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反攻开始
李岩向来以谋著称,从贼数年深谙其道,对贼军的实力,战术以及每个贼首的性格特点都摸的一清二楚。
刘芳亮乃闯贼麾下大将,能从多如牛毛的贼头中脱颖而出后被封为磁侯,岂是泛泛之辈,李岩深知其能不敢小觑,前日拒马河第一次交手时思及近日刘芳亮一路所向疲惫定然有些盲目自大,便决定给他设个套,仅投入少量骑兵多以步兵为主,麻痹刘芳亮让他以为自己就这么点家当。
事实上李岩自关外捡漏所得最丰,麾下几乎人均一马全面骑兵,身家早已鸟枪换大炮,实力剧增。
三次交手李岩皆以少量骑兵上阵,后两次打的也略显艰苦,表面上每每都是贾外熊的重甲骑兵力挽狂澜,实际是李岩一直藏锋露怯只为让刘芳亮麻痹大意。
眼下,到了展露势力的时候了!
话说刘芳亮,谷英,高一功各率一万人马裹流民分三路并肩北上发兵,过保定城行至二十里外得报官兵在数里外布阵。
李岩竟不怕死的主动出击,昨日退进数十里占徐水,今天又再次深入,看来是知道义军要打保定城冒死前来打援,嘿嘿,只是老子让你连城墙都看不到,刘芳亮冷笑,立刻下令全力攻击,先以炮灰消耗对方战力,然后主力掩杀。
这种战术老套却非常实用,数以千计的流民哭爹喊娘的被贼军鞭笞朝官兵阵营涌去,在他们身后是刘芳亮主力骑兵,一旦流民冲入官兵阵营至其大乱,他的骑兵便可趁机利剑一般破开官兵大阵,随即后方主力掩杀而至,大局既定!
笑意在嘴角缓缓消失,随即是眉头渐渐挑起,刘芳亮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照以往惯例,炮灰一动,官兵为避免太过被动通常也会随即动手派骑兵冲散这些流民,可今儿炮灰都快冲到对方阵营了,官兵却按兵不动,这特么的也太沉住气了吧。
李岩自然沉得住气,因为他给刘芳亮准备了大礼包,能听响的那种,两方人马对阵相隔三里地,眼见贼军又是老套路,以骑兵驱流民冲了过来,李岩紧盯,心中默念,二里,一里,三百米……二百米,动手!
一声令下,鼓声大作,随即阵前一直待命的骑兵拍马冲了过去,只是……并非正面迎战,而是朝东西两翼快速分开,让出了正面空档。
官兵这是意欲何为,不敢正面迎战想着从两翼奇袭?刘芳亮一头雾水,中门大开这不是找死么,李岩搞什么花头。
答案很快呼之欲出,而且是震耳欲聋的那种,阵前骑兵往两翼散开留出空门,神机营的炮兵以近百门野战炮集中火力对着迎面而来的贼军骑兵就是倾盆大雨般的炮弹倾泻而下,顿时人仰马翻,哀嚎遍野,流民更是没头苍蝇般四下抱头鼠窜。
贾外熊曾说李岩善谋不善打仗,说他好钢没用在刀刃上,今儿他就大吼一声,会不会用,刘芳亮说的算!
古时两军对冲时是伤亡最大的瞬间,百步之外双方张弓放箭满天箭雨,转眼之间就是战马互相的撞击踩踏和迎面而来的长枪大刀……
不过到了明时士兵特别是骑兵的盔甲装备普遍防护力全面,弓箭造成的伤亡并非主因,远远不及战马冲撞踩踏,重武器的重击等。
而炮弹的杀伤力远大于这些。更何况人群如此密集,只要沾上轻者粉身碎骨,重者脑浆四溅。
野战炮又名虎尊炮,乃武神戚继光所铸,轻便易发适用山间田野,此番李岩倾神机营所有野战炮正面给了刘芳亮一个当头连环轰。
刘芳亮本欲以流民冲散官兵阵营,却没料到李岩的一计当头炮轰,让其骑兵死伤惨重不说,那些吓破胆的流民像没头苍蝇一般乱窜,却把他的前阵冲的大乱,而且他蓦然发现这才不过是开始,李岩还有后手
神机营正面炮轰让贼军前锋大乱,而官兵的先锋快马绕至两翼趁其阵前大乱张弓就射,随即杀入阵中。
谷英和高一功两人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见官兵从两翼杀来,镇定自若调兵遣将迎战,遥望刘芳亮的前军阵脚大乱,心中却有些幸灾乐祸,这厮近来风头太盛也该让他清醒一下了。
然则这番幸灾乐祸并未维持多久他们就和刘芳亮感同身受了,李岩以野战炮把贼军的气势连同骑兵阵势轰的四分五裂,随即下令全军总攻!
这个时候,刘芳亮,谷英高一功三人才满脸惊骇的发现李岩的势力竟然是这般的雄厚,近两万人马皆是骑兵!
骑兵打步兵从来都是碾压!
加上两方人马虽是同根生,但此时各为其主,一方是从关外杀过鞑子名正言顺的官兵,而另外一方则是祸国殃民的家贼,不管是底气,还是论此时气势,贼军远不如!
李岩出人意表的当头一炮,不光打的贼军先锋骑兵阵势大乱,同时把对方的气势和节奏也给打乱。
打仗,打的就是气势,一增一减,战局一目了然。
闻讯心知不妙的李自成匆匆赶来督战,仅行十余里便见正北漫天遍野皆是厮杀身影,率亲兵疾行近前眼见义军节节败退,大呼不妙。
何故败的这般快?
“主上,李岩阵中暗伏近百火炮,炮击我前锋乱其阵脚,流民乱窜至我阵势大乱,且其数万骑兵,实难挡也…”刘芳亮匆匆赶至,满头大汗一脸惊慌。
“废物!”
李自成大怒厉声喝骂,回首望向保定城那边攻城正激,若是这边溃败,必然波及城下,城中官兵内外联手,只怕……
稳住,李自成略一扫视远处战场,官兵凭骑兵之利,杀的义军步兵手无还手之力,连连后退,但义军骑兵却能堪堪挡住其锋,一时相持不下,总的来说虽已经败退,却无溃势,如能及时挡住官兵攻势,保不齐能反败为胜,毕竟官兵骑兵虽利,但兵力却不如义军一半。
当下令刘芳亮率亲兵千余,从西翼迂回侧击,谷英正面挡激流,高一功从东翼迂回,力图扳回颓势,同时令亲兵速传在保定城西北两门攻城的陈永福和白广恩速速发兵来援此地,务必挡住李岩,且不可让其杀至城下。
亲兵战力和凝聚力以及忠诚度都远比普通士兵强大,平时保护主将,关键时刻可以抗大梁,堵抢眼,历史上这种危机时刻靠主将率亲军加入战局,扭转颓势的例子数不胜数,眼下李自成危机时刻,便用到这招,让三个主将趁战局尚未完全溃败,以各自亲军去堵缺口,带动新节奏,企图逆转战局。
这边刘芳亮几人领令而去,传令兵也急急去往保定城传信搬救兵,李自成皱着眉头紧紧盯着战场,心下甚是紧张,却也震惊于李岩部的实力。
他心知李岩叛逃后以朝廷那个尿性自然不会让他领正规官兵,应是在太原的义军俘虏降卒组建的人马,却怎么有如此的实力,而且朝廷怎么舍得下那么大本钱装备这支降卒偏师,万骑战马,数万甲胄……啧啧,想不通。
他只觉得李岩部服饰奇特,以为是朝廷重新定制,但怎么也想不到是都是从清军身上把拉下来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李自成既感慨又自忖最近自己是不是太飘了……
“主上不好了,不好了”这时有快马疾奔而来,马上人一脸惊恐,李自成此时心头正是紧张,闻言大怒,待其近前一马鞭抽了过去,正中那传令脸上,立刻一道血痕,那人翻身下马跪在低声颤抖不已:“禀主上……”
“有屁快放!”李自成怒吼。
“西边兵败……”
什么!李自成一怔,皱眉往西眺望,随即脸色一片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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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请战
郝摇旗乃贼军中数一数二的冲阵型猛将,虽无谋却天生神力勇武无敌,又因嗜酒贪杯为李自成不喜,平日不为重用,但若遇枪林弹雨时却又需要这员猛将冲锋陷阵。
闻满城为周遇吉所占,面对这个劲敌李自成不敢大意,可麾下最善战的李过和罗虎已经南下,便让义子张鼐统兵前往拔城,令郝摇旗助之。
周遇吉在太原一战痛击贼军,郝摇旗几番出战屡战屡败,甚至险些丧命除常宇外周遇吉是他最想干掉的那个。
前日得闻周遇吉入境,马世耀等人抢占先手,后李过和罗虎又趁热打铁将其追击隐于山中,本以为没的机会报仇了,此时突然出现在满城,郝摇旗当真是惊喜交加,连番请战誓言要拎其狗头来见闯王。
李自成为激起战意,许他破城之后牛饮尽兴,郝摇旗气势汹汹提兵随同张鼐浩浩大荡朝满城发兵。
张鼐颇有计谋其人又勇,他和郝摇旗一文一武领兵三万余去破满城打周遇吉那支狼狈溃兵,李自成还是非常放心的。
却说张鼐和郝摇旗率兵西去,并马同行商议如何破城,满城乃弹丸之地,合围之下便如瓮中捉鳖,周遇吉不会那么傻,理应弃城在城外布阵厮杀,
“我主攻,你侧击”郝永忠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张鼐笑而不语,心道如此最好,让你来就是扛大旗堵炮眼的。
二人议定后催促兵马快行,及十余里外前方探马急报:“十里外发现官兵人马约万人,正在行军”
张鼐眉头一皱,周遇吉果然弃城野战,只是他不以逸待劳分兵布阵,为何却要迎向前来,随即恍悟,以攻为守又或得知义军攻保定城发兵救援来了。
既来之,则破之,郝摇旗没那么多心思:“反正都要打,迎头干他就是,管他什么意图”。
简单粗暴,倒也实际,张鼐暗笑自己反不如这粗货识的清,随即传令各部备战,郝摇旗杀敌心切,不耐缓行和张鼐打了声招呼,便率部快马一步。
有贼首担忧其孤军深入恐是不妥,建言张鼐部随后急行而上,却被张鼐摇头止住,郝摇旗杀机甚重其人又勇不可挡,趁其当下气势锐不可挡,让他一鼓作气破官兵锐气乱其阵势,他便趁机从两翼侧击,以最小代价建最大功!
说到底,郝摇旗在他眼里就是把刀,也是个背锅的。
郝永忠率人马万余其中骑兵三千,急行数里便遭遇官兵前军,他生性好战,每每身先士卒,眼见官兵近前废话不说一句,振臂高呼亲率骑兵就朝对面冲了过去。
官兵也不是吃素的,早得探子报知贼军来袭,眼见一支贼军骑兵杀来,前军牛勇喝令迎战,数千铁骑张弓射箭,相互一阵乱射人仰马翻便厮杀在一起。
中军阵中常宇和周遇吉并肩观战,遥见贼军甚勇,气势滔天,又见那面大旗不由一笑:“原是和酒罐子!”
“郝摇旗?”周遇吉举目望去,脸色略显凝重:“其人勇猛,怕前军不敌!”
所忧甚是,常宇和郝永忠交手数次知其勇,非一般人可挡,前军牛勇阵中就没堪比之人,于是一抬手,环顾四下:“何人去取那厮狗头?”
“卑职愿往”麾下诸将纷纷请战,其中当以贾外熊神情最为激动:“督主,让俺去!”
前军战况事关整个战局,阵脚一乱直接波及全局,一个不慎处于被动再想反手则难,十有**会战败,这也是往往一旦开打,双方主将都会想尽办法抢占先机或下重拳破对方前军锐气,眼下贼军一出手就用郝摇旗这个大杀器就是这个意图。
狭路相逢勇者胜,郝摇旗乃万人敌猛将一入沙场如蛟龙出海常人不可敌,若按不住他只恐战局不利。
常宇目光一扫身边诸将,金吾卫的四大统领,何成新,杨振威皆非那种以一敌百的悍将只怕挡不住郝摇旗的攻势,麾下除了贾外熊尚可一战外,还有一人……
论武技可横行江湖,论战力可一枪破千军万马的姬际可。
眼神锁定在偏师人群后的姬际可,常宇能感受到他内心激切之情,只是鉴于军衔低微不敢冒然请战。
“姬际可,你可敢去和那贼人一战!”常宇大喝一声。
“督主,让俺去”贾外熊眼见常宇不理会他,急眼了。
同时间姬际可一脸火热纵马近前:“卑职请战,半柱香内提那贼人狗头献于督主!”
“好!”常宇摆手止住贾外熊对姬际可道:“只要一炷香内你能败贼军先锋,本督提你百户职,独建一军入东厂麾下效力”。
握草!诸人闻言皆是一惊,随即发出感慨声,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的节奏啊。可周遇吉却连连苦笑:“督主,您这是撬墙角撬的上瘾了么?”
常宇哈哈一笑:“见猎心喜,实则无奈,周总兵今儿割爱,日后必有重酬”他之前把周遇吉军中最好的神射手况韧以及五十多个箭术高手全给挖走,现在好不容易军中又冒出个悍将,转眼就被挖走,周遇吉能不心疼么。
前方杀的激烈,贼军后续主力逼近,不是闲话之际,姬际可领令后便要率他那支新兵去前阵厮杀,却又被常宇止住:“率黑豹营去!”
“督主!”贾外熊再也不能忍了,心道你不让我去就得了,你还让这货带走我的人,还有天理么”
见他眼中熊熊烈火,常宇无奈:“你与他同往,速去破敌”贾外熊这才转怒为喜,偕姬际可率黑豹营杀了过去。
“督主这才一开始就把压箱底的拿出来了,太看得起那酒罐子了吧”周遇吉打趣道。
常宇轻笑摇头:“非也,只是本督对那姬际可甚是爱惜,担心累坏了他”周遇吉先是一怔,随即看向那支在太原征的新兵便恍然大悟。
一个王者带一队青铜,所向无敌,一个王者带一堆废铁,能累死王者,姬际可无疑就是那个王者,而那支新兵现在只是一群菜鸟废铁!
姬际可和贾外熊率黑豹营的重甲骑兵一入战团便如镇海神针一般让官兵士气大震,一扫先前惶恐不安,毕竟东厂督主麾下的重甲骑兵战力太强,有他们在这些贼军又有何惧。
前军厮杀激烈,常宇和周遇吉却无暇细观姬际可如何取郝摇旗项上人头,因为后边张鼐的主力大军已至,观其势竟似要分兵从两翼侧击。
“酒罐子被人当刀使了,背后那人才是个刁钻的狠茬子,至少有点脑子,不过碰上了老子这法子还嫩了点”周遇吉嘿嘿冷笑,常宇在侧打趣:“被人追了数百里如丧家之犬,还好意思吹牛逼啊,亮出点手段让本督瞧瞧”。
周遇吉哈哈大笑:“此一时彼一时,先前人生地不熟,强龙不压地头蛇,眼下有督主坐镇有底气,且看末将如何出这口怨气,找会点面子”。
常宇耸耸肩:“开始你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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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生擒郝摇旗
周遇吉自太原风餐露宿一路奔袭东进,刚至地界就被贼军追杀极尽落魄,这月余间吃不好睡不好,憋了一肚子怒火,此番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又有常宇做靠山,眼前贼军来袭正好撒一撒这股怨气。
眼见贼军欲以先锋骑兵乱其头阵,又企图从两翼侧攻,周遇吉岂能如其愿,连番调兵遣将,令金吾卫四大统领率部从北翼迎战,杨振威和何成新则从南翼迂回反侧击,然后命其麾下亲兵助黑豹营正面突进。
大战一触即发,方圆数里内皆是两方人马厮杀,战马嘶鸣,惨叫声哀嚎声遍野震耳欲聋,常宇纵马数里外旁观久久不语。
半顷,周遇吉近前,脸色轻松问道:“小督主观战局如何?”
“北边金吾卫近万人马皆是骑兵,攻势最为激烈,贼军必然投入大兵力抵挡,这样南边杨振威何成新侧可趁虚偷鸡,然则贼军兵力多我一倍有余,那些炮灰虽战力不高却能很大程度消耗咱们战力,总的看来算是敌我算是八斤八两吧”常宇略一沉默,淡淡说道。
“若如督主所言,此战岂非平手了”周遇吉嘿嘿一笑,常宇扭头看了他一眼:“瞧你一脸得瑟的样,就算贼人愿意平手,你也不可能同意啊”说着抬手一指:“中军定乾坤,敌我谁退一步,谁输!”
“以督主所见,敌我谁退?”周遇吉又笑。
常宇撇撇嘴:“酒罐子虽勇,却难抵姬际可和贾外熊联手,何况本督麾下的重甲骑兵杀他如碾肉,此战贼军必败,撑得上半柱香就算他赢”。
前军已变成中军,牛勇最先率部迎战郝摇旗,奈何那厮太用勇猛,带着数十亲兵入阵杀人如草芥,所向披靡无人可挡,极大程度打击了官兵士气,岌岌可危之际,姬际可和贾外熊率重甲骑兵加入战团,瞬间扭转局势。
贾外熊和郝摇旗是老相好了,太原时曾交过手知其勇猛堪比屠元,心中甚是不服,此番率部杀来便寻郝摇旗身影,见其一路杀伐无人可挡,顿时大喝一声:“狗贼纳命”拍马冲了过去。
姬际可本不认识郝摇旗,但是一入战团便锁定了目标,其人之猛果真悍见怪不得被小督主视为大敌,想到自己刚吹过的一炷香的牛逼,当下也不废话,对贾外熊大喝一声:“贾统领掩护卑职近前杀那贼首”。
掩护你?正往那边冲的贾外熊闻言冷笑,去你大爷的,当自己主角呢,当下不予理会,心中暗道,也不知道小督主看上这厮啥了,当真有那么牛逼?对了,先前那挑落自己的那一枪……哼哼,老子大意了。
周遇吉率部正杀的兴起,眼见官兵抵不住自己的狂风暴雨般冲击,心下正喜,突见一支人马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冲自己奔来,心下大骇,定眼一瞧,我艹,重甲骑兵,小太监!
若是别人见重甲骑兵杀来,必有所惧,然则这货却不管那些,他想杀小太监,见了重甲骑兵就想到小太监,若是张鼐定会疑惑,小太监不是在南边么,怎么会在此?
可是郝摇旗不会,他头脑简单不会想那么多没用的,认定小太监就在此地,当下一声大吼,竟然亲兵迎向前去,丝毫不怵啥重甲不重甲的,不都是他么的骑兵么,不就是整套甲衣防护全面些么,不就是连战马都披甲么,怕个求,一刀砍不死,那就两刀……
“酒罐子,爷爷来取你性命了”贾外熊见那货竟然迎向前来,顿时大喜,扯着嗓门大吼,拍马挥刀就要去战,身边一骑突起猛的朝过他直奔郝摇旗杀去。
“贼子受死”姬际可打马疾奔,手中抢钱上下翻飞连续挑落数个贼子,近郝摇旗身前一声大呼,长枪猛的扎去。
“哪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叫那阉狗出来受死”郝摇旗大怒,挥刀猛的朝枪头磕去,哐当一声,两人皆惊。
郝摇旗神力几无敌手,眼前这大汉虽猛但他全力一击竟然没磕飞其兵器,姬际可却惊讶此人力气竟如此之大,长枪被他一磕险些脱手!
就在这一迟疑间,贾外熊杀了过来,挥刀猛砍郝摇旗,口中大呼:“酒罐子,叫爷爷”郝摇旗一刀挡开,见其眼熟却叫不出名字,反正都应该是太监于是破口大骂:“你这没卵子的货,敢占爷爷便宜”说话间重重长刀连番猛砍,其力之大,让贾外熊虎口剧痛,眼见不支,一支长枪若游龙,自斜处刺来正中郝摇旗心口,未破其甲却也把他挑下了马。
姬际可纵马向前,朝地上一枪捅去,郝摇旗倒也机灵翻滚躲开,顺势上了拼命来救的亲兵马上,夺起长刀猛的朝姬际可掷来,同时长槊出手。
姬际可枪头一颤挑飞那把长刀,侧身闪过长槊,反手一枪刺中郝摇旗胯下坐骑,战马受痛扬蹄惊呼,郝摇旗又一个不慎跌落。
不信还能让你逃过,姬际可拍马向前,手中长枪抖动,猛的朝地上郝摇旗直捅一通,看的不远处贾外熊急的咬牙切齿,奈何他被郝摇旗的亲兵缠住分不开手,心中大骂:竟被这厮抢了头功。
郝摇旗为人粗鲁不是笨,且其随李自成征战十余年,厮杀经验十分丰富,几息之间被对方两次挑下马便知遇到了绝顶高手,心下虽惊慌却也强行镇定,一落地就顺势朝姬际可马下翻滚,长兵器不适近战,你越往圈外跑越死的快,往他跟前跑活命几率才大一些。
果然,马上的姬际本欲趁其逃窜时一枪捅死,哪知这货竟然突然往他马下翻滚,实属意外,连忙刺去,虽中却无力,其身上有战甲保护竟未至伤,反之滚到自己马下。
虽很狼狈倒也捡回一条性命,郝摇旗在马下翻腾躲避,一边大呼救驾,亲兵拼死前来缠住姬际可,郝摇旗趁机又要溜走,这时贾外熊率兵杀了过来,冲散其亲兵,刚刚上马的郝摇旗一个冷不防被姬际可一击横扫八荒正中脑门,虽有头盔可重击之下直接晕死第三次跌落战马。
姬际可挺枪就欲了结其性命,贾外熊大呼:“留其狗命,生擒了他!”姬际可枪头一抖破其甲衣沉声一喝,郝摇旗竟被他一枪挑起示众。
“贼首受命,杀敌!”姬际可一声大吼,周围正在酣战的敌我皆惊,举目往去,见贼首郝摇旗耸了个脑袋,被人挑在空中生死不明,官兵士气大震,贼军则惊恐不安,已无战意。
神乎其技!
贾外熊终于有点佩服姬际可了,三次挑落郝摇旗这不是一般的高手,一枪之力挑起百余大汉,这力气也不小啊!妈的,有两下子!
“事成,周总兵可去收网了”一直旁观战况的常宇见其一幕也忍不住喝彩。周遇吉哈哈哈大笑:“痛快,痛快,痛快,却也心痛!”
“何故心痛?”常宇好奇问道。
周遇吉一脸苦逼:“如此悍将……啧啧啧,怎能不心痛,督主大人可否打个商量?”。
“没的商量!”常宇哈哈大笑,拍马杀入战局:“本督再帮你出把力气,抵你这个人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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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助李岩
哪里是还什么人情,明明是自己手痒,见常宇持刀入杀入战团,周遇吉摇头苦笑,收回心思细观战局,贼军中军随着郝摇旗被擒已成溃势,随即波及两翼,北翼为了应对金吾卫的近万骑兵,贼军投入了大兵力,一时间尚能支撑,但南翼却被杨振威和何成新钻了空子,两人迂回穿插,杀的贼军乱做一团,似无头苍蝇,节奏完全被压着打。
周遇吉正欲传令抽调其亲兵增援北翼,要以最快的速度压垮这根最后的稻草时,远传快马来报:东北二十里外李岩部和贼军激战,正东二十里外贼军攻城正激!
好家伙,闯贼好大的手笔,竟然同时三线作战,倒是狂妄自大的可以啊,周遇吉冷笑之际又对小太监佩服不已,虽不是算无遗策,却也相差不远,先前曾料敌先机言之贼军今日必有大动,本以为是大军围攻保定,不成想李自成心更渴!
常宇生性好战,只是这数日间连续奔袭近千里费尽心思筹谋算计,加上南边皆是虾米小雨打不起兴趣动手,此番大局在握,又遇贼军主力,旁观技痒,便持刀上场。
率随侍十余,纵马杀入战局,手起刀落如割草芥,顷刻之间甲衣染血,意犹未尽朝贾外熊靠近,大呼:“老贾,你寸功未得,本督带你捉大鱼去?”
贾外熊正为错失郝摇旗而把怒气撒向那些贼军身上时,突闻有人大呼,循声望去见是常宇奔来,立时大喜:“还有比那酒罐子大的鱼么?”
“酒罐子算个p不过是被人当枪使的料,后边那个才是大的”常宇挥刀一指正东那杆飘扬大旗,上书:张
有资格举大旗,又让郝摇旗做马前卒的张姓贼首,如料不差就是李自成义子张鼐了,常宇脑袋转的灵,贾外熊闻言战意滔天:“那就去抓那个贼儿子”。
“走着”常宇哈哈大笑,偕贾外熊率黑豹营朝贼军心脏处杀了过去,而在他们数十米外,姬际可已将郝摇旗捆至马上朝战圈外奔去,遥见小太监竟入杀阵,心下震骇,传言身先士卒竟是真的,勇武善战下手狠辣竟也不假!
两军开打仅半柱香功夫,起先贼军势猛转眼消沉,转变之快让阵后的张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以猛将郝摇旗打头阵一度气势如虹,他并以两翼侧击投入官兵一倍多兵力却仅是堪堪平手,正欲下令猛攻之际,却见中军已溃,事发突然实在难以接受。
此时他并不知危险来临,更不知郝摇旗已被俘,见中军溃败波及两翼,而官兵士气高涨战意滔天,不由心下惊慌,喝令麾下调兵遣将去堵抢眼,心中大骂郝摇旗这货怎的这般无用。
兵败如山倒,贼军前锋主将被俘,随后黑豹营的重甲骑兵介入,又有两员悍将镇场,贼军哪里还有心再战,纷纷四下逃散,两翼受其波及瞬间亦城溃势。
张鼐脸色苍白,败了,竟然败了,竟然这么快就败了……周遇吉怎么突然间如此强悍了……
他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残酷的现实,可血淋漓的现实就摆在眼前,若不及时收尾,只怕后果更惨。
“将军,前边顶不住了,您看那边……”身边亲兵大呼,张鼐抬头望去,见前方败兵如退潮,官兵似下山猛虎般追杀,其中一支骑兵……重甲骑兵!
张鼐恨极一咬牙:“老子要亲自去会会……”
“将军,挡不住了,速去!”亲兵大呼,张鼐四下张望,见义军已成溃局回天乏力,浑身颤抖不已,咬唇破血终是在亲兵的护卫下匆匆逃去。
来时浩浩荡荡,逃时狼狈至极,贼军三四万人死伤过半,兵败如黄河溃堤拦都拦不住,主将一个被俘一个逃走,余下无心再战,甚至无力逃跑,趴在地上投降求饶。
若在平时常宇杀俘眼皮都不眨一下,但此时不得审时度势,胡乱杀人怕引得附近数府境内几十万流民心生芥蒂,对大局不利,且眼下俘虏其实多为炮灰。
炮灰分为两种,一为降兵及从流民中临时征的壮丁,二为普通流民,不管老弱妇孺一窝蜂的驱赶过来用以扰官兵军心。
牛勇,杨振威,何成新三部人马急追溃兵,余下各部正欲清理战场善后之事,常宇得周遇吉报之附近状况,也是略显意外,李自成三线开战,这逼装的挺大的啊。
“贼军全力攻城,吾等须立刻救援,迟则恐城破!”周遇吉急切道。
常宇皱眉朝东北望去,天际处似有尘土飞扬,却难及战况,周遇吉见其不语,按奈不住,就要下令金吾卫急行军驰援保定城,皆因金吾卫全军都是骑兵,速快战力高。
“慢着”常宇突然止住他,传令姬际可,贾外熊率黑豹营和金吾卫速去驰援李岩部,诸将得令随即发兵。
周遇吉不解,追问为何不去救城!
“保定城高墙厚,贼军就是火力再猛一时半刻也难破城,但眼下保定城下就咱们两支援兵,闯贼之所以发兵前来本意就是阻拦我等前去救援,若我等被击退,保定城断了援兵那才真正危也”常宇淡淡说道。
“李岩在北边建立防线,先前闯贼几番派兵去袭扰,此番他全力攻城之际,又怎能不派重兵前军堵截李岩,眼下咱们既已破贼,牛勇诸人追去,已可大乱城下贼军军心,必能在一定程度上牵制贼军破城攻势,所以我们当下要做的是抽调兵马前军支援李岩,然后联手兵临城下,里应外合方有大作为”。
黄得功恍悟,深感佩服顿觉和小太监共事真乃人生一大快事,当下也是豪情万丈:“末将便随督主大人前去助李岩破贼,然后兵临城下破闯贼大军”。
“不不不”常宇摇手:“你去助李岩本督在这善后”
他竟一反常态临阵偷懒,可把周遇吉惊得下巴快掉了,见他不似开玩笑,心道这位小爷的心思当真是无人抓的住啊,这当口形势正是诡异变幻之际,他却如此儿戏,难不成是胸有成竹才如此淡定?
除了服就是无奈,苦笑摇头抱拳率部而去,留常宇在此清理战场。
战场上尸首成堆,哀嚎遍野,数千官兵一边清点俘虏,一边搜寻战利同时救死扶伤同僚,至于贼军伤兵通常都是补刀一了白了。
常宇传令俘虏和战利品清点后皆送至满城,待战后集中分配,随后便下马至于一小树林边。
小树林边有亲兵十余,正在看守一个五花大绑的铁塔大汉,自是被姬际可俘虏的郝摇旗,此时手脚被缚,嘴也被堵住,见常宇后怒目而视使劲的挣扎,嘴里嗡嗡的低吼,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常宇近前,微笑看了他半天,直这家伙气喘如牛稍微消停后,才开口道:“本督可以取掉你口中之物和你交心的聊聊天,但要聊些有用的,男人之间的爽快痛快的那种,而非你骂我骂如街头泼妇才做的事,行不?”(未完待续)
第606章 乱战
郝摇旗哼哧半天,最终使劲点点头,常宇这才微微一笑,示意左右将他口中物取出,郝摇旗大呼几个口气,抬头看着常宇:“死太监,老子刚才已经把你祖宗十八辈骂过了,现在要和你聊男人间痛快的事,你说要聊啥,要杀要剐随你便休得辱我”。
常宇哈哈一笑:“是个汉子,咱们就爽快些有话直接说,你是愿意做贼受难凌迟之刑而死,还是愿做个堂堂正正的汉子,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你这不是废话么,谁特么的不想堂堂正正……咦,你这是想招降老子么?”郝永忠突然醒悟过来,呸了一声厉声道:“老子堂堂义军,岂能做叛徒为人不耻甘为朝廷走狗!死太监你打错算盘了”。
哎呀我去,常宇撇了撇嘴:“义军?敢问这位好汉尔等弄得多少百姓流连失所,家破人亡这就是你们的义?敢问你们一路拷掠所得又分的那些流民几许?贼就是贼,还特么的给自己脸上贴金,再者言你在闯贼手下不过一个扛旗的,一条狗而已,人家何曾拿正眼瞧过你,连特么的酒都不让你喝,你还自以为自己算个人物呢,我呸!”
“你……”郝永忠脸色赤红,常宇那嘴皮子多溜,他怎能是对手。
“本督不过瞧你有几分力气,为人豪爽不忍杀你,你若降,本督许你领一支人马,堂堂正正为人,建功立业也为你老郝家长长脸,跟着李自成一辈子做贼你丫有脸见你祖宗么?”常宇继续轰炸。
郝永忠气喘如牛,狠狠的瞪着常宇,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得。
“酒管够,肉管饱,堂堂正正做人,否则,千刀万剐,挖你祖坟!”常宇冷笑。
“吾岂可负义军……”
郝永忠喘着粗气,喃喃自语,他其实一点都不傻,嘴上虽硬心思已动,形势比人强,而且小太监的话句句一针见血,他在贼军里其实就是李自成的一只狗而已,眼下要么降,要么死!
没人愿意死。
常宇冷眼看他笑而不语,给这货反应时间。
“我怎么信得过你?”半响郝永忠情绪逐渐平复,此话一出口,常宇便知成了:“李岩此时独率一支人马,皇帝御赐番号,正义军!这特么的多少人挤破头也抢不来的长脸事,祖坟都要冒青烟的喜事啊,祖祖辈辈的荣耀啊,你若降也有这等机会,你老郝家祖坟不只是冒烟甚至可能起大火呀”。
郝永忠一惊,随即使劲咽了咽口水,显然也是极为羡慕了,又道:“李岩是个读书人,鬼点子多和你一样,不过你好像比他厉害一点,所以他服了你,可是你如何服我?”
常宇哈哈大笑,知道这货给自己找台阶下了,随手脱掉盔甲:“本督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比李岩那种读书人瞧着顺眼多了,你问本督如何服你?简单的很,你也就那两个能耐会喝能打,喝酒本督喝不过,但可以打服你!”
“就这样捆着我打么?”郝摇旗嘿嘿冷笑。
“松开他,本督今儿打到他心服口服”常宇淡淡一笑,示意左右松绑,郝摇旗站起身来伸展一下腿脚:“在太原时是老子太大意,今儿你有能耐打败我,老子便跟了你”。
说着挥拳朝常宇猛的砸了过去,常宇侧身一闪,随即一个鞭腿重击,郝摇旗咕咚一声倒头栽倒,震的尘土飞扬,左右骇然。
常宇耸耸肩:“马上你牛逼,下了地还这么装逼!”
大战当前,常宇怎么有心思在这招降俘虏,这得是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才做得到,事实上他的确胸有成竹,除却大局在握外,也是对李岩的实力有着极大信心。
李岩部皆是骑兵,并以神机营这种神助攻队友,对战昔日同僚不论士气上还是实力上都高出一筹,战术运用得当的情况下以少胜多也不在话下。
且其刚才击溃张鼐部,又乘胜追击必然又会牵制贼军,让其攻城大军分心,甚至一度影响到北线正在和李岩部激战的贼军士气。
而事实也是如此,李岩对阵刘芳亮,谷英,高一功三大贼首的数倍联军,以火炮轰其前军,乱起阵势,同时并以两翼侧攻,简单粗暴却轻而易举打的贼军连连后退,濒临溃败边缘,幸的李自成亲至督军,调各部亲兵前去堵抢眼,企图了力挽狂澜,又速去城下调集援兵。
却在这时探子来报,西边张鼐兵败,官兵乘胜追击,李自成大惊,抬头朝西边望去,遥见尘土飞扬,瞧其势不下万人,心下一寒,本就岌岌可危,这万人骑兵若至,只恐……
突又想到一事赶紧问探子:“那追兵……”
“义候兵败朝保定城下撤退,官兵追兵近万”
这个蠢货,李自成不由大怒,若是平日引得追兵至城外,那里驻扎数个贼营,合其力自可退敌,可此时大军正在攻城背后大空无防备,你引追兵至背后,这还得了。
正心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时,突见南边有大军杀到,顿时一喜,知是援兵来了,立刻遣人前去传令,调头向西迎战那支官兵援军,且不可让其杀到此地,否则刘芳亮则再无反手机会,北线若失守,官兵趁机杀到城下则大事不妙!
南来援兵正是陈永福的人马,之所以如此之快,却是这老家伙深谋远虑,让奉命从北面攻城实则是佯攻,于是一边攻城一边心系北边战事,因为事关自己身家性命,若官兵从北边杀来给自己一击**,那可惨喽。
果不其然,这边攻城尚未开始多久,便有探子来报刘芳亮部在二十里外和官兵激战,貌似有点招架不住。
闻言大惊,恰正好又见李自成前去督战,心下便开始盘算,抽调五千人马备用,刚刚准备好传信兵便至,二话不说率兵北上打援,眼见刚至时又得令西去阻击官兵援兵。
这下陈永福慌了,见西边数里外尘土飞扬,浩浩大荡少数也有万余骑兵啊,怎么打?军令如山只能硬着头皮打吧。
见援兵至,李自成心下稍松,又往北线战局,两方人马依旧杀的难分难解,刘芳亮在溃败边缘想一举反手哪有那般容易,但其调集精兵拼死抵挡官兵精锐进攻,又以兵力的优势硬往上堵,倒也堪堪挡住,短时间内不会溃散。
只是时间一长,又或西边那支援兵杀来,只恐依旧难挽败局,李自成眉头一条,援兵太少,又令人报陈永福,暂停北面攻城,把人马全部调来。
原本计划中也想把西城外白广恩部调来支援,此时恐怕白广恩自己都焦头烂额把,李自成放心不下,率亲兵朝保定城西奔去,不能让追兵乱了城下大军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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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疲兵之战
张鼐兵败如山倒,溃军如退潮般仓皇朝保定城方向逃窜,牛勇率部急追,杨振威同何成新这对老搭档统兵数千助之,一路急追杀贼无数。
一追一赶,贼军仓皇狼狈逃数里,然则后方追兵紧咬不松,至保定城尚不及五里地时,惊慌失措的张鼐猛的意识到大事不妙,若把官兵引至城下必将引起攻城大军阵脚大乱,场面失控只恐危机大局。
四下略一扫视,张鼐果断决定朝东南大营撤退,那边是白广恩的军营所在,必有留守兵力,且大营旁边就是一亩泉河,以河道可以建立防线整顿溃势抵挡追兵。
不得不说张鼐的确有点头脑,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决定,虽然稍稍晚了些,往东南军营撤退,张鼐传令,身边亲兵开始有序指挥撤退,同时令人快马急报白广恩,出兵防守。
其实根本不用他通报,数万大军溃败被人追杀至眼前,这么大的动静白广恩可不是傻子,正在阵后指挥麾下攻城之际,突然背后发冷,扭头一看,顿时就**张鼐祖宗好几代,你他妈的死就死了,干嘛拖我下水。
怨归怨,骂归骂,白广恩急切间抽兵回头备战,这边刚匆匆调了数千人马就见了张鼐一个漂移调头去了他的军营,顿时松了一口,随即脑门嗡的一声,你特么的把追兵引到我大营,那里边家当要全完了,张鼐啊,张鼐,老子到底招你惹你了……
得就当破财免灾了,白广恩咬牙怒骂,遥见追兵虽多,但气势已弱,稍作犹豫突然下令攻击。
此乃一举多得好事,官兵一口气追十余里气力已消,加上前方有攻城大军心下恐惧士气不振,此时动手最适合不过,搞不好能打个反败为胜,退一万步最不济也能把这支追兵给挡住,最重要的这份人情帐张鼐是会记得清清楚楚的,他是闯王义子乃嫡系人马,自己这种投诚过来的偏师卖他个人情,日后自有好处。
河岸边正在慌忙组建防线,阻止溃势蔓延的张鼐,突见白广恩调了一支援兵攻击追兵,顿时大喜,翻身上马扬刀大呼,儿郎们,随我老子杀敌,出这口恶气,亲兵踊跃,余贼多是虚张声势,被追了十余里人疲马乏闻风丧胆。
不过白广恩所料也不差,贼军逃了十余里累的气喘吁吁,官兵同样也是两腿发软全靠一口气支撑,追杀十余里,见张鼐部溃不成军狼狈不堪,正欲鸣金收兵之际,却发现已近保定城,炮火纷纷杀声震天,密密麻麻的贼军正在猛烈攻城,心下便也有了恐惧。
而却在这时,白广恩数千援兵杀了过来,终于能喘口气憋了一肚子火的张鼐也调转马头杀来,此时官兵诸将牛勇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迎战,硬战!
两方疲军再次厮杀一起,声势虽不如数里攻城之战,惨烈却远胜之。
张鼐和郝摇旗奉令攻打满城时原先有兵力三万余,先前一战伤亡无计溃败时又有数千弃械投降,溃逃时四下奔命至城外时候所余不过数千,此时加上白广恩的援兵也不过上万人和追兵相当,两方人马皆疲,此时都是咬牙硬憋着一口气在厮杀,鹿死谁手当真是个未知之数。
恰李自成前来,见两军厮杀旁观顷刻顿时松了口气,张鼐能及时止损,白广恩能提前预备并且果断下令攻击,终未造成不可挽回后果,当真好样的。
又观片刻,见两军厮杀的难分难解,便让人去传令白广恩抽调人手继续增援,毕竟咫尺之间距离,攻城部队军心必然受到影响,而西门又是主攻点,万不可影响士气,要竭尽全力把官兵这支人马击溃驱走方能全力破城,待保定城破后再慢慢收拾这些余孽也不迟。
李自成虽遗憾未能如愿同时全歼三线,甚至被官兵主动出击打乱了节奏,可心中并未有多惊慌,毕竟破保定城的把握是十拿九稳的,一旦破城,这些外围虾兵蟹将能翻起什么浪,就是那小太监亲至又如何?
你再会打,再诡计多端,若老子端坐保定城内拥兵十余万裹挟几十万流民,你又能耐我何?
只是李自成做梦都想不到,他心念念的那位小太监此时距离他的直线距离不超过十里地,只是此时这城外方圆数十里几十万人在厮杀,乱做一团,谁也找不见谁。
常宇自然不会做个甩手掌柜,特别是眼下这节骨眼,几十万人在方圆数十里内厮杀,早就乱成一锅粥,形势波橘云诡,瞬时万变,谁笑道最后还不好说呢。
弄服了郝摇旗后,令人软禁其去了满城,常宇随即上马,皱眉朝东北看看又朝东南看看,最终率十余亲兵去往保定城方向而去。
未行数里,探马急报:“牛勇率部和贼军在保定城外五里激战”常宇挑眉冷笑,猜测必是从攻城部队里抽调出了援兵,否则张鼐又哪来能力和胆量杀个回马枪。
问及战况,得知两方人马苦战一时平分秋色,常宇脸色略显凝重,此时北线也在激战,他手头已无援兵,但若贼军再抽兵支援,只怕牛勇则溃。
这当如何是好!
硬顶!
“告诉牛勇就是把队伍给打散了也要给本督盯住一炷香,一炷香功夫后咱们援兵必至!若退一步,本督砍了他”常宇冷冷道,探马急去。
“督主,咱们还去不去了?”旁边亲兵问道。
“去!”
常宇一咬牙,现在手下无兵无将只有自己亲自上马了,他要去助牛勇厮杀,虽说人单力薄,但其出现必然能振奋士气,他相信只需撑得上一炷香功夫,援兵必至!
再说牛勇率部血战张鼐,两方皆是咬牙硬挺,下手凶残,战场惨烈无比,短短时间尸首遍野。
“督主有令,再撑一炷香,援兵便至”眼见士气略显疲靡,牛勇的疾呼,亲兵四下告之,士兵闻言自是一震,原来援兵就要来,咬咬牙再撑一会。
“督主亲至杀敌,兄弟们干呀!”突然有人大喝,士兵瞬间如打鸡血,小督主来了么,我艹真来了,有小督主在还怕个求,小督主可没打过败仗的,杀呀……
官兵突然间士气大振,这让张鼐顿感吃力,险无招架之力,便是数里外观战的李自成也是一脸疑惑,特么的就地打鸡血了?
幸好此时白广恩又抽调了数千人马支援,及时顶住压力,双方血战更激。
李自成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不自量力,竟敢追到家门了……
主上,北边怕是不妙,心念刚起,身边亲兵惊呼,李自成一震随即扭头望去,脸色惨白:“速传令白广恩,停止攻城,抽调所有兵力迎敌!”(未完待续)
第608章 节节败退
陈永福苦不堪言,他抽调一支人马本欲支援刘芳亮部,那支正西官兵也来了援兵李自成随即下令他的人马去堵截。
然则金吾卫都是清一色亲兵,其中更有黑豹营的重甲骑兵,两军刚一接触贼军即溃,速度之快,堪称秒杀。
“陆老大,你率人正面冲把贼军前后截断,使枪的咱们绕到南边从后边爆他菊”贾外熊根正苗红正规职业军人出身,作战经验又异常丰富,冲溃陈永福援兵后略一扫视战况便知贼军的死穴所在,于是对陆行高呼道。
此时贼军正处于溃败边缘边打边退,刘芳亮等贼首用精锐抵挡攻势,缓和溃势得以让主力喘口气企图以兵力优势翻手覆雨。
金吾卫自西而来,直接冲过去正好贼军前后军截断,首尾难以相顾,而黑豹营这支精锐则迂回从南边反超堵住后路。
这一招简单粗暴,效果之大甚至出乎贾外熊意料之外,本就在溃败边缘的贼军被万余铁骑猛冲,阵势硬生生的被从正中撕开,瞬间贼军便一败涂地,再无战意,四下逃窜。
北城外的陈永福遥望这一切,当真是浑身颤抖,他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波援兵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更没想到官兵攻势如此之猛,刘芳亮咬牙坚持了半天,此时被人轻轻一碰就泄了气。
“传令,放弃攻城,全面迎战……”陈永福颤抖着大吼,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应该是害怕吧,作为降将的他知道一旦兵败被俘下场将会有多惨
太原逃过一劫,这一次,保定城,保我安定吧……
李岩也在颤抖,亢奋的颤抖,以一敌三揍的刘芳亮,谷英,高一功狼狈而逃,一举破敌直入城下,见北城贼军已停止攻城,仓皇迎战,不由大笑狂呼:“杀贼,活捉李自成!”
杀贼,活捉李自成!数十人,数百人,数千人,很快蔓延数万人大吼,声传数里,让贼军闻声胆寒。
正义军和金吾卫两军联手杀向保定城,两军皆是骑兵,万马奔腾当真是地动山摇,其势其威气势如虹,贼军胆寒,四下逃命或当即弃械投降,随即被万马碾压成肉泥。
“顶住,顶住!”
李自成自西城北上数里至于北城外陈永福处,便见官兵骑兵杀来,遥望其势心下骇然,知若任其冲过来,保定城外的义军会全部溃败,此时只能牺牲陈永福部,让官兵的攻势稍微滞缓一下,为西城南城的义军争取些时间,及时把人马抽离或组建防线或有序撤退,否则任由官兵这般冲过去,后果真的想都不敢想,太原一幕历历在目,他不愿意重演一遍。
陈永福心中悲哀至极,为大局着想此番麾下皆要为炮灰心痛不已,可也知道若不用麾下人马填坑自己也难逃一死,且要连累其他人马,于是咬牙一狠心,调城北所有兵力迎战杀气滔天的官兵铁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队伍打散了数日间便可在组建一支”李自成见陈永福一脸肉痛冷冷的安慰几句后,立刻打马南去,他料知陈永福部挡不住多久,此地乃险地,当早早离去。
西城白广恩仓皇间喝令停止进攻,急急调集人马正欲大手笔驰援张鼐部时,遥见北边战况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是下令北上堵枪口还是去西边打援。
正犹豫间李自成匆匆而至,随即令他北上支援陈永福,务必顶住城北官兵,言毕遥望西边战局,终是长叹一声打马朝南城疾奔而去,陈永福和白广恩都不过是偏师杂牌军死就死了,他的嫡系主力都在南边,那才是家底。
保定城南护城河乃清水河的主流。河宽水深易守难攻,因有这个天险为屏,相对来说城南防守工事较弱,火力主要集中在西城东城。
而李自成这次攻城却反其道而行,偏偏以南城为主攻点,西城为次攻点,理由很简单,清水河往日的确是河宽水深,可天下大旱数年河水不盈,和寻常护城河已无两样,加上其城上工事较弱自是从这里下手。
南门主攻,由刘宗敏亲自坐镇指挥,鼓声起,四面开打吸引城上火力,半柱香功夫不到南门外贼军已渡河攻城,火炮齐鸣,乱石齐飞,城上官兵冒死还击仍让贼军攻了城下开始架梯攀城……
一炷香功夫,必破城,刘宗敏遥望战局狂笑不已,手上用力捏的怀中那妇人忍不住哼了一声,这货随即拿起酒壶灌了几口余下浇在那妇人头上:“破城之后老子要玩那知府的老婆,你这臭娘们就赏给下边小的开心的吧……”
眼见麾下攻城正激,保定城探手可得之际,探马急报城北刘芳亮部溃,刘宗敏不由一怔,这么废物,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为人虽残暴凶狠,但毕竟也是沙场老将知其中厉害,刘芳亮一败,李岩杀至城下必然会让攻城部队背后受敌,一旦不敌则会起到连锁反应波及全局。
“为何不抽调白广恩和陈永福的人马去支援?”刘宗敏也想到了关键之处,探子回报已传令,其方才松口气。
哪知片刻后又有探子来报,闯王传令立刻停止攻城,抽回所有兵力回对岸建立防线,刘宗敏大惊,不用多问也知道事态严重,那边挡不住,于是急急下令。
为了给刘宗敏赢的撤退时间,李自成令陈永福部去填坑堵炮眼当炮灰,陈永福也咬牙应了,他在城北尚且有万余人马,一口全部投入迎战李岩。
然则李岩集两部骑兵约三万,岂能是他万余胆颤心寒的杂牌军所能挡得住,何况其中多是步兵,再说了,这些贼军可没那种牺牲小我成全大局的高尚精神,摆明让我去送死,我为啥还为你拼命,无心恋战之下当真是随便应付几下,要么逃要么降。
万余炮灰竟没挡住盏茶功夫,这让李自成忍不住大骂陈永福手下全是废物,幸好第二梯队敢死队白广恩的人马上线了。
陈永福的人马虽然没挡住李岩的铁骑却也的确把攻势稍微滞缓了那么一下,待白广恩迎向前时拳头便没之前那么的猛烈,但即便如此仍旧把白广恩揍的皮开肉绽,仅余招架之力。
而张鼐原本心中怒气难消,本欲借白广恩助力痛扁这支追兵,那知其愈战愈勇,而己方援兵后继无力,让他又有些慌张。
却在这时,遥见正北友军溃逃奔来,顿时心灰意冷,暗道一声罢了,打马逃去,官兵趁势追去,小太监更是张牙舞爪:“有种别走,单挑啊……”(未完待续)
第609章 隔河
四下杀声震天,别说张鼐听不到他的呼叫,就是听到哪有心思去和他单挑,此时他只想快快快逃离此地,趁白广恩部未溃败还能堵住炮眼的时候赶紧逃过河对岸,慢则危了。
张鼐部溃败丢盔弃甲狼狈逃窜,一开始常宇还能锁定他紧追不舍,慢慢的见其身影消失在人海,不由大怒挥刀砍杀身边贼军泄愤。
牛勇,何成新,杨振威部人马此时当真是到了力竭之时,尚能战者所余不过两千人且全是骑兵,步兵若不是伤亡便是脱力至竭无力再战。
打狗要趁落水,常宇虽跟丢了张鼐,但并不代表要放弃他这支人马,遥望正东数里外城下李岩部人马已和白广恩的贼军杀在一起,其势不可挡随时都能破贼,于是振臂高呼:“牛勇随本督吃掉张鼐这部人马”率余下两千骑兵继续追杀。
眼见张鼐部过了一亩泉河急急逃窜,常宇紧追而至见其往东南城下逃去,知其欲往清水河逃去,一旦过河那边就是贼军主力,想追则难也。
又追数里,张鼐部力疲,要么被杀要么力竭投降要么朝西南逃窜,此时张鼐终于现行,仅余十余骑还在狂奔逃窜。
妈的,常宇此时身上无弓,否则这百米之距定然让其穿喉而过,奈何战马拼劲全力,仍距百米难及,气的大骂不已。
就在这时突闻杀声震天震耳欲聋,常宇挑眉望却见保定城大开,城中官兵源源不断杀出,而此时正在西城外和李岩部厮杀的白广恩心中一寒,二话不说率十余心腹打马狂逃。
而此时南城外正在收兵的渡河的刘宗敏也是皱眉,官兵竟趁机杀了出来,幸好他有准备,撤兵时特留一支人马殿后,转眼间两军厮杀在一起,官兵异常勇猛,刘宗敏大怒欲抽手灭其威风时,李自成至,催促你其快速过河防守,官兵从西边里应外合杀了过来,再不过河则迟了。
眼见城内官兵杀出,贼军大溃,紧追张鼐而不得的常宇立刻调转马头奔东边疾奔,回首看了一眼紧随其后的何成新:“老何,瞧那旗下是谁了么?”
何成新抬头望去,贼军中有帅旗上书白,知是白广恩,只是那么多人距离又稍远当真看不清楚:“督主说的可是白广恩?”。
“你可识得他”常宇一边打马疾行一边问道。
“有过几面之缘”何成新率部紧随,见常宇并非直接冲着贼军阵势而去,反而好像要和那些逃命的贼军并肩赛跑一样,不过随即恍悟,贼军溃,主将定然跑最前头,小督主这是要去捉大鱼了。
“随本督去拿那个反复小人”大吼一声,拍马疾奔,转眼间截到贼军前头,挥刀冲过去就是一顿砍杀,口中大呼:“弃械投降不杀,擒白广恩者赏银千两……”
随即身后成百数千官兵奋力其呼,本就逃窜中的贼军哪里还有再战之心,纷纷弃刀,有机灵的开始指认白广恩所在。
“督主,那边”何成新见贼军溃兵最前方数十骑与众不同,大声一喝刀锋一指,率部杀去,常宇哈哈哈大笑,纵马追去。
再说史可法冒炮火流矢在城上坐镇指挥,反击贼军攻城,数日之间他把城防做到极致,此番贼军攻城虽猛却一时难破便是他这数日之功。
一早得常宇报信,调兵遣将做好准备,贼攻则守,贼退则攻,他在城上一边指挥官兵防守反击一边关注城外的厮杀,先是城北而后城西,双方杀的惨烈对峙不下时他的心一度提到嗓子眼了。
直至得报城北贼军停止攻城撤兵而去,他才松了口气,随后城西贼军也撤兵,再后城南,史可法大喜下令诸将出城杀贼。
于是腾骧卫四大统领兵分两路倾全城兵力杀出城外,一路出西城拦腰侧击白广恩部,一路出南门追杀刘宗敏主力。
保定城原本有兵数千后史可法率腾骧四卫来援,成为城中主力。
腾骧卫名头很大,皇帝二十六亲卫里的战斗鸡,当年也是唯一被黄得功和周遇吉拉出京城实战过的部队。
而事实上,腾骧卫和金吾卫也算是眼下崇祯仅能拿得出手的人马了,他虽号称有二十六亲卫,可多是老弱病残加上空饷,标准来说每卫人数五千八,眼下真正能用的不过二三千人甚至千余人,更何况这二十多卫多是菜鸟在京城给他看家护院防个贼还行,出来剿贼就和纸糊的差不多了。
幸亏手头上金吾四卫,腾骧四卫还能充门面,常宇调教的也能肩负大任独挡一面了。
腾骧四卫一杀出城,形势立刻成一边倒的碾压状态,李岩部本就清一色骑兵,冲杀步兵和砍菜没啥区别,杀溃陈永福部后,又重拳猛轰白广恩部,待腾骧卫出城后便万事大吉了。
贼军大溃,官兵如飓风席卷一路横扫直至将其追杀至清水河畔方止步,并非无力追杀而是李自成拒河设了一条长约十里的防线,张弓搭箭并无耻的驱赶流民进入河道内横在两方人马中间作为炮灰。
要不要一股作气杀过河,李岩和周遇吉史可法几人商议半响无法决定,虽说贼军此时军心疲靡但其势众,白广恩和陈永福两部偏师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可其主力及时撤退损伤几无,加上有炮灰无数,拒河而守,想一举打过去怕力有不逮!
更何况官兵苦战已久,如周遇吉的人马从几十里外的满城一直杀到城下,早已兵力无力再战,此时能站着摇旗呐喊已是极限了,便是李岩部和金吾卫的骑兵也是强弩之末,唯一尚有战力的仅余腾骧四卫万余人马。
这么点战力怕是极难,何况过河前要先杀光河道里的流民,当真要这么做?几人一筹莫展之际,突闻小太监至。
常宇体质异于常人,即便脱力也可在极短时间内恢复,所以这货虽厮杀甚久此时依旧神采奕奕,浑身杀气腾腾。
只见其满身血迹驱马至于诸人跟前,史可法激动非常连忙见礼:“督主大人,雪中送炭之恩,史某人感恩肺腑……”
“史大人别急着感恩,先把眼前事解决一下吧”常宇望着对岸,眉头深皱,这清水河宽约几十上百米,因河水干涸河床和河岸落差深约十几米,这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壕沟,而在这壕沟内尚有数不清被流民被驱赶至此,哀嚎遍野。
“以吾等此时之力,想一举杀过去怕是力所不能!”史可法赶紧说道,李岩等人附议,常宇额了一声,扭头看向几人,眉头一挑:“莫非你们还想着打过去?”
诸人脸上不解,李岩微怔之下随即惶恐:“督主担心闯贼打过来?”
诸人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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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吓阻
清水河南岸李自成脸色铁青,数个时辰前他还一副胸有成竹,豪情万丈,怎会料到形势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吾等集数十人之智,却打成眼下这局面,难道吾等都是废物么。
见其暴跳如雷,诸贼首噤声不敢语,各自心中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己方处处占优,处处先机,明明形势一片大好,怎么突然间就成了这般模样,兵分三路,两路被迎头暴击,一路无功而返,且为了保护主力这一路,还白白牺牲两部人马,至几个大将深陷重围此时生死不明。
“主上息怒,此乃西北两线失利影响全局,乍看之下我军损失惨重,实则并未伤筋动骨”牛金星硬着头皮站出来:“伤亡多是那些临时拼凑的流民……”正欲说下去,被李自成一声怒吼:“刘芳亮,谷英,高一功,张鼐部几近覆没,逃回来的寥寥无几你竟还说未伤筋动骨,你……”
“主上,听臣一言”牛金星迎风而上:“眼下虽有损伤也未达成先前目标,但也把保定城附近的官兵全部吸引出来让他们显了原形,城内城外总计不过四五万人马,除去损伤所余也寥寥,怎敌我数十万大军,且眼下随时就有反将一军的机会”。
李自成闻言眉头一挑,看着对岸官兵,突的眼睛一亮:“你是说此时防不如攻,趁其兵疲直接杀过去”。
“正是如此!”牛金星用力一拍手,诸贼想通关节不由一喜,官兵鏖战多时早已疲惫不堪,而贼军主力先前攻城多用炮灰上阵送死,精锐在后等着最后一击,后形势突变,他们根本没来得及上场便过河退守岸边,此时出去士气不振外,体力可都是巅峰。
有精锐主力数万,又有炮灰可用,先前是怕被溃兵浪潮席卷殃及匆匆过河布阵防守,此时站稳了脚跟,又何惧之有,直接反手打过去岂不更妙!
诸贼低声密谋愈发觉得可行,李自成甚至忍不住仰头狂笑,如牛金星所言虽看似损失惨重,却终于把官兵都吸引过来,趁其兵疲之际反攻过去,官兵必然不敌,只能退入保定城中,那正好来个瓮中捉鳖,围而全歼!
议定之后诸贼大喜,李自成就欲下令进攻,先驱河道内的流民冲击对岸,随后掩杀过去,却在此时有人惊呼对岸有异动。
李自成等人闻讯而至,举目望去顿时脸色一片惨白,只见隔岸一片空地上一支重甲骑兵杀气腾腾列阵,阵中一面大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宫”,阵前有一骑,重甲在身挥臂扬刀示威!
诸贼大惊,这面旗他们在太原见过
宫字旗,小太监!
自数日前官兵在北边建立防线后,各种迹象表明小太监来了,可无事实佐证,此时这大旗一出,证明小太监真来了,而且就在眼前!
怪不得原本形势一片大好,怎的莫名其妙就被打的抱头鼠窜,怪不得官兵总能料敌先机,原来都是那个狡猾的小太监在幕后做推手。
只是,他不是南边么,怎么来此地!
众贼不解,李自成脸色阴云密布,侧目望了一眼旁边的牛金星,正好看到老牛惊慌的目光,两人心中都是都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小太监声东击西,把李过和罗虎等主力人马引去南边,而且必定在那边挖好了坑等着他们。
“这阉狗卑鄙至此,恨不得食其肉!”李自成低吼,然则心中也知兵不厌诈,小太监玩的溜也是有本事。
南边赵州有官兵虎视眈眈,真定府内流民大乱,这都是挖好的坑,只恐李过一个不慎就会中套,则前狼后有虎,形势危也。
眼下还打不打了,李自成开始犹豫!如果进攻一举渡河将官兵击溃又或包围在保定城内,即便后方大乱他也还有余手去处理,但此时小太监一亮相他和诸贼头们就犹豫了,因为深知其太阴险狡诈,保不齐在对岸早挖好了坑让其冲进去呢。
当然也不排除他故意亮明身份吓唬自己,但谁又能知他是不是故意让自己以为他在吓唬自己,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李自成觉得脑袋快要炸了。
“主上,打还是不打?”牛金星等人也是拿捏不定,没人敢拍板,因为没人愿意承担后果,纷纷把目光聚集在他们的老大李自成身上。
“刘宗敏率部守住这道防线,余部缓退至后方十里清水河畔建第二道防线,入营稍作整顿再议,快马南下通知李过回营,令马世耀,任继荣,谷可成快刀斩乱麻平息民乱出兵进攻赵州,溃官兵,打通退路,以防不测”
李自成终于没敢发兵打过去。
见对岸贼军一阵骚动,随即有序撤兵,常宇终于松了口气,他毕竟不是神,算的出李自成这次三线作战必败,但没成想他能及时止损以偏师堵炮眼掩护主力撤退并能快速建立一道防线,成功的遏制住败兵溃势,否则一鼓作气必能追杀到十里外清水河分支贼军大营处。
待见到贼军拒河对岸防守时,士气虽颓兵势尚大,便忧其若是反扑只怕不敌,他深知此时官兵的真实状态,保定城周边兵力皆集于此,然则久战力疲尚能一战者除了腾骧卫的万余人马余下皆疲,根本挡不住贼军的反攻,若退入城内又会全部困守。
怕啥来啥,心忧之际见贼军开始调兵知道李自成想要反攻,诸将一筹莫展时他机灵一动,出阵亮明身份。
三国时诸葛亮以空城计吓退敌军,常宇亮明身份故弄玄虚,让李自成一时摸不清深浅,此为装逼计!
果真李自成见他现身,心神大震患得患失之际不敢冒然进攻,勒令麾下退后十里建第二到防线休整人马,待时而动!
敌去,诸将心中一轻,常宇随即下令腾骧卫拒河与贼对峙,余部清理战场入城休整。
此一战从巳时开打至晌午后近两个时辰,官兵大胜击溃贼军刘芳亮,谷英,高一功,张鼐,郝摇旗,白广恩,陈永福七部人马,杀贼数千俘虏过万,擒获贼首,郝摇旗,白广恩,陈永福,火炮,战马军备无数。
常宇率诸将入城,得城中百姓夹道欢呼,自是一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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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论功
胜利只是暂时的,常宇不敢掉以轻心,眼前只算初解保定之围,贼军尚且未退,数十万人在南边虎视眈眈,随时都能扑过来,真正的硬仗还在后边呢。
在城中游街激扬愤慨一番演说安定民心鼓舞士气后,常宇未入衙门歇息直奔城上,入眼皆是狼藉一片,残垣断壁,烟火不息可见先前贼军攻城之烈。
城中富绅张罗俊和方正化组织百姓在城上灭火清理,闻东厂督主至赶忙来拜见,常宇大赞二人忠君爱国,战后当为二人表功上奏天听,张方二人大喜,连连叩拜。
常宇又问南城守弁王登州及保定府推官许曰可,清苑知县朱永康何在?史可法告之,已于数日前软禁。
“杀”常宇表情冰冷。
史可法有些犯难,杀守弁王登州之流杀就杀了,可是许曰可,朱永康乃朝廷命官,无凭无据就给杀了?
常宇一拍腰间青雀:“本督持皇爷御赐宝刀,可先斩后奏,这二人御敌不力理应当斩,事后自有东厂禀明圣上,史大人无需担责”。
事实上,许曰可,朱永康在历史上是被李建泰忽悠的一起出城投降,然则如今李建泰早在京城暴毙,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机会代帝亲征,更没机会忽悠这二人,不过这二人的确在贼军来时消极怠战,但若就此杀了是否太过严厉了。
史可法本欲求情,一见常宇如此说,想到东厂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手段狠辣,如此这般应是为了震慑其余官员,便不再言语。
果不其然,常宇冷目一扫四下十余官员,厉声道:“食君禄忠君事,贼军一路东进北上所过之地百官不是弃城而逃就是献城投降,当真是可恶至极,本督今儿放个话,各官若有消极怠战者,弃城投降者一律格杀!”
四下官员噤若寒蝉微微称是,没多久王登州等人被押上城头,东厂番子手起刀落,十余颗人头滚落,尸体直接扔下城,诸人皆胆寒,暗道东厂的人果真狠辣。
城南护城河,程明等四大统领率部和贼军隔河对峙,城西侯河和一亩泉河处的三座贼军军营已被官兵控制,秦松旺率部在此休整负责看押万余俘虏。
保定城外方圆十余里内狼烟滚滚,尸首成堆,数千明军在清理战场,搜刮战利品。
时已午后,大战之后诸军皆疲,常宇传令生火造饭好生休整,城中本就余粮,张罗俊和方正化牵头城中富绅又捐钱捐粮,可谓粮草充足,此举甚得常宇欢心,特许二人至衙门赴宴。
府衙内知府何复设宴庆功兼为常宇接风洗尘,史可法,周遇吉,李岩,吴惟英等十余将领皆入席,又有当地义绅张罗俊和方正化。
当然最让诸将吃惊的是,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孔,那就是生擒贼首郝永忠的一代宗师姬际可也被特许入席,李岩等人不识,得周遇吉引见后又闻其战功,难掩讶色,竟有如此猛将,纷纷向前致意。
姬际可曾参军不过仅为低等武官,如今刚应征入伍头上连个虚衔都还没有,却受邀入席,在座皆是大佬级别,顿感受宠若惊,心中也是暗喜不已。
在座的论官职当然非史可法为最,兵部尚书又称督师堂堂正二品碾压席间诸位,开席之际本该由他说几句场面话,不过想了想他却让给了小太监,他在此地算是官职最高,而常宇却是最又实权的人物。
常宇也不推脱,也没那么多虚套话,上来再次感谢张罗俊和方正化两位富绅的忠义之举,这二人在是历史上保定城破后被贼军所杀,眼下却得他再三礼遇如姬际可般受宠若惊。
众人举杯敬二人后,常宇便挨个点名麾下诸将,言语之间不吝赞美,李岩智谋过人,指挥北线作战,以一己之力破数贼联手几番进攻,远筹帷幄一锤定音终至贼溃,其部将秦松旺麾下官兵又俘获贼首陈永福,综合起来当以首功论。
诸人连连举杯庆贺,李岩难掩喜色连连道谢。
周遇吉部破贼张鼐郝摇旗部又有助攻之力,其麾下校尉姬际可生擒贼首郝摇旗,部将何成新生擒贼首白广恩,可谓战功赫赫,论第二功!
金吾卫四大统领先破张鼐部,又助攻李岩部,论功第三。
东厂麾下黑豹营,永远冲在第一线,挡在最危险处其首领贾外熊作战勇敢,指挥得当,并金吾卫论功第三。
神机营助战有功,论功第四!
何复,邵宗玄忠君有义助史可法守城得当,论功第五。
战功即时上表朝廷,破贼所得战利品论功分赏,诸将大喜,相互道贺,席间一片欢悦。
小太监却又及时浇了盆冷水:“贼军未退,此时就在城南虎视眈眈,且其主力完整无伤,估略尚有五六万之多,加上偏师杂牌军尚有小十万,又有流民无计,威势远比太原时大的多,而保定城却无太原城那般城高墙厚,所以眼下还不能有一丝掉以轻心,要做好再打一场甚至数场硬仗的准备”。
“督主大人,贼军此时势大为何不趁机进攻我等,若进攻我等将如何抵挡?”同知邵宗玄问道,诸人目光皆集中在小太监身上。
“这是个好问题”常宇放下筷子:“贼军之所以没立刻动手,乃是本督先前已在其身后扎了几根钉子,让其畏首畏尾,至于其若大举进攻保定城,我等如何抵挡且要问问诸位了,李将军你且说说看”常宇把问题抛给李岩。
李岩略一沉默:“按先前之计,他进我退,自不能全部入城,否则被困在城内外无援兵,则如同瓮中捉鳖了”。
诸将点头称是,常宇沉默不语又看向周遇吉:“周总兵你觉得呢?”。
“以攻为守,咱们太原时可是真正的四下无援兵,但时而主动出击袭扰贼军,打破其节奏最终击溃闯贼……”周遇吉认为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常宇笑而不语,目光看向史可法:“尚书大人有何高见?”
“高见老夫倒没有,觉得李将军和周总兵所言皆有道理,若兼用则更利,督主以为何?”
常宇长呼一口气:“本督以为,p都不如!”
诸人皆哗然,一脸诧异不解常宇如此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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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退堂鼓
常宇叹息,把手中茶杯重重一放,看着李岩冷笑道:“牺牲多少将士的性命才从定兴推进至城下,贼军一来就走了?再者言,李自成吃一堑长一智,他料敌不足让你得逞,你若退去他还会再给你机会靠近保定城么,本督敢断言,他若进攻过河之后,最先动手的就是追着你打,破定兴防线后再攻保定城,那数十万贼军流民你扛得住么?”
李岩脸色一红,常宇又看向周遇吉:“带节奏这词你学的到是挺快,如你所说在太原咱们四下无外援,只能孤注一掷,啥法子都要折腾一番,但是你可注意想过保定和太原有极大不同,在这里李自成天时地利人和全占,而且有前车之鉴,他不会让你轻易把节奏带乱,你主动出击就正中他下怀,他就只用炮灰都能把你磨死,更重要的是,太原城墙高城后,打不过咱们躲进去他想打进去太难,可保定城虽是府城却比太原逊色太多,他若全力攻城,我等守的多久?”
“更更重要的是,太原即便他破了,或者破不了绕过去,后边还有宁武关长城,还有大同本督有机会有地方给他耗下去,可保定之后有什么,一马平川就是京城,他破城或者绕城之后本督就无险可守,难阻其脚步,则京城危也”。
一席话听的诸将骇然,事情的严重性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残酷。
“那,以督主所见,该当如何?”史可法略显慌了神。
“等以及死守!”
常宇轻轻端起酒杯放在眼前看了看,转手递给身边的贾外熊:“本督数日间迂回奔袭千里布下天罗地网,这罪岂是白受的,贼军身后的钉子一旦入肉李自成就慌了神,甚至有可能会不战而退。但在其肉痛之前他极有可能猛攻保定城,而我等则拒河死守,不让其过河一步!简单说我们要在保定城外死守,而非在城内!”
黄得功和高杰就是常宇钉下的两颗钉子。
高杰南下收复失地,以他数万之众,贼军留守不过成败千余万万不是其对手,一旦李自成得报便会心惊肉跳,因为后路受阻,若有意外无处可逃,这让他无心恋战继续北上。
黄得功在真定府赵州又有李慕仙闹事配合他,他和高杰一旦把事情闹大,李自成就会感剧痛,怕那时真的会调头就走,回西安老窝。
所以现在常宇只有等,等他痛了往回走寻机追赶,但在其肉痛之前若发狠猛攻小太监也只能死抗着了。
“督主,保定城兵力不足,为何不调河间刘泽清前来支援?”李岩突问道:“若其来援,我等实力更增一分,守住防线把握又多一分”。
常宇且了一声:“狗肉哪能上的了大席”
王者带个青铜可相辅互助,若带个废铁只能拉后腿:“刘泽清墙头草,大战时为保留实力最多装装样子用,还不如留他在河间府装样子故弄玄虚让李自成不知深浅,以达惑敌目的,调他前来一击即溃,被贼军一眼看破实力,反倒把东面打开一道门让其溜之大吉了”。
原来如此,诸人恍然大悟。
倒是可以把黑狼营调来一用,常宇这时终于想起了老九了,便命人前去传令调兵。
保定城南十里清水河分流河畔,贼军建立了第二道防线,只因这里是大营所在初败之际李自成不敢大意,他虽犹豫不决是否打过去,但也得防备官兵打过来。
设置两道防线,又以成千上万流民布置其中,这才心下稍缓,召集麾下诸将至帅帐议事,连原先在第一防线坐镇的刘宗敏也被召回大营。
此战偏师几乎全部投出,也几乎全军覆没,陈永福和白广恩生死不明,也有一部分主力损伤,比如张鼐和郝摇旗部,属于嫡系人马,这两部人马主力约近万,逃回来的不过数千人,而号称军中第二冲阵猛将的郝摇旗下落不明。
刘芳亮,谷英,高一功数万人马逃回来也不过万余,主力也仅回来数千,损失可谓巨大。
“义父,是孩儿轻敌!:张鼐跪在帐前使劲抽了自己几巴掌,脸色成了猪肝色,李自成听他前后详细说了战况:“非你之过,乃周遇吉料敌先机”又侧头瞧了旁边低着头的刘芳亮,谷英,高一功三人:“或许是最近我们都飘了,官兵这一巴掌把我们打醒倒也是挺好的”。
“主上,卑职请战”刘芳亮站起来,一脸的悲愤:“卑职愿提人马杀过清水河,提那小太监人头来见主上”。
“哈哈哈,你可别吹牛逼了”刘宗敏一脸嘲讽:“你们仨联手连李岩那厮都打不过,还指望去单枪匹马去斗那小太监,可笑!他若是那般好对付,太原时吾等怎么会吃那么大亏,先前又为何不趁其兵疲杀过河去?那小太监不知勇猛过人,更是奸诈狡猾到了极点,你和他玩还不配!”
“你……”刘芳亮顿时怒不可遏,若是别人他早上去干了,可是面对贼军中最无法无天的刘宗敏,连李自成都要让他几分脸面,他又岂敢动粗。
“捷轩(刘宗敏字)话糙理不糙,论勇论智你均非那小贼之敌,此役一败牵制全局,当下吾等要重新计划一番如何御敌,如何进攻”。李自成淡淡说道,刘芳亮只得叹息落座。
“那小贼声东击西是一直在北线幕后还是刚从南边遣回尚且无法定论,但南边官兵如此快速推进以及民乱之事必与其有瓜葛,也就说他在南边早已经挖好了坑伏下暗手,咱们当下需步步小心,一步之差便可危及全局”李自成谨慎道。
诸贼见他这般说,各自心下也是一紧。
“晚间若确定南边无事,不若过河打他一通,若能一举把他逼进城中最好,他们若不入城则打回定兴,这次不留任何余地,直接大军压境全力进攻击溃后在反手收拾保定城也不迟”高一功很少提建议,此计一出,诸人皆点头称赞。
李自成点头:“可令全军休整备战”又微微皱眉:“那阉货突然出现在城外,吾总感觉不对劲,怕南边……”
“报……”真是念啥来啥,探子急报,南边出了大事,一支近数万官兵南下广平府一路横扫收复失地,另在赵州的那支官兵突然发兵北上先是在栾城时与任继荣麾下人马遭遇,义军不敌退至滹沱河岸边联同谷可成人马双方一场血战,义军再次不敌退入真定府城内防守,此时官兵正在攻城!
诸贼大惊,果然出出事了,那小太监早早暗中布下伏手乱自己后方,这货一出手都是连环坑防不胜防,先前故意现身如料不差就是想引自己渡河强攻保不齐后边伏了什么杀手呢。
只是,南边那支官兵怎么会如此强悍,以任继荣,谷可成联手竟然不敌退守真定府,那李过和罗虎的人马呢,马世耀又去哪了?
探马只说了俩字,民乱!
李自成立刻皱眉咬牙,一副痛心疾首:“杀,杀光他们的,作乱者当杀啊!”
“不可!”久不出声牛金星起身对李自成道:“主上若动杀心,我等之前所作所为则前功尽弃!”
“不杀则乱,此时南边官兵兵分两路,一路南下收复失地,一路北上堵后路,前方又有那阉狗等着咱们送上门,西边是莽莽群山和长城,若被他堵住了,往哪跑?”李自成怒目。
“真若如此的话,就往东边跑!”刘宗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东边河间府内虽有官兵驻扎,可是数日间闭门不出,一看就是胆小怕事的怂蛋,咱们直接杀过去,他未必敢拦,拦也拦不住!”
“万万不可”牛金星慌忙摆手:“那小太监善谋,奸计百出,以他的手笔怎么可能在东边布下一颗废棋不用,实则就是个圈套,故意示弱等着我们自己往里钻呢”。
诸人微微点头,均觉得应该如此,不然小太监四面布网为何偏偏在那边留个缺口呢。
“再者说了,即便能跑出去,咱们的大本营在西边,往东跑能跑多远?”牛金星叹口气,刘宗敏不嚷嚷道:“跑过去打下济南城,能待就待,待不下去调头南下再奔西回西安便是,老子就不信官兵敢拦,又拦得住!”
“此时大敌当前,尔等不论如何御敌,反倒开始想着怎么跑路了,简直混账”李自成怒喝。
哪知牛金星丝毫不惧,反问道:“难道闯王此时还打算和官兵硬磕,还打算继续北上?”
李自成一怔:“丞相的意思是……”额,随即脸色一缓,竟有些许笑意:“是该回去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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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 焦头烂额
年前李自成在西安建国称帝(一说建国称王未敢称帝)为巩固地盘和掠劫物资便发兵东征号称百万去打京城,实则都是吹嘘恐吓之言。
然则他哪里知道,牛逼吹大的竟然有人信,一路上裹挟流民壮大声势竟真吓得各府百官惊慌逃散或者献城投降,不费一兵一卒竟浩浩荡荡的连下数府,胜利的同时也滚雪球似的携带了太多累赘,逼迫他不得不继续滚下去直至京城。
当然,历史上他完全意外的滚到京城还真称了帝,只是历史轨迹已悄然生变,他至太原时就被常宇揍成丧家犬,狼狈而逃又不甘心空手而回,竟然走东路和刘芳亮会合,继续老招数一路向北,所获甚多雪球也越滚越大几乎被其所累至死。
保定城一战,本欲用四下官兵消耗累赘,然后要么直入京城要么轻装回西安,计划很完美,实施却出了误差,又被小太监在保定城下痛扁一顿,顿时怒不可遏非要找回场子。
恰在这时牛金星提醒,虽然我们败了,但预计的目的达到了啊,这一战偏师几近覆没,炮灰更是死伤无数而主力却几乎无伤。此时肩头顿时一轻,加上数府所掠物资皆在手中,为何不趁机赶紧回家呢,非要在这和他死磕!
虽然手中还有炮灰累赘不少,但此时退路被人家堵了,回家路坎坷正好用这些人开路,路打通了人也死光了,咱么也开开心心回家了,皆大欢喜,结局堪称完美!
不愧是大顺国丞相啊,一语道破天机,诸贼想通关节狂喜不已,不曾想一场溃败竟有如此推波助澜之效。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李自成觉得这几个月在外辗转数千里,吃过亏上过当中间也飘过现在被人一耳光抽的冷静下来,思量之下竟也收获甚丰,一举破数府所向披靡让明廷大震,战略目的达到,又掠劫了充足战备物资,见好就收是该回家了。
只是突然退去,必然引得官兵注意,那小太监布下天罗地网岂能让他轻易溜走,李自成和诸将略一商议后决定和小太监干仗就不能走寻常路,他狡猾百出,那咱也给他玩个孙子兵法,明修贱道暗度陈仓,明面上发兵猛攻保定城,让小太监以为自己北上决心不止,暗中撤兵南下,原路回西安,他相信南边那些官兵根本挡不住自己。
但南边乱局终是心头大患,必要快刀斩乱麻及时处理好,否则撤退时对方虽未必拦得住自己,却可使撤退速度滞缓,若这时小太监窥破义军撤退意图,率兵追来,则大为不妙。
于是李自成又令张鼐急去真定府,收回李过和罗虎的调兵令助其速速平乱,击溃那边官兵打开回家通道,同时令刘宗敏调集人马准备干一场大的,放出烟雾弹,掩盖撤退意图。
一番议定之后时至傍晚,李自成出了帅帐轻装至清水河畔遥望正北方保定城沉默不语,许久回首南望营地连天际,顿时豪情万丈忍不住长啸一声。
牛金星在侧微笑道:“主上此行威震天下,满载而归,可喜可贺啊!”
李自成哈哈一笑:“尚可,只是未杀那小太监十足憾事”。
“日后总有机会收拾他”牛金星微微皱眉:“眼下当务之急是南边民乱略显棘手,需谨慎处理,此地既已议定,臣奏请先行南下可否”。
李自成略一沉默,便点头应允,心头也是疑惑,那小太监用的什么阴招引得流民大乱,转眼城了星火燎原之势。
这个问题常宇回答不了,因为他此时并不知乱成什么样,便连始作俑者那个跑江湖的野道人李慕仙都始料未及,自己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话说这货在镇子上临时起意装神弄鬼收了一股流民造势,浩浩荡荡去往藁城然后抢了官仓振臂高呼要活命,要吃饭,要粮食,从者如云,顺势朝真定府府城席卷而去。
府城周围又流民无数,这些家破人亡流连失所的百姓一半是被贼军裹挟一半是断了生计只能跟前乞食求生,半死不活的早已受够了,眼下有人带头搞事情,自然纷纷响应,何况为半仙说了,只求粮食不造反,若是义军不给的凭啥跟他们造反,不如回家种田,不如问朝廷要吃的了。
转眼之间李慕仙就在真定府城外掀起了滔天巨浪,聚集数万流民围城要求放粮否则破门入城,此时他哪里还是个游方道士,摇身一变就成万众敬仰的神仙流,麾下还有一副关二爷模样的法王陈王廷,护法陈所乐,陈汝信,个个武技高超,以一敌十,除此之外挑选流民中的青壮数百人组建护法军,又各种护法分支千余,这些人都是流民中的骨干早已经被李慕仙洗脑,满腔热血要跟着他干大事。
时势造英雄,李慕仙踩准了点顺势成事,速度之快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马世耀恐其大乱不敢动刀,和颜悦色安抚欲要拖延时间,哪知李慕仙根本不吃他那套,直接动手把出城企图维持秩序的一支人马给干了,抢了兵器更加嚣张,言之不给粮食就撞门,这下惹的马世耀又惊又怒。
恰这时他手下吕不凡在城外寻到帮手谷可成率大军沿河自东而来摆开架势恐吓流民立刻散去,否则杀无赦!
李慕仙早得常宇示意能搞多大高多大,还恨不得他们大开杀戒呢,立刻鼓动怂恿流民不用害怕,贼军不敢杀人,他若真动手了,咱门就和他干,数万人抱成团还怕他们么,打跑他们我们可以自己当家做主,自己分粮食分地。
人,就是那么容易被骗,李自成当年起事用的不就是这招么,数百年后那谁用的也是这招啊,甚至现在的传销组织也是这样洗脑的,就是有信,信的特别多。
眼见流民群情激愤,瞧那架势甚至不惜一战,谷可成也慌了,知道真的动刀后果将会不堪,数万流民杀之简单,影响却极大极坏甚至可以把李自成数年的虚伪努力付诸东流。
不得已遣人至城内和刘芳亮商议,于此同时李慕仙和陈王廷也在密谋,常宇走时曾让其倾尽其力有多大搞多大,火候差不多就遣人给黄得功让其趁乱推进。
李慕仙先前蛊惑流民和谷可成的军队对峙时其实已经做好溜之大吉的准备,哪知贼军挺能忍竟然没动手,便和陈王廷商量贼军既然不动手不如咱们先动手,遣人送信给黄得功让其发兵,趁流民情绪最高最会闹腾时赶紧北上。
马世耀见好言相劝不听,恐吓也不起作用,为平息事态最终表示愿意开仓放粮,在天亮之际流民闹腾了一宿终于等来了粮食,自是欢天喜地,感恩跪谢他们的半仙。
李慕仙凭借一张嘴走江湖,岂能让流民因这么点甜头就偃旗息鼓了,必须得寸进尺,继续搞,搞到贼军忍无可忍动手才好呢。
马世耀虽开仓放粮,可城外有数万流民且附近闻讯而来者越聚越多,他放出不少粮食虽人人有份然则到手杯水车薪。
这点粮食够塞牙缝的么?人心不足,正在兴奋头上的流民稍微一蛊惑便又开始闹腾,甚至开始和城外谷可成人马拉扯,大有要冲营抢劫的架势,把谷可成惊的目瞪口呆,却焦头烂额不知如何处理,只得一边好样劝阻,一边从军营放些米粮出来暂时稳定下局势,急急和马世耀商量要不要杀鸡儆猴,砍几个试试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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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趁乱而入
真定府城这边乱做一团粥的时候,坐镇赵州的黄得功也没闲着,一边休整人马,筑建防守工事,一边探马四处侦缉情报,因为常宇走时曾说过有可能贼军会大局来攻。
然则等了一夜一天未见贼军有动,反而宫字营和李成栋的人马在外边折腾的动静不小,听闻和数支人马交手,方圆百里内被其搞的一团糟,同时也带来一个消息真定府城附近流民大乱。
黄得功恍悟,怪不得贼军未发兵来攻,原来后院着火了无暇于己,随即又想到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流民作乱了呢,是近日官兵宣传做得好,还是昨日离去的小太监这支幕后黑手推波助澜搞的事。
“总兵大人,真定府城流民大乱,此乃良机啊,不若趁机发兵进攻趁乱夺城”部将翁之琪提议,诸人皆附议。
黄得功有些纠结,此时深入贼军腹地步步危机无小太监军令他不敢擅动,虽然他也看出这个战机也心动,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备战,待令而动!”
哪知未等多久正和诸将议事时,他派出暗中跟随常宇的探子来报:“小督主欲潜回北线,令其统兵寻机而动”黄得功大惊失色,此去北线危险重重,这小督主当真是拿自己性命不当回事了。
此时也方知民乱之事的确和小太监有关,闻言后黄得功立刻传令动员士兵准备发兵。
果真没过多久又有探子来报,督主亲侍也就是正在装神弄鬼的那个大仙送来情报要其立刻发兵趁乱而入拿下真定府。
黄得功大喜,立刻调集兵马,令田雄领兵两千守城,率麾下马雄,马得功、丘钺、张杰、黄名、陈献策,翁之琪七部将发兵北上。
北上行至栾城时(今石家庄栾城区)见流民不多,心知定是北边民乱闹的厉害把流民都吸引过去了,欣喜之余突闻黄名的先锋人马遭遇贼兵正在厮杀。
黄得功随即率亲兵前往,却见是一支两千余贼军,调兵围杀,贼不敌退走,抓俘虏拷问得知乃贼首任继荣的人马为了搜捕宫字营的踪迹再次巧遇。
看来宫字营闹的动静不小,那边都民乱了贼军还念念不忘四处搜捕他们,可见多招人恨呀,黄得功随即下令继续北上。
行不至十余里,探子来报东北数里有一支数百人骑兵靠近,黄得功正欲令部将丘钺领兵前去核查,却见军中一支人马已经出营,却是屠元的黑虎营。
屠元被常宇留在赵州助战,无所事事除了给麾下洗脑就还是洗脑,闲下来就在骂娘,想着为啥东厂四营都有活干,偏偏自己只能在这小城里晒太阳,今儿终于奉令北上,先前遭遇贼军他都没来得及上场贼军便溃,气的嗷嗷叫,此时闻有敌情,不待黄得功发令他竟自作主张杀了过去。
黄得功无语,这人勇武无敌又是小督主心腹说不得打不过,好在探子报知对方也不过几百人应是小股贼军且由他爽一下去吧。
哪知屠元去的快来的也快,顺便还把那支人马带过来了,竟是李成栋。
李成栋是常宇从高杰处借调而来,目的不可告人,表面却甚是看重,让其训练一支俘虏顺带在赵州附近打探信息收集情报。
得东厂督主青睐,李成栋也异常卖力,这几日带个十来个心腹在赵州训练俘虏,然后就近侦察,宣传朝廷政策蛊惑驱逐流民,甚至遇到小股贼军竟也上去就干,倒也搞的红红火火,此时他率五百俘虏兵刚从东北方向藁城过来。
藁城已成无主之城,无官无贼甚至连流民也走了一空全部跟着那个半仙去了真定府城去了,但是那边有贼人大军,近万余!李成栋很认真的像黄得功汇报情报,不过这些黄得功已尽知甚至更详细,比如他已得知驻扎在真定府城东十余里外滹沱河畔的贼军是谷可成,也知道李过的大军正在途中。
但黄得功显然还是没料到贼军竟能如此在滹沱河布阵等着他,这还的从先前任继荣手下那支溃军说起,病败后急逃往真定城报知谷可成和马世耀。
谷可成本在城外正与流民纠缠闻官兵北上顿时大惊,直接把流民撂担子扔给了马世耀,你特么躲在城里无忧,这官兵若杀过来我往哪跑,于是下令就地在岸边设置防线严阵以待官兵到来。
而城中马世耀也非凉薄之人,更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假若谷可成一败,官兵自是围城下一个就是他了,若是平日倒也不惧,这府城墙高城后粮草充足兵多将广,但此时形势大不同,外边有数万流民闹事,于是决定出兵助战。
然则想出来哪有那么容易,李慕仙见官兵至立刻召集流民让出河畔腾出地方给他们打,然后蛊惑流民围城。
话说黄得功至滹沱河畔时正值晌午,见贼军在对岸设防,却也不及令麾下将士休整草草吃些干粮,刀指真定府城:“破城之后,晚饭酒肉管够!”
半个时辰后,黄得功下令进攻,两军在河道一场厮杀,城中马世耀和任继荣遥观战局见谷可成不敌立刻要发兵出城支援,却发现根本出不去,流民死死堵住城门寸步不让。
这终于踩到马世耀的底线了,下令拦路者斩!哪知贼军刚动刀砍翻数人便引得流民哗然,群情激愤,这些被打了鸡血的流民暴怒之下奋起反抗夺刀杀人,贼军大骇料不到流民战力竟然这等勇猛,急急退出城内再做决定。
不用说,那些早埋伏在城门口带头暴动的自是陈王廷等人的护法军,他们一动手自引得流民鼓噪附和:“闯军杀人了,闯军杀人……打死他们,我们也反了”数万人被有心人刻意带节奏,怒吼之下,当真惊得城中马世耀和任继荣不知所措。
于是就出现了奇葩的一幕,真定城上贼军出不来,城下数万流民围城呐喊要造反,城南数里外的滹沱河畔两军在厮杀。
谷可成仓皇迎战,又见马世耀在城内不出,城下流民喊声震天,别说军心涣散就是他啊自己都感觉底气不足,患得患失担忧那些贼军突然冲过来干他,加上他兵力也不占优势,而黄得功镇定自若指挥麾下七员大将,或正面冲锋或侧击,活从远处渡河迂回作战,仅用半柱香功夫便击溃贼军。
乌合之众,不过如此,见其溃逃黄得功五味杂陈,贼军并非不可战胜,为何官兵遇之则败,却不知打仗大的就是个气势,贼军东征时,动不动就号称百万人马,裹挟流民无数气势汹汹,一般人看了的确腿软啊,最主要的是官兵都没了打仗的心,缺粮断饷,没人愿意再为朝廷卖命。
可眼下不同,他军纪向来严明遇贼不乱,先前虽无也粮饷短缺,但小太监一出面粮饷之事迎刃而解,加上这数日间横扫推进数百里,战无不胜军心大震,士气空前高昂,便是此战开始时黄得功便指着真定城外那些流民对将士说:“那些人都在观望,咱们若打过河,他们立刻便是自己人!”
一下多了这么多自己人,士气膨胀速度自不用说,而贼军患得患失之际怎堪抵得住,转眼惨败逃散。
黄得功所言没错,这边贼军刚溃,他率部朝北追杀,那边城下原本聚集的流民则一窝蜂的朝战场奔来,捡起地上的兵器,搜刮尸体上的银子……
“从今以后咱们自己干!他们能自诩为义军咱们为何不可?”有了兵器,李慕仙的底气更足,信众也随即更加叫嚣,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吼的震天响!
城上马世耀和任继荣傻了眼,所以说,现在又多了一股势力?(未完待续)
第615章 吓唬谁呢
刚干完一场的黄得功自是没力气立刻揍他,而是去寻那个真道士假神仙去聊聊悄悄话,随即命部将围城休整,他则仅率十余骑前往。
李慕仙在黄得功追敌折返后便告知信徒,咱们不得和官兵为敌否则就是造反了,咱们反的是贼军压迫而非朝廷,当然了咱们现在有人也刀朝廷也不能随便欺负咱们了……现在官兵要打贼军,咱们就让开地方让他们打,谁给咱们好处咱么就帮谁……
信徒觉得有理,自是附和,于是让开地方给官兵围城,退至城西荒野休整,此时李慕仙手下竟有了数千人有刀有马,腰杆也愈发硬了。
“仙长,官兵派人来了”护法军遣人来报,李慕仙知道黄得功要找他聊天了,装模作样一番带着陈王廷数人前去迎接然后至空旷之地开始密议。
“流民这股意外的力量此时可加以利用,但绝对不能养虎为患否则和贼军何异?”黄得功使劲敲打李慕仙,野道人连连点头:“逢场作戏,逢场作戏自然做不得真,贫道再是有胆也不敢聚众造反啊,眼下只是借力而已,此事一了便立即解散”。
黄得功冷笑道:“就怕那时你身不由己了”。
“哪能啊,贫道早想好应对之策,总兵大人放心好了”贫道行走江湖靠的就是这张嘴。
“哦,你到说说看,到时候如何说辞解散这股力量?”黄得功问道。
“这帮愚民认定贫道乃仙人转世,说啥听啥,贫道自会潜移默化加以引导,此战一过让其散去,告之无事休养生息回乡耕种,否则就是聚众造反必遭官方清剿,弄得家破人亡流连失所,当然无事散去并不等于解散,再遇压迫之时可聚众抱团不受欺压,贫道设道场在广平府邯郸黄粱吕仙祠受他们香火便是……”
李慕仙果然是个耍嘴皮的,吧啦吧啦说了一番,听的黄得功点头不已:“听闻你出身自广平府的吕仙祠,要在那设道场收信徒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不敢忘本,不敢忘本”李慕仙嘿嘿笑着随即又道:“黄总兵眼下如何打算,可有法子破城?”
黄得功抬头撇了一眼远处真定府城:“这城高墙厚岂能一时破之,且攻城伤亡太大得不偿失,得试试其他办法,实在不行便围而不打,或绕城北上”。
“您让贫道怎么做,尽管吩咐,督主大人走前已交代过让贫道唯您马首是瞻”李慕仙极尽谦卑。
黄得功嗯了一声:“眼下控制住那些难民不搞出乱子便是帮大忙,至于退敌还得靠真刀真枪的干啊!”
李慕仙点头,随即又道:“这些流民打仗不行,但是造势是把好手,摇旗助威壮声势更好不过,不若贫道再搞大点声势?”
黄得功笑了:“也罢,你若有本事把这数府内流民皆收了,那最好不过,怕你没这本事!”
“那不好说啊!”李慕仙眼珠子转来转去,极尽狡黠,两人有低声细语说了半响,黄得功这才离开。
李慕仙随即召集护法军向流民信徒传达指令,言之已经和官兵达成协议,只要不造反不助纣则不清剿,反之若助官兵剿贼则有功可赏。
流民其实心知肚明先前依附的所谓义军其实就是造反,那都是杀头灭族的大罪,眼下他们自成一股势力,官家表明态度不清剿,且若相助则有功可赏,闻言自是大喜。
赏什么?退贼之后,贼赃皆分于民!
流民情绪高昂纷纷呐喊请求助战!数万人齐声大呼,惊得城上马世耀和任继荣脸色发青,这帮人又发什么疯。
李慕仙继续引导他的信徒助官兵剿贼分赏之后要当即散去回乡耕种,最终朝廷还是不会允许他们这股势力大张旗鼓的存在,否则与贼军何异必然要清剿,趁着眼下形势混乱多搞点好处,作为本钱为以后营生才是上上之计……
黄得功绕城转了一圈,这真定府府城果真比赵州城大了好多,便是冀州也不如,想一举破城必须下血本才成。
可是他不想打!因为意义不大。
他目的是剿匪消灭贼军有生力量及在战略上围堵贼军而非攻城,且贼军主力皆在外,他损兵折将破城,随时又可能被贼军再次围困,所以花大力气打真定城毫无意义,可看着马世耀躲在城里叫嚣他又气的牙痒痒。
城下官兵还在劝降,城上马世耀和任继荣视若无睹,手下贼兵正在破口大骂,开尼玛的玩笑,若不是难民作乱,就你这点人都不我一口啃的,此时竟然还敢围城还大言不惭的劝降,难道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不知道北边义军有多少人马,最多明早便有大部援兵到来一举灭你。
马世耀还是算错了,根本就没等到明早,傍晚时分黄得功得报,东北二十里外发现大量贼军万人以上。
黄得功眉头一皱:李过来了。
他早就得报李过和罗虎率精锐南下,这两支人马都是贼军中的硬茬子,黄得功和贼军交手经验丰富自知其中厉害,比如那罗虎的震山营不过三千余,但战力堪称贼军第一,官兵遇之则败。
探子报知李过正在二十里外扎营休整,黄得功猜测他必是遇到了败军的谷可成,得知这边的情况下令人马休整养精蓄锐,否则没必要到了真定府却在二十里外扎营。
看来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了,黄得功脸色凝重,眼前形势有些不妙,先前若是破了城,倒也不惧怕李过,无奈是城中有马世耀,李过又在旁边虎视眈眈,这二人若是突然里外夹击,只怕……
好在,谁还没个帮手,黄得功目光瞥向正西那落日余晖下密密麻麻数不尽的人头上,这么一看倒还真有点仙气飘飘的感觉呢。
再说李过奉令南下迎战常宇,走到半路时得报真定府境内流民大乱心惊不已,却也一筹莫展对如何处置民乱一时束手无策,只得边行军边思谋。
眼见将至真定时,突见溃兵迎面而来,心下惊骇,莫不是小太监已挥军北上,怎么会这般快,正欲传令备战时却见谷可成惶然而至,官兵北上过河,已至真定城下,流民大乱聚众数万围城闹事。
事情太过棘手啊!李过,罗虎,谷可成三人均咬牙切齿,却不知如何下手。
得知官兵主将乃黄得功,兵力万余气势如虹,李过挑眉觉得这不过是小太监的惑敌之术,官兵在此真实实力绝非万余,之前探知乃两部合一,三万有余,所以说那一部人马定然藏于暗处,待机而动!
此时他尚且不知高杰部人马已南下收复失地,纯属自己吓唬自己。(未完待续)
第616章 谈谈再说
这边李过患得患失,真定城下的黄得功也是如临大敌,令屠元率黑虎营,部将张杰,陈献策领兵五千至城北五里外列阵,余下退至城东滹沱河畔扎营。
至于围城之事,则交给了李慕仙的流民大军,把府城四门堵的水泄不通,并令李成栋率兵前往助力造势。
城中马世耀和任继荣得见官兵调动,推测城北来了援兵,乐的哈哈大笑,虽见流民围城却也不惊慌,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老子在城中乐得自在,随便你们在外边折腾吧,想打使劲打,要杀都杀光,到时老子在出城给你们收尸。
“马老弟能猜出来援何人么?”府衙内任继荣举杯一脸酒气问道。
马世耀嘿嘿一笑:“这边官兵横扫推进又有民乱,主上定然大惊,必派账下干将前来,如料不差自是李过这孙子了”。
“孙子?哈哈哈……”任继荣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便让这帮孙子在城外杀来杀去吧,咱们喝酒看戏”。
“若是李过那孙子败了,你不怕主上怪责我等见死不救?”马世耀一脸坏笑挤眉弄眼。
任继荣一本正经:“谁说咱们见死不救啊,咱们被流民围城自身难保啊想救冲不出去啊,不是该他们来救我们吗”。
哈哈哈,俩人一阵狂笑。
“说真的,任老大你觉得李过能破那黄狗么?”半响马世耀清了嗓子收起脸上不正经。
任继荣微微沉默:“若那黄狗只有这点兵力的话,又或那些乱民不出手的话,黄狗必败!”
“何以如此说?”马世耀揉揉鼻子:“那黄狗可是出了名会叫会咬,而且那小太监此时极有可能就隐在暗处,不然你以为那些流民怎么突然之间一下就乱了,而且在极短时间内爆发至此,李过也算有勇有谋但对上那小太监怕还是不如的”。
任继荣轻笑点头:“小太监是挺难缠的,但你想一下,这边民乱那么大的事主上岂能不重视,李过前来要么是重兵,要么是精锐,如料不差罗虎的震山营也来了,你想啊,在太原时那小太监都没奈何震山营,此时咱们天时地利人和主场作战,若就黄狗那点人马小太监就算再厉害能讨到什么好去”。
“先不说咱们在城内即便不出手也能让黄狗患得患失,便是城外谷可成加上李过,罗虎至少也有两万人马,黄狗这点人,真不够吃!”
“可现在难保黄狗没援手啊,加上此时流民聚乱旁观,胜负还真不好说呢”。马世耀皱眉道。
“所以咱们就好好喝酒,甭操那么多心,李过打赢了咱们也有个牵制之功,他打输了咱们也有借口推脱不用担责,且看好戏吧,再者黄狗兵败几率更大”。
“报……”这时厅外有亲兵来报:“流民在外边把城门给堵住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是一直都在堵着么,马世耀和任继荣一头雾水,哪知亲兵告知,流民就近去了泥石从外边把城门给封堵上了。
啥玩意,俩人大惊,急匆匆出了衙门上城往下一看,我艹,可不是城门外泥沙土石堆积成山竟然把城门给从外边封死了。
流民竟来了这么一手,让马世耀和任继荣摸不着头脑,这是不让我们出去了?
嘿,这下借口更完美了!任继荣摊手耸耸肩一脸坏笑,马世耀却皱眉,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流民为何堵门?李慕仙自不会无的放矢,乃黄得功授意而为。城外来了贼军的强援,若是例外夹击只怕不敌,又担心马世耀铁了心要出来,流民这些乌合之众挡不住,那便索性把门给他封死得了。
于是李半仙一声令下,数万流民齐动手,就近去了泥沙土石转眼间就被把门给封上了,这样黄得功便无后顾之忧,专心应战李过这支强援。
李过此番前来加上罗虎的震山营约万人,这些万余人马皆是贼军精锐,在加上谷可成的万余偏师以及些许炮灰,实力不可小觑
若是搁以前面对这样的强悍对手,黄得功极有可能会避开不予其正面硬撼,可此时不同,除了身边有数万随时可填坑的炮灰,还有屠元这种冲阵型猛将,鹿死谁手得打过才知道。
黄得功料得李过初到,不可能会立即开打,他定然要先摸清状况才会动手,眼下天色已黑,要动手也最快也要明早了,所有他有时间调兵遣将制定战术。
一边派出探马紧盯贼军营地,一边生火造饭休整兵马,同时着急麾下诸将商议如何应战,随后城西的李半仙接到指令,命他准备炮灰填坑。
李半仙立刻开始作妖,蛊惑信徒,咱们现在有人有刀自成一派谁都不怕,现在官兵剿贼咱们在旁边看着也没啥好处,之前给贼军当炮灰抵挡官兵换来的不过一口稀粥,现在人家官兵开价了,助战破贼之后分贼赃,那还等啥,就问你们一句干不干!
几万人齐声大吼:“干!”吓得城中喝酒的马世耀和任继荣脸色惨白,这特么的骂谁呢
李成栋麾下原有近千俘虏兵,这些俘虏也都心里敞亮,本是来不及逃窜当了俘虏转而城了官兵,初始心有不甘,可没几日见官兵日渐势大眼下更是闹的翻天倒海,便收了逃跑心思,心想跟谁不是跟啊,跟官兵名正言顺,眼下势头又那么好,跟着干呗。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李成栋,当初从高杰处借调来时不过十余人,在赵州训练俘虏组建了千余人马,现在一转眼又成了李慕仙坐下第一护法大将,统领近万炮灰军,简直不要太牛逼了!这身家,这气势,可不比那些总兵大人差呀。
李成栋奉令率万余护法大军接替屠元,陈献策,三部人马在城北五里外扎营,以防备贼军突袭,随后李慕仙为壮声势给李过施加心理压力,留万余流民围城外令余下数万皆北上至李成栋处以壮声势。
这一幕被探马侦查后报知李过果然引得其大惊,官兵在城东虎视眈眈,马世耀却被流民围困城中动弹不得,而那些流民现在竟也有了自己的军队,而且意图不明在城北聚集。
李岩感失态严重,流民闹事还可以谈,但若为官兵所用的话只恐大大不妙。
却在这时,有人报知顾君恩和宋献策两个军师来了,李岩大喜,亲迎至帅帐商议如何杀敌平乱。
宋献策顾君恩听罢眼前的形势,略一商议后决定:拉一打一,和流民谈判!
能拉过来联手打官兵最好不过,退一步让他们旁观不动也行,再不济让他们把城中的马世耀放出来也行。这是底线!
“若对方给脸不要脸呢”罗虎问道。
“那只好调集大军前来镇压,一并杀了!眼前流民虽多,可别忘了咱们身后还有十几万呢,炮灰打炮灰,愿死多少死多少!”宋献策也是个狠角色!
“此为最末之计,眼下手段不宜过硬,恐招其怒,不好收手!”顾君恩劝道:“此时乃主上最得民心,也是需要民心的时候,且不可大开杀戒,需慎之,慎之!”
“先谈再吓,若还不退,也该让他们见见血”李过冷冷道:“此时便去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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