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0章 无可奈何
松山废堡
灯火通明人喧马啸。
一堵断墙上,卓布泰阴沉着脸望着山下点点火光,寒风将他的脸吹的发青发紫,但灭不了他眼神中的怒火。
那股越界的明军彻底的激怒了自己。
先是突然越界一路突进,任由前锋兵马围追堵截都无济于事,反被杀的落花流水,卓不泰本欲将计就计将其引到杏山下重拳砸碎。
可那股明军却突然撤走了!
见好就收,倒他么的滑溜啊。
卓布泰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正生闷气的时,探子来报那股明军又杀了过来,卓布泰是又恨又来了精神,好,很好,非常好。
你不是滑溜不过来么。
你不来,我去!
但也知道,若大张旗鼓率部下山围堵,对方一定撤走,甚至有可能对方这次就是想引自己的追过去的,嘿嘿,大太监那***阴招又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所以,卓布泰打起了十二分小心,即便算计不到对方也不能反被对方所算计啊,于是,他挖了坑,设了个布袋套,东西各伏五百兵,令前锋前去迎战诱敌!
卓布泰自认这个布袋天衣无缝且不着痕迹,对方绝对看不穿,只要进来,必是瓮中捉鳖!甚至为了将其诱进来,还让前锋认真演了场戏,先是打的旗鼓相当最终还是没打过要逃,就是想让明军追过来。
假若一开始示弱,明军绝对怀疑是诈败。
所以那一场打的很激烈,敌我双方都觉得很过瘾,最终清军不敌退走,明军……鸣金收兵!
我艹,他竟然没追过来!
卓布泰不死心,又令前锋杀过去,明军回身迎敌,清军败走,明军……收兵!
如此三番,卓布泰终于明白过来了,不是对方道行深看穿他的布置,实则是对方是以不变应万变,就是要打就在壕沟界限附近的数里内,其视野开阔的地方打。
你跑,我也不追,你来我就揍你!
白白又折了几十个人头,卓布泰怎能不恨!
松山指挥部,范文程佝偻着身子摇头叹息,几年心血,俱付东流。
洪承畴怒拍桌子,声色俱厉,朽不可雕,孺子不可教也!
满堂清将神色各异,大部分是目观鼻一副淡然神色,也有如鳌拜那种黑着脸不说话,但明显心里很生气,也有如阿济格那样脸上挂着不屑的淡淡笑意。
范文程为何叹息,洪承畴为何发怒?
清军屠村的事情终于传到他们耳朵里了!
谁下的令?
没人承认
不承认就等于默认这种行为!
对于阿济格这种清将来说,杀几个人怎么了!
何况还给这些村民按了个通敌的罪名。
然而对于范文程来说,养民抚民这是从皇太极还活着的时候就定下的治国方针,甚至写入律法,除了招揽民心为朝廷洗白外,也彰显清廷不是当年的草台班子而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朝廷,凡我子民,如同己出一视同仁。
不管明廷承认与否,但如今的锦州地区确实已纳入清廷的版图,所以这边的老百姓也算是清人,也不管老百姓承认与否,反正清廷就认作他们是清人,所以这几年少有袭扰。
可如今,大战还没开始,你们竟屠村!
如今多尔衮正是需要民心的时候,你们却反其道而行!
范文程能不发火么!
至于洪承畴虽然做了二狗子,但或许为了减轻愧疚之心,也曾要多尔衮保证,勿伤无辜,勿杀百姓!
多尔衮是点头的。
然而……还是发生了这种恶劣事件,
且一众将帅皆言无辜是下边人擅自而为,这锅甩的事真远不沾身啊!
以至于范文程和洪承畴大怒。
对于两人发怒一般清将还是给予一定的态度,但想鳌拜和阿济格这种身份的另当别论,鳌拜是前线副帅,手里有兵朝里有人即便受多尔衮挟制,但也有底气一般人他真不给你好脸,阿济格更不用说了,前线挂帅又是亲王身份,加上本就桀骜不驯脾气暴躁的很,驴脾气上来谁的面子都不给,而且他和鳌拜还有一个共同尿性,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种族歧视,十分看不起汉人,汉人的将领,汉人的官。
范文程是元老,给清廷出谋划策,又得皇太极和多尔衮倚重,所以阿济格对他还是有几分尊重,确切说是给几分脸面。
但对洪承畴,那是就相当看不上了,一个手下败将一个降将而已,看他就像看屋檐下那个乞食的野狗一样!
但此番面对洪承畴的怒不可遏,甚至拍桌子,若在平日阿济格早就掀桌子了,可今儿他忍了,只是脸上挂着不屑罢了。
为何?
是心情好么
不,是他这几天还比较理智。
他知道这场大战的意义,不光是对多尔衮有多重要,对他们这个集团有多重要,若胜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若败了,则一塌糊涂,后果不堪!
他也知道洪承畴在这场大战中的作用有多重要,这可是多尔衮钦点的智囊,没有人能比这个曾经的明军主帅更了解明军的命门!
所以,眼前洪承畴虽然拍了桌子,但阿济格忍着不和他一般见识,甚至还淡淡的说了一句,回头将那些人关了禁闭。
洪承畴很无力!一个村子百余性命,犯了事的士兵只关了几日禁闭!
可他又能怎样呢!
鳌拜也出来打圆场,大战在即,军心为重。
意思是说,这时候要太过苛责会影响军心的!
洪承畴仰天长叹!
如何,自己又能如何,既是走了这条路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范文程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眼神中意味深长,洪承畴与他对视一眼又是一声长叹,阿济格既然都放下了姿态自己若在不识好歹,只怕场面会很难堪,最重要的还有可能影响这场大战。
洪承畴内心其实很纠结的,他读圣贤书,知道自己所为可耻,所以其实希望这场大战明廷胜,但他的圣贤书又读到狗肚子里了,所以他又想着一朝天子一朝臣,身在其位必谋其职,如今端了清廷的碗,那就得摇尾巴,所以他还想借此战一步登天。
他的神色尽落阿济格的眼中,忍不住嘴角又上扬,不屑之色愈弄,正要开口说几句场面话缓和一下气氛,探子来报,明军在壕沟扎营!
众人皆皱眉!
第2271章 岂敢诛仙
夜幕降临时,也就是常宇在山里掏獾子洞的时候,塔山堡喧闹至极,从二百里外跋涉而来的援兵终于抵达了。
但在这时,一支两千骑兵缓缓出了城,朝东边大海方向行去,军中一将回首张望夜幕下的塔山堡,久久收回视线,身边一裹着严实的道人轻笑:“又不是不回来了”。
那人苦笑叹口气,扬鞭而去。
塔山堡城头上,马科望着东边那支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队伍,抬头看了看眼夜空,转身朝城北走去,脚下兵马正在进城乌泱泱乱糟糟,城北外的荒野里则有一只火龙在蜿蜒,那是卢大成抽调城中三千兵马前往壕沟扎营。
此为马科得意之举,既可为援兵腾地方修整,又可驻防壕沟战线,最重要的还是惑敌之计,当清军发现明军突然在壕沟扎营,那脑子里决然各种的猜测,想着明军这是在钓鱼还是在使坏,也在犹豫要不要袭营……
“总兵大人,屠将军率黑虎营出了城去了南边”一个亲兵匆匆来报,马科挑眉转头望南张望,依稀看到些火光跳动。
作为前线主帅统领全城兵马,名义上自然也包括黑虎营和黑鹰营,但马科不会真的就以为自己可以掌控指挥这两营,那是东厂卫的兵马,是大太监的嫡系,没有大太监开口他也根本指挥不动,他也不会越权指挥。
所以屠元不打招呼就出了城,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但又担心那人出了意外,否则屠元又岂会领全营出城,绝非无聊难耐出城撒欢,而是那边出了什么紧急的事。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呀,这节骨眼的……马科心里暗暗祈祷着。
三百骑风驰电掣,屠元扬鞭怒喝:“都他么的快些,若耽搁了事,老子饶不了你们……”嘴里骂着,心里腹诽,让你不带我出来,让你不带我出来了,你说这节骨眼外边的光景能安生么,这出来溜达就靠那几个能行么,这必须得我随扈左右才行啊,既有排面又保险,管对方是单干还是千军万马老子全能给收拾了……
哎呀,你可千万别有事呀,腹诽之后又开始担心,毕竟他知道少年太监的实力,对方若只是十个八个的他们几个就给解决了,若是碰到小队敌军也不怂,因为屠元知道常宇身边有一组死士,以命抵命也能干掉几十个。
若是大队敌军……嗯周边数十里内都有明军的眼线暗哨,不可能有大队敌军出入而不被发现的。
可刚才来报信的人说,棘手速去。
怎么个棘手,能让他感觉到棘手那得是多厉害的人……难不成真有一大队敌军藏于山中没被发现却被他撞见了?
屠元当时问了那报信人,怎么个情况,咋地个棘手啊。
报信人双手一摊,具体他也不知道,那边原话就是:“棘手,速传屠元前来”。
跃马河近在眼前,远处一点火光由远及近眨眼就到了跟前,来人气喘吁吁:危险解除,传屠将军回城。
屠元翻身下马一手将那人拎了起来,脸贴脸就差亲上了:“你特娘的耍老子呢”。
那人一脸苦笑:“屠将军,小的不过传上头口令”。
“上尼玛……”屠元硬生生的忍住,随手将那人扔在雪地里,望着夜色笼罩下白茫茫的山脉,一脸怒气满眼不甘心,转而又朝那传令人骂道:“你他娘的来这么快干嘛!”
那人只能继续苦笑,从雪地上爬起来:“小的就一个传令的,得令后自是要以最快速度……”话没说完就被屠元呵断:“那边到底怎么个情况”。
“小的具体也不知,但依稀听说遇到个厉害角色,是个修道的说是有大神通……”
“修道的大神通?”屠元眯着眼,想起了青衣,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又转头看了身后的数百铁骑,眼神充满不屑,大神通挡
得住老子的一个冲击波么!
“后来呢,打起来了么,谁赢了?”屠元接着问道,那人想了一下:“好像是动了手互相试探下,都没占到便宜,后来被……大人用话被逼走了!”
屠元皱了眉头,以王征南和常宇以及素净三人联手都没占到便宜,那人确实是神通本事的呀,随口问道:“用什么话逼走的”。
“大人说,你的道理大不过朝廷的道理,你的本事再大也大不过朝廷的千军万马,你敢动我一根毛,必死无疑!”
这自然不是常宇的原话,被这传信人添油加醋加工了一下,但还保持了原意,而在屠元听了特别对胃口,也特别像少年太监的口气,一如既往的狂妄自负!
“这些修道的他么的不好好修道,天天跑出来祸害人,显着他们了,有本事去天上找神仙打架去,老是找凡夫俗子显摆什么……”屠元说着心里一怔,对呀,一般神仙都不会找凡人的麻烦,可他主子那个少年太监怎么总是遇到这号人,难不成……
呼呼……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哼!俺早就猜到了!
“为何不拖上片刻,待老子去了将他们宰杀了!狗屁的神仙,有本事站着不动让老子砍,看他死不死”屠元心里有气,觉得这些修道的太欺负人了,想要给常宇找回面子。
“那节骨眼已是剑拔弩张,要么立刻见生死,要么就各退一步,拖延不得!”传信人长呼口气,左右看了一眼:“屠将军早回吧,小的还得回去交差”。
滚吧,屠元没好气道,那人翻身上了马突又被屠元叫住:“帮老子捎个话……嗯嗯……给俺留个兔子,鸡也行”。
呃……那人一脸尴尬:“屠将军,小的未必能说上话”。
“你他么……我说这位兄弟你也太……捎句话而已”屠元哼了一下摸摸鼻子,那人笑了:“小的尽量”说完打马而去。
山坳里,常宇几人出了村子,王征南挎刀在前举着一支火把照路,况韧牵着四匹马走在后头,马鞍边挂着那老妪给剥好皮的獾子及野兔,素净则与常宇在中并肩而行。
虽是夜晚,虽在山中但满山白雪映着光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甚至不点火把也能视物,只是积雪的山道难行些罢了,所以才牵马步行,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积雪酷嗤酷吃的走着倒也另有一番滋味。
出了村子也没见到那俊朗少年几人,却见到一片火光和六七个身影在一处山坡便忙活着,常宇几人驻足观望,那边走来一村民,点头哈腰:“军爷,那几个仙人留了些铜子让俺们将那几个和尚给埋了”。
常宇笑了笑:“神仙能呼风唤雨,可搬山填海,挖个坑能费多大事怎么还要劳烦咱们这些凡人
第2272章 今日之事不得外传
深夜山林寂静无比,除了脚下酷嗤酷吃的踏雪,偶然能听到一些不知名野兽的吼叫声,不过四人四马丝毫不受所扰,只是安静的踏雪前行。
常宇此番出城名为狩猎实则是出来透透气散散心,因为这段时间任凭他表现出多么的运筹帷,多么从容不迫,但实则神经都是崩的紧紧的,甚至可以说每天十二个时辰都处于在高压状态下。
如今大战在即,他需要将这些压力释放出来。
可没想到入山散心,却散出了一肚子火。
这火来自那个俊朗少年。
因为在面对那少年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恐惧,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那种生命在别人手里攥着的感觉!
生死被人所操控的感觉,没人会喜欢。
而一向操控着别人生死的他更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他此时的心情很差。
但却无可奈何
或许他此时可以调动兵马去追剿那几人,杀了一了了之,但内心深处他又不愿惹这类人,万一没找到没斩草除根,引得对方报复,那从今以后真的寝食不安,以那类人的手段想行刺你,得手机会很大!
见他默不作声,余下三人也不会多嘴没话找话,三人都是识趣的人,看的出来少年有心思,也不打扰他。
可就在这时,突然从山道旁边的树丛里窜出一道黑影,直扑常宇而来,众人大惊,但因事发太过突然且距离太近,阻拦已是不及,甚至连惊呼还没发出那黑影已扑到常宇眼前。
这可将几人吓坏了,就是常宇自己也吓了大跳,因为心事重重疏于防备,被突然袭击也是来不及抵挡甚至躲避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潜意识举起双手朝那黑影一推。
随即双手剧痛,然后便被那黑影顶飞数米重重的撞在一棵树上,那瞬间常宇感觉自己浑身都散了架,两眼冒黑星。
“野猪!”
王征南大呼,这时候大家都看清楚了,袭击常宇的是一只野猪!
而常宇被撞飞的那一瞬间也知道撞飞自己的是个啥玩意了。
这让他内心无比愤怒,他么的走路好好的你窜出来撞***啥,这么几个人还有马你不撞,你偏偏撞我?
本来心情就不好,此时愤怒至极的他很想起来拔刀将那野猪剁个稀碎,可是在千军万马中所向披靡的大太监此时竟被一只野猪给撞的天旋地转一时爬不起来!
“狗日……咳咳咳”,常宇怒不可遏捂着胸口直咳,借着微弱光亮看到自己双手剧痛染血,猜是为野猪牙齿所伤,这让他更是气恼。
常宇被野猪撞飞那一刻,王征南几人已动了起来,和素净一个拔刀一个拔剑朝那野猪劈刺,况韧则扑了过护住常宇生怕被野猪二次伤害。
那野猪撞飞常宇之后,貌似还想来第二下却被众人呼喝声所吓,竟又朝那几匹战马冲了过去,战马受惊跳起躲避时给了它一个飞蹄,野猪被踢的嗷嗷调头就跑,这时王征南已奔了过来,挥刀便砍,野猪受痛惨嚎着窜入路边山林里。
常宇这时已能说出话了,便大呼:“砍死它吃肉!”
王征南本不欲追,听了这话便又追了过去,常宇担心他一人搞不定又让况韧去帮忙,素净也想追过去,犹豫一下还是奔常宇过来了,见他双手是血,连忙取了伤药给他敷上,突然忍不住笑道:“堂堂东厂督公,差点被野猪给撞死了,传出去可真笑死个人!”
常宇哼了一声没说话。
不一会儿王征南和况韧空手而归,那野猪受了伤在树丛里乱窜,天黑林密积雪又深,没有猎犬相助很难追的上,两人心系常宇安危也不敢追太远。
“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常宇看着包扎好的双
手,两眼冒火,王征南和况韧连忙躬身称是,素净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还真怕丢人啊!”
“我是怕你们丢人”常宇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素净眉头一挑:“被野猪撞飞的又不是我们,我们有什么可丢人的”。
“三个顶尖高手没搞定一头野猪,随扈不力至本督受伤,这传出去你们招牌都砸了还不够丢人的啊!”常宇翻了个白眼,素净瞥了瞥嘴,王征南和况韧脸上甚是尴尬,连忙躬身告罪:“属下保护不周……”
“得,得,咱就随口一说,活该咱今儿有此一劫”常宇摆摆手,抬头看了看夜空,又看了看地上熄灭的火把:“别在这磨叽了,赶路要紧”。
况韧捡起火把想要从新点燃也被他制止,其实当下点火把照亮还不如不点,点了就只能照亮周边数米,远处则一片漆黑,反而还有可能招来些野兽,刚才那野猪保不齐就是被火光所惊,不点的话,地上积雪应着月光倒还敞亮的很,虽难视物远处,但走道什么的反倒比火把亮堂。
“这野猪来的莫名其妙,会不会……”况韧走在最后四下打量周边,心里头有些不安,身旁王征南听到他的嘀咕,侧头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况韧微微点头:“保不齐是那几个陆地神仙使的坏”。
王征南咬咬嘴唇不说话,素净转头看了他俩一眼:“他们行事还算光明正大,不会如此下作!”
呵呵呵,走在前头的常宇冷笑:“行事光明正大?呵呵呵!”
“督公的意思莫非真是那几人使的下作手段?”况韧怒目,常宇轻轻摇头:“是与不是都无凭无据,否则一旦证实是他们所为,若再遇到,必杀之!”
素净皱眉不语,况韧看了一眼王征南:“王兄,你是练武的大行家,且说说那些陆地神仙和你们这些练武的有啥不同,难不成他们练的真是什么仙术不成”。
王征南想了一下轻轻摇头:“大道万千,练武的走的是武道以修体练技为主,他们修道的修的是术道以修心练气为主,简单来说练武的练的是力,是劲,是技,看的见摸得着,他们练的是气,是术,是法,看不见也摸不着,所以就显得高深莫测,但术有高低,武未必就弱他们的术,毕竟他们也不是能呼风唤雨的真神仙,只是所练的方法和方向不同”。
况韧哦了一声,又摇摇头尴尬一笑:“有点懂了,但更迷糊了”。
王征南也笑了:“其实我自己也没搞懂说不明白”说着看向前边:“或许督公大人知晓。”
“子不语怪力乱神,何况是咱”前头常宇叹口气:“这玩意或许李道长能说道一二,以咱看来感觉就是故弄玄乎,但又有些东西,若说和咱们练武的人区别就好比一个练外家一个练内家,但是又和咱们练武的内家有所不同,说着长长叹口气,所以这类人就少招惹,可若对方惹了咱,倒也不用怕,给他硬磕,谁死还不好说呢!”
“对,咱们不惹事,但也绝对不怕事”况韧附和一声:“不过说实话这种人确实难缠,先前瞧了他出手,真可谓……啧啧啧”。
“真可谓神仙风姿是么”常宇撇撇嘴:“举手投足之间举重若轻,潇洒又从容的是不是?”况韧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且,常宇一脸不屑:“初始咱也震惊的很,后来想了想他其实也就是个架子好看,实则内心也慌的一匹,你真当他应付吾等三人能如此轻描淡写?他只是有陆地神仙之名,可没有那神仙之实,说白了,咱先前也是被他给唬住了,若再打个十招八招,且看他还能如此从容不!”
况韧不说话了,常宇嘿了一声:“知道你心里是不信的,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们有个致命弱点”
三人都支棱起耳朵,想听听这些陆地神仙有什么
弱点。
常宇回头看了三人一眼,突然说道:“单打独斗你们打的过青衣么?”
三人先是一怔,随即轻轻摇了摇头,素净则直言道:“莫说单打独斗了,便是咱四人联手未必赢得了她”。
常宇笑了:“现在的青衣你们自然不是敌手,咱说的是刚认识那会的青衣”。
三人又是一怔不过随即一脸的恍悟,如今的青衣必然也是神仙流人物,飞花摘叶皆可伤人,但初始那会的青衣却是一个身怀神技而不自知的小道姑,甚至染了风寒险些病死路边,那时候的她别说这几个顶尖高手了,一个寻常男子都能捶死她。
幸亏当时为常宇一行所救,而后跟随常宇走南闯北,期间跟着几个大宗师一路喂招,神技逐渐觉醒,短短年余已是无人可敌,从自身难保到无人匹敌其中过程除了宗师们的喂招陪练外,还有数不清的实战厮杀!
所以还是应了那句实战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无论练武的还是修道的!
实战的磨炼和积累经验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常宇要表达的意思非常的简单,这些修道的虽然很厉害,但是他们的实战经验决然没有自己丰富,只要不是一上手就将自己***了,那就有机会反杀他!
王征南几人一脸恍悟神色,眼中又见了光彩,先前与那俊朗少年拼了几招,竟被其轻松化解以至心中有阴影,直白点说就是有了惧意,此时听了常宇之言,阴影尽去!
这才是常宇真正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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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3章 大聪明
夜渐深,塔山堡内的喧闹也渐弱,城上城外除了当值的巡逻兵外,大部分都进入了梦想,特别是从宁远过来的那数千援兵,一路风尘疲惫不堪,饱餐之后躺下就睡。
当然也还有很多人睡不着,或者闲聊,或者发呆,或转辗反侧。大战在即,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心里头都不踏实,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即便他们大部分人早都将生死看淡,可是事到临头时还是惴惴不安。
这一场大战,谁负谁赢呢?
这一场大战,能活下几个呢?
屠元也没睡,半路折返后便回到卧室将事给吴中说了:“极有可能是遇到了青衣那样的神仙流人物了”。
躺在床上的吴中看着屋顶发呆,淡淡说了句:“那类人都是硬茬子,一般不与俗世争执,可一旦发生了争执则下手无情,杀个人对他们来说就像咱们杀只鸡一样的随意!没错,世俗里的人对他们来说就如同鸡鸭!”
“这纳了闷了,你说督公怎么就中是能遇到这种人,青衣,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老道人,现在又来一个”屠元揉着脑袋叹口气“好在这些神仙人物没……咳咳咳”。
屠元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吭吭个屁,是不是想说这些神仙若是动了杀心,咱那督公就凶多吉少了!”
咳咳咳,屠元略显尴尬的轻咳几声:“你自个不也说那些人都是狠茬子么,他们都是神仙人物,你看青衣一挥手都能把人拍飞,督公大***脚功夫虽是厉害,但对上这些歪门邪道……总归是……”
哼,吴中嘴一撇满脸不屑:“术有高低,神仙人物又如何,该杀则杀!”
“哪有那般容易,就山里头这个,据说小督公和王征南素净四人联手都没占到便宜……否则又何必调兵过去!”屠元摇摇头,又点点头:“老子常年厮杀谁也没怕过……却也没杀过神仙呢”。
吴中笑了:“下次你遇到可以试试,但劝你千万别单打独斗,否则一招之合就烟飞云散了!”屠元嘿了一声:“老子又不傻,若遇到,一声令下三百骑群殴,别说陆地神仙,就他妈的天上飞的也给干下来!”
见吴中笑而不语,屠元又好奇道:“你武技这般高,能打的过那些陆地神仙么!”
吴中想了一下:“山里头没见过不知道,若是青衣,以命相拼殊死相搏,五五之分!若是碰到那老道,老子最多一命换他重伤!”
屠元一脸惊骇:“那老道……”
吴中打断他:“那老道术法高深,非人力可胜,青衣修法又在俗世磨炼过武技,亦非一般修道之人可比,至少比那山中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扎手,如料不错,咱家那小督公是被山里头那个给唬住了,若真与其狠狠拼一下,对方未必招架的住,毕竟……况韧虽不善武技,但王征南和夜魔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三人联手,这天下少有人能敌,即便陆地神仙也不行!而且你刚才不也好奇为何咱那小督公总能碰到这种人么,你觉得咱家那小督公就是普通人么,你觉得他那点普通,是不是越想越觉得他邪门的很呢……嘿嘿”
呃……屠元一脸玩味的笑着:“被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愈发觉得咱们这个小督公邪性呀,不过……他最擅阴别人吓唬别人,没想到这次还能被人唬住了!”
哈哈哈,吴中大笑:“阴沟翻船这种事,谁都会遇到几次,只是有的船只能翻一次而已……”笑太大声扯着伤口疼的他直呲牙:“他么的,还得多久才能好透,不然这会儿也跟着进山会会那狗屁的陆地神仙,掂量他们一下,最好能干掉一个,往后就有吹了”。
屠元也是啧啧嘴:“有机会俺也杀几个陆地神仙过过瘾,嗯,一定很有成就感!”
夜虽深,卢大成却丝毫没有睡意,不是不困而是外边热闹极了,相比塔山堡那
边,他所在的地方就像一个热闹的夜市,人来人往,呼喝不止。
只不过这里不是真正的夜市,而是距离塔山堡十余里外的壕沟阵地,这边人来人往的也不是商家旅客,是一波接一波的清军,呼喝声不是叫卖声,是各种喝骂袭扰试探。
不过这些卢大成早有心理准备,出城时马科就给他说了,那边会吵些,但是只管安心睡觉便是!
确实有点吵,但他怎么可能真的安心睡觉呢。
明军在天黑之际突然在壕沟边界扎营,这让清军那边高层一头雾水,不管是阿济格还是鳌拜又或范文程和洪承畴都看不懂,不知道明军这要唱哪一出!
无凭无障就在这么野外扎营,实属大忌!
但凡有些军事经验的将领都不会这么干,所以清军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以他们对大太监尿性的了解,这一出,绝对有诈!
当然站在上帝角度来看,都知道明军此举主要是为了给援军腾地方修整,然后才是驻防边界,最后才是惑敌之计。
可清军哪里知晓啊,各种疑神疑鬼之后,便决定出兵试探一下,看看明军到底是要唱哪出,心里头其实早就认定,这个大营不过是诱饵,故意引俺过去咬钩罢了!
明军大营确实扎的有些随意,距离壕沟不过数百米,简单的拒马栅栏,除此之外也仅仅是在壕沟高坡那边增加的拒马以防敌军正面突袭,还有就是壕沟处的巡逻兵力也增加一倍,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像极了一支兵马在外郊游宿营!
太随意了,也就是因为太随意了,清军那边才琢磨不透,若是防范严实或许对方还真是在这驻防大营呢!
可这么随意……会不会就是个空城计呢!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还是得试探!
于是乎,先是遣数百骑临近侦察,明军毫无波澜。
又增兵数百抵近骚扰,明军还是不为所动。
然后再增兵数百,佯装突袭,在靠近的壕沟的时候明军来了一波箭雨,清军不敢深入,退后数百米,明军不追不赶!
看来真的有诈了,清军高层商议一番后,决定再来一次摸底,传令卓布泰率杏山数千兵马袭营!
兵马距壕沟数百米外,明军大营传出警号,随后大营里本就不多的火光全部熄灭,卓布泰皱眉,但还是下令进攻!
在壕沟处几乎没遭到像样的抵挡,驻防壕沟的明军很快败逃,清军轻松跨过壕沟直奔大营而去,但就在这时,卓布泰却鸣金收兵!
大营扎的随意,壕沟阵地破的也太轻松了,明军败退的痕迹也太不自然了,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想引我过去么!
呸,就不上当!
于是乎卓布泰收兵之后,将情况上报松山,果然那一众清军大佬一脸鄙夷,都他么的打明牌了,还玩这种烂招,有意思么!
我在杏山放饵你都不要!
你在这挖坑我就会跳啊!
全世界就你最聪明啊!
全世界谁最聪明,卢大成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此时虽是严寒,自己身上的衣服却全湿透了!
被汗水湿透的,冷汗!
虽然以他的沙场经验来推断,虚虚实实,此番敌军眼皮地下扎样,对方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出来时马科也交代了,他若来,你不必用力挡,你越用力他越来劲,你越随意他越害怕!
事实上被马科说中了,对方破了壕沟那道防线后,转头就走了,自己把自己吓走了!
但也将卢大成吓的一身冷汗!
假若敌军一根筋的杀了进来……
他不知道能否挡住,甚至今日能否活下来!
此时敌军已退,他终于松了
口气,但依然难以入眠,敌军大军虽退,但远处还有零散小股在周边呼喝袭扰。
卢大成披甲在营中走了几圈后,又去了壕沟高坡望着正北张望一会儿,风太大天太冷便躲在地窝子里避风,斜靠在草丛里发呆,然后嘴角漏出淡淡的笑意。
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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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4章 机会来了
卢大成原本是吴三桂的手下,没什么背景是以战功上位却非其嫡系,后祖大寿接管宁远,虽未大肆排斥疏远吴三桂的亲信,但也在默默收紧兵权,将祖家子侄放在军中中低层,收揽军心逐渐增大控制力度。
卢大成非吴三桂嫡系亲信所受排斥力度不大,但也未受倚重,不过他也早就看透了这场舅甥兵权之争不会有多白热化,一切都在暗中潜移默化中顺理成章,毕竟祖大寿背后站着的事大太监,吴三桂再有不甘,但以其如今的分量根本没有资格和大太监掰手腕。
所以当祖大寿将其派遣至于塔山堡前线驻防的时候,很多同僚暗中议论这是祖大寿故意为之,是又针对性的!
但卢大成不以为然,觉得不至于,自己又不是吴三桂的嫡系亲信,祖大寿没必要如此,且即便是,他也无所谓,对于一个没有靠山以军功上位的他,心里头清楚,若无战功傍身,这个千户也就是他人生的巅峰了。
若还想往上爬,那就还只能依靠战功了!
所以,驻防前线对于一个有野心的武将来说并非什么坏事!
当然了,驻防前线也并非什么好事,生死都在一线。
可是老话说了,富贵险中求。
卢大成想再搏一搏,毕竟对于战将来说,脑袋本就是挂在裤腰带上的,说不定哪天就挂了,而且挂个千户也并非多稀奇的事,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可若一旦搏成功了,光耀门楣福荫后世。
想法是好的,可当他到了塔山堡后就发现,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干,因为他名义上虽是主将,可在塔山堡除了祖大寿和马科轮值外,还有祖可法和祖泽润哥俩!
祖大寿和马科是大佬,他听令行事是职责所在。
可祖可法那哥俩,虽无实职却有实权,自己虽有实名却处处都要看那哥俩的眼色行事,完全被架空了!
这个时候他也清楚了,若塔山堡发生战事,败了,自己背锅,赢了,就是那哥俩登天梯。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人情世故
卢大成是懂人情世故的,因为他别无他法。
直到大太监突然来了,事情发生了改变,只不过一开始卢大成并未反应过来,对他来说只不过又来一个发号施令的人罢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进,他发现自己干的活越来越多了,而且是直接受命大太监的行动,并非祖家的人,相反祖家那哥俩一直都在做些打杂的活!
这个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机会来了!
以大太监的尿性,眼睛里是揉不进沙子的,谁干的活干了多少活,就绝不可能算到别人身上!
而且在他手下干活的人,哪个不飞起了!
眼下,塔山堡里话事人是马科,但真正的把舵的还是那大太监,而且发生在塔山堡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谁干活,谁偷懒。
如今,祖老二都闲着呢,祖家哥俩更是只能去干些当眼哨的边角活,塔山堡里祖家的不管是将还是兵,都是听令行事,没有发号施令的份。
虽都是听令行事,但自己一直刀刃上做事,一直冲在第一线!
这是最危险的,也是最有机会的!
一想到机会来了,卢大成就亢奋不已,即便今晚没有敌军的袭扰他也睡不着觉,而且他也清楚今晚睡不着绝不止他一人,数十里外那看不到的松山城里就会有很多大佬睡不着,身后的塔山堡里稳如泰山的马总兵也绝对睡不着。
如果说有人能睡着的话,也就只有那个天塌了都不眨眼的大太监吧。
想到这里,卢大成扭头朝塔山堡望了望,依稀可见火光点点。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此时他认为呼呼大睡的人,正在山里头深一脚浅一脚酷嗤酷吃的走着呢。
本来一肚子火,双手又被野猪所伤,常宇此时心里是相当憋火,随从几人也是有眼力见的,不声不吭的沿着山道蹚着雪。
转过一山坳,从树丛中看到不远处透出光亮,猜是那农户口中的小庙了,这个时辰已属深夜,平常村子早就进入梦乡了,也只有庙里能有火光。
只不过这庙也不是什么大庙,古佛青灯不过一油盏,亮光不可能透出这么远,不过缘由常宇几人也猜到了。
那就是,庙里有人投宿。
什么人,自然是那些逃兵祸的难民。
山里可避难,但并不是到处可以避寒。
并不是所有村子都接纳你,并非所有村民都收留你!
大家都穷,都难,所以不要道德绑架。
那这天寒地冷的怎么办,自是有庙投庙,有洞钻洞,都没有的话就自己搭个窝棚避寒了。
不多会,几人便走近了那小庙,建在山脚往上不到半山腰的地方,说是庙不如说是个户人家,一个小小的院子,里边一个不大正屋另加一个小偏房。
只是此时不管是院里还是院外都满了,满是搭建的小窝棚,有的用石头垒的,有的用树枝,很显然仅仅这样避寒是不够的,所以还燃了几堆火,在山里头就这点好,不愁没木头烧。
常宇几人走到庙门口驻足,几个围在火堆便打盹的难民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后,神情略显慌张,毕竟几人牵着马加上那身行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是兵就是贼。
但转念一想,不管是兵是贼,自己身上也没啥可失去的了,便又不那么的害怕了,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几人。
况韧将马拴在庙门口边的树上,素净站着不动四处打量,常宇和王征南已经抬脚朝庙里走去,倒不是庙门没关,而是根本就没有门。
院子不大,一目了然,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家伙什。
三间正房也就是庙的大殿了,关着门,里边透出灯火,王征南走近从门缝朝里边望去,正中一个弥罗佛像,案前点着一个油灯,佛像周围地上铺满杂草睡满了人。
常宇也凑过来瞅了一眼,苦笑摇了摇头,转身看向那小小的偏房,那大殿好歹还是个瓦房,这偏房说白了就是个艹庐。
应是这庙里和尚的卧房,王征南犹豫要不要去敲门问一下,常宇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出了院子。
“是不是连插脚的地方都没了”素净似笑未笑,常宇嗯了一声,转头四下张望,积雪映照下的山林灰蒙蒙黑漆漆,隐约中还有山兽的怪叫声。
“今晚咱就在这山里雪窟窿里熬一熬吧”常宇叹口气,话音刚落,那边况韧就从马鞍上将砍山刀拔了出来:“那哪能啊,东家您稍等片刻,俺给您的搭个暖和棚”说着提到就往不远处的树林走去,王征南也赶紧跟了上去。
野外宿营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早就练就一身野外生存本事,挖坑建灶,砍树搭屋那都是手到擒来。
“刚才问了那几人,说那边就有个村子,不远几百步”素净说着朝西北方指了一下,常宇望去,漆黑一片啥也看不着,淡淡说道:“你猜他们知道那里有村子为何还要在这挨冻”。
素净叹了口气:“挤满了又或者那村子不欢迎外人”。
常宇朝庙里大殿看了一眼:“除了这地方,你说这年头哪个村子会欢迎外人”。
“咱们刚进山时那读书人的村子不就挺好的么,还给你烧菜做饭的,当时你若要留宿,人家必允了!”素净随口说道,常宇哼了一声:“那你猜为何那村子没有人逃难的人留宿呢?”
素净怔了一下:“村子在山口,距离战区太近?”
“这只是其一”常宇呼了口长气:“最主要的还是那句话,哪个村子都没那么多那么大的善心,你讨口水喝可以,但若讨口饭或者要留宿那则是万万不可,至于读书人一家热情,是拿了咱们的银子罢了,这些逃难的人有几个是有银子的,再说了,便是刚才留宿那户人家,往哪儿挤,柴房还是鸡圈,倒还不如在这山里舒服呢”。
素净撇撇嘴不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没事找罪受,天寒地冻深更半夜往深山老林跑”常宇扭头看了素净一眼。
素净轻轻摇头:“我要是这么觉得,又怎么会跟你进山”。
第2275章 稳
况韧和王征南都是手脚麻利的人,砍树搭棚对他们来说本就是轻车熟路,以极短的时间在小庙东边的树林里草草的搭了个可容四五人的窝棚。
窝棚四周以树枝为屏,虽因时间仓促工程太过潦草不能完全屏风,但聊胜于无,地面挖了坑燃了火,在覆上土在铺上干草,妥妥的明朝版地暖。
常宇对生活起居本就不是个多讲究的人,钻进窝棚里环顾四周很是满意,这么短的时间内搭建了这么个小窝,若非老手实属不易。
选了个角落靠着窝棚里的树干,常宇脱下靴子放在火堆边烤着脚,窝棚上边不是全封闭的,专门留了个一个口子就是为了方便生火,否则这大冷天的不生火绝对抗不到天亮。
况韧去庙门那儿把战马牵来拴在窝棚旁边,王征南提着装满雪的壶准备烧热水,素净抱着剑斜躺在火堆旁,常宇脱下大氅给她盖了,素净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忍着没吭声,只是嘴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水烧开了,三人各自饮了一碗,身上便热乎起来,只是时辰已晚困意和乏劲袭来,不过常宇精力异于常人,便对二人道:“你俩先眯一会,咱来值上半夜”。
两人也不矫情,便和衣躺了,不多会况韧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倒是王征南翻来覆去睡不着,抬头看了眼常宇,见他正拨弄着火堆发呆,于是坐了起来低声道:“大人,北边会不会打起来了?”
常宇笑了一下:“你是为这个才睡不着的么?”
王征南略显尴尬:“属下最近心思却是有些重,毕竟大战在即,然属下又没大人这般好定力”
好定力?常宇苦笑摇头:“焉知不是装的”。
“便是装的,也是本事”王征南一脸诚恳道,常宇笑着点了点头:“咱也就这点装的本事了”又道:“那你觉得今晚北边会不会打起来?”
王征南挠挠头:“属下就是吃不准,按理说***如今主打一个稳打稳扎不会轻易冒险,但保不齐他鬼使神差的来那么一下,所谓虚虚实实,咱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使障眼法迷惑他,上当次数多了或许就能看出点门道了,又或一狠心的捅一下试试……”
“没打,至少现在没打起来”常宇打断他。
王征南一怔:“大人如此肯定?”
常宇笑了:“若那边打起来了,此时已有消息传来”。
呃……王征南一时无语。
看着他的神情,常宇忍不住又笑着安抚:“莫要这么重的心思,老话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你可知为什么说兵来将挡,而不是用兵挡呢,这事关为将者最重要的是什么一个品质,那就是一个稳!装也要装出来!将若不稳,军心则乱!军心一乱万事休也!”
“属下受教了”王征南若有所思的又躺了下去,常宇则继续摆弄着火堆,时不时的朝不远处的小庙张望,那边也有几堆篝火。
耳边寒风呼啸,窝棚周边虽有树枝遮护却挡不住寒风入侵,幸好里头燃着火,几人大氅皮草穿的也厚实,若换做那些难民睡在这漏风的窝棚里即便有火堆也承受不了。
够遭罪的,常宇看了一眼蜷缩的像个刺猬的况韧,又抬头看了看头顶夜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有人比这还遭罪呢,随即神情又凝重起来,不知道那小子这会儿带队到了哪里,会不会被***发现了。
相比北边擦枪走火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
不过想了想了,那小子狡猾如狐,又是干那行出身的,即便是被发现了,一般人也追不上他,奈何不了他。
心稳不代表没心事,在他人看来常宇心理素质强大无匹,有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的确也是事实,但别人不知的是他比任何人心思都重,心事都多,只因位高权重,这就好比说一
个小卒,他只管每天吃饱睡好听从上边发号施令便可,但作为东督公,他每天操心的事,担心的事,谋划的事,太多了太多了。
多到每天都要壮烈成千上万的脑细胞。
多到他每天食无味,寝不寐。
别人无所察觉,只是应了他那句,得装着,得端着,否则他下边的人就容易乱了!
谁叫自己是定海神针呢!
谁都可以慌,谁都可以乱,就他不行!
他要是慌了,乱了,那军心立散,立溃!
只要他稳如泰山,哪怕局势再乱,再复杂,再危急,但手下的人看到那个精神支柱稳得一匹,那就一丁点儿也不慌。
只是,装的久了,端的久了,会让人特别的心累,也因此他经常需要一段短暂的独处时光,山里宿营,河边垂钓,这些都是他用来恢复元气,调节心态的方式,只有在这种环境中他才能静下心来。
山中寂静,独坐火畔静思。
不知不觉有些入了神,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些冷意,这才收回心思发现火堆渐熄,便起身要去捡些柴火,却在这时况韧翻身醒了,揉着眼道,大人您歇会儿吧,俺睡好了。
常宇轻笑道,你知道咱多羡慕你这种倒头就睡的深睡眠么。
况韧傻呵呵的笑道,属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那么多心事,确实是倒头就能睡,说着钻出窝棚去捡柴禾去了,常宇苦笑摇摇头,靠着树干躺了下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常宇翻了个身醒了,这时才意识到不是被冻醒的也不是被吵醒的,而是被肉香味给熏醒的。
昨儿天黑前几人狩猎收获不少,在那村户中大快朵颐之后还剩下两只獾子和一只野兔,一大早况韧和王征南便架火烤了,撒上细盐等佐料顿时香气诱人,把熟睡中的常宇都给馋醒了。
睡着的人都给馋醒了,那些寄身小庙里的难民们更不用多说了,本就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他们闻到肉味,更别提多馋了。
进山避难这些日子也曾狩猎,但他们并非专业的猎户也缺乏专业的工具,所获寥寥,最多弄个山雀什么的打打牙祭,根本就弄不到像样的野味。
此时看到不远处林子里有人烧烤,且不是一边的香,难民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用所余不多的自尊克制着,但却怂恿小孩子过去凑热闹,看能否讨一口吃的。
其实小孩子不用怂恿,早都想去的,但是见那伙人有高头大马还带着家伙什,不知道是逃兵还是山里的好汉爷,不敢过来触霉头。
但大人看的通透,这年头不管是当兵的还是当好汉的都没啥好人,有事没事都会过来找个茬,哪怕你再穷他也得过来搂点油
水,可是那几人安安静静在远处,对他们不惊不扰的,看着挺规矩的,即便是坏人也不是啥穷凶极恶之徒,至少不会因为小孩子讨口吃的就杀人的那种坏人。
于是便怂恿了一群小孩子来讨口馋。
常宇刚钻出窝棚第一感觉就是,***的冷,回身捡起地上的大氅穿上,带上皮帽这才感觉没那么冷,但依然还得缩着脖子,待他看见那边围着烤肉溜着哈喇子的一群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孩子时,还是惊叹,他们怎么那么耐冻。
是真的耐冻么,是他们不想穿皮草戴皮帽子么!
看着一个个红的发紫的脸,常宇当然知道他们也怕冷。
况韧和王征南还在认真的烤肉,两个獾子一个野兔早先在那村户时候就已经剥了皮清洗干净了,直接架火烤省去不少麻烦,看着周围的十多个孩子,两人脸上都挂着温和的笑意:“别急再等一会,人人有份”。
孩子们脸上露出喜色,有的还忍不住雀跃两下,但没人说话,面对这两个带着
家伙的陌生人,他们不敢随意出声,即便这两人表现的很和善。
常宇看了一眼火架上的肉估摸也就五六分熟,至少还得烤个一刻,此时有些尿急,四下张望便朝东边的林子里走去,心里想着刚才没看到素净,不会也跑到这来解手了吧,若是撞见可就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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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6章 天生坏种
话说常宇在树丛里解了手,然后捧了雪搓了搓脸和手算是草草洗漱了一番,而后望着空山发了会呆,闻那边香气愈浓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便缓步行去,却见王征南和况韧两人已被十来个孩童围了个水泄不通。
烤肉是真的香,特别是洒上了盐和佐料之后,那个香味毫不夸张的说可以让佛跳墙,更别提了凡夫俗子了,要知道这些难民即便狩到些野味也是烤了就吃,甚至连盐都没有更别提香料了。
常宇在吃的这方面,相对来说就所讲究了,毕竟是个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嘴巴刁的很,让他吃白肉和吃屎一样难咽,当然了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还是能塞肚子的,但自从有了条件之后,他就开始讲究了,也因此出门在外随从会把这些都备好的,随取随用!
火架上的烤肉滋滋作响冒着诱人的香气,况韧取刀割了一块然后切成许多小块,示意周围孩童过来吃,孩童们咽着口水一动不动,况韧笑而不语,终于一个大胆的小孩伸出了手……然后,瞬间就空了。
况韧笑的更开了。
王征南切下一条兔子腿递给走过来的常宇:“东家,撒了辣子的”辣椒在这个时候还没普及,但常宇爱吃,他身边的人受他影响也逐渐喜欢上这个口味,但却没一个人像他这样能吃辣爱吃辣,必吃辣的。
常宇接过随口问了句:“素净呢?”
“一早起来就没见到”王征南四下张望一番:“这山里清静,她应是随便走走去了”常宇便不做声大口吃肉,目光随意看了那群孩童,只见他们狼吞虎咽转眼就把那些肉给吃光了,然后又眼巴巴的看着火架上的肉。
况韧看向常宇。
“先管自己够吃的,余下给他们便是”常宇指着剩下的那半个兔子:“獾子有些骚,把兔子留给素净”。
况韧应了一声,然后挥刀砍下半只獾子正欲分给那些孩童,突闻大呼人:“给俺,那是俺的,俺要的……”
众人惊疑扭头望去,便见一个半大少年满脸怒气冲了过来,火架旁边的孩童连忙给他让了一条通道脸上带着嫌弃又惊惧的神色。
半大少年就这样直冲冲的奔到况韧跟前,伸手将那半只獾子就抓在手里:“这是俺的”说着便咬了一大口,然后看了一眼火架上的那只獾子:“这也是俺的”说着探手就去抓,况韧眉头一皱,拿起刀鞘在他受伤敲了一下:“滚蛋!”
那半大少年受痛,抓起地上一块碎石就朝况韧砸去:“***……”
哎,你这孩子……况韧侧身躲过,不由生怒,挥刀作势恐吓,半大小子有些怕了,骂骂咧咧的走了。
“坏种,真是个坏种”待那半大小子离去,围观的孩童便开始小声骂道,况韧疑惑,便问他们:“这谁家孩子?”
“那边村子里的,坏的很,经常过来欺负我们抢我们东西不给就骂就打,连大人他都不怕!”一个孩子回道,余下小孩也七嘴八舌附和着,况韧听了直皱眉:“他们家大人也不管?”
“不管,说是管不了!”
“且,管不了?老子看是不想管,给他一顿打就老实了!”况韧啐了一口,旁边的常宇叹了口气:“还真管不了!”
啊?况韧皱眉,小孩们也都看了过来。
常宇先前第一眼看到那半大小孩,心里就了然了!那面相妥妥的超雄综合征!说白了就是老百姓口中的天生坏种!
“这种天生的坏种不是一顿打就能解决的,要天天打,一天三顿打,打到他怕才行!但他还会欺负不怕他,天生的,改不了的!”常宇叹口气,看着不远处那半大的孩子径直往小庙走去,随即目光落到一个佝偻的身影上。
“庙再小也是佛门圣地,几位施主如此这般,甚是失礼”佝偻
身影走几人跟前双手合十淡淡说道,围观小孩轻笑道:“嘿,是庙里的和尚”。
常宇仔细打量了这个小孩口中的和尚,头戴皮帽裹着一个破旧的长袍,若从外表看这打扮就是副乡民模样,丝毫看不出是个和尚。
“咋了,庙里的佛跳墙了?”况韧哈哈一笑:“老和尚你忒多规矩了,你们佛家不是有个神仙说过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那和尚苦笑摇头:“世人断章取义以讹传讹,施主可知道后边还有两句呢”。
“还有两句?”况韧看向王征南又看向常宇,却见常宇正背着身子啃肉呢,貌似对这边不理不问不相干。
“好想是有两句,不过俺也记不得”王征南轻摇头,况韧便转头看向那和尚:“和尚你说道说道”。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那和尚说着看着火架上的烤肉轻轻摇头。
况韧听了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丝不屑:“进魔道就进魔道呗,你们佛家不也说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施主你这……”
“你待如何?”况韧打断那和尚的话,怒目逼视:“老子今儿就在这吃肉了,你待如何!”
和尚一窒,轻轻摇头转身离去,谁知走了几步又转过身轻声问道:“那些啃过的骨头你们不要了吧,不要的话就给了小僧,回头还能熬些汤……”
艹,况韧和王征南两人脸上别提多精彩了,看着那和尚道:“老子发现你挺装的呀”。
和尚略显尴尬咳嗽几声:“这年头……咳,咳,能活着就不错了,哪还顾得那么多,哦,小僧有言在先,要来绝对不是自个果腹,小僧是守清规戒律的,这些骨头要来是给庙里那些借宿百姓熬些热汤补补……”
“得得得,谁管你怎么吃,拿去吧”况韧不耐烦的挥挥手,和尚赶紧上前将那些啃过的骨头都捡了起来,围观小孩们有的也想伸手去取,均被他呵斥。
不一会,和尚便捡了一堆的骨头,用衣摆兜起来一脸心满意足的朝况韧几人点了点头道了谢,转身朝小庙走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过来帮忙!”
常宇几人眯眼张望,虽听出是素净的声音,但却一时没看到在哪儿,倒是那和尚眼尖,朝正东看了一眼,而后一脸愕然,随后把那一兜骨头抖开,撒腿就朝素净那边奔去:“女施主,小僧来帮你……”
常宇几人虽没看清状况,但见那和尚的神色以为素净有了什么麻烦,也赶紧跟着奔了过去,待及十余步时,看到眼前情景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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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7章 分外眼红
且说众人听了素净的呼声以为她遇险,急奔而去待看清眼前情景不由一脸愕然,但见素净正吃力的拖着一头野猪!
那野猪少说也得有两百斤,而最让常宇几人惊讶的是那野猪身上还扎着两支箭!
“不会是昨晚那头该死的畜生吧”况韧快步奔去一看那野猪身上扎的正是自己的箭,便大呼:“嘿,还真是昨晚那畜生”随即看向素净:“从哪逮着的?”
素净朝东边随手一指:“我去哪儿瞎溜达,看它死在一棵树下!”
“他么的,当真是和咱们有缘啊”况韧恨恨的朝那野猪踢了一脚:“伤了大人活该要吃你肉……”话没说完,便见那小庙和尚冲到了跟前:“好家伙,这么大的玩意,估摸着小僧都扛不起来吧”说着弯腰作势就要将那野猪搭上背,但如他所言确实扛不起来,但这和尚不作罢,拽着一条腿就拖着就走,嘴里嘟囔着:“好家伙,至少得两百斤”。
“这人谁啊”素净一脸愕然的,看着那和尚一人将野猪拖走,而王征南和常宇则一脸无语的在旁边看着。
“那小庙里的和尚”况韧应了话,撒腿就追了过去:“和尚慢些,俺来给你搭把手”。
“不用,不用,小僧自个就能拖回去……”和尚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况韧听出点不对劲:“你拖哪儿去?”
“当然是拖回去宰杀吃了,难不成还供起来,这么大一头野猪够咱们吃上几天的了……”和尚嘴里说话脚下不停,况韧翻了个白眼:“嘿,您倒是不见外啊”。
“又不是外人,见什么外,古语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乐你大……”况韧瞪眼刚要破口大骂,旁边常宇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计较这些,况韧还是忍不住喷了那和尚几句,和尚也不生气装作听不见拖着野猪往小庙方向走,那些难民孩童冲过来帮着他一起拖,一边欢呼不已。
“你手好些了么”素净走到常宇身边淡淡问了一句。
“小伤而已,恢复个七七八八了”常宇说着解开包扎,在素净眼前晃了晃,昨晚血淋淋的伤口已开始愈合,毕竟对于有自愈金手指的他来说,伤筋断骨那种重伤几天都能痊愈,这种只算小儿科了。
但即便这种小儿科放在普通人眼里都是不可思议的事了。
可,常宇身边的人见怪不怪了
都知道他天赋异禀,都知道他与众不同,甚至有些脑残粉心里认定了他就是神仙流。
素净看着他一脸嘚瑟的样撇了撇嘴,目光落在不远处那群拖着野猪的背影上:“我这大老远的拖过来,累的哼哧哼哧的,你转手就作了顺水人情”。
“皮糙厚肉的有甚吃头,给你留了野兔,忒香了”常宇笑了笑了,长呼一口气:“这野猪撞伤了我,又被况韧所伤,逃了一圈又死在咱们眼皮底下倒是神奇的很啊”。
“因果”素净吐出两字便朝草棚走去。
常宇怔在当地发呆,王征南走过来:“大人,野猪肉烤着吃可比野兔肉香的很了,属下过去割一块?”
常宇轻摇头:“咱们也不差这一口”。
和尚还一帮孩童拖着野猪王小庙方向走去,嘻嘻哈哈引来庙里的难眠观望,看见他们拖着一头野猪不由大喜,纷纷围过来帮手要往庙里拖。
和尚还是有最后底线的,说不能在庙里杀也不能在庙里吃,众人便见那野猪拖到庙门外的一棵树下,几个难民开始动手剥皮,余下有人去打水,有人去支锅,忙的不可开交,但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笑意。
常宇先是站在远处默默的看着,后来忍不住的走近看着他们忙活,他喜欢这种烟火气,哪怕只是一群流离失所的一群难民的烟火气,他依然看的津津有味,甚至能融入那种气氛中,看
着让他们忙活,听着他们闲聊说笑……
人越来越多,小庙门口此时少说也有近百口子,都是奔着那头野猪来了,都是为了能分一口。
“看不出来这小庙竟挤下这么多人”身边王征南叹口气,况韧从草棚那边走过来:“这小庙可容不下,还有别处闻着味过来的呢,鼻子可真灵!”
“你饿肚子的时候鼻子灵不灵?”王征南轻笑道,况韧嘿嘿笑了:“俺饿肚子的时候不光鼻子灵,手脚还快”说着朝那边撇了一眼:“这么多人,待会若分不均非打起来”。
“不至于吧”王征南皱了皱眉头,况韧嘿了一声:“王兄这是没挨过饿的,听过鸟为食亡么,咱们虽不是鸟,但饿了肚子想活命的时候和鸟也没啥区别,为口吃的打个头破血流的又算什么稀罕事么”。
“这话说的没错”王征南点点头看向那边挑着眉:“待会若真的因为些吃的闹起来,咱得出手管一下,毕竟这野猪是咱们的!”
况韧还没搭话,常宇就忍不住哼了一声:“你俩倒是闲的没事干了,鸡毛蒜皮都要管,咱们有这么闲么”。
两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王征南略显尴尬的道:“若真闹起来,咱们总归不至于就在旁边看着吧”。
“咱倒是想看热闹,只不过哪有那个闲工夫,待素净吃好了咱们就……”常宇正说着,突的眉头一皱,看向小庙门口。
王征南和况韧正听着,突见常宇异常反应便循着他目光看去,随即两人脸上一沉,二话不说便摸向腰间缓缓将刀拔了出来!
庙门口站着两个人,原本只是看向热闹的人群,不过很快也看到了常宇三人,脸色也是大变,随即转身走进庙里,不一会,又走了出来,这一次从两人变成了三个人。
昨晚那三个兵家隐士!
在草棚便啃兔子肉的素净也发现状况,将肉一扔抓起地上的剑就奔到常宇身后:“阴魂不散,倒不如直接做了他们!”
原本黑着脸的常宇听了他这话,差点忍不住喷出来,转头看了她一眼:“干嘛杀气这么大!”
“他们的杀气更大,你昨晚不是说再遇到便杀了的么”素净黑着脸哼了一声,常宇蹙眉回望,便见那三人有两个也拔剑在手,正怒瞪他。
常宇嘴角一撇,背着双手缓缓走了过去。
庙门口的大树下有近百难民围在一起等着大快朵颐,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野猪肉身上,也有一部分人发现了这边有些不对劲。
虽然都是村夫没什么见识,但眼前的景象一目了然,两拨人不对付好像要干架,至于两拨人什么来头则不清楚,一拨像江湖人,一拨是道士?
于是乎这些人
一边等着肉熟汤滚一边津津有味的看着热闹,但孩童们对这种热闹没啥兴趣,他们更偏向吃的,于是便有些孩童奔到况韧原先烤肉的地方捡起剩下的獾子肉还有素净丢在地上的兔肉欢呼起来。
“阴魂不散,穷追不舍跟道这儿要赶尽杀绝么!”常宇距离庙门还有五步停了下来,对面那个中年人黑着脸冷笑道。
常宇根本没理他,目光落在那个俊朗少年身上,少年气度从容静静的看着常宇。
何止是一个帅啊,这气质***的人比人得死!常宇看着少年,内心竟然有了一丝嫉妒!
“刚才看你从那偏房走出来,也就说是你们鸠占鹊巢,在和尚庙借宿就罢了还占了人家和尚被窝,有点忒不要脸了吧”常宇看着俊朗少年似笑非笑说道。
俊朗少年面无表情,答非所问:“为何你杀意这种重!”
哦,厉害,常宇伸出大拇指:“这你都感觉得到!”
“那是为何呢?”俊朗少年再问。
常宇轻摇头:“说不上来,总觉得杀了你心里会踏实些吧!”
“也就是说没理由的要杀吾等咯,你当真视人命如草芥,如此草菅人命……也罢,你既追至此,动手吧,且看你是否有这本事!”
俊朗少年风轻云淡说着,只不过手一翻,一把利剑出现在手中!
哼,常宇冷笑:“你也忒看得起自个了,追你至此?若咱有心追你杀你,你如今岂能站在对面与咱说话,昨晚上咱就站在你坟头和你聊了!”
“是么”俊朗少年轻笑,常宇还没搭话,况韧就忍不住了:“大人,咱们管杀不管埋,他都没有坟头给咱们站!”
俊朗少年侧目看了况韧一眼笑了笑,身边那个中年道人怒视况韧:“你胆敢再妄言一句,便让你人头落地!”
“是么,你且试试看谁的人头先落地!”常宇冷笑。
“我也好奇谁的人头先落地呢”俊朗少年淡淡一笑,抖动剑花,双目精光四溢,常宇顿感周身杀意澎湃!
两人脸上带着笑意对视,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杀意弥漫!
不远处的难民们则看的津津有味,时而低声议论着,时而回头看看锅里的肉熟了没……那些孩童则大口啃着捡来的剩肉,眼睛还紧紧盯着锅里的!
他们都不知道也没意思到,这两拨人随时血溅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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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8章 滥杀无辜
风大,天寒。
小庙门口聚集近百老小围着一口大铁锅,眼巴巴看着翻滚的肉汤垂涎欲滴,心急的人时不时的敲打碗筷恨不得立刻便能大快朵颐,稍有些耐心的人则看了一眼锅,再看一眼庙门口。
那里站着两拨人,七八人。
两拨人手握兵器,你看我,我看你。
常宇似笑非笑中夹着一丝不屑,身后王征南和况韧素净三人则满脸杀意,再看对面两个中年人如临大敌一脸的凝重,只不过那俊朗少年则依旧风轻云淡,单手提剑一手反背,气态从容不惊不慌。
装逼!常宇心里暗骂一句,多少有点嫉妒人家这风姿。
难民们看不懂这两拨人大眼瞪小眼一句话不说干摆架势在作甚,他们确实感受不到其中的剑拔弩张,更不知道双方一旦动手便会死人。
他们不懂,但这两拨人都懂。
所以都在强忍着没率先出手。
为什么要忍?
或许是都没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出手吧,又或者要为什么要出手。
至少常宇自个就没想清楚有没有必要!
说白了他和这几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多有厌恶感,至于怎么突然就走到要拔刀相向的地步连他自个都有些莫名其妙!
另一点还是有些纠结,这种人是否杀得,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给俺,给俺!”
剑拔弩张之际,突然一声熟悉的令人厌恶的声音响起,常宇不由侧头望去,便见那个超雄综合征的坏小子又来,正在争夺一个小丫头手里的骨头,丫头不从,便被那坏小子一脚给踹倒了,坏小子捡起来一边啃一边走,咧着嘴笑一脸的得意,旁边的其他孩童见了,敢怒不敢言,可见往日没少被欺负。
僧多粥少,小丫头在那边好不容易捡了个骨头还没啃两口便被这还小子给夺去了又挨了一脚摔到在地,哇哇大哭却不撒手拽住那坏小子不放。
坏小子有些恼了,举起手中的骨头便朝小丫头头上砸去……
众人大骇惊呼出声,然则一来距离稍远,二来还要防备对方会不会趁机出手以至于救援不及,眼瞅着坏小子手中的骨头就要砸中小丫头的脑袋,要知道这一下轻则头破血流,重则性命危也。
就在这紧要时,突听碰的一声,坏小子一头摔倒在地,双腿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常宇开枪了!
就在他开枪的那瞬间,他感觉有个东西嗖的从自己身边掠过,随即便看到一个黑影站在那小丫头跟前,定眼一看,艹!竟是那俊朗少年!
这让常宇几人心中大骇,这身法,这速度!这他们的是人么!
要是刚才他随手一下……
想到此,顿时一身冷汗!
俊朗少年站在还在哇哇哭的小丫头跟前,瞥了一眼地上的坏小子,然后扭头看向常宇,眉宇之间有了怒气!
旁边看热闹的难民们一时还没搞清状况,低声嘟囔着:“那坏种怎么躺下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俊朗少年的一个中年师侄奔到坏小子跟前一探鼻息,发现已无生气,便朝常宇怒吼道。
常宇冷笑:“善恶不分年龄,有些人从娘胎里就带着坏!”
“那他也罪不至死!”中年人站起来拎着剑指着常宇厉喝!
“他罪不至死,那女孩便就该死了?被他欺负的人就活该遭罪了?他如此年纪就敢伤人,将来就敢杀人,那些被他伤害的,被他杀的人就活该了?”常宇啐了一口,中年人一时语塞,另一人则破口大骂:“和他废什么话,如此滥杀无辜,咱们将他杀了也算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常宇冷笑:“说这话的
时候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这分量,还有老天爷同不同意!”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始终在那俊朗少年身上。
“老天爷同不同意我不知道,但我想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够不够”俊朗少年叹口气,举剑在前,屈指一弹,龙吟不绝!
素净双手紧握那把龙泉,缓缓挡在常宇跟前,却被常宇拉到身后,举枪瞄着那少年:“你确定?”
俊朗少年盯着他手中的物件,神情凝重,他是识货的,这少年手中的家伙什绝非一般的火铳!身边两个师侄表情更加紧张,甚至还咽了咽口水,目光时而看向常宇几人,时而看向自己的小师叔!
“十步之外,你再快也快不过这玩意,十步之内,这玩意又快又准!”常宇见那俊朗少年只是凝视不动手,嘴角勾起,话音落地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俊朗少年身形似动未动,手上一颤剑身溅火,险些脱手!这让他眉头一皱,看了看手中剑,再看向那嘴角冷笑的少年,终是一声叹,转身便走了!
那两个中年人心有不甘,咬牙切齿的看着常宇几人,然后一跺脚便追那俊朗少年去了。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放虎归山,终究是个隐患!”素净拽了常宇一把。
常宇叹口气:“终是没有杀他的理由!”
“你杀人还需要理由?”素净白了他一眼:“说实话,是不是杀不掉他们几个?”
常宇苦笑摇头:“什么叫我杀人还需要理由,难不成在你眼里我也是个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屠夫?”
素净想了一下:“虽不至于,但也大差不差吧”。
常宇苦笑,转身朝那边人群望了一眼,叹口气:“咱们走吧”。
若是不出这档子事儿,他可能还会在这停留玩一玩,被这三人搅了局又弄出人命,哪里还有心情。
几人收拾好物件,刚解开马要离去,便听着杀猪般的鬼哭狼嚎声传来,原来是那坏小子的家人听到消息后赶来,同来的还有同村不少青壮,手持棍棒之物。
眼见儿子惨死当地,当真是悲愤交加,得围观的人指认,便朝常宇几人冲了过来:“还俺娃命来!”孩子的父亲还有几个青壮挥舞棍棒就要动手。
咔嚓!
况韧和王征南刀出半鞘,冷冰冰的看着几人一脸的不屑。
“你,你们这些天杀的,他还是个孩子,你们……”孩子的父亲和几个青壮见对方拔刀,心中虽怒却也没胆子动手了,只得破口大骂!
常宇叹口气给王征南使了个眼色,王征南从怀里掏出银袋子往地上一扔,几人一怔,孩子的父亲弯腰捡起在手里垫了垫,竟不由一喜。
再抬头看时,那几人已牵马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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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9章
四人四马,两前两后。
素净同常宇并肩在后,裹袍四顾神色冷清,举目望向东边山峰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毕竟天气好心情也会好。
但是旁边那人心情貌似不好,阴沉着脸坐在马上一颠一颠的一言不发,前头王征南和况韧时不时回头张望,却也没敢蹦出个屁来。
素净大抵是知道常宇情绪为何这般低落,本想安抚他一二,随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他什么大道理不明白,何况自个也不善安抚别人,思及此处瞥了一眼常宇,忍不住又想笑。
“我是不是真的变得滥杀无辜了”常宇还是开了口。
素净哼了一声:“哪个无辜了?”
“你当真不知?”常宇瞥了她一眼,素净一脸嫌恶:“天生的坏种,留着也是个祸害,杀他算是为民除害!”
“可他终究是个孩子啊”常宇叹口气。
“善恶和年纪无关!”素净似笑非笑。
常宇苦笑摇头,素净一脸鄙夷:“堂堂东厂督主平常杀伐果断,今儿怎滴婆婆妈妈起来了,小心蹦了你的道心”。
我的道心?常宇一怔。
素净笑了:“以杀止杀,屠戮之道!”
常宇翻了个白眼,相当无语的长呼一口气:“我只是不想变成一个冷血且无情的刽子手!”
“你已经是了,且你这辈子注定是了”素净一脸认真的盯着他:“别在这矫情,你屁股下的那把椅子谁坐上都会变成这样的,这就是命!你若太过矫情,反而会害了自己!”
常宇不再说话,双腿一夹越过素净直追到了王征南和况韧身后,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况韧咽了咽口水:“大人,天儿不错咱们去林子里打点货再回?”
见常宇沉着脸不说话,况韧便不再言语,王征南轻咳一声:“卑职曾听一个老先生说过,孔老夫子的人之初性本善是妄语,人有天生的善也有天生的恶,那些天生的坏人就像有毒的动植物一样,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坏,他们从不忏悔也永远不会改变的……”
话没说完,常宇轻笑:“你是在安抚咱么?”
王征南略显尴尬的轻咳一声:“卑职只是觉得,那孩子杀就杀了……”
常宇嗯了一声,看着况韧道:“好天气,可不仅仅适合打猎”说着拍马急行冲到前头去了,况韧一头雾水看了王征南道:“天儿好,着急赶路?”
王征南若有所思,突的皱了眉头:“你都知天好打猎,别人岂能不知!”
况韧好似明白了什么:“鞑子要动手?”
王征南没说话,拍马紧追常宇而去,况韧咬牙啐了一口:“狗日的真会挑时候啊”也连忙追了过去,只有素净放马在后慢慢悠悠。
山道积雪没膝,虽有入山难民蹚出一条线,但想纵马狂奔还难如愿,即便跑起来也跑不了多远,所以王征南和况韧很快就追上了常宇,回头看时却又见将素净远远甩开,正欲张口催促,被常宇抬手止住:“由她,不急”。
刚才还说急着回去呢,怎么又不急了,况韧心里腹诽,罢了,那尼姑永远都是个特殊存在,由她便由她,目光掠向前方,依稀看到昨晚遇到兵家隐士的那村子,心里头总感觉怪怪的,不由拍马急行想去看个究竟。
不一会儿便到了村口,此时正值半晌午,骄阳高挂,村口有不少人在晒太阳闲聊,看见他们一行,神情有些紧张起来,随即开始指指点点小声议论,显然是认出了他们正是昨晚行凶的那伙人。
常宇面无表情无视村民异样的目光,策马缓缓经过,目光瞥向不远处的林子,那边有几个新起的土包,嘴角勾起一丝不屑。
“咦,你不是……”经过昨晚出事的那家门口,常宇刻意的张望一眼,却发现人家大门紧闭,却被一声惊呼招回目光,原来是隔壁的书生在门口晒抬眼,瞧见了他。
“对,是咱”常宇微微一笑,勒马在他家门口朝里边望了一眼:“你平日应该都不出门的吧”。
书生苦笑叹口气:“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或许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料,但有可能是个教书的料”。
“哟,一晚就开悟了,看来你挺有悟性的!”常宇打趣,又朝院内张望:“二老呢?”
书生叹气:“我是开悟了,他们却想不开了”。
常宇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只得苦笑:“总得给他们些时间来适应吧”书生点点头嗯了一声,略带疑惑问道:“昨夜进山,怎生这一早就回来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常宇叹口气,书生又点点头:“北边是不是要打起来了?”
“打就打呗,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常宇淡淡一笑:“总归要打的,早打早完事,早打完老百姓还能过个安生年”。
“咱们打的赢么?”书生又问。
常宇看向他:“你想让咱们赢么?”
书生挺直了腰杆:“我总归是汉家男儿!”
常宇伸出大拇指,点了点头纵马离去,行数步回头道:“若做不惯做不了那私塾先生,可去军中找条出路,到塔山堡提黑白无常便可”。
门口的书生兜着手闻言皱眉,也没出声,目光一直追着那身影,直到听到身边有马蹄声举目看到一个包裹严实的人坐在马上看着他。
书生识的这人,是个女的,和前头是一伙的。
“你不会还真动心了吧,别听他的,安生做个私塾先生挺好的”素净淡淡说道。
书生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憋住::”若为求功名,有何不可?”
“这年头取功名有三条道,一条读书致仕,一条从军,你读书不行,凭什么觉得自己从军就可以,你手无搏鸡之力想杀敌立功自是不行的了,那就只有在军中做幕僚出谋划策,敢问你对行军打仗或者兵法有所涉猎么?”
书生摇摇头:”我读四书五经,少有涉猎兵法”。
“那不就得了”,素净笑笑,拍马走人:”安心做个普通人承欢父母膝下有何不好”。
你刚说取功名有三条道,还有一条呢?书生大呼。
“扯旗造反,成王败寇,你可敢?”远处的夜魔随口说道,声音飘进书生的耳朵里,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见个人就想拉入伙,现在都不挑不拣了?素净望着前头嘴里嘟囔着。
不光是她,连王征南也有些纳闷,小声问旁边的况韧:”你看出那书生有什么特别之处么?”况韧想了想:”书生俺见多了,多是一个尿性,不过这个还真有的特别哦”。
“哦,哪里特别了?”王征南赶紧问道,况韧摸着下巴:”比之先前所见,这书生特别木讷,特别迂腐吧”。
王征南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什么突然前头有两骑飞奔而来,他和况韧便赶紧打马迎了过去。
………………………………
最近断更了一段时间,其一有点私事太忙了,其二,确实有了瓶颈再思考剧情
第2280章 有点不对劲
常宇别了那书生,信马由缰穿村而过,举目四顾见村外的一个小林边有一群难民在歇脚,生火架着一口铁锅不知道煮着什么,火堆旁边围的满满的,见有人骑马过来不由望去,随即有几人目光闪避垂下头来。
常宇嘴角似笑非笑,目光看向远处有两骑飞奔而来,身边王征南和况韧打马迎向前去,不多会,王征南快马折回:“大人,鞑子动手了”。
常宇嗯了一声:“意料之中”。
“狗鞑子终究按奈不住了!”王征南咬牙切齿,看他一脸急切,常宇淡淡一笑:“他们倒也没你想的那么焦躁,不过试水而已”。
王征南挑眉:“大人的意思是……”
常宇轻摆手:“鞑子气急败坏也好,暴躁如雷也罢,但终究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放手一搏!至少现在还没到时候,他若无九成把握之前绝不敢”
“卑职懂了”王征南点了点头:“但这一大早的趁虚而入,卢大成怕是要吃亏了”
“趁虚?何来的虚”常宇轻笑。
“前线不过三千兵力且多为步卒,又在敌军眼皮底下扎营,这一夜恐怕睡不着的不仅仅是卢大成,鞑子踩在天亮时进攻,那时候正是人最困最乏的时候,特别是将士一夜胆颤心惊未眠之际……”王征南分析着,常宇边听边点头:“汝所言极是,我军兵力不足将士又困又乏,敌军此时进攻当时最好的时机,听起来卢大成确实要吃大亏了!”
“那……”王征南一脸忧色,常宇却道:“但你却小看了一个人!”
“谁?”
“马总兵”。
卢大成确实一夜没睡,理论上任何一个将领身处其境都不可能睡的着,甚至大部分士兵也是一夜。
敌军上半夜袭扰不止,下半夜鬼哭狼嚎故弄玄虚,虽明知其不敢真的来袭营,但这边也真的不敢解甲卸鞍呼呼大睡。
所以,卢大成和三千将士这一晚几乎是瞪眼熬过来的,再天亮之际又困又乏时,敌军突袭!
“该来的还是来了”闻警讯的卢大成从地窝子里钻了出来,揉揉眼睛抬头看了看东边天空一抹红云,这一夜他根本没有住在大营,一直窝在壕沟下边的地窝子里身居第一线!
钻出地窝子爬上土坡往正北一看,卢大成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腰间里许外黑压压的一片真缓缓逼近,至少四五千兵马。
“大人,西边”身边一亲兵低呼,卢大成侧目细望,正西二里之外亦有一片黑云!好家伙,鞑子这是要兜底啊!
兵分两路一支正面进攻,一支从西侧攻或趁机断其后路!
久经战场的卢大成知道这一招的老练和狠辣,敌军之所以昨晚不敢攻营是因为天黑摸清明军深浅,不敢轻举妄动怕中了圈套,但此时天已大亮,一草一木一目了然,加上明军经过一夜袭扰又困又乏,此为最好时机。
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发动了进攻,但依然还保持理智,求稳为上没有直接冲杀过来,而是分兵攻击,这样即便明军有伏兵也不会一网将其打尽,侧击兵马可牵制明军助正面友军脱困,若明军无伏兵,则可侧击断后,一举将其灭了!
狠且稳!
“狗鞑子有备而来呀,瞧这阵仗是谋划了一夜了”卢大成脸色阴沉,旁边一个亲兵忍不住骂道:“这些狗日的真会掐点,正赶上咱们最疲最困的时候打过来!”
“哼,你以为他们就轻松啊”卢大成冷哼一声:“你瞧他们有多少兵马”
“正面得四五千,西边瞧着至少也得有两千……”亲兵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看一眼方阵就能估摸出大概兵力。
“探马所报,杏山那边鞑子不过两三千,咱就给他们算三千,那这多余的三四千兵力从哪冒出来的?”卢大成嘿了一声:“他们谋划一晚连夜从松山调兵过来,熬到现在不比咱们好哪去!”
“虽都是疲兵,但够鞑子的兵力是咱们数倍之多,这骨头不好啃!”亲兵嘀咕着,卢大成怒斥:“咱们才是骨头,现在是他们来啃咱们,就看你他妈的是做软骨头还是硬骨头了!”
“小的自是要做硬骨头了,想来啃老子就硌断他们的狗牙!”亲兵赶紧拍着胸脯道,卢大成且了一声:“别他么只给老子嘴上来事,屁都不值一文”见亲兵尴尬模样,又道:“咱们以壕沟为屏,鞑子一时半会也别想冲过来,且不说此处相距塔山不过十里地,援兵三刻便至,难不成咱们连三刻都撑不住,那还真不如早死早解脱省得丢人现眼!”
“可不是,人家黑虎营的昨儿不过三百骑都杀的鞑子屁股尿流,若非有令都杀到杏山去了,咱们再不济也三千兵马,同为人,何不一搏!”身边亲兵被卢大成三言两语就激起了战意。
“搏一搏,荣华富贵升官加爵触手可得!若气馁,死都白死了!”卢大成望着远处敌军嘿嘿笑着,就在他观望期间,鞑子愈来愈近,同样身后答应的将士也早已就位,弓箭手,长矛阵在壕沟处磨刀霍霍,西侧一个方阵也摆好架势严阵以待!
于此同时,快骑已去往塔山堡通报!
其实即便不去通报,卢大成也知道塔山那边也已发现敌情!
只需挡住三刻,最迟半个时辰!便是大功一件!
摸了摸腰间的刀柄,卢大成深呼一口气!
清军这一次来真的了,且没有磨磨唧唧。
在距离壕沟不足百米的地方布阵!
不是一字长蛇阵,这种阵法适合平原无障碍作战,但此时明军面前有一道壕沟,一字长蛇阵虽能拉长战线,分散对方的兵力,但同等己方的兵力也被分散了,何况还要越过一道壕沟!
所以此时以这种阵法丝毫不占不到便宜!
因地制宜,大鹏展翅阵法!
顾名思义,居中重兵主攻,两翼侧攻,既能拉长战线兵力又集中相互之间还能照应!
三百弓箭手居前,中以步卒强攻铺路,骑兵居后可东西驰援,亦可随后越壕沟冲阵!
东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时,敌军吹响了进攻嚎叫,三百弓箭手冲到壕沟数十步外与明军展开对射,身后步卒挥刀嗷嗷朝前冲!
壕沟又深又宽人马难以越过,沟内有积雪其下有削尖的树枝,落入即伤,便是侥幸无伤一时也别想爬出来,因为壕沟南坡积土又高又陡!
所以敌军若想过壕沟,必须要将正面得明军打的抬不起头,然后趁机在壕沟上铺上木板等物才能过去!
但,想将居高临下的明军打的抬不起头有那么容易么!
清将自是知道没那么容易,所以才在西路又发一支兵马!
正面就是为了牵制住明军主力!掩护西路军冲过壕沟,然后侧攻其主力,而后夹而攻之……
清军开始发动进攻,三百弓箭手箭如雨发通壕沟对岸的明军互射,身后步卒趁后挥刀强弓,同一时间西路兵马也开始冲击壕沟……
眼前这块骨头不好啃,对过有数千明军居高拒防,想冲过去一时半会难以凑功,阵后清将观察半响便将目光掠相了西路兵马,那边除了一股明军的巡逻兵在其冲锋时放了一阵箭雨后便急急撤离再无防守,如此以来西路兵马几无阻拦的越过了壕沟!
这让清将忍不住皱了眉头,以他先前预料,不管分几路兵马进攻,明军也都回分兵拒之,可眼下出乎意料,明军并没有阻拦西路兵马越过壕沟,而是在主阵西侧布了一个方阵翘首以待。
这他么的有点不对劲啊!
难道说在壕沟处结阵拒敌不是更有优势么,他们为什么要放西路兵马过去呢?
清将忽然间有些惴惴不安,忍不住干咽几口嗓子,不会真的有坑吧!
第2281章 试水之战
明军的反常部署让清将心中不安,这说明常宇一直以来施加的心理战术非常成功,但凡一点儿异样都能让清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潜移默化中得了疑心病,看啥都是坑,抬脚就不敢落地。
其实,你以为卢大成不懂如何防守么,你以为他不知道拒守壕沟更轻松更有效拒敌么?
作为一个积功上位经验丰富的武将他什么都懂。
之所以放弃了坚守西路壕沟,将拒敌阵营布置在主力西侧是有其他考量,其中最重要的考量则是,手头兵力不足!
敌军分兵两路进攻,目的很明显:拉长战线,分散兵力,主功侧击遥相呼应。
若手头兵力充足,卢大成自是分兵各处正面抵挡。
但眼下他只有三千兵力,而其正面就有敌军三五千,西路也有两千余!
如果他分兵拒敌,那手头兵力将会被严重分散,战斗力会被严重削弱,这样的后果,极可能是,正面挡不住,西路也挡不住,被对放轻松分割逐个击破!
与其那般,倒不如抱成团,正面拒敌侧面迎战,相互之间随手能搭把手,即便挡不住也能有序撤退,不至于被对方杀溃!
更何况卢大成此时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战败撤退的念头,他满脑子都是:顶住三刻,待援军杀来!
清军正面攻势异常猛烈,弓箭手先于明军火力对射,步卒在后突击,待步卒冲到壕沟时弓箭则散开火力掩护,步卒携带木板等物铺路企图越过壕沟,然明军岂能容其放肆,数百弓箭手占据地利之便居高临下火力覆盖,数百刚冲到壕沟跟前的亲兵便倒下一半,但清军前赴后继,如马蜂炸窝一般蜂拥而来,随着对方弓箭手掩护,还是有不少清军冲到了壕沟跟前,甚至越过了壕沟,土坡上的明军见状,挥刀便冲杀过去……
于此同时,西路清军已有大半越过壕沟,正朝明军主营杀来……
正面突袭骨头难啃,胜负关键在于西路军了!清将皱着眉头观战,眼前明军非常硬,占着地利优势拼命拒敌,且兵力也不逊己方,一时半会想打过去非常难!
好在西路几乎阻挡,那边兵马已然杀了过去,给他来个拦腰砍……嘿嘿,看你撑得了多少会!
“诸位觉得卢千户能撑多久?”塔山堡指挥部里马科双目通红,看着眼前的沙盘淡淡问道,身边数位部将皆蹙眉。
李慕仙端着茶壶走到沙盘前嘿了一声:“若其报着拼死之心,即便敌多我寡,即便鞑子东西合围,即便他孤军奋战,亦可撑的半个时辰,但若其畏战,一刻难撑”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墙角的屠元:“屠将军若是你驻防,可挡多久?”
屠元头都不抬:“撑不到一刻”。
诸人讶异,哪知屠元接着道:“俺说的是鞑子撑不过一刻!”
噗……
众人哄然大笑,李慕仙伸出大拇指,这逼让你装的!
马科轻咳一声:“卢千户非孤军奋战,亦无须报着必死之心,他只需撑得三刻便可解围,且以本将了解,他也不是畏缩之人!”
“若仅为解围,咱们用不着熬这么一夜吧”李慕仙哼哼着,马科笑了”咱谋划了一夜若只是为了解围传出去,会笑死人的!”
李慕仙也笑了”也得亏人家送上门来了,否则咱们谋划一夜空等不来,传出去也会笑死人的!”
他们在谋划什么?
大战在即,玩的就是心理战,那自然是见空挖坑!
以这几人的老谋深算他们料的在壕沟扎营,敌军夜里只敢袭扰,可一旦天亮了,敌军必来试水进攻,既然来了,以他们的尿性有机会不挖坑坑人,那是会遭天谴的!
那清军难不倒会猜不到明军会料到自己天亮进攻,从而有所准备甚至给自己挖坑么?
当然算的出,都是沙场老油条了智商全部在线,有机会谁不逮着阴呀。
所以刚才清将见卢大成放开西边防线任由其进去,心里就发虚了。
但他为什么还继续进攻呢?
因为他们这次进攻其实如常宇先前所言,试水!
夜里不明深浅不敢打,天亮了就要看看你葫芦里卖什么药,就那么大的一个营地一目了然最多三千多人,干就完了!
而且试水战,只打不推进!
我要看你卖什么药,我要看你的疗效如何,如果是迷魂药他及时撤走,如果是想诱敌挖坑但我不追不推进不上当!
试试明军防守深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趁机将壕沟阵地撕开一个口子,给他填平了一方面后续大军推进!
所以你想阴我也阴不着,清军这次出兵目的就非常明显,过来端掉你这个大营,端不掉我就退走算是试出深浅来了,端掉了我也不推进填坑走人!
也因此,明知道这次进攻明军有可能将计就计挖个坑,但清军还是来了!
主打一个干完就走,不上当!
对面骨头硬,但己方悍卒如狼似虎,只需时间定然将其啃下,清将在阵后观望,百米之外的壕沟阵地厮杀正激,清军铺上了木板正在冲击壕沟土坡,然明军也是勇悍死守土坡不退,以地利优势补上兵力的不足,与清军死磕!
即便是对面清军是己方两倍之多也无所畏惧,毕竟这土坡有一人多高又陡又湿滑,头上有刀箭脚下是壕沟,一个不慎不是被砍翻就是滑掉壕沟里被扎伤怕不上来……清军想一口气冲上来极难!
然,越难越勇!
两军都憋着火在半里地长的战线上疯一样的砍杀……
于此同时,明军主营西侧,从那边的越过壕沟的清军也冲了过来,随即被明军西翼以逸待劳截住了,二话不说直接开干!
“若其不退,不消半个时辰能给这些明狗啃个干净!”清将旁边的几个亲兵一脸得意的叫嚣
清将侧头怒斥”吃了这么多次暗亏还不长记性,狗东西你当真以为这骨头好啃啊”说着一指前边战场”这边明军不过两千余但依仗那壕沟便可挡咱四五千兵马,其西翼不过千余以逸待劳挡了咱们两千人,这打了快两刻时对面还不露败相,咱们前边没冲过去,西边没将其腰斩,说明什么?说明这骨头不是一般的硬!明军也早不是几年前一碰就散的明军了!”
“大人责骂的是,小的们胡咧咧,但明军其实不过取了巧罢了”,一个亲兵低声谄媚道:“若非有这壕沟,咱们铁骑直接冲过去,这区区三千明军还不是一碰就散!”
清将觉得这亲兵说的也有些道理,若非有这壕沟,以骑兵长驱直入几个冲锋就给平了……大清铁骑这招牌可不是喊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打仗除了本事硬之外,士气也很重要,如何提振士气更重要,你们看这些明军明明兵力弱咱们许多,但战意滔天,加之有地势之利便同咱们打个旗鼓相当”说着微微一叹:“祖大寿是有真本事的人,那狗太监也是厉害说的角色,在他们手下做事的人绝非汝等所言,半个时辰就给他们灭了,而且塔山堡也不会给咱们半个时辰的”说着举起手里的千里镜,已然可见塔山堡方向有兵马疾驰而来!
“传令下去,以西翼拦截明军援兵,打不过就撤走,打的过不要追,掉头夹击眼前这支明军”随即清将又传令前方不计代价冲锋,务必要一刻钟内冲破明军防线!
第2282章 准备
两军激战,杀声直冲云霄。
卢大成阴沉着脸四下观望,他没有像清将一样在阵后观战,一直在在壕沟土坡后的前线位置,但也没有身先士卒去冲杀。
其实真正的战场上,主帅是极少冲锋陷阵的,因为主帅是全军的灵魂所在不容出差错,若主帅伤亡,军心必乱!且主帅还需要纵观全局指挥调动,只有在被围困或者需要振奋士气的时候主帅才会亲自上阵,当然也有那种热血愣头青就喜欢干架,比如常宇,黄得功那种
卢大成真正意义上算不上主帅,他这种中层武将在大战时候也需要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假如说这场仗是常宇,祖大寿,马科等人坐镇指挥的话,他就得上!
但现在他是前线第一指挥官,是这支兵马的主心骨也就是临时意义上的主帅,所以也不能出差错,更何况此时敌军还兵分两路夹击,需要他根据局势变化指挥调动迎战。
虽不用亲自上阵杀敌,但卢大成此时身上犹如泰山压顶喘不过来气,神色凝重盯着战场时刻关注着局势的变化。
此时他的嗓子早已经喊哑了,敌军正面得攻击异常猛烈,但凭借壕沟的工事,他部下两千悍卒硬生生的将敌军挡住,寸步难进!
但西边就不那么乐观了!
并非如同那清将所言西翼打的旗鼓相当,或许是他离得远看的不真切,实则这边明军虽未露败相,但也是已是被压着打的节节后退,之所以还没溃全凭咬牙顶着一口气在撑着!
倒非是西翼明军弱,只因他们这边毫无任何天时地利优势,甚至连兵力都不足对方一半!
敌军除了兵力优势外还都是骑兵!
而明军这边卢大成把仅有的骑兵都派出来顶上也才凑了近千骑!
可马战是清军最擅长的!
虽说明军的骑兵列阵以逸待劳,可实则清军并不怎么劳,他们从越过壕沟到西翼阵地不过里许地,又不是十里几十里,马不疲人不软,嗷嗷就杀了过来!
明军软么?
卢大成麾下都是关宁军,算是现在明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了,自然也是一等一的悍卒,和软不搭边!
悍卒拼悍卒,拼的就是个勇!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但这也要有个前提,在同等的兵力的前提下!
此时两军战力相当,都是悍旅,可是兵力却相差两倍!
所以西翼明军打的相当吃力,任由他们疯狂力拼,可战线还是被清军一点点压缩,眼瞅着距离后方主营已不足五十步,一旦被其压回去情况便会变得十分糟糕,首先会影响正在正面阻敌的主力,造成军心慌乱,打乱节奏甚至阵势出现纰漏为敌所趁从而突破防线,其次一旦被压缩到一块,即便正面防线还没背突破但西翼敌军骑兵也会趁机合围,这样一来……
而西翼明军骑兵之所以奋力激战,任由兵力优势战力相当的清军铁骑左右冲锋也咬牙坚持不溃,就是深知这其中关键!
若退,败局立定!
若溃,死局难解!
所以只有一天路,那就是咬牙坚持,死死坚持!
但战力相当情况下,敌军兵力优势突破他们的防线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可即便如此西翼明军依然咬紧牙关坚持着,因为他们知道援军很快就会抵达!
此时若退若溃,必死无疑!
但只要坚持在坚持一刻,援兵一到困局立解!
所以即便此刻他们被按着打,也依然挺直了脖子硬抗!
援兵来了!
这是西翼骑兵最担心的事!
他们从西路越过壕沟几乎没有遭到阻拦便冲到了明军西翼跟前,这太过顺利了,明军竟然没在壕沟那边阻拦,而是在这边摆好架势迎敌,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其中恐怕有诈,也因此原本可以一气呵成便将西翼明军千余骑兵击溃的,却因为疑神疑鬼没敢使全力,待发觉好像对方也没啥圈套就这么点实力的时候,想着速战速决一口吞了,可明军的援兵来了!
援兵来的很快,比卢大成,比清军所猜测的都快!
不足两刻,换做现代时间也就是二十多分钟!
这说明啥?
说明塔山堡里的兵马时刻准备着,兵不卸甲马不卸鞍,一旦外边有战,直接出城打援!
清一色骑兵风驰电掣狂奔而来,黑压压一片粗略估计两千余!
这让刚刚将明军骑兵打回主力正要夹击的清军骑兵感到惊慌,一时间不知道是继续夹击还是迎战援兵,又或分兵……
就在这时,传令兵呼啸而至,分兵拦截明军援兵给这边合围争取时间,一旦前头突破防线便是对方援兵来了也没大碍,打不过可以及时撤走!
于是乎,西翼清军骑兵分兵一半迎战明军援兵,另一半则要从后合围卢大成部!
“兄弟们,援兵来了,顶住!顶住!只要撑住一口气,敌军必溃!”卢大成放声大呼,即便嗓子都已经冒了烟,几乎出不了声了,身边亲兵附和大呼,声音越来越多,正在激战的明军听到呼声,知道援兵来了,本已疲惫的身子突然又有了力气!
“狗日的来的真快啊……”
敌阵之后,几个亲兵看着远处飞驰而来的明军骑兵,皱着眉头低声骂着,身边清将脸色铁青:“果然,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
“他们料定咱们一早要来,所以早有准备,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到了!”清将阴着脸咬牙切齿:“若再晚来一刻,又或者昨晚……哼……”
几个亲兵相互看了一眼,使劲咽了咽口水,其中一人道:“大人,是不是……明军昨晚也就这么点人,并无设伏?”
清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或许……虚虚实实才是用兵最高境地,那狗太监又最擅此道”
“大人,您看……”一个亲兵朝远处指着,那边明军援兵的先头部队已和前来阻拦的清军骑兵干了起来!
只是,两军刚接触,号称无敌的清军骑兵就被按住摩擦了!
倒不是他们弱!
是他们本就打了一场,较之明军援兵疲惫,其次兵力也不占优势,更重要的还是心态!
慌了!
“怕是拦不住了!”一个亲兵嘀咕着。
清将冷哼一声:“拦不住就跑,只要突破眼前这道防线咱就算大功一件,再说了,谁还没个准备”说着转过头望着东北防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几个亲兵赶紧看去,一片黑云压来!
第2283章 反反复复
壕沟前线厮杀正激,眼见西翼敌军步步紧逼即将要合围时,卢大成心里是慌的,他知道一旦西翼骑兵阵被打散打退,敌军就会立刻合围夹击,那时候便是拼了老命估摸也难守住了!
好吧,今日便战死此地吧,卢大成心中涌起一丝悲愤之情,缓缓拔出腰刀望着正北,再回首看一眼塔山堡,突的……猛然的大笑,随即嘶哑着大呼,援兵来了……亲随附和,呼声快速蔓延整个战场,原先疲惫的将士闻声大振,奋力与敌厮杀!
顶住后边,不要让他们得逞!卢大成眼观六路,见援军近在咫尺,敌军的骑兵分兵去拦截,另一支从后包抄夹击想要快速将他们冲溃帮助正面部队突破防线。
看破他们的企图,卢大成岂能让其如愿,此时前头防线正是争夺最激烈的时候万不能出任何纰漏,一旦后边菊花被爆,防线休矣!
临门一脚了,万不能出了乱子,卢大成翻身上了马带着数十亲兵亲王后方坐镇,毕竟后方现在无比的吃紧,虽说西翼敌军分走一部分去拦截援兵,但兵力相对明军骑兵依旧有优势,战力亦不弱!
何况这股清军此时知道时不待我,时机稍纵即逝必要速战速决!所以使上了十二分实力,完全豁出去打了!
但明军也知道到了节骨眼的时刻,退一步就是死!只要撑上一撑,清军必退!
两拨兵马都使出了浑身力气,杀红了眼,杀的天昏地暗!
狗日的撑不住了!卢大成坐镇阵后指挥,见部下与敌啥的难分难解,目光瞥向正南远处,不由大喜!援兵又快又猛,那股拦截的清军骑兵一合之间就被冲溃!
这是谁的部将,怎如此勇猛!卢大成心中暗惊!
和他一样的心思还有西路的清军将领,正是卓布泰!
他昨晚也是折腾一夜没休息,但精神倍好,只因今儿要狠狠干明军一顿,所以亢奋难耐,毕竟他前几日连续吃瘪,心里头憋屈的很!
从一大早就磨刀霍霍到越过壕沟从西翼进攻,这一场杀的可谓相当的琳琳极致,虽谈不上碾压明军,但总比前几回打的解气!
前几回那是单方面被人戏耍!
而且这一次他也不是单打独斗,多部队协同作战,他负责西路以骑兵侧击,这时清军最有效最厉害最擅长的战术,与他同往的还有六弟穆里玛,一个比他官职低但勇猛丝毫不逊的悍将!
在明军援兵冲过来时,穆里玛负责率部前往拦截!
以其之勇竟然不敌对方一个冲锋,转眼既溃!
是谁,这般勇猛!
穆里玛又惊又慌,远处正在企图爆卢大成菊花的卓布泰心中同样震撼,这他们的是谁?
当先一员明将,一马当先,一枪入喉挑起一个清军摔飞数丈,枪头一抖左右开花砸落两骑……身后兵马紧随其后涌来,瞬间将清军骑营冲开了个口子!
见此阵状,清军已无再战之心,扭头就跑!
没错,东厂卫悍将姬际可亲率兵马来援!
来的快,来的凶!
正常情况下以穆里玛如此勇悍的人即便姬际可再勇猛也不可能一个冲锋就把他给击溃的。
确实不应该,以其勇怎么着也得和姬际可杀个几百回合才能见分晓,然而这不是正常情况,一来穆里玛已经厮杀一场了,兵马体力和士气都打了折,其次明军兵力占优势,气场和排场太强大让本已疲惫的清军军心有了畏惧,再者上头有言,拦不住就撤!
所以又何必在这给他们拼命呢!
若是兵力体力相当,那拼一下就拼一下!
现在硬着头皮拼只会白白送命!
所以,他们一个冲锋挡不住便拔腿就跑!
卓布泰原本指望他老弟那边稍微挡一下明军援兵,他这边趁机和前头夹击破了明军防线呢,可没想到小老弟那么不撑事,一个冲锋都没挡住就溃了!
小老弟那边一溃,他也得走,否则转眼被包饺子的就是自己了!
于是乎正欲呼喝撤退时,突然瞥见东北方一片黑云压力,紧随而至的还有惊天动地的杀声……我靠,原来自个这边也有援兵,那还跑个锤子!
先放弃卢大成的菊花,转头合兵拦截明军援兵,只需撑的半刻己方援兵杀来,嘿嘿鹿死谁手还不知道的!
这个时候,即便上头有打不过拦不住的好意,卓布泰也抛之脑后,他现在就是想干明军!就是干!
他立刻招呼小老弟穆里玛不要撤,干明军的援兵!
穆里玛也看到了援兵,听到二哥的招呼立刻明白其意,喝住兵马与其合兵便又朝姬际可援兵杀了过去!
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今儿他哥俩就要狠狠地干明军!
众所周知,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刚刚还大喜过望的卢大成瞧见东北里许外的黑云,脸色也突的就黑了下来!
百人成片,千人成云!
很多人都不知道上千兵马是什么概念,在读者眼里只是一个数字,但在激战双方的眼里,那是死神降临,黑压压一片那阵势,那气场,即便在几百米外都能吓到人腿软!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新兵刚上战场,还没打只看阵势就吓的腿软尿裤子的原因!
几个人,几十个人,几百个人,和几千人几万人的场面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相差何止千万倍!
此时对于激战半个小时早已疲惫不堪,全靠援兵来了才吊着一口气的卢大成部,突然看到有上千敌军从右翼杀来,当真是腿软心慌脸变色!
己方援兵在后,且原本西翼的骑兵又合兵去拦一时半会过不来,可地方援兵就在西翼里许,转眼就到!
且不说此时正面敌军还在猛烈进攻呢!
这恐怕,真要死这了!
“死也不能窝囊的死!给老子杀!”卢大成调转马头直奔东北,身后数十亲兵紧随其后,他已抱必死之心,要数十骑去拦敌军的援兵!
鞑子既然有伏兵,为何不同时进攻,还留东边一个空档,等明军援兵来了才打过来?冲过去的途中,卢大成心中有个疑问。
不过瞬间他就想明白了!
鞑子太小心了,这是留一手以防不测!
一开始情况不明,他们蹚着水打,打着打着就觉得仅凭正面和西翼两路就能吃掉防线这股明军,但他们不信明军就没有准备!
果然明军援兵转瞬即至!
但他们觉得凭借着两路依然抵住,至少可以破掉眼前这道壕沟防线!所以一直憋着没发兵,甚至有可能怀疑明军还有伏手没出,你不出,我也不出!
只是他们没想到,明军的援兵太过勇悍,一照面就将拦兵击溃!
这样一来,想破人家这道防线就不可能了!
那不行,这是底线,此番出兵一来为了试水,二来也要趁机破口其防线!
所以清军这支伏兵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杀了过来,当然也不排除想趁机能引出明军的其他伏手!
“卓布泰和穆里玛这俩犊子徒有虚名,竟不敌对方一合!”壕沟对面清军阵后的主将撇着嘴一脸的不屑!他没想到穆里玛那么快就被对方击溃撤兵了。
“比鳌拜差远了!”
身边亲兵不敢言,鳌拜之猛在清军阵营里是顶尖的!他这两个弟弟也是一等一,无人敢言其弱,但眼前这个主将不光敢说也有资格说!
因为他是哈什屯!
这人是谁?乍一听是不是都很陌生。
他确实其名不扬,至少在普通民众的认知里他远不及鳌拜,但其勇猛的实力却不比鳌拜差,而且在清军阵营里名声相当显赫!
只因他救过皇太极!
松锦大战时,曹变蛟最后一战破釜沉舟冲击皇太极大营,孤军深入无人可敌,即便皇太极身边的众多内大臣及固山额真拼死阻挡也挡不住,比如图尔格,伊尔登,锡翰,遏必隆等,皆无力抵挡,关键时刻哈什屯拼死冲了过来,手腕受重创依力战不退,终护得皇太极安全,也因此升官加爵,擢内大臣,晋升车骑都尉!
如果还不知道的话,常看清宫戏的总该知道富察氏吧,没错,富察氏就是从他开始了几代人的高光,乾隆的孝贤纯皇后是他曾孙女,乾隆最宠信的臣子富察傅恒是他曾孙!
此时哈什屯就是清军在前线的主将!
“不过这俩犊子脑子倒是转的快”看到远处卓布泰合兵一处去拦截明军援兵时,哈什屯脸上露出赞赏之色,目光在壕沟处略停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知道那防线撑不住多久了,随即掠向东边,见明军竟仅有几十骑去迎战,轻笑着摇头,一脸不屑!
突的!他眉头一挑,双拳紧握!怒喝道:“就知道明狗还有后手!”
第2284章 巴尔达齐
哈什屯突然变色是他因为他发现又一股明军杀了过来!这股明军也在右翼,确实说几乎就是和右翼的清军面对面,双方相隔壕沟不过两百米的距离!
这明军从哪冒出来的?
哈什屯举起千里镜朝明军伏兵那边望了望,其后白茫茫一片,猜测明军伏击之处不是个野村子就是野林子,只不过被大雪覆盖这么远距离看啥都是一片白!
“狗日的真够阴的也真能沉住气!”哈什屯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这股明军相隔卢大成主力不过二里地,但眼睁睁看其苦战竟然不出手相帮!
就为了等清军左翼这一口!
真的阴!
真的有坑!
这场试水站没白打!至少试探出了明军看似虚虚实实,实则处处挖坑,果真不能有一丁点儿大意!
他们先前这么能忍着不出手,为何不等到清军这支伏兵杀过来后从后突袭呢,反而突然亮相要和清军正面对干了
哈什屯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和局势有关!
明军这支伏兵的主要任务或许就是为了防备清军从东路进攻,其不露面他们也隐忍不发,其一旦出兵,这边就会趁机而动,且大概率是趁其胶战之时从后偷袭。
现在之所以放弃偷袭选择正面交战,是因为战场局势发生变化!
若姬际可的援兵轻松击溃西翼清军,及时驰援主力,他们则会等着清军东路参战后从后偷袭,当然若清军没有东路伏兵,他们也大概率不会露面。
可没想到的是,西路清军被溃后竟又合兵一处反击,力拼要挡住明军援兵为突破明军防线赢取时间,更何况这个时候东翼的清军也露出脸参战了,本就岌岌可危在硬撑的卢大成部决然挡不住,一旦让敌军冲了过来,卢大成部会遭受重大损失!
所以,明军东路伏兵便果断放弃偷袭,正面开战!
“上头和对头都算到一块去了,甚至连兵力都差不多”身边一个亲兵嘀咕着,哈什屯眯着眼看着那边,己方和明军差不多都千余人步骑合一。
“兵力虽不行上下,但明狗这次要吃不了兜着走咯!”哈什屯冷笑连连,身边亲兵低声问道:“大人,那边是哪位爷领兵?”。
“是个老家伙,但还称不上爷”哈什屯嘿了一声:“巴尔达齐”
亲兵们顿时目瞪口呆,索伦人!
索伦人是数个民族的合成,也可以说是索伦三部的统称,索伦三部是指黑龙江流域的.达斡尔族鄂伦春族,鄂温克族,他们居住苦寒之地,以狩猎为生。常年生活在山里但无力值超级高!战斗力超级强,后世有清军特种部队之称!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索伦人居住区域属于边境地带,北边和老毛子搭界南边和野猪皮链接,所以谁来干谁,以现在角度来看,他们可是曾经抵抗过老毛子侵略的英雄呢!
索伦人因为太过勇猛,野猪皮也是相当头疼,虽一直想降服招纳却未得逞,直到皇太极建国后用八旗兵硬打连哄带骗给收复了,索伦人除了勇猛之外还忠诚不二,服了清廷之后便为清廷南征北战的卖力,打蒙古打瓦剌打明军打贼军,打三藩,打缅甸军打老毛子……不说其在清廷建国初期立下汗马功劳,一直到康乾盛世都是八旗军的主力部队!
总而言之,就是战斗力爆表,牛逼克拉斯!
索伦三部自从被清廷收服之后,便成为清廷最锋利的刀,清廷将其精锐编入八旗兵里任命为佐领,也就是能领两百人的小武官,以此来提升八旗兵的战斗力,毕竟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那将要是不熊呢,那这一窝都是悍卒!
也就是说一开始这些索伦人都是分散在八旗各营,到了康乾时期便有了自己的营号,比如布特哈八旗,呼伦贝尔索伦八旗,吉林索伦营等等……
可现在多尔衮竟将索伦人抽调出来集结成一个千人营,其心不言而喻!
那就是要打造一把无比锋利的尖刀,一支强悍的特种部队来应对明军,确切说是来应对明军的东厂卫!
因为东厂卫就是明军的特种部队!
今天这场试水仗将这支兵马拉出来,目的也相当明显,试水,试试这支部队的实力,磨刀,以明军来打磨锋刃,磨合,毕竟他们先前都被分散在八旗各营,现在抽调一起需要一场战斗来磨合。
当然也可趁这场仗一战扬名!
为此,多尔衮还特地将巴尔达齐调来当统领。
这人是达斡尔族首领,历史同时期有三个人重名,有人说是其实是两个人,也有说其实是一个人。
不管三个还是一个他们共同点都是达斡尔人的首领,和索伦部另一个首领博穆博果尔不和,后者后来反清,黑龙江索伦各部响应,就这货坚定不移的带着部分族人站队清廷,结局也很完美,成为清廷忠实走狗。
随后跟随清廷各种打明廷,但只有苦劳没有功劳,直到顺治六年才给他封了个三等男爵,而此时此刻他在多尔衮手下做事,还不过一个中级武将,比鳌拜的六弟高不了多少,从三品的协领,比之哈什屯的武职京官从一品内大臣还差老远,哈什屯再往上就是武职京官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了。
或许会有人好奇,那是鳌拜官职高还是哈什屯高?
这个时候自然是哈什屯高,他是内大臣,也就是武职京官从一品,鳌拜这个时候其实只是护军统领,虽也是武职京官,但他是正二品。
但是吧,这人却是和鳌拜一个阵营的。
都知道鳌拜是豪格的人,哈什屯虽没有光明正大站队,但他对皇太极十分忠诚,爱乌及鸟,心里头是向着豪格的,而且历史上豪格被多尔衮噶了之后,是他保护了豪格的儿子富绶。
说点有意思的,富绶是豪格的第四个儿子,第一代显亲王,第二代的肃亲王,他有个后代也就是第十代的肃亲王叫善耆,其中一个女儿叫川岛芳子!
没错,川岛芳子是豪格的后代,是富绶这一脉的!
若当初哈什屯没救富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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