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5章 包抄
兵堡内残垣断壁杂物堆积,行人都费劲别说行马了,加上常宇得知鞑子后边还有援兵,便决定在其赶到之前迂回其后将兵堡内的鞑子来个反围困。
所以速度要快!
地上积雪深,骑马总比两只脚跑的快!
但也快不了多少,因为城外的路也不好走,杏山顶上本就不大,城墙外紧贴山林,峭壁,外边还挖了壕沟,所留不过两马通行,但城墙被反复建拆外边到处也堆积着石料废物,有的地方被堵住了只能从山林里通行。
为了快速迂回,常宇令黑虎营兵分两路,沿着兵堡城墙一东一西绕过去,城墙有很多缺口,若遇里头的鞑子突围出来,正好堵上。
兵堡里的厮杀已到了最激烈的白热化,明军在鞑子的眼皮底下竟将其到嘴的鸭子给抢走了,这让鞑子恼羞成怒,也更证实了里头的人身份之重要,眼见对方虽凶狠,但就那么百八十个疲兵,于是便发了疯的要将这股明军给吃掉。
硬骨头虽难啃,但只要牙口硬,就一定能啃下来!
仗着人多势众,眼见就要合围之际,却突然发现又一股明军杀到,这让鞑子的头领有些气恼,但也不惧,狭路相逢勇者胜,兵力旗鼓相当,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更何况这段时间清军心里实在憋屈的很,今儿遇到了,那就痛快杀一场就当是给大战吹响号角,也要让明军看看,大清的铁骑真的沦落到让你们能随便拿捏的地步了么。
干就完了!
鞑子这会也是上了头,根本无暇去细想明军抢了人为何还不撤,反而还要留下与他们激战!
战就战!
再说鬼门关率众死了逃生逃回防线,本以为就会立即撤走,那想到那些鞑子紧追不舍,竟还将大太监的亲卫给缠住了,这当口他自然不能溜之大吉,于是振臂一呼带着手下咬着牙拼着最后力气又杀入战团。
看来今儿真的凶多吉少了!鬼门关也听到了况韧在那边高呼鞑子要合围的声音,己方此时不过百人疲兵,鞑子那边却又来了二三百援兵,一旦被其合围,后果不堪!
“鬼门关,咱们今儿是不是要死了?”
身边一个满脸是血身上还插着箭的明军大声问道。
“死就死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鬼门关怒喝!
“好嘞,死就死呗,老子早就够本了,再去赚一个”那明军说着挥刀冲入战团,转眼间就被鞑子给砍翻了……
鬼门关,双目赤红:“狗娘养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视死如归,普通老百姓做不到,职业军人也做不到,就连常年在刀尖摸爬滚打有着金手指的常宇也做不到,很多时候在战场厮杀时看到那惨烈的一幕幕和各种惨叫哀嚎声时他也紧张,他也害怕……
如果在打顺风仗的时候,比如人多势众,比如追杀落水狗的时候,大部分士兵都会勇往直前,但逆风盘或者强强对决的时,大部分士兵都心存畏惧。
这个时候就需要士兵有强大的意志力,要么靠血性,要么靠信仰!
血性,简单说就是,我是大明人,我是大明男儿,老子宁死也不会投降你鞑子,我就是干你,就是干你,不过你也干你!
信仰,那就是他对某个人或者某个事物有着无比强大的信心,有这个人在我就能赢,又或者说我为了这个人,为了这个国家,我就是战死了也值得!
血性和信仰,一直都是常宇给士兵源源不断灌输的精神食粮,当然你说洗脑也没问题。
知道为何部队上都有政委么,干的就是这个活。
此时鬼门关和十几个亲卫就是这种状态!可战,可死,不可退!
他们的血性和信仰没有辜负他们,就在岌岌可危之际,姬际可部杀了过来,一路飞扑废墟西部,堵住想要迂回过来包抄的那股敌军,另一股则支援东边鬼门关所在的防线。
“啊,援兵来了!死不了了,死不了”鬼门关听到身后声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大喜不已,却在这时被鞑子从后砍了一刀,噗通栽倒……
“亲卫营的兄弟撤下来”鹰营的一个百户率先奔至防线放声大呼,一挥手,手下数十精兵扑杀过去……
亲卫营和那数十巡逻队的明军此时早已疲惫不堪,眼见援兵来了也不逞强,便打便退随即扯出战团,却发现已无力行走,寻了个墙角一屁股坐下大口喘着气,甚至都没了力气包扎伤口。
来了,终于来了,隐蔽高点上的况韧,见援兵至欣喜若狂,再想拉弓急射时却发现双臂已是酸痛难忍,根本无法再开弓了!然后往后一靠,顺着断墙的积雪划了下来,蜷缩在墙角处大喘息,但又忍不住的探头张望战况。
他此时身处兵堡西部,这边原有一股鞑子想要从这绕去合围鬼门关的,此时被乌木善率百余悍卒给顶住了,狭路相逢勇者胜,两拨人在各处断墙角落里捉对厮杀,看的况韧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忍不住咽口水。
乌木善那狗日的真猛,怪不得督公那么看重他和王辅臣,当真是个勇啊!
要知道,常宇自在太原收了王辅臣和乌木善后,先让两人跟着打杂跑腿,随后调入虎鹰二营,而且直挂了副千户,当时很多士兵心里不服气啊,老子可是南征北战尸山血海趟过来的,如今连个百户都没混上,这俩直接空降副千户,谁服啊!
不过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不服了,因为这俩货实在是猛,厮杀起来完全是不要命的那种,特别是乌木善,他是蒙古人,身高如铁塔,力气又大,一刀看去对方格挡,连刀带人都能劈开的那种,当真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眼见这边厮杀正激一时半会分不清胜负,况韧又沿着墙角猫着腰往东边爬,绕过几处墙角爬到一截断墙上观望,这便姬际可亲自指挥,竟已将鞑子逼退防线,杀到院子门口了!
“杀光这些狗娘养的”况韧看的热血沸腾,忍不住高呼,话没落音,便听破口声传来,心中暗道不好,低头滚落断墙,一支利箭擦耳而过,吓的他忍不住打了激灵,知道对方那边也有厉害的弓箭手,随即怒不可遏,狗日的,给老子玩暗箭,伸手抓过旁边的弓箭,奈何他已脱力,怎么都拉不开,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破口大骂……
风声,厮杀声,喝骂声,声声入耳响彻天际。
废墟北部的一处断墙处,一个鞑子的头领微闭双目看着眼前的战局,神情轻松,嘴角甚至还带着微微冷笑,眼前战局,乍一看或许是明军有些优势,但这种废墟里巷战变局太大了,不到最后谁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赢。
而他之所以这么轻松,那是他知道身后还有援兵,转眼就到。
那时候,迂回敌后,来个大包围……
想到此处嘴角上扬,笑意还没显出,身后突然传来急切大呼,转头张望,便见几个手下一脸惊恐大呼:“身后有敌……”
其实用不着那些手下说,他已然看清楚了,从城门以及城门附近几个缺口处竟然杀进百余明军……他妈的,自己竟被人偷了菊!
这个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了,明军来的援兵并没有全部立刻参战,而是分兵抄后!
他妈的,自己怎么那么傻,冲上来的时候就没想到分兵一股抄个后,而是全部投入了战局……其实这也不怪他,他们刚上来的时候,真是鬼门关追杀那股鞑子的关键时刻,匆忙之间不明局势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当然是立刻参战救援友军呀。
但眼下他那还顾得其他,这时候最重要的是突围,一旦被明军前后夹击堵实了,那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除非己方援兵及时赶到……
对,援兵近在眼前,还有机会,就不信这些明军眨眼之间就能把自己给吞掉了,即便是夹击也不可能,毕竟这儿可不是空阔的荒野之地,这儿可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可周旋的地方多了……
当然了,能及时突围还是早跑早安全,突围不掉再硬扛吧。
第2226章 你上来呀
再说常宇分兵两路从城外迂回敌后,令王辅臣率百余人从后杀了进去,他和屠元百余骑并没参战,甚至都没将心思放在兵堡里!
毕竟在姬际可和王辅臣夹击之下,那里边的数百鞑子已不足为惧,不被吞掉也要死伤惨重,他此时的精力已放在鞑子的援兵这边了。
先前探子来报,说敌军五六百援兵已至于二里地外,此时常宇勒马北城门外往远处张望,天空阴沉风雪遮目,最远也就能看个二三里地,此时一股黑云就在里许外快速朝这边逼近。
“还真他么的来了不少啊!”屠元望着那股黑云皱着眉头。
常宇瞥了他一眼:“怎滴,怕了?”
屠元点点头:“确实怕了,怕他们见了老子吓的尿裤子转头就跑!”
常宇翻了个白眼:“得瑟”转头又问王征南:“看出什么了么?”
王征南点点头:“鞑子三番几次来援,来的又多又快,而且鞑子如今最稀缺的都是战马,可这几番来的全是骑兵,说明他们知道这儿困住的是谁了,且势在必得!”。
常宇笑了笑叹口气:“本来只是祖大弼常规出来溜达一下,中了鞑子的常规陷阱,他们困住了人,咱们来救人,却没想到事情变得逐渐有趣起来,从小范围冲突,如今已演变到上千人的大场面了,有意思,有意思!”
“反正早晚都要干,今儿就和他们大干一场,来多少老子杀多少”屠元望着山下越来越近的数百鞑子,双目怒睁,握着刀柄的手来回搓动,这不是恐惧,而是开杀前的紧张感所致,正常人类的生理反应,常宇也会这样。
“不要轻敌,鞑子既知了祖大弼身份,必是有备而来,咱们不可恋战,过了瘾就走!”常宇挑眉看着那个敌军,眼睛眯成一条缝。
“那今儿就要好好过把瘾了”屠元嘿嘿冷笑:“锦州城后这数日在堡里可把俺憋坏了”说话间,鞑子已近山下,便要招呼手下杀将下去,被常宇喝住:“别急,等他们上来!”
屠元哦了一声:“这叫以逸待劳呢还是叫趁其不备呢?”
哎呦,常宇和王征南大惊失色:“你都会拽词了,这么有学识!”刚还紧张备战的屠元和身边将士闻言,忍不住大笑!
屠元一脸傲然:“惭愧,被您发现俺文武全才了……、”
呸,常宇忍不住啐了他一口,目光看往山下:“此时冲杀下去,确实有地势之利,也有以逸待劳之利,但若等他们上来,杀个他们个措手不及,那岂不是更轻松”
屠元恍悟:“是咯,他们此时看不清咱们面目,不知咱们是敌是友,爬上跟前累的哼哧哼哧的,咱们……嘿嘿,督公你好坏哦,不过俺喜欢”。
前文说过杏山堡就两条路一南一北,这里说的路自然是指登山的大道,若是在平日从别处披荆斩棘或者羊肠小道也能上来,但此时山林皆为积雪所覆,想上来非常难,只能从大道上来。
而常宇此时百余骑就在山头上以逸待劳守株待兔,等着鞑子送到脸跟前,给他一阵冲杀。
计划是很完美的,但现实……
“狗鞑子好像不上套啊”眼见鞑子到了山脚,却并没有想象那样直接冲上来,竟在山脚停了下来,王征南忍不住皱眉:“他们好像有了怀疑”。
常宇眼睛眯成一条线:“他妈的,反派智商在线啊”说话间就看到从山脚上来几骑,屠元忍不住叹口气:“狗日的长脑子了”扭头看向常宇:“督公,怎么办?”
常宇所料没错,这一次,反派智商在线。
在得知杏山堡偶然中套的竟然是祖大弼之后,松山城内大喜之余,急切间派了数股援兵,因为他们知道若塔山堡知道祖大弼被围困必会驰援,所以,兵贵神速,派来的全是骑兵,从最快的机动部队,到后方的正规作战部队。
作战部队出发稍慢,但速度极快,只比前方拉下三五里地,一路打马狂奔至山下已是人疲马乏,然则山上杀声传来,他们那里还顾得休息,正欲冲上山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依稀可见山上有一群人在城外张望,原本以为是友军,但转而一想,若是友军怎么会这么清闲呆着,不应该参战么……
当然也不确定就一定是敌军,毕竟他们刚到,不明上边局势,也许是里头太乱,留一些友军殿后呢……
只是风雪交加的也看不清是敌是友。
想到明军的狡猾和下作,他们决定谨慎行事,先派几骑上去查看,大部队正好也在山脚下歇口气!
眼见几个鞑子缓缓上到了半山腰,屠元见常宇只是皱眉不说话,便急了:“杀下去吧”
常宇摇摇头:“不,就等他们上来!”
“他们马上就要识破咱们了,还会上来么”屠元嚷嚷道,常宇嘿了一声:“他们若不上来,里头的一个都逃不掉,除非他能忍住见死不救,否则,老子就等他们送到眼前!”
说着张弓射翻山道上的一个鞑子兵,余下几个大惊,正要逃窜转眼间就被黑虎营的士兵给射杀了,山下清军见状,大吃一惊!
“老子就看你上不上来”常宇盯着山脚嘿嘿冷笑。
“你上来呀!”屠元对着山下怒吼,常宇一怔,扭头看了他一眼,这台词怎么有点熟悉啊!
山下的清军大惊之余也立刻反应过来,上边是敌军,暗幸刚才没着急着慌的冲上去,否则必吃大亏,但心下有疑惑,他们为何不冲杀下来呢,既有地势之利又以逸待劳,为何不动手呢?
还有这些明军为何会站在这儿等自己呢,难不成他们已经将里边的友军杀光了?
不对呀,里头杀声震天,不像是故弄玄虚,再者他们完全先埋伏在山林里等自己上去的,为何就大模大样的站在那……
一个清将盯着山顶皱着眉头,突地脸色大变,他想通了关节!
里边在围堵友军,这股明军是负责包抄围堵的兼阻拦他们的,之所以不下山主动出击或许是因为兵力少!
然而看破了却犯了难!
冲上去吧,送到跟前给人打,对方占着地势之便又以逸待劳,而且还不知道上边明军具体兵力呢,若人多自己肯定要吃大亏,不冲上去吧,那便是见死不救,那可是大罪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狗日的明军太他么的阴险了,光明正大挖了个坑,还站在旁边眼睁睁的逼自己跳!
干!
那清将一咬牙,决定动手冲山。
他知道若不动手的话后果有多严重,里头的友军会被吞掉,自己回去估计也要被砍头,但放手一搏的话,或许还有转机。
因为此时他也猜到上边明军不会太多,而且里边还在厮杀,此时冲上去里应外合谁生谁死还不知道呢,虽说自己现在是疲军,但毕竟有五百余众,谁耗死谁还不一定呢!
所以他决定放手一搏,干了!
第2227章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大人,鞑子动手了!”王征南看着山下动静,回头一声呼,常宇嗯了一声,眯着眼瞧着山下,见一股鞑子沿着山道正打马往上冲锋,又分两股步兵从山道两翼穿林而上。由此可见山下那清将还是有点脑子的,知明军堵住山道一夫当关想硬啃下来绝非易事,便又分兵从两翼突袭,以此分散明军兵力,此时他也看的清山上明军兵力并不太多,一旦分散打,便容易多了。
“屠元,守住山道,王征南你率二十人守西边,不要入林”常宇在极短时间内便做出应对之策,山下清军虽众,但无地势之利又是疲兵,且其虽三路齐攻看似稳固实则鸡肋的很,前文已说了,山道两侧虽不险峻但杂林丛生荆棘遍地,此时又被厚厚积雪所覆,行不的马,便是弃马而上也是步步艰辛,待你上的山来,不说黄花菜早凉了,也早就累的气喘吁吁毫无力气厮杀。
所以,两侧步兵就是主打一个氛围感,吆喝呐喊给明军施加心里压力罢了,实则没甚大用,真正的压力还是来自山道上的清军主力。
而请将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在两翼只各自分兵百人,以三百骑兵冲山!
三百年铁骑嗷嗷从山下冲来,声势震天,屠元搓了搓握刀的手,回头看了常宇一眼:“大人,您往后稍稍,勿伤了您”。
且,常宇翻了个白眼:“老子往后稍稍,你还挡得住么!”看着山下数百骑蜂拥而至,常宇的神色凝重,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朝身后废堡里看了一眼,只闻厮杀声,看不清人影,估摸里边的厮杀正处于白热化,姬际可虽勇,但里头的鞑子也不怂,势必要分给你死我活,而且里边地形复杂,绝非短时间就能分出胜负的。
而外边的地形和形势就简单多了,己方兵力少,但站着地势之利,清军虽无地势之利但兵力是己方五倍之多。
而且打法也非常的简单粗暴,就是硬碰硬!
死磕!
屠元此时已无暇和常宇扯皮,眯着眼盯着山下冲上来的清军骑兵,神色无比凝重,身边数十悍卒张弓待令。
眼见鞑子骑兵已进入百步之内,速度也比之前缓上许多,屠元一声大喝“
放箭”
嗖,嗖,嗖……数十明军对着山道上的清军张弓猛射,但清军立刻还以牙齿,一边打马冲锋,一边张弓激射,仗着人多始终,很快便有数十骑冲到了跟前。
杀!屠元一声喝,挥刀纵马便迎想前,手起刀落眨眼间便砍翻数人,没入敌阵之中,身后数十悍卒紧随其后,与敌在半山腰激战。
王征南此时也没闲着,他本是负责阻拦两翼敌军步卒,但那些敌军此时还在山脚树丛里深一脚浅一脚蹚着雪呢,但见屠元这开打,于是传令手下人从两翼张弓助战……
鞑子人多势众,本欲一股作气杀到山头,但冲到山上时早已经力疲,加上屠元勇不可挡,王征南又在两翼张弓助战,竟将他们生生拦住,一阵激战过后又将其击退数十步……
可随着后续清军上来仗着兵力优势,竟硬生生的顶住,不往山下再退一步,而两翼步兵此时也反应过来,亦从侧或张弓射箭,或加入战团,也有一部分依旧拼命往山上冲……
两方兵马在半山厮杀半盏茶功夫陷入了胶战,谁也别想逼退谁一步,谁也别想前进一步,同时心里头也都开始钦佩对方的勇猛和狠劲。
而屠元一边挥刀乱砍,一边气的破口大骂,只因他的战力因为地形受到了很大限制,无法发挥到淋漓尽致。
可即便如此,其勇已无人可匹敌,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皆是一刀砍翻,却也因此激起鞑子的怒气,源源不断涌来,势要将其击杀,更有弓箭手不时放冷箭偷袭,眨眼功夫其身已中数箭,所幸他披甲戴盔,那些箭虽中却未破甲,却也激的他杀心更甚……
常宇并未参战,而是静静的观战,从一开始眉头紧皱,到现在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澎湃非常,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看屠元厮杀都会有这种心情,就是太特么的强了,太特么的震撼了!太特么的无敌了。
前世,看古之武将在战场如何勇猛无匹,什么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入无人之境……总觉得太过夸张,但此时眼前所见,又那么的真实!
论武技,屠元远不及他,但在战场上对垒,他自知也不是其一合之敌!
像常宇上阵杀敌时,身边都有数十亲兵护卫抱团厮杀,在气势和心理上先施压,但屠元向来无所吊谓,有亲兵一样杀,单枪匹马也无所畏惧……
此时,屠元仅凭数十骑,便在山道上死死的顶住了下边数百鞑子兵,便是这一点,他自认做不到!
这让他终于明白了老祖宗的那句话,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有此悍将,天下可往矣!
左右环顾,山道上厮杀正激,两翼山林中不见动静,常宇知晓,若其两翼短时间上不来,有屠元横刀立马,鞑子兵此番是攻不上来了,但仅凭眼下这百余兵,也仅能阻其上山,未必能将其击溃!且时间一久,也未必拦得住。
除非……
常宇转头朝身后废堡望去,除非里边的姬际可完事过来支援,否则这边将持续拉扯……
就在他心念刚动时,废堡里呼喝声突涨,这让他身边的几个守护的亲兵略显紧张起来,常宇也是不由眼睛一眯,正要遣人过去看个究竟,却见一人拎着刀呼呼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十余人,定眼一看,竟是王辅臣,便大声问道:“
里边解决了么?”
“回大人,里头鞑子已溃,姬将军让小的来这边支援……”王辅臣喘着粗气,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到常宇马前。
常宇朝他身后看了一眼,不过十余人,忍不住挑眉:“就剩下这几个人了?”
“都在后头呢,马上就到……”王辅臣太累了,说一句喘一句。这时,不远处的王征南见状打马过来:“大人,两翼的鞑子还没上来,不若卑职先去助屠将军一臂之力”说着看了王辅臣一眼,问道:“姬将军呢?”
“追里头的鞑子去了……”
王征南皱眉,忍不住嘿了一声:“里头鞑子既溃,此时还追甚,拎不清轻重么,这儿才是当紧……”
王辅臣只顾着喘息,也不敢搭话,偷摸的瞧了常宇一眼:“大人,俺这便杀过去……”
“汝等已疲,人数又少,不堪用……”王征南正要说下去,常宇抬手打断他:“咱们疲,鞑子也累,何况此时拼的不是力气,而是场面,是排场”说着一挥手,对王辅臣道:“带你的人冲下去,没力气打就使劲的吆喝”。
“小的遵令”王辅臣说着挥手吆喝着人便往上下冲,看着陆陆续续从废堡里出来的明军,一个个喘着粗气咬着牙摇摇晃晃的样子,王征南皱着眉头,一副不得其解的摸样。
常宇看了他一眼轻笑道:“你说山下的鞑子为何要拼命往上冲?”
王征南一怔,脱口而出:“或为擒祖大弼,或为救友军脱困”。
常宇点点头:“而且他见咱们就不足百人阻拦,也猜到里头正是火烧眉头的地步,咱们才无法分兵太多出来,所以不管是为擒祖大弼还是救友军脱困,都要拼了命的往上冲,可一旦他们发现咱们来了大批援兵来阻拦,他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呢?”
王征南瞬间醒悟过来:“那他就知道不管是擒人还是救人,都为时已晚了”。
常宇笑了:“那你说他们还会在拼命和咱们死磕么?”
王征南也笑了:“这就是大人说的场面!只要援兵到了,有没力气厮杀都不重要了,已足以令其心寒”
“你脑子反应快呀”常宇笑着微微点头:“但还不够细,你怪姬际可此时不该去追溃兵,应该来打援,也对,也不对!”
“属下愚钝,还请大人指点”王征南赶紧拱手叩首。
常宇摆了摆手:“按理说,姬际可击溃里头的鞑子理应速来支援,但或许他也又看出了别的端倪,比如今天这股鞑子非同一般,又毒又狠,虽逃而未必散,他们知道山下有援兵,也知道咱们分兵在阻拦,便极有可能趁着咱们打山下的鞑子时,卷土重来从咱们背后杀过来,如此前后夹击,足令吾等吃大亏,所以他为了保险起见,才令王辅臣过来打援,而他去追杀逃兵,这样一来,既可防鞑子溃兵卷土重来,又可分兵支援吾等,此为最稳定保险手段”
王征南听了顿时一脸羞愧:“吾远不及姬将军矣!”
常宇摆摆手:“谈不上及不及,而是每个人考量的重点不一样,放在咱身上也与你一般想法,只不过姬将军向来稳重,做事周全罢了,这是他的优点,但有时候或许也会成为缺点”。
就在他俩叨叨的时候,山道上还在激战,而王辅臣率近百援兵也陆续奔来,人未至,声先道,杀鞑子,杀狗日的鞑子……
近百人的呼声,瞬间将风雪声,将厮杀声掩盖,正在挥刀厮杀的屠元闻声回头一看,顿时呼哈大笑,神色狰狞挥刀砍翻冲过来的一骑:“狗日的今儿一个都别想走……”
山下的清将也未参战,率十余亲兵勒马一颗树下,一直在观战,从头到尾都是神情凝重,他知道两翼步兵上山会慢,但没慢到这种程度,他也料到山上的明军或许会强悍,否则不会仅以百余人阻拦,但却没想到那么强悍。
他也料到手下人冲山会受到一定阻拦,但依旧会冲上去,但却没想到阻力会那么大,而且根本冲不上去,一直被明军数十骑压制在山道上,寸步难行。
那明将何人,怎如此勇悍,清将握着千里镜的手都在颤抖,他心知即便是自己对上那人,也难挡他一刀,勇至如此,堪比鳌拜!
莫非是那太监,不,看身形不像,且那太监也不可能来这地方,是谁呢?祖家的人?没听说祖家后起之秀有谁这般勇猛,操,难不成是马科……哦,又或是那太监的手下某员悍将……
可以说,这清将至始至终都被屠元所震撼,但他对攻山保持乐观姿态,毕竟他有五百之众,而敌军不过百,虽勇悍,但挡了己方一时,挡不了太多,甚至不用两翼步兵冲上去的时候,他们就会力疲而溃!
然而,他显然是太过乐观了,杀了半柱香功夫,进攻部队竟还是纹丝不动在原地徘徊,明军仅靠那数十骑,竟将他近三百骑兵死死挡住,寸步难行!
这真的震骇到了他!
他开始发怒,开始发狂,拼命的催促手下猛攻,催促两翼步兵加速……
可,突然之间,他看清山上的明军突然的大增,而进攻部队眨眼间就退了数十步……这个时候他也醒悟了,山上的友军不是死光了,就是逃光了,而山道上进攻的清军眼见明军突的大增,本就疲惫不堪,此时再无战意便有了退心!
完犊子了!
清将清楚,此时两翼步兵上去也是给人家当南瓜砍,山道上的主攻部队若不撤退,可能都撤不回来了,于是他当即立断,鸣金收兵!
第2228章 死伤惨重
见清军收兵,屠元欲趁势追杀却被常宇传令喝住不准追击,王征南不解躬身请教,常宇仰头看天轻叹一口气:“鞑子虽退却未败,兵胜且力不殆,再观吾等……追下去能讨的便宜么!”
王征南看着山下一脸恍然,如常宇所言,鞑子只是见攻山没意义了才退兵的,并非被明军打败退下来的,所以他们在收兵的时候进退有度,并非一哄而散调头就跑,而是交替断后缓缓撤下来的。
而且刚才攻山虽说厮杀无比激烈,但清军依仗兵力优势伤损并不高,从山道正面进攻的原本有三百骑此时尚余二百余,即便不算两翼撤回的步卒,兵力也是明军的数倍之多!
此时你追下去,很容易陷入包围之中,若在平日依屠元之勇倒也能进退自如,可现在不一样,遍地积雪行马不变,且其与部众早已经疲惫不堪,何况又失了地利之便,一旦被困,后果不堪,常宇决然不会冒这个险的。
说白了,还是因为兵马太疲了!
一口气奔了数十里地到杏山堡,才刚喘口气便是一场以少对多的激烈厮杀,虽说硬生生的将鞑子军挡在山下,却早已力竭,厮杀至今全靠意志力硬顶着了。
虽说后边王辅臣等援兵陆续奔来,但他们更疲惫啊,屠元等人好歹还在山道上喘了会气,他们是奔到地头就加入战场,别说喘口气了,连放屁的功夫都没有,此时只能扯着嘶哑的嗓子干嚎几声以装声势,真的加入战团几乎等于送人头!
屠元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先前趁着劲头要率部追杀下去,但被常宇喝住之后也平静下来,看着山下缓缓退去又缓缓聚在一起列阵的清军,他深知其中利害,但终究是心有不甘,看着山道上有受伤未死的鞑子正翻滚往下逃时,伸手取弓欲射时,突然双臂酸麻无力,忍不住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身边亲兵以为是怪他们杀敌不力呢,纷纷垂头:“属下无能……”
“老子不是骂你们,是骂老子这没用的胳膊,这他么的才杀几个狗鞑子竟已酸麻无力”手下人听了忍不住笑道:“将军您都杀疯了,少数也有二十个鞑子了吧……将军神力,俺胳膊早都举不起来,一直在咬牙硬撑……”
鞑子退去的时候,姬际可率部追敌而返,城堡里的百余鞑子在他和王辅臣的夹攻之下,虽奋勇抵抗却也翻不了盘,最终被杀的七零八落冲围而出钻入山中丛林,姬际可追杀一阵后方才收兵回援,却见攻山的鞑子已收兵在山下列阵。
“若不趁机杀下去”姬际可说着拽过身边一匹战马,翻身而上。
常宇瞥了他一眼:“尚有力气否?”
姬际可回望身边士兵,欲言又止,终究叹了口气:“鞑子退而不散,似贼心不死!”
常宇往山下看了一眼,嘿嘿冷笑:“管他贼心死不死,有种就上来呗”说着纵马沿着山道往下行,士兵纷纷让道,直至屠元身边,见他一直盯着山下发呆,便道:“咋还一脸蒙呢,累着了冷着了,又或吓着了?”
屠元闻声,长呼一口气,淡淡道:“失落,敌虽千万,却无一合之敌!”
噗嗤,常宇差点被呛到,忍不住骂道:“论装逼,你也举世无双!”
屠元咧嘴大笑,随即恶狠狠的朝山下敌阵看去:“待俺稍作回力,取那敌将狗头过来!”
“勿要以小失大,区区一敌将尔,尚不入咱眼里,值不得为其涉险,若是鳌拜在此,嘿,便是你不去,咱也得挥鞭子赶你过去!”常宇轻笑道。
屠元脸色一整:“既然大人这么惦记那厮,他日,必献鳌拜狗头与大人案前!”
“若真有那日,咱保你升官加爵!”常宇望着远处淡淡说道,屠元却一脸不以为然:“升官加爵什么的卑职倒也不看重,就是想杀那鳌拜而已,倒要看看这鞑子最猛的勇士有多勇,够不够俺一刀砍的!”
“一定有机会的,咱也想看看你俩到底谁砍的过谁……”话没说完,屠元就嚷嚷起来了:“
自是俺砍杀了那狗日的……”
常宇笑着打断他:“别着急吹牛逼,先把眼下的解决吧”。
“待俺稍作恢复,便杀将过去,今日必……”屠元被常宇所激,神情有些激动了。
“不急”常宇摆摆手止住他:“回山上休整,若其敢再来,今日便宰了他,若其没胆子上来,今日便绕他一条狗命!”
于是,屠元便骂骂咧咧的率部退回废堡里休整,毕竟里头还能避风燃火取暖,甚至还能烧水喝,傻子在外头喝西北风呢。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进入废堡休整,苦逼王辅臣率二十余人在山道上巡查戒备监视山下的鞑子,还要清理战场,将战死的明军尸体拖回废堡,这看似相当苦逼的差事,可王辅臣等人却干的相当卖力,甚至难掩喜色,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个肥差,特别是那些清军尸体,从衣物到兵器到身上的种种财物,只要能拿绝不放过!
这是军队里的潜规则,也是激励奖励士兵的一种方式,但有的需要拿出来一部分充公,或者全充公再平分,但这儿常宇说的算,谁取算虽谁的不用充公!
废堡里的火烧的更旺了,明军东一群西一群的围在一起烤火或在包扎伤口,尚有一部分人在清理战场,清点伤损。
屠元的目光时不时的往北边城门口望去,那边王辅臣的人正不停从山道上拖回来尸体,每拖回来一具,屠元都忍不住咬牙暗骂一句。
“折了几个?”常宇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问道,屠元脸色阴沉头也不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七八个得有吧”
“以数十骑硬撼鞑子三百骑,黑虎营当真神兵也”王征南忍不住感慨,屠元却哼了一声:“若真是神兵便不会战死七八人全员带伤了!”
“咋地,你还真把自己当天兵神将,吹口气就能把敌军吹死了,你且瞧瞧他们……”常宇指着不远处那一堵断墙,那边堆满了明军尸体。
“死光了?”屠元眉头一挑。
“大差不差了,百余人几乎全部战死”姬际可一声叹气,目光看向另一处,那儿躺着两具尸体,
“何人?”屠元并不认识。
姬际可叹口气:“那高个的叫罗三省,壮些的叫鬼门关,都是塔山堡外的巡逻兵,也是最先赶到这儿支援的,前前后后来百余众,活下来的仅十余……”
屠元沉默了。
常宇看着那两句尸体也在沉默,罗三省他不认识,但鬼门关和他打过照面,似乎还说过话,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人,此时已成了冰冷的尸体……
对,就这么死了,可以说为了救祖大弼而死,也可以说为了杀敌而死,往大了的说也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死!
不管怎么死的,终究是尽了军人的职责!
他们总计百余人,在祖大弼最危急的时刻,最先抵达,拼死相救并成功拖住鞑子待援军到来。
但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几乎全军覆没,幸存不过十余人。
第2229章 战甲之利
会有人问了,当时废墟里的鞑子也不过百余人,罗三省等人却几乎全军覆没,而屠元率数十骑却可挡鞑子军三百余骑,仅以不足十余的损伤代价,这差距是不是太大了。
是攻山的鞑子不如废堡里的凶猛,还是罗三省等人的战力不如黑虎营?
常规部队的战力稍逊黑虎营这也不足以为其,但却不是造成如此大伤陨差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装备!
没错,是装备!
千万别被后世电视剧给误导了,以为常规部队人人有马人人有甲呢?举个简单的例子,便是后世的部队也做不到人人有防弹衣防弹头盔啊,便是富强如老美也做不到,真正武装到牙齿的都是那些特种精英部队。
真实的古代常规部队的装备简直不值一提,可以说相当寒酸,冬天能有一身保暖的衣服就是相当不错的了,就是有,很多也是破破烂烂的,甚至大多数的兵器都是破损的,要么缺口要么断把,你看电视剧里还人人有刀鞘呢,毛的刀鞘,十个有九点九个都是裸刀,至于盔甲……你想啥呢!
即便是条件相对好些的边军,能分到一副皮甲都是相当让人羡慕的了,至于铁甲,头盔那啥的,你想也别想,大多是装备给将领的亲兵,说白了,干仗的时候大部分士兵真的只是穿着大棉袄大棉裤露着脑袋就冲过去了……
这还是边军,内陆的常规军,有套完整衣服能过冬就烧高香了。
而且这说的还是国富民强的年代,在改朝换代的战乱年代,饭都吃不上,还装备呢,……光脚的都有!
罗三省和鬼门关就是边军中的常规部队,仅有那么几副皮甲和几顶头盔,所以激战之下,伤损惨重!
但屠元的黑虎营却不大不同了,他们就好比是后世的精英部队,武装到了牙齿!
常宇从出道起,从他建立宫字营那时就想尽办法搞装备,那时候掏空家底也就是给宫字营人人弄逃皮甲,手弩啥的,到后来他做大做强,坑蒙拐骗那么多钱,一部分给崇祯帝分赃了,一部分用作东厂经费,余下皆投作军费,他将当世最好的一切装备来武装手下部队,常规的皮甲,人手一套,常规的铁甲人手一套,腰刀,朴刀,弓箭,甚至还有手弩,火枪……更甚还打造了几百具重甲,用作冲阵用!
这些装备,真是让当世所有部队都眼红,但却也不是东厂卫麾下几营全配,比如已经退出作战一线的宫字营,比如后成立的鹰营和熊营,也就是姬际可和郝摇旗的部队因为兵马上千,军费支出太大让常宇吃不消,仅拨了百余具,余下让他们自力更生。
你以为朝廷不想让大明将士人手一套甲么,你以为常宇不想武装东厂卫诸营从而不显得那么厚此薄彼。
都想!
但是前提是前提你得有那么多银子!
不说当时的有没有那么多制甲的材料,只是造价和工期就让你很绝望滴。
咱不说唐朝一套战甲最贵都折合现在八九百万人民币,咱也不说宋朝一套最普通的甲都要四头牛的价钱,就说明朝吧,最便宜的布面甲的造价都要十几两银子,而且只是头盔和坎肩,不包括臂手和腿裙的。
假如是那种像明光铠一样的全铁甲,好家伙……自己算算得多少银子吧。
而且工期动辄三五个月……
穷的都没地方要饭的崇祯帝,他搞的起么!
连常宇这个坑蒙拐骗的老六,都没这个财力!
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总有一块是心尖尖的肉,东厂卫虎狼豹三营却是满配!
这也是为什么东厂卫能所向披靡,除了这些悍卒战力无匹外,这一身装备也加持了太多的攻击杀伤力以及防护力,可谓功不可没!
要知道冷兵器时代的盔甲有重要,有多牛逼么?
这么说吧,没有刀能破甲!
站着不动,普通人持刀砍都砍不破!更不要说在战场激烈厮杀的那种情形不可能给你连续砍的机会,当然了,前提是普通人,若是力大无穷或者兵器特别锋利的也是能破甲的!
可普通士兵怎么会有削铁如泥的宝刀宝剑呢,天生神力的又有几个呢。
可即便你砍破甲又如何,破了条缝而已,伤不了敌啊,除非你能一刀精准砍刀脖子!
现在知道为什么在古战场上那些勇将能万夫莫敌,千军万马似入无人之境取敌上将之首了么,除了勇猛之外,那都是他以及他的亲兵们都是全副武装,甚至连战马都披甲,你让那些穿着单衣裤毫无防护的普通士兵如何抵挡呢!
当然了,有甲也不是不无敌,在战场上,想破甲又伤敌只有两个方法,用刀刺,用箭射!
是的,砍,是很难破甲的,只有刺!
然而战场上士兵用的大多是刀,厮杀时也以砍杀为主,刺,几乎用不上力,也不习惯,甚至来不及……
而弓箭只能远攻不能近战,虽能破甲,但伤敌有限。
若想既破甲又伤敌,那就要换一种兵器了,枪或者矛
其实两者算是一种武器
枪和矛可以轻松破甲破膛,可以说几乎没有枪破不了的甲!
知道枪为什么叫百兵之王了吧!
有句话说,人人都吹嘘自己能单刀破枪,可一上战场都抢着用枪!
现在知道,姬际可为何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了吧。
也可以想到,那些无甲的敌军面对全副武装的明军时,心里是多么的绝望啊!
这也是为何屠元能仅以数十骑便挡住清军三百的根本原因。
而其战死的那七八个手下,多是中箭身亡。
清军也并非全无甲,但多是皮甲,几刀便可砍破,而且皮甲就像咱们穿的马甲一样,防护范围就只有上躯部位
而且要是遇到屠元这种神力的,别说皮甲了,便是铁甲他也能一刀砍破,即便砍不破,那一刀之力也没人能承受的了,骨头直接断,内脏直接震碎,还不如一刀砍杀死的痛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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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0章 险些中计
很快战损便统计出来,祖大弼的二十余亲兵除他之外全员战死,第一批前来救援的塔山堡巡逻队百余人活下来十三个,黑虎营负责阻拦山下敌军的战死七个,由王辅臣所率参与废堡之战的伤二十七,无损,姬际可的鹰营伤六十七,亡六人。
清军的伤亡则较之严重,攻山的留下了近百余尸体,废堡里则有两百一十余!
也就是说,加之逃走的那数十近百,先前在废墟里参与围攻的鞑子至少三百以上!
数百明军在废堡里生火取暖,融雪解渴,半柱香功夫逐渐恢复了力气,而这个时候王辅臣来报,鞑子还在山下列阵不退不散。
“狗日的贼心不死,待俺杀将过去……”屠元一听拎刀就要去干,先前厮杀让他万分不尽兴,听闻鞑子不退,杀心又起。
却被常宇喝住,挑眉道:“如此天寒地冻,他们干耗着不散所为何?”
“自是心有不甘啊”屠元哼哼道:“便让俺去遂了贼子心愿,杀他个片甲不留……”
“只恐有诈……”姬际可神色凝重:“此地不宜久留”。
“卑职也有此感觉,或许鞑子后边尚有援兵,咱们当速速离去……”王征南也附和道,屠元冷笑道:“其不过三五百人,吾等此时兵力尚且过之……”
“走”常宇打断他:“人也救了,仇也报了,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鞑子既知所图已是无望,还留在山下不走,这天寒地冻的风雪天气,站着都能将人动麻,他们也不生火就在山下列阵徘徊,不能不让人生疑,而且常宇觉得祖大弼已被救走,也杀了数百鞑子解了恨,加上兵马已疲天气又寒,实在没必要留在这和山下的鞑子耗着了,更不用说这儿距离松山又近,局势随时有变。
屠元本不欲,但见常宇都下令要走了,也只好应了。
于是传令各部撤出废堡返程,并将战友尸体带上,至于鬼门关那些巡逻兵的尸体则只能留在原地待之后再来掩埋。
两营将士出了废堡各自寻了战马,陆续下山,王辅臣率十余骑负责殿后,留在城北门居高监视山下鞑子。
“你们说那些鞑子在下边琢磨什么鬼心思呢,不会是想分兵一拨从后包抄咱们的吧”一个老兵看着山下皱着眉头说道。
王辅臣哼了一声:“就那么点人,一拥而上都上不来山,都不够屠将军一个人砍的,还分兵……是嫌死的慢么”。
“那估摸是要等援兵来了,狗日的今儿还挺倔的,一定要给咱们死磕……”又一人嘀咕着,旁边人则忍不住笑道,狗鞑子这些日子心里憋着火呢,而且那火相当的旺。
众人皆笑,王辅臣嘿嘿着:“那是托咱们那位大大人的福啊,这些日子好生撩拨,狗日的便是只兔子也急了呢”。
杏山南侧,常宇骑在马上缩着脖子,可寒风还是直往身子里灌,让他忍不住骂了句,狗日的天真冷。
“大人觉得冷,是因为今儿没活动筋骨,动一下就不冷了”旁边况韧嘿嘿笑着,还扬了扬手臂:“卑职现在就感觉不到冷,而且一身的力气”。
常宇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背后的弓上,忍不住道:“可惜了,可惜了,若是能给你弄把复合弓,配上你那箭术,当真是天下无敌了!”
“啥叫复合弓啊”况韧一怔忍不住问道。
常宇叹口气:“一种威力很大但特别省力气的弓箭,只可惜咱家不会造,也没那些材料”。
“还有大人不会造的东西?”况韧感觉到不可思议,在他们眼中常宇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啊,常宇无奈的苦笑摇头:“罢了,罢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你如今箭术也是当世少有,不能太贪心”。
他所说的复合弓当然不是指古代的复合弓,而是后世那些特殊又负责材料做成的复合弓,但他也心里也清楚,有些东西在这个时代只能想想。
风雪似乎大了些,众人又感饥肠咕咕,便扬鞭急行,刚至山脚,数骑从东南奔来,嘴里大呼着什么,常宇忍不住眉头一挑,身边便有亲兵打马迎了过去,屠元和姬际可连忙传令戒备,数百骑摆出战斗阵势。
很快手下人便奔回,报大人,东南二里外马总兵正与敌激战!
这话令众人大惊失色。
常宇第一时间头脑蒙蒙的,难不成被人偷了家不过随即又清醒过来,若被偷家了不会是在这开战了……
只是马科不是在塔山堡坐镇么,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在此与敌厮杀,敌人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少……便招报信兵至马前问了。
原来是马科在堡中久候担心,不时遣人出城打探,正好一支队伍遇到了护送祖大弼回来的番僧,得知常宇正率部与敌在杏山废堡厮杀,而且鞑子兵还不少时,马科便坐不住了,想着常宇虽有两营随扈,但杏山距离松山城太近了,若鞑子遣了大军……
这可不行,说句不好听的,祖大弼被围甚至被杀了,对明军虽有影响但还在可控之中,可若常宇陷困……
后果不堪,马科甚至都不敢想象。
于是亲提一千兵马,前来接应!
却不知,也就是因为他的这份担心和谨慎,歪打正着的让常宇免了一场血光之灾,话说马科率部过了壕沟之后,便奔着杏山堡方向行去,有前车之鉴行马倒也不怎么辛苦,但风雪迷人眼还是挺遭罪的,在距离杏山堡还有数里地时,突见一股侦缉队奔来,说有鞑子大军在杏山东侧行军。
马科听了也深感意外,原先的情报说是常宇正率部和鞑子在杏山堡厮杀,怎么还有一股敌军在杏山之东。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应该是鞑子的偷袭部队,他们是想要绕到杏山之南,从后进攻断了山上明军退路,将他们围困在杏山!
马科此时尚不知杏山那边战况如何,但也决然不能让这股鞑子军得逞,果断率部迎了上去,同时遣人前往杏山通报。
待常宇听了后,当真也是吓出一身冷汗!
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股绕后偷袭的敌军,应该是和先前冲山的那股敌军是前后脚抵达的,只不过他们任务分明,那股敌军负责冲山打援,也是为了吸引明军注意,另一股则直接从东迂回其后包抄……
而这一切常宇等人一无所知,他们的注意力和精力确实都在废堡和山下,根本就没注意到也没想到鞑子还有一支兵马,若是平日晴天,居高望远或许能发现些端倪,但这风雪天气,你可劲能看清个里许地都是极限了。
若刚才真的被那股敌军摸到身后……
想到此处,常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也激起了他的怒气,看来鞑子愈发激灵也愈发阴险了,不是一直被动挨揍,也开始算计他了。
奈何,今儿他们运气不佳,眼见得逞时,却被马科碰到了。
“鞑子有多少兵马?”常宇阴着脸问。
“回大人,有数百之众,具体不详!”
“管他有多少,干他娘的”屠元早就坐不住了,骂骂咧咧不止:“老子正好没尽兴呢,这帮狗日的就送上门来了……”
常宇点点头,确实该活动一下,暖暖身子了,说着一挥手,干他娘的去……
杏山北山脚下,数百鞑子还在列阵,很多士兵冻的在原地跺脚哈气,但阵型不乱,且士气不萎,即便刚才他们以数百之众冲山却被明军数十骑挡了下来,依然没有让他们服气,觉得明军只不过是占了地势和兵甲之力。
所以他们不服,不甘,也没打算退走。
他们准备缓口气再来,压抑了那么就的怒火,今儿必须要释放出来,必须要重拾大清铁骑的威名!
此时,他们就等着主将的一声令下,便会奋不顾身再冲上去。
清军那个主将,从始至终阴着脸,时不时的拿着千里镜望着山道,看着自己的部队撤回来,看着明军撤回废堡里,看着明军清理战场,看着废堡外十几个明军在徘徊监视,也看到废堡上空浓烟滚滚……
从废墟里逃回来的友军告诉他,在废堡里围攻他们的明军有近千,而且多是全副武装,由此断定绝非一般明军,也因此几乎令他们全军覆没,逃出来了不过百人,……
这让他忍不住皱眉,心里嘀咕这,既然有近千兵马,为何仅有数十骑阻击自己攻山,是看不起自己呢,还是这些逃兵夸大其词……
但有一点他不怀疑,山上绝非一般的明军,战力和装备一目了然。
只不过,今儿不管山上是谁,都要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举镜往东边瞧了半响,一无所见,但心里头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又朝山上看了一会,于是传令,攻山!
“我草,鞑子要冲上来了……”
山上一个眼见的明军大呼。
王辅臣定眼一看,好家伙,还没来及开口,身边一人大喝道:“干他娘的!”
“干汝良的”王辅臣没好气的骂道:“赶紧他娘的跑啊”说着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第2231章 强遇强
再马科闻杏山东侧有敌军踪迹,便率部前往,探马报敌军有数百之众,己方兵力虽胜但也不敢大意,先遣百余先锋疾往。
待其抵达现场时,先锋已陷数百敌军围困之中,马科稍做打量便亲率部众杀了过去。
本以为敌军不过数百之众,一个冲锋便可将其击溃,却不成想这股敌军硬的很,非常硬,兵力虽少却勇猛异常!
可,马科也不是软蛋啊!
其早先便以勇猛着称,号称曹第二,后因松锦大战惨败一度消沉,在后来又被常宇拉出去历练,逐渐恢复当年的豪气和霸道,口头禅:干就完了!
在数十亲军的护卫下,马科挥刀在敌军中似猛虎下山来回冲突,直杀的清军人仰马翻,无人可挡,然敌军见其勇非但不退,反而蜂拥而来,势要将其截杀,这更激起马科的杀心,挥刀直往与清军硬拼,一口气杀了半盏茶功夫胳膊发软了,清军依旧不退不散。
这让马科心中震惊,这股清军真特么的硬,绝非一般清军。
要知道马科的手下也不是一般兵马啊,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几个月前他奉命从昌平开拔关外,所率三千兵马皆为麾下精锐,虽实力未必及的上关宁铁骑的精锐,但也是百战精兵,一般的鞑子兵马还真不是对手。
可眼下以多对少,激战半盏茶功夫竟还没将对方击溃,由此可见这股清军的强悍了!
马科喘着粗气环顾四周,入眼之处都是激战的身影,鞑子仗着精湛的骑射功夫与明军或游斗或硬砰硬,人数虽少,但却丝毫不落下风、
大清铁骑无敌这个法,绝非空穴来风。
精锐!
绝对是鞑子里的精锐!
看来这次出兵,鞑子也发了狠下了血本!
妈的,今儿若是以多打少还赢不了,那往后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搁!马科心里也发了狠,他以及身边数十亲兵都是全甲,对上那些清军是无往不利,可余下部从则是普通的皮甲甚至无甲,对敌则没了优势,全靠硬拼,若对方是软蛋的话很容易收拾,可眼下这股敌军也是精锐,拼起来可就全靠实力了!
擒贼先擒王,马科的目光掠向敌军阵后,那儿有数十鞑子始终没有参战,却在不停的比手画脚吆喝着,猜是敌军主将,于是心一横,率亲兵从外围绕过去,欲将其击杀。
他这边一动,便被清军主将发现,没想到对方直接也带着亲军迎了上来,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很显然,马科刚才所为早被对方注意到了,只所以刚才没迎战,是因为要坐镇指挥,毕竟己方兵力少,阵势变动很关键,此时眼见明军主将奔他而来,便也毫不犹豫迎了上来,想必心里头早就恨的牙痒痒,要掂量一下实力。
刷兵算什么能耐,有本事咱硬磕一下!
双方主将和亲兵都是全甲精锐,那就碰一下,看谁硬!
眨眼间,双方主将便撞在一起,在战圈外围激战起来。
妈的,果然够硬啊,刚一接触,马科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错,这支清军是精锐,清军的主将也是硬茬子,也是个猛人,这让他心里既兴奋又有些发怵。
为何发怵?
毕竟自个已厮杀半,体力吃亏啊!
可他也知道,这会儿不能犯怵,必须硬干他,干翻他。
否则局势立变!
要知道此时双方厮杀的旗鼓相当,还是在己方兵力占优的前提下,手下将士全凭一口气在硬撑,若自己这边翻了船,那战局立变!
双方主帅,谁翻谁垮!
狗日的,那必须办了他,马科发疯一般的挥刀乱砍,一边对着敌将大骂,狗日的报上名来……那敌将也是勇猛,与其对砍数十不落下风,嘴里喋喋冷笑,不时用满语骂着。
双方你来我往,边骂边砍,互有死伤,转眼间身边亲兵仅余十余人,可见厮杀之激烈。
今儿拼的战死,也得将其击溃,马科此时已疲,但心中却没了一丝惧意,他已做好战死的念头,否则今儿若战败,往后真的没脸见人了!
鞑子主将也没了刚才嚣张,眼见这支明军勇猛,任凭自己手下如何冲锋也是半步不退,死死顶住己方的攻势,要知道往日遇到的明军,不管对方多少人,一个冲锋便给冲散了,而眼前这个明将也是无比的强悍,虽感觉到对方力疲,但还丝毫不退也丝毫不怂,就是与己硬磕,这让他神情变得无比凝重,忍不住用汉话大呼:“明狗报上名来!”
“让你死的瞑目,老子便是你马科爷爷!”马科怒吼道。
清将一惊,没想到对方竟是赫赫有名的马科。
随即便又狂喜,这家伙可比祖大弼更有含金量呀:“原来是你这个手下败将,老子今儿擒了你领功去”着便有挥刀砍来,马科冷哼一声:“凭你狗日的还不配……”
正厮杀着,突的从西南传来喧闹声,两人不由举目望去,隐约见远处一支乌泱泱的兵马杀来,心中顿时大震,摸不定来的是敌是友。
别两个主将了,便是其他正在厮杀的士兵听见动静后也是忍不住朝那边张望,难掩脸上惊恐神情,因为空阴暗又有风雪眯眼,一时根本看不清来者何人……
要知道此时正是双方厮杀正激时,正是旗鼓相当时,若对方突然来了一股援兵,那局势立变,轻则被击溃,重则被围杀,怎么可能不惊恐呢。
也就在最惊恐的时候,靠近最外围的厮杀的士兵突然听到远处那股人马的呼喝声,于是脸色都变了,明军变得大喜,清军则脸色更加惊恐!
因为他们喊的是,杀狗鞑子!
随即明军士气大振,而鞑子惊恐不已。
马科所在是战圈的最东边,根本听不见那边再呼喊什么,但一见那边明军士气,便知是友军来了,随即哈哈大笑,挥刀便朝那一脸惊恐的鞑子主将砍去,狗日的你死期到了。
那鞑子主将挥刀格挡,虚晃一招后,打马狂奔而去,竟要逃了,马科急追却被他手下架住,亲兵随即冲来抵住鞑子主将的亲兵,马科趁机打马狂追而去……
正在厮杀的清军眼见明军来了援兵本就惊恐,再一看主将逃去,便无战意随即也急忙突围逃窜,但却也不是一哄而散,而是有秩序的边打边退,边断边退,由此可见这股清军确实训练有素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的精锐。
但不管你多有经验,眼见你要跑,我岂能不追,何况我还来援兵了呢,明军奋起勇追,紧咬不舍,双方都是骑兵,进退都快,你追我赶,眨眼功夫便将战圈往北移动数百米。
第2232章 身份不凡
再说常宇这边,刚下山就得到汇报说马科在杏山东边和鞑子干了起来,这让他瞬间反应过来,鞑子竟还算计上自个了,顿时火气,以他的尿性那必须得干一场解气。
于是一声吆喝,一马当先奔了过来。
但马科和鞑子厮杀的地方并不在杏山脚下,而是在杏山之东二里地外,相隔常宇这边有近四五里地,若是平日大晴天纵马过去也就一口气的事,可现在是风雪交加,且地上积雪过膝,胯下战马跑个里许地就气喘吁吁了。
可这会儿常宇杀心正激,挥鞭狂抽而去,他倒不是担心马科打不过对方,而是心头有火气要厮杀一场解解气,但见他一路狂奔,身边亲卫也是打马紧紧相随,倒是将姬际可和屠元两营甩在身后。
一口气奔了四五里地,胯下战马已是气喘吁吁,可眼见已至战圈,气氛都烘托到这地步了,总不能这时候还下马歇口气再干啊,那就只能硬着头皮杀过去了。
可没想到,这边刀才刚抡起来要冲锋的时,鞑子撤了!
眼见援兵刚来你就要撤,马科的部下虽早已力疲但也不能令其如愿啊,紧紧咬住不放,便这样双方边打边撤,战圈迅速北移……
这可把常宇弄的又气又无奈,胯下战马一口气累的气喘吁吁刚奔到地头,眼瞅着就要杀进来,你呼啦又往北跑了里许,这他妈的……
狗日的,常宇一边骂着一边挥鞭再追,这次是追上了,但奈何前头明军追杀鞑子正激挡了他的道,一时半会根本进不去,正大喝让道时,突然瞥见数十米外的东北方向还有一个小战圈,数十明军在追击一股鞑子,依稀之间虽看不真切,但从轮廓猜出是马科和他的亲兵。
马科亲自追杀的人……
于是常宇心头一动,拍马便往那边奔去,身后数十米外的屠元等人见状正欲跟过去,却见一骑奔来,是常宇的亲兵,大人口令,两位将军前往北边助战,务必围歼这股清军!
大人追谁去了,屠元一边传令手下人驰援,又忍不住好奇问道。
亲兵摇头,俺也不清楚,大人是看到马总兵在追敌,便跟了过去。
马总兵追的人,那想必是敌将了,姬际可纵马过来,插了句话,屠元听了,忍不住嘿了一声,大鱼自己捉,竟给咱们留些小鱼小虾!
姬际可笑了,蚂蚁腿也是肉啊,你若嫌弃便让与俺呗。
嘿,屠元嘴一撇,算盘打倒俺头上了,想的美啊,说着往正北望了一眼,忍不住又骂道,狗日的跑的真特么的快啊,这特么的劲全费在路上了,干架的力气都没了。
那鞑子主将此时心里也是苦啊,他以少敌多硬拼马科上千兵马却不落下风,虽震撼对方的强悍,却也丝毫不怵,更多是疑惑,按照情报明军都是在山头上,且不过数百之众,这支明军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又恰好和自己碰上了,难不成明军早有准备,还是其他孽缘呢……
待知这支明军主将是马科时,他这些疑惑早就扔到九霄云外了,心里头只想着擒了马科献功,对他以及清廷来说,马科可比祖大弼重要多了,那可是和祖大寿一个等级的人物。
可他也知道马科不是好与之人,当年赫赫威名不是吹出来的,想拿下他绝非易事,若是普通兵马一个不慎还会栽了大跟头。
但越是这样,才说明马科人头的含金量之高。
而且巧了,自个所率皆为精锐!
所以即便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依旧要与明军死磕,即便发现明军战力也十分强悍也依然不退缩,此时他早都忘记了原先的任务,此时只想擒杀马科。
他知道很难,若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他尚有六七分把握,可眼下明军兵力比他多了数百之众,又皆为悍卒,所以这骨头难啃的很!
难啃的骨头才值钱!
而且他信奉汉人的一句老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大清铁骑好男儿就要迎难而上!就要勇往直前,想当年,大清铁骑所向披靡,明军无不闻风丧胆,无人敢拦,便是以少胜多的战事都多的数不胜数,也就这两年吃了太多的憋屈了!
今儿,他要再现大清铁骑的威风,不光要以少胜多,还要擒杀明军悍将马科,以振军威!
可就在心里发狠要硬啃马科这块硬骨头的时,突见对方援兵来了,这一下,真的是当头棒喝,让他从九天之外坠入了万丈冰窟!
当真气的心里直骂娘,要知道以他此时实力,能否啃下马科这支兵马都还是未知,对方却来援兵,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少数也有数百之众,这他们的还怎么打!
经验老道的他果断选择撤兵,晚一步都有可能走不掉了。
不得不说这清将果断,说走就走,而其手下也都是百战悍卒,撤兵时虽慌却不乱,进退有度,令马科心中一阵感慨,这支清军确实精锐。
然而越是精锐他杀心越重呀,刚才打的旗鼓相当时,若这支清军精锐撤走他未必会追,可此时己方援兵已至,你要撤?
想的美啊!
根本不用他发号施令,麾下便追着清军撕咬,而马科则率十余亲兵紧紧咬住前头逃窜的那清将,你不是牛逼么,你别跑呀,来接着干呀!
不过这请将身边亲兵不少,有近三十余,眼见马科十余骑追来,便冲来阻拦,欲要将其托住掩护其主将逃走。
马科才不吃他这套,刀一指,几个亲兵变冲过去与那些阻拦的敌军干了起来,他则率余下几骑兵绕了过去接着再追。
断后的敌军见状,连忙要冲来拦住啊,却被马科的亲兵给缠住了,双方就这般你拖我拽撕咬着,一个发疯一般的要追去,一个发疯一般的去拦,互相撕咬牵制。
奈何马科追敌心切,奋勇直冲勇不可敌,又令手下人缠住那些阻拦的清军,终究还是绕了过去,但身边也仅有两骑亲兵,可距离他数十步外的清军主将身边却还有七八骑!
然马科丝毫不惧,一边打马狂追,一边喝骂,将嘲讽拉满,但前头逃窜的清将不为所动,只顾打马狂逃,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根本听不见,还是听多了这种垃圾话免疫了!
一口气又跑了数里地,马科与前边逃窜的清军始终保持个二三十米距离,但就是追不上,且在这时胯下战马也实在跑不动了,任由他拍打也只是嘶鸣踏步慢行,就是跑不起来,眼瞅着前头请将隐隐消失在风雪中,直气的马科忍不住破口大骂,挥刀欲扎战马,终究还是没舍得下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马蹄声,马科循声望去,便见十余骑奔来,正疑惑是敌是友时,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马总兵,可追上没”。
是常宇到了。
马科大喜连忙迎上,忍不住叹道:“马疲无力,终究差了一步!”
“去往何处了?”常宇问道,马科指着东北方向的一片小树林:“绕那后边了,估摸跑的远了!”
“不能让他跑掉,那可是条大鱼啊!”常宇拍马就去追,马科皱眉赶紧大声问道,那鞑子主将是何人?但常宇已经跑出数米之外或许没听见也没回答,但后边的王征南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说了句:“刚拷问一个俘虏问了,说是卓布泰”。
卓布泰?马科一怔,随即双目怒睁,鳌拜的弟弟!他先前只顾着迎战,厮杀,追击,其实并不知这清将身份,只觉得他很勇很强悍,麾下兵马也是精锐,绝非一般人,却没想到竟是老相好!
没错,这个卓布泰也参加过松锦大战!
第2233章 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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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常宇纵马狂奔至战圈正欲大杀一番时,却发现东北方向马科在追敌,猜想是敌将所在,于是传令麾下两营助战马科部下欲将敌军大队吃掉,而他则率数十亲兵直奔东北方向支援马科去了。
胯下战马虽疲但还能跑起来,很快便追到跟前,却发现是十余清军正围着马科的几个亲兵厮杀,正是不敌时,常宇率众冲过去,几个冲突便将这十余清军杀溃,擒了一人拷问敌将何人,得知是桌布泰之后,常宇一怔之下顿时大喜,抽马狂奔。
可终究是慢上一步,马科因为马疲被敌将给甩掉了。
但常宇不死心,发了狠要将卓布泰给擒了!
你他妈的不是挖坑想擒祖大弼么,老子就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加上今儿忙活大半天都是在打援,营救,突围……全是被动局面,且还折了近百条人命,他此时心里也憋着气呢,必须以牙还牙。
顺着马科所指方向,常宇二十余骑快马急驰一口气跑了半里地,四顾茫然不见敌将踪迹,毕竟此时风雪迷眼,加上天色阴沉,数十步外都灰蒙蒙一片。
狗日的,跑的真快啊,常宇低声咒骂着,况韧眯着眼四下看了看,大人,鞑子愤慨跑了,说着往左前方指了指,常宇望去,但见雪地上有数道马蹄印,确切说有三道,一道往西,一道往北,一道往东。
往东一直跑就到海边了,而松山城则在西北方向,所以敌将不是往北跑就是往西跑了!
追哪个呢?
常宇一时无法决断,他可不打算分兵三路去追,那样兵力太过分散,太过冒险!
北边,大人,鞑子在北边……就在这时一个亲兵大呼,伸手指着正北方,众人望去,依稀见几个黑影闪过,然后又瞬间不见了……
众人心里疑惑,但无暇细想慌忙打马追去,奔百米余才发现前边是一个小树林,怪不得那几个黑影一闪就没了,原来是绕到那林后了。
老话说逢林莫入,对常宇这种老江湖来说,他自不会轻易就进林子的,纵马沿着雪地印记绕着林子查看,就在这时数道利箭袭来,常宇虽有提防奈何风声太大掩盖利箭破空之声,但发觉时为时已晚,但听叮当几声,利箭落地……
其中一支竟正中常宇面部,幸好他全副盔甲,对方距离又远,才有惊无险,但也将他激怒,嘴里喝骂,挥刀就冲了过去。
林子里有人,林子北边也有……
况韧眼力最好,一边拍马紧随常宇,一边高呼
亲卫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相互之间配合默契至极,闻讯后五骑便往林子里冲了过去,余下皆虽常宇追击林子外的敌军。
可那些敌军相当狡猾,躲在远处放了暗箭,本以为能将明军射翻几人,却没料到对方皆披全甲,丝毫无伤不说还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见对方人多势众,没有丝毫犹豫打马便逃。
可是此时常宇岂能让其逃脱,张弓欲射,突然发现箭囊空空如也,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在废堡里将箭都给了况韧。
便大呼,况韧,射他!
卑职也没箭了……况韧苦笑,随即又道,他们也跑不快,且就这几个人,咱们围过去将他们剁了正好解气……
也好,常宇咬牙恨恨道,眯着眼看着前方,五六骑敌军在数十米外。
怎么才这几个人,旁边王征南皱眉道,常宇心里也疑惑,侧目朝林子里望去,见里边人影憧憧,里边还有呢……
说话间便见从林子冲出两骑疯狂朝西逃窜,身后便是五骑亲兵紧追不舍!
一个都不放掉,常宇一声喝,挥刀对着马屁股狠拍了一下,战马吃痛猛的窜了出去,驾,驾,身后众人也纷纷将油门踩到底,猛追前方数骑,眼瞅着差几步就要追上时候,前头敌军突地来个原地漂移,调头往东逃窜。
尼玛,狗日的比泥鳅还丝滑呢,常宇暗骂,但心里又相当佩服这些鞑子的骑术是真特么的精湛啊!
但这时候骑术在精湛又能咋滴,只要能看到你尾灯,就不会让逃掉,只要追上你,常宇有一万个自信将对方吞掉,前头鞑子也知道,一旦被追上便无生路,用尽了力气逃窜,于是双方拼命拍马在雪地里疾驰,却始终相隔数步之遥。
正在常宇心急不耐时,前头逃窜的清军突的猛的掉转马头挥刀杀来,不得不说这些清军的骑术精湛到了极致,竟能毫无征兆的立转马头,这让后边紧追不舍的常宇等人措手不及,咬的最紧的几个亲卫反应不及,竟被砍了几刀,幸亏身上有甲,但也受了伤,甚至有两骑还直摔下了马!
常宇见状,可谓惊喜交加,正愁追不上呢,你竟然停下了,便看你有几分能耐,一边喝骂挥刀就要冲过去,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杀喊声,这让他心里一惊,莫不成遭了伏!
扭头望去,但见有七八骑鞑子从不远处的一个小林子里冲了过来……
狗日的竟还真的被伏了,常宇忍不住暗骂,不过倒也不心慌了,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鞑子,论兵力自己占优,这还不轻松拿捏呀!
就在他心念之间,前头亲兵已和几个鞑子干上了,一时间喝骂声不止,常宇此时也没必要在过去,掉转马头,呼喝王征南,咱们去收拾后边那几只野狗。
王征南作为亲侍是随时随地随扈左右,所以几乎是和常宇同时发现后边来敌,听常宇呼喝随即带着六七骑跟着冲了过去,就特么这几人还想伏击咱们,瞧不特么谁呢……
那林子相隔战圈不远,也就是数十步,对方打马冲锋也是眨眼就到了跟前,常宇早就按捺不住提刀迎了过去,却没想到这几骑却阴险的很,竟张弓开射,幸亏常宇全甲,只要不射到眼就无妨,挥刀砍落几支箭便与对方贴了脸,迎头一头砍了过去,将一鞑子兵手中钢刀磕飞,但同时身上也被其他鞑子砍中两刀,虽不破甲却也隐隐作痛,却也激的他火气,顺手补上一刀将那鞑子兵砍落马下!
这就是战场主将披甲和小兵的区别,主将全甲且用长刀,小兵一般的都是常规甲配短刀,你砍我一下几乎没伤,我给你一下非死即伤!这也是为何那些猛将冲锋陷阵杀敌如割草一般,那大刀一挥,你短刀挡个毛啊!
常宇刚将这鞑子砍翻马,那边王征南等人也杀入战阵与敌厮杀起来,双方人数相当,且都无比勇悍,当真是硬碰硬,强碰强!
有些扎手啊,王征南冲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常宇冲入敌阵砍翻一人,但其瞬间被鞑子乱刀包围,他救主心切,挥刀架住一人,本以为一刀便能将其砍落,却不成想自己却震的手腕发麻险些握不住刀,心中暗惊,这人好大力气!
无暇细想,那鞑子也感觉他是个硬茬,又见他领头呼喝以为他是首领,一边挥刀砍杀过来,一边呼喝左右想要来夹攻,但这时其他亲兵也都冲了过来,那容的他们夹攻,纷纷架住一人捉对厮杀!
常宇砍落那鞑子后,反手架住朝他砍来的一刀,但听咔嚓一声,双手一颤长刀险些脱手,心中一惊,我尼玛,谁这么大力气,抬头看了一眼,我靠,这不正主么!
从这人的一身行头常宇便看出非一般清兵,再看那气质和一脸的凶狠,二十多岁摸样便断定是鞑子的主将,于是一刀回砍:“卓布泰,今日便是你死期!”
那清将听他呼出姓名,显得很是意外,挥刀格挡常宇一刀,用生硬汉话问道:“你是何人?”
“我恁爹!”常宇骂了一句,挥刀再上,连砍三刀都被这人架住,心中也收起大意,暗赞其勇,怪不得以马科那般强悍都没将其擒了,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早就耳闻鳌拜有几个弟兄也都猛的一匹,这卓步泰就是其一,参加过松锦之战,入关掠劫过,打过青州府……依稀记得他此时官职应该是甲喇额真(汉名都统)清军建制是三百一牛录,五牛一甲喇,后来清廷又做了详细分级,一二等甲喇额真为参将,三等为游击。
所以这货此时军职相当于明军的参将,手下能领上千人!
这个军职说大不大,平日中常宇还真瞧不上,真正让常宇穷追不舍到这儿的原因是他是鳌拜的弟弟!
第2234章 跑了
卓步泰自小征战,有勇有谋胆略过人,其虽为鳌拜之弟,但所属阵营却略有不同,鳌拜属于豪格的人,他则在多铎帐下听令,只不过前阵子多铎去了朝鲜,他则奉令进驻松山,此番前来是得知明将祖大弼陷困杏山,明军援兵拼死相救,鳌拜遣他率兵从后夹击。
却不成想半道遭遇马科这股硬旅!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泼天富贵呀,擒了马科可比祖大弼长脸多了,功劳也大多了,可将卓步泰激动坏了!
可是马科又岂是易于之人,那可是当今明廷数一数二的悍将啊!
两人酣斗正激打的难分难解时,常宇率部赶来,卓步泰知不敌,速走!
马科急追,卓步泰狂奔。
其实这个时候卓步泰擒马科的心思还不死,只是距离战圈太近他怕一时恋战,被明军的援兵围住走不脱,便想着将马科引远些。
待跑的远了时,见马科身边的亲兵大多被引走,卓步泰便想着阴马科一下,却没想到马科这时马疲不追了,他便想着来个回马枪杀回来,却发现远处有数十明军奔来,不得已便赶紧逃离在附近小树林一边休整一边观望。
随后见明军又来追,他以为马科亦在其中,虽见对方人多势众,但擒马科之心不死,琢磨着今儿怎么也得将马科给办了,不能活擒便杀了也是一场大功!
且不说明军人多势众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刚才以数百骑都敢硬扛马科上千之众,此时他身边还有十余骑,干对方二十骑真不怵!
毕竟对他来说,以少打多,以少胜多都是家常便饭,在他以往的战绩里,对战明军就没有过败绩,而最让他引以为豪的则是崇德四年伐虎尔哈部,对方四百兵力,他和萨弼图以九十骑迎战,斩敌五十人,大败之!后敌军纠集大部复返,又被他杀的溃败,擒杀六十余!
总之一句话,这货猛的一匹。
但终究是刚刚打了一场硬仗,又奔逃数里,此时疲了,便想着先阴再打,便有了刚才树林偷袭不成,便又将常宇等人引来伏击圈!
卓步泰本意是伏击马科,可冲过来却发现没有马科的影子,当时心里就有些失落,可转眼便见常宇手起刀落将他一个亲兵砍翻,又见其他明军也勇猛异常,这让他不由一惊,随即常宇一口叫破他姓名,更是起疑,仔细打量眼前这人,全甲覆面却看的出是个年轻人。
这年轻这么猛,应该是祖家后起之秀了。
罢了,逮不着祖大弼,擒不了马科,弄个祖家子侄也能交差,不至于空手而归!
可是同常宇砍了几个回合,心里大惊,这人如此勇悍,岂是籍籍无名之辈,忍不住发声问道,却被常宇怼了一句,我恁爹!
当即将卓步泰气的鼻子冒烟,双眼喷火,挥刀猛砍,一时将常宇砍的手忙马乱,毕竟马战骑术是很重要的,但一来常宇骑术稍逊卓步泰,二来他追敌半响战马已疲,腾挪之间不灵便,被卓步泰寻了个空隙一刀砍在后背,虽有甲衣护身,仍将常宇疼的咧嘴,破口大骂不已。、
可马战这玩意靠的实力,骑术是实力中最重要的一环,常宇马疲骑术亦不如卓步泰,便处处被动,接连被砍了几刀,心里上火,发疯一般的挥刀乱砍,目光瞥见那边王征南等人亦在于敌激战,有的甚至还下了马。
见此,心生一计,打马便逃!
卓步泰正杀的起兴,见常宇欲逃,打马便追,突地见常宇摔了下马,心中一喜,正欲冲过去一刀了结,忽的脚下一空,暗道一声不好,摔落马下。
原是常宇故意滚落,挥刀斩马腿,马战干不过你,老子便拉你地面战!
见卓步泰摔下马,常宇挥刀飞扑过去,卓步泰匆忙见滚开躲过,常宇连爬带扑挥刀再砍,卓步泰手中长刀刚才被摔掉,匆忙间把出腰刀挡了一下,但那里扛得住常宇的长刀,直接被砍了个缺口,刀背重重砸在胸口,直叫他疼的两眼冒火星子,常宇又欺身向前要补刀,卓步泰突地翻身撞向常宇怀里,这一下常宇长刀落了空,也没了用,欲抽腰刀时,卓步泰猛的将他撞倒!
常宇暗叫一声好,狗日的马战弄不过你,肉搏还不分分钟拿捏你,心念起,挥拳就朝卓步泰头上砸去,随即感到剧痛!
这时候才想起来,狗日的也戴着头盔呢!
而此时卓步泰也在挥拳朝他砸来,两人在地方翻滚躲避,时而纠缠在一起,常宇欲将其锁住,奈何是雪地里,又湿又滑而且两人身上都穿着盔甲,实在难以下手!
两人在雪地里就这样翻滚厮打,那卓步泰身材比常宇高大了许多,奈何武技可远不如常宇,虽说受盔甲及雪地限制,仍被常宇按在地上摩擦,只不过遭不成多大的伤害罢了。
卓步泰被常宇按着摩擦,是又恼又急,没想到马上被他拿捏的人,到了地上这么猛,直气的他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常宇也听不懂他骂的什么,就是不停的握拳朝眼砸,用肘往脖子砸,一边砸一边朝不远处打量,况韧那边已经解决战斗过来打援将余下几个鞑子死死围住……
哐的一声,就在常宇走神这一瞬间,卓步泰猛的给了他一个封眼拳,打的常宇两眼冒金星,卓步泰趁机翻身爬起,常宇扑过去抱他腿,却扑了个空,再要扑时,卓步泰顺手捡起旁边的长刀回手就给了常宇一刀,常宇躲避不及,胸口被砍了一刀,卓步泰虚晃一刀再砍,常宇翻滚躲避,却瞥见卓步泰竟他么的拔腿逃了!
狗日的哪里逃,常宇四下张望找到长刀,捡起来就追,却发现卓步泰竟已上了自己的马,狗日的想逃,常宇拎刀追去,却哪里追的上!
想上马吧,旁边只有被卓步泰那匹被他砍断腿躺在雪地里哀嚎的战马!
“王征南,王征南……那狗日的要跑了……”常宇疾呼,可王征南那边厮杀正激,而且距离常宇这边还有几十步距离,一时没听见,待见常宇跑过来要马时,那卓步泰早跑的没影了!
狗日的,竟让他跑了,常宇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雪地里,那边结束战斗的王征南等人围过来,得知卓步泰竟跑了,很是意外!
在他们看来,常宇的武力不逊当世任何一个悍将,单挑一个卓步泰十拿九稳,所以先前他们见常宇和卓步泰单挑时也没来助战,只想着拖住卓步泰的亲兵不让他们去救援,就是对常宇最大的助攻了!
可谁能想到,这卓步泰也是狡猾的很,被他找了机会逃脱,因为他知道,恋战只有死路一条。
况韧不死心,带着几个手下,纵马追了过去。
但常宇心知追不上了,这风雪天跑出个几十米外就看不人影了,你也不知道他会往哪个方向逃,其次况韧等人的战马也早已力疲,根本追不了几步就跑不动了!
第2235章 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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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像刀子一般刮在脸上生疼,夹着飞雪顺着脖子往里灌冷的让人打颤,常宇取下头盔坐在雪地里喘着粗气,任由风雪刮脸,王征南看到他双拳血迹模糊,便赶紧掏出伤药为其包扎,常宇轻轻摆了摆手,些许小伤别浪费了,给其他兄弟用吧。
一场火拼之下,卓步泰的手下皆损,横七竖八的躺在雪地上,有的早已死去有的或在哀嚎,或在求饶,亲卫们便逐个补刀,很快便安静了许多。
这些鞑子兵是卓步泰的亲兵,也是一等一的悍卒,若是一对一单挑可与常宇的亲卫旗鼓相当,这次之所以一举被屠,一是人马皆疲,毕竟他们先前和马科已厮杀一场,且又奔逃许久,体力和精神远不及常宇的亲卫,二则是亲卫的装备比他们好太多,长刀全甲,反观鞑子多是常规皮甲以及腰刀,更不用说亲卫的人数多他们一倍。
可即便如此,这场厮杀亲卫们也是相当吃力,对方虽疲但马术精湛且异常凶悍,亲卫虽未死一人,却全员带伤,且有几人是重伤,更有数匹战马折损。
亲卫补刀之后,有的坐着雪地里喘息有的则在帮助战友包扎伤口,不多会况韧几骑折回,如常宇所料,终究是没追上。
“活该这小子命大”常宇叹口气,站起神来四下环顾一番:“时辰不早了,收拾收拾咱们回去”。
众将士闻言,便各自忙着收拾,互相搀扶上了马,刚才一场厮杀有数匹战马或伤或死已是骑不得了,好在鞑子的战马还幸存几匹,正好够用。
看着雪地里那些伤马死马,况韧舔了舔嘴唇:“要不……”
“你要是有力气扛回去,就扛”常宇没好气的说道,况韧苦笑摇头,无奈的叹口气,要知道此时天已近黄昏,他们从上午出堡或在奔袭或在厮杀或在追敌,这会儿是又冷又饿又累,别说扛匹马回去了,就是拎只野兔都手酸。
二十余骑消失在风雪中,只留下十余具尸体光秃秃的躺在雪地里,为何是光秃秃,自是被常宇的亲兵给扒的精光,从甲到兵器到靴子,全撸走!
风太大,天太冷,吹的众人缩着脖子佝偻身躯蜷缩在马上,战马力疲跑不起来,只能缓行,这让常宇有些担心,这么大的风,这冷的天,这般慢悠悠的走着,估摸走不了多久便会成为冰雕了。
可就在这时更让他无语的是,他们迷路了!
先前追敌东跑西窜,兜兜转转绕了数里地远,此时竟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若在平日晴天倒不犯难,只因此时风大雪急,来时痕迹已被风雪抹平,加上天色又暗能见度低,十几米外便难视物,令众人犯了蒙,不知身处何处,四下张望一片灰蒙蒙的,不是林子就岗。
好在还能大概辨别方向,想着先往南走,边走边标定方向吧。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冻的抖抖索索,还有几个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亲卫,常宇心里有些急躁,对旁边的王征南道:“得生把火先暖和暖和”。
王征南嗯了一声,四下张望要先寻个林子,随即便欲让手下人往周边探一下,就在这时,况韧指着东南方向:“那边似有林子”众人循目望去,灰蒙蒙的看不真切,但都知道况韧眼力好,便往那边行去。
果然不假,众人策马行了五十余步,便依稀看清确实是一片林子,几个亲兵不用交代,便急忙奔去捡柴火……
刚跑到林子边,便有一人边呼边奔来:“报大人,林子后边有个村子”。
常宇平日行军每逢村镇多在野外扎营,极少扰民,不过今儿天气太过恶劣,自己一行饥寒交迫且有伤员,便决定进村讨个暖和。
村子并不大,不足十户,风雪间,几柱炊烟袅袅。
常宇驻足村口看了一眼,村头那户人家是个篱笆墙,一正一偏两座草屋,正屋门关着,有浓烟从门缝飘出。
别家都是烟筒冒烟,他是从屋里冒烟,难不成在屋里烤火呢,常宇心头琢磨着,正想让人去叫门,便见那房门推开,一个佝偻老者箭步奔来,打开篱笆门:“嘿,还真有贵客登门呢!”
这让常宇一行有些讶异,正常老百姓看到当兵的上门,哪个不害怕,反观这老者脸上竟还带着惊喜,实在少有。
“听老汉这话,难不成早知俺们要来?”王征南上前搭话。
那老头搓了搓手:“小老儿哪有这等本事,是屋里的仙人说的”。
众人惊讶不已,举目望去,依稀见门口站着两个人影,看不清面貌。
“老人家,天太冷了,借个火暖暖身子可否?”常宇下马问道,那老者连忙道:“使的,使的,屋子里头正生着火呢”随即又道:“只是怕屋子里坐不下这么多人”。
“有地方站着避个风寒便可”常宇拱拱手给况韧使了个眼色,况韧连忙摸出几个铜子塞给那老者。
“呀,使不得,使不得”老者满脸欢喜,却又推脱者,最终还是揣入怀里,然后将常宇等人引进院子里,对堂屋门口两人喊道:“神仙呀,您算的可真准啊”。
这时常宇走近看清了门口两人摸样,一高一矮,高的清瘦身穿一身道服,矮的健壮,一身粗布衣服看上去孔武有力,腰间还别着一把无鞘刀。
“嘿,来的竟是军爷,黎半仙,这就是你说的贵客,给了俩铜子就是贵客了?”那矮个壮汉嘴角冷笑,但还是对着走过来的常宇拱了拱手,叫了声军爷,那道士摸样的高个同样拱手施礼,脸色似笑非笑。
“两位莫非也是来借火取暖的?”常宇原本走在最前边,王征南见那矮个汉子腰间插着刀,便快闪一步到了前头,盯着两人问道。
“路径此地,风大天冷,便来叨扰了”高个道人说着做了个手势:“军爷们请”。
王征南嗯了一声,目光瞥向那矮个壮汉,突地探手去抓他腰间的刀,那汉子猛的闪开,王征南抓了个空,不由一怔:“阁下好身法”说着手往腰间钢刀搭去,那矮个汉子一看,赶紧道:“军爷勿慌,咱懂规矩”说着抽出腰间刀往门外墙角一丢:“咱走江湖的,防个身而已,绝非恶人……”
王征南手缓缓放下,使了个眼色,两个亲卫进了房里看了一番,然后走了出来点了点头,王征南这才侧身,常宇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那道士,微微一笑:“道长习的梅花的还是六爻?”
那道人眼睛立刻冒光:“军爷懂这个?”
常宇嘿了一声,跨入房内,四下打量,家徒四壁,堂屋正中架着一堆火,随口说道:“不懂,但略知一二,据说梅花易数和六爻占卜神奇的很,随意着手一物便可算出有客来访,甚至精细到男女妇孺老小……”
“确实如此”那道人跟着进了屋,话还没说完,那矮个壮汉却嘴巴一撇:“他可没这么神,刚还说有贵客登门呢,结果……嘿嘿”。
“怎滴,俺们就算不得贵客了”况韧跟进来没好气的说道。
那汉子也不怵,嘟囔着:“自古以来,可没有听说当兵的算是贵客临门呢……”
“你懂个……”况韧有些气恼,常宇淡淡一笑摆摆手示意他别给这粗货抬杠,那道人却开口了:“谁说军爷里就没贵客,你这厮瞧这些军爷是一般人么”
不得不说,这道人眼睛毒,从刚才王征南那一番动作,便知常宇身份不凡,虽不知详细,但猜想大小也是个将领吧。
那矮个壮汉便不说什么了,弯腰蹲在墙角瞪着个大眼看着一众亲卫走进屋来。
虽是草房,但也是标准的三间屋,而且是除了一张床外空荡荡的三间屋,容个二十来人也不算挤,常宇挑了挑那火堆,脱了靴子烤脚,众人有样学样,顿时一股神奇又熟悉的味道充斥满屋。
屋主,也就是那老者,因为刚才得了几个钱,心情大好也特别的勤快,又抱了些柴火进来,在另外两间房也点了火,这样大家伙都能烤上。
那道人蹲在门口处一直盯着常宇看,此时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好奇,毕竟当兵的都是粗鲁汉子,懂易数八卦的少之又少,又见其气势不凡,便起了相交之心,不时的搭话。
但常宇此时哪里有心思理他,更何况他对那些玩意都是偶尔听李慕仙扯两句,连一知半解都谈不上,所以对那道人的热情表现的非常冷漠,甚至觉得有些烦,心想要是李慕仙在这倒可和这道人吹上牛逼。
可那道人好似有些不识像,常宇这般冷漠,他还在那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旁边的王征南忍不住道:“你这道人,太过啰嗦,平日靠嘴皮子忽悠些乡野村夫便罢了,莫不成还想在军爷这儿讨好处,军爷们不信你这套,也不吃你这套,更没什么油水让你讨,刚才那厮还说吾等只不过给了两个铜子,不知道你俩给了几个?”
“军爷此言差异,不管军爷信还是不信,但这易术……有道是,六爻算尽天下事,梅花化解天下苦,军爷若是不信,贫道便给你占一卦试试……”
王征南不是不信,是嫌他烦,再说了军中有个李慕仙天天神叨叨的早给他们算个底朝天了,此时哪里信的过这个走江湖的,便说:“用不着,又看向那个壮汉,你给了屋主几个字,估摸就和这道人一唱一和靠嘴皮子白吃混喝呗,现在又要唱双簧算计军爷们了么“
壮汉哼了一声不语,道人要辩解,常宇叹口气:”咱也听过一个高人说过,梅花亦有不解时,六爻难测心中事,道长你学的是梅花还是六爻?“
”六爻,师从许祖师一脉“那道人赶紧说道。
常宇哦了一声:”许负?“
那道人双眼冒光:”军爷竟知祖师爷名讳,必是非常之人“。
第2236章 算尽天下事
常宇撇了撇嘴,且了一声:”看你吐沫横飞说个不停,想必是对自个本事自信的很啊,既然敢那么大口气说算进天下事,你且算一下,咱今儿会不会杀你“说着手摸上刀柄,瞬间杀气外漏,那道人顿时吃了一惊,闭嘴不语。
常宇哼了一声,不再理他,瞥见屋角旁边铁锅里有些剩粥,便探手挖了一口吃了,问那屋主:”老伯,给咱们烧一窝粥“。
见那老汉面露难色,况韧又掏了些碎银子扔过去:”咱们不白吃“。
那老汉捡了银子,脸上大喜,不过瞬间表情又为难起来,况韧正要问究竟,那矮个壮汉忍不住说道:”银子固然给的足够,但这年头谁家有多少余粮,你们二十多口子一顿都能掉他半年口粮,这年头外边还在打仗,便是有银子又去哪儿买粮食去“。
常宇听了哦一声,随即笑道:”哪有你说的这般夸张,吾等只需一锅稀粥顶一顶暖暖身子便可,而且……“说着看向那道士一眼:”有一点你说的没错,吾等确实是贵客“说到这又对那屋主说:”村子西北二百米外有个小林子,哪儿有伤马,死马数匹,你有力气将拖来,过个冬天是没问题的了“。
那老头一听欢喜的直跺脚,嘴里不停的哎呀:”哎呀,这般多……“
”俺也去拖一匹来,许久没吃过肉了“那矮个壮汉蹭的站起来,瞬间几个亲卫就围了过去,见状,矮个壮汉又缓缓坐了下去,嘴里嘟囔着:”怎地,俺去帮个忙混口汤喝不成?“
”可以,你去帮忙别说喝汤了,吃肉都随意,只不过现在不能去,待吾等走后再去吧,且不说你们三人也拖不完,叫上村里的其他人一块去吧“常宇说着看着那道人:”你说咱是不是贵人?“
”贫道早有言军爷是贵人“那道人眼睛也开了花。
那屋主既知有马肉过冬,又落了银子便不再小气,跑到里屋床边的米缸里舀了一大瓢米去煮了,常宇等待无事,便将目光投向那矮个壮汉,他觉得这人虽其貌不扬,但胆气很足,对当兵的不甚恐惧,便问他姓名。
”谢乾坤“那壮汉道。
好家伙,常宇忍不住笑道:”这么的名字,你也不怕扛不住?“
”扛不住就死了便是,有甚大不了的!“谢乾坤一脸无所谓,常宇伸出大拇指:”是条汉子,靠何营生啊?“
”行走江湖,除暴安良,不求名不求利,走哪吃哪,有银子就买,没银子就讨,有口吃的饿不死便可,怎地,军爷可是要打赏一二“。
常宇笑了,王征南忍不住道:”原来是个游侠,失敬失敬“说着拱拱手,谢乾坤也还了礼:”军爷过奖了,游侠算不上,只是爱打抱不平罢了“。
常宇叹口气:”除暴安良……,好大口气啊,你可知当世最大的暴是什么?“
谢乾坤嘿了一声:”俺知道军爷想说啥,俺没那个本事管天下太平,那是军爷们干的大事,俺是江湖人,只管这江湖的不平事便可“。
”能管着江湖不平事,也需要很大本事的,你本事很大么?“常宇随口问道,谢乾坤道:”二两本事,八两胆,不服就干,大不了一死!“
常宇听了直摇头:”你若只是这本事,确实称不上游侠,最多叫江湖该溜子“
”好像不是什么好话“谢乾坤挑眉道,常宇嗯了一声:”确实不是什么好话,整个就一江湖愣头青,怎地,你瞪什么眼,要和咱干一架么?“
谢乾坤哼了一声:”单打独斗倒也不惧你“。
且,常宇翻了个白眼:”得亏咱今儿杀劲已过,不然定让你吃个教训“不待谢乾坤接话,又道:”瞧你年纪,也得小三十了吧,说你厉害吧,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也没混出点名头,说你不厉害吧,这般莽撞竟然还活着,这般下去,你做不了游侠也做不了豪强,至死就是个江湖混子“。
谢乾坤脸色一红,低头不语。
常宇随口道:”反倒不如跟了咱从军,搏一搏功名“。他比较欣赏这家伙的胆气,面对一帮兵油子也能不卑不亢,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谢乾坤轻摇头:”受不起军爷抬爱,还是江湖自在,从了军打打杀杀,一将功成万骨枯,咱也只能当拿枯骨,没那将军的命,还不如在江湖逍遥快活呢“。
”从军岂是只为功名,乃保家卫国之责,君不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鞑子……“况韧愤愤不平,出口呵斥,哪知谢乾坤嘿嘿冷笑,摆了下手:”国家兴亡这种大事,与俺们这些乡野村夫有何干,那都是朝里的大老爷们操心的事“说着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屋主:”张老汉,你说外头打仗,你向着谁?“
那屋主闻言看了常宇一眼,赶紧道:”俺是大明人,自是向着屋里头的军爷们了“。
谢乾坤哼了一声:”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谁给饭吃谁就是天,谁做皇帝关咱老百姓什么事,若今儿来的是鞑子,你一准说向着鞑子兵“。
那老汉脸一红,低头忙活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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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大明人?“况韧怒视他。
”是“谢乾坤点头:”然后呢,国家兴亡便系我身了么?“
你……况韧怒而起身,常宇拽了他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这谢乾坤的话虽听着让人很不舒服,但确实这个时代大部分老百姓的心声,可以这么说,论爱国情怀,后世老百姓远胜这个时代的老百姓,确切点说,老百姓的爱国之心真正觉醒是在民国之后。
其实原因很简单,封建朝代的国家是家天下,现代社会是国天下。
古时候的国家是一家一姓的,刘家的,李家的朱家的……反正不是老百姓的,所以对老百姓来说,谁做皇帝真的没啥紧要的。
以至于到了满清后期,八国联军入侵时,老百姓还帮着架梯子呢……你甚至可以理解为何近代战争时期,为什么那么多汉奸和伪军了。
其次,古时教育落后,文盲率百分九十以上,百姓未开蒙较鲁钝,只管一日三餐,哪有什么家国情怀,反之那个时侯心忧家国之情的都是些臣子,文人,豪强。
有趣的是,到了现代,你发现普通老百姓的爱国情怀远超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的精英,不是有句话说,有钱的精英们在使馆门外排队等绿卡,刚刚解决温饱的普通老百姓打鸡血的喊口号……
这是为什么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夏虫不可语冰“王征南看了一眼谢乾坤,苦笑摇头。
”当兵的保家卫国是天职,俺不过一江湖人,没那么大的抱负,何必强求与人“谢乾坤看出王征南眼中的鄙夷,忍不住出声。
”那你的抱负是啥啊“常宇开始烦这人了,冷冷怼了他一句:”除暴安良,路见不平?“
嗯,谢乾坤用力点点头:”做一个像郭解那样的大游侠“。
你?郭解?常宇一怔,随即呸了一口:”你至多就是个江湖混子,连游侠都算不上,还做梦成为郭解,郭解是一般游侠么,那是一方豪强,连大将军卫青都看重的人!你差得远呢!“
”你焉知俺以后达不到那地步“谢乾坤一脸傲然!
常宇哈哈大笑,一脸嘲讽:”你只知郭解是游侠,可知他在江湖地位相当于现在的谁么?即便不如闯贼献贼那般,但也是一方豪强,你……罢了,你爱做梦便作罢“。
”那郭解是何人?“王征南和况韧都没听过这名字,忍不住问道。
常宇呼了一口气:”也算是游侠的祖师爷了“说着又看了那道人一眼:”与你倒也有些联系“。
”哦,与贫道有联系?“道人一怔。
”郭解乃女相士许负的外孙“常宇道
道人一楞,看着谢乾坤:”谢兄竟是贫道外孙……“
”你特么的才是老子的外孙呢……“谢乾坤大怒,道人赶紧致歉:”口误,口误,乃贫道祖师爷的外孙,原来咱俩这般有缘……“
”可不,你俩可真的太有缘了,赶紧去喝两杯吧“况韧揶揄着,那谢乾坤舔了舔嘴:”倒是想,三月不知酒肉味了“。
”那你这混子游侠当的不咋滴呀,俺这当兵的几天就能混口酒喝“况韧揶揄道,谢乾坤撇了撇嘴,”瞧你模样大小也是个武将,三天混一口酒还值得炫耀?“
你……况韧又急了,常宇又拽了他一下,看向谢乾坤道:”你这张破嘴在江湖混了那么久竟然还没死,真奇哉!“
”算命的说俺洪福齐天,不是早夭之相“谢乾坤嘿嘿笑着,常宇瞥了那道人一眼:”你给算的?还未请教大号“。
”贫道清元子,斗胆请教将军大名“。
清元子,常宇轻吟,心道,还氢离子呢,随口说道:”咱可担不起将军之名,军中一武夫,上常下自在“。
”常自在,好名儿,与俺这名儿倒相当“谢乾坤忍不住道,常宇白了他一眼,忽的想到了什么,扭头问王征南:”可见到那公子君了“。
众人一怔,随即摇头。
常宇眼睛眯了起来。
公子君是祖大弼的亲侍又是吴中的故交,其武艺高强为人洒脱又忠心,这次祖大弼外巡被困,亲兵俱亡,却不知公子君是否在其中。
常宇这一天都在紧张的打援,厮杀,追杀中,都没想起这人,此时坐下来一缓,见谢乾坤突然就想到公子君了。
常宇惜才,一直想将公子君拉入麾下,奈何其人心有所属不为所动,若此番死于乱兵,甚是可惜。
”道长先前说六爻算尽天下事,可否帮咱问一人安危“常宇看向清元子,随即将公子君名字说了,清元子低头掐指,嘴里低语,半响,要常宇着一物,常宇随手捡起脚边的木柴投入火中,清元子一声叹息:”只恐凶多吉少“。
”说个确切“况韧撇嘴,清元子看了他一眼:”那要知其生辰八字“。
众人摇头不知。
清元子则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常宇嘴角勾起一丝淡笑,不经意瞥向王征南,见他也似笑非笑,便道:”怎么看?“
王征南附耳低声道:”那谢乾坤或许有些真本事,那道人……眼神飘忽不定,顾左右而言他,半罐水没啥本事,比之李道长相差太远“。
常宇嗯了一声:”就是一江湖野道人,靠一张嘴皮忽悠混饭吃罢了,李慕仙至少还有出身,这厮估摸就一野路子“。
第2237章 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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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宇本以为偶然间又遇到两个人才,奈何只是两个江湖该溜子,微微欣赏那谢乾坤的胆略,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便也打消了网罗念头。
不多会,那稀粥煮好了,屋主将家里头能用的锅碗瓢盆都拿了出来用,分与众人吃了,亲卫们早已饿的饥肠咕咕,不顾烫嘴狼吞虎咽,只是,终究只有那么一锅,每个人最多也就分上那么一碗,转眼就见了底。
”先垫着,待回去整一锅羊汤好好犒劳你们一番“常宇只喝了半碗,看着一个亲卫舔着手里的碗底,笑着说道。
”嘿,你们还有羊汤喝呢?“谢乾坤咽着口水舔着嘴唇一脸的不相信。
”不光有羊汤喝,还有羊肉吃呢,怎地,跟咱走吧“王征南随口说道,谢乾坤摇摇头:”还是江湖自在“。
”嘿,本来瞧你有把力气,想带你吃香喝辣的,可着不上道啊“王征南啐了一口,谢乾坤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咱可不只一身力气,还有一身本领呢,你以为咱在江湖上混都像那道人一样只靠嘴皮子?那得靠真本事!“说着还握了握手中拳头!
”哎,老谢,你怎么说话呢,说谁呢……“清元子急了,就要嚷嚷起来,被王征南呵斥一声才闭嘴,转而看向谢乾坤:”你对自己的本事很自信啊,信不信咱十招之内必败你!“
谢乾坤闻言,眼睛眯了起来,神色及气势与先前大不一样,半响又嘿嘿笑了笑:”你确实是个高手,但你气息太乱,应该是刚不久激战过,这么会儿体力未能恢复巅峰,咱俩真干起来,十招之内谁败谁还真不好说!“
是么,王征南笑了笑,其实他一直想掂量下这个谢乾坤,总觉得这人深藏不露。
”要不要打个赌“所谓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常宇也来劲了:”赌十两银子,十招之内他必败你!“
谢乾坤嘿了一声:”赤手空拳还是用兵器?“
”自是赤手空拳了,若用兵器,十招之内他必杀你信不!“常宇盯着他:”赌不赌?“
”老谢,十两银子啊,给他赌,你不是一直吹嘘自己多厉害的么,能以一杀是十……“那道人都忍不住了,在旁边不停的鼓噪。
”咳,你也知那是咱吹嘘的“谢乾坤嘿嘿笑了几声,抬头看了常宇一眼:”不赌,一没本金二没胆,更不想以身相抵,三也没那个本事,诸位军爷就别拿小的寻开心了可好!“
且,常宇白了他了一眼:”怂样,刚才不还吹二两本事八两胆么!“
谢乾坤笑了笑没说话。
王征南长呼一口气,正色道:”现在我知道你为何能在江湖混了数年还活蹦乱跳的了“。
”嘿嘿,就靠一个怂“谢乾坤傻笑着。
王征南笑了笑不说话,看向常宇,见常宇也正好看来,两人心神领会,都知道这人不简单,但终究不是一路人,也没必要在闲扯下去了。
见众人吃好喝好也暖和好了,外边天色已暗了下来,常宇便决定离开,毕竟此去塔山堡还有数十里地,这地方确切说还在清军控制范围内,理应早早离去以免生变。
推开房门,天色已暗,风雪也大了些,一股寒风袭来让常宇差点都不想走了,缩了缩脖子刚要出屋,那道人突然走过来:”军爷,贫道这有上好的伤药,乃贫道……“
”不必了,咱身上都带着呢“常宇婉拒,心道这老小子刚才在屋里半天也没见他掏药,现在又要唱哪出,更何况他手头的伤药方子都厨子内廷,还真看不上这种江湖野方子,当然了不是说江湖上没有好方子,而是他不信这道人有,更不会用这来路不明伤药。
额……道人有些失落,常宇突的打趣问道:”道长能算一下这雪何时停么?“
清元子抬头望了一下天空:”差不多该停的时候自会停“。
草,况韧忍不住就要骂出声,常宇笑儿点头:”道长真神人也“说着大步踏入院子,走到院墙跟前翻身上马,回头对那屋主道:”可速去将那些死马拖来,近日外头打仗乱的很,少出门“。
”使得,使得“屋主点头不已:”小老二这就去叫上邻里一起……“说着冲出院门就往村子里跑去,常宇又看向谢乾坤:”还有你,趁早远离此地,这儿的江湖可不是你玩的转的,两军交战你摆不平的,且你随身携带兵器,很容易成为目标“。
谢乾坤拱拱手:”多谢军爷提醒,明儿一早咱就离开“。
常宇便不再说话,纵马出了院往南行去,清元子突然在后边大呼道:”军爷,您觉得俺们往哪边走为上“。
”你tm能掐会算的,还用问俺们“常宇没搭话,况韧就骂开了,清元子讨了个没趣,一脸的尴尬,谢乾坤走过来轻拍他肩膀:”道友,你今儿不对劲啊,怎么感觉你可劲的巴结这些兵油子呢?“
”兵油子?“清元子一撇嘴:”你觉得他们是一群兵油子么?“
谢乾坤看着常宇等人离开的背影渐渐消息在风雪中,摸了摸下巴短须:”道友给说道说道“。
”这还用贫道说道,不信你看不出来“清元子眼睛一眯:”这儿可是鞑子的地盘,他们却如入无人之地丝毫不慌不忙的,这岂是寻常明军,且不说言百米外有数匹伤马,那说明什么,伤马凭空掉下来的啊!“
”哪能啊,自是一场厮杀啊,咱眼睛又不瞎,他们身上可都带着伤呢!“谢乾坤砸吧嘴说道,清元子哼了一声:”你且瞧他身边那些悍卒,身材雄壮眼神犀利,一看皆是身经百战虎狼悍卒,你自诩武艺高强,单拎出来一个都够你喝一壶的“
谢乾坤笑而不语。
清元子又接着说道:”还有那年轻人的眼神,气势一看就是上位之人“说着悠悠叹口气:”他们绝非常人“。
”嘿,怪不得道友你紧赶着往上贴,这是要攀附富贵么,你平日不是一直喊着浪荡江湖,游戏人间么“。
清元子苦笑:”江湖是什么?年轻时的一场梦罢了“
”嘿,只可惜,你襄王有意,人家神女无心,瞧不上咱“谢乾坤自嘲道,清元子斜眼看着他:”貌似他们对你有意呢“。
谢乾坤轻轻摇头,转过身看着从村里急匆匆走过来几人,淡淡道:”哪有江湖自在,走,咱们今晚吃马肉!“
第2238章 找到了
风,是真的利,像刀子一般,天,是真的寒,冷的人快要僵了。
常宇在马上缩着脖子,心里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这么冷。
也是,现在所处时代正是小冰河时期,这年头的南方都比后世的北方冷,可想而知关外这个风雪天有多冰冻,估摸至少零下十度。
这还不是最冷的三九天,到那时随随便便零下二十度。
这种天,别说打仗了,出个门都要命。
毕竟,他们没有羽绒服,没有冲锋衣。
大部分士兵仅凭单薄的棉服御寒。
亲兵和将领虽有皮甲,战甲,但这玩意不御寒啊。
“咦,雪是不是停了?”
众人摸黑行马里许,况韧突然嘀咕起来,常宇几人一怔,随即伸出手,发现雪竟真的停了,只是风刮的像刀子一般,也没在意雪是什么时候停的。
“嘿,莫不成那个什么清元子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呀”况韧嘀咕起来,王征南一脸沉思:“江湖异人多喜游戏人间……”
“得了吧”常宇哈了哈手:“哪来那么多异人,不过故弄玄虚,实则就是玩个概率罢了”说着抬头看了看夜空,那是漆黑一片无丝毫星光,幸好地上白茫茫的积雪映物,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先别管那野道人的真真假假,咱们先寻回家路吧,若迷了路,今晚都要成冰雕……”常宇话没说完,就听况韧咦了一声,扭头见他指着西边,众人定眼一看,依稀见火光憧憧,心下不由一惊。
吁……众人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不敢大意,慌忙勒马噤声,况韧一个手势,立刻便有两个亲卫翻身下马猫着要朝那火光方向摸索过去。
常宇四下张望,依稀见左前方十余米外一团黑影,猜是小树林,比了个手势,众人缓缓移过去,驻足观望。
不多会,忽听远处有呼声,众人一惊,以为探子被人发现干了起来,又见火光快速朝这边移动,常宇正要传令备战,却闻呼声愈发清晰,众人仔细一听,神色大喜,原来是自己人!
来的不是别人,是马科及所率亲兵五十余骑。
“末将来迟,请大人恕罪”马科见到常宇后连忙下马跪拜,之所以行这么大礼,实是因为快被吓坏了!
先前他追桌布泰,因战马力疲而弃,恰常宇这时追来,沿着他所指方向追去,而马科则席地喘息,想着歇口气再追过去,只是刚喘几口气便不见了常宇等人踪迹,而左右已无亲兵,此番周边数里内,两军追击厮杀,到处都是凶险万分,孤身一人实在太过危险。
于是马科牵着马往回走,欲寻亲兵同往,行百步闻远处杀声不绝,正踌躇时一队亲兵寻来,马科大喜,换了马便要去寻常宇,可亲兵说,杏山脚下厮杀正激。
这让马科有些疑惑,他部下本就能将鞑子杀的难以招架,见常宇援兵至,便北撤,此时早应被打的溃逃才是,怎么还在激战。
亲兵则说了,东厂卫两营杀来,鞑子军确实溃逃,众将紧追不舍眼瞅就要这股敌军围歼时,从西边又杀来数百鞑子军……
马科一听皱了眉头,想着以常宇之勇,追那鞑子头领倒也不会吃什么亏,眼前当务之急还是将心思放在战局上,便同亲兵去往前线指挥作战。
待那边战事一了,回兵返途时,才发现常宇还没回来,心下就慌了,莫不是阴沟翻船了?这下别说马科慌了,姬际可,屠元等人哪个不慌啊,对他们来说,祖大弼可丢,塔山堡可丢,甚至宁远城可以丢,但常宇不能失!
那可是大明柱石啊!
若常宇有失,等于砍掉崇祯帝的两条胳膊两条腿再减去半个脑袋!崇祯帝暴怒之下,他们都得死!
屠元等人连忙要去寻,但马科担心返程路上会出变故,此时兵马皆疲若再遇强敌,无悍将坐镇,只恐会吃大亏,便令屠,姬二人带兵返程,他则率百余骑四下寻找。
夜黑风高,在敌占区的茫茫荒野中寻人,马科可谓是惴惴不安,提心吊胆,甚至险些迷了路,他也不知道常宇此时此刻能在哪儿,只能在天黑前他曾去过的区域周边溜达,且还不敢太往北,生怕踩了坑。
就这样找了常宇近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中,马科真的像是在热锅上煎了一样,他不知常宇是生是死,是迷路了,还是被擒了,他甚至都想好回头被崇祯砍头埋哪儿了。
可终究今儿是赶了运气,在最失落的时候撞到了,他要是知道自个刚才火急火燎似下油锅煎熬那会,常宇正在农家烤火闲聊的话,估摸得骂脏话了!
“马总兵来的可真是时候,俺们一行正愁找不到路了”常宇下马将马科扶了起来,随口问道:“那边战况如何?”
“斩敌百余具,鞑子溃逃,若非吾等人疲马乏,可全歼之”马科心里松了一口气,合着常宇是迷路了,朝其身后望了望:“大人没擒了那卓布泰?”
“那厮滑溜的很,其部属尽歼就他一个漏网之鱼!”常宇一脸遗憾的说道:“狗日的骑术也精湛非常,远胜与咱”。
“且容那厮再蹦跶几日吧”马科说着四下张望一番:“此地不宜久留,大人,咱们还是速去吧”。
众人称是,翻身上马离去。
途中这才得空问马科怎生与那卓步泰干了起来,马科便将前因后果说了,常宇等人暗吃一惊,若非马科前来,歪打正着撞上了卓步泰,若被他从后包夹保不齐他今儿得吃大亏!
王征南和况韧连忙向马科致谢,言日后必请他大喝一场。
随后马科又将两军对阵细节说了,常宇便起疑惑,卓步泰的兵马虽强悍,但兵力不及马科,双方打的旗鼓相当,待东厂卫两营杀来,对方只有抱头鼠窜的份了,但凡跑的慢一点就会被围歼,怎么跑着跑着竟还杀了个回马枪?
马科便说,正追杀时,又有敌军从西边杀来打援。
常宇和王征南对视一眼,便猜应该是先前攻山的那支鞑子军,攻上山后见废堡里早已空空如也,然后闻知山东在厮杀,便来打援……
“这两股鞑子,皆非一般兵马,强横的很!”马科神色凝重:“今儿若非咱们人多势重,险吃了大亏”。
常宇嗯了一声:“已知这边是卓步泰,其人勇悍,其部亦是鞑子里的精锐,至于攻山的那支,虽不知其名,但从其战术布置来看,亦非常人”说着一声叹:“倘若后勤跟的上,士兵有暖和的地方歇口气,有热乎的东西吃喝,今儿老子还就扎在杏山堡不走了,且看谁敢来取老子人头!”
众人闻言,情绪高昂,纷纷言明日准备充足再来大干一场!
常宇又问屠元,姬际可何在?
马科说,将士皆疲又饥又寒,便撤回塔山堡,又恐中途有变,便令两位将军统兵先行。
常宇赞其老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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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39章 吵吵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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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仙站在城门洞里,裹着大氅缩着脖子来回踱步,一会翘首往外张望,一会儿走到火堆旁蹲着沉思,反反复复。
素净抱着剑,半蹲半靠着,盯着火堆发呆。
“李道长,外边风大,若不您先去屋里头避避风,待督公大人回来……”祖可法从堡里走进门洞,看到蹲在火堆旁的李慕仙,便赶紧招呼着,话没说完便被李
慕仙轻摆手止住,然后起身问道:“祖将军可醒来了?”
祖可法微微摇头,眉头深皱。
“贫道看了过,祖将军受伤虽重,却无性命之危,服了贫道三剂药,便是阎王爷亲自来都带不走!汝等尽可放心”。
祖可法拱拱手:“此番多亏了道长,大恩不言谢,祖家记在心里了”。
李慕仙还了礼,叹口气:“贫道不过略施药石之力罢了,今儿真正救了祖将军的还是督公大人啊……”说着忍不住又往门洞外张望。
祖可法闻言,也是一声长叹:“吾祖家欠督公大人太多,多到无以为报!”
“无以为报?”李慕仙眼睛一眯:“汝当真不知如何报?”
祖可法苦笑微微点了点头:“祖家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李慕仙嘿嘿笑着:“督公大人可没要你祖家粉身碎骨报他,要的是你们鞠躬尽瘁为大明尽忠便可”。
“正是,正是”祖可法正了正脸色,刚想再说两句场面话,却发现李慕仙已走出城门洞,探头张望,便赶紧跟了上去,但见外边漆黑一片,寒风嘶吼。
“怎么会这么久还没回来呢”李慕仙嘀咕着,祖可法皱着眉头:“不会是……”
“当然不会”李慕仙哼了一声:“以督公之勇,又有虎鹰二营随扈,这天下他哪儿不能去,谁又能留的住他!”
祖可法闭嘴不语。
李慕仙又哼了一声,神情却愈发凝重,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只因今儿的事实在太出人意料,先是得报祖大弼被困,城外巡逻营最先去打援,随后常宇率亲卫数十前往,麾下二营紧随其后,然后就……一去不返,临近傍晚,番僧将祖大弼背回来,说杏山那边在激战,马科心忧,提兵一千去接应,也是一去没了消息
杏山那边是敌控区,局势变幻莫测,谁也说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意外之事,何况这风雪天的,一天不吃不喝,任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啊,以至于平日稳如老狗的
李慕仙也有些坐不住了。
“李道长能掐会算的,推一卦便知督公大人安危,又何必这番不安呢”就在这时,李过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宋献策。
李慕仙闻声转身看了李过一眼,见他慢悠悠蹲在火堆旁边拨弄柴火,一副悠然自得,便来了气:“若督公大人出了意外,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李过笑了笑:“道长这般说,莫非已推了卦,难不成督公大人真的……”
呸,李慕仙啐了一口,目光瞥了一眼蜷缩在墙角的宋献策,突地的嘿嘿笑了起来:“道友精奇门遁甲,又善卜术,何不问个凶吉……”
话没说完,宋献策就笑了:“道友何不一卜?”
李慕仙刚要说话,素净就坐不住了,蹭的起身怒视二人:“他性命系于天,岂系与你二人之术,若再聒噪,莫怪我拔剑相向”。
李宋二人顿时面红耳赤,李过起身抚掌:“女侠真豪杰也”。
“你少阴阳怪气”素净冷哼一声:“他若有事,我第一个杀你!”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李慕仙紧跟上一步:“你去哪儿”。
素净回头一脸鄙夷道:“我不会掐也不会算,那就只能去看看他是生是死了”说着翻身上了旁边一匹战马,正欲扬鞭离去,李慕仙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拽住缰绳
:“你不要命了是吧,知道那儿是什么地方么,岂是你随意去的”。
素净拔剑:“牛鼻子你再废一句,莫怪我不客气!”
你……李慕仙又急又怕,因为他了解素净的脾性,说动手绝非恐吓,是真的会动手。
“素净女侠,你且下来,我去,我这就带人去”祖可法见状,赶紧过来劝。
素净犹豫一下,还剑入鞘:“我与你同往”。
她亦知那边危险,这风雪夜晚,一人独往,若遇敌军死路一条。
“罢了,贫道也一起去了”李慕仙叹口气,那边祖可法呼来数骑,正欲出城,却遥见远处有灯火闪动,不由一喜:“可能是督公大人回来了”。
众人驻足城门口观望,祖可法派了几骑前去探视,不多会,火光临近,来的并不是常宇,而是卢大成,塔山堡的领军千户卢大成。
卢大成作为塔山堡的名义上统帅,实则就是个听令行事的角色,今天的活本来是负责赶工挖壕,后得知祖大弼被困,便欲前往救援,被马科喝止,奉命守城
以及巡视周边。
天黑之后,他更是亲率数百骑兵在城外游荡,此番突然回来,是带来个好消息,那就是出去打援的大部队回来了!
啊,回来了,众人急忙张望,但见远处漆黑啥也看不到啊,卢大成解释,那边摸黑行军,就在二里地外呢!
至于为什么抹黑行军,或许是为了掩饰行踪,又或许是没有准备火把。
实则,两者皆有之。
“督公大人也回来了么?”李慕仙赶紧问道,卢大成一怔,摇头道:“并未看到,但看到了屠将军”
众人听了长松一口气,既然看到了屠元,那常宇理应也在,只是他为了掩饰身份藏于军中罢了。
没多久,在众人翘首以盼中,终于听到了马蹄声,很快,屠元和姬际可率部入城,隔着老远,李慕仙就奔了过去:“老屠,老姬,凯旋了啊,杀了多少鞑子啊
“滚犊子,老子都快冻死了”屠元翻身下马,一把推开要和他套热乎的李慕仙,直奔那火堆去了,一边哈气,一边脱靴子……
其部下也一拥而上,团团围住那堆火,却把门洞给堵上了,气的姬际可在旁边大骂:“都他娘的散开……”
一时间,城门洞里人声鼎沸,有马嘶声,有喝骂声……
祖可法扯着嗓子喊:“诸位兄弟,先进城,先进城,别挡着门,里头也有火,有汤还有肉……”
“他呢”素净好不容易挤到火堆旁,刚张口就赶紧捂住鼻子,屠元心不在焉:“谁?”
“还能谁?”素净没好气问道。
“哦,不知道啊,要么去松山城了,要么去锦州城了吧”。
啊~!素净一惊:“你,你,你们就让他自个去了……”
“他要去,谁拦得住啊!”屠元耸耸肩,拿起靴子闻了一下:“这么冲……”
你们……素净一时间不知是气还是怒,转身朝外挤,却被姬际可一把拽住:“别听他胡咧咧,督公去追以敌将,此时应该快回来了!”
“他去追敌将,你们却回来了?”素净一听这话顿时火上头,姬际可赶紧说:“马总兵去寻他了,应该……”
应该?素净咬牙一跺脚:“他真是白养你们了”说着转身就走,姬际可欲拉扯,屠元冷不丁喝骂:“老姬莫管她,臭娘们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嚷嚷,合着就她
一人关心督公死活呗!”
“姓屠的,你胆敢再说一句!”素净火爆脾气,那容得听别人骂他,就是常宇都不敢骂他,何况屠元!
屠元也来火了,蹭的站了起来:“老子从早杀到晚,滴米未进,杀到手软,你他妈的在干嘛,数千士兵饥寒交迫,奔袭数十里厮杀半日,老子难道要弃他们不
顾,你以为老子不想去寻督公大人,督公大人的命是命,可这数千兄弟的命也是命啊,老子总归要将他们平安带回来!”
说着弯腰穿上靴子,转身朝外走:“乌木善,王辅臣,跟老子回去”
姬际可一声叹息,也转身往外走。
素净浑身发抖,跟着走出门洞,一声不吭的翻身上马。
“贫道也去……”李慕仙刚张口就被屠元怼了回去:“外边冷的很,道长你还是留在这烤火吧”李慕仙急了:“瞧不起谁呢?”
屠元哼了一声,不再搭话,纵马奔入黑暗。
“厉害,厉害”城门洞里,李过望着数骑消失在夜色中,连连感慨。
“厉害吧”宋献策捡起一根柴火拨弄着火堆。
“厉害”李过点点头,扭头看向宋献策:“请教先生,为何他麾下能聚这般多勇猛忠诚之士”。
宋献策笑了:“汝可知汉武帝刘邦何许人士?”
李过一怔:“沛县呀”。
“那敢问少主,为什么小小沛县居然能出了像萧何,曹参,樊哙等这么多赫赫人物,又敢问少主,这大明朝太祖皇帝出身淮西,那小小淮西又如何出了像徐达
,常遇春等等开国猛将呢?”
李过又怔住了,半响,微微叹口气:“我知道了,一遇风云便化龙啊,萧何等人,徐达等人,本也是籍籍无名之辈,只是遇到了刘邦和朱元璋……他手下的屠
元等人何尝不也是这般!”
宋献策垂眉不语,李过缓缓走到门洞口,望着漆黑的夜:“此人幸而是个太监,否则……必成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