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5章 给面子
常宇是个夜猫子,而且是个精力旺盛的夜猫子,他甚至可以连续几日夜不睡觉,这是他的异禀也是金手指。
离开张宅后常宇并未直接回总兵府而是奔着武胜门去了,毕竟给他守城门以防不测的是黄得功,论私交那是他坚定的后盾,论公那是勋贵啊,熬夜给你守门怎么着也得去打个招呼。
酒楼已经打烊了,黄得功几人这会儿就在城门洞里闲唠嗑,面前几壶酒还有蚕豆米,天南地北说着吹着倒也自在的很,虽已深夜但毫无睡意。
这时一个亲兵快步奔来:“将军,督公大人来了”。
屠元和姬际可赶紧站了起来,看着地上酒壶:“靖南伯,您待会得兜着点哈”。
“多大事”黄得功一脸无所谓随意挥挥手,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不是老子吹,常公公不给谁面子都得给老子面子”
“这大半夜的,跟谁要面子呢,谁敢不给靖南伯面子”不远处传来常宇的声音,几人望去,便见门洞外,常宇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离着老远就一脸笑呵呵的拱着手:“今儿有劳靖南伯,回头咱家一定请您大喝一场”。
“嘿,多大的事,喝酒啥时候不能喝”黄得功一见到常宇就开心的紧,嘴咧的像裤裆一样:“现在喝也行啊!”
“现在时候已不早了……咦”常宇这时候突然看到屠元和姬际可两人脸色通红,身上酒气……往旁边地上一瞥,脸色顿时就黯了下去。
“汝等不知军规么!”
“卑职有罪,请督公责罚!”屠元和姬际可立刻就慌了,躬身叩头,两人知道常宇平日对待属下如同兄弟亲近,可一旦涉及军纪,那是出了名的严格,不管你在军中多大的官多有威严,说罚就罚,说揍就揍。
“嗨,多大的事,俺让他们喝滴!”黄得功见状笑眯眯的走近常宇用胳膊撞了常宇胸口一下:“长夜漫漫的多无聊,你在总兵府里又是喝酒又是喝茶的那么自在,俺们整两口咋地了”说着还对常宇挤眉弄眼:“也没喝多,就整了那么两口过个干瘾,不耽误事,不论单挑还是群殴,说干就干,说吧,干谁……”
抹了一下脸上口水,常宇一脸苦笑:“靖南伯,您这……”
“怎么滴,这点面都不给?”黄得功吹胡子瞪眼了:“大小老子也是个伯爵吧,你一句话老子从安庆千里找找的跑到这儿,期间愣是没喝一滴酒,便是那王允成要送酒都被老子个拒绝了,也就今儿你送来才喝的,这喝着喝着不就一下没刹住么,又抿了点咋了……”
旁边王体中的脸都紫了,我操,这可是人屠大太监啊,满朝文武只听了他名儿都哆嗦的村子,黄匹夫竟然在他跟前一句一个老子,这也太不知死活了吧。
那他可真的是少见多怪了!
这满朝文武里头确实没几个敢再常宇跟前大呼小叫更不用说自称老子了,只是吧,巧了,黄得功就是那寥寥几人中的之一。
问题是常宇还不介意,更不在乎,只是苦笑更甚:“伯爷,那词叫千里迢迢”。
“老子管他迢迢还是找找,你就说给不给老子面吧”黄得功哼哼着,常宇一把揽住他肩膀:“给给给,谁的面不给也得给靖南伯面”。
“嘿,这还差不多”黄得功一脸得意朝屠元几人扬了扬下巴,又对常宇道:“这几日在城外树林子睡了一身湿气,浑身难受的紧,今晚跟你去城里头睡个舒坦的行不”。
“必须行”常宇哈哈一笑。
“还得找个暖脚的……”黄得功挤眉弄眼,常宇翻了个白眼:“大热天的……”
“就说行不行?”黄得功脸一拉,常宇哈哈一笑:“必须行”说着揽着他肩膀朝马车走去,回头喝道:“给黄伯爷面,今儿就不罚你们两个了,把城门给看好了”。
屠元和姬际可赶紧躬身称是,常宇又对王体中道:“平南伯,劳您大驾给咱家盯着这俩货,莫让他们偷懒,明儿好好请您喝一场”。
王体中拱手笑道:“一定帮督公大人盯好了”。
“那就有劳了”常宇揽着黄得功上了马车离去,王体中长叹一口气,同为伯爵,待遇天壤之别啊,但他自己心里清楚自个没黄得功和大太监那么好的关系啊,扭头看了一眼屠元和姬际可,见两人也是长呼一口气,便道:“原来两位这般惧怕常公公”。
姬际可一脸认真道:“非惧怕,乃敬重,吾等本就有违军规,受责罚也是应当,未能以身作则却以身犯法心中愧疚罢了”。
屠元则道:“幸亏今儿有黄伯爷说清,否则少不得十军棍了”。姬际可点点头:“只怕挨了揍还得罚银子”。
“俺倒不是怕挨揍,十军棍倒也能受,就是太丢面了”屠元四下看了一眼,见几个亲兵在旁边偷笑,忍不住骂道:“笑个屁笑”说着望着远去的马车:“靖南伯关键时刻很仗义,能处!”
姬际可笑道:“你可别忘了,开始是谁撺掇咱俩违反军规的”。
屠元一怔,随即骂道:“这个黄闯子蔫坏蔫坏的,撺掇咱俩违反军规不说,这还得落他个人情”
王体中在旁边都快听傻了,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靖南伯在常公公跟前一直都这么勇么?”
“当然不了”屠元一本正经:“他不是在督公大人跟前这么勇,他是在谁跟前都这么勇,用李慕仙的话来说,这不叫勇,叫莽!”
“也可以说叫楞,叫憨”姬际可叹气摇头。
黄得功才不管别人怎么议论,此时正在马车里吐沫横飞对常宇说着他从安庆过来的一路坚辛,风吹雨淋的多么的辛苦多么的不容易,我现在就想喝点酒找个妹子睡个踏实觉。
常宇一直微笑倾听,对于黄得功这个人他是相当敬佩和信任的,毕竟开局的时候能义不容辞就听他号令的人就只有周遇吉和黄得功,而且两人那时候是真的毫不计较什么,也不要求什么一心帮着他打打打。
所以即便如今他和高杰都成了拜把兄弟,关系也远比之前亲密,但若论信任,高杰还是只能排在第二梯队,第一梯队永远是周遇吉和黄得功,像唐通,吴三桂都还在第三梯队呢。
说话间就到了总兵府,下车那一刻黄得功才回过神:“左良玉真的死了?”
常宇差点摔倒:“他若还活着,你我能进这武昌城”。
黄得功舔舔嘴唇:“死的好!死的是时候”
王允成还没有睡下,散席之后回到房内辗转反侧琢磨着刚才席间的种种,随后得知大太监出门了,心思活络的他便猜测应该去了找左梦庚了,这更让他心里头有些七上八下,毕竟,左梦庚是他现在最大的竞争者啊。
不过他也不是很担心,毕竟左良玉生前的所作所为让朝廷痛恶不已,这才有了分化其势力让自己落得好处,大太监就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帮左梦庚来对付自己,十有**是去敲打他甚至落井下石收拾他。
但说实话他内心也不想朝廷真对左梦庚赶尽杀绝,一来他多少念点旧恩情,二来,兔子死了,对狗没啥好处。
患得患失之际,手下人来报:大太监回来了。
而且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将黄得功带回来了。
本想装不知道的他,连忙就起来迎接。
毕竟是黄得功啊,毕竟是个勋贵啊。
“你俩聊聊,咱家有些累了先歇息去”常宇及时抽身要走,黄得功一把拉住他:“唠会再睡呗,整两口”。
“拉倒吧你”常宇甩开黄得功,然后对王允成说道:“王总兵,靖南伯风湿犯了,给他找个丫头捏捏腿”。
说完就走了!
“哎,你……给个面整两口再睡啊”黄得功心里头乐开了花,小太监太懂事了。毕竟自己不可能一上门就要找妹子,脸皮虽厚还没厚到这程度是吧。
“明儿再整,咱家先睡了”常宇挥挥手便去了,这可把王允成看傻眼了,这俩人说话就这么随意么。
“靖南伯,末将陪您整两口?”王允成热情高涨,自己要尽地主之谊嘛,再说了,黄得功是老牌军阀了,战功卓著身为柱国又是伯爵,更重要的是,他和大太监关系这么好,所以,这个大腿必须得抱啊。
哪知黄得功一声叹息:“太晚了,这风湿老毛病又犯了,明儿再和王总兵痛饮一番如何?”
王允成暗骂自己就是个蠢货,怎么没点眼力见,人家跟大太监客气呢,自己竟当回事了,而且大太监走前都暗示过了,自己还蠢的冒泡,以为黄闯子真的要整两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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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6章 齐聚一堂
常宇睡眠一向很好,睡的沉也睡的香,睡眠质量特别好,别人需要三四个时辰的睡眠来恢复精神,他通常两个时辰足以。
所以他经常晚睡但却可以很早醒来。
没有闹钟的时代就是清静,一觉睡到自然醒,四周安静的很睁开眼朝窗户瞧了一眼,感觉还灰蒙蒙的,心想醒早了?
于是翻个身接着睡,没多会就听到外边有轻微的声响,心下生疑翻身下床推开窗户一开,院子里青衣正在和王征南在交流拳术。
“起这么早?”常宇抬头望了望天空,无云滚滚。
这是又要下雨的节奏了。
“若是晴天都日上三竿了”素净从旁边房间走了出来看到常宇微微挑眉:“往日你也不是赖床的人啊”。
常宇不好意思打了哈哈:“或许这几日太过操劳了”。
“你也就昨晚熬了会,前几日在汉阳那般舒坦,何曾操劳了?”素净撇撇嘴走开了。
吴中从房间里探出头揉了揉眼睛,好家伙,这天阴的给天黑似的,说完又缩回房内。
陈王庭端着一盆水从蒋发的房间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天,没说话,常宇问道:“李道长伤势如何了?”
“属下刚给他换了药,无大碍”。陈王庭说着看向院门,陈汝信走了进来:“叔,掌柜的起来了没?”
陈王庭皱眉:“这是在哪儿呢,没规矩!”
陈汝信赶紧改口:“督公大人起了没?”
陈王庭嗯了一声:“尚未洗漱”。
“有什么事么?”常宇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青衣那边见状便赶紧为他打水去了,莲心不在都是她伺候常宇起居,无论是客栈还是在农家又或在这总兵府都是她,即便王允成派了伺候婢女过来都被拒绝了。
“靖南伯问了好几次您起来没,嚷着要和您喝一场呢,还有,马进忠来了”陈汝信走过说道。
常宇笑了笑:“靖南伯起的倒是挺早啊”说着抬头看着天空:“这马进忠也来的忒快了吧”。
“马进忠天刚亮就来了,一直在大堂候着呢”。陈汝信轻声说道,常宇哦了一声,微微点头,看来昨晚消息就传过去了。
总兵府大堂上很是热闹,吕大器,袁继咸,王允成,黄得功还有一大早从对岸过来的马进忠,都在堂上喝茶,相比昨晚的接风宴这才是真正的大佬局。
黄得功都在城外呆了大半个月了,但他在常宇来之前未曾踏入城中一步,甚至连王允成送的酒都被婉拒了,这让两只老狐狸相当的讶然,这不是黄闯子的风格啊。
而且俩人也非常不喜欢黄得功,文官和武将本就有壁,何况黄得功这个粗鲁的家伙,一句一个老子,一句一个他么的,你娘的,在吕大器和袁继咸眼中,实在是有辱斯文啊,和他坐在一起那真的是如坐针毡。
然而,今儿还就得硬着头皮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听他骂骂咧咧的东扯西扯。
没办法啊,论军职这货一方总兵,手下兵马数万,大明几个实力强大的军阀之一,论官论爵,人家是个伯爷,是柱国!
除了年龄外,论啥都比他俩一个兵部尚书和九江巡抚大!
两只老狐狸都得弯下腰板,更不要提刚上位的王允成和马进忠了,那是一口一个伯爷叫的亲啊,听黄得功吹牛逼也是一口一个奉承着,直看得两只老狐狸反胃,却得忍着,只想着常宇赶紧来,可偏偏常宇今儿睡过了头,醒来后也不紧不慢,毕竟该摆谱的时候大太监的派头还是得装一下的。
不然,别人该忘了咱东厂衙门是啥德性了。
天近晌午时,常宇才磨磨唧唧的出现了,还没进大堂呢就看到黄得功端坐堂上正座端着茶杯砸吧个嘴,稳的一逼。
和昨夜那猴急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果然事前淫如魔,事后圣如佛。
看他端着的那副逼样,常宇很想笑。
尚未进大堂,吕大器等人已急忙出迎站在门口施礼问安,马进忠的声音显得特别响亮,也特别的谦卑:“卑职马进忠拜见督公大人”别人都是躬身拱手,他直接单膝下跪。
“哎,马总兵何须这般大礼”常宇走过去探手将其扶了起来,马进忠心里头暗赞一声,这太监好大的力气。
身边王允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心里头暗骂,狗日真的会巴结啊。
“应当的,应当的,卑职久闻督公大人威风仰慕已久,今日一见督公大人风采绝伦非我辈能及”。马进忠使劲的拍,常宇哈哈一笑:“马总兵还会相面呢”心里头却笑道这货粗鲁不堪还能整词,想必练了一晚上了吧。
众人附和笑着,跟着常宇走进大堂各自落座:“昨儿来时匆忙,未及招呼马总兵,本想着今日去请,谁知马总兵竟已来了,马总兵原谅则个”。
“督公大人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卑职知晓之后,便马不停蹄来见,怎敢劳督公大人”马进忠赶紧说道,心里头其实啥都明白,昨夜他得报常宇在武昌,当时就刺棱蹦起来了,怎么没通知自己,怎么没叫自己去,被排挤了么……
一夜胡思乱想没睡好。
一大早来的路上又得密报,大太监去武昌之前曾在汉阳逗留数日……
哎呦我去,马进忠当时就抽了手下人几鞭子,一群饭桶啊!心里头更是惶恐不安,大太监在汉阳秘密停留数日而不亮相,是在搜集自己的黑料么,还是对自己有防备……
总兵府门外,几骑翻身下马,守武胜门的屠元姬际可还有王体中来了,神情虽略显疲惫,但一个个的嘴咧的都像裤裆一般和况韧打着招呼,今日总兵府晌午大宴,本以为不能参席,意外的是常宇传来话,入府参宴!
特别是王体中,欣喜之余还是松了口气,虽说自己这个伯爵没啥含金量,但大小也是个勋贵,不是说给你守门不行,而是别人都参宴了,自个堂堂一个伯爵没被邀请,那也太……丢份了吧。
几人赴宴,但武胜门的控制权还在黄得功几人手里,常宇一日不离城,武胜门一日不关。
诸将济济一堂,文武同席,既相轻又要做表面客套,好在有常宇在没人敢扯着嗓子骂娘也没人敢拍桌子,即便是黄得功,他是暴躁是粗鲁,但是他不是蠢更不无知,他和大太监关系密切,但也知道适可而止,大太监给足他面子,他也能摆正自己位置。
总兵府大堂上常宇和一众文武说着当下局势,安排军务事宜,众人时而蹙眉不语,时而挠头抓腮,时而哄堂大笑,可谓是热闹。
府内一隅,素净正低声和青衣说着话,问他李慕仙受伤的经过,问黄富贵的武功路数。
偏房内,蒋发帮李慕仙熬好了药,陈王庭坐在一边帮手,三人也在说那黄富贵,越说心下越骇然,不说这人装疯卖傻一流,还有那一身高深莫测的武技,更厉害的是他身后的组织,要知道从黄富贵暴露身份后,常宇已密令周边东厂和锦衣卫的暗探追踪这条线,然后数日已过,竟无一丝有用的消息。
黄富贵逃走之后,犹如泥牛入海。
陈汝信从外边抱了个西瓜进来,放在树荫下的水缸里浸泡,转身进了屋子里:“叔,俺想出去逛逛”。
正在和李慕仙说话的陈王体抬头喵了他一眼:“城里头不太平,莫要随意走动”。
“城里头都是咱们的人,怕个甚”陈汝信不以为然,陈王庭瞪了他一眼,刚要训斥两句,旁边蒋发止住他:“趁着督公在府上公务不出门,汝便去吧,莫要惹事就是了”。
陈汝信面露欢喜:“听大爷的,俺就出去逛逛而已”。
“正好俺也待的无聊,一块出去走走”院子里传出吴中懒洋洋的声音,陈汝信应了走出来,见乔三秀和王征南也在院子里,便问:“两位可出去?”
王征南摇摇头:“马上就要吃晌午饭了,先和乔师傅杀一局”说着两人拎着个棋盘走到花树下的石桌摆了起来。
“那咱们也吃过饭再出去?”陈汝信问吴中。
吴中一撇嘴:“这总兵府的山珍海味未必就比的上外头的家常便饭,走咱们出城,吃江鲜去”。
得嘞,陈汝信嘿嘿一笑,两人勾肩搭背朝外边走,恰好又碰到陈所乐,便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陈所乐摇头,说还有他事。
两人便出了总兵府,在门口碰到当值的况韧,唠了几句闲话:“眼瞅着就要大雨了,有什么可逛的”况韧看着天空直摇头。
“要的就这气氛,有情调”吴中哈哈大笑。
“你这粗货还讲究气氛”况韧笑骂:“又不是和小娘们一起,俩大老爷们要毛的情调”。
“嘿,俺可是娶了婆娘的人,要是和娘们儿出去情调被洛玉知晓了……”吴中哭丧个脸苦笑摇头。
况韧忍不住大笑:“谁曾会想到江湖赫赫有名的刀圣竟然惧内”。
“关键是,宋洛玉可不是个普通的婆娘啊”陈汝信在旁边搭腔笑道。
“那倒也是”况韧耸耸肩,搁谁谁不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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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6章 齐聚一堂
第1957章 开导
几人又在门口聊了一会儿,吴中便和陈汝信离去,两人本欲骑马出游又恐太过招摇,便弃了这念头决定步行晃悠到哪儿便是哪儿。
大太监来武昌已不是什么秘密,不光官场的人尽知,便是三教九流普通老百姓都知晓,为此免不了有来投帖拜见的,告状喊冤的,以及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当然也不乏其他有心人,所以即便这大阴天的总兵府外依然很热闹的。
然而,不管你抱着其他想法还是来看热闹的都要在街口之外,也就是距离总兵府百步之外。
总兵府周边百步之内街区戒严,不得随意靠近。
陈汝信手握一把油伞,吴中则头戴斗笠,在他看来大老爷们撑伞太娘们唧唧了。
两人并肩说着话朝街外走去,旁边住户门前零零散散蹲着几个人,看上去是这里的住户在门外瞧热闹,可吴中一眼就看破这些人其实都是锦衣卫的暗探,心里头不由的感慨,自从知晓“神策”之后,大太监的安保愈发森严了,不说武胜门有数千兵马待命,随时就能杀个几进几出,就是总兵府外的街头和胡同口都有数百守兵把守,严禁闲杂人等靠近,更不论总兵府门外况韧的近百亲卫了,而这暗地里头更不知安排了多少人。
神策,吴中眯眼抬头看了看天,嘀咕一句,草他么的黄富贵。
陈汝信听了,忍不住问道:“吴哥,那黄富贵的武技当真如李道长说的那么邪门?”
吴中一怔,随即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假如你觉得邪门,那说明对方的武技高了你几个层次,说白了就是不在一个境界内”。
陈汝信没想到吴中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一句话,不好意思挠挠头:“吴哥,您意思就是说俺远不及他呗”。
“那倒不尽然,你叔和你师伯都是当今天下宗师级的武技高手,你勤奋又有天赋,将来成就必然青出于蓝,只是如今火候不到罢了,若对上那黄老邪,哦不,黄富贵,眼下或许稍有不及,若再等个三五年,杀他不过割草罢了,至于那牛鼻子,他所学甚杂,虽精旁门左道但武技却泛泛,自保有余攻敌却是不足,除非他能练出青衣那种道家罡气,否则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吴中看着陈汝信,眼中尽是欣赏,这让陈汝信激动不已,毕竟能得吴中这种高手的欣赏和赞赏那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事。
“那掌柜的能干过他么?”陈汝信的忍不住的问道,毕竟常宇是他的偶像之一啊。
草,吴中呸了一口:“若论拳脚或许能同那黄老邪打个平手,但若动刀子论生死,五十招内他就挂了”。
“啊,这黄老邪这般猛”陈汝信直咂嘴,两人不知不觉中就给黄富贵起了个外号。
“猛个屁!”吴中又啐了一口,一脸不屑道:“咱衙门里至少五个人能弄死他”。
“吴大哥是其一,俺叔和师伯也能行,乔师叔也可以,剩下的……夜魔和青衣?”陈汝信猜测着,吴中却摇摇头:“鉴于你师伯的体格和乔三秀经验能败其未必能杀了他,素净豁出命能和他打个玉石俱焚,青衣依仗一身真气能立不败之地,论武技未必能杀他”。
那……陈汝信听了直挠头,突然想到一人:“王征南?”
吴中点点头:“武技和实战经验,王征南都是正巅峰时”说着看了陈汝信一眼:“他将来是你哥俩的要翻越的一座大山”。
陈汝信笑了笑,又问道:“还缺一人呢,剩下那个总不会是宋洛书兄妹里头的吧,又或春公公旁边那几个没甚么名头的高手?”
“你切记,名头不大不代表实力不高”吴中脸色郑重:“这世间沽名钓誉的人多了去了,自然也有一身本事却不喜张扬的人,这江湖之大能人辈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敢说自己天下无敌,春公公身边那几个人,俺也曾和他们切磋过,实打实的超一流高手,距离宗师境不过一步罢了,有的实力其实已进宗师境,他们对上黄老邪也是五五之分,也不排除能杀了那厮的”。
陈汝信咂舌:“怪不得王征南总说春公公才是深藏不露呢”。
吴中笑了:“要么说他眼力厉害的很呢,春公公这年余一直在招兵买马,手下网罗的高手如云其中不乏江湖顶尖好手”。
“吴哥你还没说呢,那剩下的一人是谁?”陈汝信岔开话题,吴中嘴角一勾:“姬际可!”
“啊,姬统领,他不是……”陈汝信非常的意外。
“他是武将,但也是一个武技大高手,论实力,论实战你叔和你师伯及乔三秀都稍逊他,整个衙门也就老子能硬抗他了”吴中一脸傲然中还夹杂一丝嘚瑟。
“好家伙,俺倒是知道姬统领是个大高手,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罢了”。
“那是你少见他动手而已”吴中叹口气:“俺曾亲眼所见他在战场上厮杀,怎么说呢,老子肚子里没墨水不会像掌柜的那样整词,只能说,草!真他么的过瘾!”
陈汝信哈哈大笑:“有机会的话得多和姬统领讨教一下,看看有多过瘾”
吴中一本正经道:“真不是给你扯淡,姬际可的枪法当世无匹,那真的是枪若游龙,五步一杀,纵是万军之中亦可所向披靡取敌将首级如囊中取物般,往时听说书的讲古时那些大将如何骁勇,总感觉是扯淡,直见了姬际可方知不虚也……”
额……陈汝信目瞪口呆:“吴大哥,您还说不会整词?您这整的还少啊,都整的的俺浑身起鸡皮疙瘩了”陈汝信夸张的抖了一下,吴中倒有些不好意思笑了:“嘿,你嫂子总说俺太粗鲁没学识,让俺识字读书,将来也能派个用处,嘿嘿……”
说话间,两人已走出街口,朝鼓楼方向走去,路上行人倒也不少知识步履匆匆,毕竟天已经飘毛毛雨了。
“咱们练武之人,要的是血性,至于识字么,嗨,会写自个名儿就行了,又不去考状元看那么多书干嘛,李道长说了,读书多了,骨头就软了”陈汝信不以为然,吴中瞥了一眼:“牛鼻子的话虽有几分道理,但终究还是扯犊子,你瞧李岩的骨头软么,满朝文武谁敢这么说,他现在跺一下脚暗中不知道多少人哆嗦呢”。
“他不一样,他是武将……咦,”陈汝信突然捕捉到了什么朝吴中身边靠了靠:“吴哥,您不会是想……”
吴中笑了笑:“想了又怎样,不行啊”。
不会吧,陈汝信一脸惊讶:“吴哥,说实在的,您可是咱们衙门里最让人眼红最让人羡慕又钦佩的亲侍啊”说着看了吴中腰间挂着的那把红缨宝刀:“皇上御赐带刀舍人,锦衣卫和东厂唯一一个可以带刀进宫的人啊,怎么突然想不通要去……”
吴中嘿嘿笑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年轻人,你现在还太年轻了,等你和俺一样娶了亲有了孩子之后想法就会改变的,不能光想着一人自在,要想的东西很多呀”。
陈汝信若有所思:“吴哥,你是要给俺那大侄子拼一番家业?”
吴中笑了笑没直接回答:“趁年轻多拼搏,俺年轻时浑浑噩噩在江湖上虚度时光,现在想来都后悔的很呀……”
“吴哥你那可不是虚度时光,实打实的在江湖上闯下了刀圣之名啊”陈汝信打断他:“俺师伯就特别的佩服你”说着叹口气:“俺这人没多大闯劲,就想着在掌柜的身边做个亲侍就挺好,倒是俺弟弟也有吴哥你这般心思”。
吴中淡淡一笑:“人各有志,有梦想就去努力实现,还是那句话趁年轻搏一搏,但也不要误了成家,老祖宗都说了成家立业,这成家就是在立业前头,你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早早把亲取了有了后,也再无后顾之忧才能专注立”。
陈汝信脸上一红:“没人看的上俺啊”。
呸,吴中差点吐了他一脸吐沫:“在老子面前卖什么乖,不说你兄弟一表人才,便是这一身本事还有身份地位,若是说亲,媒人都能把东厂门槛踏破了,咱不说娶个公主郡主什么的,从北京到南京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咱那个配不上了”。
见陈汝信还是大脸红不说话,吴中又忍不住骂道:“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兄弟俩都喜欢莲心,怎么着,担心为此兄弟不和?还有那莲心什么意思,喜欢你俩谁啊?”
一听这话茬,陈汝信就愁眉苦脸加叹气了:“倒非是怕伤了兄弟和气,实则也摸不透莲心的心思,她好像懵懂不知,又好像是故意如此,而且俺感觉她好像对王征南有意思”。
草,吴中听了忍不住骂了句:“王征南这小子果真深藏不露啊,他才来几天,他才和莲心打过几次照面,妈的,没想到这小子很有老子当年风范啊”说着瞥了一眼陈汝信:“怪不得一听到王征南你就打岔,原来如此”。
咳,陈汝信叹气不语。
吴中斜眼撇嘴:“若老子是莲心也喜欢那王征南,成熟内敛又有本事,有本事的男人就特别有魅力就像老子一样,当时也把你嫂子迷的不要不要的”。
“行了,吴哥,别再撒盐了”陈汝信苦笑:“莲心的心思谁也摸不透,她心里头念着谁那也是她的选择,主要还是她师傅,好像并不想让她过早谈儿女之情”。
夜魔?吴中一怔,随即摇头叹气,举手拍了拍陈汝信的肩头:“若别的事,你一声招呼,上刀山下火海哥哥都帮你,这事,真的爱莫能助啊!”
不会吧,陈汝信一脸哀求:“吴哥,您可是咱衙门这个”,说着伸出大拇指:“那夜魔虽孤傲的很,但也得……”
“别别别,可别给老子戴高帽子,那夜魔,连掌柜的都惧他三分,你别拉俺下水俺惹不起,这事哥真帮不了你,还是找你叔去吧,对了,找你师伯,夜魔对你师伯还是比较敬重的”。
陈汝信顿时一脸丧气,双手一摊:“随缘吧,倒是俺叔确实也提过要俺娶亲的事,保不齐那天就给俺说了亲”。
吴中又拍了拍他肩膀:“听哥一句劝,早点成家留后,然后趁年轻闯一番事业”说着一声长叹:“你哥俩也是赶上好时候了,不像我,当初除了闯江湖也别无去路,甚至都差点落草为寇,最终为了生计还干起了杀人勾当,说白了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而今汝等却大不同,在掌柜这种良帅麾下,大有可为”。
随缘吧,陈汝信心情有些低落,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其实可以理解,小青年初涉情感遇到了阻碍受到了些打击,就觉得生活没了色彩。
出来溜达别这么垂头丧气的,走,哥带你去整两口,一醉解千愁,醒来啥事都没了,吴中揽过他肩头,陈汝信这才挤出点笑意:“俺若是喝醉了,吴哥不会把俺给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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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7章 开导
第1958章 西来的和尚
天空乌云盖顶犹如黑夜来临,闷雷滚滚瓢泼大雨随时袭来,街头百姓形色匆匆,唯吴中两个一人头顶斗笠一人撑伞不紧不慢的在街边溜达,两人本就漫无目的,不登山不游水更没李慕仙那种探幽访古的调调,就喜欢在街头溜达瞧人间百态看人间烟火,哪里热闹扎哪里,若不是白日早就一头扎进青楼酒肆找小姐姐们学外语去了。
两人沿街而行走走逛逛随意闲聊,不知觉天已晌午肚子开始叫唤了,本欲去城外江边吃个鲜味,转头细想,城西城南紧邻江边,地势狭窄多是码头除了看江观水之外并无别的去处且太过喧嚣,于是一合计便要去东门外,据闻那边紧邻鲶鱼套的地方热闹的紧还有几个观景好去处。
只是尚未出城大雨倾盆而下,打乱了两人计划,便合计着就近找个地方避雨顺便吃个饭。
巧合,正临着长湖附近,有山有水有人家更让两人惊喜的还有农家乐,也就是湖边渔民在家门口挂个旗开的个体户,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多的是农家便饭,当然少不了鱼虾河鲜之类。
巧了,正对两人胃口。
匆忙间钻进一户人家,前临街后靠湖,一家三口见大雨天有客人上门欣喜不已热情招呼着。
“客人,您要吃些什么,俺家有新鲜的鱼虾……”主人家七八岁的丫头一脸期盼的看着眼前两个壮汉,希望他们能多点些吃的。
啪的一声,陈汝信拍出一块银子:“照这些弄”又对吴中挑了下下巴:“吴哥,今儿俺请你”。
吴中嘿了一声,瞧了那黢黑的渔家女:“莫不是想到了莲心”。
“都是苦命人,不过莲心运气好遇到掌柜的罢了”陈汝信看着不远处的湖面,瓢泼大雨在湖面上打出一层雨雾,犹如仙境一般。
“客官,这么多,俺们……”主家男子瞧了那银子是既欢喜又不知所措,因为这么块银子足够在他家大吃大喝一个月的了。
“可以的话弄些酒来,余下便算赏钱了”陈汝信淡淡一笑,终于阔气一回,不过话说回来,作为常宇的亲侍,他的俸禄确实很高,比东厂卫六营的士兵都高。
主人家惊喜不已,连连道谢,女主人从房里取了把油伞就要出门:“俺去给两位打酒去”。
“若是太远了就罢了,这么大的雨”吴中随口说了句,女子连忙道:“不远,不远,斜对过张家那楼子里就有”说着朝门外一指,两人顺势望去,原来斜对过不远处就有一座两层木楼,做的也是这营生,不过显然比这儿有牌面多了,若是一开始两人从那边过来也会首选那张家楼子,毕竟这大雨天的在二楼喝着酒看着湖光水色那是相当的享受啊。
“这武昌城里头不禁酒么?”在那子女出门后陈汝信随口问了一句,小女孩点头:“禁酒,不过只要有人买就有人卖,就是价格高了些罢了,客官您不见朝廷禁止私人贩盐么,但盐贩子何时绝过”。
咦,小小年纪竟然说出这番话,这让两人很是意外,吴中叹口气:“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经历的多知道的也多”说着起身到后院的屋檐下看着湖景。
男主人则和小女孩一块忙着杀鱼做菜,忙得满头大汗但脸上喜色不退,毕竟遇到了阔客怎能不开心呢。
不多会女子回来了,手拎拎着两个酒壶:“对不住了客人,不是奴家不多买,实则是张家不愿多卖,客人您就将就些吧”。
“无妨”陈汝信淡淡一笑:“有劳大嫂了”女子不好意思点点头便去后边帮厨去了,吴中则走到门口朝斜对过张家楼子望去见上边客人倒还不少,楼下门前廊檐下还有几人在避雨。
“怎么,吴哥还想亲自去强买不成”陈汝信走过来拍了下吴中肩头:“小酌些得了,难不成还真把俺灌醉了”。
吴中嘿了一声:“你把俺当恶霸了怎么着,还非要去强买,也倒非是不行,只不过必然会给这户渔家带来麻烦,没必要”。
“客人,您们先喝着,热菜一会就上了”女主人搬来一张小桌子放在门口,摆上了酒和一盘蚕豆,一盘凉拌黄瓜还有凉拌皮蛋,都不是些能上大席的菜,确是上好的下酒菜。
简单说明一下,黄瓜种植在中国历史悠久,皮蛋在明朝也早就成为家常菜了。
“这要是盘牛肉,那可就绝了!”吴中嘿嘿一笑,夹了皮蛋入口一脸的沉醉,然后举杯干了一口,一脸的猥琐,爽!
“你这也忒夸张了”陈汝信满脸鄙视,旁边的小女孩见状却笑个不停。
“好手艺”吴中伸出大拇指:“这皮蛋是俺吃过最好吃的一次”。
“客人喜欢便好”男主人不善言辞,那女子便客气说道。
菜陆续上来,手艺和卖相虽不及那些酒楼客栈里的大厨,但恰好就正合两人口味,吃的就是这个地道,吃的就是这个纯粹。
看着两人狼吞虎咽吃的喷香,主人家也是一脸的欣慰,摆了个小桌子在旁边一家三口也开饭了,吴中瞥了一眼,竟窝头和咸菜,于心不忍便招呼主人家上桌一起吃。
主人家哪里肯依,说什么也不愿意上桌,惹得吴中上了火,桌子一拍:“可是瞧不起俺!”
这一招果然有用,主人家这才勉强上桌:“客人,要不银子退些……”
“莫要谈钱!”吴中一声喝,却差点将那小女孩吓哭了,便赶紧温声道:“俺们也都是穷苦人出身,又非什么达官贵人,哪来那么多的规矩,相识便是缘分,又何须见外,坐下一起吃了饭,往后就是朋友……”
陈汝信又傻了眼,这厮的口才何时这般了得,屁话还挺多的,怪不得能纵横江湖。
眼见两个客人如此热情,主人家便也放松了许多,气氛也逐渐融洽起来,外边暴雨如注,屋内一番温馨,若是外边有人经过可能都会以为是一家人在吃饭。
饭后大雨不止,主人家忙着收拾残羹剩饭洗刷碗筷,吴中和陈汝信也不急着赶路,便搬来板凳坐在门口剔牙看雨闲聊,渔家小女孩对吴中腰间的红缨宝刀很是好奇,大着胆子摸了摸,吴中解下来微笑着递给她玩去了。
陈汝信一脸讶然,吴中这把红缨宝刀是皇帝御赐的,平时宝贝的不行,便是衙门里的同僚想观摩一番都不是容易事,外人更别说把玩了,摸下他都能把你手剁了,多看两眼都得挨揍。
可现在就随随便便的给一个萍水相逢的渔家小女孩拿去玩了!
“你变了”陈汝信轻摇头。
吴中扭头看了身后正缓缓拔出刀观摩的渔家女,微微一笑:“俺江湖出身历来心狠手辣,不说杀人如麻,但绝非善茬,可谓生人勿近”。
“但现在的你……”陈汝信叹口气:“或许是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吧,听俺叔说过,环境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或许是吧”吴中点点头,看向远处雨雾:“但更多的是受掌柜的影响吧,人对人的影响有时候比环境对人的影响更大”。
“掌柜的影响了你?”陈汝信一时不解,吴中笑了笑:“当朝除了皇帝之外,还有谁比掌柜的更有权势?”
“没了”陈汝信不假思索道。
“可你见掌柜的,他除了偶尔在官员跟前摆谱,在咱们跟前,在将士跟前他摆过谱么?”
“没有”陈汝信依旧不假思索:”很多时候俺都觉得掌柜的就像是俺邻居家的玩伴,让人有亲近感”。
“可他也依旧是大明朝最有权势的大太监”吴中淡淡一笑:“这就是他的格局,也是他的魅力,同时也是他的厉害之处,他可以让你恐惧,也能让你感到亲近,牛鼻子有句话说的很对,掌柜的不是凡物,莫瞧他年少,身上有太多咱们要学习的东西”。
“俺对掌柜的没恐惧,只有亲近和尊敬”陈汝信脸色郑重语气坚定,吴中笑了笑:“那是他没必要让你感到恐惧,因为你对他没有敌意……”正说着话,吴中突然站了起来,盯着外边眼睛一眯。
默契十足的陈汝信立刻知道有异状,起身从小女孩手里抓回那把刀扔给吴中:“哥,出啥事了?”
吴中探手接过刀,眼睛还盯着远处:“好像碰到个熟人”。
熟人?陈汝信走到门口探头朝吴中目光方向张望,正是那张家楼子那边,此时雨大,门口有几人在避雨,仔细看了其中好像有一个和尚,因为他穿着一身暗红色衣服特别显眼。
江湖有句老话,碰到和尚,道士,尼姑,女人和小孩,不要惹。
“可是西来的野秃驴?”吴中突然一声大喝,声若洪钟震得陈汝信耳朵嗡嗡作响,主人家三口子也吓的脸色惨白,因为声音实在太大了。
外边风雨虽大,但吴中这一声喝还是穿过雨幕让张家楼子那边听到了,门口一人缓缓站了起来朝这边张望。
“他妈的,果然是他”吴中嘿嘿冷笑,朝那人大喝道:“野驴可还识的你吴爷了?”
张家楼子屋檐下的那人迟疑片刻走进雨幕缓缓朝这边走来,陈汝信仔细瞧了,突然一怔:“番僧?”
“没错,乌斯藏的和尚,哦不对,他们叫喇嘛,咳,反正都是秃驴”吴中盯着雨中缓缓走来的那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喇嘛,陈汝信一脸疑惑:“吴大哥你人脉挺广的啊,连乌斯藏都有熟人”。
“老子当年走南闯北,哪儿都有熟人,只是这熟人里有朋友也有仇人”。
“额,那这喇嘛是你的朋友还是……”陈汝信的话没还说完,那在大雨中缓缓走来的番僧就告诉他答案了:“吴贼,僧爷找你许久了,今日做个了断吧!”
那番僧口音生硬且十分刺耳,认出吴中后表情变得十分狰狞且恶毒,说话间从腰间拔出戒刀面带冷笑:“今日僧爷超度了你”
陈汝信是有眼力的人,这番僧露出半个肩膀,肌肉线条强横,一身杀意气势磅礴,绝对是厉害的角色。
废话,能和吴中做对手的,且见了面丝毫不惧拔刀就要干的,怎么可能是个弱鸡,陈汝信有些紧张起来,伸手朝腰间摸去却发现自己出门时没带兵器。
“用不着你帮手,这野驴虽会撂蹄子但奈何不了俺”吴中拔出红缨宝刀,将刀鞘扔给陈汝信,随即走入雨幕中朝那番僧迎了过去:“干你娘,老子何尝不是到处寻你!”
“狗贼,黑了你僧爷的银子还有脸找你僧爷”那番僧破口大骂,一跃而起挥刀朝吴中劈开,吴中冷笑迎刀而上,一声大喝:“断”
红缨将那戒刀劈开两截:“你设套害老子被贼人围困险些丧命,竟还诬陷老子黑了你银子?”
那番僧被吴中一招断了刀,两眼茫然并未理会他说什么,而是盯着他手中的红缨看了看,而后一脸不屑:“凭宝刀之利,算什么本事,有种和你僧爷实打实的干一场”。
“怕你不成”吴中反手一挥,只听哐当一声,红缨飞插在陈汝信旁边的木门上,入木三分刀柄颤抖不已。
番僧瞧了,冷哼一声:“两年不见本事有了长进,不过还是入不了你僧爷的法眼”说话间一拳朝吴中砸去。
“嘿,看老子撕了你这野驴的嘴”吴中一把就将自己外衣撕了,光着膀子挥拳同那番僧斗在一起,他练的是八极拳,刚猛无匹连常宇都招架不住,此时雨势虽大但丝毫不影响威力,拳力所致雨珠爆开声势惊人,直看得陈汝信连连咽吐沫,自己虽为年轻一代高手,在衙门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平日也会有些沾沾自喜,然则此时见吴中实战,方知差距之大,有时候一步之差都是天壤之别。
面对强横无匹的吴中,那番僧丝毫不惧,挥拳交战,拳风凌冽气势无两,狂风暴雨中两人赤膊酣战,引得周边街坊纷纷探头瞧热闹,有甚者撑伞出来观战,更有顽皮小儿光着屁股一边淋雨一边瞧热闹还兴奋的直蹦跶,打架咯,打架咯,快来看呀。
第1958章 西来的和尚
第1959章 请战
这场雨若是下在北边就太好了!
总兵府大堂上,常宇端着茶杯看着外间瓢泼大雨忍不住一声感慨,在他身边还有黄得功,吕大器等人,午宴撤了众人并未散去,在堂上喝茶议事。
“北方如今还是大旱么”袁继咸问了一句,常宇微微点头:“比之往年稍好些,但依然雨水不足”。
“如今年头好些了,老天爷也会开心的,往后会越来越好些的”吕大器抚须淡淡笑,众人相视一笑。
常宇也笑了,站起身走到大堂门口:“如今年头只能说暂时好些吧,鞑子不平,贼子不灭,就永无安生之日”。
“有督公大人运筹帷幄,那些乱贼鞑子不过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少时日了”,马屁王马进忠一脸恭维道,常宇并不讨厌马屁精,或者说很少有人讨厌马屁精:“咱家不过一光杆司令吧了,保家卫国灭贼平乱还得有劳诸位”。
“这雨下的忒不是时候”众人附和常宇时,黄得功走到大堂门口抬头望天忍不住啐了一口:“太特么的遭罪了”。
这是实话,众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常宇拍了拍他肩膀:“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黄得功歪头看了常宇一眼:“你都从哪儿整来的词,听着怪怪的,又他么的有点道理”。
常宇哈哈大笑,身后诸人脸上却变了色,这黄闯子真的是粗鲁,在大太监跟前一口一个他么的也是没谁了。
几个武将拥着常宇在大堂门口看着外边的瓢泼大雨发着各种牢骚,堂上吕大器,袁继咸和徐起元三人则端着茶杯吹着气一脸的淡然,对于文官来说,下着雨三五人聚一块喝着茶是很有意境的事,看着门口站着的人,三人嘴角挂笑风轻云淡。
“禀督公大人,左梦庚求见!”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急急奔来,话音一落堂上文武脸色全变了,各有不同五彩缤纷。
如今左梦庚这个名是个敏感词汇。
至于原因众人皆知,两只老狐狸匆匆而来是为何?黄得功和王体中千里迢迢率部前来是为何?大太监及他的东厂卫前来又是为何?王允成和马进忠明争暗斗又是为何?
武昌城内暗流涌动又是为何?
都和这个名字有关!
而且在座的都知道,朝廷以及大太监是多想弄死他爹以及斩草除根弄死他!
而现在他竟不请自来了,胆子还真大啊。
这小子打的什么算盘?
“终究还是年轻,沉不住气啊”吕大器轻摇头看了旁边的袁继咸一眼低声说了句。
袁继咸淡淡一笑:“有柳敬亭在他身边,他岂能真的沉不住气”。
吕大器一怔眉头轻挑:“以退为进?”
“咱们看看便知”袁继咸起身朝门外张望,常宇已经令人传左梦庚进来了。
就在两只老狐狸嘀咕的时候,王允成紧皱眉头悄悄和马进忠交换了眼神,便是王体中的神情也是一言难尽,正在和王光恩说话的屠元都忍不住挑眉,在场神色不变的也就常宇和黄得功了,两人依旧并肩站在大堂门口说着话,看着院子里的大雨。
常宇昨儿深夜去见左梦庚的事,在场众人并不知晓,就连王允成也只是怀疑不敢确定,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常宇这种大权监若要见左梦庚会让他过来,而不会亲自去上门,其次,他在城中虽有眼线,但却不敢盯着常宇一行,理由太简单了,因为城中更多的是东厂和锦衣卫的眼线,若是被他们发现你的人在跟踪大太监,那完犊子了,跳屎坑里也洗不白了。
就因为不知常宇和左梦庚见了面,更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所以今儿左梦庚突然上门求见,才让众人各种心思各种猜测。
左梦庚面容憔悴站在堂下雨中给常宇施礼:“卑职左梦庚拜见督公大人”礼仪周到不卑不亢。
常宇淡淡一笑,并未让他立即进来,而是盯着他问道:“左将军不在家守孝,来此何干?”
“自古忠孝难两全,国难当头贼子不平,当以为君分忧为先,卑职前来请战”。左梦庚说话间短短几息,浑身已被淋透了,看的身后众人心里头更是打鼓,大太监这是立威么?而他的话更让众人皱眉。
哪知下一秒常宇却道:“知为君分忧,甚好,进来说话”。
可即便这样,左梦庚已然成了落汤鸡,然面色不该缓缓走进大堂,对着黄得功躬身一拜:“左梦庚见过靖南伯”。
黄得功一怔:“你识的俺?”
左梦庚淡淡一笑:“气势如山加之能同督公大人并肩者,除了靖南伯外还有谁!”
黄得功又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这你一拍俩马屁,可比你死了的爹会做人啊”。
……众人脑门三条黑线,这货嘴巴可真你妈会聊天啊,连常宇都低头苦笑。
不过左梦庚脸上还挂着淡淡笑意,转而又给袁继咸和吕大器见礼,随后在袁继咸的引见下又同徐起元,王光恩,王体中,屠元等人见礼打了招呼,而后对马进忠和王允成则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朝廷下旨分蛋糕后他们相隔月余后第一次见面,三人脸色都平静无波,至于心里头怎么想的外人则不知了。
众人重新落座,常宇令人拿来擦脸布给左梦庚擦干脸上雨水,并亲自为其斟茶,这举动令众人愈发不解。
左梦庚突然上门已是令他们意外无比,大太监的举动更是让人挠心。
接下来这个茶局绝对精彩,有的好瞧的了,众人都提起十二分劲头准备好好欣赏一下柳敬亭到底给这个左家小子出了什么馊主意,而大太监又如何应付,或者说如何收拾他。
然而……
他们期待的画面并未出现!
左梦庚直奔主题,提了一个震惊四座的要求,他要去平贼,去白旺的老窝德安那边去平贼!
白旺虽覆灭了,但其余孽不绝,故而常宇留王体中驻防九江,金声桓坐镇德安追剿余孽。
然而德安在深山之中,贼子打起游击战得心应手,金声桓在德安数月并无多大作为,而后就被常宇紧急调往武昌来了。
现在左梦庚竟然提出要去德安剿匪,众人那是绝对的震惊。
因为谁都知道剿匪是个借口,弃权才是真的。
不玩了,不争了,也不夺了。
亲爹左良玉在武昌打下的基业,挥手不要了,他这一走等于放弃了武昌的权利之争。
好,壁虎断尾自保,够狠!柳敬亭果真是个一流谋士,吕大器和袁继咸相视一笑轻轻摇头,脸色尽是佩服之色。
王允成和马进忠也认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脸上皆是讶然,他俩做梦都没想到,左梦庚竟然不玩了。
该说他是个败家玩意呢,还是说他大智如愚呢。
只是他要走,走的掉么,他不玩了,下棋的同意么,会就此放过他么?毕竟那死了的左老头让朝廷痛恨不已,挖出来鞭尸不至于,但岂能让你一走了之。
众人目光有意无意都朝常宇看去。
常宇应了:“德安山青水秀大有作为”随后还长叹一声:“眼下时局虽无大乱,但各处小股贼子多如牛毛祸民生乱实在可恨,当传令各处严打剿匪也趁此练练兵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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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9章 请战
第1960章 挨揍了
武昌城大雨滂沱,总兵府内文武十余人各怀心思,数百里外的荆州城内同样大雨不止,街上几无行人。
城西一家客栈里,东厂大档头王安站在二楼窗户口看着外边大雨久久不动,蓦然间隐隐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他转身走到桌边抓起刀走到门后,缓缓拔出了出来。
咚咚,有人敲门。
“谁?”
“客官您点的川菜送来了”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王安打开门,外边站着一个伙计对他使了个眼色。
王安点点头嗯了一声,走出房门站在楼梯口,便见楼梯下边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中等身高鹰钩鼻正斜眼打量他。
“孙先生,请”王安拱了拱手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楼下那汉子拱手还礼:“在下孙楼,一个跑腿打杂的不敢先生之称,敢问阁下怎么称呼?”说话间上了楼。
“在下王安,孙壮士请”王安侧身让出房门,那孙姓汉子走进屋子嘿嘿一笑:“阁下这一声壮士,让在下顿时有了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凄凉感啊!”
王安顺手关了门笑道:“这是阳关道来去自由,壮士无虑也”。
“那便好”孙楼微微点头打量一番屋子便在窗户口的桌边坐下了,王安则端起水壶为其沏茶。
“此番相邀,既唐突又冒昧,没给孙兄造成不便吧”。
“确实有些突然,也确实将兄弟我给吓了一大跳,没成想在这荆州城里头,你们还……”孙楼嘿嘿笑着,王安表情淡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荆州城也不例外,孙兄,您说是吧”。
孙楼表情一窒:“但这毕竟还是李闯的地盘,王兄就不怕……”
“不怕”王安轻摇头:“不管怎么说李闯也算是朝廷的人,这城里头的人便是知晓在下的身份及所为也不敢怎么着,否则阁下以为武昌城那边十余万大军是用来干嘛的?”
“那王兄就不怕来暗的?”孙楼似笑非笑,王安也笑了:“明的他不敢,暗的他不行,若是被他们得手了,那是在下技不如人自认倒霉呗”。
“王兄这口气大的惊人啊”孙楼嘿嘿一笑,王安则表情平静:“口气源自实力”
“能这么说,看来身后的主家门庭不小,只知王兄主家却不知道是主家的哪道门?”孙楼还是一脸皮笑肉不笑:“在下连脚底板都被王兄给摸清了,王兄多少也透露点吧”。
“我家大门朝东边开的”王安一脸玩味:“孙兄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刚才还皮笑肉不笑的孙楼一听这话脸色立时就变了:“竟然是东……我还以为是锦衣卫的呢”。
“都一样,都是为朝廷办事”王安抿了口茶。
“那咱们也就别瞎扯了,王兄这次找上门来有什么好买卖?”孙楼一脸郑重道。
“我家主上要和你家主上做一笔大买卖,你要是胆儿大些呢,就劳烦孙兄走一趟见我主上一面,他亲口告诉你,若孙兄不敢呢,便回去给你主上传个口信便可”。
额,去见东厂的大太监!孙楼的脸都变青了。
“去,去哪儿见?”
“很近,只要孙兄有胆儿见随时可走,且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莫非他,他就在荆州城……”孙楼说话都结巴了,不停的舔着嘴唇,毕竟他只是张献忠麾下一个负责跑腿传递信息上不了台面的贼人罢了,见到李自成手下那些贼首有时候都胆战心惊,让他见名震天下杀人如麻的人屠大太监他不害怕才怪呢。
“我,我有何不敢的”出人意料那孙楼竟然一咬牙应了,这让王安很是意外:“孙兄真的敢去?”
“王兄也忒小看人了,这有何不敢,去谈买卖的又不是杀人放火”孙楼心里头其实怕的要死,但又不想在王安面前认怂,更重要的是,他相信此行有惊无险,既然没危险又能见到那大太监,我操,以后有的吹了!而且只要活着回去必会被重用啊!
所谓富贵险中求……
“兄弟我佩服很”王安摇摇头又点点头:“若是兄弟你让在下入川见八大王,兄弟我绝对腿软”。
嘿,孙楼故作淡然一笑:“久闻那位大名,也想趁机开开眼”。
不知死活,王安心里暗骂,脸上却淡淡一笑:“自不会让孙兄失望,哦对了,最近风大雨多,孙兄那些手下该撤走的就赶紧撤走,免得想走走不掉了”。
孙楼一怔,眼睛一眯:“王兄这话什么意思,刚才还说……莫忘了这里是李闯的地盘!”
孙兄,王安打断他,望着窗外嘿嘿冷笑道:“李闯都是一家人了,传口信其实一个人就够了,而且任谁都行!”
孙楼脸色大变,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多谢王兄指点”。
傍晚雨势渐小,武昌城总兵府内的偏院里,常宇躺在床上小憩却怎么也睡不着,便去李慕仙屋子里说话。
“拿得起放的下,左梦庚这小子若能卧薪尝胆将来还是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听了常宇提及今日之事,李慕仙忍不住赞道,常宇却不以为然:“何来的拿得起放的下,实则是识时务知道保命要紧,他知道在争下去不光什么都争不到,反而手上的还有可能全搭进去”。
“能及时抽身,除了将您的话听进去了,也还是需要一番魄力的,年轻人能屈能伸总归是有作为的”李慕仙笑了笑,常宇伸了个懒腰:“那要看他往哪儿作为了,学他爹他没那个本事,另辟蹊径死的快些”
“谁死了……”就在这时吴中走了进来,常宇瞥了他一眼顿时一惊,只见吴中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眼都肿成一条缝了:“谁将你伤成这样?”
“刚在外头和别人打了一架!”吴中挠挠头嘿嘿笑着。
“废话,老子当然知道你和别人打一架,问题谁能把你打成这样?还是说你没还手?”常宇跳了起来。
吴中眼睛一瞪:“怎么可能不还手,老子……咳咳咳,卑职又不是木头人”。
“我草,能把你打成这样,那对方岂不是个绝顶高手!”常宇更吃惊了,吴中八极拳的厉害他是知道的,即便他全力以赴都占不到便宜,除了级别差异外,吴中的八极拳实在霸道的很啊!
可眼下竟然有人将吴中打成这般厉害,他怎么能不吃惊,可吴中嘴一撇:“屁的绝顶高手,老……卑职将他打成了猪头一样”。
“你他么的这样和猪头又有啥区别”常宇第一见吴中这模样是既惊讶又好笑,越看越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废了他没”。
“嘿,打个架而已,没必要下死手”吴中耸耸肩,常宇挑眉:“这他么的不是你的性格啊,哦……看你个这心虚的鸟样,是不是在街上调戏良家女子被人路见不平……”
“呀呀呀,什么和什么啊,卑职是那种人么……”吴中乱挥手嚷嚷着,这时陈王庭,王征南等人听见动静都来瞧热闹了,见了吴中这样都是讶然不已,围着他问这问那,可吴中竟只口不再提,拽了拽常宇衣袖:“督公,借一步说话”。
“看你这个猥琐的样子,是不是想借钱,木有啊……”常宇嘟囔着同时被吴中拉到里间:“督公,出去溜达溜达?”
“干啥,你不是想……干那事也要老子带你去?老子最多不告诉洛玉就行了……”常宇话没说完,就见吴中要疯了:“哎呀,都什么呀,卑职是想带您去看个稀奇玩意……”
常宇一怔:“揍你的那人?”
吴中点了点头,然后就跳了起来:“什么揍我,是老子把他打成了个猪头……”
半盏茶后,常宇一身便服带着吴中和王征南从总兵府里走了出来,况韧牵来一辆马车:“大人,可要卑职驾车?”
常宇摆摆手:“你也忙活了一天,去歇会然后找屠元他们去喝点,我就出去闲逛一下,不用跟着”。
况韧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屠元和王总兵还有马总兵出去了,说是去武胜门犒军”。
犒军?常宇一怔,随即笑了,绊脚石走了,这俩货变着法子谢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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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0章 挨揍了
第1961章 翻车
吴中驾车一路往东走,车厢里常宇和王征南摆棋厮杀:“能以拳脚功夫伤你这般的,绝非泛泛,你就不先透露点给我?”
驾车的吴中哈哈大笑:“都说了给您看个新鲜,若是先说了待会见到就没了新奇感了”。
“倒也是”常宇嗯了一声:“告知我身份了?”
吴中摇头:“那不能,万一掌柜的瞧不上呢”。
“能将你揍成这般,只要不丑的让人恶心,十有**我是很有兴趣的”常宇淡淡说道,王征南忍不住笑出声,吴中嘿了一声:“虽没有俺这般英俊倒也不丑,只是吧,掌柜的您想收,他还未必同意呢,那厮也是个怪胎”。
“哦,我就稀罕这玩意,若是寻常武夫还真没兴趣”。常宇落子将军。
长湖旁边的张家酒楼二层临窗的一间包厢里,陈汝信坐在窗口看着外边烟雨朦胧的湖面,时不时扭头看着还在狼吞虎咽吃个不停的那个番僧。
“你多少天没吃饭了,饿成这般?”陈汝信见他一直吃一直吃实在忍不住了。
番僧茫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僧爷我饿啊,当然要吃了,每天吃饭每天饿,饿了就要吃……”
听他逼叨叨陈汝信忍不住皱眉:“俺们这地方的和尚骂人的时候都喜欢自称佛爷,你为什么说僧爷?”
番僧哼了一声:“在乌斯藏只有一个佛,活佛,岂能是人人可称的”。
那……陈汝信正要问别的,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打开了,常宇几人走了进来,番僧听见动静转头望去,常宇一声惊呼:“二师兄,是你么!”
吴中没说谎,他真的把这番僧打成了猪头样!
番僧见这少年一脸夸张的喊他二师兄,虽不知啥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砰的一拍桌子:“谁是你二师兄,僧爷我……”
话没说完,吴中蹦起一脚将他踹翻:“他么的,给谁俩呢,和少掌柜的说话嘴巴干净些”。
那番僧被吴中一脚踹翻恼怒不已,根本没听他说什么,翻身起来就要干吴中,而常宇此时终于看清了那番僧装扮忍不住惊呼:“你是番僧,西藏的喇嘛?”
“是乌斯藏!什么西藏”那番僧忍不住啐了一口。
“对,对,对,是乌斯藏,常宇这才反应过来”西藏在唐宋时叫吐蕃,元朝叫宣政院,明朝时叫乌斯藏,朝廷在那边还设了都指挥使司,但实际是自治区,地方官吏都是喇嘛教的上层僧侣。
而西藏这个名字知道清朝时才确定下来,沿用至今。
“你是红的黄的还是花的白的?”常宇又问,那番僧本想干吴中呢,见这少年满脸好奇问个没完,便将火头冲上了常宇:“你是何人,哪来那么多问题”。
“问你就答,不答就把饭前结了”吴中上去又是一脚,那番僧想躲,突然听到要结饭钱,脸色顿时一青,连躲也不躲了硬生生的挨了吴中一脚,然后哼了一声:“是不是答了他的话,这饭前就清了?”
“那得看你答的让不让俺少掌柜满意”吴中一脸霸道,番僧大怒,常宇赶忙道:“饭钱算我的,咱聊聊,二师兄你是红黄花白哪一派?”
“格鲁派”番僧很不情愿的说道。
“哦,那就是黄教了,活佛就是你们这一派的,对了现在是当家的是几世班禅?”常宇又问道,他对这个记忆有些模糊。
“四世”番僧随口说道,常宇一拍脑袋:“是了是了,我想起来了,他也是四世**的师傅对吧”。
番僧挑眉:“你这小儿竟知这秘闻”。
“你他么的……”吴中又要动手了,被常宇拉到一边了,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秘闻,或许对内陆汉人来说是,但在青藏一带则是人尽皆知的,班禅和**是西藏的两大活佛,一般人也说不清谁地位高,用西藏人的说法就是太阳和月亮吧。
但四世**是由四世班禅给剃度授戒并取法名的,这也是班禅和**第一次成为师徒关系,长者为师,幼者为徒从此成为定例,这也是常宇的一个记忆点。
“喇嘛一般都在青海和雪区一带活动,少有涉足内陆的,你怎么跑这么远呢?”常宇好奇问道,这时候也开始仔细打量这番僧,皮肤黝黑体格健壮,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力量感,这绝对是一块练外家拳的好料子,也绝对是已经练好了的。
这让他立刻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被这厮骗来的”番僧恶狠狠的瞪了吴中一眼。
常宇看向吴中,只见他摸了摸鼻子:“莫听这野驴胡咧咧,当初俺在青海遇到他时饿的都走不了路了,俺就说带他去吃好的好喝的,怎么就成骗的了”说着瞪着那番僧:“老子骗你财了还是骗你色了,你他么的一路吃喝嫖赌不都是花老子的”。
“放屁,僧爷何曾嫖过!”番僧大怒:“你敢说没骗僧爷的银子么……”
“尼玛的听不进话是吧,刚才那误会不都解开了么,怎么又绕进去了,老子……”吴中怒喝,常宇听的脑子嗡嗡的,赶紧架开他俩:“那个,二师兄你叫啥名字或者法号?”
“多吉,法号本玛”番僧随口说了。常宇抚掌:“金刚,妙啊,果真人如其名,金刚,金刚,金刚之体啊,金刚不坏之体啊,本玛可是莲花之意?金刚莲花,好家伙你这名儿起的有点大啊,如我没记错的话藏传佛教的开创大能之一莲花生,初名莲花光明,后通晓声明及各种明处得名莲花金刚”。
“你竟懂得藏语,竟还知晓莲花生上师”多吉一怔。吴中撇嘴:“俺少掌柜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哎哟……”
常宇一脚将吴中踢开:“别听这厮胡咧咧,略懂而已”说着将多吉按在椅子上:“你先吃,吃饱了咱打一架,输了跟我走,赢了你随意”。
多吉一楞:“跟你打架?”
“对,是跟我打”常宇很自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很能打的……”多吉噗嗤一声笑喷了,举手在常宇眼前晃了晃拳头,砂锅大的拳头见过没,僧爷我怕打死你!”
“没事,打死不要你偿命,但输了要跟我走,以后吃我的喝我的还得听我的,你若赢了随便你提要求”。
“假若我不打呢……”
“假若你不打,这饭钱你得给结了,当然你也可以赖皮吃白食……”常宇打断他。
多吉大怒:“僧爷何曾吃过白食……”
“那你就打!”常宇按住他,多吉一愣:“你好大的力气”。
“我不光力气大,还一身好功夫呢”常宇一脸嘚瑟浮夸的笑着,猛然间一道拳风袭来,他闪避不及,顿感太阳穴被一柄大锤砸中,立时头晕目眩耳鸣不已,脚下不稳就要摔倒,吴中探手扶住他,一脚朝多吉踢去:“狗日的,偷袭!”
“僧爷何时偷袭他……”多吉正说着,两道劲风袭来,陈汝信和王征南同时出手朝他攻去,立时包间里喝骂声,盘子碗落地声不止。
楼下掌柜的听见动静急忙跑上来,见几人在打架连忙大呼:“不要打的啦,不要打的啦,俺要报官了……”
幸好不是饭点,楼上空荡荡的没人,三人从包间里打到大堂,拳脚呼啸,桌椅翻倒一片。
“阿信,你退下,让我试试他到底多大本事”王征南打出了火气,要和多吉单挑。
多吉脸色凝重,他已感觉到这个青年人是个劲敌,武技不下吴中,心中骇然,便是那个叫阿信的也是个好手,怎么突然冒出那么多高手来了。
骂了隔壁的!
那边王征南和多吉酣斗难分难解时,常宇缓缓恢复了神智,阴沟翻船让他很是恼火,没想到这个番僧竟然出阴招偷袭他,若是一般人根本无法得逞,可这番僧是高手中的高手,出手快很准,根本来不及躲避,也就是他抗揍,还有些意识,换做他人到就直接被ko掉了。
暴怒之下的常宇一把推开吴中冲出包厢便见王征南正在大厅里和多吉在缠斗:“征南让开”常宇一声吼,飞起一脚从背后将多吉踹了个跟头:“你娘的,敢阴老子”说话间挥拳而上,一套组合拳狂风骤雨般的砸过去,多吉匆忙格挡,连连后退一边大骂:“无耻,车轮战……”。
常宇哪管的这些,直拳勾拳正踢边腿轮番上:“今儿就轮了你秃驴”
多吉招架不住便在大厅里游走借住桌椅板凳躲避,常宇一边追打一边大骂:“你他妈的当自己成龙呢和老子玩板凳”心里头其实挺震惊的,这番僧体力不是一般的好,先是力抗陈汝信和王征南联手而后又和王征南单挑,放在别人身上早没了体力,那里还能招架,可自己狂轰他近百拳也只是将其气势压下去,并未将其击倒,更令他吃惊的是这番僧筋骨如钢铁一般坚硬,砸他一拳被他格挡时都感觉砸在钢条上反震的骨头疼,这打了好半天,不知道对方是否吃痛,但自己已是胳膊腿又痛又麻。
不过多吉此时也是强弩之末累的气喘如牛,一边大骂常宇几人不讲武德,一边还叫嚣车轮战也奈何不得僧爷……常宇怒了,决定使出杀手锏,冲过去又是一套组合拳,趁多吉格挡之际身子一矮搂腰抱摔,这下多吉慌了挥拳乱砸却都被常宇给躲开了:“有种起来打,学娘们滚地撒泼么……”
正说着不知觉中被常宇用木村锁技给锁住了:“娘们拳也能收拾你,认输不”常宇怒吼,多吉奋力挣扎满脸肝红破口大骂:“僧爷哪儿输了……”
“再不认输信不信老子把你胳膊给拧断”常宇大喝,哪知多吉根本无动于衷:“又不是没断过,僧爷一支胳膊也能打趴你”不顾剧痛还在挣扎,这个倔驴,常宇暗骂,他不可能真的将多吉胳膊给拧断了,于是放了手,多吉大喜正欲要挣扎起来,却突然发现又被锁住了。
确切说被裸绞了。
“认输不?”常宇喝问。
“认你娘……咳咳咳……”多吉头一歪,常宇将他勒晕过了。
呼,勒晕多吉后常宇往后一趟,喘气如牛,这厮真他么的得劲!
“过瘾吧”吴中走过来想将常宇扶起来,常宇摆了下手,他此时浑身无力,且酸痛无比,看了下自己的拳头和胳膊,不由一怔,青一块紫一块,艹到底是谁揍谁。
“这货莫不成真是个铁打的玩意?”陈汝信走过来踢了一脚晕倒的多吉,他胳膊上也有淤青有的地方又红又肿。
第1961章 翻车
第1962章 饭桶
多吉被绞晕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旁边躺着的常宇则是气喘吁吁浑身大汗,若非他使用绞术还真不容易收拾这番僧,所谓术有专攻,有人擅拳有人擅腿有人擅跤,这也是后世很多比赛都要制定好规则。
论拳术吴中等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但论技术全面则不如常宇,他不光擅长站立击打还有地面技术,所以一旦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时,他便会将对方拉到地面从而取胜,比如吴中就不知被他锁过多少次了。
眼前这个番僧武技拳术也是一等一的,更要命的是这厮练就了一身钢筋铜骨的本事,打他一千自伤八百,说白了就是这货特别的抗揍。
楼梯口掌柜的和几个伙计探头探脑朝上边张望着,他们先前喊着要报官也不过是吓唬之言,这年头打个架只要没死人真没必要去报官,那只会给自己惹麻烦,更何况外边下着雨你报官有人打架,官府也未必会来人。
上边噼里啪啦的声音终于停下了,掌柜的大着胆子上了楼,便看见二楼地板上躺着两个人,心里不由一紧,莫非死了人,那可倒霉了……
还没待他张口,陈汝信走过来掏出一块银子:“楼里损坏俺们赔了, 劳烦端盆凉水上来”。
掌柜的一看银子,好家伙, 真恨不得让他们多打一会多砸一点儿, 连忙收了银子:“客官, 没出人命吧”
“切磋较力累了躺会罢了”陈汝信笑了笑。
“那就好,那就好”掌柜的一脸堆笑, 转身就下楼去了,还不让嚷嚷旁边伙计:“聋了是吧,还不赶紧给客人送水去”。
“东家, 可入得了眼?”吴中凑过来帮常宇揉胳膊捶腿嘿嘿笑着,常宇嗯了一声:“是个奇货,来路干净不?”
“具体不知,但曾听他说过一些,他师傅在青海一个寺院做主持, 因为教派之争被杀, 他去拉萨求援, 只是那边不想大动干戈不为所动,他失望至极自去寻仇险些被杀, 便在青海流浪想伺机报仇, 后与卑职遇上, 结伴同游, 前年因误会走散”。吴中想了一下说道。
常宇点点头:“乌斯藏那边有红黄花白四个教派, 之间关系错综复杂竞争很激烈也很残酷, 反正乱的很,只是不知他师傅为哪个派系所杀,估计是红教,这当口正是红黄之争最激烈的时候”。
吴中摇头:“那俺就不知了”。
“他品行如何?”常宇又问,吴中笑了笑:“乌斯藏的和尚好像和咱们不太一样,他们对酒肉好像并不怎么忌口”。
“那是因为乌斯藏的地理环境导致, 那边气候恶劣少青蔬, 多以肉充饥,而且他们的一些经书里也允许喝酒吃肉的”常宇解释着,吴中瞪大眼睛:“东家真的神, 啥都知道”。
常宇翻了个白眼:“莫拍马屁,说他”。
吴中笑了笑, 接着说:“他不忌酒肉也杀生, 但不沾女色, 而且倔的很, 认定的事情必须见了棺材才哭……哦对了, 还有,这厮还特别注重名声,最忌别人说他的坑蒙拐骗什么的,自认是个正派人”。
常宇大笑:“怪不得说他吃白食便那般恼火,妈的他当自己是正道的光啊”
两人说话间,王征南一直在仔细打量晕过去的多吉,探手在他胳膊上摩挲:“这人不知如何才练的出铜皮钢筋,这需要多强大的意志力”。
“乌斯藏那边人生活环境艰苦,从而也培养出一种修炼方式,叫苦修,非常人所能忍受!”常宇叹口气:“他们强大的意志力来自他们的信仰,乌斯藏是个有信仰的地方”。
“什么是信仰?”吴中一脸雾水。
常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看了吴中腰间宝刀:“便如你对你的刀术的自信,一刀在手,天下任我走!刀就是你的信仰!”
吴中有点似懂非懂,王征南笑了笑:“或许就是佛道的信徒对那些菩萨神仙们的深信不疑吧,他们相信神仙的存在,相信神仙的无所不能,也相信神仙能赐予他们力量,幸运之类的吧”。
额……对!常宇一拍脑袋:“你说的比我通俗易懂……”这时店家伙计端着一盆凉水上来了,陈汝信接过端到常宇跟前:“东家洗把脸”。
常宇洗了脸上汗水又擦了擦身然后端起朝多吉脸上一泼,不多会多吉悠然醒来,待回过神来猛的翻身而起:“无耻,竟然车轮战你僧爷”
“败了就是败了,技不如人就别着借口,再来一次老子依然能弄晕你”常宇淡淡一笑,多吉眼睛眯了起来细细打量常宇:“你所擅不过擒拿技……”
且, 常宇翻了个白眼:“拍着胸口想想,论拳脚功夫你就能赢老子?”
多吉皱眉想了一下:“你年纪轻轻有此武技已是不凡, 但比之僧爷还是稍逊……”
“稍逊的并非老子的武技, 而是体格”常宇哼了一声:“你多大的块头,若是老子和你一般的体格分分钟打趴你!”
多吉低头想了一下:“那至多说明你我武技不相上下而已, 若是技高一筹又何惧体格之差……”
“体格之差,还被我弄晕了,现在还有脸不服说我车轮战”常宇撇嘴,多吉脸色大红,正要叫嚣再打过一场分个高低的时,突然看着常宇惊呼:“你身上……”
原来常宇身上的淤青已然消失了,多吉深知自己的厉害,和他对敌的对手哪个不是一身淤青红肿,没个几天深知十天半个月都下去,没看到吴中现在都鼻青脸肿的么,可这少年,此时身上已然如常,这令他十分震惊。
“草,”
“俺们这边叫金刚大仙,有金刚不坏之术,刀枪不入可比你那莲花抗揍多了”吴中也哼了哼。
眼见多吉被他俩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常宇说话了:“愿赌服输你既然败了,便要跟我做事”。
多吉摇头:“不行,僧爷还有其他事要做”。
“你有屁的事,落魄江湖连糊口都难,就这还想为你师傅报仇?那得到猴年马月”常宇撇嘴,多吉一怔,然后看了吴中一眼,随后眼眶泛红:“就是猴年马月僧爷也要……”
“你这话不过是聊以自慰,你自个心里头也明白凭自己之力根本无法对抗红教,但若你跟着我,那就不一样了”常宇拍了拍胸口一脸傲然。
“怎么不一样了,你能帮僧爷报仇?”多吉一愣。
常宇哼了一声:“老子金刚大仙白叫的啊,座下何止千军万马,便是那教徒无数的红教遇到老子也得退避三舍”多吉更加迷糊了:“你不是僧也不像道,你就是个骗子吧”。
“老子确实不是僧也不是道,但确实也没骗你”常宇笑了笑:“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信他么”说着一指吴中。
“这厮虽人品低劣,但对朋友还是很有义气,俺还是信得过他的”多吉看向吴中微微点了点头。
“妈的,老子怎么就……”吴中本想暴起,想了想又算了:“你既信得了俺,那就听俺一句劝,跟着这大仙才有报仇的希望,否则凭你自己之力,做梦去吧”。
“那总的告诉僧爷他到底是干啥的,还有跟着他让僧爷干啥,总不会杀人放火吧”多吉心动了,但还有担忧。
“你杀的人还少?你没放过火?”吴中一脸鄙夷:“至于他是干啥的回头慢慢给你细说,怕一下说了吓着你这个没见识的蛮子”。
多吉也不生气,低头想了一下:“好,俺就再信你一回,但若滥杀无辜僧爷可是不干”说着对常宇拱了拱手:“僧爷就跟了你看看,若不称心便离去”。
“可以,但是你敢再自称一句僧爷,老子就削你!”常宇嘿了一声,多吉脸色一窒:“僧……好吧,贫僧就先跟着你”。
“你也别贫僧了,既入中土又入我门,便从新给你起个法号吧”。常宇随口说道,多吉连摇头:“不行,法号只能师傅赐名且贫僧已有法号不得另取……”
常宇知道那边规矩多,这和尚也固执的很,便道:“那就当是个代号吧,叫八戒如何?”
吴中几人轰然大笑,这个时候西游记已然成书,他们知常宇是在调侃多吉这个猪头样貌,可多吉却是不知,听了直摇头:“不行,不行,这五荤三戒贫僧最多戒个两三条,八个决然做不到啊……”
“得了,就一个称呼罢了,没人让你去戒什么的”常宇摆摆手:“你可吃好了,若是没吃好再给你摆一桌,算是为你接风洗尘,若是吃好了跟我走吧”。
一说吃,多吉咽了咽口水:“再吃点也行”。
草,常宇非常无语,手下酒罐子很多,但还第一次碰到个饭桶,便招呼伙计又去弄些饭菜看着多吉吃喝,旁敲侧击问些话。
“你这人武技也不错,再苦练三五载或许能赶上贫僧”多吉一边狼吞虎咽看着王征南说道。
王征南笑了笑,拱手道:“在下王来咸,字征南,往后还请大师多赐教”。吴中听不下去了,指着多吉大骂:“你个瘪犊子玩意咋这么爱装呢,这里头哪个干不过你,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呢……”
“你他么的干的过僧爷么”多吉嚷嚷起来,吴中一脸鄙夷:“你都他么的被老子打成了猪头还嘴硬……”
眼见两人吵吵又要动手了,常宇赶紧劝和:“唠点别的,想打架以后有的是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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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2章 饭桶
第1963章 有个尼姑
蒙蒙细雨中,张家楼子里常宇几人和那番僧轮番酣斗时,武昌城武胜门那儿确实一团和气,甚至有点喜气洋洋。
只因武昌总兵王允成和副总兵马进忠以及勋阳总兵徐起元来这边犒军。
犒军可不只是过来走个过场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那得给士兵带来实际的好处,比如吃的喝的再打些赏银,有条件的话还得弄几个文工团来唱几场大戏。
城外及武胜门有四部兵马, 黄得功部,王体中部及虎营,鹰营,为防备城中有变故对常宇不利,四人奉令夺了武胜门以防万一,虽说此时城中暗潮渐退, 但城门仍旧十二个时辰不闭, 四部兵马不撤, 还是那句话,常宇一日不离城,武胜门一日不撤兵。
晌午大宴之后左梦庚登总兵府,自愿退出这场权利之争使得王允成和马进忠既意外又暗喜不已,随后便提出来武胜门犒军。
黄得功为人粗鲁但不憨,他知道王马只不过是趁机对常宇示好表谢意,便以酒醉无力回卧房休息,根本懒得陪王马做戏。
只不过黄得功只猜对了一半,王马还有别的心思,那就是想一窥东厂卫的真颜!
朝野皆知东厂卫是常宇一手打造的一支久经沙场无往不利的特种部队,而皇帝更是将其归辖到自己的亲兵卫中,成为皇帝亲兵第二十七卫,其真实目也尽为人知,就是要自己的亲信常宇名正言顺的掌握一支强悍的兵马。
有了这支兵马,皇帝的腰杆就硬气多了,朝廷的腰杆也硬气多了。别看这支兵马不过数千,但是能打啊!
有了这支兵马在手, 对内, 谁敢再不听令试试,分分钟去削你,对外,若再有外敌来侵,也不至于数十万大军旁观而无人敢向前一步纵其如入无人之境。
人人知道东厂卫厉害,打李闯打鞑子所向披靡,有人说他们可比肩最巅峰时期的关宁铁骑,
人云亦云,见过的却没多少人。
作为带兵大将,王允成和马进忠也都是其中佼佼者,说白了也都是内行,就想看看门道,而且他俩和虎鹰两营也算是老相识了,在年前常宇去云南灭火途径荆州地区,那会儿王马正奉左良玉之命围攻荆州,得知东厂卫过境以送行为名前来挑衅,结果被屠元和姬际可一顿摩擦,也就是那会儿两人对东厂卫有了畏惧之心,这次接着犒军名头再来亲近亲近,见识见识。
徐起元和王光恩也有这心思,便一同去了,屠元和姬际可不能像黄得功那样摆谱,人家去犒劳自己的手下,怎么也得陪着去啊,而王体中这个投降派的新贵正需攀附人脉,自然也要同来。
王允成一行没带酒,因为他知道常宇的规矩,这个时候你送酒和送人头没啥区别,带了很多肉食,还准备了千两银子,城外四部兵马虽近万,但在武胜门的却只有千余人,一人能分上一两银子。
听上去不多,实则足以让士兵振奋的了。
没有酒,没有戏班子,但有肉和银子也是诚意满满,一行人冒雨骑马前往武胜门,并未带多少随从,这是王允成担心带了人太多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武胜门三百步内皆为禁区,王体中的手下负责巡逻城门周边街口,黄得功的人负责城头上,而虎鹰两营则负责城门把守。
虽是雨水不绝,但士兵已然成列整齐的冒雨巡逻,衣衫尽湿军容整齐,即便在城门洞里也是兵不卸甲马不歇鞍,整齐划一。
久闻东厂卫军纪严明,果真不假,王马等人心中大动。
数骑从门洞里窜出直奔他们奔来,眨眼间到了跟前,为首一人魁梧异常,令王允成等人很是惊讶,屠元已是汉人中少有的魁梧大汉了,眼前这人有过而无不及,且瞧他样貌不似汉人。
正疑惑间,屠元便介绍乃其麾下先锋官乌木善是个蒙人也是个猛人。
乌木善和王辅臣本为大同总兵姜镶麾下,后常宇惜才留二人在身边放在六营里历练,两人虽目不识丁但作战勇猛且战力高,很快就成了香饽饽,被五营统领争来争去,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乌木善入了虎营跟屠元,王辅臣入了鹰营跟了姬际可。
“蒙人皆这般魁梧么?”马进忠盯着眼前这魁梧汉子很是感慨,但凡为将者身材就没有矮小的,他自个也算是汉人中体格健壮的了可和乌木善一比,还是相差甚多。
“俺这体格算是蒙人中一般的吧”乌木善随口一说,众人讶然面面相觑,徐起元忍不住叹道:“如今可想而知,自汉至明,咱们汉人和北方打的多艰苦,咱们面对的是多么强壮的对手,咱们吃的是菜糠人家吃的羊肉牛奶,咱们汉人的士兵在人家跟前就跟个小鸡子一样!”
“这样才更能显得咱們汉人的厉害不是”姬际可淡淡一笑,众人附和不已,乌木善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在这些大佬跟前终究还是不敢说什么。
黄昏,雨止。
武昌城除了武胜门外都关闭了,马进忠犒军之后便急急离去渡江回汉阳去了。
大太监见过了,酒也喝了,会也开了,接下来便要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大动作,不光是他,王允成回到总兵府后也立刻召集麾下开始布置任务,一时间武昌和汉阳两城兵马都在磨刀霍霍。
常宇回到总兵府时天已经黑了,吕大器几个大佬吃了便饭后在一起喝茶议事,唯独缺了黄得功,他不喜和文官玩耍,就是闲聊都觉得膈应的很。
得闻常宇回来后,他便嘚嘚找上门,正见常宇在屋里头光膀子擦汗,武昌这会儿天气是既热又潮湿的很,令人浑身难受。
“那王允成傍晚召集一帮麾下议事,然后就出了总兵府至今未归,吕老头那几个腌臜货,除了喝酒就是喝茶还有说不完的废话,老子不爱搭理他们,却也闲的蛋疼……”黄得功一见常宇就逼逼个不停。
常宇嘿嘿笑着:“靖南伯啥时候兼差锦衣卫了,给咱家打听了那么消息”。
呸,黄得功翻白眼:“这靖南伯别人喊就算了,你就别一口一个喊,老子听了刺耳,你不用喊俺伯爷俺也不用叫你个督公,咱俩扯平,你就喊俺声哥罢了”。
“那可不行,咱私交算私交但该守的规矩得守,您这伯爷是朝廷正儿八经封的,可不是草字头的用不着心虚,你既是我黄哥,也是黄伯爷”常宇一本正经道,黄得功听了斜眼点了点头:“到他么的也是个理,要不你喊我伯哥算了……”
常宇擦洗干净换了身干净衣服,又让陈所乐传话总兵府厨子弄点酒菜过来,他要和黄得功单喝点。
酒菜还没来,李慕仙就拄着拐杖颤悠悠的进来的,一看黄得功在慌忙就要施礼,黄得功摆了摆手:“无需多礼,咦,杂毛,你怎么受伤了?”
黄得功对常宇这个幕僚其实很佩服的,只是这货嘴欠的很,张口就是一句杂毛,若是换做他人这么叫,李慕仙顾不得身上有伤也得拼个你死我活,但这人是黄得功啊,他也知道这黄闯子的臭德行,心里头直叹气,脸上苦笑道:“遭贼子暗算”。
黄得功好奇心大起,打破沙锅问到底,李慕仙便娓娓道来,听的黄得功一惊一乍的,两人在那边说着话,常宇泡好了茶端到房外廊檐下的桌子上,这儿比房里头稍微凉快些。
酒菜很快就送来了,三人上了桌子,李慕仙继续给黄得功讲故事,一个滔滔不绝,一个听的一惊一乍,常宇竟被冷落了,一时插不上话,招来王征南过来一块喝点。
西厢房里,吴中正给多吉涂跌打酒:“为了你野驴,害得东家都被封了一章,好几天没解封!”
多吉透过窗户看着对过廊檐下和黄得功吃喝的常宇:“这少东家大有来头啊”。
“哟,你看出什么了?”吴中嘴角一撇哼了一声。
“连你都甘心为其所用已是不凡,且自从僧爷进了这宅子后至少见到除了你之外的两个高手,在加上那王征南,陈汝信,你看还有那个道士也不简单,一个人手底下有那么多高手,能是个简单的人么,何况他还住那么大个宅子”。
“宅子,哼,有空不要只练功也识识字,大门口那三个字你但凡认识一个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蒙逼了”吴中一脸鄙夷,多吉挑眉:“僧爷我是从后门被你带进来的,想做贼一样何曾见过大门上的字”
吴中呸了一声:“说的好像从大门进来你就真认识字似的”
多吉正要嚷嚷,房门被推开,素净走了进来,紧盯着多吉,脸上杀气翻滚。
“咦,有个尼姑”多吉一怔随即目光落在素净握剑的手上:“你是个使剑的高手”。
“夜魔,你不要乱来”吴中太了解素净了,淡淡说道,素净哼了一声:“总得称一下他吧”。
“俺称过了,少东家也称过了,若不够斤两也不会带进门”吴中轻轻摇头:“再说,此时此地也不宜”。
素净冷笑一声:“那也得我称过了才是”说着瞥了还一脸蒙逼的多吉:“今日不宜,那就改天吧,待你伤好了些,免得说我趁人之危”说完转身离去。
多吉这才反应过来,茫然看着吴中:“那小师太是不是要和僧爷过招……”吴中直接给了他一**逗:“给他么的谁说话呢,一口一个僧爷,你叫八戒!”
廊下黄得功刚听完李慕仙受伤经过要发表点感慨时,恰好瞧见素净从西厢房走出,还朝这边冷冷瞥了一眼,便忍不住吐槽常宇:“堂堂东厂大督公怎么老喜欢江湖道道,没事去闯荡江湖惹了一身麻烦不说,身边还弄了一群江湖人,若是一般的江湖人倒也罢了,竟还弄来僧道尼,不知道这三路都是麻烦精么,搞不好就会被反噬”说着还顺手拍了一下李慕仙:“牛……道长别多想,没说你啊”。
常宇笑而不语,李慕仙则趁话赶话,朝西厢房看了一眼:“督公是不凑齐了僧道尼心不死啊,道士有了,道姑也有了,这尼姑有了,就非要弄个和尚来,可惜海诚那和尚心不在焉,只想马儿跑不想给喂草,于是就弄了个番僧过来,也算终是遂了愿”
常宇苦笑摇头:“倒非咱家有强迫症,实则算是一场缘啊”。
缘?李慕仙似笑非笑:“督公留那倭贼不杀,这又收留个番僧,只恐不是简单的一场缘啊”。
黄得功也不是傻子,听出了点味一脸郑重对常宇道:“俺知道你做事目光放的远,喜欢提前布局,那叫什么运筹蚊帐……”
“伯爷,叫运筹帷幄”李慕仙赶紧给更正,黄得功瞪了他一眼转而对常宇接着道:“那边水深,你且小心莫要乱来”。
“靖南伯也知那边水深,莫不是听到些什么?”常宇淡淡一笑,黄得功撇嘴且了一声:“还用听,自唐宋元以来,甚至本朝数百年,那地方都只是挂个名散养,你若冒然把手伸过去,一个不甚便会引起大乱”。
常宇点点头,一脸苦笑,何止是水深哦,还相当的敏感!
第1964章 先走一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王允成回到总兵府得知常宇和黄得功在喝小酒,便也和吕大器等人一样非常知趣的没来打搅。
要懂分寸,要有眼力价。
没有黄得功和大太监那么亲近的关系就别硬往跟前凑,那样容易招致反感。
黄得功也是个酒罐子,然此时已是面红耳赤, 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和旁边的李慕仙勾肩搭背,一口一个,老牛:“以后若是在常老弟那干不下去了,来老子这儿……”
李慕仙心里头一万个草泥马奔腾,从一开始的杂毛, 牛鼻子,到毛牛再到现在的老牛,他弄死黄得功的心都有了,可是现实很残酷,一脸堆笑应付着:“若真有那天,靖南伯可不要嫌弃贫道了”。
王征南一向少言寡语,在旁边忍着笑,常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对黄得功道:“黄哥,明儿……”
“哎,规矩不能乱,叫伯哥”黄得功一脸正经,常宇很是无奈,苦笑道:“好好,伯哥,伯哥,明儿你也做了准备拔营去吧”。
“那不行”黄得功直摇头:“风吹雨打一个多月,得让俺多舒坦些日子,再说了,那狗日的王马都还没走呢, 老子着急什么, 何况粮草他们还没给老子准备好呢,老子先走了喝西北风去啊”。
“靖南伯这话说的在理,王马是地主,哪有让客人先走的”李慕仙出声帮腔:“首先他们得把粮草给备好了,其次得他们先发兵”。
常宇笑了笑:“话虽这般说,但谁先到谁得利啊,别怪咱家没提醒,老九他们几个此时已聚汉阳城下,拿到马进忠的粮草后就会立刻拔营,先去的占了便宜坐山观虎斗,后去的是出力还讨不到利”。
黄得功还没反应过来,李慕仙皱眉想了一下猛的一拍大腿:“贫道格局还是小了,本以为此番只不过敲山震虎,原来督公后边还有深意……”
砰一声,黄得功砸了桌子朝常宇吹胡子瞪眼:“遮遮掩掩的莫不是把老子当了外人”。
“伯哥这话说的,您要是外人那就没自己人了”常宇赶紧安抚这暴脾气,黄得功哼了一声:“那你倒给俺说个明白,此番发兵实则为何?”
“靖南伯您觉得是所为何?”李慕仙插了句话,黄得功挑眉:“先前和那几个老贼商议时不都说了么,为了敲山震虎!”
“虎为何?”李慕仙又问。
“献贼尔……嗯,还有荆州那些牛鬼蛇神对吧”黄得功怔了一下:“但听你俩叨叨的好像还有别的”。
“靖南伯说的没错,这虎就是献贼和荆州那些宵小,确切说是这些宵小身后的李闯,但敲山震虎,山是谁?”李慕仙笑呵呵问道,这下可又惹闹了黄得功:“还他么的给老子咬文嚼字,老子若是知晓还用的拍桌子”。
常宇哈哈大笑:“伯哥莫急”说着看向王征南:“汝之见”。
王征南清了清嗓子:“山则为武昌,督公此番出兵看似演练实则为了震慑川中献贼及荆州魍魉,但另一番意思则还是敲打武昌诸将,看他们是否能听令行事也趁机摸查其军事实力,反应能力以及诸将才干,算是一次考量”。
李慕仙点头,常宇抚掌:“征南大有进步”。
黄得功怔了半响骂骂咧咧道:“老子就说么,若只是为了吓唬献贼没必要这般劳师动众折腾,原来还是为了武昌这些厮”。
“武昌有兵十余万,将来若是和献贼谈不妥,他们将是入川剿匪的主战兵力,咱家岂能不提前摸底”常宇淡淡一笑:“这次摸底考试后咱家心里也就有底了,有本事的能胜任的就留着,鱼目混珠的哪凉快哪儿去”。
黄得功听懂了,嘿嘿一笑:“你这小子……老子就知道你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左良玉这些虾兵蟹将,非得给搅浑了趁机摸鱼”。
常宇哼了一声:“若非时局不利,何须如此麻烦,一早快刀斩乱麻了”。
黄得功点点头又皱眉:“但你和牛道长刚才打哑谜说什么早去早有利是什么意思,背后的利益是什么?”
常宇又看向王征南。
这一次王征南不假思索:“无主之地皆为利,谁先到谁先得,将来无论是和是打都是功,皆有益”。
哎呀,黄得功这一次也反应的比较快,一拍大腿,起身就走了,常宇叫都叫不住。
武昌左良玉和荆州李闯的势力之间有缓冲区,即几个小城,都是三不管两不沾地方,打仗的时候相互夺一下,散场就走人,而荆州和川中献贼之间同样有这样的区域。
现在常宇要敲山震虎,说白了就是一场军事演习,那就趁机一口气将周边这些小城纳入手中,巩固为军事桥头堡,监视荆州牵制川中,无论将来是打是和,这都算攻城掠地的战功呀。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搞军事演习,实乃时局所逼,李闯初降人心不稳与川中张献忠勾结不断,这个时候朝廷无心也无力同张献忠开战,那就只能用一个国际通用方法了。
这方法后世经常用,那就是军事演习,先震慑一下对方,正好也检验一下武昌兵马的实力和能力。
总兵府大堂上,王允成正和吕大器一众人在商讨出兵细节时,黄得功一身酒气闯了进来,直接奔到王允成跟前:“老子明儿要先走一步,今晚就把粮草给备好”。
王允成皱眉:“靖南伯,何故这般急切,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啥事,老子就是在这武昌城待腻了,去荆州会会那些厮”黄得功冷哼,王允成和吕大器几人对视一眼,心道,莫不是这浑人和大太监喝酒时受了啥刺激,还是说大太监故意使了什么激将法。
便试探道:“靖南伯,您麾下数千兵马,这粮草一时……”
草,黄得功忍不住拍桌子了:“老子不过数千兵马的粮草,又不是数万人,汝便这般推三阻四,若非有心如此,便是无能草包”。
眼见这浑货发怒了,王允成哪敢硬抗,赶紧道:“末将岂敢……”吕大器几人也出声打圆场,黄得功虽不喜欢文官,但该有的面子还得给:“便问你一句,明儿天亮之前能不能将粮草给俺备好了,别人的俺不管,只管俺手下的就行”。
“末将今晚便是不睡了,也将这事给靖南伯办周全了”王允成苦笑道,黄得功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俺先睡了,明儿去荆州收拾那帮狗日的”。
大堂上,王允成等人面面相觑,黄得功原本一直嫌雨季行军不便,对这次出兵演练一点儿都不积极,这会儿突然急不可耐,看来真的中了大太监的激将法了,总说着去收拾荆州的那些人,估摸着荆州有人骂他了吧。
倒不是说王允成等人太笨没猜到黄得功急着走的原因,实则是他们一直被常宇给带偏了,这几日在商议军务时常宇话里话外,都表态此番发兵就是为稳定时局,让川中的张献忠不敢胡作非为,让荆州的人不敢与其勾结,从而给朝廷缓口气,然后徐徐图之。
这便让他们一众人认为,此番目的就是震慑献贼和荆州,加上常宇举手之间就令左梦庚退出决赛圈,王马两人心里头惊喜不已,也认为常宇这是有意重用他两人了,别的就没想那么多。
至于吕大器,袁继咸几人心思细腻,多少还能看出些别的,比如常宇会趁机对武昌的兵马进行摸底考试,但毕竟是文官,看不出这场演习中的那些隐藏利益。
第1965章 粮草
夜色朦胧之下,汉阳城外龙阳湖畔篝火点点连绵里许,这里是东厂卫麾下豹,狼,熊的营地,这两日他们从别处汇聚此处扎营候令。
营地其实就是因地制宜在树林里搭些草棚子, 赶上雨季又潮又湿还有各种蚊虫叮咬,待在里边是那是十分的难受,后世部队各种设施完备的情况下,野营都苦不堪言,更不用说现在这会儿了,总而言之一句话, 非常苦逼。
不过好在士兵都会苦中做乐,有人在生火烤衣服, 有人在烤鱼烤野味, 有人在湖边戏水捉鱼虾有人在草棚里打盹,更多是三五成群在扯闲篇,当然了也好不了赌银子的,当兵的,不管是当的谁的兵,乱世年头都是有今天没明儿,及时行乐。
紧邻湖边的一个草棚,精致又干净,里边住的人比一般士兵也干净多了,同是戎装却清洁又清爽,此时正在草棚的油灯底下煮茶看书,这待遇这举动和旁边嚷嚷骂娘赌银子的士兵可谓云泥之别。
还别说,原本还真是云泥之别。
没错,这人就是废唐王朱聿键,也就是南明的隆武帝,只是在这个时空,他没机会当皇帝了, 甚至不能以真正的身份真正的姓名活着,他现在叫朱重生。
常宇在凤阳府将朱聿键救了下来,二世为人顺手扔给了老九成为黑狼营的一个普通士兵,普通到别的士兵都瞧不上他,又老又瘦弱,简直就是拖黑狼营后腿啊。
可是谁又能知道,短短一段时间后他竟深得老九器重,要知道老九当初接收他时说的第一句话:“以后骂你得听,揍你得挨着”。
说归说,然而老九虽是个粗鲁不堪的人,但却并不蠢,没骂过朱聿键更没打过他,因为这是大太监亲手塞进来的人呀,而且还姓朱,还是在凤阳城外,凤阳城里头关着的都是什么人心里没点笔数么。
而后渐渐的,老九发现朱聿键还是个块宝,他虽然实战经验不足,但理论知识储备非常丰富,各种兵书兵法张口就来,而且能写能画,这他么的就是个谋士嘛,在看看其他几营,除了姬际可本身文武双全外,哪一个不是个大老粗啊,打打杀杀牛逼哄哄,一个大字就能难倒整个营,所以老九没事做梦都偷着乐,在另外几营在争夺王辅臣和乌木善时,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毕竟嘛,朱聿键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但若问朱聿键此时此刻的感想,他一定会说,知足且享受其中。
他本就不是个安生王爷,他不想做圈养的猪,他喜欢自由,向往祖上朱棣大帝那样率千军万马在沙场威风凛凛,所以他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组建一支部队走出封地要去沙场杀敌,然后……就被关在凤阳了。
眼下住的,吃的,喝的,享用的都远不及往日的王爷生活,若是一开始就直接过这样的生活他或许很难接受和融入,但经过几年的禁闭生活,他觉得现在一切都来之不易,而且还圆了梦。
但他内心还有更大的一个梦。
常宇给他画的,假若有一天,以新身份凭战功重新封王封候的话……
朱重生在湖边营地煮茶看书时,汉阳城中总兵府内马进忠正在宴客,来者不是别人,东厂卫麾下豹狼熊三营统领贾外雄,老九和郝摇旗。
三人都是粗鲁不堪的浑人,巧了,马进忠也是这样的人。
更巧一点的是马进忠也是贼人出身,匪号混十万。
马进忠之所以急匆匆的从对岸赶回来,除了要赶紧抽调兵力置办粮草外,便是得知三位贵客入城求见,若是其他经过的兵马将领他可能吊都不**,但东厂卫可不同,这是他求都求不来的贵客。
毕竟,他也不蠢。
左良玉一死,武昌分为三份,最大的王允成,其次左梦庚,而后才是他。
左梦庚突然退出决赛圈,却戏剧性的让他和王允成由原本的互相牵制,变成了首当其冲了。
一江隔两城,都是府城,都是左良玉的麾下,论资历论战功,老子哪里不如他了,为啥他是总兵,而我就是个副的!
一开始有左梦庚在决赛圈的时,马进忠还没觉得有多大的不服气,毕竟当时主要对手就是左梦庚啊,能分化他一点是一点,可左梦庚一退出,那心思就不对劲了。
特别是在大太监跟前,那王允成有意无意的摆谱,处处显示高自己一头的样子,让他相当的不爽。
在武昌开会的时候,他就暗自下了决心,趁这次出兵机会,他要上位,至少也要和王允成平起平坐!
所以当听到对岸东厂卫的人入城求见,他就急忙赶了回来,当然了,他知道这三人入城是干嘛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决然不是找他来唠闲磕的。
那就是来打秋风的!
当然了,东厂卫军纪严明,并非那种卡拿要的打秋风,确切说是来要粮草的!
按照先前在武昌议定,这次出兵粮草皆由武昌供应,当时马进忠还暗喜,王允成要出血了,毕竟外来兵马如黄得功部,王体中部,虎鹰二营都在武昌,这些兵马粮草都要他来掏的。
当然了,这才几个人,夹在一起也不过万把人,对于武昌粮草储备来说,那都是九牛一毛的毛毛雨。
但马进忠就觉得心里头痛快,毕竟,分家的时候,王允成分的最多!
虽说汉阳府也是左良玉的势力范围,但他的大营在武昌,所以粮草兵备储备十之**都在武昌城内,分家的时候王允成和左梦庚几乎是五五分,而马进忠所得,只是接手汉阳府原本的储备而已,虽也丰厚,但比之武昌那两家却不值一提了。
暗自得意的马进忠没想到,东厂卫另外三营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他家门口来要粮草了,而且这个还必须得给,他也心甘情愿的给,毕竟他想抱大腿,三营加起来不过两千人能吃多少嘛,以这点粮草能结交三营的统领那简直是太划算的买卖了。
于是乎,马进忠匆匆回到汉阳,然后大摆宴席招呼,贾外雄三人。
那席间,可谓是……
灯红酒绿,欢歌笑舞
没错,四个人都不是读书人,也不啥君子,张口闭口不是骂娘就是娘们,要的就是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然后一边看妹子跳舞……
至于正事,贾外雄就说了一句,俺们要干粮,两千人份,够半个月就行。
马进忠想都没想爽快的就答应了。
老九说,明天就要。
马进忠依然爽快的答应了。
郝摇旗举起大拇指,混十万就是混十万,敞亮又爽快,仗义又大气。
干粮不是普通粮草。
普通粮草大多指生的五谷杂粮以及战马所需的草料。
但干粮却是类似后世的即食口粮。
比如炒面,腊肉,肉干等,可以直接食用,方便省事,但制作麻烦且过程长,而马进忠一口应了两千人份十五天的口粮,说明汉阳城内储备丰厚。
而之所以要干粮,那是因为东厂卫属于机动特种部队,随走随打没有后勤,吃喝拉撒一切都靠自己。
第1966章 混吃喝
翌日一早,天色大晴,数日连阴雨遇到这么个好天,城里城外的老百姓都忍不住喜笑颜开,各家各户都忙着洗刷刷把衣服被子拿出来晾着。
郝摇旗揉着脑袋走出房门一脸的惺忪,虽说昨儿喝的不多, 但昨晚别的事做的有点多,以至于脚下有些浮虚,一想到昨晚那女子还有那事,就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瞥见院子里一个正在忙着给他打水婢女,忍不住在人家pp上捏了一把,吓的那婢女脸色惨白:“将军, 饶过奴家吧”。
“嘿嘿,你若跟了俺, 往后就不用干这粗活了,只管吃香喝辣的”郝摇旗见这婢女有几分姿色越看心里头越痒,就想动手动脚,婢女连忙求饶,这时老九从对面厢房走了出来:“扛大旗的,你是不是皮痒了,就不怕被告到督公跟前”。
郝摇旗揉了揉鼻子:“俺又没做甚,只是和这丫头调笑几句罢了,强迫民女之事俺就再下作也是干不出来的啊”老九撇撇嘴:“色中恶鬼啊你,昨晚是没尽兴还是没做成“。
”俺估摸十有**是没做成,这厮喝多了举不起来“贾外雄也走了出来,一脸的鄙夷看着郝摇旗:”忒他么的不要脸,若没尽兴便去寻那小娘子再来个三百回合,找人家小姑娘什么便宜“。
郝摇旗心虚被俩人说了个大脸红,也有些挂不住了,便嚷嚷道:”他么的老子不过和这丫头说几句笑,便被你二人编排啥样了, 若传到督公耳朵里以为俺真的调戏女子,那还得了“。
”你还就调戏了“老九一扯嗓子,正要掰扯两句时,马进忠走进院子:”三位起来了啊,昨儿睡的可好?“
”那哪能好啊,一夜酣战几乎没睡啊“贾外雄一脸淫笑伸了个懒腰,马进忠伸出大拇指:”贾兄着实厉害啊,怪不得刚才瞧见那娘们儿走路都扶墙了“。
”嘿嘿,俺们这儿有个心有余力不足扶墙的呢“老九斜眼看郝摇旗似笑非笑,几人大笑,郝摇旗怒骂不已:”老子扶墙?把你妹子叫来试试……“
几人笑骂一会儿,便同马进忠去了前堂吃了早饭,问及粮草之事,马进忠拍了胸脯依然备好了。
”马总兵办事是这个“贾外雄伸出大拇指,马进忠嘿嘿一笑:”那得看给谁办事“。
贾外雄当然听出话外之意:”以后若有什么事用的咱们兄弟的,马总兵尽管开口“。
”嘿,就等贾兄这话呢“马进忠大喜,然后朝外边招了招手,便见管家端了一盘银子走了进去,打眼望去至少五百两之多,贾外雄三人顿时皱了眉头相互看了一眼又都看向马进忠:”马总兵这是……“
”给兄弟们一点心意,莫要嫌弃……“马进忠话没说完就被老九给打断了:”说实话,五百两银子俺们真有些嫌弃,城外兄弟近两千,一人还分不一两……“
马进忠脸色一红,赶忙解释:”这些是给三位……“
”三人五百两也不好分啊“贾外雄哈哈一笑,不待尴尬的马进忠解释,便道:”说笑呢,马总兵的心意俺们就心领了,这银子俺们不能收!“
”呃……是兄弟俺小气了“马进忠刚要说话,老九又打断他:”实话给你说了吧,进了这汉阳城,您是地主,俺们吃的你行,喝你的行,睡你的也行,但就是不能拿你的银子,一分都不行!你要是硬给,那就是害俺们兄弟几个!“
马进忠总算听出了意思,一脸的不相信:”东厂卫的军纪真的那么严?“
三人点头:”远比你想想的还严厉!“
”督公说过,东厂不能执法犯法!若犯罪加一等!“老九瞥了一眼那银盘:”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稀罕,可是比之前程和性命那就不值一提了“。
”哎呦喂,几位这么一说那倒是兄弟俺的不是了,险些害了你们“马进忠一脸的惊讶,贾外雄摆摆手:”这银子俺们是绝对不能收的,但若马总兵要捐饷倒是可以,只不过不能直接捐给俺们手中,可以捐给兵部,也可东厂“。
”这样不好吧“马进忠嘿嘿一笑:”俺不过一个副总兵,竟大言不惭捐饷银,这传出的话,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说,马总兵还是将这些银子收起来吧“贾外雄微微一笑,郝摇旗叹口气:”留着日后请俺们喝花酒便是了……“
水足饭饱已是日上三竿,马进忠送几人出城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军情紧急不能尽兴,待回兵后咱们再不醉不休!”贾外雄三人拱手辞别:“吾等先行一步,马总兵到了荆州若是闲来无事,可到营中来玩耍,往后俺们多走动些“。
马进忠听了这话大喜不已,又说了些话才一步三会头的离去,望其远去背影,老九直咂嘴:”这厮拿五百两银子套近乎,看不起谁呢?“
贾外雄长叹一口气:”俺想起小督公那句话了,这年头哪有傻子“。
”啥意思?“郝摇旗一脸茫然问道。
贾外雄连忙道:”小督公的话也不全对,这年头却是有傻子的“老九反应快忍不住哈哈大笑,郝摇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怒骂道:”老子是笨了点但不傻,你有屁就直放,竟绕弯子“。
”咳,你以为这厮拿银子只是套近乎呢?“贾外雄撇撇嘴:”这叫投石问路,当然是问通往小督公那条路,且此举还能顺便测验咱们的军纪,咱们若真收了,那可就有把柄在他手里了“说着眼睛一咪:”这家伙精的很,五百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是一个总兵能拿的出来的,再多,岂不等于自爆钱袋子不干净了“。
听了贾外雄这些话,郝摇旗感慨不已:”混十万,混十万,四方八面都混的开呀,这厮够圆滑“说着瞥了贾外雄一眼:”那此人咱们日后能深交么?“
”当然了,有人请吃请喝还请玩的,何乐不为呢“老九耸耸肩:”对吧老贾“。
贾外雄拍了拍郝摇旗的肩膀:”他叫混十万,咱们哥几个叫混吃喝,懂了吧“。
这一次郝摇旗反应的挺快,嘿嘿一笑:”懂,这个俺太懂了“。
马进忠答应粮草在清晨时就已送到了营地,除了战马所需的草料外,其他都是炒面,烙饼,肉干等即食干粮,且已分发到士兵手里。
一声令下,三营拔营而去。
东厂卫在最初时百余重甲,主要用在战场上冲阵的,这重甲并不归属某一营,轮到谁冲阵时谁穿,毕竟重甲造价太贵了,常宇那时候手头紧不可能人均一件。
而后,随着常宇财大气粗,又加造数百件,总计有近七八百套重甲,东厂卫麾下除了宫字营外每营能分百余套,这让几个统领视若珍宝,毕竟这玩意在战场上可以横行无阻啊,管你是骑兵还是步兵,甚至火枪兵都不鸟,远一点就是被炮轰了一下都有可能侥幸保住条命。
当然了,作为常宇的嫡系部队,重甲只是装备之一,还有一般披甲及常规作战甲,即皮甲,这玩意一般一刀砍不开,离稍远些箭也射不穿,东厂卫麾下作为作战部队的五营兵马人手一件,这也是常宇为啥弄了那么多钱还总是那么穷,全砸这上边了。
不过这次东厂出京南下都是快马轻装,没有带重甲,连常金属甲都带,清一色常规皮甲,这大热天的穿着,痱子都是一窝一窝的生。
地上泥泞不堪,天上烈日当空,将士行军汗流浃背,有人脱了盔,有人用树枝编了草帽,更有甚者直接脱了甲衣光着膀子骑马,上千人形形色色,一眼望去毫无军容可言。
要什么军容,这大热天的行军还摆造型搞形式主义么。
话虽这般说,但只要经过村镇有老百姓注目时,三营兵马还是收敛了许多,毕竟他们代表的是东厂卫的脸面,东厂的名声臭,但脸洗的干净啊,这主要归咎于常宇是个清洁小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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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7章 开拔
左良玉活着的时候号称在武昌屯兵二十万,当然这自是有夸大之处,除了水分以及老弱病残,吃空饷和后勤杂务人员,真正作战部队也就十万左右。
这十万军队有骑兵有炮兵有步兵,除此之外还有一支水兵, 更有大小兵船近千,历史上左良玉“南京勤王”时就是走的水路。
这支水兵的训练以及船只停靠都在城南的鲶鱼套里,前些日子左良玉死后,朝廷给分了家,无论水路王允成都占了大头。
对岸贾外雄等人一早拔营奔赴荆州时,武昌城外鲶鱼套里忙做一团, 因为黄得功要将自己的三千部下运到荆州。
荆州和武昌的直线距离其实并没多远,但却在长江的对岸, 而且若是沿着江走那可就绕远了,少说也得多几百里路。
黄得功自不会傻愣愣的多跑这几百里地,而且跑到地方了还得渡江,那时候一下去哪里找那么多船。
所以他要当即从这边渡江,当然他也可以走水路,但是一来走水路比较慢,二来他麾下都是骑兵多达三千众在加上粮草要动用船只太多,需要大量后勤人员,第三则是,其麾下士兵多晕船晕水。
所以,哪有走陆地行马方便快捷。
王允成果然一夜之间就给黄得功备好了三千人的粮草,足足够人马吃半个月的,当然不是东厂卫那几支机动部队所用的即食粮草。
三千兵马渡江动静自然不小,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引来百姓围观,好巧不巧的是,左梦庚也来要船,他要准备顺江直下去九江府,兵马可以走陆地, 但粮草要走水路, 他说自己手里船只不足需要从水师这儿调走一部分。
说白了就是趁着走之前多弄点家当,王允成心不甘情不愿,但大太监在这儿他实在不好说什么,更何况人家都退出武昌了,得了,何必再计较这些。
王体中有些茫然,不知道黄得功为何急匆匆的要走,无论是演练还是打仗,向来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数千人的兵马哪有说走就走的,何况那边并没有什么紧急军情。
稍稍打听一圈,得到的消息就是大太监用了激将法,让这黄闯子要去荆州找麻烦。
嘿,请将不如激将,这次去荆州就是找茬的,让这个粗货去打头阵正好不过。
王体中并不想走这么急,对麾下将士来说太过辛苦, 而且先走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但黄得功都走了, 自己怎么也得做个样子,便去常宇跟前说了,常宇只是淡淡说了句,若是粮草就位,随时可走。
理所当然,王允成告诉王体中,粮草准备还需几日,毕竟这次发兵不只是黄得功的三千人也不仅是他的三千人,武昌还要发兵万余,且水路两拨,这么大量的粮草需要时日准备。
王体中自是顺水推舟,那就在武昌多休整几日和王允成一起发兵,常宇也允了。
但是另一人坐不住了,那便是金声桓。
金声桓是常宇在左良玉还活着的时候给挖墙角挖过来的,而且用着还很顺手,又听话还有能力,且忠心度也高,要不然在听闻左良玉死后,常宇不会让他最先从德安出发护送袁继咸来武昌,随后才让王体中率部跟进。
从此可以看出来相对王体中,常宇对金声桓更信任。
金声桓说,左梦庚要去德安了,我还回去干吗?
他并不想在左梦庚手下继续做事,理由很简单,毕竟曾经是老左手下的心腹爱将,中途投奔了常宇,再回去给小左打工,两人心里都膈应,而且避免不了给他穿小鞋。
常宇原本还真的打算让金声桓回去的,倒非是为了膈应左梦庚而是为了监视他,但见金声桓相当的不情愿,也就改变了心意,让他留先留在武昌,待袁继咸回九江的时候就继续跟着老袁打工吧。
可哪知金声桓说,去九江可以,但想先去荆州走一趟。
他要战功!
即便他的说辞是,既可以出力又可顺便监视武昌兵马,但常宇知他心思,就是为了战功。
常宇爽快的应了,就不怕武将有上进心,要战功就给机会!
更何况金声桓除了能监视王允成等人之外,还能带带王光恩。
常宇是要提携重用王光恩的,所以这次让做先锋,然则毕竟王光恩手底下现在只有三百余人,余下兵力则需要从王允成和马进忠手底下抽调。
这么一来,里边的事,可就复杂了。
空降的官,带本地的兵……
不说好不好带,就王允成和马进忠能不给使绊子?
人生地不熟还用着别人的兵,王光恩能使的动么,又能发挥出多少,还有这人际之间的复杂关系能否处理好也是个大问题。
这个时候,将金声桓塞进来就好办多了。
论资历,论交情,论地位,论靠山,没有比金声桓最合适的人了。
送走黄得功后已是晌午,常宇回到总兵府的偏院里享受清静,该布置的已布置,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余下则由诸将执行便可。
王允成,王体中等人忙着抽兵准备粮草事宜,也没空来打搅他,袁继咸和吕大器则同城中一众衙门官员一天三场会也没空烦他,甚至连屠元和姬际可都去了武胜门,常宇一天不离开武昌,他们就坐镇此门不动。
唯一清闲下来的是况韧,作为常宇的亲卫头子,这段时间日夜当值异常辛苦,直到昨晚才调班休息,晌午饭时,常宇则叫他过来喝点。
“督公可有离城打算?”闲聊中,况韧问了句。
常宇想了一下,侧头看了门外:“快了,就这几日”。
“回京?”况韧又问。
常宇苦笑摇头:“此时不宜回京,还是外头清静些,自在些”。
“但却危机四伏啊”旁边李慕仙叹息:“贫道就再多嘴一次,万勿再使性子单溜了,那江湖梦武侠梦先搁着吧,还有,在这地界出行,仅有况韧近百亲卫随行远不够,虎鹰两营寸步不离才行”。
常宇笑而不语,况韧连忙附和李慕仙:“道长说的对极,这地界……太复杂凶险,如今不仅是江湖道那些贼子,还有西安那边的什么神策,除此之外,武昌这边也不乏有心人,更不用说荆州那边了,督公万不可大意,明的咱们不怕,就怕他们来些阴的……”
常宇笑道:“来暗的来阴的咱们东厂和锦衣卫难道是摆设是吃素的么……”话没说完就被李慕仙抢断:“督公大人,凡是都怕万一啊,百密也有一疏……”
罢了,罢了,常宇挥了下手对况韧道:“你是咱家的亲兵头子,安保你来做主”。
况韧大喜:“知道督公不喜人多,只需虎鹰两营便可”。
常宇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怎么没见征南和蒋把式?”
院子里的乔三秀闻声赶紧道:“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办”。
常宇哦一声,“伤初愈有些心急了些,有些事吩咐手下人做便是”。
“客栈刚开张,这大掌柜的自然要亲力亲为了”李慕仙笑了笑,常宇微微点头:“把王征南都叫去了,看来这刚开张的买卖不小啊”说着朝院子里喊了一声:“吴中你咋没去呢,是嫌弃你鼻青脸肿影响市容么”
鼻青脸肿的吴中翻了个白眼:“俺是干那些跑腿打杂的活么?”
操,众人无语。
倒是吴中旁边的多吉小声嘀咕了句:“贫僧刚入伙,那些打杂跑腿的可以吩咐贫僧来做”。
吴中顿时也给他来了个草:“你他么的脸肿的给猪头一样,出门吓坏人啊,还有,什么入伙,当俺们山贼呢”。
多吉摸了摸自己的猪头又嘀咕了一句:“虽不是山贼,但估摸着干着山贼的勾当吧”说着目光瞥向院子一角,廊檐下素净正在翻书,青衣在做针线活:“一尼一冠,有点意思”。
“咋了,你对他俩谁有意思?”吴中大声问了一句,瞬间四道如刀一般的目光劈了过来,强悍如多吉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抬腿就给吴中一脚:“对你婆娘有意思”
吴中不以为意:“那你还真胆大”多吉不懂,旁边的陈王庭大笑:“待日后你胆敢当他婆娘跟前说这句话,俺就服你了”。
怎么,难不成他婆娘丑陋无比,多吉挑眉。
陈王庭和乔三秀对视一眼大笑不已:“这话你要当着她婆娘说更带劲”
番僧八戒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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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疫情中心,每天心慌慌无心码字……
第1968章 浪
叁日后,王允成,马进忠各自从武昌,汉阳两城发兵万余,合计叁万兵马号称十万大军分水路两拨浩浩荡荡发兵直奔荆州方向。
同日,左梦庚率部离城沿江去往德安。
很快, 武昌发兵十余万入川征伐张献忠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翻山越岭传往各处。
常宇也走了,带着两营一卫沿江而行,并没有渡江去对岸,至于他去哪,去干啥,王允成和马进忠猜不到也不敢问,大太监的职责就是督军, 事情吩咐下去了, 就要看他们的执行能力了,这一点两人心里都清楚的很,至于他去哪了,别打听别跟踪,万一他出了意外自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除非自个真的想对他做点什么。
沔阳(今仙桃)本是湖广政司直隶州,天启元年后降为散州无领县,几年前李自成拿下荆州之后,这里就成了他和左良玉的地盘分界线,那时候左良玉有自己的算盘,并不打算和李自成发生冲突所以就没沔阳驻兵,而李自成也非常有默契,以至于沔阳就成了附近叁不管州县之一,李闯不管,左良玉不管,朝廷管不着。
直到去年,常宇给左良玉施压让他表态,老左扛不住只得做个样子, 派手王马两人出兵进攻荆州, 其实就是在周边墨迹,仙桃也终于驻兵了,不过仅两千余。
也就是在这场行动后,左良玉把和李闯的势力界限朝西推进百余里,明确到潜江县境内,沔阳划入自己的势力地盘。
沔阳城北紧邻汉江,江畔有密林水草肥沃正是牧马的上佳之地,而此时正有一支兵马驻扎于此。
确切说是,叁支兵马,东厂卫麾下狼豹熊叁营。
从汉阳至沔阳两百多里地,叁营不紧不慢走了叁天,这叁日天公作美,有阴天有晴天也有小雨天,庆幸的是没给他们来个瓢泼大雨。
可即便如此,暑天雨季行军扎营自是少不了各种遭罪。叁营在江边扎营歇脚牧马,自是很快引起城中守兵的注意,遣人来探了叁波之后就回去了。
郝摇旗望着沔阳城说着要去城里头打秋风要些粮草,却被贾外雄窥破心思,这货是想进城弄酒喝,酒罐子的诨号不是白叫的, 一天哪怕一顿不喝都心痒痒,跟着李闯打工时就没少因酒误事,不过投诚过来之后,常宇允了他一个特例,禁酒令不包括他。
不管战时还是闲时都可以喝,唯一要求就是战时少喝,而且一旦因酒误事,必严惩不饶!
任谁都知道大太监嘴里的严惩不饶绝非揍几下撤职罚工资那么简单,分分钟掉脑袋!
郝摇旗自也知晓,所以他在执行军务的时候,都尽量忍着不喝少喝。
但是酒这玩意有瘾,好这口的人是真的无法自拔。
从汉阳来时也带了点酒,可仅叁天就被他在路上给造完了,现在扎营歇脚,酒虫一闹,他就坐不住了,可又不好直说,便说要进城讨些粮草,虽说马进忠给准备了足够半月以上的分量,但这年头谁嫌粮草多对吧。
只是他这提议被贾外雄和老旧否定了,咱们不是寻常兵马,除了是皇帝的亲兵卫外还是东厂的门面,所以要注意影响。
而且城里头既已知晓了,很快就会自觉送些过来,自个贴上门去要多跌份啊,又不是到了弹尽粮绝万不得已的时候。
见他俩如此,郝摇旗也不好再嚷着入城了,叼着青草巴巴想着城里头的最好有点眼力见给自己弄点酒来。
如贾外雄和老九所料那般,城里头的守将闻知是东厂卫的兵马,赶紧带着心腹们来打招呼了,自也少不了一些粮草物资,最喜人的是还给杀了两头猪十只羊,可谓是诚意十足。
叁营上下大喜不已,唯郝摇旗闷闷不乐。
没给带酒。
人家听说了东厂卫军纪严明,战时严禁饮酒,违令严惩。
既是如此,给人家送酒不是害人嘛,咱们得有点眼力见。
那就忍忍吧,总归有肉吃的也是好的。
守将是马进忠的手下,会说客套话也会套话,对周边局势也摸的透彻,和贾外雄几人一边吃肉喝汤一边说着话。
从他口中贾外雄得知,再往西行百余里就到了潜江地界,潜江县城西十余里外有条东荆河,这条河也就是和李闯地盘的分界线了,河西为荆州区域。
且对方在河岸设置巡逻队,一旦发现官兵渡河便会阻拦,一国两制的特区嘛,虽投诚了,但也不可以如意踏入他们的地盘。
听了守将说了好半天,贾外雄叁人相视一笑,狠狠撕咬羊腿:“倒要看有谁敢拦老子”。
守将大惊:“汝等要进入李闯地盘,那岂不是要生乱……”
“什么李闯地盘,都是朱家的天下”老旧哼了一声,那守将咽了口吐沫便不再言语。
翌日一早,阴天。
叁营拔营而去,直奔正西潜江县。
“到了潜江过了河咱们是分道扬镳还是一块儿走”老九一脸跃跃欲试:“老子要从荆州城下摸着城墙走!”
贾外雄想了想:“可以生事,莫要捅乱子,为防万一还是一块儿走吧”郝摇旗附和:“还是一块走”。
老九不以为然:“老子就不信他们还真的敢把咱们怎么着”。
“不怕明的就怕阴的,保不齐有人暗中下黑手然后嫁祸其他人,将水搅浑了”郝摇旗冷笑摇头:“俺在那边呆太久了,比谁都知道人心有多不齐,水有多深”。
“哎呦喂,你酒罐子什么时候这么清醒了”老九打趣:“莫怂,就是他们来暗的,又能奈老子何”。
郝摇旗摇头:“不是怂,孤军深入总归不是上策,不怕打不过,怕的是阴沟翻船,何况那边想阴死俺的人不在少数”。
“酒罐子说的对”贾外雄点头:“咱们虽然不怕,但毕竟是孤军深入,这段时间献贼和荆州眉来眼去久了,不得不防,咱们后边虽有大军但相距较远,还是谨慎些”。
“太谨慎岂不显得咱们没气势了”老九咋舌:“你和酒罐子一块儿,俺自个熘达,相隔不要太远若有事也可有个照应如何?”
贾外雄太了解老九的个性了,好斗狠喜欢浪认定的事除了常宇外一般人劝不动,便道:“安全起见过了河你和酒罐子一块儿走,俺往南晃悠一圈然后沿江走,咱们再荆州城汇合可好”。(注,明时荆州也就是江陵,现在的江陵县九八年撤区改县新建的,在明朝也属于荆州地区)
老九的心思就是要去荆州城下晃一圈,至于是自己去还是有人陪着无所谓,随即应了:“你自个也小心点,别阴沟翻船了”。
贾外雄哈哈大笑:“老子要翻也是翻在大江大河里,阴沟太小淹不死老子”。
第1969章 火上浇油
天下风云变幻,朝廷突然从武昌大举出兵西进犹如旱地一声响雷趁着东风快递飞往四面八方,闻者皆惊,皆疑。
朝廷刚和李闯握手言和,便迫不及待的对八大王动手了!
是不是有点太急躁了些,真的准备好了?真的有这个实力?
不是说好休兵养民的么……
西安, 亲王府。
李自成目瞪口呆,愕然许久走出大堂到院子抬头张望,喃喃自语:“这步棋,看不懂”。
京城,大世界。
大世界在京城被称为销金窟,实则就是后世的夜总会,这里头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 而且有个公开秘密, 那就是其幕后老板很有来头, 关系很硬。
所以根本就没人胆敢在这找事,但也没几个人知道真正的幕后老板是谁。
但大世界也并非只是单纯灯红酒绿,其名下的客栈还承启另外的作用,类似驿站,类似会同馆的作用,虽无官方之名,但有官方之实。
说白了,就是来京城办事的官员,将领,以及其他身份不一般的人,都会在这儿歇宿。
当然了,住在这儿价格相当不菲。
当然了,假若是你vip或者和老板关系好,免费。
而就在近日,便有几个免费客人入住。
客人都很低调,却都是威震一方的大人物。
比如,山东总兵李岩,两大柱国勋贵周遇吉和唐通。
别问这仨大老进京干嘛来着。
奉旨进京帮皇帝骂架!
没错就这么嚣张, 就这么**。
月前,常宇秘密前往潼关将撕逼小半年的和谈一锤落音,也因此诱发了朝里一直针对他的一股暗流,百官齐发难,崇祯帝招架不住便一道圣旨摇人入京帮忙。
唐通离的最近隔日便到,只是没摸清局势放不开手脚,而后千里之外的周遇吉和李岩快马加鞭入了京城,三人同崇祯帝及少数常宇派开始在朝堂反击。
周遇吉负责骂人,李岩负责讲道理,唐通负责搅混水唱红脸劝架,君臣配合默契,朝堂这几日当真热闹的很啊,每天退朝的时候都有人面红耳赤骂骂咧咧愤慨不已。
三人分工明确且劳逸结合,每日除了上朝打嘴炮外,便是结伴游京城却极少会友,一来在京城的朋友很少,二来身份敏感。
闲来三人也会在客栈里泡上茶摆上棋局一边厮杀一边论天下局势,说到紧要处便忘了下棋。
毕竟如今天下乱局未定, 糟心的闹心的揪心的事太多了,然而能平事的太少了,大局上能扛旗的也就是那个东奔西走快累成狗的大太监了。
而作为常宇手下最亲近和信任的人,他们自然也会忧常宇所忧,细论天下局势,思谋应对之策,只是常有力不从心之感,朝廷不齐心,国库空空,各处天灾**将士厌战……
抛去这天下局势,单说近日京城也是多事。
朝堂撕逼已是常态,李过入京已有三天,朝廷和崇祯帝少有的默契不闻不问任其叩门无路,入朝鲜的田见秀部亦已抵达京畿地界,突然提出粮草援助……
院外传来叩门声打断李岩三人的谈话,亲随急忙去开了门,是东厂的番子而且是春祥身边的亲信,快步走到三人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李岩三人蹭的站了起来,一脸愕然面面相觑,好半天三人才缓过气,周遇吉和唐通苦笑摇头坐了下来,李岩则叹口气走到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飘过的几朵白云,这是火上浇油啊。
武昌出兵十余万西进的消息终于到京城了。
朝堂百官为什么要攻击常宇?
说他只手遮天呗。
管的多,管的宽,一言堂。
这下可好了,这边的火还没给灭,你又来一桶98号汽油……出兵西进这么大的事,你给皇帝商量了么,内阁研判了么,兵部和五军都督府批了么。
合着这天下兵马都是你的啊,架空了衙门架空了皇帝,你想干啥呀。
李岩感觉很无奈,很烫手,甚至还有些澹澹的忧桑,前边的火他们三个还能有理有据的撒尿给呲灭了,可这一波……真不知道帮他擦屁股。
难不成他在自黑?
一瞬间李岩闪出这么个念头,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还没到功成名就全身而退的时侯,用不着自黑,可他实在又想不出常宇这次为什么那么独断独行,这其中逾越的红线太多了,只恐龙颜大怒!
毕竟,如今不是战时,那会儿常宇奉旨督军,他有权调动兵马指挥作战。
而现在你搞什么啊,巡视督查都可以,数十万大军你一声不吭说打谁就打谁去了,这天下兵马是你的呀,谁给你的权利!
冬冬外边又传来敲门声,一个太监满头大汗小跑进了:“三位将军,皇上召您入宫……”
大栅栏附近的胡同里有家非常不起眼的客栈,作为外城最繁华地段,这儿向来热闹的很,三教九流龙蛇混杂。
数日前李过一行入京便是住进了这家客栈,由于其身份特殊进城时特别的低调,低调到便如寻常行商旅人一般摸样,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人曾是搅动天下风云的大魔头之一,在贼军里有一只虎称号的李过。
当然,他的身份和行踪只能瞒过普通人,其实从过了黄河之后他的一举一动便在有关部门的严密监控之下。
入城之后那更不用说,所行之处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番子和锦衣卫盯着他,对于这点李过心里头自然也是通透的。
所以他愈发低调和谨慎,仅带几个随从入城寻了家普通客栈住了下来,门一关窗一开,足不出户。
李过入京是来替他爹李自成来谢恩啊,虽不是奉旨而来,但朝廷也没拒绝,这事就有意思了。
若是奉旨或者官方认定的事,入京之后到礼部走一趟把规矩礼仪学了,就等着皇帝召见了。
问题是朝廷从一开始就模棱两可,以至于李过到了京城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找谁去。
有种投石无路的感觉。
好在,经常还有人。
大军师宋献策和刘希尧。
和谈落定之后,李闯集团确定投靠朝廷,在京城负责谈判的宋献策和刘希尧名义上已属于朝廷的人了。
但也只是名义上。
因为事实上,和谈之后就没人理会他们了。
朝廷事那么多,没人在乎他们,更没人没事找事去给他俩安置什么闲职,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和谈确定之后李闯集团的将领和谋臣都有明确职位封赏,唯独这俩人好像被忘记了似的。
城外的刘希尧变成了游兵散勇,不过境遇稍好了些,虽还有人盯梢禁止他们擅自离京,但不像之前那般软禁在营地里没吃没喝的了。
城里头的宋献策变成了个闲人,搬出了大世界住在崇文门附近的客栈,每日在京城茶楼酒肆游荡闲逛似闲云野鹤好不自在。
在别人看来这矮子可能已城弃子,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不过宋献策心里头清楚,他和刘希尧是被大太监预定了。
所以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等大太监回来就行了。
至于李过入京,田见秀部在京外二十里,他都知晓,但没有主动前往叙旧,至于原因,众所周知。
他甚至都猜到田见秀部突然驻扎城外以要粮草支援为由驻足不走的用意。
无非是为了李过。
生怕朝廷对李过不利,留在城外施压而已。
幼稚,宋献策得知这消息时候摇头苦笑,今时不同往日,京营兵马经过这年余轮流出去拉练,虽算不上精兵强将,但早非昔日阿蒙了,至少不怂了,至少不会被你那几千兵马吓到。
更不用说近在迟尺的蓟镇兵马了,随时拉过来收拾你。
甚至可以说李岩,周遇吉,唐通三人入京时带的亲兵合在一起就能够田见秀喝一壶了。
不过话说回来,宋献策也非常理解田见秀,虽自不量力也要为之的。
宋献策没去找李过,却等来李过派来找他的人。
去,不能不去,他也想去见见旧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