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4章
刚刚抵达德王府门外的牌坊时,朱由栎已急匆匆的从王府冲出来迎接了,离了老远便大呼:“常公公此番前来竟不提前打个招呼,本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
常宇哈哈一笑:“怎敢劳王爷大驾,以咱俩交情说这个就太见外了!”
“可不嘛”朱由栎对常宇来济南还是很意外的,摸不清他过来干啥的,心里七上八下有点虚,虽然他自认近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不过东厂督公亲自出马的事绝对不是小事,可只要不牵连自己就好。
“王爷,这位是郑总兵”常宇赶紧给介绍旁边的郑芝龙。
“下官郑芝龙拜见德王爷”郑芝龙赶忙施礼,朱由栎随口应了一声,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常宇身上,无暇他人,以为只是常宇身边一个随行总兵而已,不过突然间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郑芝龙?……你莫非是福建的那个……”
“正是下官!”郑芝龙赶紧道。
哎呦,朱由栎顿时一惊,郑芝龙这种大佬他自然是听过,试问朝野上下没听过他的各种传闻,往年是横行海上的大海寇,如今是称霸一方的大军阀,有钱有权有兵船有势实力雄厚堪称大明军阀中的翘首。
而此时这个翘楚就在眼前,乍一看就好似大太监的随从。
朱由栎虽不知他为何跟在常宇身边,他也不关心这种事,但他敏锐的嗅到了商机,郑芝龙是海盗也是海商,曾经以及现在最大的海外贸易商!
于是乎这个满脑子生意经的王爷态度变得非常之热情,连忙将常宇和郑芝龙迎入王府,就差张灯结彩敲锣打鼓了,当然了他瞧见常宇一身便服便知是隐秘出京,还特意吩咐王府上下不得声张,否则拔舌头。
“王爷可吃过了?”常宇和朱由栎相熟,说话也随意的很,没那么多礼数也没那么多规矩,措辞也不用考究就是普通人之间说话,虽说按身份朱由栎身份尊贵多了,可按权势,朱由栎在他跟前就是只随时能碾死的蚂蚁。
所以你别在我跟前拿架子为我也不和你装腔作势。
“吃过了还可以再吃啊”朱由栎一句话引得常宇和郑芝龙哈哈大笑,觉得这个王爷也没个王爷的架子。
虽然晌午已经过了,朱由栎也吃过饭了,但很快德王府就又布置了一桌丰富的酒菜,众人一路粗茶淡饭的看着眼前美酒佳肴那自是要大快朵颐,特别是郑芝龙,酒瘾犯了一发不可收拾,连连举杯看的朱由栎眼睛都直了:“郑总兵,你可知俺们山东人也很能喝的,且试试本王的酒量比之你如何”。
郑芝龙欣然应了,却被常宇给拒绝了:“王爷,不是咱家灭自家威风,您可真喝不过他”朱由栎还有点不服气,常宇又道:“待会喝多了,话都说不成了”。
朱由栎这才反应过来,可不是,两个大财神上门了,不能只顾着喝酒,得好好聊聊生意经才是,这才作罢将话题从喝酒转移到别处。
“王爷的王府可修缮好了么?”常宇看似随意一问,曾经的德王府那是豪华无比,只是在清军破济南城后给掠夺一空后又一把火给烧了,然后又荒废段时间,朱由栎住进来时经过几年的修缮也不过恢复当初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常宇还记得第一次住德王府的时候,这儿大半都荒着呢,很多地方说是乱坟岗都不过分。
朱由栎苦笑摇头:“差这个”说着搓了搓手。
常宇哈哈一笑:“王爷,咱家只是路过探友,并非前来打秋风”朱由栎听了心里松了口气,却道:“常公公如此说话便就见外了,若是常公公或朝廷有需,本王就是砸锅卖铁也得给凑凑”。
“王爷讲究人”常宇赶紧伸出大拇指,便问:“今年收成不好?”
朱由栎点了点头。
前文说过朱由栎能当继承德王也是天上掉馅饼,只是这个馅饼没有馅,鞑子军将整个济南城都给霍霍了,德王府也是废墟一座,他继承的几乎只是个名号,幸好还有很多地能收收租度日,可刘泽清在济南一人独大完全将他架空,充其量他在济南只算是个大地主,折腾几年总算有点积蓄还被常宇连借带要给霍霍差不多了。
但后来常宇也没亏待他,首先帮他做掉了刘泽清,虽然刘泽清的家产几乎都给充公了,但地产,那动辄数千上万顷良田至少有三分之一入了朱由栎手中,而且他也终于成了济南的王!
一下多了那么多地,加上他又做了很多投资,比如入股大明银行等等,常宇估摸这货手头多多少少近百万存余是有的。
可朱由栎两手一摊:“都快入不敷出了”。
常宇一开始不相信,听他说了这才恍然,原来朱由栎多了那么多地和投资收入理应比往日增加不少,只是,年前干旱加蝗灾令收成大减,而后京畿闹饥荒济南也在波及范围内,城里城外不知饿死了多少人,这个时候朱由栎并没有袖手旁观,减租,开仓设粥铺,建收容所,甚至还办了学堂……
总之他这段时间确实做了很多事,利国利民的好事,让常宇对他非常的刮目相看,忍不住大赞其为天下表率,要上奏皇帝为其请功。
其实就是请名!
德王一脉在皇亲这个大家族里如今太薄弱,已经边缘化了,朱由栎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刷存在感,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从搭上常宇这个靠山后他就知道该怎么操作了。
有了名就有影响力做事就事半功倍,哪怕只是赚钱也容易多了,何况皇帝还能记得你的好,有事没事就会提到你夸几句,在其他宗亲面前也非常有面子。
“北方众藩王中,咱家与德王爷最为交好且志同道合,便凭此一点,往后有咱家口吃的便不敢忘了德王爷。但有吩咐尽管开口”常宇听到朱由栎又是开粥铺,学堂,收容所,确实被感动了,虽然他也知道朱由栎背后所图,但不管如何他确实雪中送炭做了很多实事,更不提之前又是借钱捐粮的义气了。
所以一感动他就说了掏心窝的话,当然这掏心窝的话水分也不少,但朱由栎听了却大为感动啊,作为一方王爷他也是有消息渠道的,北方幸存的几个藩王都和这太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青州的衡王算是东厂的亲家母,借钱借粮食张口必给,说话比皇帝都好事,太原的晋王以及大同的代王还合伙做煤炭生意呢,唯独对兖州府的鲁王爱答不理。
“吩咐不敢,有常公公这一句话,足以”。朱由栎说着站起举杯:“都在这酒里了”仰头一饮而尽,常宇也赶紧起身将杯中茶干了:“咱家也不是胡乱许诺之人,这不就给王爷带来个财神爷”说着对朱由栎挤了挤眼,朱由栎秒懂,看着郑芝龙又举起杯:“郑总兵,哦不,郑财神咱走一个?”
郑芝龙苦笑,赶紧起身:“王爷用得到地方尽管说”。
就在这时王府管家走到门口:“王爷,魏成忠求见”。
“他来作甚?”朱由栎眉头一挑,心道这厮莫非知晓大太监来济南了,便过来蹭热度?不可能吧,若非是常宇的人提前一丢丢通报,他自个都不知道。
“咱家让他过来的”常宇淡淡说道,朱由栎哦了一声,便挥手对管家说:“带他进来吧”。
第1865章
不多会管家便领着一人来到殿前,那人三十多岁一脸精明模样,朝殿内看了一眼就赶紧给朱由栎施礼:“末将魏成忠拜见王爷”。 朱由栎嗯了一声,招手让他进来:“快见过……这是东厂的公公,这是郑总兵”魏成忠快步走进殿内赶紧拱手对常宇和郑芝龙请安问好,从神色可以看出他非常的谨慎。 就在刚才不久守门的官兵急报他说有东厂的人入城,还让他给外边的溃兵送去补给,魏成忠一听东厂的名头不敢怠慢,连忙吩咐手下人去办,随后急急朝王府赶来,一路上心里头都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对方点名让他过来是福还是祸。 虽然不知道点他名的是东厂提督,但听到是东厂的人他就已经开始慌了。 见过礼后,魏成忠又赶紧对常宇道:“末将已按公公吩咐给城外的兄弟送了补给”说话间非常紧张的舔着嘴唇,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太监的身份,但连德王都这么客客气气的那绝对不是一般的东厂太监,当然他还不敢往常宇身份上想。 常宇看着他不说话,直看得魏成忠头皮发麻,朱由栎可能看出些什么了:“魏成忠跟了本王已有五年之久,对本王一向忠心耿耿,往后还请公公多提携,多提点”。 他为了隐瞒常宇身份故意只叫公公,而且说这话是对常宇表明这是他的人,而且是个信得过的人,五年,也就说他刚袭爵那会这人就跟着他了,后来又安插到刘泽清身边去的,看来朱由栎也不是表明那么简单,是个有心人。 常宇听了冷冷一笑:“不会做事亦不会为人,比之王爷差之千里,怕是难堪重任”。 朱由栎听了眉头一挑,侧头看向魏成忠,而魏成忠显示一脸茫然随即噗通跪下:“还请公公指点”。 常宇摆手示意他起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城外有数十被打散的京营士兵你总该知晓吧”魏成忠听了心里一颤,不敢说谎便硬着头皮承认了:“听手下人说过……” “既是知道,那也应该知道他们已经断粮数日了吧,而汝竟视若无睹,汝等同为朝廷官兵,他们在外出力杀贼,流落你处饥饿难耐,汝竟见死不救,这是你魏成忠不会做事,且他们是京营官兵,天子脚下的兵,此等事一旦传遍京城,对济南对汝对王爷影响都是极坏的,你让王爷日后还怎么提携你,这是你不会为人!” 魏成忠顿时一身冷汗淋漓,可不是嘛,这些京营士兵一旦回到京城自会说济南的各种不是,京城当官的多,水也深,不管是传到王家彦的耳朵里还是传到哪个御史甚至最后传到皇帝那儿,他和朱由栎都得一身吐沫星子。 这样一来,他还有个毛的前程,虽然朱由栎一心想让他加官封爵从而将济南牢牢把握子自己手中。 所以此事看来虽小,但引发的后续影响极大,魏成忠此时是又惊又怕又慌张,侧头偷偷看向朱由栎见他也深皱眉头,便赶紧又要给常宇跪下了:“恳请公公给指条明路”。 常宇叹口气:“欲成事先做人,汝眼下得意只不过是王爷有意提携,加之早先山东巡抚王公壁被刘泽清完全架空,而刘泽清的人马又都被外调,山中无老虎才让你这猴子称霸,可一旦王公壁逐渐回了神或朝廷随后补了缺,你依然不过是济南城的一个小小的千总”。 “是是是,公公说的是,是小的做事不周”魏成忠赶紧道,旁边的朱由栎则挑眉:“城外有流散的官兵,此事本王竟不知晓,你这厮也不来通个口信,同僚在外卖命剿匪,吾等不尽地主之谊倒也罢了,岂能还雪上加霜,简直混账!” “王爷息怒,是小的办事不利,前几日听手下人提了句,以为只是过路便也没作他想,小的这几日忙于公务也无暇去城外走一遭……”魏成忠赶紧给朱由栎解释,常宇心里嘿了一声,听出来这其实是解释给他听,而且他也不信朱由栎不知道这事,而是知道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因为这年头这种事已形成一个固有的潜规则,就是先前说的,过路的不准入城,给不给补给看心情,给你是情分,不给你是本分。 而常宇也故意借敲打魏成忠来打破这个潜规则,他要从新立规矩,所以故意将魏成忠的事说的很严重。 “倒是因为你一个没作他想,险些将本王一切努力化作泡影……”朱由栎虽在和魏成忠说双口相声,其实心里头也有些慌了,常宇那些话让他听了也没底,自己这段时间砸锅卖铁又是减租又是开仓又是办学堂的就是想在皇帝那博个美誉夸他个好,但若因为这次不给友军补给,回头那些兵蛋子回去一嚷嚷,不是说德王好么,开粥棚救济百姓么,怎么个在济南城外要了几天饭快要饿死了,也不见德王和本地兵马给补给……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该怎么做你当该知道了”常宇见朱由栎还在训斥魏成忠便打断他们。 魏成忠连连点头:“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多谢公公指点”。 “那你倒是说说该如何做”常宇笑问,魏成忠怔了一下赶紧道:“小的亲自出城去犒劳他们,说是王爷的心意”。 且,常宇翻了个白眼:“这最多算是会为人,还是不会做事”。 额……这下魏成忠不知道怎么做了,便是连朱由栎也挑眉,在他看来本地守将亲自出城犒劳,送吃的再给点银子,还说是藩王的心意,一举两得已是很完美也很给面子的事了,不然还怎么地,把你请城中吃喝嫖赌啊。 俩人心头不解齐齐看向常宇,常宇则笑着看向郑芝龙,朱由栎和魏成忠也赶紧跟着看向郑芝龙。 郑芝龙知道小太监是要考量他了,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公公都说了,为人做事,这人为了,事还没做,城外同僚他们过来做什么事的,魏游击当该知道吧”。 魏成忠只是个游击将军,虽带将军但却还不够称将军,在明朝能称将军的军职至少副将以上,郑芝龙是总兵,实打实的将军,所以直呼魏的军职。 “末将略知一二,好似是来剿匪的,具体确实不知”。魏成忠如实说道,郑芝龙微微一笑:“人家大老远的来给咱们解决匪患,这不尽地主之谊已说不过去了,还不搭把手把事给做了”。 魏成忠恍然大悟,但又犯了难,因为济南现在守兵总数也不过千,府城日常防守不能出纰漏,真的没有多余的兵力去支援入山剿匪了。 “有心无力但可尽些心意”郑芝龙嘿嘿一笑:“要不怎么是说是搭把手呢,他们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咱们出几个人做向导总可以的吧”说着看向常宇:“公公,下官说的可是这个理?” 常宇微微一笑点点头,看向魏成忠:“他们入山剿匪迷了路中了埋伏被打散了,派些熟悉地势的人去给带带路,如郑总兵所言,尽些心意,好坏人家都会领情的”。 魏成忠麻溜的去了,朱由栎一声长叹满脸落寞的坐下举起手中杯一饮而尽:“这里也没外人说句掏心窝的话,实不相瞒韬光养晦数年,自认凡事周全,今日方知,不及常公公半尺”。 常宇笑了笑:“你我所处环境不同而已,咱家是天天在悬崖边溜达啊”。 这话朱由栎深感赞同,他之前勾心斗角的不过是刘泽清和济南府的一众官绅,可常宇所处的环境,不说伴君如伴虎,便是京城那帮朝臣勋贵哪个是善茬,更不说他还要带兵打仗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他所处的环境不容他出任何差错,相比下来朱由栎那都太小儿科了。 其实不止朱由栎,便是老江湖郑芝龙也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小太监愈发的深不可测了,小小年纪不说行事滴水不漏能如此周全已是少有人能及了,这太监能在一年内异军突起坐上东厂督主的位置,果真是有道行的,早在他北上之前便与其常宇神交久矣,只不过那时他对常宇的了解仅限传闻,这数日相处真是一天一次刮目啊。 于是郑芝龙和朱由栎便借着酒兴不停的对常宇各种恭维,当然这种恭维不是场面的虚套,而是真心实意的,但常宇却受不了借口有些疲了回房休息,让他俩人接着喝,朱由栎也嚷嚷要尽地主之谊让郑芝龙喝尽兴。 其实他俩心里头都明了,常宇就是给他俩单聊的机会,好好喝,好好聊,说不定就能聊出生意经了。 …………………………………………………………………………………………………………………………………………………… 喜欢本书的朋友记得收藏观主,有票的朋友投个票哈。感谢…………………………
第1866章
常宇精力过人又喝了许多茶,根本没有任何疲意或睡意,回房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取了案头一本孙子兵法看了会,听见门口有动静,心下好奇推门就看到屠元喝的满脸通红抱着刀坐在他门口的廊檐下,顿时乐的不行:“你作甚?” “卑职不放心”屠元和他的手下午饭时被特批饮酒,对他们这些悍卒来说,命可以不要,酒不能不喝,这一路可是憋坏了,此番王府有酒还都是好酒,那自然是放开了喝,一顿饭下来几乎都喝趴了回房睡觉了,而屠元因昨晚之事有了心结,总觉的自己失职,便抱着刀来给常宇看门。 “王府里戒备森严,你大可不必”常宇笑道,屠元摇头:“您也说了那贼子厉害的很,无孔不入,还是小心的好”。 常宇叹口气在他身边坐下:“陈师傅和蒋把式他们都在隔壁,但有风吹草动便是苍蝇也飞不进来也飞不出去,放心吧出不了什么事,再说了咱家还巴不得他再来一番呢”说着拍着屠元肩膀:“喝成这样了,回房睡去吧”。 哪只任凭常宇如何说,屠元都不依,说除非吴中在这他才放心,常宇笑骂给了他一拳,这货明显在试探吴中跟来没跟来。 吴中没跟来,宋洛书也没跟来,因为东厂要留高手坐镇而且两人老婆就快要生了,乔三秀和陈家兄弟也同样没跟来,留在京城协助春祥。 常宇劝不动屠元而自己也没睡意,便说:“那咱俩散散步吧”。 德王府很大,非常大,不过现在三分之二都是废墟,所以王府里有楼阁亭台也有残垣断壁的荒凉之处,那些荒凉之杂草丛生乱石成堆,时不时还有野狗野猫窜来窜去,府内的家丁仆役都不去,觉得慎得慌。 可常宇就带着屠元溜着溜着就溜到荒凉之地,看着眼前一处杂林,常宇抬手一指:“咱家猜那里头一定藏着人”。 屠元的酒意立刻就醒了一大半,探手拔刀左右张望,张口就要呼人,被常宇止住:“作甚大惊小怪的”。 “督公不是说……”屠元正说着,就见杂林里走出一个白衫尼古,身背长剑一脸冰冷,正是素净。 嗨,屠元看清来人长长松了口气:“素净师父,你去那里头吓人哦”。素净没搭理他,将他俩当成空气一样擦肩而过。 “那可是她家啊”常宇笑道,屠元一脸蒙,常宇便将素净来历说了,屠元之前也有耳闻素净原本是德王府的人,却不知道她喜欢住在林子里,而眼前这个林子就是她以前的居所。 “看来这德王和督公您都有一样的喜好,那便是网罗武技高手”屠元随口叹道,常宇嘿了一声:“除了素净之外他手上也没啥高手,余下便是咱家都能给他横扫了”。 那知屠元却摇头了:“晌午吃饭的时候,王征南和王府里的一个护卫打了一架,那人功夫厉害的很”。 常宇挑眉:“竟有这事?” 屠元便给他说了,中午他们吃饭的时候,王府的一众护院武士也来打招呼闲聊,练武之人嘛,特别是高手都嗜武如痴,三言两语就可能动手切磋,趁着酒兴王征南就和一个叫马登奎的干了起来。 “不用说,那护卫武技虽高但还是输了”常宇轻笑,他对王征南的武技有着充分信心,屠元摇头:“不知道,他俩打了半盏茶功夫俺也没看出谁胜了,反正打完都说承让,也不谁让谁了”。 哦,常宇有些意外,比武切磋不是生死相搏,一般都点到为止,可即便如此能和王征南干了半盏茶让外人瞧不出高低,那说明那马登奎确实有实力。 “看来德王……嗯,挺注重自身安全的”被常宇挖走了个高手,又不知从哪弄来一个。两人一边闲聊着信步所至,来到一处偏僻之处却并不算太荒凉,因为这儿有个泉水池,旁边虽有杂草却也有很多又大有光滑的石板,而且泉水清澈见底,于是乎常宇左右看了一眼然后脱掉外衣一跃而起跳了进去,让旁边的屠元快惊掉的下巴,眼见常宇在泉水池里游的畅快,自个都忍不住要跳下去了,不过想着得护卫周全,硬生生的忍着了,不时问着:“大人,水冷不冷?” “清凉刚好去暑气”常宇游的那叫一个畅快啊,之前带兵打仗经常遇水就下,转眼间快半年没下水了早就心痒痒了,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个干净的池子,那还忍得住。 那边朱由栎还在和郑芝龙把酒言欢,怎么也想不到大太监正在王府的一处偏僻泉水池里玩水,这一玩就近半个时辰终于有些疲了,常宇爬上来躺在树荫下的青石板上眯着眼小憩,树上有鸟儿叽叽喳喳,草丛里有小虫子窃窃私语,屠元抱着刀斜躺着看着树缝中的天空:“待打完仗后俺要是还活着,便买个大宅子也挖了个这样的池子来游水”。 “那你得买个大宅子才行”常宇轻笑:“而且人家这是个泉水池,自然形成的活水,可不是你挖个臭水坑能比的” “那俺就找个有泉水的地方盖个宅子……”屠元畅想着他退役后的幸福生活,常宇眯着眼笑而不语,渐渐有了睡意,突然之间他猛的坐了起来,探手抓过旁边的青雀宝刀,对着不远处的树丛喝道:“朋友,看了许久也该现身了吧”。 屠元翻身而起拔刀纵身跳到常宇身畔,警惕四下张望:“狗贼出来吧”心里头却有些打鼓,对付江湖人或者刺客并非他的长项,但他相信蒋发等人一定也在附近了。 可是林子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屠元低声问道:“大人,可看清了贼人?”却不听回音转头看了一眼,见常宇竟又躺下眯眼了。 “呃……原来督公是在试探俺呢?”屠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常宇嘿了一声:“不是试探你,是试探有没有人,你知道么江湖人特别吃这一套,若真有人这会就跳出来了” “督公原来是想诈他们呢”,屠元恍然大悟,四下张望一番:“以督公所见,可有贼人跟着咱们进了济南城?” “这还用说,不光进了济南城,八成连着王府外边都有人盯着了,甚至有可能潜入王府了,只是王府太大了,他们进来也未必找的见人”。 屠元听了很是生气,忍不住骂道:“之前防那个狗日的倭人,现在又碰到厉行天这伙人,可真是……” “倒也不急,不管他多隐秘,用不了多久都能给连根拔起”常宇冷冷一笑。 又说了会话,常宇起身将衣服穿了,带着屠元往废墟伸出走去,两人小心翼翼像极了探险似的越走越深,最终摸到王府最南墙,寻了个没人处两人翻了出来,然后顺着墙角拐入小巷子里,绕了几道后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看上去就像普通的大户人家少爷出街身边带着个家丁罢了。 不多时两人出现在一个铁铺附近,常宇走进去和铁匠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借了工具在那叮叮当当的摆弄起来,铁匠原本很好奇他捣鼓个啥,看了半天没看出个究竟便忙活自己的事了。 常宇是来修枪的,他的五四前晚上卡壳了,紧急时刻他砸向那个贼人被对方避开砸到了墙上,以至于枪管和弹夹都变了形,不捯饬一下用不了,勉强用有可能炸膛。 摆弄了近半个时辰方才作罢,此时已是落日黄昏,两人离开铁铺,屠元问是不是要回王府了,常宇轻轻摇头:“带你吃水鲜去”。 屠元眼睛一亮,大明湖。 大明湖就在济南城内,也挨着德王府。 正是入夏时,湖风吹来凉爽无比,沿岸渔家青烟袅袅,远处湖中尚有渔船游曳,好一副湖光山色人间烟火气息,常宇都差点看痴了。
第1867章 人间烟火
湖畔深处有一渔家今儿热闹极了,这户人家姓夏,男主人叫夏玉成原本是个穷苦的渔民,有一子一女,女儿叫莲心生的天仙一样的人儿,后来据说女儿去大户人家丫鬟赚了银子贴补家用日子才慢慢变得好些了,饥荒期好多渔家支离破碎家里揭不开锅穷的卖儿卖女,夏家不光生计无忧,还经常施善邻居。 可也就在这时候有了很多不好的传言,说夏家的闺女根本不是做婢女,当丫鬟的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工钱啊,一定是给人家做小妾去了,更难听的还有说去做表子了,这可把夏玉成两口气气疯了,不停解释女儿是京城大官儿家里做丫鬟,那大官和德王府的关系很好,当时邻居也看到有德王府的马车来送酒啊。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可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好事人都宁愿信其有,毕竟么老百姓都一个吊尿性,大家一起穷的时候开开心心,可谁家要富了,那就不得了,笑你无恨你有嘛。 风言风语就这样传了大半年,夏家两口子解释无用就只能将气憋在心里头了,欣慰的是那宝贝丫头自从学会写字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人捎来封信和银子,夏玉成两口子不识字,但儿子莲子上了学堂也能识字读信。 也就是从信里头夏玉成知道女儿确实在一大官家里做丫鬟,伺候的都是达官贵人,但主家对她非常好也从不把她当婢女看,还有专人教她读书写字而且给的工钱更是惊掉人的下巴,当然也有很多事不能具体给夏玉成说的,莲心还是知道什么事要保密的,就好比夏玉成从来不知道帮莲心送信送银子过来的都是东厂的番子,当然了这些番子也不是专门给莲心跑腿的,只是莲心拜托有路过公干的人顺道罢了。 莲心娘思女心切有好几次都想去京城探望莲心,但夏玉成担心路上不太平才没成行,直到前不久莲心让人捎来封信说不久会回家一趟,于是一家三口就天天盼呀盼。 终于在今儿一大早,一辆马车到了家门口引的邻里纷纷来看热闹,毕竟这年头坐马车的那都是大户人家啊,谁知却是莲心下了马车,一家四口开心的抱头痛哭,邻里看的瞠目结舌,纷纷向前打着招呼,哎呀,莲心回来了……莲心啊还是没变样还是落的天仙那般好看……咱莲心真是出息了呀,…… 莲心也只得暂时从团聚的喜悦中挣脱出来应付这些邻里,她从京城带了很多特产分给邻里,其实也就是各种点心小吃,还有首饰小玩意什么的,要知道她可是装了满满一车回来的啊,归根结底就是莲心不差钱啊,不说常宇给开的工钱,平时给打赏,而且因为服侍过公主,坤兴也给了她很多东西其中包括银子。 然而这更引起邻里的各种猜测了,谁家的婢女能这么富有,便是土财主家的小妾,就是大老婆也没这实力吧。 不过莲心一家此时也不在意别人私下比比比啥了,他们正沉浸在一家团圆的兴奋中,互相问着这大半年的种种,当然更多的是在听莲心说着京城的种种见识。 “你还见过公主呢?”夏玉成一家及在他家围着里外三层看热闹的邻里们觉得不可思议。 莲心则一脸自豪:“太子都见过呢,还进过皇宫呢,那皇宫可大可大了,比德王府还大……”。 这可把他爹娘以及邻里震的七荤八素。 “那,那你主家应该是很大的官吧”一个有点见识的邻居好奇问道,一般官员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进宫,更没机会见到太子和公主。 莲心点点头:“很大的官,但俺不能说”。 “你不说俺也能猜个**不离十了,应该是京里头那些勋贵,什么侯爷国公之类的吧”还是那个有点见识的邻居说话,莲心只是微微一笑不否认也不承认,邻居们则觉得说对了,这时候他们也开始相信莲心真的是给人家当丫鬟了,毕竟那是豪门啊,出手阔绰的很,决然不像小地方土财主给丫鬟的工钱,哎……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莲心小嘴巴巴会说,小孩子也喜欢和被人分享自己的见闻,而一众邻居也喜欢听,直到晌午了才散去,吃完饭竟还有来串门的,说好听是来看望一下,实则是看能不能讨点礼品啥的。 这一天,莲心几乎都没闲着,直到天快黑了,邻里才散去,属于一家人的时刻才正真到来,夏玉成去湖里打了几条鱼要给莲心做他最爱的糖醋鱼。 莲心在帮着烧火,弟弟莲子帮着杀鱼,一家人忙着做晚饭说着话儿其乐融融,就在这时一个大汉出现在莲心家门口,低声说了句掌柜的晚上来吃饭就走了。 掌柜的?夏玉成一脸蒙蔽,莲心则开心道:“就是常小哥”。 “啊!常少爷也来了?”夏玉成早默认常宇是那大官儿家的公子爷,莲心也没否认,一听说他要来,夏家就开始忙活起来了,不光要准备饭菜还得把家收拾一下。 天黑了,常宇和屠元还在湖边漫步,他俩偷偷从王府跑出来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有人在王府盯梢也被甩开了,甚至常宇都觉得连蒋发等人都给甩掉了,至于就只有他和屠元两人出来溜达就真的不怕碰到事? 你当真以为他此番出行身边除了屠元的黑虎营二十骑以及蒋发素净等几个亲侍外就没人了? 东厂养了那么的番子都去晒太阳了? 这么说吧,除非他不想要人跟着,但若要用人的话一个时辰内便可就近调来百余人番子,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锦衣卫的人。 何况他出京前暗中早有布置人手,这些番子或许不会飞来飞去的江湖高人,但杀人放火追踪踩点都是行家,就是江湖高手碰到也是头疼的很。 不夸张的说,就这会儿莲心家周边你不知道有多少个东厂番子在暗中虎视眈眈。 常宇站在莲心家的院外,心中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呀,一眨眼都快一年了,看着湖边那棵树,还记得上次来莲心家时那个神出鬼没的海弘和尚站在那。 莲心家的院子是篱笆做的,院门也是,住在湖边的渔家几乎都是这样的,少有砖石砌墙,常宇随意看了一下,篱笆还是当初的样子没有改变,不过房屋作了修葺不似去年时那般破败。 “少东家,您来了”院子里的莲心发现常宇的身影雀跃的奔来打开篱笆们,常宇看到她眼睛红肿,想必是高兴的哭的太狠了,轻笑道:“来的急没带什么礼物,刚走路上捡了坛酒正好哪来孝敬你爹”屠元在他身后掂了掂手中的酒坛嘿嘿笑着。 莲心撇嘴:少东家运气这般好,怎么不多捡一坛来呢,俺爹可说了,济南城都买不到酒了呢”。 说话间夏玉成两口子和莲子也赶紧走过来热情的招呼常宇进来,此时那些正在门外吃饭唠家常的邻居们看到这一幕,就好奇问道:“莲心,你家来亲戚了?” 嗯啊,莲心爽快的应了声,便将连忙将常宇和屠元拽进了屋子。 屋子里也焕然一新,还添置了些家具,要知道去年这里可是家徒四壁啊,当时常宇来吃饭桌子板凳甚至筷子碗都还要去邻居家借呢。 常宇在屋子里和夏玉成闲聊着问问收成什么的,莲心则和母亲在厨房忙着烧菜,不一会几道家常小菜就上了桌,常宇使劲嗅了嗅,忍不住赞道:“就是这个味,可是想了好久了呢”。 “常小哥要是爱吃的话,往后常来”夏母赶紧说道,这称呼是莲心再三叮嘱的,说是人多眼杂,常宇身份要保密,叫公子少爷的什么的容易引人注目。 “有空一定常来”常宇应道,提议在院子里吃,因为屋子里有些闷热,莲心则有些担心被邻居围观引起不便,常宇则耸耸肩一副无所谓,他要防的人绝对非这些普通百姓。 莲心见状也只好应了,几人收拾桌子正要搬到院子里,突然发现有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儿,吓了莲心一个激灵,仔细一看:“师傅!” 没错,素净来了,或许她不是善于的人,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师傅,但她确实教莲心学文识字加练武,如今莲心不光能看书写信了,还学了一身防身术,走江湖杀人放火自然不够格,但一般市井之徒还真拿不住她。 “终究师傅不如个外人”素净冷哼一声:“这团圆饭屠元都能吃上却没为师的份”说着又瞥了一眼常宇:“那德王满世界找你不着倒也罢了,你连我们都甩开跑这躲清静,你躲得开蒋师傅他们,躲的过我?” 素净天生是个冷场子的人,原本热闹的气氛他一来瞬间就冰冻三尺了,夏玉成夫妇看着她想解释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拽着莲心示意她说点啥,可是莲心也怕素净啊:“师傅,俺,俺不知道……俺以为您……” “行了,行了,砸场子呢你”常宇适时发话,拽过素净道:“我何曾想甩开你了,我有那本事甩的开么,早料到你必能猜出我去处知你要来,筷子都给你备好了呢”。 “真的么”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冰冷如霜的素净听了常宇这话眼神瞬间温柔了些,甚至乖巧的坐下了。 “莲心,这是你哪里的亲戚啊”果然有好事的邻居端着饭碗站在篱笆墙外一边扒拉饭一边问着,莲心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向了常宇。 “王府的亲戚”常宇头都不回应了句,那邻居哦哟一声,便赶紧端着饭碗走开了去往人堆里吧啦去了。 毕竟王府对于普通人家来说那就是天,他们不敢当面随便吧啦。 夏夜,大明湖畔,渔家饭香,虽然有素净这个冷场专业户,但夏家院子里不时传出欢声笑语,常宇虽不喝酒但有屠元陪着夏玉成喝,邻居闻着酒味那是羡慕的不行,更信了是王府的亲戚,毕竟这年头一般人一般地方也弄不到也买不起酒。
第1868章
而此时此刻,德王府内朱由栎和郑芝龙也正在哥俩好啊,五魁首啊,666啊,俩人从吃晌午的酒桌一直扯到天黑,俩人都是酒罐子,便把酒言欢,其实就是套交情,对于郑芝龙来说结交一个和常宇关系匪浅的藩王自是有好处,这是政治资本,而对于朱由栎来说他看重的不是郑芝龙的兵权,他对政治没兴趣,看重的是郑芝龙这个大海商背景,他想搞经济想搞钱,而且作为一个年轻人他和常宇一样对郑芝龙的那些传奇都充满了好奇,各种打破沙锅问到底。 于是从午场尿了几泡尿后又接着续夜场,当然不忘请常宇,可是却发现常宇不知去向,只有屠元手下二十骑在王府,余下亲侍也不知所踪。 不过朱由栎一点都不意外,也没像素净所说满世界找他,因为朱由栎还是比较了解常宇的,更懂得分寸,东厂的事少打听,郑芝龙更是人精,朱由栎有次随口问了句此行何处,他也只说随处走走。 夜深了,朱由栎已烂醉如泥,便是号称从未醉过的郑芝龙也是满面红光,走路也有些飘,忍不住对随从谷有马自嘲道:“老了”。 “主上正当年,何来老一说,只是北方酒烈些罢了”谷有马将郑芝龙扶郑芝龙坐上床,然后帮着他脱了靴子,郑芝龙往后一躺:“督主大人可回来么?” 谷有马摇头不知:“但督主大人的随从回来了”。 郑芝龙闭上眼长呼口气:“你也早些歇着吧”。 翌日一早,朱由栎头疼欲裂的朱由栎醒来后,府上丫鬟仆人忙着给伺候他洗漱喂醒酒汤,这让他有些挂不面,没想到这南蛮子的酒量这般好,朱由栎觉得自己的酒量已是深藏不露型的,却没想到碰到郑芝龙这种有多少来多少型,自个竟然招架不住,啥时候瘫下的怎么回到房间的都记不得了。 “常公公和郑总兵正在吃早饭”管家来汇报,朱由栎便急忙去相见,寒暄几句一起吃早饭,常宇见他状态,忍不住打趣:“王爷昨夜这是腿软了哦”。 朱由栎哈哈大笑:“常在酒坛边走,哪有不腿软的”。 常宇笑道:“倒想看看哪日郑总兵腿软”郑芝龙连忙道:“昨儿就腿软了被抬回去的,幸好没让督公大人瞧见啊。” 几人大笑,朱由栎随口问常宇能在济南待几日,若是时间宽裕他则可做向导待郑芝龙在济南成溜达溜达。 “私事缠身,及早出行”常宇看似随意说了这么一句,朱由栎立刻就听出味道来了,他说的不是公务繁忙,而是私事缠身,公务的话咱不能问,那私事么,他既然点了我,那就是说可以问的。 于是便道:“常公公是要……方便说么”。 常宇叹了口气,看着朱由栎一脸为难,朱由栎赶紧道:“无妨,无妨,是本王唐突了”。 不不不,常宇连忙解释:“以咱家和王爷交情,私事倒也不避嫌,只是……咳,罢了,若是旁人咱家断然是不会说的,谁叫咱家和王爷关系亲近,若此时不说倒显得生分了”。 他越这样说,朱由栎越是好奇的心发痒。 “咱家这次是去成亲的,王爷当知咱家身份,这事不宜张扬……” 啊,成亲,朱由栎先是一惊,随即恢复震惊,连忙道:“此事确实不宜声张,要不还不被那些卫道夫们……嘿嘿,常公公尽管放心,您这么信得过的本王,什么话能说什么屁能放本王心里有底”。 “咱家就是信得过王爷才说的,对了,王爷,咱家告诉您这事完全是处于咱们的交情,绝非是为了让你随喜钱什么的,咱家先前说了是路过访友,绝非打秋风的”。 旁边郑芝龙听了这句话差点把饭喷了出来,这小太监,是生怕这德王不随礼么还这么可以的点一下。 朱由栎听了心里也是一声,我尼玛!话都被你说了,俺还能说什么,若你是真结婚了,这礼我随就随了,若是以此为由打我秋风,那你可真的太不要脸了。 半晌午,济南城外。 朱由栎一口气送了十里地还是依依不舍,拉着常宇和郑芝龙的手说,回京路上一定要去德王府把喜酒给补上了。 常宇爽快的应了,毕竟人家朱由栎随了一份大礼,直接给了五万大明钱庄的银票还有些金银首饰,这绝对是大手笔,连郑芝龙都暗赞这德王实在人,虽说朱由栎一直叫穷,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出了济南城往南便是延绵数百里的泰山山脉了,谁也不知道这茫茫群山里有多少个山岭也不知道有多少靠山吃山的绿林好汉,反正这地界不管是太平盛世还是兵荒马乱从来就没平静过。 郑芝龙见常宇随行不过屠元二十骑心有所忧,劝常宇走水路,不过常宇觉得水路虽然太平且舒坦但速度太慢了,且他丝毫不惧勇闯这上百里的山路,什么样的三山五岳好汉没见过,就那些占山为王的响马贼寇,来个几十上百的都不够屠元的人一个冲锋的,明着干谁都不怕所忧不过是闯贼的暗杀小队。 至于那支厉行天所属的神秘暗杀组织,虽让常宇心有余悸但他还是决定要以身犯险,老话说舍不得孩子怎么套狼呢。 然而,令所有人讶然的是,数日一路畅行无阻,别说厉行天那支神秘组织便是寻常的响马盗匪都没遇到一个。 这让本还想杀几个人解解馋的常宇感到索然无味,屠元和郑芝龙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日过泰安进入兖州府地界,郑芝龙提出能否顺路去曲阜孔庙祭拜一番顺便拜访闻名天下的衍圣公。 谁知常宇嘴一撇:“孔夫子是文人祖师爷,和咱们武将搭不上,且也瞧不上咱们这些舞刀弄枪的武臣,郑总兵又何必去自找没趣,再者,此时已无衍圣公”。 听了前半句郑芝龙还讪讪一笑有些尴尬,听了后半句顿时大惊:“已无衍圣公?难不成朝廷废掉了……” 屠元嘴快:“那衍圣公去年被人杀了,这新的还没袭位呢”。 郑芝龙更加惊骇:“衍圣公被人杀了?” “去年朝野上下皆知的倒孔大乱,郑总兵没听过么?”屠元蹙眉,郑芝龙一怔随即道:“福建相隔山东太远,只隐约听了些传闻,说很多人骂孔家是墙头草,这便是倒孔大乱么”。 “七十二代家奴,二十五朝贰臣,堪称上千年来最强墙头草了”屠元嘿嘿一笑娓娓道来:“去年大乱时曲阜城都被乱面围的里外三层,若非掌柜的在中斡旋,或许……嘿嘿,孔家都被平了……” 郑芝龙听了前因后果一脸骇然,忍不住一声长叹:“天灾**以至民不聊生,这节骨眼孔家当是该……只是怕,这后边是有心人推波助澜,不然的话……或许有可能背后就是贼人谋划”郑芝龙一番分析,觉得那会的正好李自成东征大败刚刚退回西安,或许是怕朝廷乘胜追击,故此有心谋划各种乱局让朝廷无暇于他,其实当时很多人也都是这么想的,故而没有想过这事乃常宇所谋。 只是这乱子刚露头就被适时路过的常宇把苗头给掐了,那些闹事的百姓和孔家最终谈成了条件,加上当时正好济宁有数万南下大军,他们也不敢真的造反,双方各退一步就海阔天空了,可这衍圣公怎么又会被人杀了呢? 屠元摇头不知,常宇则道:“此乃一桩迷案,至今无解,有言他们族内矛盾,有言盗贼凶杀”。 “那既然前任衍圣公被杀他亦有子嗣,为何相隔大半年了其子尚未袭位?”郑芝龙问道,常宇摇头苦笑:“这则是朝廷的事了,吾亦不知,或许是卡在礼部或者户部,或许是内阁和皇帝哪了,又或者是族内还在斗个不止,没推出个适合的选人吧”。 “那以掌柜的来看,应该是卡在哪里了”。郑芝龙的好奇心被勾出来了追问不止,常宇则嘿嘿一笑,摇了摇头:“咱家对一个墙头草的事从不关心。 郑芝龙便知趣不再问了:“即是如此咱们便直奔兖州拜访鲁王吧”他还特别的把“拜访”这俩字拉长了些,常宇自然是懂得他调侃的意思,意指可以打打秋风,其实这一路来常宇和他聊了很多,也丝毫不掩饰自己这一年多四处征战的粮饷几乎都是从那些豪门大户处打秋风来的,比如南下打白旺部时,真的是走哪儿要到哪儿。 哪知还是被常宇给否了,言之此番是南下娶亲,此事非亲近人不得声张,他和鲁王的关系没到这份上,就不去叨扰了。免得回头弄得天下皆知,得不偿失了。 实则真的如此么? 非也。 常宇虽厌恶前任鲁王朱以派,但去年南下经过兖州时拜访新鲁王朱以派海两人相交甚好,还一起去坑了曲阜衍圣公一大笔,且王妃和莲心还认了干姐妹,关系也算相当的密切,再者他和朱以海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是纯交情,相比和德王,晋王,代王等藩王来说,这交情单纯多了。 甚至可以用君子之交淡如水来形容。 既是如此,那常宇为何不去拜访一下呢。 虽说是担心人多口杂,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朱以海太**丝了,别说打秋风了,西北风都喝不上一口。 毕竟当年鲁王府的财富都被鞑子掠夺一空,且几乎被鲁王一脉给杀的干干净净了,朱以海现在就鲁王一脉的独苗,去年常宇路过时他才刚袭爵两个月,除了一个破败且家徒四壁的王府外就剩下点地了,当时常宇刷锅水都喝不到一口。 可按理说,这眨眼大半年过去了,鲁王多少也积累些家当了吧。 非也! 因为去年常宇给他出了个馊主意,你鲁王一脉现在人单势孤想重振当年辉煌你得抱住皇帝的大腿了,抱大腿是不是让你现在就张口要这个要那个,皇帝现在都穷的揭不开锅你还要东要西的他不烦死你啊,所以你得先投资,让皇帝开心喜欢你。 可怎么让皇帝开心,怎么让皇帝喜欢呢。 于是朱以海就按照常宇说的给朝廷上了奏疏,说现在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身为皇亲更应该做榜样,只是自己实在是穷,不过呢我现在一家就几口人,吃不了多少也喝不了多少,家里那几亩地收入就够用了,所以我自愿削减俸禄及各种福利,把这些都捐给朝廷了。 除此之外,他也响应常宇的号召,减租或者免租,在去年大饥荒期也是各种开仓济民,本就不富裕的他,现在估摸着都混的不如一个普通大财主。 而当崇祯帝看到朱以海的奏疏后先是吃了一惊,好家伙,看看人家这格局,顿时心生欢喜,待回过意来便晓得是常宇的手法,于是该配合的演出那必须倾尽全力,连续三次下旨对夸赞鲁王朱以海,特别是过年在京城家族大聚会时,崇祯帝更是当面对其不吝赞美之词,让朱以海老有面了。 不过面子是有了,囊中还是羞涩的很。 所以这次常宇便不打算上门去“拜访”了!
第1869章
常宇虽没去孔庙和鲁王府,但在兖州府境内停留了两日之久,不是游山玩水也不是访友而是做民调,这两日他或是田间地头或是茶楼酒肆和农户聊和百姓聊,看看当初曲阜孔家和鲁王有没有履行承诺,一番调研之后发现孔家和鲁王府都将承诺兑现了,而且常宇也终于听到了一些正面的声音,比如有百姓很自豪的说,去年大饥荒时俺们兖州府就没怎么饿死人,朝廷免了三年赋,孔家和鲁王府免租减租,这在往年做梦都不敢想,如今的朝廷可真不错。 这令常宇感慨万千,来了一年多了,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话。也突然理解当初朱允炆为何一定要削藩,除了巩固政权外何尝不是利民之举,藩王富则封地百姓苦,像现在济南的德王,兖州的鲁王,让他们钱兜子紧一点则惠万千百姓。 而作为饥荒和战乱最严重的河南地区的老百姓则没有这么幸运了,境内藩王全军覆没没人开仓赈灾,但他们又是幸运的,因为藩王都没了土地收为国有,原本租种藩王的佃户们也不要交租了,但没了藩王还有别的地主,至于免不免租这个朝廷无法强制。 在兖州府境内盘桓两日后屠元和郑芝龙一行便快马离开,而常宇终是决定走水路,之所以不再和郑芝龙同行则是分开掩人耳目,常宇不怕厉行天的人现身找麻烦,但是怕被他们跟踪到徐州知晓自己的隐秘,老话不是说了么,祸不及家人,他担心那伙人杀自己不得,转而去伤害章碧云。 曲阜和兖州之间有条大河叫泗水河通大运河,在大运河营生的有个实力强大的帮派叫粮船帮,也就是漕帮,泗水河同样是粮船帮的势力范围之内,且在这个兖州城外的码头有个堂口。 粮食帮泗水堂口的堂主是个黝黑的青壮汉子,虽粗鲁不是文墨但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还有一点就是脾气火爆的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那种,而他最引以为傲的事就是曾经和当朝战神东厂的大督主当面怼过甚至还差点动了手。 有那么一段日子,魏长德在码头上是逢人就说,不过听者大多认为他吹牛罢了,魏长德总是和人家争个脸红脖子粗的,甚至说不信就去问鲁王爷去。 便有人就寒酸他,哎哟喂,您还认识鲁王爷呢,要真的如此还在这码头混饭吃? 这话刺激到了魏长德,也让他突然想起来鲁王曾说让他去王府一趟,当时他总觉得是个场面话,自己这种下三滥哪能当了真。 不过这次他还真的一咬牙备了些礼去了兖州城鲁王府求见,哪知还真的进去了,只是出来后的魏长德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脾气虽还是火爆,但却变得十分低调而且再也不提有关东厂大太监和鲁王府的事,不过随后他的掌管的渡口从一个变成了三个,还被帮内提了八大管事之一。 漕帮是大明的天下第一大帮,分主帮和客帮也可以说是南北帮,主帮在南边的温州和台州区域,皖北江北为客帮,帮内的八大管事也叫八大长老,地位仅次帮助,魏长德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为长老背后的原因令人深思。 魏长德拜访过鲁王后为人低调了许多,而且行事也变得谨慎起来可谓事必亲躬,虽然如今他手头管着三个大渡口码头,但他依然住在兖州城外的渡口,且每个月都会去城里头的鲁王府拜访一次。 “堂主,外边来个人说找您的,问他是干啥的不说,一定要见到您再说”刚吃完晌午饭的魏长德正在廊檐下的躺椅上眯眼打盹,一个手下急匆匆的走进来,魏长德眼都不睁一下:“这泗水码头一天到晚要见老子的没一百也有八十,老子要是都见了还用干活么,不见”。 “堂主,来人带着家伙像是走江湖的”听了这话魏长德睁开眼冷冷一笑:“又是来江湖救急来打秋风的,给他些盘缠打发得了”。那手下人摇头:“不像,不像,他说他是从皇城东边来的”。 魏长德蹭的从椅子上弹起,给那手下人一脚将其踹翻:“你他么的说话大喘气不能一下说完啊”说话间就朝外边奔去,手下一脸懵:“堂主,对方什么人啊”。 “恁爹!”魏长德没好气的骂着,小跑着从院子里出来便见门前柳树旁站着一人,身材魁梧头戴斗笠看不清脸:“阁下是”。 那人将手中腰牌一翻:“在下王征南打扰魏堂主了”。 魏长德不识字但却认识那牌子,他曾经见过一次就深印在脑海里,所以瞬间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左右看了一眼,连忙道:“壮士请,请”。 半盏茶功夫后,院子后门打开,王征南探出头后左右张望一番,然后顺着墙角朝东南河边走去,一步三回头绕了一圈后奔入一片小树林里和蒋发一起上了马沿着河岸朝南行去。 就在他离开没多会,魏长德也匆匆离开院子直奔码头去了,在极短的时间内挑了艘大船和十余亲信,对手下人说他要去济宁,那边水道出了点事需要前往处理一下,手下人也不疑于他,拍着胸口保证会把码头看管好。 再说魏长德撑船顺流南下数里,见河东岸的一处密林旁边站在几个人,便令手下人靠岸,手下人好奇问何人,魏长德神情严厉:“此刻起你们就是瞎子聋子哑巴,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过,更不准往外说一个字”。 这人都是他的亲信,一点就明,知道此行应该是执行什么秘密之事,于是纷纷点头应了。 船靠岸,五六人牵马上了船有有男有女,皆头戴斗笠看不清脸,魏长德手下知趣的低头忙活不看不问也不随便说话,虽然心里头都疑惑的很,堂主对这些人一脸谦卑,看来有可能是帮内的大人物。 “魏兄,一别半年有余,别来无恙啊!”船舱里常宇摘下斗笠面若春风,可魏长德看都不敢看,倒头就拜:“小人魏长德见过……掌柜的”。 常宇探手扶起他:“无需多礼,近来可好?” “好,托掌柜的和鲁王爷的福,小人一切都好,兄弟们也都有饭吃”魏长德脸上露出了微笑,可是心里头还是紧张到不行。 “汝不必太过客气,说托福的话,朝廷还得感谢汝等在漕运上的帮助,这情分朝廷记着呢”常宇微微一笑,魏长德也笑了:“俺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也说不上什么话,这里头的事都是帮里管事的和那些管漕运的官儿做主,俺就是个听令跑腿的”。 常宇笑了:“那漕运的官所行之事自是要朝廷点头应允的,而朝廷感激的也就是你这样的跑腿的”。 魏长德不好意思挠挠头:“掌柜的说是啥就是啥吧,反正俺觉得您和之前的那些……不一样,和别的大官儿也不一样,俺信您,也感激您,若不是您和鲁王爷照顾着,去年大饥荒不知道多少兄弟能饿死,俺听帮里头说,朝廷运粮食其实也可不走水路,就是走也有其他路子,不一定用俺们粮船帮,也就是用了,才让粮船帮的兄弟有口饭吃,不至于没了营生要么落草为寇,要么饿死了”。 去年大饥荒朝廷和常宇四处弄粮食送往京畿,百分九十都是走水路,毕竟走水路成本最低,而走水路必须就要和粮船帮打交道,但真的事必须的么? 非也。 所谓成本是什么? 人力。 可这年头最不缺的是什么? 人力。 到处都是没有饭吃的老百姓,只需一点点粮食甚至不用工钱便可雇佣到非常多非常多的劳动力为你做任何事!所以朝廷完全不用粮船帮,直接找他的合作伙伴,皇商八达通。 八达通既是皇商也是京城最大的物流公司,当然也有自己的粮船虽然规模不及粮船帮。 更何况到了冬天运河结冰,还是要走陆地,这时粮船帮的运输能力则远不及八达通了。 但为何朝廷运送粮草的单子百分九十都给了粮船帮呢? 原因有很多,首先,饥荒年最容易出动乱,粮船帮是大明最大帮派有数万人靠此营生,而且前文也说粮船帮有白莲教的影子,其实就是个宗教帮派,很容易被蛊惑的,虽说他们只喜欢当黑涩会不喜欢造反,但人在饿肚子的时候想法就会变了。 朝廷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出乱子,要给他们个大订单稳住他们。 其次,当时的救济粮食都是从江南弄的,走水路方便,而在水路上八达通的实力远不及粮船帮。 再者,当时饥荒急需粮食供给,若时间宽裕的话,这订单至少有一般是陆商八达通的。
第1870章
当然了,有合作的地方就有勾结。 说是朝廷把订单给了粮船帮,实则不如说是漕运衙门和粮船帮之间的勾结了,无论是漕运总督还是地方的漕运衙门和粮船帮的勾当那都是罄竹难书,里头的水比大运河还深,比如各种回扣,比如粮船帮偷米却说是船损米耗等等。 而朝廷对这里头的龌龊事,可谓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法管也没心思管,就是管了也不敢严管,毕竟粮船帮是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物流帮派。 且还是个有数万人的宗教帮派,逼急了就会出大乱子。 常宇也不想管,他坚信水至清则无鱼,粮船帮虽藏污纳垢但对朝廷来说却是不可缺且作用巨大,除了漕运这一块外,粮船帮还有其他可用之处,作为大明朝最大的帮派,也是真正的江湖人,从他们这打听江湖上的消息也灵通多了。 这样的江湖大帮派,东厂和锦衣卫怎么能不和他们亲近亲近。 前阵子李自成逃出京城几次三番想走水路都不得成行,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东厂那边已经得到了情报。 当然也有人猜测是粮船帮故意给李自成通风报信不让他走水路的。 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毕竟粮船帮是江湖人是黑涩会,但他们又和朝廷有合作,所以说白了他是黑白两道通吃,黑白两道都有交情,他能给朝廷情报也就能给贼人通风报信,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魏长德他虽粗鲁不识文墨但却不傻,他也知道东厂安插很多耳目在粮船帮里,其实自己何尝不也是,而且他甚至都怀疑粮船帮的帮主都在为东厂或者锦衣卫做事,只是没证据罢了。 反正江湖人就是要八面玲珑,魏长德并不觉得为东厂做事便是鹰犬了,要说鹰犬的话,那些给朝廷当官的岂不都是鹰犬了,那多少人恨不得当鹰犬呢。 顺流而下,船速很快。 船工们卖力摇桨,王征南几个亲侍站在船舷上看着两岸景色不发一语,船舱里常宇还在和魏长德说着话,却非漫无目的而是向他打听些江湖传闻,企图从中发现厉行天那个神秘组织的线索。 不过遗憾的事,并未从魏长德那儿得到有用的信息,常宇略显遗憾不过早就传令暗探们开始深挖,粮船帮里那么多的耳目也开始搜集有关情报,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 是陆地骑马快还是水中行舟快? 当然是骑马了。 就在常宇的船刚从泗水进入南阳湖水域时,屠元和郑芝龙一行已到了独山湖旁边的滕县了, 这一路上屠元二十骑护着两辆马车马不停蹄的狂奔,道上畅通无阻也没发现可疑人追踪,但屠元和郑芝龙都认为一定有人跟着,所以一路相当小心,冒充常宇的谷有马也一直在车内没有露面。 在藤县停留一晚后,本该径直南下的他们却朝正东奔了过去,行数十里至于山亭,停马歇脚游山玩水甚至出入酒肆青楼。 此举看似不可思议实则都是有心为之,常宇在兖州秘密改走水路就是怕被贼人跟踪知晓了他此行的目的,所以让屠元和郑芝龙在明面上转移贼人视线,但也不能一直牵着贼人走,否则贼人一直跟着也能知晓此行目的,所以他们必须中途甩掉贼人。 敌在暗处,如何甩掉? 简单的很,那就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上当了就行。 所以当一众人掉头东去,谷有马从常宇的车里走出来在山亭游山玩水时,跟踪的贼人便知道上当了,分析这伙人只是为了引开他们的,而真正的大太监已分身他往,至于从哪儿分的身,要去哪儿,这又要耗时耗力复盘了。 知道自己上了套的贼人自然不会再跟踪这伙人,就算跟踪也只是派一两个耳目,而且这个时候屠元和郑芝龙再大模大样的去往徐州,他们也只是以为故意带他们去绕圈子罢了。 两日后,沛县城外运河边的一处偏僻之地,常宇一行下船登岸,魏长德独身送行,举止之间无比的恭敬。 “想来近日必有人向你们粮船帮打听本督的行迹,那消息可值钱的很哟”常宇似笑非笑,魏长德听了噗通就跪下了:“大人尽管放心,小的虽是个粗鲁之辈但江湖人讲信义,大人若不放心的话,便将俺们全给杀了吧”说着回头瞧一眼远处岸边穿上的十余手下:“若大人不方便的话,小的自个动手”。 常宇笑了:“那倒不必,本督还是相信魏兄的为人,若你不讲信义对本督也无妨,但若你真的守信义,或许咱们可以成为朋友!” 朋友!魏长德不由一个激灵,和当朝最有权势的太监成为朋友! “今日之事若有分毫泄露出去,不用大人动手小人以死谢罪!”魏长德跪地拱手一脸的狠劲,常宇探手将他扶起:“魏兄,江湖再见”说着拱拱手翻身上马离去。 知道常宇一行消失不见,魏长德才叹口气缓缓往回走,刚上船手下一个兄弟”就问道:“堂主,那些人是……”话还没说完,魏长德直接一个打耳光抽了过去,怒斥道:“老子先前的话都当放屁了么! 手下众人骇然不已。 魏长德恶狠狠道:“莫说老子不近人情,实则你们都是老子最亲近的兄弟,不让你们问不让你们说都是为了你们好,事到如今便给你们敞开的说吧,这几日的一切但凡有丝毫泄露你们便会有杀身之祸,也许你自个儿不怕死,但想想你死后你家里头的孤儿寡母吧” “堂主,俺们知道了,今日之事绝对不对任何人说,哪怕是天王老子!” “对,这事就烂肚子里了……” 再说离开后的常宇此时正在马上苦笑摇头,仅因为素净说了句:“堂堂东厂督主,俨然如见不得人的老鼠,怪的谁来着,非要娶老婆”。 这话别人不敢说,常宇听了也不怒,甚至觉得说的没错,以他如今权势出行根本不用这么低调,也不怕贼人跟踪或者埋伏,更不用各种患得患失,可偏偏这次是为了娶亲,太监娶亲是一大丑闻影响极坏,这事必须要低调,再者也不想为章家引祸,只得出此下策。 但常宇相信他的这个“下策”足以甩开背后跟踪的人,在这个信息滞后的年代,他们要发现线索并重新追踪的话相当费时费力,那会儿怕是自己都已经回到京城了。
第1871章 一世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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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2章
这一次常宇为了圆谎费劲了周章,甚至不惜动用了徐州总兵高杰,怀远侯常延龄配合,此事虽不地道,可也是无可奈何。 他若是一个普通的太监尽可不用如此低调,但他若真的真是一个普通的太监,章家自也不许这门亲事。 奈何他是当朝权监,他若娶亲自然是大丑闻一件,引发诸多波澜及不便,别的不说只是满朝御史的吐沫便可淹死他,而他内心也十分渴望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更不愿意章家受到波及,所以他只能如此化身另一人,同时在这个世界过两种不同的生活。 虽说善意的谎言也是一种伤害,但若章碧云能一直幸福的活在这个谎言里,那这个谎言到底是伤害还是呵护呢? 在常宇从京城一路慢慢溜达一路躲躲藏藏的过来的时候,高杰,李慕仙,常延龄及章家一直都在为这场婚礼忙活着。 万事俱备只欠他这股东风。 东风在这天的半晌午刮进了徐州城,常宇一行风尘仆仆的终于到了,从沛县弃船登岸为了保证百分百的甩掉跟踪耳目,他们又在徐州周边绕了几圈,风餐露宿如同行军。 不知是不是心里头作用,刚入城就感觉和之前大不一样了,常宇甚至还故意和摊贩打听:“近来城里头可有什么大事?” 大事?那摊贩一撸袖子,气势丝毫不若说书先生:“若说徐州府近日最大的事那当属章家嫁女了……听说那新郎官啊,也是厉害的紧,您猜什么来头么……哎哎哎,别走啊俺还没说完呢,您是来参加婚礼的吧……” 总兵府外的树荫下,常宇歪着头瞧着斜对面一座大宅子,那便是高杰为他准备的新房,此时张灯结彩有不少家丁婢女忙紧忙出,素净缓缓走到他身边眯着眼瞧了一会儿道:“那便是你日后的家了,哦,不对,是常耀宗的家”。 常宇嗯了一声:“总算有个家了”。 素净撇嘴冷笑:“那么多家你累不累”。 常宇一怔:“我哪有很多家?你说京城的么,嗨,那不过是皇上赐的府邸但算不上家,更像是你们的家……你瞪什么眼?” “我瞪什么眼你心里不清楚么,我说的是那宅子么,得亏你是个太监,若是个正常人,那还不得处处为家”素净说着冷哼一声:“真想不明白白那些女子为何偏偏喜欢上个太监!” “你过分了哈”常宇心虚的很,他自然知晓素净说的不是宅子,作为亲侍,素净知道他很多隐秘,也知道他其他的风流债。 素净冷哼一声不再和他说话,转身朝总兵府走去,不出意外的被几个当值的官兵给拦住了:“滚开”素净不耐烦的一声呵斥,直接冲了进去。 好家伙,这还了得,看门的官兵见一个尼姑这般蛮横硬闯,拔刀就要动手,却见又来几个大汉冲了过来,赶紧转身要阻拦,王征南正欲拿出腰牌被常宇拽住了:“烦请禀告总兵大人,说故人来访”。 常宇并不想暴露东厂的身份,故此这么说,守门官兵见他有礼,正欲问他姓名,便见高杰从里头小跑过来:“瞎眼的东西,谁都拦”说着扯着常宇就往里头走:“兄弟啊,你可来了,可把为兄好等” “兄长莫非算定我今日要来,怎么这么就出来了”常宇笑道,高杰苦笑:“俺又不是那李半仙能掐会算的,正在院子里伸懒腰呢,就看到你手下那尼姑黑着脸冲进来,便知你来了……” 说话间穿过两道门,邢夫人和李慕仙正急急走来,常宇赶忙向前见礼:“这数日让嫂嫂操心了”又对李慕仙道:“道长也辛苦了”。 “小叔说这话就见外了”邢夫人微微一笑向他施礼,李慕仙也赶紧到:“分内之事,督公言重了”。 “干爹,孩儿拜见干爹”这时高元爵从院子一旁跑到常宇跟前二话不说上来就磕头,惹的常宇哈哈大笑:“干爹这一路来的着急没给你带礼物,回头去街上给你买”。 “干爹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孩儿不要其他的”不得不说这娃会说话,惹的众人开怀大笑,高杰拽着常宇往大堂走去:“侯爷在里头呢”。 常宇一听,急忙往堂上走去,而常延龄此时正从里头走出来,脸上带着微笑,但脸色略显疲惫,常宇心里头顿时不是个味,走过去施礼:“叔公,这事劳烦您老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是常家人,这娶亲大事吾为家主岂能不来”常延龄淡淡一笑又道:“比上次见你时白净了许多了”心里头又是忍不住感慨连连,如此器宇不凡之人怎么就是个太监呢,他为什么是太监呢,他要不是个太监该多好啊! “上次见叔公时还是大热天,行军打仗晒的黑,这小半年都在屋里头又捂白了”常宇轻笑说道,常延龄则道:“才不信的你话呢,你哪有那闲工夫在屋子里捂着,不还去了趟云南么”常延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太监,有时候都觉得像是个梦,当朝最有权势的太监,也是大明最能征善战的悍将,不说寻常人,便是朝臣或者勋贵在他跟前都要客客气气,也只有自己可以像和家里子侄一般的和他随意说话,咳,想什么呢,他本就是常家子侄! 常延龄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勋贵,心忧朝政,本来见面该聊婚礼事宜,哪只他上来就是各种问,问云南那边的细节,问黄河防线局势问当下朝廷和闯贼的和谈…… 反正就是各种问。 而常宇也是耐着性子有问必答,都是自己人也不存在泄密一说,不光常延龄听的仔细,高杰和邢夫人也在旁听时不时发表自己的意见,不知不觉到了晌午,开了家宴接着说,又不知不觉说到半下午,说的常宇的嘴唇都要脱皮了。 还是邢夫人最先反应过来,说长途奔波先去歇息,有话晚上再聊。 说实话,常宇还真有些疲了,这一路舟车劳顿又是风餐露宿没正经说过几天好觉,于是洗漱一番回房睡了,而常延龄高杰和李慕仙三人则继续在堂上喝茶消化刚才从常宇那接收的信息,这个时候他们更关心是时政,至于常宇的婚礼都放一边了,不过话说回来,婚礼的事早都准备好了,就等后天良辰吉日了。
第1873章
华灯初上时,常宇缓缓醒来,或许是睡的有些蒙了翻身坐起好半天没回过劲不知身在何处,外间打坐的青衣听见动静轻轻推门进来看了一眼:“掌柜的您醒来了”。 “额,青衣啊,这是哪儿?”常宇还在迷糊中,青衣一怔:“徐州总兵府啊”。 哦!常宇瞬间惊醒,嘿了一声忍不住拍了下脑门:“他们都去歇息了吧,你怎么不去”他们是指素净,陈王庭等亲侍,这一路舟车劳顿也是疲惫至极,素净微微摇头:“贫道打坐便可”。 常宇知她修炼功法与众不同,打坐亦可入定比睡眠更能缓解疲惫,不过还是让青衣回房去休息会,随即走出房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不过总兵府内张灯结彩一番喜庆。 伸了个懒腰,感觉天气也不甚热,左右望了一眼见后府大堂灯火辉煌便朝那边走了过去,见高杰夫妻和常延龄,李慕仙正在吃晚饭。 “好酒好菜偷偷吃,也不叫我,啧啧啧”常宇给常延龄施了礼便拿高杰打趣,众人轻笑,高杰道:“兄弟你也不喝酒,且看了这玩意,怕是你连菜都吃不下了”说着指了指身旁案子。 常宇瞥了一眼看是一张纸,探手取过,刚看第一行就蹙眉:“贼人的檄文,何时送来的?” “天黑城门关闭之前,不知何人贴了满大街,守兵发现便送了过来,见你睡的正香便没叫醒你,你且看看再说”常延龄一声轻叹,常宇缓缓坐下仔细瞧了。 这其实算不上一张檄文,但也可称呼之为檄文,因为檄文的本意就是用于征召,晓谕的政府公告,不过慢慢演化为声讨,批判揭发罪行的文书了。 这张大字报,不是批判也不是声讨,是以大顺国之名发的晓谕公告,也可以称之为大顺国的邸报! 内容简单直接,就是昭告天下:这十数年的战乱已至生灵涂炭,至于谁是谁非暂且搁置,反正我李自成悲天悯人,实在不忍天下百姓再遭兵祸了,所以拿出天大的诚意同朝廷讲和,以和为贵救黎民百姓于水火,故此昭告天下,让天下人来见证。 为了表示诚意,在谈和期间停止任何军事动作,也希望朝廷也这么做,不要挑动制造冲突,破坏谈和环境…… 吧啦吧啦一顿说,大概就是,你别动手,好好谈,你若动手就是你的错了,就是你没诚意要谈和,那你就成了天下的罪人! 就这?常宇看完,抖了抖手中的大字报扫了面前几人一眼落在高杰脸上:“兄长何故说看了这张破纸我就吃不下饭了” 高杰挑眉:“这和谈的消息都传了个把月了,朝野上下消息灵通的多知此事,那闯贼何故又弄这一套来昭告天下”。 常宇嘿了一声,转头看向李慕仙:“道长觉得呢”。 “贫道刚才已同侯爷和高总兵说了,此举有挟天下人以令朝廷的味道”李慕仙轻笑道:“这样一来就显得是他闯贼站在大义的一方,是他首先提出和谈的,让老百姓觉得他才是为天下人着想的,这样一来他就有了主动权,若朝廷提出苛刻的条件他就会说朝廷没有诚意和谈,这样天下人则会痛骂朝廷故意刁难,显得都是朝廷的不是”。 常宇微微点头:“以退为进,老李头这手段玩的溜啊”说着嘴角勾起:“拉拢民意民心还是其次,他此番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道长没看出来么?” 李慕仙眯了眯眼轻轻摇头,常宇又看向常延龄:“叔公以为呢?” 常延龄摇头苦笑:“李道长都看不出来的你就别难为叔公了”。 “臭显摆,磨磨唧唧的赶紧说了呗”高杰一脸不耐烦,旁边的邢夫人立刻白了他一眼,常宇哈哈一笑:“他是怕丢了荆襄没了退路” 哎呀,李慕仙一拍大腿:“怎么忘了这么一出”常延龄还是一头雾水,那边高杰和邢夫人对望一眼,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要知道,此时黄河那边的局势已基本算是成型了,李岩无心也无力再作进一步动作,唯一还有变数的就是潼关城,但如果不是谈崩撕破脸,基本上那边不会轻举妄动的。 但李自成的大后方荆州和襄阳就不一样了,且不说原本就有高起元和王光恩几兄弟天天戳的他寝食不安了,在听到要谈和,听到李自成遭擒的消息后,武昌的左良玉这会跑的比兔子都快要赶紧将这两个地方给收复了。 要知道左良玉可是有二十万大军啊,就是水分再大手里也得有个十万大军啊,若在贼军听信传言人心惶惶的时一窝蜂围过去打,那后果相当的不堪啊! 虽说要真的投降后,这两个地方还必须归还朝廷的,问题是人家打下来和你归还完全两个概念,两个价格,更何况万一谈崩了呢,退路还被人给断了。 可以说荆州和襄阳对李自成十分的重要,谈和可作为筹码,谈崩了可作为退路,所以无论怎样都不能丢! 所以李自成便想了个法子,到处贴大字报昭告天下,我先提和的,我有诚意的,谁动手就是谁破坏和谈,他掐准了朝野上下想和谈的人非常多,毕竟利大于弊,所以朝廷若还动手打襄阳和荆州,不用他开口,朝廷这边自己人都得骂娘了。 “此獠当真狡猾的很,既是看破他诡计,如何破?”常延龄听完解释后气的牙痒痒,谁知常宇的回答更是让他瞠目结舌:“破不得,此乃阳谋,看的破,却破不得”。 “啊,破不得,那岂不是让他得逞了?”常延龄大骇,常宇嘿嘿一笑看向李慕仙:“本就没必要破,虽是得逞了,却也得看是谁得逞了”。 李慕仙眼睛一亮,随即对常宇拱手一脸的钦佩:“贫道今儿可谓是心服口服了,原来督公大人早就算计上了”。 这下不光常延龄听不懂了,便是高杰夫妇也是一头雾水:“还请道长解忧”。 常宇一副神叨叨的样子其实就是故弄玄虚一点就破,说白了很容易理解,李自成得逞了又如何,那就让左良玉暂停进攻便是了,若谈成了,就地接收,若谈崩了,再打下来就是了,反正对朝廷来说都一样,只是对左良玉来说性质不一样了。 何况李自成的得逞,何尝不是常宇的得逞,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压低价码把李自成逼回谈判桌,现在不就是慌了么,着急了么,乖乖的回来了么,他都昭告天下了,那就谁都别掖着藏着,敞开的谈! “若左良玉回头醒悟过来,他从头到尾都是被督公大人当颗棋子瞎忙活,不知该做何感想”李慕仙的这句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常宇则道:“作何感谢咱家不知,但不管他怎么想都得老实盘着!” “霸气!”常延龄一声赞:“真有咱祖上常十万的风范,他左良玉若有不服便打到他服!”说完举杯自饮,常宇赶紧端起茶杯跟着喝了:“叔公谬赞了,让外人听了会笑话的”。 “这哪来的外人,都是自家人”邢夫人说着端起酒杯陪常延龄喝了,常宇连忙道:“口误,口误,嫂嫂说的对,都是自家人!” 高杰在旁边一声叹:“去年南下打白旺部时曾和老黄闲聊,老黄说小督主是隔代传,将他们常家家风传承的淋漓淋什么雨的……” “淋漓尽致”邢夫人在旁边捅了捅他一下,高杰赶紧道:“对对,就是淋漓尽致”常宇笑道:“一听这话便是兄长瞎扯了,黄得功那粗货可说不出淋漓尽致这个词”。 “嘿,反正就是说你和开平王常十万像的很啊!”高杰嘿嘿说道,常宇哦了一声:“倒想听听黄总兵说的哪儿像”。 ”像的地方可多了,开平王打仗也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亦勇猛无匹喜欢亲自上阵冲敌,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点儿最像,那就是特别喜欢杀俘!“ 噗,常宇差点一口茶水喷出,很是尴尬的看了常延龄一眼,却见他哈哈大笑,连连抚掌:”是极,是极!这确实是咱祖上传下的家风啊!“ 常宇真的相当无奈啊,他出道时确实杀戮太重,曾扬言不要俘虏,更甚在太原城外,保定城外,长城脚下杀俘以贼军,鞑子军人头筑京观! 以至于朝野上下都知道东厂大太监是杀人狂魔,好听点的叫他战神,直白的叫他屠夫,人屠。 而历史上常遇春也是这么个主,杀俘,杀降兵,屠城,那都是常规操作,杀戮太重以至于让朱元璋都看不下去劝了他好几次,不过都是听完就忘,为此朱元璋不得已让徐达盯着他些,可见常遇春的杀心多重了。 ”乱臣贼子,祸国殃民,杀多少都不为甚“常宇轻语一声,立刻得到常延龄和高杰的拍案叫好!
第1874章
与此同时,帝都皇城文渊阁内,崇祯帝和一众阁老轮替看完那张大字报后,仔细斟酌了对方的用词,有人一头雾水有人一脸愁容。 闯贼意欲何为? 阁臣各抒己见,与李慕仙所言极为相近。 “咱们被动了,倒显得贼人大义凌然,却好似朝廷不想和非要打似的,可笑啊,可笑啊”吴珄怒极而笑。 他这话自然是讽刺崇祯帝的。 不过崇祯帝当作没听懂,眯着眼轻轻哼了一声,首辅李邦华则道:“若只为占据道义高点,弄这一出是不是有些……” “他自然不仅仅为此,而是要趁机杀个好价”吴珄打断他,崇祯帝缓缓端起茶杯:“貌似亦不仅如此吧,大义什么都是虚的,咱们手中的筹码可都是实实在在的”。 “那以皇上来看,贼子所为还有什么深意?”吴珄也轻哼一声,崇祯帝也不在乎的语气,只是冷冷一笑:“若朕能窥破何故召众卿来此”言下之意,老子啥都能都会还要你们干啥! 听了这话,吴珄这个老梆子也忍不住心里一惊,怎么又大意了,皇帝早已不是之前的软柿子能让自己等人随便拿捏了,他现在刚的很啊。 “臣入宫之前曾令人拿去东厂给常公公看,想听听他的意见,不过听闻常公公不在衙门亦不在府邸,便想着在宫里头,常公公和床贼交手经验多,想必能看出些其他门道,不若让常公公过来看一下?”史可法小心的说道。 “他不在宫里”崇祯帝随口说道,吴牲又坐不住了:“关键时刻总是见不到人,嘴上说什么都不管,却什么都插手,惹出事来却……” 砰地一声,崇祯帝拍桌子了:“吴卿同常宇有何嫌隙总是三番四次说他不是,这个朕并不关心,但朝议之事,是他的分内事么,难道不是阁臣的事!既是汝等之事为何要烦请他人,若他既能打仗又可理朝政,朕还要这内阁作甚!” 这话说的非常重,原本坐着的李邦华,吴牲等人都赶紧站起来:“皇上息怒,臣等失言……” “他是东厂督主,战时督军,闲时监督百官,手上的事自然多,去哪儿也更不需要禀告汝等,汝等所为愈发过分!”崇祯帝又发了威,他现在很享受看着阁臣被他训的像孙子的样子,毕竟之前都是他被骂的像孙子,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太爽了,而且还不是无故发火,有理有据骂的在理又痛快。 李邦华几人连连告罪,心里头都开始骂吴牲这个老棒子连累了他们,为什么就管不住那张破嘴呢,都什么时候了,还当皇帝是以前的皇帝啊。 耍够了威风后,崇祯帝便让内阁赶紧做出应对之策,明儿一早也发出一张晓谕昭告天下来回应此事,而且也要送到黄河对岸去! 至于怎么回应,那就是内阁今晚的事了,办不好今晚就别睡觉了,明儿早朝直接上继续商讨! 回到乾清宫已是很晚了,崇祯帝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一来心里头有气,明明是李自成造反弄得民不聊生,现在你tm的倒是做好人,满口仁义道德说要为天下太平来议和,好人都给你当了是吧,倒显得朝廷的不是人了,二来,他担心这背后还有他们参谋透的深意,这也是他最气的地方,一帮阁臣都他么的的饭桶似的,常宇一走竟然要吃毛猪肉了。 不行,这事还必须得找常宇问问去,于是连夜召春祥入宫,让他遣人立刻马上知会常宇去,春祥说此时常宇应该已知晓此事了,崇祯帝气的差点踹他,不是让他知晓就完了,是让他分析! 不过内阁终究不是猪圈,阁臣也终究不是饭桶,在早朝时,他们终于想通了所有的关键,荆襄! 崇祯帝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既是看破了当该如何应对? 商议一夜的众阁臣也拿出了办法,如常宇所虑那般,眼下以和为重,以和为贵,当下旨令左良玉暂停进攻荆州和襄阳,为和谈创造条件,同时也要应对李自成的舆论战,即,同样发一通晓谕天下,你李自成这十多年作恶多端荼毒天下本该千刀万剐,且眼下朝廷亦有这个实力,荆襄,黄河各自陈兵十余万随时可一举将其击溃,然则朝廷不忍苍生遭难,故而愿意止戈和谈,传令前线主帅暂停进攻潼关和荆襄已是最大诚意,若其再不知好歹或贪得无厌则是天下罪人…… 论行军打仗朝臣不是李自成那帮人的对手,但若论咬文嚼字舞文弄墨这帮人可是祖师爷了,很快一分洋洋洒洒数百字的檄文便完成了,崇祯帝过目之后十分满意,随即便令分发各处张贴,并令史可法,吴珄等人抓紧和宋献策等人落实和谈结果! 朝阳升起,花儿对我笑,鸟儿在歌唱,徐州总兵府里常宇起了个大早,出门跑了五公里热了热身然后在便在后院的校场里打了几套拳,又和王征南几人轮番切磋,旁边的高杰和常延龄忍不住抚掌喝彩。 早饭时候,章家管事的来了,就婚礼事宜同李慕仙接洽,顺便把女方的陪嫁礼单带过来给男方过目,常宇无事在旁边听着顺手看了下礼单,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章来水果然疼这个闺女,不说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便是陪嫁丫鬟一口气就给了六个! 而且还有各种红木家具,从床到梳妆柜到桌椅板凳,可以说应有尽有!想必是章来水也知晓新郎的宅子空空如也,顺便都给一手置办了。 当然了一下陪嫁这么多东西也是有用意的,男方是豪门,即便是旁支也是豪门,多些陪嫁也显得咱配得上人家不是,说白了就是给自己闺女撑面子撑底气,嫁过去不受欺负,也不能被外人瞧扁了。 看完女方的礼单,常宇又看了看自己这边的聘礼,他虽是新郎,但事实上操办的都是常延龄,高杰夫妇和李慕仙,所以聘礼几何他自己都晓得,拿起来看一眼,又是一声好家伙。 古时聘礼可不只是给礼金便可,主要还要有物。 常宇这边聘礼为黄金百两,金银首饰衣物,牛羊肉等物也是一应俱全,而最引入注目的则是,给新娘的首饰新衣全是出自京城的公主馆! 那是当今大明朝唯一的奢侈品牌,出自宫廷,是你有钱都买不到的! 这样既能显得男方对女方的宠爱,又能彰显出男方的身份和能力。 这事常宇第一次结婚,无论是前生和今世都是第一次,可谓是充满了好奇,既开心又觉得好玩,在旁边看着李慕仙和章家管事,事无巨细一一接洽,甚是津津有味。 就在这时,王征南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屠元和郑芝龙来了。 屠元一行带着贼人眼线绕圈圈,别说对方了,把自己都快绕晕了,在这方面屠元经验不足,但他身边跟着一个老江湖郑芝龙,那可是江湖中的霸主人物,论经验李自成都得叫他一声祖师爷,所以一路上屠元几乎都在按照郑芝龙的吩咐行动。 最终确定对方放弃之后,他们便饶回了徐州城,倒也正赶趟。 高杰得知郑芝龙来了,当时也是震惊的目瞪口呆,好家伙,海寇头子都来了,我这义弟结交的可都人物呀,连忙将郑芝龙请到内府奉茶,他和常延龄亲自接待,自是少不得一番热络。 郑芝龙也是受宠若惊,高杰之名他自是听闻过,知他势力不小,而且为人桀骜不驯属于那种油盐不进的主,却没想到见了却发现异常爽快,真英雄真豪杰!更意外的是,竟然在这见到了大明朝的老牌勋贵之一的怀远候! 这些都是整治资本啊! 要知道他在福建虽然兵强马壮实力雄厚,但在朝堂众臣看来就是个投诚的海寇,在北方在京畿他真的没什么势力也没什么交际。 但自从他搭上小太监后,一切都变了。 在大饥荒的时候他积极配合常宇,而现在常宇便开始还礼了,在京城结交兵部尚书,锦衣卫指挥使,出京路上又结交了德王,在这又是徐州总兵,又是怀远候,其他还是南京锦衣卫指挥使! 常宇给不了他金子银子,但能给他人脉! 几人正说话间,管家来报,徐州知府,知州,知县等一帮官员前来! 好家伙! 很显然是奔着常宇的婚礼来的,而且是不请自来。
第1875章 反常
但是,这些官员并没见过常宇,也没见过常耀宗。 所以,他们是奔着高杰的面来捧场的,毕竟徐州王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当然也和怀远候有关系,官场就是人情世故。 常宇之前来徐州几次都是住在高杰的总兵府而且从不与其他衙门官员来往,所以徐州各级衙门的官员没一个见过他,但这次婚礼怎么都避不开了,毕竟需要他们来充门面。 高杰不是王但在徐州就是个王,上到各级衙门下到平头百姓都把他当王,手里有权有兵有势有钱不是王是什么,怕是藩王都没这些军阀牛逼吧。 何况这货性格脾气暴躁的很,所以徐州官场的官员都特别的怕他,不管背地里怎么骂他怎么弹劾他,可哪个见了他都是一脸堆笑的客气,所以这次一听说章家的新郎官和他关系匪浅,且媒人还是邢夫人的时候,官员就知道,这场喜酒要出双份喜钱了。 喝喜酒还得明天,但得知新郎官来了那怎么着也的要看一下,更是要拜见一下怀远候啊,于是今儿就上门了,被请入大堂之后先是对常延龄各种的恭维,然后又对新郎官各种夸,甚至连郑芝龙也被夸的天花乱坠,虽然郑芝龙在他们面前并不能以真实身份示人,只说是京营的来的将领,常宇的顶头上司。 说着笑着很快天已晌午,知州几个官员还没有走的意思,看样子是想要在这混顿饭吃,高杰知道常宇的性格,不喜同文官打交道,多说会话都如坐针毡何况还是隐瞒身份在这陪着他们逼叨叨,便以还有婚礼事宜要忙活,喝喜酒就明儿再来吧,将这些官员给赶走了。 此举虽失礼,但却是高杰的一贯作风。 午饭之后,常宇本欲去章家一趟,却被邢夫人给拦住了,笑他不懂规矩不得胡来,再想新娘子也得等明儿,再说了此时新娘子自也是宾客盈门各种忙忙活,你就别去添乱闹笑话了。 常宇想着也是,便说那自个儿出去走走,高杰欲同行也被他拒绝,说和他一起太招摇,随后便带着青衣出了门,去往何处高杰也不知道也不关心,而是将自己手下的将领李国奇,孙守法,胡茂桢还有外甥李本深叫到房内再次叮嘱,此事不得嚼舌根,若有泄露只恐祸及家人! 也就是说常宇化身常耀宗结婚的事,可以瞒得过其他人,但是瞒不过他这几个心腹爱将的,毕竟他们都见过常宇且有过交际。 但作为高杰的心腹,胡茂桢几人自然知道其中利害,纷纷发誓,绝不外传。 常宇带着青衣在徐州城内漫无目的的到处游走,时而进茶馆坐会儿时而在街头和小贩聊一会,青衣知道他又在暗访了,实则这些事情自有手下番子或者锦衣卫来做然后汇报给他,但常宇每到一处还是习惯性亲自走走听听。 无论哪个地方都有富户但更多是贫苦百姓,所以哪里都有疾苦,去年延续到现在的大饥荒,徐州虽不是中心范围但也被波及,即便不被波及这年头的老百姓的日子也是一个苦不堪言,只是今年的日子竟稍稍的好过了些,原因让老百姓都有些不可思议。 在最饥荒的时候徐州总兵高杰开仓赈灾设粥铺,并号召城内富绅响应,徐州王都以身作则了,城中富绅谁敢说个不,谁敢不放点粮,纷纷附和。 此善举自是引得百姓叫好。 而这还不算完,接下来高杰又号召富绅大地主们减租免租,话说放点粮赈灾开粥铺做做样子沽名钓誉一下就也算了,怎么还要减租免租的,这饥荒年的地主家余粮也不多啊。 可是高杰发话了,谁敢不从那就是跟他过不去啊,本又想附和一下便得了,哪知很快高杰就将城中的富绅及城外有名的地主们请到了总兵府喝茶,话里话外就一句话,老子的面子给不给! 话都到这份上了,谁敢不给他高杰面子,如此一来便也不敢只是做样子糊弄了,将减免政策落实,生怕作假被这阎王给查到,那下场不用说非常惨。 只是众人心里头也犯了嘀咕,这高杰可不是什么好人呐,从他坐镇徐州起,这货黑白两道明要暗卡从来都是只进不出,如今怎么还行起了善了呢?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天灾兵祸百姓流离失所于心不忍多行善多积德,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啥的,可这些富绅才不信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还念起佛了。 但常宇却知道。 这都是做给他和朝廷看的。 至于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如今大明军阀林立且一个个跋扈不听管,独霸一方为所欲为就差称王了,一个个为了可劲的搜刮为自己积累资本,但我高杰就要反其道而行,做一股清流,百姓人人称颂,朝廷和皇帝也高看一眼,那将来……更何况他和常宇私交很好,饥荒年常宇四处想办法,他这个做义兄的怎么也不能掉链子拖后腿啊。 当然常宇也知道以这个粗活的心思是想不到这么周全的,必是邢夫人的主意。 回到总兵府时天色已暗,家宴已开,还是一桌人,还是那几个人,邢夫人本想在饭桌上嘱咐下常宇明儿婚礼事宜,哪知他们几个聊的话题根本就和婚礼不沾边,不是政务便是军务要么就是时局。 而且很快话题就绕到高杰身上了,去年跟着南下剿匪的诸将要么被调往黄河防线要么驻防沿江一带,只有高杰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休养生息。 别人在外边四处奔波,他回家瓜子啤酒花生米的好一番舒服,这其中自然少不得是常宇的关照,但这关照并非全因私交,因为徐州作为承南启北的重镇,作用实在太大了。 沿途大运河水路,徐州的周转粮仓,这都需要一个定海神针镇着。 而且高杰回到徐州后也并非真的每天嗑瓜子晒太阳,他手头的活可真不少。 剿匪! 历史上许定国把高杰给骗去杀了,这一世却反过来了,许定国连同两个儿子及手下部将被邢夫人给骗到徐州杀了,但树倒猕猴没散,他手下的那些贼人投靠了李际遇继续作妖,而高杰这段时间则三五不时的率部清剿李际遇。 只是李际遇着实强横又狡猾,一直和高杰打游击,见势不妙就跑到山里转圈圈,待高杰一走他又出来祸害:“此贼不除,着实难安啊”。 “秋后蚂蚱,他蹦跶不了多久了,待和谈之后,大军清剿看他何处躲!”常宇冷冷道。 一说到和谈,这话题又打开了,直到吃完了饭又端上了茶继续聊,一聊到了深夜眼见几人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邢夫人再也按捺不住了:“明儿就要成亲了,这还有许多事儿没交代呢……” 众人这才散了,邢夫人便拉着常宇左右叮嘱了好半天方才罢了,后又让他早些睡明儿要早起……
第1876章 求救
天还没亮常宇就起来了,莲心不在青衣就帮着他洗漱梳头,整个总兵府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当然更忙的则是一街所隔的常府了,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家丁婢女忙清扫洒水忙里忙外进进出出一脸喜悦,虽然他们大部分都还没见过新郎官的模样。 虽是大早上,但早就有街坊邻居跑到府外道喜讨喜钱了,家丁们一边解释现在只有吃的没有喜钱,讨喜钱要等把新娘子接来…… 常宇这边洗漱完毕,便同常延龄,郑芝龙去了新宅子,毕竟这儿才是他的家,总不能把新娘去娶到总兵府不是。 这宅子原本是高杰的产业,这次常宇结婚直接就送他,而之前他未曾踏入一步,此番进了家门左右看了这二进院子虽不及京城的那般大而阔,却也干净雅致,心中十分喜欢。 高杰送宅子,章来水送人,府内家丁丫鬟男三女六,就照顾主家两人显得有些多,但是吧人多也显得宅子兴旺,特别是常宇不在的时候,加上之后常耀宗必会做些营生,需要家丁来打理。 再说了大户人家么多谢家丁丫鬟才有场面了,且事实上想必那些豪门这真不算啥,不说那些勋贵家动辄上百人,便是一般大财主家都十余起步。 而且今日是婚礼,这点人手显然不足,高杰又让李本深抽调几十个士兵来帮忙。 常宇在堂上和常延龄,郑芝龙喝着茶,李慕仙在院子里吩咐家丁们做准备工作,就等良辰一到常宇就要骑着高头大马去城东迎娶他媳妇了。 这时屠元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附耳对常宇道:“春公公遣人送来的”。 密信有两封,拆开第一封一目十行忍不住嘴角勾起,这是崇祯帝问计李自成那张大字报,看来皇帝急了,其实完全没必要,朝堂上虽然饭桶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饭桶,稍微他们点时间就行了,他相信那些阁臣很快就能参透李自成背后的深意且能做出相应对策,而且他真的不打算在和谈这件事上指手画脚了,毕竟大框架已给架好了,那些阁臣有能力在这个框架里以最好的筹码叫出最好的价,而他若再指指点点就惹人烦了,何必呢。 但当他他打开第二章密信时,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常延龄和郑芝龙察言观色心里头忍不住都拎了起来,今儿是他大喜之日,可别出什么大乱子啊。可常宇不说他俩也不敢问,相视一眼缓缓端起茶杯。 这是一封求救信! 来自朝鲜! 大明是朝鲜的宗主国,说直白点就是干爹,九年前丙子胡乱满清鞑子对大明动手先断其后路便进攻朝鲜,而当时明朝内忧外患自顾不暇,鞭长莫及,于是朝鲜就被满清给收拾了成了满清的干儿子,而且被掠去五十万人口充当奴隶,这还不算又将当代朝鲜王李倧的三个儿子弄到沈阳当人质,即昭显世子李汪(wang打不出那个字)凤林大君李淏及麟坪大君李濬。 这哥仨当人质可不是在沈阳关着,不管皇太极还是多尔衮,只要出战便令其随军,因为军中还有一支二鬼子朝鲜队伍。 在宁远大战时候,多尔衮惨败,哥仨溃散被吴三桂的兵搜到,直接送到了京城,而后常宇便让吴孟明派锦衣卫将他们送回朝鲜,并暗中下令在途中杀掉昭显世子,因为这货为人质时间太长被洗脑了成了亲清派,虽然在真正的历史上他回到朝鲜后一年就被他爹给毒死了,因为他爹可是亲明的,但常宇为以防夜长梦多就让锦衣卫动手了。 锦衣卫护送哥仨直奔山海关然后走渡海东去,不幸的是昭显世子“意外”落水身亡了。幸运的是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将剩下哥俩送到朝鲜国都汉城。 朝鲜国王自是大喜过往,得知哥仨为明所救更是感恩戴德,虽说死了老大,死就死了吧。 老大死了就该册封老二为世子,而历史上李倧将昭显世子毒死之后就是立了老二李淏,也就是朝鲜的孝宗,可是现在这个时局有些尴尬,不能立。 为什么呢,因为朝鲜是藩属国,要立世子需要宗主国确认的,比如天启五年李?行冠礼被封王世子,划重点只是王世子,直到七年后才派太监出使朝鲜正式册封其为昭显世子。 才算又了正式的名号。 那么问题来了,首先朝鲜现在的宗主国是满清鞑子,而李倧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他们来册封的,其次,哥仨是逃回来,一旦传出风声会不会又被满清朝廷给掠走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朝鲜不光有清军驻扎,在朝堂上还有不少亲清派,政局十分的混乱和复杂,所李淏哥俩回到朝鲜还是机密之事,除了少数亲明派的臣子外绝无他知晓,而世子之位也是一直空着。 再说了立不立世子都不是多大的事,让朝鲜国王忧心的还是不想做满清的干儿子,要知道认明朝当干爹时,每年只需少量岁贡即可,而大明为了彰显大国风范还会各种的打赏,远比进贡的多,并且在各行各业都给与照顾,比如农业,经济文化,军事方面,甚至在受到欺负时,大明爸爸还会来撑腰。 可满清这个干爹就恶心多了,啥玩意不给你,就是单纯的掠劫,你的人过来给我当奴隶,你的兵过来给我当枪使,你每年交多少多少保护费,你境内的矿产收入,朝廷的财政收入……反正没有他不要的。 这种爹要他作甚,所以在满清的欺辱之下,朝鲜国王愈发想念的他的大明爸爸。而且还一直对大明爸爸心怀愧疚,虽说九年前皇太极打上门,大明爸爸没来帮忙,但他理解大明爸爸的不容易,体弱多病年老力衰有心无力,这本是该他这个干儿子孝顺的时候,可偏偏被满清鞑子逼着去欺负大明爸爸,但若他不同意朝鲜就要被灭国。 多希望早点回到大明爸爸的怀抱里啊!从被强迫认满清鞑子为干爹的那一刻,李倧就一直抱着这个幻想,可是眨十年过去了,大明爸爸越来越虚弱了,鞑子干爹却越来越强壮,他的心都快碎了。 可李淏的回来给他带来了希望,鞑子被揍了,揍的很惨很惨! 这不太可能吧,这么多年明廷和满清干架十打九输,还是输大的赢小的。 可李淏给他说了,真的,多尔衮被揍的老惨了,在宁远就被干瘸了,这货不服气又入关撒野,结果被撵着打,揍的像个没娘的孩子。 李倧懵了,儿啊你别骗爹啊。 李淏就说了,不行你就派人去打听打听啊,不光鞑子被揍的惨,家贼也被收拾的灰溜溜的。 李倧的眼睛就亮了,谁这么牛逼啊。 常宇,东厂督主大太监常宇。 这是李倧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随后他就经常听李淏提这个名字,李淏将他在大明的所有见闻都说给他爹听了,李倧激动不已又召来心腹臣子说了,众人皆大喜,觉得回到爸爸的怀抱有希望了。 九年了,终于看到希望了,李倧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大不同。 然而,他还没开心几天,好消息和坏消息接踵而至。 好消息是,鞑子是真的吃了败仗,很惨的那种,而且现在还在内斗。 坏消息是,鞑子入关抢东西,回去的时候反被抢了,眼瞅着就要入冬那会儿没粮没草的那不得饿死冻死多少人和牲畜。 所以,爹冷了饿了,儿子你得孝顺。 吃的给我,喝的给我,穿的给我,金子给我,银子给我,花姑娘的给我,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那个都给我…… 朝鲜本就穷,老百姓自个儿都吃上顿没下顿了,平日咬紧牙关省吃俭用的给鞑子上供已显不足,现在倒还,已经不是要了,是要明抢了! 可不给怎么办,真要灭国么? 李倧没办法和诸臣商议一番,只得咬碎牙和血吞了,东拼西凑给多尔衮送了金银粮草,却引发了朝鲜大饥荒,过年的这个冬天不知饿死冻死了多少人。 这个爹根本就不管儿子的死活,朝鲜上下恨及了满清鞑子,甚至连原本的亲清派也开始逐渐动摇,觉得鞑子太不是个人了。 哪知这才是噩梦的开始,开春没多久满清又开始催要粮草了,说过冬的已经消耗完了! 这他么的根本就是不让朝鲜人活了! 整个朝野都怒了! 但是不敢言! 虽说鞑子去年被大明给收拾了,但他收拾朝鲜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怎么办? 李倧父子突然想起了前任大明爹,求救大明! 虽然也听闻了大明在闹饥荒,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地大物博能拆东墙补西墙,且李倧并非是要大明救济粮食,而是看能不能出兵帮朝鲜将满清鞑子赶出去! 毕竟这大半年时间李倧也收集到了不少信息,那就是大明的腰杆已经逐渐挺起来了。 于是李倧便亲自写了一封求救大明皇帝的信,让在其境内的锦衣卫暗探给送过来,这信是直接送到崇祯帝手里的,并无其他臣子知晓此事,他看完之后内心思绪万千,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更没对外声张,便让春祥着人连同那张大字报一起送过来了。 常宇看完后也是一时感慨万千,就为了一句干爹希望自己国民的幸福甚至生命去保护别人到底值不值?
第1878章 大买卖
他不知道值不值! 从万历年时的壬辰倭乱,明廷派李如松率部四万明军入朝鲜帮他们打日本,到后世帮他们抗美,牺牲十多万人。 到底值不值,有人说不值得,有人说看待历史要有时代局限性,要站在当时的角度来看值不值。 所以现在自己要帮朝鲜抗清么? 有这个必要么,常宇陷入了深思。 一句宗主,却让天朝为藩属国流血流汗! 天朝对藩属国真的可以说仁至义尽,比之后世老美对他们的同盟好太多了,也几乎不收保护费,你看韩国现在每年要交给老美多少军费,可大明朝帮朝鲜打日本时粮草都要自己带。 明朝有很多藩属国,对朝鲜是最为仁至义尽的了。 不光是朝鲜,还有琉球国,就连对越南这个白眼狼,咱们也是帮他打过仗!自从永乐皇帝把他们打服叫爸爸后,就没少为他们操心,比如当时的陈朝君主遭到胡姓外戚篡位,大明应陈朝遗臣的请求出兵推翻胡氏政权,之后数百年每当他们内斗的时候都是明廷给他们调和擦屁股。 再说近点要不是咱们,越南现在还是法国殖民地呢。 四五年日本投降后,法国就想在越南建立殖民地,那时候还是民国,老蒋就开始帮忙了,**帮着封锁法军北上道路,为他们提供各种武器物资,转眼到新中国,野战火炮,高射炮,轻武器及各种弹药那都是一批一批又一批的往越南送,一送就是很多年,而且那个时候咱们也是穷的叮当响啊,只有在抗美援朝那几年暂停了一下。 除了送物资外,还送人! 奠边府战役想必都知道吧,越南人的战神唯一元帅武元甲和法国的一场大战定乾坤。 那时候越南人甚至西方人都以为这场战役是武元甲指挥的,而其实呢,这两年终于揭秘了,是中国两个战神之一的粟裕大将在北京总指挥,而实际策划和指挥前线的则是陈毅和韦国清为团长的中**事顾问团,据说还有一支炮兵也是咱们的,因为很多武器越南兵不会用,只是限制当时的国际环境,咱们不能露面罢了,不可否认武元甲是个自学成才的军事人才,但在当时他就是个打杂的。 问题是后来对越反击战时,武元甲还是越南的统帅,他将从中**事顾问团学来的本事拿着中国援助的武器和咱们开干! 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来,人呀越没啥越爱吹啥,越南人吹武元甲,韩国人吹李舜臣。 没错就是那个被韩国人吹成神,指挥鸣梁海战的李舜臣,当时他就是跟李如松打杂的,而且令人捧腹的是,被韩国人津津乐道天天挂在嘴里并且拍成电影的鸣梁海战事实上的规模有多大么? 双方各出百来艘船,军舰就几只其他都是民船。 说是打的昏天暗地多么的激烈多么的惨烈,然而事实伤亡多大? 日本鬼子死了十来个,朝鲜中弹两人加上溺水的以及失踪的也就十来个。 也就说噼里啪啦敲锣打鼓干了大半天,不如大明朝宗族之间械斗或者黑帮火拼死伤的多,这他么的不扯犊子么,我他妈的洪兴扛把子在铜锣湾砍的人也不止这几个啊。 反正他们的历史全靠吹。 话题扯的有些远,咱们那么的帮助越南猴子,可是后来呢?近代咱们帮他们赶走法国殖民地,而他妈的却趁着咱们刚打完朝鲜战争没吃没喝的觊觎咱们的国土,用咱们资助的大炮和枪支弹药来打咱们,好,那不说后世,说大明,南明末代皇帝朱由榔怎么死的! 常宇从这封朝鲜国王的求救信联想到历代援朝战争而后又想到了越南,心情复杂神色也是阴晴不定,让常延龄和郑芝龙看的心惊肉跳,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朝鲜还算有点良心,可那狗日的安南猴子……突然之间常宇一个激灵,忍不住拍了下大腿:“好家伙!” “郑总兵,有个大买卖要和你商量商量!”常宇脸上露出笑意,郑芝龙听了他的话不由一怔:“呃……大人,今儿可是您大喜之日啊……”谷 “大喜之日正好谈个大买卖也算应了景”常宇微微一笑,将手中密信递给了旁边的常延龄:“郑总兵不妨也来瞧瞧这买卖能不能做?” 东厂的密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常延龄的接信的手都是抖得,内心相当的激动,感慨这小子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只是当两人看了那封求救信后,脸色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常延龄皱眉不语,郑芝龙咬着嘴唇沉默半响终是忍不住了:“大人说的买卖莫非是要出兵朝鲜……” 常宇笑而不语,郑芝龙又道:“末将以为得不偿失,且咱们有心无力……” 常延龄这时长叹一声:“朝鲜自从大明开国以来便为我朝藩属,往年亦有相助……只是眼下……”说着抬头看了常宇一眼:“汝莫非是想趁机出兵将朝鲜从鞑子手里夺回来,又或是想联合朝鲜一切围攻鞑子?” 常宇刚要开口便听外间喧哗声,原来是高杰夫妇来了,离老远就听他大声吆喝着:“新郎官呢?”李慕仙在院子里一边应和一边将其引入大堂。 “别的新郎官娶亲都忙的几日夜合不上眼,你倒好在这躲清净喝茶,好似来做客似的……”高杰一进来就打趣,常宇笑了笑:“可不是躲清静,而是在谈买卖呢”。 一听谈买卖高杰眼睛就亮了,眼睛立马就盯上了郑芝龙:“郑总兵,有好事可不能落了兄弟啊”郑芝龙苦笑摇头道:“是大人的买卖”。 哦,高杰赶紧又看向常宇:“兄弟……” 常宇笑了笑,示意郑芝龙将那密信递给高杰,高杰不识字接过就要递给邢夫人,只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看向常宇,常宇点点头,他这才将密信给了邢夫人,邢夫人一目十行然后也是一头雾水加一脸疑惑:“兄弟啊,这买卖……不怎么划算啊” “到底啥买卖啊”高杰急的不行,邢夫人便在他耳边低语一番,高杰皱眉,忽的一撇嘴:“朝鲜那个鸟不拉屎的穷疙瘩有什么买卖可做,出兵去救他们更是亏本买卖,且不说咱们自个儿还一身烂泥呢……”说着又忍不住骂道:“当年松锦大战时,鞑子里的那些朝鲜兵可他么没少出力,呸……” “高总兵所言不无道理”郑芝龙附和,常延龄也默默点头然后众人都看向常宇,但见他放下茶杯微微呼了口气:“是否出兵朝鲜,事关局势以及战略,朝廷自有商议非吾等能左右,今儿咱们说的是买卖”。 “你就别卖关子了,和朝鲜有什么买卖可做,听说他们日子过的可比咱们大明百姓还穷苦呢”高杰嚷嚷着,邢夫人白了他一眼:“常叔公在呢,莫失了礼”。 邢夫人为人周全,借着和常宇的关系跟着叫了句叔公,一下就和怀远侯府拉近了关系,而常延龄也听了高兴,淡淡一笑:“都是自家人,无妨”。 “只是说做买卖可没说同朝鲜做买卖啊!至少眼下不是”常宇一扫堂上众人:“诸位可知当下朝廷和百姓最缺什么?且大明如今什么买卖最赚钱?” “缺吃却喝的也缺银子啊”高杰率先开口:“至于最赚钱的买卖……正当的应该就是开钱庄和米店了”。 常宇点头:“兄长倒是一针见血说到点子上去了,如今江北还在闹饥荒,为此朝廷及民间都奋力将南方的存粮往北输送,仅的一时延缓罢了,且因此弄的南方米价也跟着大涨,如此下去……” “所以兄弟你是要做粮食买卖?同朝鲜……哦不,那你是同何人?”邢夫人一头雾水,常延龄和郑芝龙也是一般摸样,他们实在搞不明白,那封密信和粮食买卖有什么关系,而且如今米价大涨,有价无市,而且常宇莫非还要趁机赚老百姓的血汗钱…… “那朝鲜一穷二白,自不是与他们做这个买卖”常宇屈指在桌上点了点:“但有的地方却是风调雨顺大丰收啊,且听闻价格不高,咱们何不去买些,甚至……咳咳”。 瞬间几人的汗毛孔就竖起来了,就因为常宇那一声轻咳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只可意会的那种意思。常延龄是个老实人,但他知道这个常家后辈的手段,从不按常理出牌,而高杰和郑芝龙却都是干那种只可意会的事起家的,所以两人的小心脏立刻就砰砰跳了,那个被压抑在心底深处许久的某种因素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哪个地方,兄弟你一句话,俺去!”高杰果断表态。 但常宇却对他摇摇头:“山高水远,兄长不便”目光看向了郑芝龙。 这个时候郑芝龙哪里还不懂,立刻站起来:“还请大人明示,末将愿前往!” 安南! 常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众人皆一怔。
第1879章 来活了
安南,就是现在的越南(越南这个名字是清朝时候才有的)是大明在东亚的藩属国之一,也算实力较强的一个,不吹不黑大明朝当年确实是牛逼哄哄的,最巅峰的时候藩属国就有一百多个,简单一句话周边的都是! 东南亚那边,新马泰老挝菲律宾全都是,都还是鱼米之乡。 菲律宾这个时候还叫吕宋,而老挝在万历年间被缅甸给收了,便和明朝断了来往,到了明末时大明自个泥菩萨过河,对那些藩属国也就只是名义上的宗主国了,真正还念着宗主国的好就只有两个国家,一个是朝鲜,另外一个是琉球。 至于其他的,平时就只是因为你强大而忍着或者因为自己太弱小需要依附罢了,可以说毫无敬意,所以一旦你自身不保时,他们便只会看笑话或者趁机落井下石,安南就是其中最不安分的一个! 前文也说过安南的过去,即将,未来的所为。 所以常宇决定要收拾收拾他们了,开局便是要和他们做贸易! 东南亚是热带季和热带雨林气候,热量充足,水资源丰富,地形平坦土壤肥沃,一直以来都是粮食的生产大国,包括后世咱们有很多大米都是从那边进口过来的。 如今大明因为连年战乱及天灾失收,正在闹饥荒粮食匮乏到了红线,这个时候除了休养生息外也需要外贸进口,而常宇因为朝鲜的一封求救信,竟然想到了去安南做粮食贸易。 当然了这个贸易绝对不是平等交易的。 这个世界上哪有平等的事,特别是国与国之间。 比如前文也说过,那些藩属国虽也上供,但拿走的回礼更多,且上供的听着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实则都是乱七八糟大多毫无用处,只是听着稀奇罢了,放在后世来看狗屁不是,全都是噱头,最有名的梗想必都听过,比如郑和下西洋带回来的麒麟,其实就是长颈鹿罢了,以至于到现在日文的长颈鹿发音还是麒麟…… 所以常宇此次提出和安南的粮食贸易,绝非是普通的正常贸易,可以买,但价格要低,也可以要,也可以索取,非常之时也可以抢! 按理说越南和云南搭界,沐天波距离比较近比较适合接这活,但考虑如今云南境内不太平且旁边还有个张献忠,沐天波根本无暇也没那个实力去做贸易了,更不用说云南山多,走陆地太慢了! 但郑芝龙不一样啊,人家就是干贸易起家的,且手下要水兵有水兵要船有船,枪炮齐全走水路又快,打架又猛,真的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最最重要的一个则是,郑芝龙最近比较闲啊! 他在福建现在也没事干啊,正好常宇给了他这个差事,在合法的前提干老本行还能赚银子,这他么的不是天大的好事么。 郑芝龙一怔之后,那嘴就裂开了,他才不在乎也不想知道这大太监怎么突然打起安南的主意了,按理说这宗主国对藩属国下手,传出去有辱国体啊。 管他呢!郑芝龙才不去想那么多,他已经开始在心里头谋划这买卖的一些细节了,但常延龄却皱了眉头,他总觉得这样不好,若无说的过去的理由就这么来,传出去影响极坏啊。 理由? 随随便便都能拿出几百条理由!常宇端起茶杯:“安南国内现在也在大乱斗呢,甚至都不需要理由,只需要这个契机便可”。 郑芝龙眼睛一亮:“大人的意思可是说,谁给的多,咱扶持谁?” 常宇嘿嘿一笑:“也可以说都要,都扶持,让他们狗咬狗”。 高杰忍不住喝彩,常延龄低头苦笑,太腹黑了,太腹黑了,自己这种太正直的人,实在不适合玩政治。 徐州城内热闹非凡,老百姓都在翘首以盼两家豪门的喜事,看个热闹讨些喜糖和喜钱,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新郎官这会儿正在和几个大佬在谋划万里之外的安南国。 同样,常宇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北京城里也如煮沸了的开水,东厂当初信誓旦旦捉住的闯贼竟是个假的,假的,假的!可笑自己当时是那么的相信。 太监就是太监啊,就喜欢好大喜功,就喜欢谎报军功……舆论开始沸腾,东厂又被推倒风口浪尖,常宇又开始挨骂了,骗老百姓不说还骗朝臣,听说连皇帝也骗了。 这个大骗子! 若不是李自成的和谈檄文出来,还不知道被他蒙在鼓里多久呢。 不过很快另一个声音就传了出来,你们这些屁民知道个**啊,其实东厂和朝廷早知道那是李自成的替身,之所以瞒天过海昭告天下实则是为了乱贼人军心,从而趁虚而入,不然你们以为官兵如何在断断时间内,粮草和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打过黄河收复那几座城池的! 原来是这样啊…… 舆论风头渐渐分成了两股,有人粉转路甚至黑粉,有人依然铁粉有人路转粉。 这一切,常宇并不知晓,且就算知道了也不当回事。 且说常宇这一桩喜事搅动了整个徐州城,百姓们蜂拥至两家门外看热闹讨喜,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而两家也都各自忙得热火朝天。 当然了,常宇几人除外。 婚娶之事自有李慕仙给张罗,而堂上他们几个却在交头接耳谋划一件事,几人时而蹙眉时而露出笑意,不知不觉天已晌午,匆匆吃了午饭又继续商讨,在这期间,数道密令已通过番子们送出了徐州城外了。 随着李慕仙一声吉时到,常宇换了喜服戴着大红花翻身上马去往城东迎亲,八抬大轿前后敲锣打鼓好不热闹,百姓们一路跟随看着热闹道着喜,常宇不时拱手回礼道谢,身边家丁便一路撒喜糖喜钱,引得的男女老少们疯抢一团,果真是豪门啊,撒钱都是一吊子一吊子往外甩。 城东章府门前也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喜气洋洋,章来水两口子忙着在府上招待客人,闺房内章碧云头上顶着红盖头,呆不了一会儿就想掀开,总是被婢女小婵给止住:“小姐,这盖头啊不能自个掀开,得新郎官给掀……” “来了么,怎么还不来啊”章碧云不时嘀咕着,小婵听了就打趣她:“别人出嫁都是哭的梨花带雨,小姐倒好,着急着过门呢”。 “来了,来了,姑爷来了……”外边的一个丫鬟一脸喜色跑进来:“小姐,姑爷来了!” 哎呀,可来了,小婵高兴的蹦起来:“可见到姑爷了,到哪了?” “见到了,骑着高头大马可威风了”那丫鬟咧着嘴笑:“到路口了,你听……” “小婵,我,我想解手……”章碧云听到常宇来了,竟突然紧张到尿急了。 章府门前,管家和一众家丁躬身相候,旁边更多的是人山人海的看热闹的百姓,常宇从马上跃下引来的周围一片喝彩,果真是将门世家,果真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啊…… 各种赞誉之词不绝,常宇很受用,嘴角风扬跟着李慕仙进了府门,上了大堂,听从李慕仙的指示把各种规矩礼节做了个全套,过程繁琐不一一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