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扶明录TXT下载扶明录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扶明录全文阅读

作者:浪得虚名     扶明录txt下载     扶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31章 谁赢了

    战场上的残酷乃常人所能想象,雨幕之下方圆数里的沼泽湖泊旁边数千人在泥泞里搏命厮杀,惨叫哀嚎声不绝,鲜血四溅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官贼两军不乏初上战场的雏儿被眼前血淋淋的一幕惊骇道,胆小怕死的想跑不是对手所杀就是被后边压阵的友军射杀,没胆子跑的却也在原地吓的两腿发软甚至被敌手一刀捅进肚子里时,还哀嚎着:“不要杀我啊,我好怕……”

    稍微机灵些的索性躺在泥水里装死,当然不乏一些有血性的汉子拎着刀就干,他们信奉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若想活下去,那就必须干掉对手!

    这种人或因为求生欲或因为诱人的赏银,在战场上已经杀红了眼,官兵如此,贼军亦如此!

    常宇抵达战场边缘的时候,官兵因为援兵的到来已占了压倒性的优势,陈大发将最勇悍的精兵调至阵后迎击金盛恒,却让前边的吕大器压力顿去,虽已杀的兵马俱疲依然大吼下令急攻,他要趁贼军分兵当口一举将其击溃,他心里也明白如果把握不住这个机会若贼军将金声桓击溃接下来败的就是自己了。

    只是贼军却出奇的硬,虽在溃败边缘却总是挺而不退。

    原因很简单!

    西边是长江,东边是青山河,后有伏兵,他们退无可退!只能力拼求生!只要陈大发将后边的伏兵击溃,他们便可反攻最不济也有了退路!

    所以眼前必须死扛,不管他们是不是正规贼军,都明白眼前的局势,好在对手官兵也是初上战场的雏鸟,不那么的棘手,否则真的是……

    “东厂四营只需有一在此,便可溃敌,而且根本用不到什么战术!”常宇看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他麾下四营每营不过三百人,但实力绝非眼前这三千兵马可比,常宇有绝对的信心最多一盏茶功夫就能将些贼军杀的屁滚尿流,无论骑兵还是步战!

    李慕仙很是认同,点头之间似笑非笑:“贫道愿加注百两,大人可还愿意继续赌”说着有意无意的瞟向常宇怀间,意思很是明显,俺赢了,银子拿回来!

    哪知常宇嘿嘿一笑:“你坑蒙拐骗挣了那么点老本,本督真不忍你倾家荡产啊”说着抬手朝南一指:“你再看看咱们真的赢定了么?”说着将千里镜扔了过去,李慕仙探手接过举目望去,脸色笑意逐渐凝固!

    金声桓遇到了硬茬子!

    其率部渡青山河直接从后方杀了过去,按理说骑兵突袭理应势如破竹,然则眼下却不是那么的顺畅,首先就是地势问题,方圆十余里皆是沼泽水坑,加之下了几天的雨地上泥泞不堪战马根本就跑步起来,甚至还有许多踩空马前失蹄的。

    而陈大发趁着空挡已用最快速度将其最精锐的兵马调过来迎击,其虽多是步兵却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卒,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官兵的骑兵丝毫不怵,冲上去就干!

    两军一相接,金声桓就知道大事不妙!他曾在江西跟着左良玉和吕大器同白旺作战,每战必败,甚至都有了阴影,这次本以为前后夹击赢定了,奈何骑兵的优势完全没发挥出来,反而在一定程度上还受到掣肘,若是换做精兵悍卒倒也没多大影响,可他带的都是一帮菜鸟,全靠打鸡血才敢上战场的雏呀!

    千余骑兵对战数百贼军竟丝毫占不到一点便宜,那些贼军冲过来不是砍人就是斩马,地上沼泽战马机动性不强最先冲过去的数十骑直接全军覆没,一下就把后边的吓到了,心有恐惧战意顿消,反观贼军却愈发勇猛。

    完了,完了!金声桓心中恐慌,这么他么烂泥扶不上墙,才刚交手就被吓怂了,还怎么打……

    “大人,此战不妙啊!”李慕仙放下千里镜,眉头紧锁:“料其不争,但却没想到这么不堪!”

    常宇冷笑不语,李慕仙又瞧了瞧阵中正在冲杀的吕大器,徐弘基等人:“除非这边能快速溃敌,否则一旦胶战与吾等不利!”

    “何止不利,必败无疑!”常宇一声冷哼,从怀里掏出银子扔给李慕仙:“你赢了!”

    李慕仙愕然:“大人这是……”

    “本督是磨刀但不能把刀刃给卷了,此战若败军心再无,本督可以输,但他们必须要赢”说着转身一声厉喝:“况韧!”

    “卑职在!”

    况韧打马向前,脸上已现兴奋之色他已猜出了什么,果然不出所料,常宇重重一喝:“率兄弟上去,一盏茶破敌!”

    “卑职领令”况韧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抽刀一扬对左右大呼道:“兄弟们,一盏茶功夫给老子屠了这些贼子!”

    杀!近百亲卫在况韧的率领下杀入阵中。

    李慕仙长呼口气,看着手中那锭银子苦笑摇头:“这银子有点烫手啊!”

    “嫌烫手就去给老子烫杯酒去”这时一个身上泥人摇摇晃晃的拎着刀走近,亲侍陈王廷,宋洛书等人正欲拔刀却发现有些面熟,原来竟是吴中。

    “咦,你咋这幅熊样啊”常宇笑骂。

    吴中往泥水里一趟,大口喘着气:“想了想畏战不前一箭射死也好过被贼人乱刀砍死的强!”

    “你命贱阎王不收,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常宇取下水袋扔了过去,吴中接过咕嘟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接着雨水将脸上血迹洗了洗破口大骂:“那该死的马陷进泥沼可差点将老子累死了,还有,这下雨天打仗……真他妈的遭罪,下次再碰到这种好事能不能换个人,您得雨露均沾啊,也让那关二爷上去溜溜,不能总可着卑职一个人使啊”

    常宇哈哈大笑:“你这粗货还学了新词呢”说着扭头对陈王廷道:“关二爷若是手痒不妨也去痛快一番”。

    陈王廷本不欲入阵厮杀听闻常宇这话也不好推脱,便朝吴中骂道:“你这厮有好事从来忘不了我呀”说着拍马入阵,宋洛书耐不住也要请战,常宇点头应了。

    常宇亲卫皆为万种挑一的悍卒,无论骑兵作战还是步战无论单挑还是群殴都非普通官兵所能比,即便是这种地势骑战亦几乎不受影响,贼军亦同样无法抵挡他们的攻势,数十骑一入阵中早已杀的疲惫的贼军哪里是挡住他们手起刀落,遇之皆溃,转眼间就冲到了贼军后阵,吕大器一见顿时大喜组织兵马跟着这帮亲卫往前冲。

    这一冲不得了,贼军本还能堪堪抵住官兵不愧,然则当着数十骑杀人狂魔涌入阵中,这些多是流民的贼军哪里有招架之力,立时便溃随后官兵一涌而来,贼军再也挡不住了如潮水般后退,这可把在后边和伏兵厮杀已占上风的陈大发吓坏了,连忙想要阻止溃败,只是兵败如山倒,贼军此时不管从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已经到了崩溃边缘无心再战哪里阻的住。

    说白了,常宇的数十亲卫就是压死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亲卫不上阵,贼军即便被夹击或可凭借意志力与官兵拼个你死我活,最后鹿死谁手还不得知,但当这数十骑悍卒一入场,那就完了!

    前方溃败让和金声桓所率骑兵厮杀的贼军军心大乱,无心恋战,反而刚刚被打的连连后退几无反抗之力的官兵见前边友军杀来贼军已溃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士气顿时暴涨,一个个嗷嗷叫的开始往前冲。

    很快陈大发就发现自己已经插翅难飞,前有狼后有虎,西是长江东是青山河无处可退!

    怎么办,怎么办,往前东撤退,陈大发突然灵光一闪,官兵的伏兵是从青山河渡河而来,那自己也可渡河逃命,东边是唯一的生路了。

    “兄弟们往东……”战马上的陈大发话没说完一头栽倒在泥水里,脖子上插着一支利箭,四肢还在不停的抽搐,远处况韧大呼:“贼首已死!弃械投降不杀……”

第1132章 兵行险着

    傍晚,雨势渐大。

    姑溪河之南数里范围内的泥水里横七竖八死尸遍地,时而夹杂哀嚎求救的声音,数百官兵游荡其间遇受伤友军则救,贼军则补刀了结其性命而后搜刮其身。

    当涂城墙下或站或蹲着千余人,这些都是刚从战场俘虏的贼军,半个时辰前况韧率领数十骑亲卫成为最致命的武器,入阵之后犹如一把利刃毫不费力的将贼军撕开一个缺口直接打到其后阵联手金声桓的伏兵逆势翻盘一举溃敌,贼首陈大发更是被况韧一箭毙命,贼军四下逃命或弃械投降如今被押到城外等候处置。

    府衙大堂,常宇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端坐太师椅上拨弄着手里的茶盖瞧着众人脸上冷笑练练,吕大器,徐弘基诸人一脸愧疚坐立不安一会瞧瞧小太监脸色,一会瞧着跪在门口的金声桓。

    四千正规官兵其中还有一千是骑兵,对阵三千流贼竟然没占到一丝便宜,即便是预先设伏玩了个前后夹击的突袭依然没个卵用,若非小太监的数十亲卫参战,这场仗结果还很难预料呢。

    这场战打的实在是难看,实在是打脸!这让手握南京兵权的徐弘基颜面无存,虽也亲自上了战场依然觉得羞愧难当。

    “起来吧,此事与你干系不大,但却也非并无干系!若是你嫡系兵马打成这样,本督今儿非治了你!”常宇瞥了一眼跪在门口的金声桓冷声斥道。作为伏兵主将竟然把一场伏击战打的那么不堪,自是责无旁贷,然则毕竟他所率兵马都是刚接手,而且还是初上战场的雏,畏战不前遇战恐慌在所难免。

    金盛恒这才起身:“督主大人给末将十天时间,若再如此不堪随督主大人处置!”

    好!常宇击案而起:“本督就当你立了军令状,且看你能否说道做到”说着验光一扫堂上诸人:“汝等此时脸色可比刚才那场仗打的还难看,说明尚有羞愧之心,万望能知耻后勇!”

    诸人垂头不语,常宇冷哼一声:“吕尚书,此战你有何看法?”

    吕大器起身拱了拱手:“无他,南京兵马操练不勤兵备松弛!”旁边徐弘基脸色肌肉动了几下,常宇瞧的真切:“国公爷且说说看”

    “没什么可说的,吕尚书所言极是,吾等有责,愿受责罚!”徐弘基端坐其位铁青着连拱了拱手道。常宇嘿了一声目光从其脸上滑向赵之龙,朱国弼等人身上,无人敢与他对视。

    “不管怎么说首战告捷是大喜之事,望诸位再接再厉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常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大堂外,况韧急步走了进来:“禀督公,此战斩敌四百余,俘一千三百余,我方伤千余,战死六百七十六”

    呵!常宇嘴角一抽目光扫向诸人,皆沉默不语。

    “通告首战歼敌近三千,我方伤亡不及五百!”常宇淡淡道,况韧一怔随即问:“督公是要杀俘么何时动手?”

    常宇眼睛一眯,看向吕大器:“尚书大人怎么看?”

    吕大器略一沉吟:“自古杀俘不详,且传至贼军处只恐将来无人投降以至拼死反抗”徐弘基等人亦点头附和,常宇哦了一声便对况韧道:“先不杀,但通告发出去!”

    况韧转身走了出去,心里还在纳闷,小督主向来心狠手辣杀伐果断怎么听了这老头一句话就变心了呢。

    吕大器几人何尝不也是在嘀咕,传言这小太监杀人如麻最喜欢杀俘筑京观,可眼下怎么有点和传闻不符了,但对常宇虚报战绩的做法却是认同的,因为眼下太需要一场大捷了,不光军心需要捷报激励,民心也需要捷报来安抚!

    特别从南京出城作战的两万将士他们多是初上战场的菜鸟,偏偏又听了太多贼军的凶悍传说,从内心深处有着无比的畏惧,想当然的以为贼军作战勇猛不可敌,否则人家怎么这么快就打到了南京门外的……而激励他们士气的最直接方法就是取得一场大捷:你看看你们不是不行,而且很厉害呢,以五百多代价歼敌十倍的敌人,所以贼军都是纸老虎……这也刚才常宇不得不让亲卫参战的原因,若是刚才败了,那往后的仗真的不用打了。

    “首战虽告捷然表现的却差强人意本督不赏不罚,诸位可有异议?”常宇一扫众人轻声问道,吕大器和徐弘基等人连忙摇头:“不敢请赏”。

    “诸位不请赏,但下边将士的赏金一分都不能少,特别是国公爷许诺的五万两银子不能打白条”常宇嘿嘿一笑,徐弘基赶紧拱手道:“真金白银奉上,绝不食言”。

    常宇相信他不会食言,在座个众人都不是傻子,这才是首战,往后的路还长着呢,若对将士食言谁他么的还给你卖命!

    “首战虽告捷,然则这才仅仅是开始接下来诸位有何见解不妨直言”常宇长呼一口气淡淡问道,眼前这帮人带兵打仗不行,不知纸上谈兵有没有建设性的意见,

    徐弘基垂眉沉思,赵之龙和朱国弼面面相觑,吕大器左右看了一眼拱了拱手:“以下官所见,不宜过激过急,当需步步为营稳打稳扎”。常宇嗯了一声:“尚书大人可否说的详细些?”

    吕大器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兵马刚经战事需修整数日,后方大军冒雨行军亦需要修整,何况这阴雨连绵不绝本就不适行军作战,咱们便可趁刚才首战大捷好生整顿一下军务,且贼军那边吃了败仗自也会重新部署,短时间不会遣兵来攻”。

    常宇笑了:“尚书大人觉得贼军将会如何部署,吾等又该如何应对?”

    吕大器稍作沉吟便道:“新败之后警惕大作,或求援兵以守为攻,吾等自是整顿兵马后继续推进,只是估摸贼军不会再同吾等野战而是据城而守,咱们也好趁着当口准备攻城事宜”。

    常宇微微点了点头看向徐弘基:“国公爷怎么看?”

    徐弘基正听得津津有味闻言一怔:“吕尚书说的便是我所想,修整数日准备攻城”。

    “为何不可乘胜追击,在贼军不防之际夺取芜湖,否则本督在对岸弄那些烟雾弹又有何意义,还是说诸位觉得攻城比野战更加容易”常宇冷笑,吕大器几人一怔,顿显尴尬无比,朱国弼则道:“疲军不堪用!”

    “战机稍纵即逝,非常时刻拼的就是耐力和意志力,等你吃喝好睡好时贼军早将城门一关准备好了檑木滚石待客了,那时候又当如何说?”常宇白眼一翻,怼的朱国弼哑口无言。

    “此时那王杂毛的注意力依然还在城外江畔,城防必然空虚,吾等可趁机夜袭一举夺回芜湖城,否则待其发现上了当撤回城中做了准备,无名再去攻城那得要付出多大代价,诸位可曾想过?”常宇对敌经验丰富,若是手头有精兵悍将直接大军推进,根本用不到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战术,但眼下手头兵马战斗力不足,则只好四两拨千斤行以诡计。

    “末将请战!”金声桓向前一步拱手道:“末将愿领骑兵连夜前往偷袭芜湖!”

    常宇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若你去袭城人手不足”话刚落音,徐弘基战了起来:“某愿往!”

    “我也去,还有我”赵之龙和朱国弼和徐弘基是铁三角,亦愿同往。常宇又将目光看向吕大器,吕大器刚要表态就被他抬手止住:“吕尚书本督只不过要您句话,若你是那王杂毛得知北边战败第一反应是什么,又会采取什么应对之策?”。

    吕大器皱眉想了一会:“或许不为所动,从他仅遣三千兵马又多是流民便知其情报有限且太过轻敌,或许他会认为战败仅是部下大意轻敌,而且督主大人所言他现在被对岸官兵吸引,无暇于此其最多仅派些援兵来此,甚至连援兵都不会派,毕竟他发兵北上只为牵制我等,并非是要击溃”。

    “那万一他为其所动了呢”常宇淡淡一笑:“若其又遣大军……”

    “不可能”吕大器打断他:“若其如督主所言他全部注意都在对岸官兵,不可能分遣大军来此,除非大人所料出了差错,比如他窥破对岸不过装样子罢了”。

    常宇点点头,看了身侧站着的李慕仙一眼:“你怎么看?”

    “便以先前大人和贫道所议,若不放心便等斥候来了再议!”李慕仙声音虽低众人却听的真切,心里忍不住一声我靠,小太监看似在和他们商议,实则早就做好了决定。

    “**不离十了!在这傻等着只会延误战机,不若发兵直取,若成事半功倍,不成则待后方大军到来再从长计议!”常宇咬了咬牙,朝堂外一喝:“况韧!”

    “卑职在”况韧走了进来:“督公有何吩咐”

    “率部急行,避走偏处伺机拿下芜湖城!”常宇话一出口,诸人皆惊,开什么玩笑放着大军不用竟让数十骑去夺城?

    “卑职领令!”况韧一下就激动起来了,一脸傲然的瞥了众人一眼转身离去,吕大器蹭的战起来:“督主大人不可……”

    “哪知常宇不理他,目视徐弘基:“国公爷,取汝三家家丁配合金声桓的骑兵奔芜湖西边江畔进攻贼军吸引注意力。吕尚书率余下兵马随后!”

    众人愕然,却也明白了小太监的意图了,贼将王杂毛为了阻止对岸官兵渡江,将主力拉出城外准备在江畔先同官兵干一场又令陈大发率三千人北上牵制南京援兵,此时城中防守必然空虚。

    小太监此时举动就是要趁其空虚以精兵夺城,同时遣骑兵前去江畔袭扰分散其注意力,牵制其兵力。金声桓的骑兵近前加上徐弘基几人的家丁数百,应战虽不足但袭扰有余,加之吕大器随后紧至,王杂毛一时间必然手忙脚乱忙于应付,未必会立刻撤兵回城,这就是机会,若把握不住这个机会,那就只好硬着头皮攻城了,那时候只恐贼军的援兵也到了,免不了又是一场血战,甚至好多场,以眼下官兵的战斗力,那将会打的很艰辛!

    这也是为何常宇要兵行险着,速战速决的原因!

第1133章 渡江了?

    兵贵神速,诸人虽知小太监的这个计划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和漏洞,然而趁虚夺城本就是一个奇袭险招哪有绝对的万无一失,且也无从反驳,于是各自连忙去做了准备。

    常宇的亲卫都是经验丰富的沙场悍卒,随走随打的那种几乎不用准备,况韧一声招呼众人备齐弓箭挎刀翻身上马就出了城,没多久金声桓也率部开拔,他手下骑兵刚才一战略有损失但不大加上徐弘基等人的家丁浩浩荡荡千余人沿西边江畔朝芜湖冒雨进发,再其后则是吕大器,原本的三千兵马伤亡过半,伤员留在当涂余下虽疲却还要咬牙坚持冒雨朝南推进!当然为了激励士气,便告知友军正在渡江攻城,吾等前去打援,去晚了可能连汤都喝不到了。否则说带着他们去攻打有数万贼众的芜湖城,没几个不腿软的。

    况韧率部从当涂南下时,芜湖城内的王杂毛尚未接到兵败的消息,此时他的精力如常宇所料都在对岸官兵的身上,这一天从早上其对岸就动作不断,虽是雨天江水滚滚急流,却千船扬帆蠢蠢欲动,王杂毛猜测官兵极有可能今日要渡江,便将城内十之**的兵力调往城西江畔,当然多是炮灰,他自己带过来的正规贼军也不过三千还有五百让拨给陈大发北上当涂了。

    然则他在城西江畔守了一天却只见官兵雷声大雨点小,或许因为浪大又或其他的原因竟然一直没有渡江白等了那么一天,却让贼军被雨淋了一天,王杂毛也骂骂咧咧的回了城,叮嘱部下若与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报。

    至于为什么陈大发兵败被杀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王杂毛耳朵里,这是多方因素导致,首先就是陈大发的轻敌,开战前并未遣探马仔细踩点,加之雨天探马也并未尽力以至遭前后夹击,兵败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又因西边是长江所以他们突围的时候都是朝东逃,一部分被俘一部分侥幸逃脱渡河东去藏于大青山中,哪里有胆出去报信,即便是职业的细作也担心露头被官兵探马抓到想着等着天黑雨停再走,可是雨一直下还越来愈大,两地又相距七十余里逃命时丢盔弃马靠着两条腿哪有那么快将消息传回去。

    加上这周围本就活跃官兵的斥候,在战后更有大批锦衣卫,东厂番子加入,在两城之间布下了严密监控网,即便有漏网之鱼想去回去报信也免不了被截杀的命运,以至于大败之后近两个时辰了,王杂毛对北边的战事还一无所知。

    不过天色渐黑时,王杂毛终于还是起了疑心,陈大发昨晚匆匆发兵此时应该抵达当涂了,无论打或者没打都应该有消息传来怎么却杳无音信,这不符合常理,于是招来闫须明商议,这个狗头军师也觉得蹊跷,莫不是已同官兵遭遇甚至战败了?可以官兵尿性发现贼军来攻自然只会躲在城里哪敢出城应战,而即便开打了,陈大发吃大亏了那也总该有消息传来,总不至于全军覆没吧。

    或许这厮正在攻城,想着拿下之后再送捷报吧,两人如此猜测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遣人前去打探消息去了。

    天色渐黑,芜湖四城们关闭其三,仅西门开着方便通传消息,当然是有王杂毛的心腹贼军把守,眼见雨势渐大天色又黑官兵不太可能这个时候渡江,王杂毛想着要不要将兵马调回城内,毕竟江边风打雨淋的可不是个事啊,当然说的是他正规贼军,那些炮灰的生死他才不管呢。

    不过对此闫须明持不一样的态度,兵行诡道谁也不敢保证官兵会不会就反其道而行,偏偏在夜里渡江,白天那些只不过麻痹之举,王杂毛对这个狗头军师几乎言听计从,一想也是那么回事别因为一时心软坏了大事,便令人抬了几头猪去城外犒劳那些手下,并许诺击溃官兵后必有大赏!

    手下兄弟在江边吹风淋雨,王杂毛在城里可是悠然自得和闫须明一人搂着一个女子在县衙里对酒把欢玩的那叫尽兴,只是突然外间有人大呼:“将军,不好了,官兵渡江了”

    啊!王杂毛大惊失色一把推开身边的女子,瞧了身边闫须明一眼:“闫兄真乃神人也,果真不出你意料”说着一脚将跟前的桌子踹翻:“便让他有来无回”说着冲了出去。

    外边瓢泼大雨,王杂毛接过手下递来的蓑衣披上抬头看了眼漆黑夜空,忍不住骂了句:“艹他奶奶的真会挑时候”随即出了县衙翻身上马同闫须明和几个亲兵朝西门奔去。

    西城门洞里二十多个贼军正在里边围着火堆灌着酒说着前天玩的娘们多水嫩,引来阵阵猥琐笑声,王杂毛怒骂道:“一个个的机灵点,都他妈的喝倒了被人割了脑袋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这些贼兵不以为然嘿嘿笑着:“大将军这么晚还要出城么”。

    “狗日的官兵要渡江了,不出去怎么办,你们都机灵点给老子看好门”王杂毛骂骂咧咧,贼军听了大惊失色:“这么大的雨,官兵是不是疯了。”

    “老子就喜欢疯狗”王杂毛驱马出了城,见门洞两侧有不少难民依在旁边避雨也懒得呵斥,目光朝正西望去,依稀可见对岸火光闪动,要知道这里距离长江还有数里之遥又是下雨天还能看见种火势,说明对岸那边已是火光冲天了。

    “艹他么的动静搞得不小,生怕老子不知道你渡江么”王杂毛一边骂着一边打马朝江岸狂奔而去,目光盯着江面却仅见零零散散的几个光点,心中略有疑惑:“没几艘船啊?”。

    “大将军安知黑暗之处隐着多少船”闫须明觉得这是官兵的暗度陈仓之机,故意在对岸放火吸引注意力,暗中遣大军分散渡江,甚至可能已将战线扩大十余里都有可能,于是叮嘱王杂毛要灵活机动,随手调兵遣将扩大防线严防死守不能让其轻易登陆。

    王杂毛深以为然,心里也而不由紧张起来,官兵雨夜渡江虽艰难,但对于防守一方的他来说也同样不易,看不清摸不着你不知道官兵主力从哪里登陆,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兵力。

    江畔阵地上嘈杂不已,对岸的动静让所有人紧张起来,不论是贼兵还是炮灰都知道官兵强渡马上就要开打了,一时间备战的备战吆喝的吆喝,乱做一团。

    王杂毛抵江畔后爬上瞭望台观望半响,见十余挂着灯的船在江中央剧烈晃动可见江水湍急,心道这些官兵着实大胆。那些船只行驶缓慢瞧了半响还是在中央颠簸不前,看来受风雨影响加之浪大水急,哪有那么轻松的就过来了。

    “瞧这光景,官兵今夜只怕要无功而返白忙活了”闫须明在身旁笑道,王杂毛却挑眉:“老子倒希望他们一帆风顺的过来,否则就是咱们白忙活了”。

    “大将军,大将军……”就在这时高台下有贼兵大声呼喊:“北边二十里外江畔发现一支近千骑兵的官兵,正朝这边奔来!”

    啥玩意?王杂毛一下就愣住了,盯着闫须明问道:“怎么个意思?”

    闫须明也是一脸懵逼,千余骑兵,这不是前天的情报所说的南京来的援兵么,怎么溜达到这了?昨儿陈大发不是率三千兵马前去拦截了么,怎么还抄到后头来了,陈大发这个废物怪不得没有一点消息传来,看来是和人家错开了没碰到!

    “怎么办?”王杂毛又气又急,在明军渡江登陆这当口,竟然来援兵自是很棘手。

    闫须明却哼了一声,一脸轻松:“大将军勿燥,平日官兵哪有这种胆量,雨夜行军孤军深入?之所以如此反常不过还是要扰人耳目分散吾等精力和兵力,协助对岸官兵渡江罢了,只需遣一支数百兵马前去拦截,其不攻自破”。

    王杂毛觉得是这个理,于是急令一个小头目率千余杂军前去阻拦那支官兵,心中虽不再慌乱却有些疑惑,官兵东西两岸怎么会配合的这般默契?对岸的刚要渡江,这边的就来袭扰!

第1234章 奇袭之计

    官兵在长江两岸配合之默契让贼首王杂毛很是疑惑,他以为东岸的官兵是在配合西岸的渡江,哪里想到的到对岸敲锣打鼓其实只是为了掩护东岸夺城。

    至于为什么能配合这般默契自然是常宇的未雨绸缪,早在数天前他决定率南京兵马出城南下作战,西岸高杰等人的援兵暗度陈仓直奔安庆时,便制定了完善的情报传递渠道:在长江两岸设了数个情报点,保证第一时间能将情报互传。

    在况韧率亲卫离开的当涂的同时便有斥候渡江到对岸传递情报,令其今晚佯装渡江掩护东岸奇袭夺城。

    此时高杰,刘泽清,刘良佐三人已率兵马沿江南下发兵安庆,留守江畔负责响应的是张亮和路振飞,两人手头并无多少兵马却动员不少沿江渔民一起飙戏。

    为了防止贼军细作渡江探查官兵虚实,路振飞下令封锁江面,军民联合在沿岸设了十余里的封锁线,禁止船只下水也同样禁止有船靠岸,一旦发现可疑直接抓捕,为了调动百姓积极性更不惜重金悬赏。

    这一番举动收获极大,接连有过江的贼军细作被擒住,令对岸的王杂毛失去耳目,根本摸不清官兵虚实以至于深信不疑对岸有数万官兵磨刀霍霍。

    但官兵的斥候却可来去自如,从当涂渡到对岸便有快马急送路振飞手里,闻的官兵午后刚厮杀一场小太监竟不顾兵疲马乏想要奇袭芜湖城,路振飞和张亮相当震惊,均感觉不可思议。

    这也太冒险了!

    却又敬佩小太监的魄力。

    小太监能否奇袭得手尚不可知,但路振飞和张亮却是要竭尽全力做足戏打好掩护,立刻动员沿江百姓开始做戏,两千余人冒雨在江畔各种动作不断,又是点火点灯又是敲锣打鼓渡船的各种折腾,成功的吸引了王杂毛的注意力。

    再说况韧数十骑从当涂冒雨出城渡姑溪河后沿着东边青山河避开官道南下,目的就是尽量避开贼军探马,不过即便如此途中依然遇到几波可疑目标,当然被他们毫不犹豫的击杀。

    天黑之时,数十骑已至芜湖正东数里外的河畔,诸人寻了一处树林搭建草棚避雨歇脚,这一口气跑了七十里实是疲惫然则接下来还有夺城重任当需尽快恢复体力。

    此时尚不知芜湖深浅,况韧决定带着三个兄弟前去摸摸底,四人稍作装扮冒雨西进数里至于芜湖城东的扁担河寻了僻静处将战马藏好,便渡河朝芜湖城摸了过去。

    此时天色大黑雨势不止城外几乎就没有人影,四人分散城犄角之势有惊无险的摸近城墙四下一打量,暗道一声好。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又或者是贼军太过大意此时城头上一片漆黑不见巡逻的也不见打更的,或许都躲在城洞里赌钱喝酒去了吧。

    亲卫里有擅攀爬的好手,借助飞爪可轻松翻墙而入,若是城门都关闭了话便可用此招偷偷潜入城中。

    四人遣到西城门外侧耳听了半响,爬在门缝往里瞧漆黑一片,料定此处无人把手,于是便兵分两路南北两门摸去,后发现南门亦无人看守,北门封门但门洞里有十余贼军当值。

    最令他们意外的是西门却时开时掩,偶见有人出入,随即恍悟,此时贼军主力都在城西江畔御敌呢,从西门出入最为方便,也成为此时全城唯一的出入口,这也是他们的目标所在。

    况韧几人借着夜色潜到西门附近观察了一会,此时城门关闭只是不知道是否上锁,从门缝里可见灯火通亮还能听见里边贼军的呼喝笑骂声,而城门两侧的搭建很多乱七八糟的木棚有很多难民躲在里边避雨……

    “况老大,是从东门翻墙而入,还是直接从这杀进去?”一手下低声问道,况韧皱眉心中也犯了难,若成东门翻墙而入,这城墙高有七八米下雨湿滑手下人有几个善于攀墙的倒是不难,但其他人怎么办?若被发现功亏一篑。

    但若从西门直接杀进去,首先得确定其里边落锁没有,若是落锁了一切白搭,若是没落锁里边还有多少贼军?而且这边一旦夺们必然惊动江畔贼军,会立刻组织人马反扑,入城之后还要分兵守护其他三门,不然只要贼军从任何一门进入,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可问题是他们只有不到百人,如何分守四门,若城中贼军太多的话,厮杀倒是不惧但还要守门则就捉襟见肘了,一旦让外边的贼军冲进来他们则插翅难逃了。

    说来说去,人手不足夺城有余,守城太难。

    “督公大人既遣我等来夺城,必有后手,总不至于让咱们兄弟来白白送死的!”况韧一咬牙:“不要想太多,只管干好咱们的活就行,杨老二你回去叫人,在派兄弟去北边报信能带来援兵最好,张青,你带几个兄弟一会从东城翻墙而入将东门封死,然后见机行事去夺南门,余下兄弟跟我强攻西门,夺门之后立刻去往北门……只要咱们将四门牢牢拿住,外边的贼军进不来,就是城中有个千儿八百的咱们的也能磕死他,至少能等到督公大人的援兵”

    “况老大,你也忒瞧的起那些贼人了,他们哪来的千儿八百那么多人,探子不是说了么,芜湖的贼兵总计不过两三千人,在当涂被咱们干掉数百,剩下的此时估摸都被拉到城西江畔了,这城里头最多剩些臭鱼烂虾”张青嘿嘿一笑,几人也觉得他说的在理。

    随后杨老二和张青便离去,况韧左右观察了会带着另外一个手下大着胆子朝城门走去,此时夜不算深城门附近的窝棚里很多难民还没熟睡时不时的传出轻声细语,况韧披着蓑衣佝偻着腰走到城门旁边的一个草棚边上,瞧了里边蹲着五六个人都垂着脑袋好像睡着了,于是低头钻了进去靠在最边上挤了挤立刻遭到里边一人的呵斥:“你谁啊就往里边钻……”

    “你他么的给老子闭嘴,再嚷嚷弄死你信不”况韧手下恶狠狠道,那流民畏惧不敢再出声,还不由自主的往里边靠了靠给俩人腾了些地方,况韧挤在边边四下张望想着怎么靠近城门去窥探时,突听里边有人说话,随即城门大开几匹战马缓缓走出,吓的他赶紧一缩脖子,就见那马上人朝他这边看来,心中不由紧张起来。

    好在那人不过一瞥之后随即打马朝正西江畔急奔而去,况韧长呼一口气钻出草棚朝正西望去隐约见远处灯火跳动,不知是对岸还是这边江畔,但心中已了然,必是对岸佯装给自己创造机会了。

    “老大,趁门没关,咱们冲进去吧”那个手下摸着蓑衣里的刀柄低声道,况韧朝城门瞥了一眼果见没合严实,心中纠结不已,若是吴总或者屠元那种猛人以一己之力都有可能夺门,可自己仅善弓射没那俩人的万人不敌之勇,若真的冒然冲进去估计眨眼间就会成为肉泥。

    然则这又是那么的时机,若是待会关上了话……心思刚动,就城门那边咔嚓一声随即还有上了门插的声音……

    这……况韧无比的丧气,猛地一跺脚又钻进草棚,越想越气猛的又给了自己一拳,手下低声劝道:“待杨老二他们来了再说吧,或许还有机会的”。

    ……………………………………………………………………

    感谢书友们的投票打赏,努力码字中多多支持!

第1235章 侥幸

    夜越来越黑,雨越下越大,远处江畔灯火闪动不知贼军在忙活着什么,门洞里隐约传出贼军的喧闹声,城门外草棚里躲雨的况韧心如火燎。

    况韧知道若对岸总是雷声大不下雨必然引起贼军的惊觉,所以他时间有限,必须要赶紧突袭夺城。

    就在要按奈不住时,远处隐隐传来几声口哨声,夹杂在雨声里若有若无,一般人无心根本听不出来,但这却是况韧他们的暗号,于是回了一个,不多时就见数十条黑影蹭蹭蹭将这草棚围住了,吓的里边的难民瑟瑟发抖。

    “都特么的别吭声”杨老二扬了扬手里的刀,吓得那几个难民赶紧闭上眼睛使劲点着头。

    “张青带了十个兄弟从东城翻墙入城封门之后会再去南城封门,徐二牛也带十来个弟兄潜伏北门城外等咱们入城开门”杨老二说着瞧了城门一眼:“这门关了么?”

    况韧点点头,杨老二忍不住低骂一声:“那可怎么办,看来只能等张青他们从里边杀出来了……”

    “用不着那么麻烦”况韧从草棚里钻出来,探手将蓑衣底下的钢刀拔出一脸冷笑道:“直接去叫门”说着大踏步朝城门走去。

    叫门?杨老二等人一怔,却也无暇其他赶紧拔刀跟了过去。

    大雨磅礴中,五六十个黑影缓缓朝西城门靠近,门洞里的贼军却没丝毫警觉,该喝的喝,该赌的赌,该聊的聊。

    砰砰砰,就在这时城外有人砸门:“王麻子,快特么的开门,误了大将军的正事非砍了你……”

    “谁呀”贼军多在玩闹,对外边砸门声听而不闻,最靠近门边的几个贼人忍不住骂道,深更半夜嚎你妈个头啊,说着起身去抬门杠,你他么谁呀鬼哭狼嚎死了爹了啊,叫谁王麻子呢……

    “谁他么的脸上有麻子就叫谁”况韧在外边将门砸的震天响,手下兄弟也上来一起踹,纷纷喝骂:“能不能他么得快点,都要淋死了……”

    “催你妈个头啊”几个贼人将门插取下就要去开门,突的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咦,咱们这里有姓王的么?”

    “有么?”贼军多在玩闹,有人随口应道:“可得问清楚了,别特么的是骗门……”话没说完,就听哐当一声城门被猛的推开,然后涌进数十黑衣人二话不说举刀就砍,门洞里的贼人没有任何防备立刻就被砍杀十多人,余下已是吓的魂飞魄散拔腿就要城内跑,却没跑出既不不是被追上砍杀就是被利箭射死。

    三十余贼,不足半盏茶功夫竟然全部被砍死在门洞里,况韧手下数十悍卒无一损伤,众人将城门从里边封死然后各自喘着粗气相视笑着。

    竟然就这么进来了,看上去不可思议,实则又在情理之中,别说这些贼军料不到有官兵来袭,就是贼首王炸毛和他那个狗头军师闫须明同样被蒙在鼓里还在江畔等着狙击登陆的官兵呢。

    而况韧就利用他们的这种大意,直接叫门,让贼人想当然的以为是城外的自己人回城,这其实也是一种碰运气。

    万幸他们成功了!

    “留五个兄弟在这守着,杨老二你带十人上城,但凡贼军不留活口,余下兄弟跟我去北门”情况紧急不能耽搁,况韧随即分派任务,见门洞里有两匹战马,翻身上马冲出雨幕,身后数十悍卒紧随其后。

    杨老二带着十人从城门旁边直接上了城,在垛口里发现两个熟睡的贼军,直接挥刀砍了,正欲往北去,却见从南边奔来两人,刚要迎上去击杀却发现是张青。

    东南两门都封上了,各留五个兄弟把手……况老大呢?张青抹了一把脸上雨水,喘着粗气问道。

    “去北门了……你速度挺快的呀”杨老二伸出大拇指,张青嘿了一声:“快什么,俺们就爬个墙没遇到贼人抵抗,本还以为你们进不来过来帮个忙呢……”说话间抬头看向城外西边方向,依稀可见那边火光点点:“莫不是金盛恒也到了?”

    杨老二举目望去,眉头一挑:“哪管的了他们,速去北门支援况老大”。

    然则待其几人奔至北城时,城门已在况韧掌控之中,门洞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二十余贼军尸体,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正在喝酒吹牛逼时突然一阵乱箭从黑暗中射入门洞里,眨眼间就死伤一片,随后两骑冲了进来挥刀就砍,余下几贼匆忙正待反抗却发现门洞已经被数十黑影堵住了于是弃械投降,却转眼就被砍死了。

    他们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死在何人之手!

    况韧夺门之后立刻将北门打开,徐二牛带着十余悍卒冲了进来见满地死尸一怔:“完事了?合着俺们几个啥也不用干了”。

    “别废话了,速去县衙,那儿或许还有贼军,搞定之后以火为号”况韧急切说着又令杨老二在城头放火给城外兵马传消息。

    本以为是场恶战,却这么轻松就夺了城,况韧一众人既兴奋又自豪,这或许就是小督主常说的特种兵作战模式。

    芜湖只是个周长不过二三里的小城,此时风大雨大百姓多在熟睡中很多人根本都不知道此时县城已易主,虽然况韧不知城中具体有多少贼兵,但料想所剩亦不多,只要将城门封死,外边贼军进不来,城里的这些臭鱼烂虾他手底下几十个兄弟完全搞得定。

    “守住各城门,张青你带几个兄弟城上巡逻,城中若还有贼军只要其不靠近城门主动进攻便不予理会”况韧下令,眼下他急切盼望援军赶紧到来,才能真的一颗心石头落地。

    随后披了蓑衣爬上城头,四下看一番,西边江畔依然灯火不绝,西北方向的江畔隐隐约约可见有火光闪动,目测在十里之外。

    “贼人就特么的是个大傻子,被小督主玩弄股掌之间,这会儿竟还傻愣愣得在江边淋雨呢”况韧哈哈大笑,先前的紧张,恐惧等压力顿去,兵行诡道奇袭夺城的快感让他现在只想大吼大叫,尽情宣泄。

    “老大”身边一个手下扯了下况韧朝城内指了指,见东城某个院子里起了大火,知是徐二牛得手了,料想那县衙虽为贼首所占,但其不在城中亦不会留下多少人手的。

    “援兵入城之前,不得大意”况韧脸色逐渐凝重:“所谓乐极生悲,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别出了什么乱子,保不齐城中还有贼人的伏兵突然给咱们也搞个突袭”。众人深以为然,况韧为了安全起见,将手下数十兄弟平分四门把守,只待小太监早些打过来。

第1236章 中计了

    大傻子王杂毛此时在江畔虽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心里已经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对岸的官兵从天黑就开始折腾,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放火点灯又他么的扬帆渡江,结果折腾了几个时辰愣是没见到一艘船登陆。

    这他么的算啥?动用数千人在江边筑建工事为的就是给这数万官兵迎头痛击,可摆好了架势淋了大半夜的雨,你特么的涮我玩呢。

    “或许因为风雨所阻,他们有心无力吧……”狗头军师闫须明只能这样猜测,可这更让王杂毛生气:“真特么的没用……今晚看来也就这样了,撤兵回城别在这耗着了”。

    “不行”闫须明赶紧阻止:“兵法有道虚虚实实,保不齐官兵故意如此麻痹吾等,然后突袭渡江,兵马万不可撤!”

    王杂毛心里头憋着火却也无可奈何:“他么的,那只好耗着了”说着朝正北望去,依稀可见火光闪动:“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大将军无需担忧那边,官兵冒雨长途奔袭已是力疲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力,此举无非就是牵制咱们兵力掩护对岸官兵渡江罢了,否则以其千余兵马和往日怂熊的样子还敢冒着大雨孤军深入?”

    果不其然没多会,贼军探子来报:在十里外与官兵遭遇一场厮杀后官兵不敌朝东逃去,义军担心有诈不敢追击。

    王杂毛闻讯忍不住哈哈哈大笑,憋了一晚上的火,终于听到些舒心的消息,官兵选择这个天气渡江又弄耍了这么些花招,只恐偷鸡不成蚀把米呀。

    “大将军,您瞧城上怎么着火了?”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大呼,王杂毛扭头望去心中顿时一沉,只见北城头上火光冲天。

    “这大雨天走么还走水了呢?”闫须明嘀咕着,心里隐约感觉不对。

    “去看看怎么回事”王杂毛大喝一声,朝江面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城头光火:“闫兄在这盯着,俺去看看”说着就要立刻下高台,闫须明心里害怕一把拽住他:“官兵随时都能渡江,大将军不可轻离,还是贫道去看看”。

    王杂毛一想也是,叮嘱道:“速去速回”

    闫须明带着十余人打马朝芜湖北城而去,雨大天黑道路泥泞不堪马行不快,这数里之遥竟走了快一盏茶功夫,距离城头近了也看的清楚,原来并非城楼失火……那是谁在城上点这么大堆的火干嘛?闫须明心里一下就凉透了,知道城中必然发生变故。

    “你们看那是什么”这时身边一个贼人惊呼,闫须明顺其手指朝西北方向望去,只见点点火光闪动愈来愈近……

    “这,官兵来了!”闫须明一点而都不傻,刚才探子说官兵战败朝东逃去,此时东北方向出现火光那必然是他们了!

    可他们朝这边来干嘛!闫须明抬头看了一眼城头火光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是了,他们是奔芜湖城而来,城上火光一定是信号……看来城中已发变故,极有可能是有人趁义军在城外抵御官兵发起暴动了!可是城中少数也有近二百义军坐镇,他们是怎么成功的?

    事发突然,闫须明惊慌失措竟然忘了逃,身边贼人大呼:“官兵来了,快进城”。这一声大呼把闫须明惊醒:“进城你死的快些”说着调转马头直奔江畔狂奔而去,哪知雨夜太黑战马失蹄连人带马重重摔在泥水里,闫须明被摔的头晕脑装,大呼:“救我,救我……”

    闫须明的推断没有错,东北方向愈来愈近的火光真的是官兵,正是金声恒所率的千余骑兵。

    午后在当涂那一战,金声桓的骑兵作为伏兵却打的极尽丢人,这让他颜面尽失在诸将跟前抬不起头,心中已然发了狠甚至在常宇那儿立下了军令状,十天之内将这支骑兵打磨成形,奈何军情紧来不及打磨就只得硬着头皮领着这支雏鸟再次执行任务。

    “此战不论胜负只管勇往直前,若得大捷本将愿献半年俸禄赏汝等,但若畏战不前斩无赦!”从当涂发兵时金声桓就亮出了自己的底线:“也给特么的自己挣点脸面,你们是骑兵,骑兵!铁骑无敌啊,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瞧瞧先前那一张仗打的,在瞧瞧那些步卒看你们的眼神,丢人丢人……”

    一路上金声桓就这样骂骂咧咧的激励士气,麾下骑兵当着是被他骂的没脸没皮心理窝着火加上冒雨行军火气越来越大,只盼着早点碰到贼军杀他一场泄愤!

    在距离芜湖二十里的江畔,金声桓的人马遭遇数股贼军探马,料知很快就会有贼军前来拦截于是下令兵马休整备战,果然不到半时辰便见有千余贼军前来,于是直接下令开干!

    金声桓接到的命令是牵制吸引贼军的注意力,至于打或不打赢或输都不重要,可这些骑兵心里都窝着火,又见贼军兵力与己相当一个个的淋成了落汤鸡狼狈的很顿时自信爆棚嗷嗷就冲过去干了。

    贼军那边也这么想的,话不多说拎刀就干。两方兵马在江畔泥泞中厮杀起来,其实这种黑夜大雨中骑兵根本就没啥优势,占不到多少便宜,打了一盏茶功夫旗鼓相当却都已疲惫不堪。

    金声桓不想硬拼,便令朝东撤退,贼军见状也不追击遣人回去报捷。官兵朝东撤了数里寻一处树林休整,金声桓自是不吝赞美之词可劲的夸手下人这次打的漂亮,若非受风雨影响必大溃贼军,手下将士听了很是受用。

    没多久外围巡哨带来三个壮汉说是况韧的手下,让金声桓以火为号前去城内支援。

    正商议时就见南边芜湖城方向有火光闪动,金声桓立刻率部急去。

    “东厂一声吼”城头上况韧见数百火把临近探头大喝一声。

    “大明抖三抖!”城下三个亲卫异口同声回应,吓的身边的金声桓一大跳,不由暗骂道:东厂果然跋扈的很,暗号都这么嚣张。

    “自己人,开门!”况韧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有援兵入城这下就稳了!

    “大将军不好啦,不好啦!”另一边江畔,王杂毛还在观望对岸,突见数骑急来马上人离着老远就鬼哭狼嚎着,这让他心里一沉,蹭的站起身来大声喝啊:“嚷嚷你妈个头啊”。

    “大将军,城已落入官兵之手……官兵从北门入城了!”几个贼军冲到高台之下大呼道。

    什么!王杂毛一脸惊骇:“怎么可能……闫……道长呢?”

    “闫道长……咦,刚刚还跟在俺么一起的”几个贼军回头张望却已不见闫须明去哪了。

    “快去将他找来!”王杂毛怒喝一声,举目朝东望去,北城门上的火光尚未熄灭,官兵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破了城,一定是内奸开门,一定是!

    “大将军,大将军咱们中计了,咱们中计了……”就在王杂毛乱了方寸的时候,闫须明一身泥泞满脸冒血踉跄而来,王杂毛赶紧冲过去一把扶住他:“闫兄到底怎么回事?”

    “官兵阴险啊”闫须明抹了抹脸上血水举目超对岸望了一眼:“如此看来对岸不过装模作样,便是北来官兵亦是扰目之举,他们真正的意图就是让吾等将兵力调出城外,以至城内空虚内奸趁机暴动开了城门引官兵入城,咱们上当了呀……”

    啊!王杂毛双腿一软,噗通瘫坐在泥水里,双目呆滞无神,竟被官兵给耍了……

    “大将军,眼下当立刻回兵趁其刚入城根基不稳再夺回来”闫须明使劲摇晃着王杂毛大声说着。

    “老子辛辛苦苦才将芜湖弄到手,却没想到竟被狗日的官兵这轻松就给骗走了,还特么的在这江边受了几天风水雨打遭了那么多罪”王杂毛说着说着突然变得暴躁起来,猛的起身将闫须明一脚踹翻:“都是你这狗日的出的主意,江边防御,防你妈个头啊,这下好了”说话间对着地上闫须明一顿乱踹,闫须明惨叫不已在地上哀嚎着。

    “老子几次说调兵回城,都被你他妈的拦住,狗日的你他妈的是不是官兵的细作”王杂毛抽出腰间钢刀恶狠狠的说道。

    “大将军饶命啊,贫道跟着您吃香喝辣的为何要做那官兵的细作”闫须明连连告饶,王杂毛手起刀落将其一刀砍了:“你他妈的只知道吃香喝辣不做点人事,留你何用!”

    身边众贼军见王杂毛将最要好的闫须明给杀了,自是惊恐万分大气不敢喘上一口。

    王杂毛杀了闫须明后,将刀在雨水里冲刷干净,然后扭头望了长江对岸竟然还他么的灯火闪烁隐有锣鼓之声,顿时气的要吐血:“传令下去,回兵围城!”

    “大将军,若回兵围城,那官兵渡江可怎么办?”有个大胆的贼军问道,王杂毛抬手一刀将他砍翻:“渡江,渡江,渡江,渡江就拿你的命去填!渡你特么的江!”身边众贼军连忙四散召集兵马炮灰回兵围城。

    ………………………………

    给点票票鼓励下,

第1237章 落魄

    芜湖城内人心惶惶,从况韧突袭夺门到徐二牛攻占县衙再到城上放火为号,虽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加上大雨掩盖厮杀声却依然将小小的县城给惊动了,百姓推门而起见城头大火不灭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自然惊恐不安。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在城中各处赌场暗窑子里流连的贼军,他们疑惑之余前去查探,见城门已易主自是惊慌而逃,再去县衙窥探发现也是被官兵占了,这些贼人不知城中官兵几何不敢擅动便偷偷潜伏起来。

    而况韧同样不知城中尚有多少贼军,不敢主动缉拿只让手下死守城门便可,待天亮或者援兵到来时再作处置。

    “嘿,竟然是金总兵!来的好快,来的及时啊”城门口况韧将金声桓迎入城内:“四门及县衙已在手中只是人手不足,还请金总兵支援”。说话间难掩喜色,金声桓有千把人不管守城还是御敌绰绰有余了。

    金声桓对况韧者数十人竟能在极短时间夺城成功也赶到无比的震撼,小太监的人也太尼玛生猛了:“敢问况大人城中尚有多少贼军?”

    况韧摇头:“具体不详,还待金将军缉拿!”

    金声桓立刻遣麾下支援四门及县衙,同时巡街劝降城内潜伏贼人,令其在天亮前投降不杀,否则待天亮挨家挨户搜捕,必死无疑!

    县衙在城东,是个前后三进大院子为贼首王杂毛所占亦是其存金银所在,此时已被官兵重兵把守,况韧和金声桓换了干净衣服在大堂喝茶暖身。

    为何不喝酒?

    战时不得饮酒这是死命令!

    况韧不敢违背,金声桓同样不敢。

    “督公麾下果然无弱兵,况大人仅率数十悍卒便能夺城,令在下羞愧不已”金声桓听况韧说了夺城经过,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过程看似轻松实则艰险无比,若无勇往直前视死如归的勇气和魄力是无法完成的。

    “不知损伤是否严重?”金声桓关心问道,况韧傲然一笑:“伤了六七个没折一个兄弟”。

    啊!金声桓目瞪口呆,其夺城少数也杀了六七十个贼军竟然无一损失,这帮人太可怕了。

    那可不,万众挑一的悍卒岂是寻常大头兵可比。

    “报,大人,城西发现贼军,似乎要围城”这时候在城上当值的金声桓手下来报,金声桓一惊,蹭的站起来看向况韧:“看来贼人反应过来了”。

    “这个时候还反应不过来那就是蠢不是傻了”况韧嘿嘿一笑,伸手将金声桓又拉回座位:“金总兵勿要惊慌,一切待天亮再说”。

    “可贼军就要围城……”金声桓皱眉道。

    “那又如何?这大雨的天又冷又饿又疲也没啥家伙什,难道贼军还能长翅膀飞进来?”况韧嘿嘿笑着:“让手下兄弟养精蓄锐,明儿再和贼人掰手腕”。

    话虽这么说,况韧和金声桓还是传令城上巡守士兵不得大意,以防贼军突袭登城,虽说贼军大部分家伙什都在城内,但保不齐城外也有一部分,若是趁官兵不备靠上梯子组织一支敢死队来夺城。

    王杂毛还真的就这么想的,召集兵马撤出江畔阵地直奔城下誓要夺回失去的一切,要知道被官兵涮了几天倒也罢了,可是他一路掠劫的财物都在城里头啊,怎么能不气急败坏。

    芜湖是个小县城严格意思上没有护城河,北边有片湖东边有条河而西南两处则一马平川可直抵城下。

    大雨不止,王杂毛率部抵城下百米外皱眉观望却见城头漆黑一片,心中略显疑惑,不是说有近千官兵从北门入城了么,他们入城之后怎么可能不上城防守?

    于是便令手下去砸西城门,数十贼军刚靠近城门几十米,城上一阵箭雨射来伤了六七个贼军,仓皇逃了回来。

    王杂毛脸色铁青,就说嘛,怎么可能没有防备,这些官兵故意不点火令其两眼一抹黑,当真是阴险的很。

    “大将军,估计门是封死了,没有攻城车是撞不开的,不如上墙吧”手下一个贼头目建议。

    贼军从南顺江而下攻城掠地的家伙什自然不少,王杂毛来芜湖时手里头的攻城车,抛石机,登城梯也不少,此时除了抛石机在江畔,其他大部分家伙什都在城里头,倒是还有十来个攻城梯是当时嫌麻烦没往城里拉随意搁置在城外,此时竟派上用场了。

    王杂毛心知凭这十来个攻城梯破城无疑做梦,但他心里怒火冲天不泄不安,明知无用也不能让官兵舒坦,于是令手下驱炮灰百余架梯攻城,奈何刚靠近城墙上边就是一阵箭雨急下,炮灰死伤惨重狼狈而逃。

    风大雨大贼军上下冻得的瑟瑟发抖,加之粮草大部分都存放城内……如此下去别说打仗了,极有可能被饿死冻死。

    “狗日的老天爷,你是要绝我王得仁么!”王杂毛在大雨里一声哀嚎极其凄凉,此时他有些后悔刚才冲动杀了闫须明,不然还能给自己出出主意不至于眼下束手无策。

    粮食没了,金银也没了,攻城的家伙什也没有,甚至连个干净地都没有,这大半夜的上万口子在城外淋着大雨……搁谁心里扛得住啊。

    王杂毛窝在城外的草棚里咬着牙仅仅盯着远处漆黑的城头,手下人悄悄来报有些流民开始逃跑了。

    跑就跑吧,留着浪费粮食,王杂毛此时心里哪管得了这么多,他只有恨!只想冲进城里头大开杀戒,将那个夺他城的人剁成肉酱。

    王杂毛强按心中怒火,他必须冷静下来应对眼前这个局面,否则只恐万劫不复。

    江畔尚有些口粮不过最多够两三日之用,还有十余架抛石机及攻城梯,有精兵近两千有炮灰数千。

    这是他最后的本钱也是翻盘的老本!

    只是能否翻盘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若这大雨不止他只能赶紧四下掠劫向南撤退,若明日天晴则可养精蓄锐来一次猛烈进攻,城里头只有千余官兵守卫,难度不大!

    “报,王大将军已至繁昌,传令将军小心应对严防江线……”这时探马来报,王杂毛眉头一皱随即苦笑摇头不已。

    贼军里边的头目不论大小都喜欢称将军,王杂毛的手下也叫他大将军,但探马口中的王大将军却是指他的顶头上司王体中。

    王体中从铜陵来援这在他意料之中,先前他得知官兵在对岸列阵数万准备渡江时已经遣人去送信,两地不过两百多里地,即便是翻山越岭路难行但也该差不多到地头了,此时尚在百里之外的繁昌县极有可能是被大雨所阻。

    只是,……可笑的是王体中还让他加强江岸防线,却不知那边是个烟雾弹,连窝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端了!

    哎,王杂毛知道少不了一顿痛骂了.

第1238章 养精蓄锐

    王杂毛心中恨意滔天,虽知此时奈何不得城中官兵却也要让他们不得安生,遣兵驱炮灰绕城东搞一下西搞一下虽每每被官兵打的抱头鼠窜却无休无止。

    “艹他么的这是遇到疯狗了”衙门里况韧得报贼军不停袭扰气的破口大骂,本欲养精蓄锐待天亮再应对看来是不行了,于是将那些城中官员招来组织人手往城上运送战备物资。

    “看来今晚是不用睡了!”金声桓跨刀而起:“若明日大雨不止咱们尚能喘口气,若是天晴只恐贼人立刻就会攻城,眼下一丁点儿都大意不得,况大人坐镇城中,在下上城看着去”。

    况韧点点头:“非常时刻非常手段若有异动用不着缩手缩脚杀就是了!”金声桓一怔:“况大人的意思是?”

    “城中百姓未必与咱们同心,或许有人会趁乱作妖,但凡有异举者不论官民当以雷霆手段杀了就是!”况韧冷冷道,金声桓点点头:“况大人也守好城门,生人勿近”说完抱拳而去。

    “二牛,衙门交给你了,无令硬闯者杀无赦!”况韧要去巡视四门便叫来徐二牛慎重交代,县衙除非了象征意义非凡更重要的是贼军所掠的民脂民膏皆存于此,自不可失。

    虽不知道城中现在还有多少贼军潜伏,但有徐二牛十几个亲卫以及金声桓的一百手下,想杀进来如登天之难。

    这一夜芜湖城里城外的人注定都无眠。

    而这其中最为辛苦的却是吕大器所率的步兵。

    官兵先锋除了金声桓的一千骑兵外还有三千步卒,然则在当涂城外一场大战伤亡过半仅余千余。

    这千余兵马在吕大器和徐弘基等人率领下在傍晚时匆忙整装冒雨南下本为在关键时刻支援金声桓。可是没料到的是雨越下越大,将士又刚刚经过一场血战无论体力和士气都非常低迷,在这种恶劣天气环境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行军真可谓是步步艰辛。

    行不过十余里地天色大黑,因不知前方局势如何吕大器不敢冒然深入,寻了一村庄休整令遣斥候探路。

    约半个时辰后斥候回报,金声桓同贼军遭遇一场大战后往东遁走,吕大器几人大惊,更不敢往前,徐弘基几人更觉得小太监是瞎胡闹,这么点兵,这么个天气这么黑的天,过去简直就是送死,即便仅仅是为了放烟雾弹打掩护。

    金声桓既然东遁说明不敌贼军,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自己若冒然再往前行军实在太过危险,更不知小太监遣的哪支精英部队是否已夺城成功。

    几人踌躇不定便遣人回报当涂。不过很快便有军令传来:“继续向前!”

    “这特么的简直就是让我们去送死”朱国弼恨恨骂道,徐弘基则铁青着脸看着吕大器不说话。

    “走吧!”吕大器捡起烤干的衣服床上又将蓑衣披上:“军令如山不得违!”徐弘基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面面相觑默默起了身。

    外边风大雨大将士多湿透冻得牙齿打架,手里浇了油的火把被风吹雨淋吱吱作响忽明忽暗,徐弘基长叹一声,拍马冲入雨中,堂堂大明的国公爷平日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等罪。

    又行几十里夜色已深,将士再也走不动了,斥候报前边有个小山丘,山脚有树林。吕大器便下令就地休整,遣斥候再探。

    没多久斥候来报:金声桓入芜湖城了!

    吕大器几人又惊又喜,惊得是小太监仅凭数十亲卫便能夺城,喜的是既然城拿下了便用不着他们去吸引注意力,赶紧入城免受这风雨之苦。

    “此去芜湖还有三十里地,不如咬牙坚持到城里好生歇着”赵之龙提议,徐弘基看向吕大器,毕竟这老头才是主帅。

    吕大器略显犹豫:“还是回报听督主大人定夺”。

    “都什么时候还要听那太监定夺,啥都听他的要咱们这伙人干嘛”赵之龙气急大骂。

    吕大器理解他心中的暴怒,任何一人冒雨走了几十里心情都不会好。

    “忻城伯只知金声桓入了城,安知那江畔贼人没回军围城甚至伏兵候着咱们,若出了事谁来承担?这可是上千条人命啊”。吕大器淡淡一句赵之龙就没了脾气,骂了声粗口又坐了下来,徐弘基和朱国弼对视一眼也没说话,眼下黑灯瞎火局势不明说实话真的不敢乱动。

    如果说吕大器他们是最苦的那顾清涟则是最忙的了,身为太平府知府的他在贼军来前有着杀身成仁以报国的魄力,只是小太监的到来让他没了这个机会从而转为后勤部长。

    原本只是为三千兵马提供粮草,谁知一场大战下来多了千余伤病又得精心伺候,忙了一天终于给安排的七七八八时候,常延龄和汤国祚率领的万余主力终于抵达当涂,好家伙一下多了上万人要伺候,顾清涟的老腰都快直不起来。

    常宇从南京提了两万兵马粮草准备充足并需要当涂出血,但大雨滂沱安顿这万余兵却非小事,军营,城上城下但凡能躲雨藏人的地方都塞满了还是不够,便开始征用民宅,瞬间弄得城里鸡飞狗跳,老百姓却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毕竟帮他们守城的,特别是城中一些富绅主动提出要犒军,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只要贼军进城最先拿他们开刀。

    有最忙的就有最闲的,顾清涟带着一众官员在城里头忙里忙外的安顿将士,常宇却在衙门大堂里和常延龄几人说着话同李慕仙下棋喝茶好不自在。

    闻官兵白日大捷,此时乘胜追击去夺芜湖城,常延龄和汤国祚是又惊又喜,东厂的战神果然名不虚传,带着一帮菜鸟都能上来就打,打了就赢,简直太牛逼了,而且这场胜仗的意义太重要太重要了,手下对于行军疲惫导致军心低迷的将士来说是一针强心剂。

    “将军”常宇棋艺不敌李慕仙,即便常延龄和汤国祚在旁边指点,三个臭皮匠也没赢这个诸葛亮,李慕仙手里惦着棋子一脸得意:“督公不用看了,死局!”

    常宇咋舌:“这节骨眼道长又是将军又是死局的是不是有点不应景啊”李慕仙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督公还忌讳这些?”常宇翻了个白眼:“本是百无禁忌,但被你连赢三局就忍不住想忌讳点啥了,一方道长啊你也就是在本督手下听令,换个其他人都活不过三天”。

    “这就是督公的与众不同啊,能让人心甘情愿鞍前马后”李慕仙顺口派了个马屁,常宇正欲笑骂他两句,这时有斥候急来:“报督公大人,芜湖城已经拿下,金声桓率部入城,贼军围城袭扰,吕尚书在三十里外修整待令……”

    着啊!闻芜湖已下,常延龄和汤国祚二人忍不住拍案而起激动的直搓手,看着小太监的目光那是万分的火辣,他二人先前听闻常宇仅遣其数十亲卫去奇袭夺城,觉得不可思议十有**要落空,哪知竟真的给夺了,实在是令人太过惊骇!

    常宇却没多大的反应只不过和李慕仙相视一笑,精英部队奇袭建功的例子从古至今都有算不上什么稀罕事,只要计划全面配合得当再加一些运气成分十之**都能成功,所以常宇况韧一行成功夺城一点都不意外。

    要知道况韧所率的数十亲卫那可真的万里挑一的精锐悍卒,不管单挑还是团队作战都是大明朝顶尖的战队,加之他成功将王杂毛的兵力以及注意力引到江畔驻防,城中防守空虚又有大雨掩护,这成功率本就很高了。

    “传令过去,吕尚书的兵马就地修整待令,再想办法告知城中金声桓令其死守芜湖三天,城中贼军所掠民脂民膏皆赏守城将士!”常宇微一沉吟便作了决定,斥候转身急去。

    “为何让金声桓死守三日?”常延龄皱眉问道:“咱们距离芜湖不过七十里随时可去支援的呀,难不成还有什么变动?”常宇微微点头:“若是精兵悍卒若是天气良好七十里的确随时可援,可眼下咱们占着什么了?”

    常延龄一怔之下苦笑摇头,常宇说的没错,南京这些菜鸟只是行军至此已是精疲力尽还指望他们冒雨奇袭近百里去打援?本就没啥战斗力过去就是送人头。

    “而且贼军被夺城之后必然恼羞成怒,除了疯狂攻城之外还会死磕咱们的援兵,只要发现有官兵援兵企图靠近便会遭到其强势的阻击,这种情况下,咱们不能和他死磕硬磕徒增伤亡”常宇说着放下茶杯:“三日时间吾等兵马气力恢复或许天气也会好转,而贼军经过三天的折腾怒火也宣泄的差不多,精力和体力也到了极限边缘,那时候就好玩了!”

    厉害,这小太监心思周全面面俱到,汤国祚心中感慨又忍不住问道:“常公公又如何肯定三日后天气好转,而且三日后贼军的援兵也有可能到了呀”。

    常宇笑了笑:“咱家不敢肯定三日后天气会不会好转,但那位半仙说会好转的”,抬手一指李慕仙,汤国祚哦了一声,他也听闻这道士厉害的很善观天象。

    “至于三日后贼军或许有援兵到来……若无援兵吾等则大军推进将芜湖城外的贼军击溃,若有……总不能什么好事都在咱们这边吧,那就针尖对芒麦碰一下再说咯”。

    “常公公觉得贼军会有援兵么?”汤国祚皱眉又问。

    常宇想了想:“大概率会有,因为贼军不想让咱们那么快就打到安庆府”。

    …………………………………………

    来点票票啊亲们。

第1239章 死守

    芜湖城西里许有个小山头方圆不足半里当地人称神山,山脚有村此时已为贼军所占,王杂毛就躺在一户人家的凉席上听着外边雨声心里烦闷不已。

    一失足城千古恨,白白将城丢了不说还赔上这一路抢来的家底当真是越想越气,只等着天亮雨停立刻组织兵马攻城,无论如何也要在王体中到来之前将城破了!还能将功赎罪,不然少不得被王体中一顿臭骂甚至责罚,最重要的是此后再也直不起腰为人耻笑。

    天微微亮时,王杂毛终于有了困意,昏昏沉沉就要进入梦乡时亲兵敲门:“大将军,城那边有异动”。

    王杂毛一个激灵翻身而起:“怎么了?”

    “刚刚咱们兄弟发现有官兵的探子往城里头投了东西,围追其十余里就要拿下时却被一股近百官兵给救了下来,兄弟们丢了四五条人命才逃回来”。亲兵赶紧说了,王杂毛眉头一挑:“往那边逃的?”

    “北边”。

    北边?王杂毛眼睛眯成一条线,背着手在屋里头转了一圈:“从南京来的官兵绝非城中那千余人,陈大发那狗日的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极有可能被官兵给一窝端了,那就说明官兵在北边至少有上万人!”

    王杂毛竟然歪打正着算定了官兵兵力:“他么的这南京城的兵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这时候来了呢,而且老子可也没听说过南京的兵马这么能打,千余骑兵就敢冒雨夜行来夺城,这他么的见鬼了啊!”

    “大将军,那,那咱们该怎么办”亲兵听王杂毛自言自语说了半天,听到有上万官兵心里有了惧意,他们一路从南边打来可从未遇到这么大的兵力呀。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呗”王杂毛冷哼一声:“老子不信南京的官兵这么能打,左良玉的兵马久经沙场都能被咱们打的像丧家犬一样,那些南京城里的官兵不又能多厉害,他们要真的那么厉害也没必要搞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招式了,又是假装渡江又是骑兵奇袭吸引咱们注意力直接大军杀来不是更痛快!”

    “大将军说的有道理”那亲兵松了口气:“那些南京官兵知道不是咱们的对手,所以只能使这些邪门歪道不敢和咱们面对面硬干!”

    “哼,正面打不过咱们就玩心眼子,老子这次偏要逼他们正面干!”王杂毛一声怒吼:“他有上万人咱们也有上万人,谁弄死谁还不好说呢”说着一挥手:“传令下去加派探子,芜湖方圆二十里内的任何风吹草动老子都要知道一清二楚,还有让唐虎率五百兄弟及三千流民在北边候着,只要发现官军兵马不用请令直接开干不可让其进入芜湖二十里内,若无官兵则捕杀其探马细作”。

    亲兵领命而去,王杂毛阴着天走到窗前发现雨势变小心中一喜,暗自祈祷,晴天吧,晴天吧。随即想到什么朝外边大呼一声:“邓丘”。一个贼军飞奔而来:“大将军有什么吩咐”。

    “天就快亮了,让那些百姓抓紧伐木造家伙什,等雨小了些立刻攻城!”王杂毛冷冷道,邓丘嗯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去又被王杂毛拽了回来在其耳边低声道:“遣一支兄弟去东边化些缘,稍稍走远些记得灭口,最好嫁祸给官兵”。

    芜湖城内县衙里,金声桓递给况韧一个小竹筒苦笑道:“况大人,咱们可能摊上事了”。况韧有些疑惑的接过:“哪来的?”

    “刚才从城外射进来的,应是小督主的命令”金声桓伸手帮况韧拔掉那竹筒塞子抖出一白娟,上边写着:死守三日,贼军财帛尽赏将士!

    “好事啊这不,俺刚才可瞧了除了粮草外那贼人的家底也可真不少呀!”况韧嘿嘿一笑,不过金声桓却笑不出:“给的越多说明任务越艰巨,否则也用不到死守这个词了”。

    况韧收起笑容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当涂距此不过七八十里督公大人随时可援,为何要咱们死守?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想必是吧,具体在下也猜不出,况大人跟督主大人时间长,可能猜到一二?”

    况韧苦笑摇头:“俺们那个督公大人生的是九窍的心,谁也猜不透他的,不过督公大人既然让咱们死守三日那想必三日后便有援兵了,三日,再怎么着咱们也撑的住吧”。

    “撑不撑得住咱们都得守,因为督主大人说的事死守”金声桓叹口气,端起旁边的茶杯一饮而尽:“况大人给在下掏个底,传闻督主大人算无遗策未尝一败可是真的?”。

    况韧笑了,他知道金声桓心里有些怕了或者说是没底:“俺是在太原的时候就跟了督公大人,守北京,守宁远,保定阻敌真定大战,千里追鞑子青州大战,然后又到了这,这数月来督公大人从来没败过,俺也还没战死!”

    金声桓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些许笑意:“费劲心思得手的芜湖城督主大人不可能再轻易拱手想让,况大人是督主大人的心腹他亦不可能让你轻易死了,所以……咱们最多也就是有惊无险罢了”。

    “可不是”况韧哈哈大笑:“与其胡思乱倒不如好好睡一觉,你瞧着雨小了待天色大亮贼军自不消停,咱们都养足了精神好好和他们干一场”。

    “只怕不只一场”金声桓嘿嘿一笑:“我都做好干上十场八场的准备了”。

    贼军袭扰一夜在天色微亮时终于消停各自散去养精蓄锐去了,芜湖城四周除了些许炮灰在游荡已见不到正规贼军,全部撤到西边神山附近的村庄修整。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战之前总是特别的安静,城上的官兵也感觉到了即将而至的暴风雨,内心逐渐紧张起来,虽然他们才从南京出来不过三四天却已经和贼军连续干了两场,无论体力还是精神都处于崩溃边缘,然而他们心里也明白必须撑住,第一不能让别人看扁了,第二撑不住就是个死,一旦让城外那些贼军冲进来绝不会给他们留活路的。

    芜湖先前为贼军所占实是城中官员投降献城,为了收买人心和建立政权王杂毛并未杀掉这些投降的官员而且还让其官复原位,待况韧奇袭夺城之后,依然没有杀这些官员,不是他不想杀是没有权利杀,能先斩后奏的只有常宇又这个权利。

    当然少不得被况韧叫来一顿臭骂,然后令其组织百姓朝城上运送战备物资将功赎罪,这些官员为了将功赎罪特别的卖力,在风雨里熬了一整夜,直至天亮体力不支在城楼里歪头就睡着了,至于那些干了一夜苦力的百姓这时也听到了他们人生最大的喜讯:助战有功没人赏银二两,同时募集乡勇愿意上城助战者发银五两,斩贼一人可换银十两,战后不死赏银十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短短时间便募集青壮上千人,金声桓的手下官兵见多了援手心中也松了口气随即又听闻只要守城有功将会把贼军的那些赃物分了,士气立时大震。

    打仗要有力气才行,不光要养精蓄锐还要吃好喝好,城下杀猪宰羊炖肉熬汤,馋的人口水直流,这年头能吃上白粥都不错了,吃肉喝汤简直就如同做梦一般,然而现在为了激烈守城将士和乡勇况韧可谓下足了本钱,反正手头也不差钱,当然这些猪羊可不是抢的是花钱买的。

    老子还就不信了,有兵有钱还能守不住三天?

    金盛恒和况韧心里都发了狠。

第1240章 针尖对麦芒

    南方的梅雨季就是连下个十天半月也不足为奇,天亮时雨势虽小却不止,淅淅沥沥烟雨蒙蒙对文人墨客来说那是非常有意境但对行军的将士来说只想骂娘。

    吕大器和徐弘基所率的千余步卒在距离芜湖三十里的小山丘旁边扎营修整,夜间风大雨大在林间搭棚避雨其苦可想而知,普通士兵还能咬牙坚持,可是平日锦衣玉食的几个爵爷何曾遭过这种罪,不停的发牢骚,为恐影响士气吕大器再三劝慰亦劝不住。

    孤军深入夜宿野林,吕大器不敢大意,派出数股巡哨轮流警备,更有斥候往南深入侦察情报,天亮来报:芜湖那边贼军围城,并遣数千兵马北上拦截官兵援兵捕杀官兵斥候,距离他们不过十余里地而已。

    这让几人忧心忡忡,毕竟手里头不过千余疲兵如何应对?

    这时后方常宇军令至,令其就地修整待令,几人这才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特别是听到常延龄率主力已抵当涂,更是松了一口气,便让士兵因地制宜经营这个小山丘,即可屯兵修整又可御敌。

    唐虎是王杂毛手底下的一个贼首,骁勇不足略有智谋,其在天亮时奉令领五百贼军及两千炮灰北上阻拦官兵援兵不让其靠近芜湖城,于是领兵驱赶流民北上二十里在一处小湖旁边的村庄驻扎,一边视察地形一边遣探马捕杀官兵斥候以及侦察情报。

    他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完全是因为他的小伙伴陈大发当初也是和他一样率五百精兵两千炮灰喝着酒唱着歌去往当涂,而随后如同泥牛入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自然不想步其后尘。

    能一口吞掉陈大发说明官兵在当涂兵力必然不小,这让唐虎心生警觉变得小心谨慎,先摸清对方的底知己知彼方能立不败之地。很快探子便来回报:往北数里出现官兵的大批斥候和小股兵马疯狂阻拦他们往北渗入,可即便这样依然被他们探的往北十余里的一座小山丘有官兵驻扎,至于兵力则摸不清楚了。

    “两翼呢?”唐虎谨慎问道,探子回道:“西至长江东至青山河未见敌踪”唐虎这才稍稍松口气,让探子继续摸一定要摸清楚官兵有多少兵力,随后传令手下贼军好生歇着,只要官兵不进攻就由着他们。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王杂毛给他的命令是阻拦官兵援军进入芜湖二十里范围,并未让其主动进攻,而唐虎自个儿也并不想主动进攻,这几天风吹雨打吃不好睡不好的哪有什么战斗力,自是想着好生歇着养精蓄锐。

    可芜湖城外的王杂毛却没了耐心,他只想立即杀进城里将那些官兵剁成肉泥把自己的财物夺回来。一夜未眠的他只在天亮时睡了一会不到半晌午就爬起来,见天空只是淅淅沥沥大喜不已,立刻传令准备攻城,甚至忙的顾不上吃饭卷着一张油饼就去城下视察。

    城下到处泥泞不堪,零零散散的还躺着不少尸体,这些都是昨晚炮灰袭扰攻城被官兵射杀的,一夜雨水冲刷尸体发青变白看着特别瘆人,不过王杂毛见的多了一点感觉都没有,朝城头望去稀稀拉拉的几个官兵在上边来回走动,嘴角翘起冷冷哼了一声,就这么点人看你怎么守。

    王杂毛原本有精兵二三千炮灰近万,陈大发的全军覆没后加上让唐虎分兵阻敌手,头上能用来攻城的也就精兵千余及六千炮灰,若想四面围攻力有不逮,加之城东和城北外有河,所以绕城一圈后他决定从西南两门进攻。

    八千对一千,胜算还是非常大滴。

    江畔的抛石机已全部运到城下一字排开颇有气势,炮灰们连夜造了三十余架登城梯加上原本的共有近五十架还有两个攻城车,这些家伙什应付芜湖这样的小县城已足够了。

    王杂毛现在愈发有信心可以一举破城,眼下只需要将军心士气激发起来,便可推山倒海。

    贼军士气无异是极度低迷的,在江畔风吹雨淋遭了罪,转头城也易主少了吃少了喝连个安稳觉都没地方睡别提多糟心了,而那些依附贼军的流民则更惨,城外仅余的粮食根本轮不到他们吃,还的饿着肚子淋着雨熬着夜赶制攻城器械,如今早已累成狗困成猪饿得饥肠咕咕,这时候指望他们卖命攻城?

    显然是不行滴。

    不过王杂毛有办法,这办法其实简单的很,常宇也经常用,那是略施恩惠再画个大饼:“吾等粮草金银皆在城中为官兵所获,若不得汝等皆无生路……”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而且立刻就在流民里炸开了锅,这些流民原本多是被贼军裹挟到后来便依附贼军,毕竟他们的家园已毁回去也是饿死只能跟着贼军烧杀掠劫混吃混喝混日子,可如今粮草什么的都丢在城里让官兵给占了,这阴雨连绵的日子没吃没喝用不了三天就会有人饿死,冻死或病死。

    回头,家园已毁,甚至想去抢劫都没地方抢,贼军过境的寸草不生你抢个毛线啊!

    “只有一条路,助义军破城拿回属于咱们自己的粮食和银子!不然大伙都得饿死!”王杂毛登高大呼:“本将在这里发誓,破城之后钱粮尽分尔等!”本已困乏疲惫不堪的流民立刻骚动起来,什么他没么的造反不造反的,活命最为重要!

    随后王杂毛将所剩的粮食全部取出熬粥分食,传令午时攻城。

    “瞧见了没,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攻进来杀你父母占你妻儿夺你粮食!”城内金声桓扯着嗓子对那些征募而来的乡勇们大声吼道:“不是他们死就是你们亡!”

    城外贼军大张旗鼓蠢蠢欲动,城里头况韧和金声桓不敢怠慢也趁机激励士气,必须要城中百姓和他们一条心让他们知道一旦贼军入城鸡犬不留!这样才能激发他们的血性和战意。

    就这样城里城外的百姓很快成为了对方的眼中钉!

    一方为了活命要杀进去,一方为了保家要将他们杀回去!

    面对气势汹汹的贼军,况韧早已收起轻视之心在城上绕了一圈后眉头紧皱:“贼军兵力不足万分兵四下攻城可能不大,东北城外有水其极有可能选西南两面主攻,为了分散咱们兵力不排除遣小股兵马从东北两面进攻”。

    “这贼将莫不是被怒火烧傻了,一夜风雨贼军疲惫不堪他竟急着动手攻城,难不知疲兵不可用!”金声桓在西南城角望着远处正在分食修整的贼军忍不住哼了一声。

    “贼军虽疲然心中有火,贼将就是想用这股火来破城,不可小觑!”况韧看了一会:“贼军很快就会攻城咱们当提前应对将主战兵力调至西南两城”。

    “实不相瞒在下虽从军多年却多是四处剿匪无守城经验,这里唯况大人马首是瞻”!金声桓是个很聪明的家伙,一来他说的是实话,二来若是守城不利他不用担主责。

    况韧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虽然没怎么吃过猪肉但跟着督公大人却见过不少猪走,金总兵这么信得过我,那我也不客气了即刻起,城中兵马皆听令与我”

    金声桓连忙拱手道:“但凭驱使!”

    况韧左右看了一下,将金声桓拉到一边低声道:“我所忧者唯金总兵手下兵马不堪用”听了这话金声桓也是忍不住暗叹,他接手的这支骑兵从南京至此也是疲惫不堪,除力疲之外战力和战意以及作战经验都不足,说白了同那些征募上城的乡勇没多大区别,可能甚至还大有不如,毕竟乡勇们保护的是自己的家园无路可退会拼尽全力。

    “况大人莫非是要将您麾下兄弟调上城头?可城门亦至关重要不可失啊”金声桓皱眉道:“若换防被人趁虚……后果不堪!”

    况韧想了一下:“将四门全部封死,每个城门留金总兵麾下十人看守及我手下留两人监督,余下皆调往城上分督四城如何?”金声桓略已沉思便点头道:“如此尚好,南京兵马不堪用,但况大人的手下都是百战悍卒可攻可守,有他们在旁边督战便出不了什么大篓子”。

    “金总兵就别总给我们戴高帽子了!”况韧哈哈一笑,随即传令进入备战状态。

第1241章 互相牵制

    常宇精力异于常人甚至可以几夜不眠依然精神抖擞,昨晚心系芜湖战局一夜未眠至天亮也没心思再睡,撑着一把油伞走出衙门在街头张望,小雨沥淅几无行人举步登城,身后跟着亲侍乔三秀。

    城上但凡能容人的地方都挤满了官兵,此时多在熟睡中,他们自南京发兵马不停蹄冒雨行军已是疲惫不堪,眼下这种状态别说送上战场打仗,就只是行军都只恐扛不住。

    常宇撑着伞在城头缓步而行,至北城时遥见一骑缓缓而来心中有些疑惑,这当口城外遍布官兵斥候贼军细作,但多是小组行动这种单骑少见而且还这么悠然。

    好奇心气便驻足观望,很快那单骑被城外巡视兵马发现十余骑纵马过去查探很快将其骑围了起来,不知双方说了什么,那马上人突然拔剑,常宇忍不住惊呼:“是素净!”

    夜魔素净,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其人剑法高超心狠手辣,但很少人知道她真身是个清秀貌美的年轻尼姑。

    “你怎么来了?”北城门口常宇眉头一皱,出南京时他将素净和莲心留在怀远候府上,可此时素净竟独身而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莲心呢?”

    “莲心在侯府里好好的呢,侯爷夫人喜欢的很”素净看着小太监咬着嘴唇轻声道。

    “那你怎么不好好呆在侯府,这兵荒马乱的瞎跑就不怕出了事”常宇轻斥道,素净眉毛一扬冷冷道:“兵荒马乱又奈何的了我,这大明天下我想去哪就去哪”。

    行,行,行,你牛逼,常宇知道这尼姑心性偏激又骄傲说她不得:“此乃战区非江湖可比,管你武艺通天大军碾来皆为血水”

    素净从马上跳下:“在济南时你说让我跟你看江湖,可没说让我躲在南京享清静,还有我既为你亲侍自要随扈左右,你瞧瞧你一个这么大的官身边就一个侍卫跟着能行么,其他人呢都死了么?”说着嘀咕着:“那和尚和乞丐不地道不辞而别,但我不一样,言而有信说跟着你看江湖,就要把你的江湖看完了再走!”

    好家伙上来一顿机关枪常宇有些招架不住,只得苦笑点头:“你说的对,说的对”。

    早餐时顾清涟发现小太监身边多了个清秀尼姑差点惊掉下巴但见常延龄等人见怪不怪的表情也只得收起好奇心,转而问道:“雨势稍止,以督主大人所见贼军会攻城么?”

    “一定会!”常宇斩钉截铁,常延龄和汤国祚对望一眼脸上凝重无比:“城中不过千余兵力只恐太过单薄,要不要发兵打援?”

    常宇微微一笑看向李慕仙:“一方道长觉得呢?”

    李慕仙一脸的乐呵呵:“若仅是金盛恒的一千兵力守城只恐昨晚督公大人就急令发兵打援了,但有况韧近百悍卒坐镇,无忧也,而且吾等援兵太过疲惫前去打援无疑送死”。

    “况韧所率不足百人,道长便言无忧是否有些托大?”汤国祚略显得担忧,李慕仙表情一正:“贫道若说其百人可抵千军万马侯爷可能觉得不可信,但其能百人夺城敢问侯爷您麾下兵马多少人可成?”

    汤国祚脸色一红,暗骂这牛鼻子怼人不给面子,常宇瞧见他尴尬便微微一笑:“兵不在多贵在精,不提他们多勇悍但久经沙场的经验对战场上的局势判断和应对非常人可比,而且你以为守城的不过千余人么,不,是整个芜湖城的百姓!”

    常延龄几人一怔之下顿时了悟,心中又多了几分敬佩之意:“那咱们就在这坐等捷讯咯”。

    “那却也不行”常宇摆手手:“咱们不出力总得帮着他们吆喝几声”说着看了一眼汤国祚:“便劳烦灵璧侯走一趟”。

    汤国祚皱眉:“烦请常公公说的明白些”。

    “发兵三路直奔芜湖造势,当然只是走个过场让贼军有种官兵大军压境的感觉,给其制造压力亦可分散其精力”李慕仙替常宇说了。

    “可兵马俱疲,只恐……”汤国祚有些担忧,常宇轻轻敲着桌子:“造势而已未必要临城,哪怕只出城十里只要被贼军探马探到便可”。

    一听只是装腔作势,汤国祚顿时一脸轻松:“好,常公公且在城中等好消息便是”。

    等?常宇大笑而起:“咱家从来就没有在后边等消息一说,督军,督军,是要去前线督战的!”

    “你要去芜湖那边?”众人一惊,常延龄很是担忧:“既已安排得当何必犯险!”

    “若非如此怎么扬我东厂威名”常宇嘿嘿一笑,拱了拱手转身而去。常延龄几人皆惊,小太监能威震朝野当真不是白捡的名头,便是这份魄力有几人能比。

    就在芜湖城里城外都在备战时,常宇的马车出了当涂城,赶车的是哑巴常弁,随扈的是老九所率黑狼营,吴中,陈王廷,乔三秀,以及素净随侍车旁在小雨中缓缓南行。

    雨虽小但道路泥泞不堪,马车在泥水里摇摇晃晃常宇掀开车帘看着外间雨幕目光落在夜魔身上:“素净你一夜未眠要不要上来歇会”。

    “不用!”素净摸了摸头上斗笠,脸上冰冷没有一丝表情,旁边吴总嘴角扬起似笑非笑:“大人……”

    “滚!”

    常宇知道这货嘴里绝对没啥好话,直接打断,众人大笑,吴中耸耸肩一副老子无所谓。

    老九从队伍前边打马至车旁:“督公大人,若发现贼军探马是否扑杀?”

    常宇想了一下摇摇头:“不用,再遣人速去传报吕大器,放些贼军探子过来,不然汤国祚回头岂不是白吆喝了”。

    三十里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天近晌午,常宇一行抵至吕大器所在的小山丘,要说吕大器毕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老将,因地制宜短短半天时间就将这山丘打造城一个军事堡垒,在山顶搭建了简易的瞭望哨周边数里一目了然,又在山脚各处设了明暗哨以防贼军细作渗入。

    山丘有林,将士伐木割草搭建避雨草棚,大小十余处可容千人,又在山岩下挖洞生火烧水,这下有了干净的地方睡觉也有了热水御寒把自个伺候的相当不错,常宇绕了一圈称赞不已,他目的已经达到就是要训练这些士兵的野外生存和作战能力。

    “吃好喝好睡好养精蓄锐,不进攻不后退”常宇攀上山丘上的瞭望哨举起千里镜看了一会,雨幕中可见方圆数里内有不少骑兵穿插其中,时而还有厮杀之举,应是两军探马相互扑杀,吕大器先前得常宇令放开两翼口子允许贼军探马往北渗入,但绝对不允许进入这座山丘方圆五里内。

    “雨势不大眼瞅着要晌午了,南边贼军应该开始攻城了吧”。常宇望着正南方皱着眉头轻声道,吕大器在下边回道:“贼军在南边设了严密防线我军斥候过不去,探不到芜湖的消息”。

    常宇哦一声,沉吟半响又问:“南边贼军距此多远兵力多少?”

    “十余里,据报有三四千人一大早就屯兵那边村子里一动不动”徐弘基抢先说道,常宇点了点头看向李慕仙,只见她抚须想了下:“应是贼人用来阻挡援兵之用,其之所以一动不动或因兵疲马乏,但若吾等发兵推进其必以命相搏”。

    徐弘基几人脸色变了,常宇则微微一笑:“那俺咱们发不发兵?”

    “发去送人头啊”李慕仙嘿了一声:“不过吆喝吆喝几嗓子倒也无妨,他既来牵制吾等,为何不能为吾等所牵制”。

    ………………………………

    感谢书友们的票票,努力码字中,喜欢的朋友订阅时顺手投个票哈。

第1242章 攻守

    终于要动手了!

    晌午,芜湖城外修整过后的贼军开始集结,王杂毛站在高台上扯着沙哑的嗓子嘶吼:“你们刚才已经把仅剩的粮食全部吃光了,若破不了城大家伙都等死吧!”

    “杀进城里抢粮食!”近万人呼声大作。高台上的王杂毛看着远处城头笑容逐渐狰狞,天空阴云密布雨水淅淅沥沥愈来俞大,城外贼军流民正在做攻城的最后准备,十余架抛石机全部拖到西南两城外候命,弓箭手一字排开蓄势待发,二十个流民扛着一架登城梯,总计五十余架只待火力掩护随时便可冲到城墙根,还有两辆攻城车用来撞击城门。

    可以说王杂毛已经做足了充分攻城准备,甚至为了分散守城官兵的兵力还遣一支五百人贼军带着五架登城梯从东北两城助攻,料定此举必然让守城官兵钻头不顾腚手忙脚乱。

    城下贼军磨刀霍霍,城头上况韧和金声桓也在紧急商议应对之策,一旦贼军号角吹起必然以弓箭和抛石机远程火力压制掩护那些流民登城,然而令人沮丧的是官兵却没有远程火力压制,小县城没有火炮亦没有足够的弓箭等军备。

    “攻城之初是军心最盛之时,咱们弓箭虽有限却要在这时给他们一击痛击,打击贼军的士气和军心!”况韧脸色凝重低声说着,金声桓微微点头:“好钢用在刀刃上,咱们手头弓箭仅够支撑一波打击,那就选在其进攻时吧,接下来就得肉搏了”。

    “咱们是守城一方,居高临下占着优势呢,贼军登城时时其火力最强,我们尽量以守为攻,一旦等贼军上了城,他们的火力掩护就撤下了,那时候就是咱们反击的最佳时机,不过却也是最危险的时候,一个不慎就可能丢了城,这个时候就应了那句狭路相逢勇者胜!”

    “不过些许流民,论勇悍怎比得上况大人手下悍卒”。金声桓顺势拍了个马屁,况韧摇头轻笑:“这当口靠几十个悍卒只能保军心不乱,御敌守城还要看那些舍命保家的乡勇的血性了”。

    两人商议半响很快制定了应敌方案,避重就轻,贼军火力压制时忍着。扬长避短,各展所长,在贼军登城进攻撤下火力时,亲卫善射为远程打击,金声桓手下兵马则守着垛口砍杀登城流贼,乡勇们则投石御敌。

    又见城下贼军调一支兵马去往东北两翼,知其想要牵制分散守城兵力,去也只得分兵防守,这个时候不能有一丝马虎大意。

    咚咚咚!风云起,战鼓擂。

    王杂毛亲自擂鼓,随后杀声四起,数千贼军流民朝城墙涌去,十余架抛石极发动,脸盆大小石头朝城上砸去,数百名贼军弓箭手挽弓狂射,箭矢如雨在落向城头,数百流民在火力掩护下抬着登城梯朝城墙嗷嗷冲了过去,身后跟着上千持刀贼兵。

    “趴下,贴紧垛口!”城上况韧嘶声大吼,在贼军擂鼓发动进攻时他已经将近千主战兵力及乡勇调往西南两面城上,每个垛口有三五人各司其职。

    石头从天空砸下落地之处石硝纷飞,砸在人身上甚至来不及惨叫便成了肉泥,箭雨如蝗纷纷而下,不时有人冷哼中箭,贼军的远程火力极尽凶猛,仅半盏茶功夫就将城上官兵阵地砸的面目全非,受创者众一时间惨哀嚎声不绝。

    况韧头顶盾牌从垛口探出头瞧了一眼,见贼军攻城部队已近射程,用力一声大吼:“干他娘的!”

    藏在垛口下的官兵立刻起身张弓猛射,下边贼军死伤一片阵型大乱,然则在后边贼军的驱赶下依然奋不顾身的朝前猛冲,其实不用后边贼军督战他们也要往前冲,毕竟已无退路,不破城他们没的吃只能死!

    王杂毛高台上喘着粗气一脸冷笑观战,看着密密麻麻的贼军已冲到城墙跟笑意更浓,流民不畏生死勇往直前的气势很是出乎他的意料,果然不逼不行啊。

    “贼人已到城下,砸死这些狗娘养的!”金声桓守南城眼见下边贼军冲到城墙跟前开始搭梯子一时喝骂,躲在城垛下的乡勇们立刻搬起石头朝下投掷,随即城下惨嚎声起,无数炮灰被砸的血肉模糊,轻则断骨重则化为肉泥。

    王杂毛脸色变了,他原本预料官兵不过千余,就连放箭还击时也不过寥寥,哪知突然间城上人头攒动疯狂朝下边投石顿时大惊,不过马上就反映过来这些不是官兵,是城中百姓!

    他妈的,早知道当时把你们都杀光,王杂毛恨极了这些城中百姓竟然帮助官兵来抵御义军!该死,该死,真该死!

    “传令下去,冲进城里大抢三人鸡犬不留,谁抢归谁不用交公!”王杂毛歇斯底里狂吼着。

    贼军的远程火力愈来愈猛掩护攻城部队,城上守兵原本躲在墙垛下伤亡不大,但此时起身反击立刻付出惨重的代价,不少士兵及乡勇不是被砸死就是被射杀,望着满地尸体耳听惨叫声不绝还有城下疯狂的喊杀声以及密密麻麻的涌来的贼军,很多人开始感到恐惧,两腿发软甚至想往城下跑。

    这个时候数十督战的亲卫们就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畏战后退者死,你们不是为别人打仗是为了自个一家老小,想想这些贼军若杀进来,你们的妻儿老小还有活命么!”

    对,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鲜血使人恐惧也能让人变得疯狂!还击还有生路,后退只有死!城上守兵开始发力发狠了,官兵张弓与贼军对射,乡勇这投石猛砸登城流贼。

    杀声愈来俞响,厮杀愈来愈激烈,雨也渐渐大了起来。

    王杂毛则红了眼,因为已经有贼军要登城了:“冲上去,冲上去,杀光他们……”他挥舞着双手怒吼着,想象着自己犹如天神一样降临城头挥刀将那些官兵都砍成两段方才解恨。

    “大将军,大将军”一个浑身是血的贼军喘着粗气奔来:“城门撞不开,可能是从里边堵死了……”王杂毛眯着眼望去,见西城门下尸堆入山近百炮灰推着攻城车猛击城门,城上滚石檑木如雨而下贼军死伤惨重犹勇往直前。

    但是不管攻城车如何猛击城门巍然不动很显然官兵从里头将城门用石头封死了,既是如此攻门已无意义徒增伤亡,王杂毛正欲调兵他处突见有贼军上了城头,立刻兴奋大呼:“上去了上去了,快杀光他们…”突又见一个贼军被友军射中翻身落墙忍不住破口大骂:“瞎眼了么……”

    “贼军登城了,上钩子,上钩子!”城上况韧大呼,手起刀落将一贼人砍翻侧身让过身边一个乡勇,只见他抱着一个木棒上边帮着一个镰刀似的钩子,探身顶住登城梯上头,后边几个乡勇一起用力嘿的一声,将整个梯子给推了下去,上边挂着的贼军哇哇惨叫不是摔死也得重伤,但同时几个乡勇亦被城下贼军射中倒在一旁惨叫不已……

    登城梯的高度向来不会高过城墙,因为这样的话一靠城就会被城上的人推下去,所以通常都矮上城墙一截,想推就是探身也够不到只能用钩子往外推,可即便这样也不是好推倒的,首先梯子上挂着十几数十人压重其次有的登城梯上边也钉了抓钩可以挂住城垛或墙缝何况下边还有弓箭掩护。

    所以城上即便预备好了钩子来推登城梯却依然难阻贼军攻城之势,转眼间便有贼军陆续上了城头,守军及乡勇一拥而上拼死往下砍杀甚至直接抱着往城下跳。

    贼军上了城形势危急但却也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其远程压制火力小了很多,毕竟嘛好不容易上了城头再被友军火力给干翻找谁说理去。

    “兄弟们和狗贼们拼了!”西南两面皆有贼军登城,况韧一边张弓疾射一边大吼,守城官兵同乡勇一边向城下投掷石块檑木一边持刀火拼登城贼军,一时间城头上杀声惨叫声响彻天际。

    而城下王杂毛望着愈来愈多贼军登上城头,忍不住的裂嘴大笑!

    ………………………………………………

    感谢投票的小伙伴们。

第1243章 后继无力

    雷声阵阵阴云翻滚,小小的芜湖城被杀声淹没,贼军密密麻麻朝城墙涌来奋勇攀登,城上官兵张弓投石拼命阻敌,然最终贼军还是上了城,两军在城头上展开激烈的肉搏战!

    被贼军这么快就攻上城头况韧一丁点儿都不意外,毕竟两军军备相差太大,贼军原本要在江畔御敌所以将城中的战略物资几乎都运到了城外,有抛石机登城梯以及足够的弓箭和兵器。

    反观城中防守,一无火炮压制,二无抛石机远程打击就连最重要的弓箭也是极为匮乏,金声桓的千余骑兵的弓箭配备寥寥无几,倒是况韧手下的几十个亲卫各自背着二十余支,然则面对数千近万的贼军蜂拥而至,这点弓箭几乎起不到多大的压制力量,到了后边只能捡最近射过来的箭用。

    没有远程打击对贼军造不成大范围杀伤于是很容易就让其冲到城墙根架梯攀爬,在火力的掩护下很快攀上了城头,守城官兵到了最危急的时候,却是况韧认为最佳反扑机会,因为这个时候贼军的火力为了不误伤友军几乎已经停止朝城上投石放箭,这个时候拼的就是狭路相逢的勇猛了。

    这一点,况韧有绝对的自信,登城的多是流民远不是他手下悍卒的对手,及时抛去金声桓手下千余南京兵马的战斗力,那些已经被打了鸡血杀红眼要保家守城的数千乡勇也绝非这些流民可撼动的。

    “弄死他们,否则城破没一个人能活着!”况韧身先士卒挥刀冲到城垛口对着两个刚爬上来的两个贼军挥刀就砍,那贼人竟硬用肩头硬扛一刀,猛地窜到城墙里单手挥刀就朝况韧捅去。

    竟这么凶悍,莫不是正规贼军,况韧心中吃了一惊侧身躲过一刀将其剁了,眼见源源不绝登城的贼军不由皱了眉头。他忽略了一件事,守城乡勇虽知若城破则鸡犬不留,那些攻城的流民也清楚若破不了城,他们也必死无疑了!

    城下督战的王杂毛眼见贼军登城既兴奋又紧张,终于攻上去了,可是遇到的抵抗竟然无比疯狂,这让他的心七上八下暗暗祈祷老天爷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破了城一定好好握着不放。

    雨势渐大模糊了眼睛,王杂毛抹了一把脸目不转睛的盯着城头,突闻有人在旁边大呼小叫,不耐烦的骂道:“你他妈的嚷嚷什么呢?”

    “禀大将军,官兵从当涂遣援兵三路约万人南下!”

    啊!,王杂毛心中一惊,抬头看看天空密集雨幕讶然不已,南京的官兵怎么这么硬气,敢打敢杀不光偷袭夺城还不惧天气冒雨打援,真他么的见了鬼。

    “唐虎那边呢,不是说那儿也有一股官兵么?”王杂毛赶紧问道,半晌午时他就接到唐虎的汇报,芜湖北三十里外的一座小山丘有官兵驻扎,具体兵力不详,但因为其并未继续向南推进二十里禁地,唐虎也没惹事只是密切关注。

    “回大将军,小的们探到官兵三路援兵便来急报,不知唐将军那边……”探子还没说完就见正被有数骑奔来,转眼道了跟前:“报大将军,官兵发兵了……”原来正是唐虎遣人来报,他对面的官兵竟突然发兵推进,又闻后方还有大批援兵,唐虎心里打鼓。

    他妈的!官兵所有的行动一环套一环,这背后有高人指点啊!王炸毛铁青着脸,官兵援军早不动晚不动,偏偏要在他攻城正激的时发兵,这是想弄的自己顾前不顾后啊!

    又一想,最近的官兵也有三十里,若这边攻的紧些,完全有可能在其来之前破城,那时候又有何惧!思及于此一咬牙:“传令给唐虎,一定要挡住官兵,哪怕全军覆没也要给老子拖住官兵!”

    探子急去,王杂毛目光重回城头,上边厮杀正激,心中暗暗祈祷:观音菩萨如来佛一定保佑俺夺回芜湖城,事成之后一定给您重塑金身……

    然而此时求神拜佛显然是没卵用的,便是耶稣来了也白搭,能左右的战局的只有双方手里的钢刀以及各自的战意杀气和胆魄!很显然这些官兵占了极大的优势,首先居高临下占了地利之便,贼人千辛万苦攀上城头已是力疲,加之这些攻城的多是流民,平日跟着打家劫舍不可一世,一旦上了战场见了血却又是另外一会是,即便他们知道早已没了后路,但气势上依然不敌要拼死守护家园的城中乡勇,更何况还有上千正规官兵以及近百久经沙场的悍卒!

    也因为此,贼军登城时况韧却并没有多少惊慌,远程攻击不如贼军,但近身肉搏仗着地势之便他有的自信将这些流民全都砍下城头,果不其然贼军虽源源不断的登城,但几乎也转眼间又会被官兵打回浪头,不时有贼人从城头哀嚎坠落,便是城垛上也横七竖八的挂满了尸体。

    雨越来越大,城上血水成河,况韧手中钢刀也卷了刃,随手朝登城的一贼人砸去,矮身重新捡了一把双手力劈一个断臂的贼人将其枭首,而后拄刀喘着粗气四下张望一番,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兄弟们,贼军撑不住了!加把劲……况韧吼着突然觉得自己嗓子已经沙哑的出不了声了,心中一发很挥刀又朝城垛口冲去……城上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那些发了狠的乡勇凶悍不在官兵之下,杀红了眼手里没刀便用木棍砸用手掐脖子甚至用牙咬,有的身上中了数刀咕咕往外冒血却还一脸狰狞抱着敌人拼劲最后一口气往城下栽去……狭路相逢勇者胜,那发了疯的呢?

    在乡勇和官兵的奋起反击下,石头檑木不断朝城上砸,登城的被不断的砍杀,最重要的时攻城梯被接二连三的推到,登城的贼军顿时后续不接,官兵便趁机合击那些登城贼军,转眼间就被砍杀过半。

    被推到的攻城梯想再架起来极其困难,因为此时城墙根到处堆满了尸体,石块巨木头等杂物无从下脚,而且上边的石头和尸体也不停的落下,那容的你好好找空子架梯,千辛万苦的架好刚爬一半又可能被推到了,即便躲过城上的推钩登上了城头一看,我艹,刚才的友军已经杀光了,自己刚好露头十几把刀就砍了过来……

    “艹他么的!,你们,你们冲啊!”城下督战的王杂毛看到这一切,发疯的怒骂,他想不明白怎么轻轻松松的能攻到城下又上了城,却又被对方轻轻松松的给打下来!

    这尼玛的怎么回事!

    “你们这帮废物,吃饭的时候倒是厉害,现在却个个软了腿……狗日的,若是拿不下城你们都得死,都得死,就是不饿死老子也将你们都砍了……”王杂毛双眼赤红几近疯狂的乱吼乱叫。

    “大将军,大将军,咱们撑不住了,梯子架不上去了……”一个亲兵哀嚎着,王杂毛大怒一刀将他劈了:“乱老子军心,乱老子军心……”说话间连砍那亲兵数刀直至对方咽气才住手,然后抬头看了城上一眼,两腿一软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脸色苍白无力,双手抱着头,啊啊啊啊大叫着。

    他不想相信,但现实是残酷的,他虽能登城,但破不城的。

    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结果!

    首先准备太过匆忙,特别是将士太过疲惫,攻城的多是流民然而昨晚淋了一夜风雨又熬夜赶制攻城器械,无论精神还是体力都在崩溃边缘,虽经过半晌午的修整却也是勉力而为。

    这样的状态虽再火力掩护下他们强撑一口气登了城,又能剩下多少体力,加之战力和战意都远不如守城官兵,上了城头就等于送人头,下边没上来的贼军因攻城梯几次被推倒也是无力再攻,又见四下血流成河尸体成堆,战场的残酷令其精神崩溃再无战意,至此军心既疲又溃。

    反观城上官兵杀退登城的贼军后,又开始放箭投石,城下贼军无力再攻只得节节后退……。

    “大将军,振作起来!一击不得,尚有余力呀!待恢复力气还可再攻,官兵挡的住一波未必挡得住第二次”有亲兵见王杂毛几乎崩溃像发了疯一样,大着胆子劝慰。

    “一击不得,安有第二次!”王杂毛仰天干嚎:“官兵援军已至,岂容咱们再攻!这是天绝我也,死老天要绝我呀!”

    “大将军,官兵有援兵,咱们也有啊!王大将军想必现在也在赶来的路上,再说了这么大的雨天官兵的援兵赶到城外也无力再战,咱们若同他们拼了,谁生谁死还不好说呢……”几个亲兵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王炸毛的情绪逐渐平静,是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一波进攻虽被打退,但城上的守兵想必也没讨到什么好,而且也摸清了他们的老底,那就是远程防御不足,义军可轻松的就攻到城下,甚至没费多大力气就能登城,只是战斗力不足加上后继无力才导致这次失败。

    若恢复了力气,调整战术未必就破不了城。

    至于北边官兵的援兵如刚才亲兵所言,只要不是在他攻城正当口的时候赶来,发了狠破釜沉舟孤注一掷,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再者此时在繁昌县的王体中应该已经收到他的消息在来援途中了吧。

    于是王杂毛强撑不倒,令人速去北边打探消息,看官兵到了何处?唐虎是否同官兵干了起来?再去南边急催王体中来援,此时他也顾不上考虑是否被王体中责罚,首先自保要紧,若是攻不下城手头无粮再被官兵援兵围困,那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1244章 我太难了

    战场风云变幻,前一秒胜利在望转眼成空的例子数不胜数,王杂毛的攻城部队一开始接着抛石机和弓箭等火力压制轻松就攻到城墙根,随后架梯登城也没费多大周折,但没料到登城之后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让王杂毛几近崩溃一时难以接受。

    可最终他只能默默接受,下令撤回攻城部队。

    八千攻城队伍去时浩浩荡荡气势如虎,撤回来时零零散散一个个推头丧气或互相搀扶着或背负伤员蹒跚而行,有的沉默不语有的哀嚎不止,城下乱石杂木间堆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不少贼人哀嚎呼唤寻找自己的亲友……攻城时这些炮灰有老弱也有妇孺,王杂毛无差别的将他们驱来攻城,当然城上的官兵对他们也是无差别的攻击,短短时间内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王杂毛默默的看着撤回的队伍,八千余众十去五六,这场攻城战打的时间不长却极其残酷,甚至是他们从德安出山至今最为惨烈的一役!

    城头上,况韧和金声桓望着撤退的贼军默然无语,转头瞧了城头上也是遍地尸体,刚刚激战过的乡勇和将士或躺或坐大口喘着粗气有的甚至张嘴接着雨水喝,天空大雨如注地上的血水成河,冲刷的那些尸体伤口翻开露出森森白骨。

    “贼军还会有第二次进攻么?”金声桓声音沙哑至极,况韧微微点头:“贼心不死有一必有二,再来时会更疯狂”。

    “这一场进攻其折损过半,又如何更疯狂?”金声桓略显疑惑,况韧嘿嘿一笑:“就因为折损过半了,才激发他的狂性,而且他还会调整战术,将钢用在刀刃上”。

    “况大人的意思是……”金声桓有些迷糊,况韧指着满地尸体道:“这些登城的若是精悍的贼军,吾等能这么轻易将其杀退么?”金声桓一怔之下恍然大悟,贼军攻城时,精锐都在城下掩护,比如那些弓箭手就不是普通流民根本无法胜任,所以登城的都是炮灰他们的战斗力不值一提,但若换成那些久经沙场的悍卒呢?

    “但愿这场雨下的时间长些”金声桓望着城下雨幕中正在缓缓撤退的贼军长叹一声。况韧扭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金总兵也不用太过担忧,贼军此时无论兵力,士气以及粮草供给都在崩溃边缘加之天气原因,即便二次反扑再凶猛亦不过回光返照那么一下下,简单说机会让他错过了,若是一开始就以精兵登城的话,现在战局如何还不好说呢”。

    听他这么一说,金声桓略略松了口气,经此一役他对况韧有着绝对的信任,眼见雨势俞大贼军也撤走,两人略一商议便令乡勇和守兵也撤下城修整,同时检点伤亡救死扶伤。

    “我们打赢了!”

    乡勇下城时不知谁喊了一声,立刻引起哄然回应:“我们打赢了!”很多人一边高呼一边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聚集城下的百姓翘首以盼自己亲人平安归来,有的看喜出望外,有的哭天喊地……

    与城外风吹雨打饥肠咕咕的贼军相比,城里头官兵的伙食可就丰富的很了,十几口大锅熬着骨头汤炖着肉……更有很多志愿者忙前忙后的伺候着为他们包扎伤口盛饭喂食……

    这场攻城战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却相当激烈,贼军折损过半守城官兵亦伤损三分之一,其中阵亡者寥寥很多都是被抛石机和弓箭所伤,这一战对于金声桓手下的千余官兵来说意义非凡,虽不是初涉战场的第一次,却是让他们急速成长的一战。

    城西神山脚下的村庄里,王炸毛看着眼前桌上的一只肥鸡:“黄狗子回来了么?”

    “回大将军,着人去催了,他们走的比较远这风大雨大的可能会…回来慢些”门口一个亲兵赶紧回到,王炸毛哼了一声:“他若要是不回来了,你们就等着饿死吧”说着撕下一只鸡腿狼吞虎咽,门口几个亲兵盯着那肥鸡忍不住的咽着口水。

    “报,大将军”探子在院子门口大呼,王炸毛蹭的站了起来顾不得啃鸡腿连忙走到门口:“北边怎么样了?可,可打了么?”看得出他十分的紧张,若北边官兵向南推进他可就无法像现在这样还能清闲的吃鸡,要么着急兵马同官兵决一死战,要么赶紧像难撤退。

    “没打,三十里外的官兵发兵同唐老大对峙半响并未进攻……可能是因为雨下大了吧,也可能因为怕打不过咱们,原来他们才千把人,没多久又撤回去了”那探子跪在门口说道,王杂毛长呼一口气:“那官兵的后边的三路援兵呢,到了何处?”王炸毛猜测同唐虎对峙的那支官兵之所以没动手天气原因只算其一,极有可能是因为兵力太单薄想要等后方大军到了在动手。

    “不知道”探子摇头:“官兵封锁太严兄弟们过不去……不过这么大的雨,他们又都是步卒想必走不了多块,最近也得距此四五十里外吧”。

    “废物,再探!”王杂毛喝退探子转身坐了下来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沉思,眼下自己的处境太艰难了,若官兵上万援兵抵达,他即便拼上一死也没多大胜算,毕竟兵力悬殊过大,而且抛去兵力不足外,最重要的是没有粮草,没吃的一切都是白搭,因为没人给你卖命了。

    难,太难了!太他妈的难了!王杂毛想着前几天还是大鱼大肉花天酒地的逍遥,怎么一眨眼就落魄城这个吊样子了,愈想愈气抬起一脚将跟前桌子踢翻,那只肥鸡滚落到了门口,一个亲兵赶紧捡起来,偷偷的舔了下手指。

    “拿过来!”王杂毛喝骂,那亲兵赶紧过去将桌子扶起来把鸡放好:“大将军要不要再派些人去催黄狗子?”

    王杂毛冷冷一哼:“饿的反正是你们,又道,传令下去能动的都就近去找吃的,吃饱喝足好生休息,待雨停之后破城狂欢!”亲兵哦了一声:“若是傍晚雨停了,咱们也要攻城么?”

    王杂毛想了一下摇摇头:“这次得歇足了再动手”。

    随后没多久,贼军四下出动大掠芜湖城周边村庄,初来之时为了沽名钓誉他们只对富绅下手,对百姓多以不明显的手段进行裹挟,此时已到绝路便不再掩饰,直接开抢,一时间芜湖方圆数十里内的百姓遭了殃,不知又要发生多少惨绝人寰丧心病狂之事,或许又有很多百姓走投无路被其裹挟,王杂毛的炮灰队伍又注入了新生力量。

    …………………………

    来点票票

第1245章 等个人

    芜湖城北三十里外的小山头上草棚里,常宇望着外间雨幕一脸轻松,甚至还悠闲的哼着小曲,旁边吕大器,徐弘基等人则一脸莫名其妙,心道这小太监真沉得住气,要知南边可是上万贼军在攻城啊,而守城的不过千把菜鸟,即便他在这边做足了戏给贼军施压,但毕竟没有实质性的打援啊,就不怕刚到手的城又丢掉么。

    “报,贼军攻城不利已撤兵并在周边大肆掠劫!”斥候来报,众人闻言顿时长松一口气面露喜色都朝小太监望去,却见其脸上平静无波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扔给斥候:“给兄弟们暖暖身子去!”

    斥候大喜连忙道谢转身离去。

    “贼军已退,咱们是否可以入城?”徐弘基问道,常宇微微一笑:“咱家是没意见,不过国公爷得问问前边那些贼军同意么”徐弘基一窒尴尬的笑了笑:“常公公的意思是,贼心依旧不死?”

    “贼军有夺城之恨一击无功,岂能轻易死心,必还有第二波,否则他若撤兵不会留一支孤军在此让咱们前后夹击,既然前方十里外的贼军没撤走,那就说明他还有心思,而其纵兵大掠也更加印证贼心不死,他断粮了,他还要尽最后一搏!”

    “那咱们还是在这坐视不管,任金声桓那千把人死守?”吕大器心有不忍,常宇冷笑:“尚书大人是觉得手底下人能突破贼军十里外的防线冲到城下去打援么?”

    吕大器不说话了,低头长叹一声,赵之龙则插话道:“咱们后边不还有万余人,难道连眼前三千贼军都奈何不得?”

    常宇哈哈大笑:“这个你问错人了,忻城伯应该问问自己”。

    赵之龙被他弄了个大红脸,又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朱国弼拽了拽衣襟示意他别说了,越说越丢人。

    “磨刀不能卷了刃,南京的两万兵马行军至此已是精疲力尽士气低迷,若在强行上阵先不说御敌如何只恐自个儿就乱了,士兵怨气太深哗变都有可能”李慕仙抚须轻声说道,众人目光都看向他。

    “督公大人率兵出战本着是边练兵边打仗,可是不是让他们白白送死,而是循序渐进将他们打磨成一支强军!诸位,欲速则不达,眼下咱们虽可大军推进与贼军力拼,可是一战之后先不说胜负如何,得多大的伤亡啊,一场就折损过半,往南还有成千上百里还有大小十几座城还怎么打?”

    众人默默点头深以为然,毕竟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明镜似的。

    “贼军一击不得,二次必定丧心病狂,督主大人就那么自信金声桓那些人能挡得住,若有闪失岂不功亏一篑白忙活一场”吕大器依然念念不忘或许是因金声桓是他的部下太过关心。

    “守城本就是四两拨千斤,贼军如今士气低迷加之天气影响再凶悍又能凶悍到哪里,且其兵力如今所剩最多四五千,金声桓的千余兵马足矣,何况他们绝非孤军作战,还有整个芜湖城的百姓”。常宇一脸轻松说道。

    “常公公就真的那么自信芜湖城内的百姓和咱们一条心会帮金声桓守城?”赵之龙忍不住问道,常宇微微点头:“若是咱家的人不在或许不会一条心,可眼下况韧在,这家伙肉没少吃见的猪更多,他知道怎么做”。

    “可贼军不可能没有援兵啊,若其大军前来金声桓即便举全城百姓守城也未必守得住啊!”赵之龙又问,常宇嗯了一声:“忻城伯总算问道点子上了,贼军自是有援兵来,否则咱家在这等着干嘛?”。

    众人一怔,面面相觑似懂未懂。

    “天气恶劣行军艰难,与其累个半死送过去让别人砍,倒不如歇足了力气等别人送上门!诸位觉得呢?”常宇嘿嘿一笑,吕大器等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小太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王杂毛,这厮根本就不入常宇的法眼,若想干他,大军推进便可将其击溃南逃,然而常宇一来不想让兵力损失太重,二来也不想让将士太过疲惫,便以芜湖城为饵钓王杂毛身后的王体中,他要让王体中送过来让他揍!

    厉害了我的太监小老弟!

    此时徐弘基等人再也不敢对眼前这个小太监有一丝轻视,往日虽闻其威名,但在难尽初见时多以为其跋扈桥横未必有什么真本事,可这出兵才短短几日,从行军布阵到运筹帷幄手段老辣又出其不意远非他们能望尘莫及。

    傍晚雨势渐弱,天色有放晴之势,常宇走出雨棚抬头望了望天空,阴云随风急行,扭头对李慕仙笑了笑:“出去溜溜?”

    李慕仙面露忧色:“只恐太过涉险”。

    “总好过在这眯眼睡大觉有意思,闲了几天得活动活动了”常宇哈哈一笑,朝远处大呼:“老九,招呼兄弟们出去狩猎了”。

    “常公公,不可!”吕大器等人这才看出常宇的意图,他又要出去玩耍了,这可不行!先不说前方十里外就有三千贼军虎视眈眈,这方圆数十里内到处都是贼军的细作探子,一个不慎就可能深陷包围之中,实在太过凶险,说实话他们并不关心小太监的生死,关心的是没小太监在这仗怎么打?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对常宇产生了依赖感。

    “有何不可,诸位可信咱家仅率麾下一营便可打到芜湖城下无人可挡”常宇说完大笑而去,众人面面相觑:“这太监当真狂妄至极”朱国弼低声冷笑道。

    “古往今来有本事的人多如此”吕大器看着常宇下山的背影一声长叹。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灾,嘿嘿……等着瞧吧”赵之龙撇嘴冷笑。

    山脚下,老九所率三百黑狼营兄弟已整装待发,背弓挎刀披软甲杀气腾腾,东厂本有重甲六百余可在上阵时装备两营轮流使用,只是从北京南下时天气炎热一路又无战事加上急于赶路重甲便放置李岩的主力部队里托运,其实这种大雨过后的泥泞战场并不适合披重甲,因为会使战马受重一不小心就深陷泥潭,

    所以现在黑狼营的三百将士只是披常规的皮甲,这种皮质软甲可挡一般刀砍和远距离弓箭,但遇水后变得奇硬无比二十米外的利箭都穿不透,当然了两石以上的强弓或者况韧那种剑术高手另说。

    “兄弟们咱们去芜湖溜达溜达,怕不怕?”常宇披了软甲翻身上马,一扬手中长刀大呼道。

    “怕他娘个求!”老九的人嗷嗷大叫,常宇哈哈一笑拍马急去,吴中诸亲侍随扈左右,三百余骑在蒙蒙细雨中扬鞭而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9310/ 第一时间欣赏扶明录最新章节! 作者:浪得虚名所写的《扶明录》为转载作品,扶明录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扶明录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扶明录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扶明录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扶明录介绍:
一僧一道一太监 家事国事天下事 当时绝顶高手穿越大明将倾之际,以内廷太监领东厂衙门督军天下安内攘外剿贼平乱,重振大明!扶明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扶明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扶明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