊跃请战,这很是出乎赵之龙的意外。

    当然并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以两万兵马出战必须要百里挑一的精兵悍卒,吕大器是带兵老将自然分得清什么样是真正的兵什么样是浑水摸鱼的。

第1220章 暗渡

    清风细雨凉爽自在,南京城内常宇忙着调兵遣将,数百里之外的巢湖境内明军亦大张旗鼓,短短两三日,巢湖,含山,和县等紧邻长江畔的州县都知道听闻了朝廷遣二十万大军准备渡江剿匪,如今便驻扎在芜湖对岸长江边,随时都能挥师渡江收复芜湖。

    二十万大军不知真假,但巢湖临江东关镇的确驻扎了大批官兵,且庐州全府都在动员船工,募捐粮草,这架势绝非空穴来风,看来真的要开打了。

    张亮,安庐巡抚,路振飞,凤阳府巡抚,两人既是忠君之臣也是办实事的人,短短两日动员全府力量协助援兵准备对贼军作战,从筹备粮草到调用沿江渔民的船只,可以说是倾尽全力做好后勤工作。

    速度之快,筹备之齐全让高杰,刘泽清,刘良佐仨武将惊讶不已,在他们的印象里很少有地方衙门这么极尽全力的配合,不过很快三人也就想通了关键,这又是小太监的功劳。

    人的名,树的影,小太监军纪严明能征善战此时早已名震大江南北,所到之处地方衙门无不瑟瑟发抖,献殷勤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拖拉,加之路振飞和张亮又都是办实事的人,自是竭尽全力而为。

    人总是有攀比的心理,地方衙门如此配合若是再吃了败仗那只能说是自己没用,找不到任何借口让别人背锅,高杰三人自是不甘人后,加之此时三人都需要一场大捷来做投名状,所以对这场渡江大战特别的上心,从清晨道黄昏几乎都率部在江畔观察做渡江计划。

    官兵如此浩大声势,自也引起对岸贼军的注意,从第二天一早便不时可见成股的贼军再对岸窥探,有时数十人有时数百人,从早到晚不间断,且在第二个天下午已有上千规模,竟已开始在江边因地制宜筑建工事了。

    “直接杀过去还是暗度陈仓?”江畔细雨中,高杰身披蓑衣眉头轻挑。

    “吾等皆骑兵不善水战,贼军当在对岸设下障碍又以弓箭压制,若强攻损失绝对不小,强攻不是个好法子,但若想暗度陈仓,贼军岂能不防,只恐没那么容易暗渡过去”刘泽清神色凝重,扭头看向刘良佐:“花马刘,你在这边和贼人斗了数年最有经验,且说说可有什么好法子?”

    刘良佐一早才刚从庐州回来就是怕被两人掠功,只是眼下也没什么绝佳办法,苦笑摇头道:“和贼军虽斗了几年可从未水战过亦未强行渡江,不过认同刘兄所言,正面强攻必遭重折,所以何不正面佯装硬攻吸引贼军注意,另派兵马暗度陈仓打贼军个措手不及如何?”

    刘泽清抚掌:“不愧是花马刘,好计策”。

    高杰则撇撇嘴哼了一声:“这法子也不新鲜,问题是,咱们仨谁来正面强攻?”

    这话问到节骨眼了,正面强攻必是遭受重创的而且论功时未必是最大的,简单说就是最吃力不讨好的,三人都人精这种事当然不愿自己干。

    三人你瞅我,我瞅你,一时无话。

    “小督主向来瞧不上文官,然则这两日张亮和路振飞所为无可挑剔,再瞅瞅咱们仨……嘿嘿,若是延误战机或至战事失利先不说小督主怎么收拾咱们了,便是那些文官都能将咱们的脊梁骨给骂断抬不起头,咱们是自个儿打自个脸”高杰如今的心境大不同,往年是能拼就拼,拼不过就混日子,可现在不行,他得在小太监麾下可劲的卖命,不能被这个拜把兄弟瞧不上得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这可是他来之前媳妇千叮嘱万嘱咐过的,他自己脑子不怎么灵光,但是相信老婆邢夫人的话绝对不会错。

    刘泽清和刘良佐何尝没这心思“咱们仨如今境遇自个心里都有数,朝廷瞧咱们不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往年有心无力整治咱们,如今若非用人之际只恐早让小督主动手了,好在小督主也是讲究人让咱们破财消灾,但只消灾显然是不行的,咱们还的建功自大自保,这次南下兵马可不止咱们哥仨来都是来捞功的,这头一场若打不好,只怕后边咱们连汤都喝不一口了”刘泽清说着一顿看向两人冷冷一笑:“没人愿意吃亏,但这仗也不能不打,公平起见咱们抓阄如何?”

    花马刘同高杰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便依着刘兄,咱们抓阄”。

    “好”刘泽清翻身下马随手抓了几根草在背后捣鼓一番:“两长一短,抽到短的,正面的硬攻”。

    高杰和花马刘点头应了。

    “谁先来”刘泽清问道,话刚落音,远处一声急报传来让三人微微蹙眉,只见一骑快马奔到眼前却是个东厂的番子全身已经湿透了:“三位将军,督公大人有密令”。

    三人侧耳听了顿时眉头一皱,刘泽清问花马刘:“张亮和路振飞此时何处?”

    “我来之前二人欲往此处,听闻好似还要去巢湖衙门,或许此时就在巢湖城内”刘良佐说道。

    “此事当与他二人好生商量一番”刘泽清说话间招来一个亲侍:“速遣人去巢湖将张,路两位巡抚请到军营,说有急事相商”。

    亲侍急去,刘泽清回头望了江面微微苦笑,抬手一扬手里草茎顺风飞了出去:“这下咱们谁也不用争,谁也不用让了”。

    “那倒也未必”刘良佐嘿嘿笑着:“总还得做做样子嘛”。

    三人又在江畔待了巡弋许久,交代麾下紧盯对岸贼军动向以及巡查江面船只防备细作朝这边渗入这才回马军营,江畔距离东关镇军营二十余里,堪堪临近时便得消息,路振飞和张亮已在军营相候,原来报信的人去往巢湖时再半道就遇到了两人,听闻有军务相商便急急来了军营。

    见了面各自寒暄后,高杰便直奔主题:“督主大人命令,佯装渡江,实则暗度陈仓发兵收复安庆,切断贼军退路!”张亮眉头一皱想说什么却忍住了,目光看向路振飞。

    “张巡抚有话尽可言”路振飞察言观色轻声说道。

    “对,有啥就说啥”高杰也嚷嚷,张亮清了清嗓子略显担忧道:“安庆成高墙厚易守难攻,即便重兵围城亦不可数日间就破城的,而且强攻又恐贼人狠了心玉石俱焚祸害城里百姓啊”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怕这怕那还打个p”高杰一脸鄙夷,文官真尼玛矫情:“难道怕贼军祸害城里百姓咱们还就都不打了?可笑至极”。

    张亮弄了个大脸红,路振飞赶紧替他打圆场:“张巡抚并非仅仅此意,怕还是有其他担忧吧,高总兵先沉住气听张巡抚把话说完”。高杰这才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本官是觉得安庆有那贼首坐镇,绝不是轻易可打下来的,若贼军其他各部闻讯而来很容易反将我等困住,又或会更加卖力的攻占其他州县,来个围魏救赵,这样一来只恐安庆没攻下来,还将其他州县陷入了困境……”。

    “妈的,实在听不下去了,怪不得安庆府城半天就丢了”高杰嘀咕一声骂道,声音虽低却还被张亮听见了,立刻气的吹胡子瞪眼:“本官那是……”

    “好了好了,张巡抚勿要着恼……”刘良佐和路振飞赶紧起身相劝,刘泽清却和高杰眉来眼去一脸嘲讽笑意。

    张亮就是个文官,的确不会打仗,也几乎没有打过仗,所以一开口就惹来嘲笑。

    “既瞧不上本官,那就听听几位将军的高见”张亮一来也有点自知之明,二来也真不敢和高杰几人撕破脸,毕竟几人是军中大佬而且名声不好,得罪不起所以暂时忍住了气。

    刘泽清起身拱拱手:“高总兵人直说话冲,张巡抚不要往心里去,咱们对事不对人,本将觉得督主大人这招其实有其精妙所在,张巡抚刚才说担心贼军围魏救赵,督主大人这一招不正也是围魏救赵么”。

    张亮一怔,刘泽清继续说道:“贼军先锋不过数千加上那些流民却有数万,咱们渡江攻之其占地利人和,胜负五五之数。但若其后方主力赶来,或许咱们只能节节败退,要么退回西岸,要么退往南京,到那时候数十万贼军将南京形成围困之局,这可不是督主大人想看到的局面”。

    “说白了就是督主大人不想让对方牵着鼻子走,他要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所谓打蛇打七寸,这贼军的七寸就在安庆府城”刘泽清说着微微一笑看向路振幅:“路巡抚,本将说的可是个理”。

    路振飞与张亮不同,他作战经验丰富对行军布阵有一套,听了微微点头:“攻打安庆,断其后路贼军军心必乱。不管他们是回兵相救还是继续前行,一旦后路被断军心都是乱了,而且贼军有心经营安庆,必不会轻易拱手相让,极有可能回兵与吾等硬磕,那样的话南京的困局立解,咱们便可将所有兵力调往安庆与其一较高下了”。

    “所以说,最终安庆才是主战场了!”张亮一声微叹。

    “这是最快最有效的破贼之举了”刘良佐郑重道。

    张亮苦笑摇头:“行军打仗本官不如诸位,运筹帷幄亦不如那督主大人,既然诸位都觉得可行本官也没异议,你们如何打算本官鼎力相助便是了”。

    路振飞也道:“三位将军但凡用的着的地方尽管吩咐”。

    “吩咐可不敢”刘泽清拱了拱手:“但的确需要两位大人相助,大战在即粮草后勤便有劳两位了”。

    这话张亮听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路振飞就有些不开心了,小太监将他从凤阳府调来那是打仗平乱的,怎么道了地头却被派去搞后勤了,很明显是这三人怕自己掠功故意如此安排。

    他想抗议,但此时手里无兵又无权小太监也不在此处,知道再怎么吵也挣不过这仨人抱团而且坏了和气影响大局,只好忍气吞声暂时应了。

第1221章 算盘

    刘泽清三人密议时,对岸芜湖城内贼军已是如临大敌。

    这两天官兵在对岸造势,号称二十万南下援兵,城中贼兵岂能坐视不理,加之官兵在江畔动作不断明显是想要渡江而来,这让其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小心。

    芜湖只是南直隶太平府下的一个小县城,其实太平府也就是个小府,下辖仅三个县,当涂,芜湖,繁昌,府治在芜湖北边的当涂县,再往北就是南京了,之所以弄了这个府放着意图很明显那就是若由战事起,这个太平府就是前沿阵地能起到对南京城缓冲的作用,当然当权者并不希望这种事发生,所以取名太平!

    然则现实总是残酷的,该来的总归要来,白旺为了响应黄来儿东征,就弄了个沿江而下北征南京,而且出奇的顺利,从九江的山沟里一路唱着歌就突突突下了十余州县,为免步子迈的大扯到蛋,白旺则留在安庆巩固胜利果实,遣麾下大将王体中继续北上沿江朝南京推进。

    白旺部曾是李自成去年北上歼灭孙传庭部,为免被左良玉趁虚尾追,留下守卫“襄京”(襄阳)的一支精锐部队,其战力在贼军中绝对可进前三,否则也不能打的左良玉屡战屡败,吕大器拿他也没丝毫办法。

    这么一支精锐出山犹如蛟龙出海,沿途即便有官兵阻拦也是一碰击溃,何况几乎就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简直比阳光大道还好走,就这样一路走来一路攻城掠地,若在往年少不得一番烧杀掠劫,但这时候的贼军是今非昔比,不屑于打家劫舍做山贼人家有更大的目标:建立政权。

    这样的话就要笼络民心,首先就不能在那么毫不遮掩的烧杀掠劫了,要有针对性,比如城中富绅,对普通百姓虽未做到秋毫无犯,但却也没那么明目张胆了。

    就这样王体中在安庆和白旺分开率部万余继续北上一路打到池州府铜陵县时,闻李自成败退回西安,大惊之下踌躇不前,这时白旺传信过来,东边不收西边留,闯王那边折戟,咱们这边应乘胜追击,但战线也不要拉得太长,要稳扎稳打徐徐图之,毕竟在安庆,池州这边若站稳脚了,可远比躲在九江德安县那山窝里有前途呀。

    于是王体中便决定留在池州府经营,令手下悍将王得仁领先锋两千兵马,继续北上。

    王得仁外号王杂毛,听着名字就不是什么善茬,而事实上他的确是贼军中一名悍将,心狠手辣嗜酒好色无恶不作。

    有趣的是,历史上王体中杀害了他的顶头上司白旺,而王杂毛则同样杀了他的顶头上司王体中,而其最终也被千刀万剐肢解而死,不过眼下他活得可是相当滋润,甚至有些飘。

    话说这王杂毛奉令北上,率部二千从铜陵出来后一路掠劫裹挟百姓到了太平府繁昌县时已是浩浩荡荡近万人,繁昌县令一开始倒还有点骨气据不开门投降,然则待王杂毛围城欲攻时却又突然软了说是了为了保全城中百姓开门降了。

    王杂毛也不客气,在其面前辱其妻女后将其一刀砍死。

    在繁昌县祸害数日后,王杂毛挥师继续北上抵芜湖城下时已有数万之众,其势浩荡还未出口招降,县令吴再发就开了门,王杂毛故伎重演将其斩首辱其妻女后赏给不下享用,接连数日在城内拷掠富绅抢掠女子。

    小小芜湖县城尚不能满足王杂毛,他的目标是北边数十里外的太平府城当涂,若拿下一个府城那才是大功一件有的吹,更有的捞有的玩。

    只不过府城一般都是成高墙厚又驻有兵马,特别是当涂和南京近在咫尺能耗打么?

    若在往日他自信凭借两千贼兵就攻打一座府城,可如今不同了,给他一个铁棒他都敢去撬地球,他甚至觉得凭借两千兵马他都能打下南京城。

    三天,三天之后,发兵当涂,先拿下这个南京的桥头堡,然后多裹点人去打南京城,老子要玩遍前淮河上的娘们……呸,瞧自己这点出息,老子要睡那些什么国公,侯爷家的女人……

    王杂毛这几天都在想着金陵的花花花世界,只是突然一个消息让他瞬间醒来:朝廷从北边调来援兵有二十万众,其先锋已到长江对岸!

    当真差点吓出一身汗,二十万!

    随后又是一撇嘴,妈的,比当家的还能吹,北边哪来的二十万大军!

    虽知道这二十万有水分,但王杂毛也知道空穴不会来风便遣人去探,得到的消息却真的让他皱了眉头:渔民说长江对岸的确有官兵在驻扎,且其不分白天黑夜在江边徘徊,像是渡江。

    若其真的渡江而来,只恐这刚到手的芜湖就得易手,去南京也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王杂毛心情复杂一边遣人回报王体中,一边派人渡江去探查虚实。

    去往铜陵的人还没有消息,但渡江侦察的细作又带来了最新最详尽的情报:对岸的确驻扎有数万官兵,且官府正在征用沿江各县的渔民渔船……

    是真的要渡江了!王杂毛一时不知如何应对,若是数万援兵杀过江来,他初来乍到只怕不敌,于是找来的他的狗头军师闫须明问计,这闫须明一身道袍自称龙虎山的道士,至于来历真假没人知道,但其却和王杂毛臭味相投很是谈的来经常为其出谋划策深得王杂毛信任。

    “二十万绝不足信,但数万之实又是哪来的兵马”闫须明皱着眉头:“朝廷在北方兵马本就不多,这接连数月都在征战中其可用之兵寥寥无几,又有边关要塞须防守……那只可能是守卫北京城的京营兵马了,也不排除是皇帝的亲卫军!看来朝廷气数已尽,如今连压箱底的老本都翻出来用了”。

    “你管他么的什么兵干嘛,俺就问你怎么应对,怎么打!”王杂毛嘿了一声。

    闫须明不紧不慢道:“大将军别着急,听贫道说完……这北来援兵不管是谁的兵马都不是善茬,毕竟这数月之间北方战事不断,不管是京营还是亲卫兵必然都已参战,已非往日的蜡头枪了……”见王杂毛又要开骂,赶紧直奔主题:“不是善茬亦无用,千里奔袭已是人疲马乏甚至有可能水土不服,这样其战力则会大打折扣,加之咱们又长江天险,数万之众又有何可惧?”

    “你就别绕弯子了,直接说怎么干他们”一听闫须明说没啥可怕的,王杂毛稍稍松了口气。

    “官兵有数万,咱们不也有数万么?”闫须明嘿嘿一笑:“其要渡江咱们就让那些老百姓去给他们接风洗尘去,即便其过了那一关已是精疲力尽那时候大将军率精锐杀过来他们扛得住么,退一万步他们抗住了,还能剩下多少人,那时候咱们再退入城内坚守他们又无辎重短时间无法攻城,这期间咱们援兵已至,里合外应定然杀他个人仰马翻……”

    着啊!王杂毛抚掌大喜:“若破数万官兵这功劳可比打下太平府城还大啊!”

    “嘿嘿,大将军若是破了这数万官兵将其招降,那时候就是自个拉个山头都行,别说王体中了,就是白当家的那儿都得让着您几分呀……”

    王杂毛咧着嘴大笑:“干,这场仗必须干”突的又皱了眉头:“南京那边会不会趁虚而入杀过来?”。

第1222章 发兵

    听了这个问题闫须明笑了:“大将军,南京的兵马要来早该来了”。

    王杂毛一怔之后微微点头,他们从德安顺江而下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杀到了太平府都没见南京的一兵一卒,这是为什么?害怕呗!如今的明军从军心到战斗力当真是脆弱的不堪一击,此时的南京城的那些达官贵人们正在求菩萨拜佛祖祈求义军不去攻城,哪里有胆主动迎战,他们能不开门投降就是最大的底线了。

    既无后顾之忧,王杂毛便决定和对岸的官兵大干一场,但又有别的担忧就是官兵会不会不正面进攻而是偷偷从别处溜过来,对此闫须明又是一副胸有成竹:“派人在芜湖数十里的江岸线盯着便是,大军渡江一望便知,若其跑的太远登陆亦没了任何意义,义军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应战”。

    于是两人一合计很快就拿出了详细的应对计划:遣人在江岸线十余里布控,十二时辰不间断盯着对岸一举一动,同时又令数千民众在芜湖城外的江岸线筑建工事,在江滩挖壕沟,陷阱,堆积尖石树枝等物,同时筑高台掩体若官兵登陆则以万箭齐发压制,又令赶制十余抛石机,用以火力加持。

    王杂毛在芜湖大张旗鼓准备和对岸大干一场时,同时亦不忘遣暗探北上当涂甚至南京境内打探消息,若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回报,而在池州府坐镇的王体中收到其情报后一边遣人给白旺送信,一边亲率五千精兵前往铜陵驰援,他和王杂毛一个心思,若是正对面和官兵硬对硬鹿死谁手不好说,但官兵若想渡江来战则绝对占不到便宜,必将收到重创。

    这么大的一个功劳,绝对不能便宜了王杂毛一个人。

    镜头转向南京城,芜湖长江对岸两军正在各自筹划时,常宇也没闲着,金陵的花花世界他暂时无福享受,因为他要去军营做最后的动员。

    吕大器精挑细选出的两万将士此时就在金川河畔的校场等待大人物出场。

    细雨霏霏延绵不绝,两万将士一眼望去黑压压的没个边际,常宇骑着他那匹黑色战马绕着校场缓缓而行,目光如刀从一个个士兵的脸上扫过,无人敢与其对视一眼。

    “本督东厂常宇,奉命南下剿匪平乱,听过本督名字的人当知本督手段,没听过的也不要紧,你们很快就会见识到”常宇声如洪钟,全场寂静无声的听着。

    “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如今贼患肆虐已然要兵临城下,尔等身为大明军人若还有三分血性便随本督出城杀敌守护家园,当然了跟本督出去打仗不用要喝西北风亦用吃画出来的大饼,拿的是真金白银”常宇说着一挥手,便见十余马车嘚嘚嘚而来,将士们好奇心刚起就见那些马车到了跟前,亲兵向前将雨布掀开众人忍不住惊呼起来,竟是白花花的银子。

    随即哗啦声不绝,亲兵们直接将银车嫌烦,白花花的银子滚落引得将士们欢呼不已,这就是常宇想要的结果,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视觉冲击力够大。

    “有欠饷的即刻补全,除此以外每人先赏银二两”话音一落,校场欢呼声彼此起伏,没听到的赶紧问发生了什么事,了解后也是嗷嗷直叫,还没打呢就给半年军饷自然兴奋了。

    “战后不死的赏银十两,战死者抚恤金加倍!”常宇一嗓子过去,校场议论声欢呼声嘈杂不已,徐弘基本想示意噤声,却被常宇一个眼神止住,他需要这样的气氛。

    待喧闹声稍稍平静些,常宇又道:“跟本督打仗,想败难,想死也不容易!尔等若想建功立业升官发财便跟着本督杀出去!”

    这话说的极其自信,甚至有些骄傲自大,然而却也是事实,即便让人听了不舒服却无从反驳。

    事实上,很多将士都听过他的威名都知道他战绩傲人,数月之间解了大明亡国之危,要知道当时很多人都觉得大明要完蛋了,可愣是被小太监力挽狂澜从阎王爷手里救了回来。

    有这么一个战无不胜的人督战又有银子赚,士气立刻暴涨,一个个扯着嗓子大吼要去杀贼建功。

    接下来就不需要常宇在多费口舌了,火他已经点起来了,鼓风的事自有那帮领军将领去做,其实动员激励军心这种事他早就轻车熟路了,那就是采众家之长,戚继光的军纪严明,李成梁的重奖厚赏允以荣华富贵激励,双管齐下没有搞不定的将士。

    傍晚雨势稍止,常宇下令出城,两万将士在吕大器和徐弘基等的率领下分从两路分别从定淮门和清凉门出城,自是引得城中百姓议论不绝,这是要出去打仗了么?难道说贼军已经打到城外了么?

    吕大器作为主帅,此行出城作战即便有常宇相助亦不敢掉以轻心,早在大兵出城前已派了数股探马在前路侦察搜集情报,又令副手金声桓率一千骑兵为先锋,在大军前方二十里。

    此次出城两万兵力,骑兵仅五千余下皆为步卒,而且便是这五千骑兵徐弘基的前军都占了三千,对此吕大器兵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心里给明镜似的,不管徐弘基或者谁想玩什么心思都是徒劳,因为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的将领勋贵其实都是给那个小太监打工,他虽挂督军虚名,实则一切指挥权都在他手里攥着。他让你什么时候冲,什么时候填坑你就得立刻去,犹豫片刻则会以违抗军令搞你,所以这种小算盘打着没意思也没意义。

    常宇是出了名的军纪严明,而且出城前已给吕大器,徐弘基等人约法三章:不得扰民,不得抗令,畏战惧战斩!

    东厂的话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刚出城徐弘基等人就发现了原本随扈小太监的黑狼营分成两队随军,明显是监督军纪,而他们几个大佬身边竟也有锦衣卫的人随行,其意不言自明。

    除此之外,常宇还严令所有将领均不得乘车,即便是吕大器一把年纪了依然要骑马冒雨行军,讽刺的是……常宇自己却躺在他的专车里舒舒服服,掀开车帘看着窗外冒雨行军的大部队,脸上看不出一丝羞愧。

    莲心和素净并未随行,而是留在了常延龄府上,出城的时候李慕仙说和尚和吴殳不知去了哪里,或许是不告而别,常宇则一笑置之,这俩人都是江湖奇人,来去由心他不勉强。

    吴中护卫车畔盯着远处道:“大人不担心您那叔公淋出毛病来?”

    常宇撇撇嘴:“若这么容易就病了,那真没必要出来行军打仗了”说着一指吴中:“你嘴巴给我严实点,出了城在军中没有长幼尊卑,只有听令行事”。

    吴中耸耸肩:“那卑职问点别的,原本俺手底下还有个黑狼营还能冲锋陷阵,怎滴如今升了官却成了光棍一个了,俺这威震天下的大将军梦啥时候才能实现”。

    常宇看了他一眼:“说实话做亲侍不比冲锋陷阵好么?”

    吴中想了一下:“好是好,但是不如那个痛快过瘾”。

    行吧,常宇点点头:“开战之后你若想上只管开口,本督随时给你拨一支兵马……想捞战功也好!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个好兵嘛”吴中看他这么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当将军也不耽误给大人当亲侍呀”。

    “咦,你可别这么说,本督回头若是用个三品武将当亲侍能被吐沫星给淹死”常宇撇撇嘴:“哪敢劳吴大将军大驾呀”。

    嘿嘿嘿,吴中忍不住大笑:“说的倒也是个理呀,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你又怎么滴”常宇翻个白眼,吴中赶紧道:“那个时候见了大人还得行礼呀,哈哈哈哈……”

第1223章 先行

    夏日行军最为头疼,晴天太热,雨天太遭罪,阴天凉爽却得碰运气,反正今儿这下雨天行军即便是刚被挑起的士气也会因为天气逐渐变得低落。

    但大多人还是亢奋的,有太多因素夹杂其中,有的人因为军人的血性有的因为赏银,有的则因为遭受了刺激,比如黑狼营先前的挑衅言辞,但不管总说,眼下这士气还行即便突遭敌军都能立刻拉过去干一场。

    出城奔正南是多丘陵,于是大军往西顺着江畔南下,行十余里天色因为雨天已暗了下来,常宇下令大军歇脚修整片刻,毕竟刚拉出溜溜要循序渐进一下子给累残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此时雨势虽小却淅淅沥沥不止,将士在道边寻树林躲避歇脚充饥,吕大器,徐弘基等人来到常宇车边汇报军情,其实就是士兵的状态以及反应,他需要掌握这些细节。

    闲聊中前方探马来报,金声桓的先锋已在二十外的岱山修整,常宇知道后世那里是个陵园满山的坟头,现在应该是个人迹罕至的野山陵。

    常宇又问了敌情,探马告知五十里内没有发现贼军踪迹,但不排除有贼军细作,毕竟芜湖距离南京不过两百里地,贼军不可能不派人来侦察。

    “若发现嫌疑直接杀了,宁错杀不放过尽量将大军动向隐瞒住”常宇这一句话便令吕大器等人心中倒吸一口冷气,就连常延龄也变了色,毕竟是东厂的大太监心狠手辣。

    常宇又问:“可探知贼将何人,兵力部署?”

    事实上常宇挥师南下前早遣大批东厂番子及锦衣卫南下搜集情报,其在凤阳府时已得知贼军两千进入芜湖境内,时隔数日他想知道当下最新情报。

    “贼将人称王杂毛,手下兵力两千骑兵过半,但其裹挟流民近两万余声势甚为浩大,此时已发现对岸官兵正在江岸筑建工事……”探子娓娓道来,常宇嘴角挂笑忍不住的轻轻摇头:“王杂毛……有点意思”。

    “莫非常公公识的此贼?”徐弘基好奇问道

    “听过这个混号而已”常宇似笑非笑,心中长叹一声缘分啊。

    为何如此说,只因这王杂毛和金声桓很有渊源,历史上王体中杀掉白旺后降清便和金声桓共事一起收取江西,后金声桓收买了王杂毛干掉王体中吞并了他的兵马,而后两人狼狈为奸先是一起为鞑子主子效力后又一起反叛,后来还被南明朝廷封了个建国公,由此也可见南明的爵位真不值钱。

    缘,妙不可言,虽然常宇这只小蝴蝶煽动翅膀将很多人和事的轨迹发生了改变,但冥冥之中还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金声桓此时为先锋自是第一个要与王杂毛正面对刚了。

    有意思。

    “莫不是这贼将很是厉害?”徐弘基想着若是一般人也传不到小太监耳朵里,心里疑惑看向吕大器,他在江西剿匪应该知其人,吕大器却是一头雾水,他还真没听过这个人。

    “一只蚂蚁罢了”常宇微微一笑。

    夜幕初降雨终于停了,大军继续开拔又行数十里已至深夜兵疲马乏常宇下令修整,四下张望西边是滚滚长江东边尽是荒山野岭,军中导向指着东边的几座黑影:“那是马山头,那是马山子,那是羊山子……”

    “是不是快到马鞍山了吧”常宇突然想到南京和芜湖之间还有个马鞍山,只是这时候马鞍山市并不存在,不过这随口一句却引起众人的兴趣,徐弘基抚须道:“看来常公公也听过这传说咯”。

    “什么传说?”常宇一怔。徐弘基没注意他表情,抬手朝西边一指:“江对岸就是西楚霸王自刎的乌江呀,这马鞍山据闻就是其胯下宝驹乌骓的马鞍所化……”

    呃,又是这种神乎其神的传说,常宇微微一笑:“却不知那乌江可还在?”记忆中在后世乌江早已无迹可寻,徐弘基摇摇头:“沧海桑田乌江已不可寻,但那乌江镇却还在的”说着又一指东南:“那马鞍山也还在,却不过一个小山头”。

    “一个马鞍变化的能有多大呢”常延龄笑道,众人附和着又继续说着些传说,常宇听的索然无味,但又不好扫诸人兴致,其实他也知道这些人第一次带兵打仗心里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只是借着闲聊分散紧张之情罢了。

    夜愈深,将士多已进入梦乡,几位大佬或许因为紧张又或许是太过亢奋丝毫没有睡意,围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着,常宇心中默算一下此地距离芜湖不过百里,马上就要进入作战状态他无心在这里闲扯淡,于是决定该车换马先行一步。

    众大佬皆惊,愈往前愈危险,这太监有督军之责岂可涉险,若其出了意外只恐……于是纷纷劝阻,哪里知道这种事对常用来说不过家常便饭而已。

    众人见劝阻不得只能从之,常宇令老九的黑狼营留守大军:“若有作奸犯科扰民之举或违令不前先斩后奏”这话自然是当着徐弘基等人面说的,警告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常延龄将常宇拉到一边低声嘱咐:“多带些人过去吧,身边这百来个亲卫太过冒险”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后辈是真的关心,常宇略显感动:“叔公且放心好了,这百余人可抵千军万马,便是遇到贼军主力亦可全身而退”见他如此自信,常延龄还是忍不住多嘱咐几句:“小心使得万年船……”

    哑巴咿咿吖吖也要跟去,被常宇拒绝:“前边是要打仗的用不着你牵马赶车,你在后边给本督看好马车就好了”哑巴虽不舍却还是点了点头,他对常宇有着无比的依赖性,只因小太监从来不羞辱他也不会嘲弄他,这对于一个遭受无数白眼和欺负的乞丐来说,常宇就是他的守护神。

    “谁他妈的要是敢欺负他,便是给老子过不去,给老子过不去就是给老子的刀过不去”吴中一脸杀气腾腾看着周边诸人,然后走到哑巴跟前:“别乱跑,若有人欺负你回头给老子说”。

    哑巴嗯嗯的使劲点了点头,李慕仙撇撇嘴低声道:“你不欺负他,就没人欺负他”。

    “老子可以欺负他,但别人不行”吴中厉声道,常宇上去一脚将其踹开:“大半夜的鬼哭狼嚎个鬼啊”。

    常宇走了,带着况韧一众不足百人的亲卫扬鞭而去,看着其消失在夜色中,吕大器,徐弘基等人相视苦笑,这人是做样子呢,还是本就如此?

    “喂,那哑巴,你那主子……”赵之龙抬手刚想招呼坐在车辕上抹泪的常弁,眼前就闪出一人,老九冷冷道:“你不要招惹他,吴老大的警告你千万要记住”。

    “你他妈的知道老子是谁么,这么给老子说话”赵之龙大怒,抬手就推了老九一把:“那个什么吴老大一个亲侍算个p,他能奈何老子?”

    老九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却也不着恼,冷笑道:“小的知道您是侯爷,不过这侯爷小的也见的多了也没啥三头六臂的,至于那吴老大他虽只是个亲侍,但他手里那把宝刀可是皇上御赐,北京守卫战时一人一刀独挡半百鞑子死士守城门不失,侯爷您看不上他不要紧但他那把刀您得好好掂量掂量”。

    “你敢吓唬本侯!”赵之龙大怒,扬鞭就要去抽老九,却听咔嚓几声,老九身边几人刀已出鞘,赵之龙脸色立刻变了,扬起来的鞭子怎么也落不下去,这时候吕大器和徐弘基赶忙过来相劝:“勿伤和气,勿乱大局……”

    “此时打你谅你不服,但堂堂侯爷岂容你欺辱,这事回头在常公公面前得好好的说道说道”赵之龙冷哼一声,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哪知老九却是淡淡一句:“说实话,挺希望你那一鞭子抽过来”。

    “你当本侯不敢……”赵之龙大怒,吕大器赶紧将老九拉开低声道:“见好就收,他毕竟是个侯爷,你一再挑衅事闹大了怕是常公公也会不便”老九这才哼了一声走到马车旁边对哑巴说:“常弁,若有人欺负你便给咱们兄弟说,不用怕他们什么这爷,那爷的,在咱家督公跟前都不够看!”

    这话一出口,立刻引得诸人反感,纷纷暗骂小太监平日得多跋扈啊手下人都这么骄横了,便是连常延龄都忍不住皱了眉头,其实这真有点冤枉常宇了,他手下人桀骜不驯是真的,但多识大体,然老九例外,这货平日只管打打杀杀不太懂人情世故,说白了有点愣头青。

第1224章 迎击

    常宇率近百亲卫离开主力先行一步,雨后湿气很重但较为凉爽,更重要的是心情比较舒畅,他在北方作战和黄得功,周遇吉那些悍将是强强联手,无论行军还是作战都是配合默契,可如今,哎王者带青铜……或者是废铁,行个军都觉得真心压抑。

    雨后道路泥泞不堪,却不影响常宇百骑急行,半个多时辰后前方有警讯,却是追上了先锋金声桓,此时他率一千先锋骑兵在一无名湖畔修整,闻常宇至急忙来见。

    “督主大人深夜至此,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说实话金声桓心里是有些紧张的,毕竟他对这边不甚熟悉却挂先锋,万一不知不觉进了贼军的埋伏极难全身而退。

    “无他,后方无趣罢了”常宇轻描淡写,问了他四下地形,得知西边长江中有江心洲,略一回忆便知此时已至后世马鞍山市所在,这无名湖极有可能就是后世的雨心湖,此处距离太平府城当涂不过二三十里。

    “可发现贼军细作?”常宇问。

    金声桓摇头:“周边有村舍不少,沿江更有很多渔村,即便有贼军细作亦很难甄别”。

    常宇嗯了一声,叮嘱其万般小心,更不可扰民,待天亮再赶路而他则要先行一步,金声桓再三劝阻:“督主大人不可涉险,虽说当涂无恙,但不排除其境内已有小股贼军”。

    “以汝之见,本督这近百悍卒是小股贼军能奈何的么”常宇大笑扬鞭而去,金声桓长叹,对身边亲兵道:“年少气盛目空一起,终究是要吃大亏的”。

    安庆府衙大堂上一人皱眉沉思,此人正是李自成的部将白旺,其人在贼军之中并不显山漏水,为人低调处事沉稳,这也是李自成北伐孙传庭时让其殿后守襄京的主要原因。

    白旺行事稳打稳扎深知贪功冒进必遭横祸,在意外拿下安庆府城后,便决定好好经营这个地方,扼长江咽喉城高墙厚背依深山老林,可进可退远比德安好太多。所以其亲自坐镇经营,提拔任命伪官员对百姓和投降的官员秋毫无犯,但对富绅们则是毫无底线的拷掠,与此同时更是命部下沿江挺近,直逼南京城。

    其实白旺也知道,除非再来一个意外,否则南京城根本打不下来的,之所以还继续发兵其实目的就是和李自成东征一模一样,将战火外延,趁机巩固手里的地盘。

    只要将安庆地位巩固了,再往周边州县慢慢蚕食,到时候南京还不是探手可得么!

    不过就在刚刚,北边送来的急报打乱他的计划,朝廷派了援兵南下号称二十万大军,此时已抵庐州府境内和芜湖一江之隔对峙,随时准备渡江收复芜湖。

    这个消息绝对在白旺的意料之外,他虽已知李自成铩羽而归,但想着朝廷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加之那边战祸,蝗灾,干旱鼠疫,已是自顾无暇,别说无兵可用,就是有兵也根本无力驰援这边。

    然而却来了,还来的那么快,还号称二十万!

    这二十万绝对不可能,但王体中已确认有数万之众。

    若只是数万之众,加之其短短时间千里奔袭战力打了折扣,以义军如今声势和战斗力根本也不怵,只是让白旺有些疑惑的是,官兵援军为何不顺江南下打安庆,偏偏冒险渡江打芜湖呢?

    不过他很快又给官兵找到了解释,首先安庆距离更远,府城易守难攻,而其若是直奔安庆又恐被义军从后夹击,再者芜湖距离南京太近,朝廷可以失去无数个安庆府城,但绝对不能失去南京城,若南京城丢了那影响太大了!

    所以,他们弃卒保车!先将南京的威胁解除,然后徐徐朝南推进。

    一定是这样的了!

    想的美!白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好不容易从德安那个山旮旯里钻出来,怎么可能再轻易回去,还有的安庆府城又怎么会再吐出来,但若想把安庆当成根据地经营,那就必须将战火烧出去,打南京!让朝廷手忙脚乱根本无暇于此。

    心中自然也做了对比,如今的义军早非昔日阿蒙,亦不是动辄就往深山里逃命的山贼了,完全有实力硬碰硬,论兵力,朝廷从北边的援兵最多不过两三万,长途跋涉加之水土不服等等因素战力可忽略不计,南京城的兵马虽有数万但不敢出远门,深怕被截了胡,除此之外这周边哪里还有官兵。

    九江有那么一点,可吕大器也不敢出门应战,武昌左良玉号称二十万,但他现在闭门观望,而且其卧榻之旁还有袁宗第等在荆襄虎视眈眈根本就不敢也不可能过来招惹他,退一万步他就是敢来又何惧之有,要知道左良玉从来就没打赢过他一次!

    算来算去,南京周边官兵撑死也就十万,自己虽仅有两万精锐但裹挟的炮灰亦有数万之众,不论怎么打他也不怵,反正目的就是为了保住安庆,打南京就是个幌子。

    于是白旺连夜招来几个心腹又将此事议了一番,最终决定要亲自去前线坐镇,留其部将程年东领三千贼军守安庆,余下皆顺江北上迎头痛击官兵去。

    当然其不忘叮嘱程年东注意长江西岸的风吹草动,若发现官兵立刻迎头痛击,对此程年东很是自信,扬言来多少杀多少,不让其靠近安庆府城半步。

    这话听着很嚣张的,实则却是有依据的,因为安庆的地理位置真的太优越了,东南皆靠长江这是天险,西边是群山茫茫再往西潜山那边更是无边无际的深山老林,正北与枞阳县之间更是遍布湖泊沼泽,若想行军要么紧贴着长江边,要么走西边山脚,要么……飞过来,只要依地势之利拦截,官兵真的很难打到城下。

    也因此,白旺很放心的留三千人在这个新根据地便率部北上去了。

    凤阳府,淮河南畔,吴三桂皱着眉头看着正在渡河的兵马:“南方河多沟多雨水多,照这速度咱们到了地头连的汤都没的喝了”。旁边的马科则笑呵呵道:“路都是一样的,咱们马不停蹄他们或许也刚到地头,吴总兵莫急,喝汤也不误咱们吃肉的”。

    “那是最好,否则可白来这一遭”吴三桂嗯了一声,举目朝远处看了一眼见屠元和贾外雄刚刚上岸:“两位兄弟,咱们粮草所剩不多,要不要去凤阳府讨些?”

    屠元挑眉想了想:“深更半夜的人家不开门,待到天亮又耽误了行程,各人忍忍,不过数百里咱们就到地头了”。

    “咱们是直奔南京还是……”马科问道,他和吴三桂一路上都是两眼一抹黑,往哪走,走那条路都是屠元和贾外雄说的算,因为情报都掌握在他俩手里。

    “俺也想去南京喝喝花酒,问题现在可不行”屠元哈哈一笑:“要打芜湖了,咱们从这直奔东南去巢湖渡江!”

    马科和吴三桂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帝都,紫禁城。

    虽已是深夜,崇祯帝却还在操劳国事,虽说北方战事已平,但一个烂摊子收拾起来有时候比打仗还难,到处天灾饥荒不断,哪哪儿缺粮少米,天天都有人饿死,便是连京城一天都死好几百人,有被鼠疫感染有被饿死的,路边白骨已是平常。

    以前国库没钱,小太监抄了山西那几个晋商的家搞了一大笔银子,可朝廷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更要命的是,这年头你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

    只能从江南调粮食,然则先不说南方战乱正凶,就这年头的物流速度,远水难解尽渴啊,等粮食到了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就在这最艰难的时候,常宇再一次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八达通从南边的粮船回来了,山东的德王捐赠的粮食也到了,虽不能完全解决饥荒,却能让人喘口气了。

    崇祯帝长松口气,甚至还给德王朱由栎写了嘉奖信,这可把朱由栎开心飞上了天,对常宇自然优势一番的心怀感恩。

    只是庐凤总督马士英怎么会突然暴毙,路振飞的折子说是失足坠城,常宇的密信中也是如此说,可一个小老头怎么会那么大心性往城垛上爬,这事太过蹊跷,朝堂诸臣私下对此各种议论。

    若是往日崇祯帝也不会多想,可是啥事一联系到常宇身上,他就忍不住的多想,会不会常宇给弄死的,可是他俩无冤无仇的为啥要杀马士英呢?

    得,死就死吧,崇祯帝自不会为马士英哀悼,眼前他最关心的除了北方的民政就是南边的战事了,锦衣卫最新的情报显示贼军已打到了芜湖,距离南京一步之遥,这让他感到震惊却又暗暗松了口气,因为常宇此时也到了南京,只要他到之前贼军没破南京城那就再也没机会破了。

    当然他也知道,很快就会收到南京那边弹劾常宇的折子,若没有哦,那就太稀奇了。

    想想这次南下打援,数万大军的粮草全靠这家伙一路坑蒙拐骗,放眼整个大明也没第二个人能做出这等事来咯,崇祯帝庆幸之余忍不住嘴角上扬,如今常宇已在南京,高杰等先锋在芜湖对岸,李岩的主力也已过南京,他相信很快就有捷报传来。

第1125章 很艰难

    再说常宇和金声桓在无名湖分开后,数十骑不顾泥泞趁夜南下行近二十里天又下起了蒙蒙细雨,况韧来报前方距城不过数里,常宇纵马绕城见这当涂虽为府城实则不过方圆几里的小城,甚至不及一些县城高大,周边又无险可守,若是贼军来攻很难招架。

    城上灯火突起,显然是城上发现了常宇一行显得无比紧张,况韧大呼:“吾等乃南京援兵,速开门!”城上不为所动竟放了十余箭险些伤了人,看来他们是将常宇一行当成贼军骗门的了。

    常宇不怒反喜,如此看来城里头的官员倒还有些骨气。

    当涂西邻长江,东边数里外有丘陵,常宇一行连夜赶路略显疲惫,加之雨水复加叫门不应只得寻树林处避雨生火,诸将士草草搭了简单的草棚躲避幸亏雨势不大。

    常宇丝毫没有睡意,手里拿着根木棍在地上划拉着,将脑海中的当涂周边地形一一划了出来,然后一声长叹,李慕仙察言观色:“大人莫非原本准备在此阻击贼军?”

    常宇微微点头:“白旺部乃贼军精锐战斗经验丰富,用不了明日便知南京有兵马过来,其必抽兵北上拦截免不了在当涂遭遇,然则此处无险可守,若是咱们自己的兵马在此自可放手与其一搏,可眼下……嘿嘿,你觉得南京的兵马能扛得住几个回合?”。

    李慕仙看着地面出神半响:“除了江滩就是荒野,一马平川最适合骑兵作战,可偏偏咱们的骑兵不多,加上战力未知……胜算不大”说着抚须微微一顿:“既是如此,那就用点手段吧”说着用脚尖点了点当涂城南数里外的姑溪河:“借河岸地势以步卒制衡,贼军的骑兵就发挥不了优势”。

    常宇嗯了一声:“但贼军打仗向来以炮灰开路,这次也不会例外,王杂毛依然会用炮灰消耗咱们,一旦让其过了河,终究还是……”话没说完李慕仙就打断了他:“贼军若渡河吾等即便不敌亦可退守城内,而且贫道不信大人真的会这么光明正大的和贼军硬干”说着脚尖朝当涂西南一处点了点。

    “就知道瞒不了你”常宇嘿嘿一笑,当涂西正南有条大河叫姑溪河西入长江,往东数里处有西南走向的青山河汇入,而在两条河的交汇的中间有做大山,山名大青山。

    “此山在当涂西南十余里,又在两河中间远离行军路线,可伏一支兵马一旦开战可从后翼包抄断贼军后路!一旦后路被断贼军必乱!”常宇微微一笑,李慕仙抚须轻笑:“而且此番贼军兵力必然不多,所以咱们赢定了”。

    “道长何以断定贼军兵力不多?”陈王廷在旁边插嘴问道,李慕仙淡淡一笑:“因为贼军的注意力都在长江对岸,他们会以为南京这边来兵马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或者仅仅是扰乱视听为对岸官兵渡江打掩护罢了,大人,贫道说的对不对?”。

    “对与不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督要看看南京的兵马是否不堪一击”。常宇似笑非笑,李慕仙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合着大人仅仅只是磨磨刀?”

    “不然呢?”常宇哼了一声:“一上来就让他们去填坑么,若真如此只怕这两万人要折一半在芜湖,还指望他们一路打到安庆?”李慕仙苦笑摇头:“别说安庆了,估摸能撑到铜陵就是极限了,贼军顺江而下几乎兵不刃血就下城无数,但咱们却要拼了命的一座座抢回来,或许一座小小的县城都要拼掉数千条性命,加之南方多河流丘陵又是攻城战,和北边那种两军对垒荒野打法完全不同,这一路够吃力的了”。

    常宇深以为然:“攻城战对本督来说还是新挑战,山地战亦是头一回,除此之外咱们还要对付数之不尽的贼军及流民,不仅仅是攻城那么简单”。

    “大人的意思是说,白旺会率兵来援?”李慕仙一怔,常宇撇了撇嘴道:“本督不用掐指都能算出他和闯贼是一样的套路一样的心思,此时必然想将安庆作为据点经营,但若想巩固安庆的地位,必然会将战火朝南京引来……只怕此时他正在赶来路上了”。

    李慕仙点点头:“不过若是其真来了,倒让高总兵他们捡到了便宜”。

    且,常宇嘴角一挑:“一丁点便宜也占不到,白旺既那么看重安庆,岂能不防官兵走西岸突袭安庆,加之安庆地势易守难攻而高杰等人皆为骑兵,又无攻城辎重……只怕本督走东岸杀到安庆时,他们都摸不到安庆城墙脚,若想打下安庆府城,必须李岩和黄得功他们到才行”。

    “既是如此,大人又何必多余让他们走西岸突袭,何不合兵一处全力打回去”李慕仙有点懵。

    “理由很简单”常宇微微一笑:“白旺为了让咱们不打安庆的主意,将战火引到南京,本督就偏偏发兵过去令其分心分兵,而且亦是为了不让其侵入庐州府以及安庆其他州县,即便高杰他们虽不太可能打下府城,但可以趁机绕到安庆南边断其回德安后路,亦可在安庆之西断其逃入潜山之中”。

    李慕仙愣住了,许久吐了一口浊气:“这是一场漫长的仗,也会打的很艰难”。

    “总不会比打鞑子还艰难吧”吴中随口说了一句,常宇叹口气:“犹过而无不及!鞑子只是铁骑无敌,但这里的战况可就复杂多了,因为地势太复杂临江,两岸深山老林崇山峻岭,除了攻城战,还要面对丛林战,正面遭遇战以及很多你想不到的厮杀,何况又正值酷暑,免不了蚊虫袭扰,甚至会出现水土不服影响军心士气以及战斗力……”

    “这……怪不得贼军都喜欢往南跑”吴中听了忍不住感慨抬头看了眼小太监:“大人,您透个底,这次南下有几分把握?”

    常宇哈哈一笑,伸手到棚外,雨水淅淅沥沥很是冰凉:“几分把握不重要,重要的事本督喜欢打仗”。

    “嘿,就像俺喜欢打架一样”吴中咧着嘴笑了:“明儿能打不?”

    “如料不差,明儿日落之前必有一场”常宇胸有成竹,哪知吴中却眉头一皱:“雨下成这个样子,明儿保准也是阴天哪来的日落”常宇转身就给了他一脚:“你他么的怎么就这么喜欢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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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6章 备战

    天亮,雨不止。

    虽是糟糕的天气但当涂城内知府顾清涟却长松了一口气,昨晚他又无眠。

    数日前贼军逼近铜陵时他便向南京求援,然则总是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回信没有援兵,随后贼军入境太平府轻松拿下繁昌县后直入芜湖,距离当涂不过七十余里,一时间人心惶惶,百姓举家出城避难,因为任谁都知道当涂守不住!

    顾清涟不想降但也不能走,他知道只要自己离开当涂半步,城池必丢朝廷亦会治他临阵逃脱之罪,而其亦会受千古骂名!可城中只有五百守兵,让他如何抵挡动辄就号称十余万的贼兵,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派人去南京求援。

    可南京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回复,这让他心如火焚却也豪情万丈起来,人总有一死,那就轰轰烈烈干一场吧。

    话虽如此说,五百兵马能轰烈个什么。

    顾清涟一边遣人去探敌情,上城数日不下,就是担心有人心怀鬼探趁其不备开门投降,这年头这种因为叛徒丢城的例子太多了。

    庆幸的是,贼军虽已经占了芜湖数日却尚无向当涂发兵的迹象,或许他们一路北上太过疲惫需要修整一段时间,又或者还没将芜湖祸害过瘾所以多盘桓几日,但不管怎么说着又给了顾清涟喘息的机会,让他对南京那边又多了些幻想,万一援兵正在途中呢?

    不过他自己心底其实清楚的很,去报信的人没一个回来不是死了就逃了,援兵又怎么会来呢,自己只不过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贼军明明就在跟前却不知何时杀来,这种时候精神上是最煎熬的,顾清涟的精神压力大到要崩溃,毕竟只是个文官没打过仗心理素质比不上武将。

    这种煎熬终于在昨晚出现转机。

    终于来了!

    顾清涟松了口气,早死晚死总归要死,这种提心吊胆不死不活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因为贼军终于来了。

    百骑深夜冒充南京援兵叫门,这种三岁小孩都能看破的伎俩他们竟然还在用!

    顾清涟觉得可笑至极。

    当然,这会儿他觉得自己也很可笑。

    来人虽不是南京兵马,但绝对也不是贼军,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那个威震朝野的东厂的大太监来了!

    更令他意外的是这个太监对他还很客气,确切说是敬重。

    对常宇来说,每一给尽忠大明的文臣武将都值得他敬重,顾清涟虽仅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文官,但能在这个大环境下面对气焰滔天的贼军而不退不逃甚至准备决一死战,就当得起他的敬重,你瞧他敬重过南京城那一帮勋贵了么。

    常宇未入衙门先上城,当涂虽为府城不过数百守兵,老弱病残一应俱全加之兵备不足,若贼军来攻,能抵半个时辰都是奇迹:“为何不号召百姓守城?”

    顾清涟苦笑:“下官食君之禄以身殉国是分内之事,就不连累这些百姓了,此时城中百姓十去七八……”常宇皱眉他从南京来时并未遇到逃难的百姓,顾清涟察言观色知他疑惑:“都往东边逃了”。

    常宇这才恍悟,心道这些百姓也是久病成医,知道贼军若下了当涂,下一步绝对就是去打南京,所以何必逃往南京呢。

    “如所料不差,午后便有贼军至,顾大人可先率本城兵马去往城南姑溪河筑工事”城上常宇远眺正南,雨雾甚重迷迷糊糊瞧不见多远,顾清涟的脸色一下就青了:“不足五百老幼病残何故要出城迎敌,据城而守不行么,还有……南京没有援兵么?”

    常宇扭头看了他一眼:“顾大人,本督是让你筑工事并非要你迎战,那不是你的活,还有,援兵来了”。

    顾清涟瞬间就老泪纵横,嘴角颤抖:“来了,终于来了……”话没落音竟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左右匆忙将其扶住背往城下,这个心神憔悴的老人乍闻喜讯再也扛不住了。

    “况韧,接手本城兵权”常宇一声大喝:“有违令不从者斩!”

    哪有人敢违令抗命,很快这数百士兵连同数百百姓被派往城南姑溪河去筑建工事,不多会金声桓率先锋骑兵抵达当涂,只身上城来见常宇。

    城头上常宇将计划说与他听了,金声桓心中一紧,这么快就要打了。

    常宇一指东南:“你从城东渡姑溪河去那大青山伏兵,待开打之后便率部渡青山河绕其后边夹击”。

    “督主大人确定贼军今日一定会来?金声桓有些不太相信”他们从南京发兵不过半天加一夜,贼军怎么会那么快探得消息并且做出反应。

    “不要小看任何对手,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手但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贼军若知南京发兵他一定回来,不过早一点晚一点的事”。常宇微微一笑,金声桓点点头:“末将断后,那……督主大人以何人正面迎敌,当涂的这数百兵马么?”

    常宇摇摇头:“本督已经遣人令吕大器发兵三千急行,晌午前后应该就到了”。

    “三千……虽不知贼军兵力如何,但咱们仅四千……督主大人是否有些轻敌了?”金声桓略显担忧,常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战是咱们的南下首战只能赢不可输,事关士气,望将军尽力!”

    “末将当拼劲全力而为”金声桓赶紧拱手道,常宇点点头:“去吧,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养精蓄锐”。

    金声桓转身急去,常宇随后下了城去往府衙,此时顾清涟已经醒来挣扎着要下床施礼,被常宇按住:“顾大人这是心病,需用心药医!”

    顾清涟一脸期盼:“督主大人可有心药?”

    “正在赶制中,料想今日顾大人必药到病除,您先好生歇息吧”。

    常宇在府衙正吃早饭时接到探子来报:四十里外发现贼军,兵力约三千。

    “看来那贼将反应比大人预料的还快啊!”李慕仙微微一笑:“只是不知这三千贼军里实则多少是真正的贼军”。

    “只要真正的贼军不过半,这场仗赢的几率就大”常宇嘴角一挑:“估摸着最多五百,余下皆为炮灰!”李慕仙皱眉:“不至于吧,以贫道推测至少不低于一千”。

    常宇笑了:“贼军此时在芜湖的真正兵力不过二千,对岸却有数万官兵虎视眈眈随是都能渡江打过来他哪里有胆遣过半兵马来此,其之所以遣兵来此无非是细作侦察到南京发兵了,但其最多探到金声桓的前锋千余骑兵,便会以为不过是扰人耳目从而掉以轻心,遣些兵马牵制,待其反应过来为时已晚矣!”

    “照大人这么说来,这场仗咱们稳赢了!”李慕仙哈哈一笑,常宇则摇了摇头:“道长真的这么认为么?”

    李慕仙一怔:“贼军不过五百,余下皆为流民炮灰,反观吾等至少有四千兵马难不成还能被其翻盘了?”

    常宇嘿嘿笑了几声:“道长跟了本督许久,难不成还以为打仗是以人多人少论胜负的么,那贼军虽仅有五百却皆为悍卒,南京兵马却多是镴枪头,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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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7章 磨刀霍霍

    芜湖。

    王杂毛有点紧张亦有点亢奋,一个比天大的功劳如今就摆在自己眼前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对岸的官兵动作已越来越大,前日还不过在江畔徘徊可一夜之间对岸江畔就出现了数不尽的大小船只以及乌泱泱的人影,看来官兵就要强渡了。

    还他么的真不怕死,渡江不挑个好日子,这种下雨天风大浪大的真他么的有种。

    可就在他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昨夜细作突然来报,南京那边异动,先是出现很多官兵的夜不收疯狂狙杀他们的探子,但依然被他们探到一支千余骑兵正南下,距离当涂仅数十里。

    这让王杂毛有些意外,在他推测中南京要发兵早发了就是没胆子来,可他么的怎么突然在这节骨眼又发兵了,于是赶紧叫来他的狗头军师闫须明来商议。

    “将军无需担忧”闫须明胸有成竹:“南京兵马若有胆早就大兵推进过来了,此不过为了扰人耳目配合对岸官兵渡江罢了,区区千人能奈我何,只不过摇旗呐喊恐怕都不敢踏入芜湖境内一步”。

    “那当如何?总归是个麻烦”王杂毛此时的心思全在对岸官兵身上,但也不能对这支官兵不闻不问,

    “五百精兵足以”闫须明大手一挥:“那支官兵不过虚张声势见咱们发兵迎战必不敢向前,即便开战亦足以杀的他片甲不留”。王杂毛深以为然便令其手下头目陈大发率五百贼兵又附两千余炮灰连夜开拔去往当涂,还给陈大发画了个大饼:“将当涂拿下,允你掠劫三日”。

    陈大发当时就跪下磕头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试想这一路走来,几乎没遇到真正的抵抗,一般情况把城一围那些官员就吓的开门投降了,这当涂虽为府城其实也不过一座小小城池,里边守兵寥寥哪里禁得起吓唬,至于那南京来的千余骑兵,我呸,算个啥哦。

    于是陈大发连夜冒着雨唱着歌想着好事就嘚嘚杀过来了。

    再说吕大器在凌晨时候接到常宇的军令,令其率三千兵马急驰当涂,吕大器不敢怠慢带着三千步兵不顾疲惫急行,徐弘基为前军知常宇突然下令急行必有蹊跷,不知抱着什么心态竟然率家丁随吕大器同来,赵之龙等人见状亦相随,或许都知道要开打了,想去瞧个热闹。

    雨天道路泥泞行军艰苦,三千步卒急行数十里道了当涂已经是晌午,个个精疲力尽犹如死狗一般躺在城外地上大喘气,城上常宇面无表情,李慕仙则皱眉,都累成这样了还怎么打仗。

    累了就歇,饿了就给吃,城外支起十几口大锅熬着肉汤,原本没了力气的士兵闻着香味挣扎爬起来开始抢吃抢喝。

    “废话不多说,午后有贼军三千临城,汝等将其击退可得赏银,畏战不前者立斩不赦”常宇在城头大呼,城下喝汤吃肉的士兵一怔之下,纷纷陷入沉默。

    三千贼军啊,自己等人从南京靠两条腿跑到这儿没吃好没睡好还被雨淋了一夜,怎么和人家干?很多人心里开始打鼓,便是吕大器,徐弘基等人亦皱眉,疲军不堪用,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太监难道都不知?莫非传闻有假,其不过纸上谈兵假把式,那些赫赫战功不过冒领罢了……

    不过常宇下边的话就让他们恢复了些信心:“贼军虽号称三千实则多是流民,其兵不过五百而已,而且与汝等一样亦是连夜冒雨而来同样的兵疲马乏,三千,哦不,四千对五百尔等有何可惧?若这样还害怕还打不赢枉为大明男儿,直接跳江死去吧,省的丢人现眼”。

    原来不过五百贼兵,将士松了口气,这时又想起还有金声桓的一千骑兵呢,于是士气逐渐恢复,心道自个就是再烂也不至于四千打五百打不赢。

    动员做好,三千将士吃好喝好在城内寻了干净地方小憩,常宇将吕大器,徐弘基等人叫道跟前将计划全盘托出,诸人更加自信觉得此战必赢。

    “此战由吕大人全权指挥,国公爷您几位是打算在城上观战呢,还是同吕大人去阵前观战?”常宇似笑非笑,徐弘基几人立刻请缨前往,常宇笑了笑,言之贼军已近,诸位做好准备吧。几人亦心知小太监之所以把指挥权交出来就想看看他们的本事,各自心里也有胜负欲,人家把作战计划都部署好了,又是以多欺少若是还打不赢,那当真丢脸丢到家了。

    傍晚,探马来报贼军已至十里外,常宇下令撤回顾清涟的兵马和百姓,吕大器,徐弘基立刻率兵前往姑溪河。

    天空还在下着蒙蒙细雨,姑溪河在当涂城南二三里外,常宇站在城头依稀可观全局,手持千里镜看了一会,递给李慕仙:“未见大股贼军靠近估摸在远处修整,若是东厂四卫在此本督会直接杀过去,根本不予其喘息之机”。

    李慕仙拿着千里将看了看,微微一笑道:“既是要磨刀,就且看吕大器的本事吧”。

    吕大器没有常宇那么轻松也无徐弘基等人那么乐观,因为他是白旺交过手的人,去年跟着左良玉就从来没打赢过对方,哪怕是一次!

    每次剿匪必折戟而归。

    所以他知道这些贼兵的厉害,虽仅有五百亦不可小觑,但他却不能说出来,大战在即会影响军心!士兵本就疲惫加之初战紧张你再说对手如何如何的厉害,那还打个毛啊。

    姑溪河的工事经过千余人一上午的改造对官兵来说占尽了地利之便,有的地方挖宽挖陡,甚至在岸边筑了高台方便弓箭手居高压制,吕大器率部抵达岸边绕了一圈后几人面面相觑苦笑不已,情报给了,作战计划给了,工事也给弄好了,剩下就等着你们开打,这样还打不赢的,真的不如跳江死去了。

    “尔等当需拼劲全力不能丢了南京京营的脸,更要给自己挣个脸,不要被人看不起,不要别人把咱们当成废物!”徐弘基显然受到了刺激:“全力一战打赢这场仗,国公府愿出五万两赏银!”身后诸将士欢呼不已,徐弘基继续说道:“胜则赏,败则罚,但若敢退决然不饶,尔等瞧瞧身后,谁退谁死!”

    三千将士身后数百米外还有一支骑兵,人数不多正是况韧所率的近百亲卫,背弓挎刀。

    不过很显然他们不是来助战的,而是来督战的。

    吕大器和徐弘基等人心里明白的很,一旦开战只要有人敢后退,那些人将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射杀。

    只有前进,没有撤退可言!

    只准赢,不许败,这是摆在三千将士面前唯一的选择。

    雨还在不紧不慢的下着,三千兵马沿河岸一字排开长达数里,磨刀霍霍只待贼军前来。

    然而意外的是等了近半个时辰,却发现贼军并未向这里推进。

    这是怎么个情况,连城上观战的常宇也皱起了眉头,莫非有变?

第1128章 下雨天不想动

    再说贼首陈大发率两千人一路冒雨想着好事从芜湖北上至半晌午时得报,当涂城南有千余人在挖沟筑工事,便心生疑惑,不是说要去芜湖和对岸官兵打配合的么,怎么在这挖沟了呢。

    要知道王杂毛的初衷只是让其阻拦从南京过来的援兵,可眼下这么看来援兵根本没打算去芜湖啊,反而是想阻拦他们北上,这就太有意思了。’

    若是陈大发没啥想法的话或许他就乐的清闲在这与官兵对峙,你不过河我还轻松呢,可偏偏来之前王杂毛给他画了个饼,让其对当涂垂涎不已。

    他想打过去,他想破了当涂然后入城大肆掠劫!

    只是官兵这举动很显然是有备而战啊,摆明想攻城那得先打一场再说。

    不过千余人,陈大发是一点儿都不怵便下令继续推进,距离当涂十里地时探子来报,那些挖坑的人都撤回城了,陈大发忍不住哈哈大笑,果然吓尿了,只是笑声未落,探子又报,姑溪河对岸出现大股官兵约三千余。

    哦尼玛,不是说只有一千骑兵的么,怎么突然变成三千了,陈大发吃惊之余又很快释然,或许南京的援兵加上当涂的本地兵马说不定还有很多民勇呢,看来是倾城而出,这是想和老子在城外来场生死大战么。

    三千对三千,陈大发虽有些压力但依然不怵,而且这厮还很有脑子,官兵既然在对岸筑工事拒守河岸,那就说明他们绝对不会主动过来了,既是如此,那老子就先歇歇,你们干瞪眼淋雨吧。

    于是他在距离姑溪河十里外寻了几处村庄一番糟蹋将兵马驻扎修整,更是不时派出三五百人前去姑溪河袭扰,目的就是让官兵精神绷紧不得休息,如此下去很快就会崩溃,老祖宗兵法里不时有那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么。

    连他都懂的道理,常宇又岂能不知,在城上观察一回就觉得不对劲了,贼军主力在十里外不前,河岸防线的三千兵马却只能傻愣愣的淋着雨,这样下去可不行,久淋成病哪怕体温过低亦无法作战。

    他猜测贼军极有可能在修整,便打算将兵马撤回城内,可还没等传令兵下城便见对岸嗷嗷奔来数百众以为贼军要进攻,哪知这些人在对岸骂了一阵又回去了。

    如此两次,常宇终于看破对方的伎俩,忍不破口大骂:“贼子够狡诈的”侧头看了李慕仙问道:“怎么办?”

    李慕仙皱着眉头:“撤回来的话贼军极有可能趁机真的杀了过来,不扯回来总这么淋着雨可也不是个办法啊!”

    “说点有用的!”常宇瞪了他一眼。

    “他不来,咱们就过去,不能给他耗着”!李慕仙抚须道,常宇一怔:“若如此,这工事不白忙活了么?”

    战场本就瞬息万变,为将者本就该随机应变,这话可是大人亲口说的呀,李慕仙眉头一挑,常宇略显尴尬,看着远处姑溪河又开骂了,好好一个局,竟这么莫名其妙被破了,狗日的贼子里要么有能人要么就是瞎猫碰个死耗子了,说着大喝一声:“吴中!”

    吴中正在旁边的箭楼里观望,闻声探出头:“干哈呀?”

    “带人杀过去,将那贼首脑袋给本督提来”。常宇一脸的杀气,吴中嘀咕着:“下雨天不想动”。

    “你说啥?”常宇眉头一挑。

    “卑职遵令”吴总从箭楼里跑出飞一般的朝城下冲去,却被李慕仙喝住:“慢着”。

    常宇一怔:“怎么了?”

    “稍待一会,等火气大了些效果正好”李慕仙抬手一指河岸那三千兵马嘿嘿一笑,常宇瞬间明了,是了,贼军几番戏耍加上被淋成落汤鸡这些是士兵心里都窝着火呢,只需将这些火给点燃,立时刻变成滔天战意。

    只是这火怎么点呢?

    常宇和李慕仙的目光都看向吴中。

    “瞅俺干啥,有屁……有话就说!”吴中被两人看得浑身不自在。

    姑溪河畔,吕大器眉头紧皱,他虽披着蓑衣但浑身已然湿透,毕竟是个一个六十岁的老人耐不住寒即便紧咬牙关仍旧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而其周边的将士亦多如此。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贼军这种伎俩自然也瞒不住他,然则这种小手段虽简单却极为有效,贼军袭扰而不攻,这让官兵进退两难,眼下要么就在雨中这么耗着,但这样对士兵的士气及身体都是极大打击,要么就主动出击杀过去,可地利优势荡然无存且不知对方是否在那边设了套。

    无计可施,吕大器忍不住回头张望,城上的小太监难不成也束手无策,还是说他根本没看出贼军的小伎俩?

    这他么的来来回回到底打是不打啊,贼军不是向来嚣张么,怎么突然这么怂了,来回试探……徐弘基和赵之龙几人还在嘀咕着,吕大器忍不住叹口气,小太监不知道看没看出来,反正这几个菜瓜是没看出来贼军意图。

    可这么耗下去无论士气还是战斗力都会受挫严重,吕大器纠结着要不要去问一下小太监,就在这时一个粗犷声音传来:“被人家跑到跟前指鼻子戳眼的戏耍,竟然没一个敢向前抽那帮孙子,还在这傻愣愣的看着你们南京的将和兵真是熊一窝”。

    众人大怒,扭头望去,便见吴中披甲戴盔手持一把朴刀,杀气腾腾驱马至众人跟前眼神极尽挑衅:“像极了没卵子的货!”

    “你这厮太过无礼”赵之龙忍不住喝骂,众人也是怒火中烧旁边将士也群情激动开始嚷嚷起来了。

    吴中嘴角一撇:“窝里横都是一把好手,吹胡子瞪眼耍威风一个比一个厉害,有种的可敢同俺杀过去将那帮贼人屠光”。

    “有何必不敢!”赵之龙怒吼一声可眼神忍不住的瞟向徐弘基和吕大器,明显心中发虚,可周边的士兵却按捺不住,纷纷嚷嚷:“打就打,怕他娘的啥……”

    毕竟他们都已淋了个把时辰,又被贼军几番挑衅戏耍心中窝火,此时被吴中一激哪里还控制的住,与其像个傻子一样倒不如直接杀过去痛快。

    徐弘基有些犹豫,他有自知之明不敢做主,便看向吕大器,吕大器眉头紧皱,却见吴中已经驱马往河岸兴趣似要单枪匹马渡河,连忙大呼:“不可!”

    吴中扭头冷笑:“吕大帅,怎么个不可?”

    “提防贼军有诈!”吕大器赶紧道。

    吴中仰头大笑:“贼军一夜行军至此同你一样的兵疲马乏,加之对岸无山无林多是沼泽,他能有什么诈,若有胆便同俺一起杀过去,若是怂了,就别那么多有的没的借口,看俺怎么万军阵中取那贼首狗头”说着拍马渡河。

    吕大器顿时被气的脸色发青,他休养虽好,但堂堂一个兵部尚书被一个亲侍如此羞辱脸面哪里挂的主,刚要斥责突的灵光一闪,扭头朝身后城头望去,是了,必是小太监授意,之所以不直接下令进攻弄这一套只是为了激将而已。

    想通关节后,苦笑摇头,这太监果真好手段啊,于是转头对众将士大呼道:“但凡有点血性的要点脸的,便同本帅杀过去!”

    杀,杀过去,杀光那些狗贼……

    一时间河畔杀声震天,徐弘基等人面面相觑,也抽刀大呼:“杀!”

    随后三千将士蜂拥渡河,冒雨朝对岸杀了过去,吴中一马当先,挥舞手中大刀嗷嗷直叫:“首功是俺滴!”转眼间追上几个贼军探马手起刀落给切了瓜,余下见状四下逃窜,那些在不远处的小股炮灰一见官兵渡江,立刻吓得腿软,纷纷往后逃去。

第1129章 首战

    听闻官兵渡河杀来,陈大发差点就惊掉了下巴,从一户民房冲出来赶紧召集兵马备战,官兵此举太意外了,竟然主动进攻,实属罕见!

    而且还不等他率兵对峙就急着动手,这太不符合常理了,看来领兵的是个无脑且脾气火爆的家伙,这才稍稍撩拨一下就沉不住气,放着弄好的工事不用竟然渡河而战。

    没脑子的家伙,让你知道大爷的厉害!陈大发集结兵马随即超前方推进,虽是三千对三千但他有绝对信心将官兵击溃。

    不过在他推进的时候,留在姑溪河的南岸用来挑衅的数百炮灰却顶不住了,面对怒火滔天的渡河而来的官兵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就开始溃逃,而这让官兵的信心暴涨。

    一早在河畔动员的时候,官兵上下已知道贼军不过五百正规军余下都是流民不堪一击,加上己方还有伏兵无论怎么打胜算都大,此时憋着火渡河杀去,几乎一眨眼功夫那数百贼人就惊慌四逃,果然不堪一击,士气大振,徐弘基等人也是嗷嗷叫,令将士继续向南推进,行三四里地后,便见数千贼军同样杀气腾腾逼近。

    终于要开始大战一场了,将士一个个摩拳擦掌战役滔天,不管因公还是因私,是为赏银还是为脸面,这场仗都必须要赢!而且他们也有绝对的信心!自己就是再菜,五打一还能输?

    贼军何尝也不是这种想法,官兵这几年的军心和战斗力愈发不值一提,这支官兵虽还有点血性但依然不够看,唯一让陈大发稍稍疑惑的是,情报显示官兵有一千骑兵,若是骑兵的话可能会棘手,可眼前的官兵未见这么多骑兵啊,不过这个疑惑稍瞬即逝,这地方西边是长江东边是青山河,方圆十余里内遍布大大小小的沼泽湖泊加之又是下雨天,骑兵作战并没有什么优势,甚至还可能成为累赘。

    杀!陈大发气愤他那数百炮灰被官兵杀的七零八落,此时两方主力对峙也没那么多废话,抬手大喝:“杀进当涂,抢劫三日!”

    “杀进当涂,抢银子抢女人……”贼军哇哇大叫,挥刀就朝官兵冲了过去。

    那边吕大器还没张口,吴中便一马当先:“干他娘的”提刀打马就冲了过去。

    呃……干他娘的~吕大器也只好这么一声吼,将士嗷嗷迎击而上。

    战场距离城头有些距离,加之雨雾影响视线,常宇虽在城头居高望远却看不甚清,不过却也不着急只有亲兵来回汇报那边战况,让他稍稍意外的事徐弘基,赵之龙,朱国弼等人竟也渡河参战去了。

    本以为这几个怂货最多在河畔观战,此时竟能一时冲动渡河参战看来心中真的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到了,要么就是太过自信这场仗稳赢不输了。

    当然不管输赢他们几人身边都有死士家丁护卫出不了意外,就是参战也是在重重保护之下,指望他们亲手砍死几个贼军的几率不大,但其在阵中却能激发士气。

    “大人赌一把”李慕仙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一脸笑嘻嘻:“贫道赌官兵赢定了!”

    常宇哈哈一笑,伸手将李慕仙手里的银子夺过往怀里一塞:“你机关算尽以为稳赢了本督是么?”李慕仙一怔眉头皱了起来:“以大人看来这场莫非还有什么意外?”

    “没什么意外,但你觉得赢定了?”常宇似笑非笑,李慕仙一脸疑惑:“若无意外,以贼军五百精兵万难抵得住咱们四千兵马前后夹击啊,除非这个时候贼军有援兵”

    常宇望着正南方,细雨蒙蒙,隐有杀声传来:“炮灰不是人啊!”

    炮灰当然是人,多是被贼军裹挟的流民其中亦不乏自愿从贼者,他们虽不是正规军,但拿起刀来也能杀人,而且人性的丑恶往往就在这个时候能展现的淋漓尽致,原本是受欺压的底层穷苦百姓,一旦钢刀在手享受过欺负别人烧杀掠劫带来的快感后,他们便会丧失了良知变得穷凶极恶!

    在这种状态下加持下是有一定的战斗力,当然这种战斗力若碰到东厂四营或者黄得功,周遇吉的那种精英部队是不堪一击,但对上久无战事,军纪涣散的南京兵马来说,谁生谁死还真不好说。

    而几乎在两军短兵相接那一刹那,吕大器等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若是流民在这种冲击下一碰就散,反观眼前这些一个个赤红着眼,挥刀嗷嗷叫,根本看不出一丝恐惧,这让他心中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若非先前做足了动员,又用各种手段刺激士气,只恐这刚一开打自己这边就扛不住了。

    放眼四下瞧了,雨幕中两军作对厮杀,地上血水混杂泥水……还好,官兵至少气势还不弱当方,吕大器皱着眉头观在阵后观战,徐弘基等人却率家丁冲击阵里厮杀,这方圆数里的沼泽泥潭里到处都是缠斗的身影,吴中的战马陷入泥潭他索性弃马,一把大长刀像切菜一样,没人招的住他一刀之威,贼军见其勇猛数人围攻,奈何他身披重甲无所畏惧一时间没人敢靠近,当真如入无人之境,甚至杀的手软时,站着歇口气都没人敢来撩他。

    陈大发这时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从德安出山到芜湖一路上就没碰到主动进攻的官兵,即便有过几次厮杀官兵也是一触即溃,从未遇到今天这么胆肥的官兵,不光主动进攻,还他么的挺硬。

    看来小觑了南京兵马,陈大发咬了咬牙,纵观战局又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这支官兵意外的有点硬,却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其靠着五百精兵就能左右大局,若有一千精兵,此时早将官兵击溃了,不过这些炮灰表现的已是很不错了!再使使劲依然有把握一举破敌,于是带着几个亲兵杀入阵中。

    而这边官兵士气却出了问题,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上战场,靠着刚才那股劲嗷嗷冲过来,可见了血见了战场的残酷后不由产生了恐惧,心里开始打鼓,加之原本以为一碰击溃的流民却异常的勇猛而己方的援兵还没露头便有了怯战心思。

    吕大器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观战片刻便发现军心异常,他也不知道金声桓的援兵何时打来,但却知道军心崩溃就在一瞬间,必须赶紧遏制,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上阵。

    “大人不可!”立刻又亲兵阻拦,吕大器是文官而且都六十了,这年纪上战场简直就是送人头!

    “有何不可!”吕大器一声怒吼,打马就冲,左右亲随不敢再拦拍马紧随杀入阵中,同时大呼:“援兵已到,贼军受死……”

    官兵见主帅杀入阵中又听援兵到来,厮杀间也不及细看是否真的来了,但立刻就战意又起,边战边大呼: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这呼声果然立马就对贼军产生了影响,毕竟以流民为主一听对方援兵来了心中也有惧意。

    妈的哪来的援兵,初闻之下陈大发也吓一跳,四下瞧了雨幕蒙蒙却也瞧不太真且,凭感觉却没啥异样啊,然而原本已占了上风的局面却又被扭转了,心中有气,抬手一指吕大器方向,知那是主帅所在:“擒那狗官去”便带着半百精兵朝那边杀去。

    却在这时见一个铁甲壮汉挥刀朝他这边冲来,不由大惊,哪冒出来的杀胚,竟已杀到这里还被被拦住!

第1130章 夹击

    此人不用说自是身披重甲的吴中,他自杀入敌阵便如入无人之境,贼军不管单挑还是群殴皆被他杀的落花流水,遇之非死既伤竟让其孤身一人不知不觉冲到了贼军后阵实是不可思议。

    然重甲加身又无战马托重加之战场泥泞不堪深一脚浅一脚费力极大,吴中虽勇猛强悍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眼见太过深入敌阵正欲折返时却见有一小股贼拥着十余骑冲入阵中,便以经验判断应该是贼首无异了,心中杀心又起拎着刀就迎向前去。

    陈大发初见这么个玩意也是吓一跳,身披重甲又杀到这里绝对是狠茬子便不敢小觑,一抬刀手下身边贼军便朝吴中冲了过去,哪知刚将其围住眨眼功夫就被他砍杀数人冲了出来。

    贼军何曾见过这种猛人,心中顿时恐惧不敢硬拼,陈大发正欲发狠时突见那人竟然拎刀转身走了,原来吴中亦有自知之明,他此时已是力疲再打下去极有可能脱力,若友军不能及时杀来他便成了案板上的肉任由人剁了,所以趁着还有些余力赶紧往回撤。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陈大发从军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心里怒火大起虽不敢亲自向前便令手下人去将那人砍成肉泥,贼军又向前,吴中转身一阵厮杀又砍死数人然后拖着刀走了几步,突然将刀插入地中依着刀柄歇脚!

    这尼玛!太嚣张了!贼军见状当真是又惊又怒,哪知吴中此时真的是累到不行了,要知道身上的重甲加上手中长刀近百斤,若是有战马负重尚好,此时仅靠双腿在泥泞中支撑换做平常人早就累趴了。

    “给老子弄死他,弄死他……”陈大发见最近的官兵距离此处尚有数十米,趁其落单赶紧将这人弄死,否则必是重患!身边贼军听令一窝蜂朝吴中围了过去,此时他们也看这个重甲人已是精疲力尽,正是要他命的好时机。

    艹他么的,吴中眼见贼军又围上来,气的直咬牙,若不是这一身重甲以及地上泥泞不堪消耗了他太多体力,这些狗贼再多些也不惧,可眼下……他只得硬着头皮双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刀一声喝骂朝贼军迎了过去。

    “这厮没力气了,快砍死他”贼军一窝蜂围上来,吴中气力不济空门大开眨眼间就被看重十余刀若非重甲防身早就歇菜,只是却也将其彻底激怒了,一声怒喝:“老子早就够本了,多杀一个赚一个”

    这人倒是凶悍的很!陈大发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可惜,这等猛人若是招至麾下……算了,这种人根本不会委身他人身下,至少不是自己能掌控住的,所以还是杀了的好……心念刚起,突闻身后杀声大起!

    杀声?这方圆数里两军捉对厮杀,喝骂的恐惧的呐喊的呻吟的各种声音彼此混杂成了战场才有的声音,只是这杀声怎么会从身后传来?

    陈大发心中一寒猛地扭头朝后边望去,便见百米外东南方向的青山河畔涌来数百骑官兵挥刀杀来,身后还有数百正在渡河的官兵……这!这他么的是中了伏击!

    原来前边的官兵并非弃马步战,而是将骑兵伏在身后!

    看来情报有误!

    可恶!陈大发此时已来不及再去管那个重甲悍卒的死活,匆忙组织周边的贼军迎击身后的官兵,心知若迟一步就可能被其前后夹击,两翼都是江河无处可逃……这个时候他这种老兵的军事素养就立马呈现出来,虽慌而不乱,对他来说虽然中伏了,但对方是骑兵,这个天气和地势均不利骑兵作战,只要应付得当,谁死谁还不好说,纵观一下战局,虽不及刚开战时占的优势大,但尚能官兵打的平分秋色,很显然对手是一支初上战场的雏儿,此时可将那五百精兵调至后阵迎击官兵伏兵,只要抵住了后方官兵即便前阵落了下风亦可稳定战局从而有翻盘的机会,即便挡不住自己在五百精兵的保护下还能从容而退,至于前边那些炮灰死多少又有什么可惜。

    再说金声桓一早奉令伏击,率部渡河至城东南大青山,此山三面环水甚为隐秘,千余骑兵至山脚树林寻了地方歇脚却无法踏实的入睡,毕竟阴雨潮湿免不了蚊虫袭扰更重要的是面对即将要上战场,士兵心中紧张的厉害。

    “贼人多是流民平时打家劫舍个个都是好手,但若打仗嘿嘿,那就不值一提,本将在江西剿贼时,那些贼人打不过就往山里钻,在徐州剿贼时本将将其追到山里头连老窝都给端了……而且根据探子所报这次贼军不过五百余下皆为流民实则不堪一击,加之吾等从后突袭……此战轻而易举便可大捷!”

    金声桓很卖力的激励士气,讲着自己多年的剿匪经历将士听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紧张稍去,士气见涨,甚至有的士兵按奈不住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开打。

    心之所至金石为开!很快隐在河畔的探子来报:打起来了,官兵主动进攻!

    金声桓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忍不住一愣,怎么竟还主动杀过来了,看来这小太监也是个急性子呀,不过此时他也没时间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按照事前约定,

    渡河的地方早就选好了,河道平坦水浅之处,千余骑兵在金声桓的带领下渡河突袭贼军之后,邀见远处雨幕中两军杀的激烈,金声桓却是眉头紧皱,只怕小太监失策了,此时此处天时地利都不适骑兵作战!他这支伏兵较之平常战斗力将打折过半!

    不过好在这会士气高涨,借着一鼓作气配合前军前后夹击或许可将贼军一举击溃,只是金声桓此时并不知他即将要迎战是真正的贼军,而且是贼军中的精锐,虽然其不过五百兵力!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吕大器所率的三千兵马在鸡汤和激将之下那是信心爆棚气势如下山猛虎,渡河直接同贼军硬拼半盏茶气势不落,不过在官兵发现这些贼军并非刚才动员时说的那么没用时心生恐惧之下局势便有些不利,不得以情况下吕大器亲自杀入阵中激励士气,局面稍稍回转正杀的难分难解时,突闻后方伏兵至,官兵士气大涨,加之贼军精锐被抽调后阵抵御后方伏兵时战场局势立变,贼军虽为节节败退但却岌岌可危,若无意外溃败只是时间问题了。

    常宇此时已出城渡河亲临战场观战,渡河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战场上的残酷,而是百余条官兵的尸体,这些人不是杀敌战死的,而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确切说是被常宇的亲卫杀死的,理由很简单,他们畏战不前甚至畏战而逃!

    “才这么点,倒有些意外!”常宇撇了一眼那些或被刀砍或被箭射死的尸体面无表情轻轻的摇了摇头,李慕仙则有些神伤::“总归有些可惜了”。

    “身为军人畏战不前死不足惜!”常宇语气冰冷,打马勇往直前距离战场愈来愈近,况韧率亲卫护卫左右朝战场推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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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明录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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