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5章 巧了吧
“公主殿下来了,公主殿下来”随着几声吆喝,会同馆门口的人群沸腾起来,纷纷踮起脚尖看向远处,便见一众人拥着一辆宽大马车缓缓行来,瞧那规格便知不是普通人能乘坐的,正是坤兴公主的座驾,因为那马车上也有个大大的凤形坤字标志,这是常宇有心而为,就是要让这个商标成为一个烙印。
人潮立时朝马车来的方向涌去,当值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们赶紧拉起了人墙,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人群挡住,留下一条狭窄通道容马车进来。
看热闹的人十之**是来瞧公主来着,但公主馆门口还有十余人女子也令他们目接不暇,这些人是应坤兴公主之遥的勋贵家千金们,没错,坤兴公主趁着女子馆开业之际,举办了第三次名媛会,来的这是第三批豪门千金。
短短一个月间,坤兴公主已举办了三次名媛会,每次只邀十余人,可京城有数百之众,但凡能受邀参加的无不受宠若惊,视为最骄傲的事,而且不是她一个人的骄傲,是一家子的骄傲,那些没有受邀的则千方百计的在想办法,否则实在抬不起头来,便连家主都觉得脸上没光。
名媛会早成为京城勋贵家里千金和夫人们挤破头也要参与的盛事,若能弄到一张坤兴公主的邀贴那绝对是荣耀至极的事。
这次受邀的名媛们都在公主馆外相候,而那些没有受邀的或者曾受邀过的千金们也正挤在人群里瞧热闹,毕竟对于女子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热闹瞧了。
眼见坤兴公主的专车驶来,公主馆门口相候的十余名媛赶紧向前在马车前见礼,围观百姓的呼声也逐渐高了起来,有人高声给公主问安,有人则指着那些名媛们窃窃私语,那谁是谁家的谁,那谁是某个勋贵的谁……
公主?人群里一个四十多岁的虬髯大汉冷冷一笑,任谁也想不到这个人就是当今皇帝做梦都想杀掉的人,没错,正是李自成,他和牛金星在京城里闲溜达,听闻有这盛事,便也瞧热闹了。
“外使进贡,诸王朝觐之处竟然开设女子馆,成何体统,嘿嘿,这朝廷可真是越来越……嘿嘿”身边牛金星也是低声冷笑,声音虽小却被旁边一个女子听到,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然后轻轻拽了一下旁边的一秀丽女子低声道:“小姐,若是您住在京城的话,必也在受邀之列”。
秀丽女子微微一笑:“不一样,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哦,小姐同他们确实不一样,她们最多不过富贵人家女子,虽比平常百姓尊贵了些,但小姐您可……”女子说了四下瞧了一眼,又赶紧住嘴了。
没错,这俩人就是朱芷娥和她的婢女,好巧不巧就挤在李自成和牛金星旁边。
千呼万唤始出来,会同馆门前坤兴公主的专车被围的里外三层,老百姓们翘起脚尖张望,车帘子打开,常宇扶着坤兴缓缓走了出来,人群发出欢呼声,有人高声问安甚至有人跪下磕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皇家少女公主身上,却直接无视了他身边的大明战神。
毕竟常宇为人太过低调,若是在军中被认出的可能性比较大,老百姓即便是见过的他的也不知道是他啊,虽然人人都知道东厂大头子是个年轻的太监,但谁也没想到就是坤兴公主身边这个,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宫内太监罢了。
加上此时天气寒冷,常宇裹的严实还戴着帽子,即便是熟人不仔细看一眼也瞧不出来,何况此时在坤兴公主的光芒下谁会在意他呢。
当然还是有人会注意到的,比如朱芷娥,一瞬间看向的是坤兴公主,然后不经意的撇了一眼旁边扶着她下车的那个太监,身形有些眼熟,毕竟是深入了解过的人,举止之间都透着熟悉,定眼一看,嘿,不就是那小子么。
冤家,怪不得不急着来瞧自己,竟是来伺候这公主呢,朱芷娥心里头对坤兴就有了些醋意,倒非情敌之间的那种醋意,而是不爽,竟然让自己的男人服侍她。
“咦,小姐,那不是……”旁边的婢女的也发现了常宇,忍不住一声低呼,又赶紧捂住了嘴,这一切却正好被旁边的李自成听到看到,不由眉头一皱,原来他也瞧出了坤兴公主旁边那太监有些熟悉的感觉,只是还没认出来。
那人怎么会有熟悉感呢,李自成一时间并未想到是常宇,但他是见过常宇的,一年前常宇刚出道在太原大战之前曾经和周遇吉诈降李自成,当时将李自成好一番羞辱,可把这货给气坏了。
转眼一年过去了,常宇的身材和气度都大变,加上裹得严实,这才让他一瞬间没想起是谁,只是听到旁边这俩主仆说话,心中一动,便拱手问道:“公主旁边那太监好生熟悉,一时想不起,两位可识的?”。
“那不就是……”丫鬟没心思,就要脱口而出被旁边的朱芷娥给拽了一下,她可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太原大战时跟着常宇和兄长忙前忙后,三次入京长了很多见识,王府的侍卫和护送入京的东厂的番子都给她讲过江湖险恶,逢人三分话,她一眼望去见李自成虽衣着普通但气势不凡,心里就有了戒心,何况有关常宇的事她更是要加倍小心:“那不就是个太监么”。
李自成何须人也,朱芷娥的警觉神色虽只是一闪而过,却也被他扑捉到了,心中讶然,京城的大家闺秀果然不同他处,不似那种深藏闺中不谙世事的菜鸟。
便装作不经意道:“俺当然知道是太监了,瞧你俩刚才那神色,还以为那太监是个大人物呢”。
且,朱芷娥撇撇嘴:“便是大人物又如何,终归还不是个太监”说着看向常宇方向:“能服侍公主当然不会是个普通太监,或许是太监头头呢”。
她本是故意遮掩刚才婢女的漏子,却没想到听在李自成耳朵里确实猛的一个激灵,太监头头,太监头头,猛然看向常宇那边,是了!这不就是那个天杀的东厂太监头子么!
“不说女子也需交友应酬,便是逛累总该有个歇脚的地方吧,闲来无事三五姐妹也有个地方说说家常吧,可偌大的京城就是没那么一个地方,而今,这女子馆便是因此而设……不分贵贱,人人可入馆喝茶歇脚,前提必须是女子哦……”坤兴公主站在车边面带微笑缓缓开口,周围数百之众竖耳倾听,常宇站在她身边低着头扣着指甲,突的心头忽的一震,他感觉到了一股非常强大的杀意滚滚而来,于此同时在马车那边的素净眉头一皱,纵身跃上马车朝人群里张望,顶尖杀手出身的她对杀意也是非常的敏感,这没强烈的杀意让她以为是那个神秘杀手来,倒真是胆大包天。
常宇感受到那股杀意的第一瞬间,侧身便将坤兴挡在身后,旁边的青衣和怀了孕的宋洛玉虽没感受到那股杀意,但她俩和常宇相处日久默契非常,见他和素净的举动便知有状况,随即将坤兴护住往女子馆里走去。
周边人太多,常宇目光如电四下搜索,却一时锁不定目标所在,而突然间那股杀意尽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收放自如,高手中高手,常宇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心中暗道莫非真是那厮来了,竟敢明目张胆的向自己示威,却怎么也想不到是大贼寇李自成。
李自成在不经意间释放了杀意,却没想到瞬间就引起了常宇的警惕,这顿时让他吓出了一身汗,赶紧屏住呼吸收起杀心,捅了牛金星一下缓缓的朝人群外走去,却不知这一切又朱芷娥看了个真切,因为就在刚刚李自成正在和自己说这话,突然之间看向常宇,神色无比狠毒,当时就将她惊呆了,又见常宇的举动,她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人和常宇有仇。
常宇一定是在找这个人!朱芷娥立马就想给常宇示警,只是人实在太多,实在太挤,她又不能高呼常宇的名字只能使劲的挥手,可是人群朝公主挥手的实在太多了……再转头就发现旁边的李自成不见了,可把她急坏了。
第1776 火中取栗
坤兴公主本还在轻声细语说着自己设女子馆的初衷,介绍店内食材和服务宗旨时,就突然被青衣和宋洛玉拥进了店内,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常宇的这两个心腹此举必有深意,便面带微笑给围观百姓挥了挥手转身就进入店内,那十余受邀名媛也随即进入店内餐馆。
于此同时潜在人群中身着便服的陈家兄弟也十分默契的带人四下散开在人群里搜索,突的眼睛一亮,陈汝信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心中讶异便连忙挤了过去轻轻拽了那人一下,低声道:“殿下”。朱芷娥还正在朝女子馆门口警惕四下张望的常宇挥手呢,被人拽了一下扭头看去是陈汝信,连忙道:“好像有坏人”。
“殿下可是发现了什么”陈所乐也挤了过来:“怎生模样?”
朱芷娥点点头:“满脸胡子戴个胡帽,身材很是魁梧膀大腰圆似吴中那般,身边还有个矮胖同伙,只是突然就见不到人了……他看常宇的眼神凶恶的很……”
应该就是此人了,陈家兄弟立刻传令下去搜捕。
女子馆门口的常宇还是没看到朱芷娥,因为人太多了,他张望一番后感觉那股杀意已无影无踪,便知暗中那人要么隐藏极深要么就离去了,看了一眼站在马车上的素净见她轻轻摇头,忍不住叹口气转身也进了店内。
围观百姓数百上千,沉浸在看到公主的喜悦亢奋中,极大部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那么一小撮嗅觉灵敏的人感觉到了些不对劲,比如公主旁边的尼姑怎么突然纵身上了车四下张望,还有正说这话的公主怎么突然就进店了呢……
疑惑归疑惑,但他们自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而且很快注意力就又回到了女子馆这边,隔着玻璃窗依稀可以看到坤兴公主带着一众名媛在里头转悠,当真羡慕了许多人儿。
”这女子馆只要是女子,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哪怕是普通人家的女子都可以进来玩儿的……“店门口的一个宫女面带微笑很耐心的给围观人群讲解:”当然了这会儿还是不方便的,待公主殿下离去便可进去的……“
人群里不乏很多富家千金大家闺秀们,当然也有小家碧玉更有看热闹的普通人家女娃,听了这话脸上都是放光的,但普通女娃脸上是带着苦涩的光芒。
虽然人人可进去消费,但这种地方却根本不是她们能消费的起,虽说也不强制消费,但她们连进去参观见见世面的勇气都没有,这就好比后世很多普通人徘徊在奢侈品店门外不敢进去是一样的心思。
女子馆外人潮汹涌,里头坤兴公主正带着一众名媛楼上楼下的参观,与公主馆的装修风格极其相似,雅致为主。楼上楼下各设大小二十座,且座椅都是包棉的软垫,店内有茶十余品种皆为贡品,点心也是出自宫里头的御厨,每日限量。
且店内所有服务人员甚至连后厨烧水的师傅都是女子,绝不允许有男员工存在,更贴心的是还有洗手间,在这个时代绝对是独一无二。
而且店内的服务员暂时全是宫女。
为什么说暂时?
这是崇祯帝最后的倔强和底线了,他允许常宇瞎胡闹,顶着压力让太子搞足球队,让坤兴公主创业,但宫女不能随便用,在宫里头怎么用都行,不能出宫。
因为宫女只能服务皇家,若是出宫服务皇室以外的人,那岂不是说那些人与皇家同等了。
对此常宇也没强求,长久不行,那暂时借用些时日总行吧,毕竟一时间去哪儿找这么多专业的服务员去。
其实这样也好,宫女不能用,那就要招聘培训一批女服务员上岗,这无疑又解决了一些女子就业岗位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无论客栈酒家的服务生都是男的,女子的就业问题十分困难,要么卖唱,要么卖身。
常宇在二楼临窗坐下朝外边张望,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女子馆外依然人潮涌动,看热闹的百姓经久不散且越来越多,众多番子和暗探潜在人群里四下搜索着。
咦,那莫非是……玻璃窗透明度不似后世,常宇依稀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貌似朱芷娥,心道这丫头也来瞧热闹了,正欲起身下楼时,坤兴公主朝他微微招了招手,率先下楼然后带着一众名媛去了隔壁的公主馆喝茶闲话去了。
公主一去,女子馆就算正式对外营业了,那些在外边等候多时,急着要进去的瞧热闹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便涌了进来,宫女们皱眉:“限五十人……”
常宇跟着坤兴朝公主馆走去,朝人群里张望寻找朱芷娥的身影,却寻不到了,莫非看花眼了?却不知朱芷娥已带着婢女进了女子馆,哼,你陪你的公主,我喝我的茶。
再说李自成初见常宇时一时大意忘记收敛身上气机,被常宇感受到了杀意引起众番子的警觉,这让他忍不住胆寒,这要是被发现逮住了,那一切都完犊子了。
于是赶紧隐藏杀意拽着牛金星借着人群掩护往东边溜走了,一口气跑了好几个街口到了十王府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才长呼一口气,两人相互苦笑都发现对方的脸色发白,可见刚才确实胆战心惊,毕竟偷偷潜入京城已是冒着万分危险了,若是被发现城门一关,那真真的插翅难飞了。
“这小阉狗,吾心头之恨当杀之后快”李自成蹲在墙角喘息恶狠狠的骂道,牛金星在旁边微微点头:“于公于私此獠与吾等不共戴天之仇”。
李自成是真的恨极了常宇,就如同崇祯帝恨极了他一样,于私常宇曾潜入他的大营把小闯王给刺杀了,这是直接扇脸式的侮辱,于公,太原大战,保定大战都被常宇痛击,若不是常宇他早已攻破了京城入主紫禁城了,这是踹脸式羞辱。
更重要的是,常宇作为朝廷的栋梁,只要将他弄死了,朝廷就没什么可依仗的了,没了常宇,朝廷就没胆子打一定会和,即便还嘴硬要打,靠谁来打?朝廷那边的武将哪个没被他蹂躏过!一旦常宇死了那时候不管是打是和自己都不再被动,而不是现在这样完全被朝廷牵着鼻子走。
但是想在京城里干掉这个大太监谈何容易,见都见不到,你都不知道他在哪!就是知道了你也没机会下手,有机会你也得有人手,否则无疑老寿星上吊。
可李自成没想到竟然能在会同馆这边偶遇到常宇,这让他觉得是千载难逢的行刺机会……然而可惜的是,只有机会没有人手。
凭他俩去行刺?
周边那些随扈不动手,常宇就能秒了他俩。
那京城里还有没有李自成的人?
当然有了,作为一个大贼寇,这么多年九死一生靠的就是胆大心细,他既敢入京甚至敢入城岂能不留后手,京城里自然还潜伏的细作,甚至在月前他入京前已有大批人手化作普通百姓进了京,便是以备不测。
但是!
虽说李自成未雨绸缪调集了些人手入京以备不测,可他现在却根本不敢联系,因为宋献策已将城中的严峻形势告知他了。
朝廷也不是傻子,这谈判期间怎么能不防备贼军大批细作入城,这段时间城中明松暗紧,锦衣卫的探子,东厂的番子都在密切严查,甚至连京里头的三教九流都被发动起来,一旦有形迹可疑的立刻上报。
所以不排除很多入城的细作正被朝廷监视着,一旦去接头就会暴露,若是宋献策去联系暴露就暴露,他是军谈代表朝廷部能怎么滴他,可要是他暴露了,那真就玩完了。
“不知宋矮子这会儿在哪,咱们可以找到他,让他去联系人手,或可在那阉狗入宫之前动手,只要做掉他……”牛金星提议,却发现李自成看傻子一样看他。
“汝以智谋遐迩,今怎么如此糊涂,宋矮子现在身边监视他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咱们去找他岂不是自投罗网”李自成轻斥道,牛金星微微一笑:“主上且放心,入城前卑职已同宋矮子商量好了,不用接头会面,留个印记他便懂得”。
哦,李自成点点头:“那也得寻他附近留印记才行,且他未必就能立即看到,只恐这一耽搁那阉狗早离去了”。
他是实在他恨常宇,太想杀常宇了,一刻都等不得那种。
“尽人事,听天命吧,咱们便去他住的客栈附近留印记”牛金星如此说,李自成也没别的好办法只得同意了,宋献策住的大世界在前门外,两人起身辨别一下方向正欲前往,突见巷子口走近几个大汉,一脸冷笑朝他们逼近。
第1777章 擦肩而过
就在李自成和牛金星刚要离开巷子的时候却突见四五个壮汉将他们堵住了,满脸冷笑缓缓逼近,两人大骇心中暗呼,命休矣。
必是被朝廷探子发现了端倪追踪到了此地,李自成此时无比后悔刚才在会同馆门前怎会如此大意,因而不慎露了行迹,这下可好,被直接堵在巷子里,即便拼的一死逃掉,但恐怕逃的出这巷子也出不了城了,终究还是会被擒杀。
但李自成从来就不是束手就擒的主,宁死也要一拼,眼见对方逼近便给牛金星使了个眼色,伸手去摸怀里的短刀,他本就一身武艺加上常年征战沙场实战经验十分丰富,若只有这四五个汉子,倒还有闯出去的可能。
“汝等何人?”李自成探手入怀,朝那几人喝问。
当先一人嘿嘿冷笑:“刚瞧见你们俩鬼鬼祟祟的进了这巷子,定是收获不小吧,江湖规矩见者有份,是痛快点交出来,还是让俺们兄弟自己动手……”那汉子说着话走到两人跟前随意一扫,突然住口不语,眼神也有些闪躲飘忽:“咳咳咳,兄弟哪条道的?”
李自成什么样的人物,其丰富的江湖经验当世无人能出其右,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些人应该不是东厂番子,而是地痞流氓,刚才瞧见俩人从会同馆那边鬼鬼祟祟的跑来,以为他俩偷了不少财物,便想来个黑吃黑敲诈一番。
李自成的确是个贼,但却不是他们这个段位能吃掉的,甚至都啃不破皮,因为他是大贼寇,贼祖宗,就才刚才那一瞬间,他本着要拼命的架势,那种大贼寇的滔天气势就迸发而出,整个神情都变得十分恐怖,以至于让那泼皮头子望而生畏不敢直视他,同时也知道惹到了厉害的角色了,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偷小贼。
“家里头闹饥荒,走投无路便来京城讨口饭吃”李自成嘿嘿一笑,江湖规矩俺们也懂:“没拜码头就伸手是俺们的过失,却非故意而为实则是囊肿羞涩,刚刚得手些许便借花献佛先孝敬各位老大了,也算拜了码头了可好”李自成说话间气势一变,从怀里掏出些碎银递给了那泼皮头子。
泼皮头子接过,嘿嘿笑了两声正要说话,身后一个兄弟嚷嚷道:“少他么废话,拜码头要有诚意,把身上的都全拿出来,别让老子搜身,那可就不好看了……”话没说完就被泼皮头子喝住,然后对李自成拱拱手道:“莫听他废话,都道上混的,规矩点到就行,好汉请便”。
“谢了,山水有相逢,江湖再见”李自成拱手和牛金星快步离去,泼皮头子看着他两人身影消失在巷子口眉头紧皱,身后小弟异常不解:“老大,俩外地人用得着给他们客气么,这种鸡鸣狗盗逮着一次还不狠狠宰他一笔,还当真和他们什么江湖再见呢……”
“你懂个屁,那人目露凶光,绝非一般的小毛贼”泼皮头子一想到刚才例子的目光忍不住打了寒颤:“大差不差是个亡命之徒,咱们何必惹这种人”。
啊,几个小弟一怔嚷嚷起来:“莫不是江洋大盗,这大半年闹饥荒来京城的讨饭吃的绿林好汉可不少啊,但若是个江洋大盗咱们报了官可是有赏呢……”
“江洋大盗不一准,但实打实是个狠茬子……”
“搞不好还是个大贼寇呢,最近那闯贼不是遣人入京谈和么,搞不好就是李闯也说不准哦……”众泼皮你一句我一句说着笑,若是李自成听了少不得又是一身冷汗。
“若真是那李闯,老子可就发财了”泼皮头子嘿嘿一笑仰头看着天空又叹了口气:“只可惜老子没那种好命哦,不过这厮绝对不是什么好来路,走,咱们去找钱老大说不定能得几个赏钱”。
钱老大是东厂兵马司里的一个小头目,相当于后世的片警专门和地方上三教九流小混子打交道套消息的。
“分开走,赶紧出城”刚出了巷子的李自成将外套脱掉随手扔进一户人家,弯腰驼背拢着手转眼间气质大变,成了一个破落户的感觉。
“或许真的就是一群泼皮……”牛金星快步追上低声说道,李自成轻斥:“即便是真泼皮也不能大意,何况谁知他们到底是不是一般泼皮,小心驶得万年船,赶紧出城”。
牛金星便不再说话,转头朝另外一个方向快步走去,待那几个泼皮走出巷子后他俩早不见了人影。
李自成虽是久经大风大浪的人,这时候心里头也是慌张的很,京城的水深远超他想象,这里毕竟是小太监的主场,耳目遍地京城各个角落,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败露,那就玩完了,自己还是太过自信了些,也太过冒险了,今儿就不该进城!
一心想着赶紧出城的李自成,快步如飞朝城北行去,他是从东门进来的,且小太监在前门那边,那就反其道而行之,这样最为安全。
“唉,你这人怎么这般莽撞”刚从巷子里冲到大街上李自成就和行人撞了个满怀,对方很是气愤的喝斥,李自成低着头连忙陪不是,转身就要离去,却突然瞥见了个熟人,宋献策!
而被撞的那人就是李慕仙!
两人刚从茶馆里出来李慕仙就被李自成给撞了个趔趄浑身生疼险些摔倒,顿时火起又见那人说了句对不住就要离去,哪里肯依,探手就抓住李自成的胳膊:“你这厮太无礼”心中却暗道这人好生强壮。
李自成潜意识挣扎,他是练武之人,挥手就要甩开李慕仙,这力道又让李慕仙暗自称奇,好大的力气,是个练家子。
但李慕仙也是个练家子啊,手上用力一把又将李自成拖住:“想跑么?”
李自成这时已瞥见了宋献策而且不敢露底顺势摔倒在地,对李慕仙连连告饶:“道爷,小人真的没看到,对不住了道爷”。
“罢了,李道长何必同一个粗人一般见识,由他去吧”宋献策突见李自成自也暗惊不已,观他神色略显惊慌,知是有异变,便赶紧安抚李慕仙为李自成开脱让其早早离去。
听了宋献策这么一说,向来以得道高人自居的李慕仙虽觉得这人体格健壮孔武有力实则不似一般莽夫,但也不好再追究什么了,便挥手道:“去吧,走路睁开眼,也就是道爷我慈悲为怀,换做他人你少不得一顿打……”
李自成连连称喏,待李慕仙和宋献策转身后便快步朝安定门走去。
第1778章 猜到了
公主馆外,人潮依旧。
坤兴公主在二楼和一众名媛清茶闲话,欢声笑语时不时隐隐传到外边,隔壁的女子馆也是另外一番热闹,而常宇此时却独坐公主馆一楼的角落里,看着窗外的人群若有所思。
素净在门口和陈汝信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走进来对常宇道:“应该不是那人身形体格和作风皆不似”。
常宇点点头:“本督觉得亦非那人,作为一个顶尖的刺客,即便他想示威想挑衅也不会这般表面化”。
“他会杀几个衙门的人”素净冷笑,常宇看了她一眼:“还是你了解他”。
“因为我和他是同行”素净哼了一声,又嘀咕一声:“若不是那人会是谁?”
“想杀本督的人多了去了”常宇苦笑:“鬼知道是什么人”。
“或许就是个鬼”素净看着门外自言自语:“一个见不光的人便是鬼……想杀你的人是多,但真正行动的起来和有能力行动的却很少,而一般杀手也接不了这活,接了这买卖的自然都是顶尖好手,但顶尖高手根本不会轻易露出气机和杀意的,而且杀手是受人之托他本身对你也没有那么强大的杀意,可刚才那个人的杀意如此磅礴说明两个问题”素净看向常宇。
常宇挑眉歪头:“本督听着呢”。
“第一,他不是受人之托的杀手,是本身就对你恨之入骨的。第二,能有这么强的杀意要么是顶尖高手要么就是个杀人堆里爬出来的鬼”。
常宇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素净的分析是非常专业的,因为这是她的领域。
对自己恨之入骨又有这般气势的人……常宇想了一下,京城里那些勋贵很多都符合第一个,但不满足第二个,除此之外鞑子那边多尔衮倒是附和但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左良玉或许有,同样可能出现在这里,张献忠也符合,但也是不可能……草!
常宇心里突然一惊,莫不是李自成!
他难道也来京城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那么大胆,更没有必要来京城。
突然间就能联想到李自成,虽有些牵强但却也不是不可能,因为常宇的思维本就天马行空,加上刚才素净的分析,让他突的灵光一闪。
但又觉得不可能,因为这对李自成来说是非常的危险!
他会冒这么大风险入京?
他实在没任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入京来呀。
是了,常宇猛的一拍桌子,便是自己怎么都觉得他不会来,所以他才偏偏来了!
听上去是有些拗口,实则就是别人越想不到才越安全啊,这老小子竟也玩起了反其道而行之,而且他本就是贼大胆!
常宇瞬间就变得亢奋起来,双手不停的搓来搓去,若真是李自成来了,那可是一条大鱼啊,哦不,是鲸鱼!
于是乎他立刻从公主馆窜到隔壁的女子馆,四下张望发现朱芷娥和婢女正在二楼临窗处喝茶赏景,急步向前然后坐到她对面,让朱芷娥一惊,同时旁边不少女客也纷纷嚷嚷:怎么会有男人进来啊。
“哦,这位是宫里的公公”宫女服务员赶紧解释道,女客门仔细一瞧,果然是刚才在公主旁边的那个,便不再言语。
朱芷娥有些激动又不太好意思:“你,你怎么过来了”。
“有个急事,你刚才是不是见到了一个凶徒,他怎生摸样你仔细回想一下,越详细越好”常宇赶紧道,朱芷娥见他神情便知事关重大,稍作回忆便将刚才看到李自成和牛金星摸样细细描述一遍,这两人常宇都是见过的,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回忆在太原大战时李自成和牛金星的摸样,再和朱芷娥的描述一一对应,草,不就是多了个络腮胡子么!
竟真的是这厮!常宇再也坐不住了:“我去办事”说着就撒丫子奔了出去,刚出店门一招手,陈家兄弟及众随扈就围了过来,还没来及张口,陈所乐就说话了:“大人,刚才东城兵马司的人来报,发现了殿下描述的两个可疑人……”
原来先前得朱芷娥描述李自成相貌后,陈所乐便已传令各处衙门注意搜查这两个人,恰好刚才那帮泼皮为了领赏钱去兵马司举报“江洋大盗”那钱老大一听,我擦,这不就是东厂要找的人,便连忙报上去了。
常宇一听更来劲了:“听着,这是条大鱼!极有可能是李闯”。
啊,众人大骇,李自成怎么会来京城。
但常宇这般说了自是有几分把握的,他们立刻也躁动起来:“大人,快说怎么办吧”。
“阿乐,你立刻遣人传令京营封锁九门,让王家彦坐镇,任何人无本督令不得出城,而后你调集人手全城搜捕”。
“阿信,你立刻去传屠元,老久等人,让他们立刻将城外刘希尧军营控制住,不允许他们任何一个人离开,若有违抗杀无赦”。
两人领令而去,常宇又招来一个番子让他去传令春祥,寻找并控制住宋献策,同时抓捕那些已经暴露被监视的贼军细作。
而后他同坤兴公主打了个招呼,留下青衣陪她,便带着素净等人朝城外奔去,一路上常宇亢奋不已,激动又患得患失,希望这次不是空欢喜,希望没猜错,若真是李自成来了,只要抓住他,作者至少可以少码几十万字。
从常宇发号施令不过半盏茶功夫,京城外七门便全都关了的严实了,进出的老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连守门士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有东厂的番子快马通报要关门,那他们就只能听令行事,东厂人做事不要问为什么,叫你干啥就干啥。
随后京城各处衙门也动了起来,番子,锦衣卫,京营包括亲卫军都动了,成群结队在城里头开始大搜捕,自是引起不小躁动,而有些见识的京官都猜出来了,能同时使动那么多衙门一起办事的,除了皇帝就只有那个谁了。
而那个谁通常不动手,动手都是大事,这次不知道又要抓谁。
常宇从永定门出城后,城门闭合,很快在城外的明暗探开始聚集竟有百余之多,围在刘希尧的军营四周。
刘希尧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心动自也是大骇不已:难道闯王……
他不敢想。
或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刘希尧走像营地大门,正好看到远处十余骑策马奔来,那是常宇一行,身边亲兵拽了他一下朝西北指了指,那边数百骑狂奔而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有大事了。
第1778 章 确认
“刘将军你倒是深藏不露的很啊”常宇纵马至营前冷冷看着刘希尧。
“督公大人何处此言”刘希尧之前是见过常宇的但却不知他身份,只不过在宋献策回营之后方才大悟,此时听闻常宇这话有些云里雾里,但知这大太监来了绝对没好事。
“李闯既然来了何必要躲躲藏藏,倒显得本督失礼小家子气了,而汝,也太不地道了”常宇冷哼,他说这话目的当然不是为了问罪而是为了诈一下刘希尧确认一下李自成到底来了没有,毕竟现在一切都是推测。
可刘希尧也不是三岁小孩儿啊,初闻他的话确实内心翻江倒海,知道李自成行迹败露了,正想打个哈哈时,也是灵光一闪,若闯王此时被擒,这太监闲的蛋疼跑来找他唠嗑,此时一定在城里头审问李闯或者入宫报功去了。
“不知督公大人何处此言,闯王何时来了?”刘希尧一脸疑惑的神情,让常宇知道这也是只老狐狸,第一句话诈不出来的话,再诈下去也没必要了。
“任你水深似海,本督也要见个底”说着朝西北望去,东厂数营已疾驰至百余米外,刘希尧感受到了常宇身上散发出的杀意,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督公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事”常宇微微一笑,对旁边的王征南示意,随即大批番子就要闯营,刘希尧大惊连忙带人就要阻拦,而就在这时,屠元等人已近眼前,挥手之间将整个军营团团围住。
“奉令搜营,刘将军还是配合一下”屠元纵马近前,看着刘希尧冷冷一笑:“至于奉谁的令不需再废话了吧”。
“汝等此举逼人太甚,两国交战尚……”刘希尧话还没说完,屠元纵身下马走到他跟前上去就一个巴掌将刘希尧抽了个两眼冒光,怒喝道:“两国?这万里江山只有一个大明国!何来的两国!汝再妄语,老子拼了受罚也杀了汝!”
屠元何等气势,刘希尧顿生恐惧。
常宇很满意,淡淡道:“让你的人弃械列队接受搜查,若有任何反抗,屠营!”
随即黑虎营进入刘希尧的军营开始搜捕,虽没做到挖地三尺但也相隔不远了,而常宇和郝摇旗也入营对刘希尧的手下一一甄别,因为只有他俩识的李自成。
然而,一番折腾后一无所获。
李自成并不在营里头,刘希尧也不承认李自成入京了。
“会不会咱们推断有误”永定河边素净和王征南低声说着,常宇微微摇头:“不,他来了”。
“莫不是又有了什么新线索让你如此肯定?”素净问道,常宇摇头:“描述的模样就是李闯,其次便是感觉,本督有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李闯确实来了”。
一向爱怼常宇的素净竟然微微点了点头,她相信这种感觉,像他们这种人都相信玄之又玄的感觉。
常宇回头望着远处的北京城,既然他不在军营,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了,要么还没出城,要么出了城去往他处,若其还在城中那是插翅难飞了,可若是出城了,他会去往何处,嗯,他在城外别处一定还有据点,但这么短时间他又能逃出多远呢?
于是常宇立刻令东厂五营在京城四周方圆二十里内地毯式搜捕,每一个村每一户都不要放过,又让番子入城传令春祥,抓紧审问那些细作,尽快让他们招出城外据点。
城里头翻了天,大批锦衣卫,东厂番子,兵马司及经营将士甚至三教九流联手在城内地毯式搜捕,动静太大甚至惊动了皇城里的崇祯帝,便派人去问吴孟明,得知是常宇下令搜捕贼人。
搜捕什么贼人这么大动静,崇祯帝虽知道常宇做事不动则以一动都是惊人的玩意,可听到说要搜捕李自成时,当时就坐不住了,惊诧的下巴都快掉了,搜捕闯贼,这不是戏言吧,闯贼怎么会在京城……
在确定真的是在搜捕李自成时,崇祯帝一下就亢奋起来,激动到不能自已,在乾清宫里来回踱步,嘴里碎碎念:“若真擒了那闯贼,朕要给常宇封大官,封王封侯……”
“皇爷,这话不能乱说,君无戏言,这话若传出去……”王承恩低声劝着,崇祯帝吹胡子瞪眼:“传出去又能如何,传出去朕就真封了常宇,都说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他虽不是开国之臣却也守国有功,以其之功便是封王封侯又有何不妥……这闯贼怎么会突然闯进京城来的呢?”
咳咳咳,王承恩不敢接崇祯帝前头的话,见他岔开话题正好接了后句:“老话说贼胆包天,这闯贼名头里有个闯字更是无法无天,正好这段时间谈和或许他……也或许是被常公公连番羞辱,想找回场子吧,常公公可是经常没事往他的地盘跑……”
“什么他的地盘,都是大明的天下”崇祯帝怒斥,王承恩赶紧自扇嘴巴:“老奴口误……”
“罢了罢了”崇祯不耐烦的挥挥手又忍不住笑道:“若论胆量常宇比他还大,也贼的很……”
还是一无所获。
东厂衙门里,常宇听到各路汇报后,眉头紧皱,长叹一声:“不愧是本督的对手!”
这是对李自成的肯定,胆大心细机警又缜密。
看来终于还是被他逃出城外去了,不过这么短时间他逃不了多远,外边有数千人在大搜捕,所以还有机会的。
宋献策被带到东厂衙门了,和他一起的还有李慕仙,两人从酒馆喝足后又去茶馆继续畅聊,随后被东厂番子找到给带了回来,对此两人都是疑惑的很,小太监怎么突然不避讳的在衙门里见他了。
“今儿只论公事,本督钦佩阁下为人,就想听句实话”东厂衙门里,常宇开门见山说道,宋献策心里虽然充满了疑惑但还是应了:“但问无妨”。
“李闯是不是入京了?”常宇盯着宋献策冷冷问道,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啥玩意,李闯入京了”旁边的李慕仙一下跳了起来,赶紧去问旁边的王征南。
噗嗤,宋献策笑了:“督公莫不是说笑”。
“你看本督像是说笑么?本督不在乎他现在在哪,只想知道他是不是入京了,或者说来过?”
“督公大人若不是说笑,那便是发了癔症了”宋献策苦笑摇头:“这节骨眼闯王岂能擅离西安,这龙潭虎穴闯王岂能以身犯险”。
很显然宋献策是不打算承认了,你都说咱们只论公事不谈私交,毕竟我现在还是李自成的人要为李自成效忠。
常宇也想到了这个细节:“宋先生,实不相瞒李闯已然逃出生天,咱家只不过想印证一下推测罢了”由本督改称咱家,意思很明显,不论公事谈私交。
“不在”宋献策轻轻摇头:“天子脚下他没那么大胆”。
宋献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说不在,既没出卖李自成也没骗常宇。
李自成现在确实不在京城。
但常宇也是极度聪明的人,一点就通。
宋献策只说不在,只能说现在不在不代表他没来过。这老小子实在的狡猾。
“李闯来过,贫道曾见到他!”就在这时李慕仙一声叹息,让常宇侧目挑眉:“道长见过李闯?”。
李慕仙微微点头看向宋献策:“那撞到贫道的人便是李闯吧”。
宋献策苦笑摇头:“若吾否定,道长自是不信,吾又何必分辨,道长说是便是了”。
是的,李慕仙点头:“无论汝否认与否,贫道都认定那人便是李闯”随即便将那事说与常宇听了,一听描述那人相貌,常宇顿时了然,必是闯贼了,现在可以确定他尼玛果然来了!
宋献策被送回客栈,常宇要求他三日内不得离城。
第1780章
宋献策刚走,春祥就来了,他一共抓了十三人人,但这些细作要么是外围要么是单线联系,他们根本不知道城外据点甚至都不知道李自成入京了。
“上大刑,就不信问不出点有用的”李慕仙道。
“还用你说,都打死七个了”春祥哼了一声,常宇摇了摇手指:“春祥你带人出城亲自坐镇,扩大搜捕范围,挖地三尺也要将李闯给擒了”。
随后春祥出城常宇入宫,皇城里的崇祯帝早就迫不及待了:“可擒了那獠?”
常宇摇头,崇祯帝一脸失望:“逃了?”
“逃出城了,但还有机会”常宇何尝不是遗憾万分,在公主馆时若早和素净探讨分析早点问朱芷娥,或许机会就大一些,可话说回来那时候谁也想不到李自成身上啊,而且很多事他也用不着亲力亲为,都是手下人在办,比如最先听朱芷娥描述李自成样貌的是陈家兄弟,可奈何二人没见过李闯也不会往那方向去想。
“此獠倒是极大胆量,竟敢闯京”崇祯帝听了常宇的详述之后,忍不住叹口气:“可若让其就此逃了,实不甘心”。
“倒也非其胆大,实则洞悉了人心,出人意料罢了”常宇见崇祯帝一脸失落,便安抚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天命,崇祯帝叹口气:“数千人围捕若还不得,便是此獠命不该绝了”。
“皇上且放心,即便他此番逃出生天,不死但也要脱层皮”。
“哦,莫非你还留了后手?”崇祯帝一怔,常宇冷笑道:“臣已遣人快马传令李岩,立刻发兵进攻对岸的朝邑县,并在加强黄河防线的巡查力度,李闯便是从京城逃出去,想过河也不是那般容易了”。
“额……此举是否太过激进……”崇祯一惊:“阻拦闯贼朕还能理解,发兵进攻却是为何?咱们此时准备尚不足……”
“此举有三,一逼迫谈和进度,让床贼速速表态,闯贼既然一直在京城,这几日当早已做了决定,之所以不说只是为了拖着咱们,二则是试探贼军防守实力,至于三,则是以此番进攻对贼军进行心理震慑!总之一句话,谈判桌上的筹码是靠战场上打出来的“。
崇祯帝点点头:”打仗你最在行,但朕现在只想着擒了那闯贼“。
现实是残酷的!
天黑了,数千人马在城外方圆五十里内大搜捕却一无所获,消息传到皇宫里,崇祯帝失落异常,常宇站在乾清门外抬头看着夜空,李闯,让你侥幸扳回一局,不过这次较量才是刚刚开始,后边有你吃的苦头。
李自成听不到,因为他已经在百里之外的延庆县了,作为一个老奸巨猾的积年老贼,李自成不只是机警狡猾,危险意识也是一等一的,这也是他戎马一生能数次死里逃生的根本原因。
意识到在城里头不安全后,他便和牛金星分头出城,然后在城东北一村落里的据点回合,并未停留纵马北去怀柔然后换马往西北延庆,一路上马不停蹄一气呵成不做任何多余停留,直接跑出百里外的延庆躲入山中。
常宇动作虽快,但始终慢上他一步。
可以常宇的性格,虽慢必到。
大搜捕一无所获并未放弃,数百骑奔往周边几个州县继续追查,不放过任何线索。而这时候李自成和牛金星就在延庆境内一个山洞里吃烤肉呢,他将京畿一带的能动用的力量都用了才逃到这里,而那些细作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得不说他行事之小心。
只是,如何从这儿逃回西安?
李自成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了,闲的他妈的没事了非要跟着过来作甚,来就来了非要进城干嘛,进就进了干嘛要碰到那小太监,又大意了释放出杀意引起他的警觉,搞到眼下如此狼狈。
两日后东厂番子循迹找到延庆山内的土洞,只是里边出了动物的皮骨之外已是空空如也,消息报往京城,衙门里常宇依在廊檐的柱子边抬头看着天空中飘过的几朵白云面无表情久久不语。
失之我命,得之我幸,常宇的心态已经平静下来了,知李自成此番十之**已虎口脱险了,虽说还不能确定他就此能逃出生天,但捉到他的几率也微乎其微了。
这几日京城也炸翻了天,李自成出现在京城这件事对于朝里一些大佬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初闻时无不骇然到瞠目结舌,随后哗然一片,任谁也想不到闯贼如此大胆,实是不可思议,而也有人觉得这不过是东厂炮制出的假消息,背后一定有其他所图,还有人这时不忘借机嘲讽常宇,不是无所不能么,不是总能未雨绸缪先人一步么,把他吹的那么厉害,这次打脸了吧。
而受到这件事影响最大的还是崇祯帝,数日几乎未眠都处于亢奋和焦躁中,不时追问常宇和吴孟明是否擒了李闯,在得知或许已被其逃出生天后,他暴躁非常也失落的很,大骂吴孟明养兵千日,用兵时无能,甚至还少有的埋怨常宇怎么未能提前侦知有关线索,在宋献策进京时就该把他们的人一一核查……这下倒好了,竟然其如入无人之地,将来这厮可有的吹了,朝廷的脸面又该往哪儿放,你看你前阵子刚去他那撒泡尿,他现在就过来以牙还牙拉跑屎……
常宇被数落的郁闷啊,心道你他么的当为是神啊,真能未卜先知啊。
其实这也难怪崇祯帝失落的很,也难怪那些人嘲讽他。
常宇从出道其,总能未雨绸缪未卜先知从而无往不利,因而也圈了一大波粉丝,被惊为天人,而实则呢,他自己心里头清楚,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有上帝视角!
他刚穿越过来那会将要发生的事情都有各种史料记载,稍熟悉历史的人都有记忆,所以他总能先人一步做好应对之策。
可现在呢,他的上帝视角已经逐渐消失了,因为历史的轨迹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和历史上已经完全两个样子了,比如在历史上这个时候顺治小娃已入主紫禁城了,清军也拿下大半个大明江山了。
然而现在,清军被打回山海关外内斗去了,李自成被拦在黄河西边,左良玉有贼心没贼胆不敢反也没理由勤王,张献忠还在四川闭门造车呢,一切都和历史上不一样了,未来的一切都是新鲜且未知的,常宇不是神仙不会掐也不会算,所以他也想不到李自成会潜入京城,历史上可没这段记录,他不知道也想不到。
但没有了上帝视角也不能说他就一无是处了,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综合一些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嫌疑人,这已是非常人!
面对暴怒和极度失落的崇祯帝,常宇其实是能理解他的心境的,毕竟他太想干掉这个折磨他十几年的家贼了!
然而还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缉拿李自成只能看天意和运气了,而且这个时候缉拿李自成对于常宇来说已是可有可无的事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击溃或者分化李自成的团伙的机会!
李自成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偷偷潜入京城想找回场子,给朝廷脸上一巴掌难看,但他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这么轻易的就暴露了,以至于被迫仓皇逃命。
但逃出京城不等于就能安全逃回黄河西安,东厂番子和锦衣卫早已前往各处设卡盘查,从京城要过河,要么走居庸关那边,要么绕过京城走保定府南下西去,这两条路都是千里迢迢阻碍重重,他别想大摇大摆的过去,只能翻山越岭回去,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一个月两个月的路程,且这中间还要保证不暴露行踪。
一两个月?
足够了!
老话说的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兵不可无将,贼不可无首!
李自成自然做的缜密,潜入了京,现在一时半会回不去了,那边毫无疑问注定了一地鸡毛,毕竟贼军那边山头林立派系复杂且相互之间要么不合要么不服,平时有李自成坐镇倒还能勉强粉饰个太平,但若他数月不露面的话……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朝廷突然出兵进攻的话……
常宇就是一个这样趁你病要你命的人,他不会被一些规则束缚,只看最大的利益和最恰当的时机,谈判不等于休战,你谈你的为打我的,他一定要逼迫贼军那边接受朝廷的条件,或者说接受不接受都要先揍你一顿再说!
所以他在惊觉李自成入京的那一刻起,就遣人传令李岩发兵了。
而数日后,身在黄河边蒲州城内的李岩接到密令后,当时就是一声卧槽连跺脚,令一种部将讶然,斯文儒雅的主帅这是怎么了?
懊恼,悔恨!
第1781章
蒲州城内的李岩和顾君恩扼腕而叹,心情之复杂难以言喻,任他俩智略过人也想不到李自成竟然混在宋献策的谈判队伍里入京了,常宇没想到,他也没想到,但他觉得自己有失责之处。
宋献策渡河之后还在蒲州有过短暂停留自己竟然没有一一核查他的随行,也就是这不经意的失责之处让他同李自成擦肩而过也同那天大的功劳擦肩而过了。
但常宇对他没有任何埋怨,毕竟谁也想不到这事。
而事实上李自成这次入京也是极为保密的事,知之不过五人,就连西安城中的几个大贼寇也仅以为他是暗查黄河防务了,根本没想到他趁机顺路跟着宋献策入京。
“可惜,李帅的一场富贵就此失之交臂了”顾君恩苦笑摇头,李岩长叹:“倒非恋念那富贵,实则悔恨当时大意,不然战乱会提前结束数年,多少生灵免遭涂炭”。
顾君恩也是一声叹息,而后道:“督公下令进攻朝邑,李帅以为何?”
李岩遥望对岸那个黄河岸边悬崖上的小城,目光凝重:“督公之意吾以了然,是要趁李闯不在攻之要害令其先内斗自乱,然则攻那小城虽易,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或将引发黄河全线大战,此事,督公或欠考量!军师以为何?”
顾君恩点点头:“吾之所讳矣!若不再议……”
不,李岩知道他要说什么,轻摇头道:“督公年纪虽小,用兵却是吾辈楷模,战机稍瞬即逝,两权相中取其轻……或许他也考量到了,只是觉得进攻或许利益更大吧。虽说吾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之权限,但……咱们为臣子的,当为君解忧,督公既然下令进攻必也是受皇命而行,既是欠缺考量,咱们便为其周全一下便是”。
顾君恩一怔之下便也了然,能做到谋士的哪有笨的人:“李帅如此说,必是有了主意,莫不是……虚张声势……李闯已落法网?”
李岩黑嘿一笑:“李闯既然做的如此隐秘,想必那边知晓的他入京的人亦不多,而其虽已逃出京城,但保不齐现在已经被擒住了,即便尚未落网,俺以督公大人的行事风格岂能让他从容逃回西安,就算他命大没个把月也回不来……”
“咱们则可利用这个时间大做文章散播李闯已在京城落网,西边众贼自是大惊,当然很多人一开始不会相信,但若李闯十天半个月的甚至一个月不现身他们又会怎么想呢”顾君恩笑着接着说下去:“那时任由众贼不信也得信了,加上这期间咱们发兵进攻,众贼不乱才怪了呢,那边本就人心不齐,既知李闯落了网,便会各自打起小九九,甚至会不攻自溃……”
李岩和顾君恩你一句我一句将心里头的计谋一一盘出,再三钻谋很快制定了一个快狠准稳又阴的计划,而且为了防范引发全线大战,还特意遣人通报开封和洛阳的吴三桂等人做好准备,一旦引发大战立刻率部前来参战!
当夜,李岩又召集麾下部将商议进攻朝邑之事,朝邑是个小县城,很小很小的那种,但却也是很险很险的那种,因为他就在建在黄河岸坡的悬崖上。
黄河可不一般的小河流,坡岸及滩涂都有几里地宽,且多为岩石层,朝邑就是建在这上边的,被贼军当成了桥头堡驻军近两千与朝廷的蒲州城隔河对峙。
眼下虽已入春了,但河面还结着冰,渡人和过马甚至辎重都没关系,只是这悬崖上的小城地势太过陡峭,正面根本无落脚之地,必须先渡河然后从其他三面进攻,而且还要快狠准,要在极短的时间将其攻破,否则时间一久贼军的援兵便会赶来!
动手之前先乱军心,先将李自成在京城被擒的假消息散布出去,其军心必乱,而且为了避免开战时贼军援军四面八方涌来,则又令在进攻的同时,北边河津县的驻兵佯攻对岸韩城,这样则可将郃阳县(今合阳)澄城的兵力给牵制住,而南边的潼关是为重镇,他们害怕官兵调虎离山不会轻易派兵去朝邑打援的,这样一来朝邑的援兵就之后西边的大荔了。
当夜,李自成随着宋献策偷偷入京却不甚被擒的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过了黄河,待第二日时便像传染病一样传播开了,速度之快犹若瘟疫,不管是当地百姓还是在四周游弋的贼军巡逻队或暗探,闻之皆大惊失色,又觉得不太可能,然则传言又说的有鼻子有眼,令他们一时无法辨别真假,一级一级的往上报,往上求证。
用不了三天,黄河之西都会因这个消息弄的人心惶惶,却也是李岩动手之时,他则要用这个三天时间做好冲锋准备,一举拿下对岸的朝邑城!
就在李岩和顾君恩摩拳擦掌准备打响黄河第一仗时,千里之外的京城里头常宇也没闲着,他手头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而这几日最让他焦头烂额的则依然是追捕李自成。
其实一眨眼都四五天过去了,常宇的热情早已冷却,知道得手的机会越来越渺茫,能不能抓着全凭运气,看人品了,所以他对这事已不怎么上心了,可崇祯帝不行啊,他咬着牙切着齿一天三叮嘱,上午骂吴孟明下午就数落常宇,反正就要李自成,活见人死见尸。
常宇还好,崇祯帝还用的着他所以最多只是数落,但吴孟明可是被骂的没鼻子没脸了,也急了眼下令手下人十日内必须抓到人,否则提头来见。
上头吃紧,下边要掉脑袋,锦衣卫加上东厂番子以及地方捕快及三教九流甚至绿林道泱泱数千人为这事奔波效命,还别说,真见效果了。
保定府那边传来消息,李闯在那边显了形,锦衣卫的追过去砍杀了其外围死士十余人,却还是让李闯溜走了。这绝对是个好消息,抓不着不要紧,重要的是他显形了,顺藤摸瓜追下去看他还能逃的了多远,逃得了几次,还能有多少死士为他拼命突围。
命里有时终须有!这消息让常宇也亢奋起来了,又看到一丝曙光,崇祯帝更是激动的一夜没睡,想着随时常宇或者吴孟明冲进来:皇上,天大的好消息啊,闯贼被擒……
梦想没照进现实,但第二天却是来了个消息,昌平发现李闯踪迹……
艹!
这绝对是个很让人难堪的消息!
无论如何李自成不可能一夜之间从保定府窜到昌平!
那就说明了一件事,昨儿在保定府的未必就是李自成,在昌平的也未必就不是李自成!
他在故布疑阵,他在调虎离山!他要突围了!
而同时也说明了另外一件事,之前还是小看了这厮,他在朝廷这边布下的人手远比想象的多,或者说他在这边依然还有影响力,比如一些绿林道上人还是愿意为其所用。
果不其然,第三天又传来消息,济南附近发现了李自成的踪迹!
崇祯帝暴跳如雷,废物,都是废物!
东厂衙门里,常宇叫来李慕仙:“来,算一卦,那厮在何处?“
李慕仙想看傻子一样看着常宇:”贫道是半仙,半仙!“
”行,那你算他在哪个方位总行了吧“然后李慕仙捣鼓一番后很肯定的道:”西北道!“
常宇立刻传令手下番子下去:朝西北道上下功夫!
这让李慕仙有点不习惯:”督公平日总说贫道装神弄鬼,今儿怎么……“
”皇上逼的紧,本督也是走投无路没法子了,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若真被道长言中,那将来道长这半仙也修的圆满了,若是不中,这锅就让道长背着吧!“常宇说完甩甩手走了,李慕仙一脸愕然,然后一跺脚:”富贵险中求,搏一搏!“
第1782章 有客自远方来
廊檐下宋献策煮茶独饮,望着天空的白云悠悠面色平静如水,他已在此被软禁数日之久,掐指一算应该超过了常宇先前的三日之限。
不过虽是被禁足,却没禁止他同外界联系,被关的那一天东厂的人便去城外军营通知刘希尧了,所以这几日宋献策和刘希尧是可以互通消息的,但也都是些没用的消息,毕竟刘希尧的军营也被严密控制了,就连传话的人也再监控中,两个被禁足的人能有什么消息呢。
但宋献策稳的一逼,禁足期间该吃吃该喝任凭外边鸡飞狗跳他波澜不惊,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却正也是个一种消息:李闯还没罗网,否则现在的他没这么自在了。
闻外边有脚步声,宋献策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院子门口开了门,便见常宇一脸惊讶:“大军师知晓咱家要来?”
宋献策微微一笑:“知有客来,不知是贵客”。
常宇请摇头,伸出一个大拇指给他一赞,厉害。
“闲来无事,找大军师唠几句”说着走近院子四下一扫:“住的可还习惯”。
“甚好,只是价钱贵了些”宋献策打趣道,常宇哈哈一笑:“一分钱一分货,贵有贵的道理,也值这个价对吧”。
宋献策笑了笑点头道:“督公大人是来找在下聊私事呢还是聊公务?”
“大军师爱聊什么咱们就聊什么呗”常宇走到廊檐下直接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一饮而尽,叹了声好茶,宋献策轻笑的走过来坐到他对面:“督公什么时候对公务也有兴趣了”。
“没兴趣,但大军师想聊请便”常宇嘴角一挑:“李闯既然在京城,朝廷提出的条件汝等想必已有结果了,不妨先说来给咱家听听,也好帮汝等斟酌斟酌”宋献策闻言大笑:“督公此举岂不是通敌了”。
常宇也大笑:“通敌?也许是诱敌呢”。
宋献策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凝结了,轻咳一声:“日前所遣西去通报的人尚未回来,想必闯王那边还在斟酌,此事恕在下位卑难以做主,还请督公帮忙给朝廷那边美言几句宽限几日”。
常宇盯着宋献策冷笑,半响不语,宋献策垂眉煮茶一声不吭。
“罢了,看来大军师私事公务都不想和本督唠了”许久常宇叹口气,他知道宋献策这个老狐狸太狡猾了,他若不愿意说,别想从他口中诈出一丝有用的信息:“不过出于私情本督还是提醒大军师一下,久拖非良策,最后可能砸手里了”。
宋献策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督公大人提醒,不过今日并非吾等闲谈之时,改作他日如何?”
常宇一怔:“何出此言”。
“今日督公当有贵客临门”宋献策话刚落音便听外间有急匆匆脚步,随后番子进来近耳密报:郑芝龙来了!
曹!这厮当真这么神奇!常宇看向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宋献策,惊讶不已,便拱手道:“那便改作他日,告辞”说着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大军师想出城就出去吧”。
“外边没吃没喝的,还是这里自在”宋献策笑道。
“那自便吧”常宇离去。宋献策站在门口看着他身影消失又抬头望天看着那几朵白云。
郑芝龙,郑成功的他爹,在后世儿子的知名度远大过当爹的,但现在的郑成功还只不过北大的一个学生,他爹郑芝龙及其众叔伯则是大明海军的实际掌权者,要权有权要势有势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船有船,要战斗力有战斗力,真真的一方大佬,比之那些空有富贵的藩王们可是牛逼多了,是可以和左良玉等大军阀相提并论的存在,而且实力远大他们。
这样的大佬自是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即便是常宇这么自信且骄傲的人也不得不委身与其结交,早在刚出道的时便遣人前往福建与其建立关系。
只是那时的他才刚初出茅庐风头不劲,能拿出手的也就是个东厂督公的名头,这对郑芝龙来说其实没多大的压迫感,更没多大结交的心,只是应和一下而已。
直到后来太原保卫战,宁远保卫战,保定府大战,随后千里追砍鞑子俘虏清王爷,揍瘸了多尔衮,东厂大太监用实力名扬天下时,郑芝龙这才重新考量一番,这人终于有资格同自己结交了,而且要深交!
随后他令在南大(南京国子监)读书的儿子福松(这时候的郑成功还叫郑福松,郑森是在南京求学时钱谦益给取的,成功则是隆武帝朱聿键给取的,可这时大明还没亡国,也没有南明,落魄藩王朱聿键本应被处死被常宇给救了此时隐姓埋名在东厂卫)入京去见常宇,算是正式结交,且雪中送炭带来了土豆和番薯的种子,而常宇也礼尚往来将福松从南大调到北大(北京国子监)还给他请了个新老师即同在国子监的顾炎武,因为常宇很厌恶钱谦益。
儿子搭线,老子卖力,年底那会京城正值大饥荒,却正好给了郑芝龙表现的机会,他在福建一带大肆收购粮食,品种不限只要能吃的都行,动用水兵走海路运往京城,可以说朝廷应对京畿大饥荒得力,其中大部分功劳都应该是郑芝龙的,当然了,朝廷也欠了郑芝龙一大笔钱。
至于欠了多少,据说是天价,而且这还都是人家郑芝龙打了折又打了折的加上连借带送后的价格,否则那数字可就是不是一般的天价了。
这笔钱朝廷一时半会是还不起的,甚至都还有点不想还,但也没脸赖下,便直接推到常宇这边了,理由很简单,这一切都是常宇和郑芝龙的私人事,毕竟朝廷至始至终也没下旨让郑芝龙来赈灾,也没借你的钱借你的粮食,那都是你和东厂常宇的事,所以这账你俩算去吧,什么时候还,怎么还,你们自个商议去。
看似赖皮,实则无奈,这个时候朝廷真的太穷了,到处都需要钱,虽然常宇四处搂钱,但永远没有花的快,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当然了,穷不是你赖账的理由,可偏偏崇祯帝吃到了甜头,之前常宇以朝廷名义借的银子和粮食,经过他一番运作,大部分都变成捐的了,只需偿还少部分而已,比如代王那边,德王那边。
所以他自然也要打郑芝龙的主意。
毕竟,这年头比郑芝龙富有的人少之又少,寻常王爷在他眼里都不够看,这欠款虽是天价但在他那儿实则不值一提。
郑芝龙入京当然不是来讨债的,朝廷欠的那笔天价对他来说虽不能真的不值一提,但也真的没放在心上,以他对常宇的了解,这人不会赖账也没必要赖账。
他入京是奉旨而来,毕竟不是当年的大海盗了,想去哪就去哪,现在他也是体质内的朝廷官员,且身份敏感,同样无召不得入京。
至于皇帝召他入京作甚,说来挺扯淡的,就是来表扬你几句的。
朝廷现在没钱还他,但毕竟人家是出了大力气的,必须要叫过来嘉奖几句,而这时代的官员都特别吃这套,因为能入京面圣这是一辈子的荣耀,嗯,貌似后世也是这样吧,而且后世总统啊主席啊还会去地方调研,一般官员都有机会能见到,这年头皇帝有时候一辈子都不出京,甚至不出宫,见他比见神仙都难,何况不是调研让你看到了,是下旨让你来见,荣耀之甚自己体会。
郑芝龙奉旨入京面圣自然是开心的紧,要知道他当年受招安投降朝廷,以及后来金门海战狂虐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朝廷也没下旨让他入京面圣,而这次竟得此殊荣,岂能不开心,当然他也知道这其中必少不了笔友常宇的运作。
确实是常宇使了劲,毕竟崇祯帝对那些贼人出身的都没啥好感,让他表扬这些人比吃屎都难,可常宇说了,这郑芝龙与众不同啊,他有船有人又有钱,将来必有大用,打海寇打日本守台湾发展海贸都需要用他,咱都拉拢。
常宇擅长画饼,打仗的时候给部下画,招降的时候给对手画,当然也会给皇帝画,但凡有点雄心的皇帝都吃他这套开疆扩土的大饼,加上郑芝龙这次确实出力又出钱了,那就见见呗。
于是郑芝龙就来了,走的还是海路,当然也不会空手来,运了十几大船的辎重,在天津靠岸,但因运河冰封只能走陆地,所以这时候他虽来了尚未入京,还在天津来北京的路上。
第1783章 想要个听话的
史料上说宋献策精通奇门遁甲神奇无比,就连李慕仙都说着家伙虽其貌不扬但深不可测,辞别宋献策后常宇赶往皇宫路上,内心还是惊奇不已,这宋矮子确实有两把刷子,今日给自己连番露了两手。
乾清宫里内崇祯听到常宇的汇报,面无表情:“来就来了,你负责接待便是了,朕手头要处理的事可比他重要多了”说着扔过一个折子:“重庆那边的战事你可知晓了”。
“臣,近日一直忙着追捕闯贼之事,尚无暇……莫非那边又出了乱子”常宇有些担心,接过那折子打开看了,是秦良玉上的,其中详述这两月那边发生的种种。
年前云南土司叛乱,常宇火速前往救援,未免张献忠趁虚而入让历史重演,在出发前常宇便八百里急报四川的石柱土司秦良玉令其发兵佯攻重庆以此来牵制张献忠。
秦良玉得令后便让孙子马万年和几个侄子发兵进攻重庆,当然了重庆可不是那么好大的,但秦良玉也没指望那个初出茅庐的孙子真能打下重庆,只不过正好趁机为其镀金历练一番罢了。
马万年也是个能折腾的主,率部联合周边峒兵上万人兵分两路绕道重庆西边陈兵佛图关下肆意袭扰,让守重庆的贼将刘廷举是又气又无可奈何,不敢冒然出兵孤军奋战,深怕遭了秦良玉的道。
随后常宇从云南凯旋归来便令马万年撤兵,这是因为担心成都那边张献忠会有援兵前来,若一前一后将其堵住,想走都走不了。
常宇所料不错,张献忠真的发兵来打援重庆,而且还是其麾下最勇猛的四将军之一的艾能奇,其亦是杀人王的义子,能征善战猛的一笔,当他不辞辛苦千里迢迢的率部赶到重庆后却发现秦良玉的兵马已撤走了,这让艾能奇很气愤,忍不住破口大骂。
可若秦良玉的兵马撤回石柱的话,艾能奇也只能骂骂街发泄一些情绪,可是当探子侦知,其竟然屯兵涪州,这让他抓狂了,亢奋了!
入川时看你龟缩在壳了没打你就算了,你趁主力在成都袭扰重庆也算了,此时挑衅完不走还在家门口吹胡瞪眼啥意思,继续挑衅啊!这次不打断你的腿都对不起我千里迢迢来这一趟。
于是艾能奇则和刘廷举谋划了一场复仇战,既要找回场子也要趁机消弱秦良玉的实力。
屯兵涪州,必为贼军所攻,这早在常宇和秦良玉的意料之中,所以当常宇离开石柱后,秦良玉则亲自去了一趟涪陵坐镇,马万年和他几个堂叔则调集兵力做好各种备战准备,稍后不久,贼军渡江浩浩荡荡的朝涪州杀来,却在距离涪州数十里外的麻柳嘴江岸边被白杆兵伏击,艾能奇退守二十里。
初战告捷,马万年兴奋非常想要乘胜追击被左良玉勒令回兵涪州,只守不攻,这让马万年觉得老祖宗的打法太保守了,却在几日后得到消息,贼军并非一路,还有一路从长江走水路南下绕到乌江杀到涪州城下!
这让马万年惊出一身冷汗,方知老祖宗的厉害,毕竟是和贼军交手无数的,知道他们那些套路,明刀暗枪无所不用,当初他们入川打重庆也是这般,先张牙舞爪从水路佯装猛攻,实则走陆地绕道重庆背后的佛图关下了,这一次打涪州又要故伎重演,哪知早在秦良玉的掌握之中,所以没让马万年乘胜追击,否则他此时在城外少不得被夹击了。
随后贼军在艾能奇的指挥下开始围攻涪州城,然而坐镇于此的秦良玉根本就没在怕,野战都不怕还怕你们攻城?月余间任由艾能奇几次三番用尽了阳谋暗算愣是破不了城,还反被秦良玉数次出城击溃,对上这个老魔头,即便是艾能奇也只能仰天长叹,非吾之力能撼也。
数次进攻不力,艾能奇只好退走,因为他清楚的很,再不走就走不掉了,涪州北依长江东临乌江,余下皆是群山环绕,山中势力不少都是秦良玉的人,且乌江之东的酆都也还是秦良玉的地盘,援兵随时会联合那些峒兵将他围困于此,而他距离重庆还是山高水远后勤不足,一击不中还可二次进攻,但两次三次之后呢,再不走就撂这咯。
于是怀中各种不服和遗憾退兵回重庆去了。
此番大战进两个月看似谁也没奈何谁,然而实质上还是秦良玉占了便宜,因为涪州城在他掌握中已成事实,终于将触角从石柱的深山中探出来了。
“你觉得张献忠还会不会卷土从来,继续对涪州用兵?”待常宇看完折子崇祯有些担心问道,常宇摇头:“他现在只想着能安心巩固地盘,能不用兵就不尽量用兵的”。
“既是如此,咱们何不趁机……”崇祯帝突发奇想,想要令左良玉再次进攻重庆,同时调云南和贵州的兵力对四川主动进攻,从而给张献忠施压,令其无法安心经营。
结果当然被常宇否定,只想着不让对手安心休养,可曾想过自己也累的半死同样要休养啊,云南大乱刚平定哪能用兵,自保都是个未知,你哪来的勇气还出兵打人家去,至于秦良玉那边常宇了解的更多,粮草虽还足,但兵不行,不到当年白杆兵鼎盛实力的三成,他们还需要战火一遍又一遍的洗礼,但不能一下就拉去打攻坚战,需要慢慢打磨,所以现在去打重庆根本不行!
打仗这方面崇祯帝对常宇是无比信服的,自己的建议被否定了也没啥脾气,背着双手走到乾清宫殿门外,仰头看着天空:“一眨眼就开春了,万物复苏手头上要忙活的事也多了起来”。
“可不是”常宇跟在后边附和着:“老百姓忙着要耕种,官员们忙着勤政,臣则要忙着备战了”。
崇祯帝点点头:“有的你忙活了,四川的献贼暂时想让他蹦跶一会,先收拾眼前的闯贼吧……”说着微微一叹:“说实话,朕虽不想受降他,却也想以毒攻毒拿他去挡鞑子的铁骑,让他们狗咬狗去”。
“臣也曾这般想过,但一切以皇上心意为准!”常宇应着,崇祯帝转头瞧了他一眼:“那你可有法子两全其美?”
“本来没有,不过眼下或许有了”常宇轻笑,崇祯帝一怔随即苦笑连连:“如此说来,这闯贼逃脱了却也算是个机会?”
“大有文章可做!”常宇笑的愈发猥琐,崇祯帝指了指他:“你呀,坏的很,但朕欢喜的很!”说着又是一叹:“李岩那边或许已动手了,结果如何难以预料,但朕相信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只是还有件事朕一直耿耿于怀”。
“皇上是因为没抓到闯贼么……”常宇被崇祯帝摆手打断了:“非那獠,而是左良玉!”
左良玉?常宇眉头一挑,随即道:“皇上且放心,左良玉如今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反了”。
哼,崇祯帝冷笑一声:“朕如今在乎的也不是他敢不敢反”
常宇秒懂:“皇上是要一个听话的左良玉!”
第1784章 放消息
左良玉在明末算是实力雄厚的军阀之一了,占据武昌依仗长江天险坐拥二十万兵力自重,待时而动,在常宇出道之前,他打着如意算盘,先让朝廷和李闯张献忠及满清来个大乱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这个时候他对朝廷的圣旨已是听而不闻,他有自己的小九九。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半路杀出了个常咬金,常宇横空出世快刀斩乱麻,仅用大半年时间就将北方收拾的顺顺当当的,虽没灭掉李闯也没收复锦州,但却将那两家重克,一时半会根本不敢也没能力在兴风作浪。
这个时候,左良玉暗叫一声不好,但依然还不想太听朝廷的话,却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听而不闻,必须要做个样子。
所以常宇在灭白旺部时扔下一句话,你给我去爆李闯菊去。
左良玉虽然不好这口,但也只好拎着枪去李闯菊后蹭蹭,进不进去不重要,态度很重要。
而那时候常宇也只是要左良玉的一个态度,虽然也想蹦起来给他一记无影脚,奈何那会真的有心无力,全凭当时刚灭白旺部时那神鬼难挡的气势吓住了左良玉,真干的话,真的干不过。
左良玉蹭蹭几个月也没进去,常宇也没说啥,毕竟都是一时权宜之计,左良玉装作很听话的样子是还想在等待时机,不想让朝廷那么早把自己当成目标,而常宇则是因为当下没实力干他,而且是想先收拾李自成,一旦将西安打下,左良玉那边不揍他都会立刻摇尾巴。
可崇祯心里头一直对此都耿耿于怀,张献忠可恨,李自成很恨,但左良玉这种拥兵自重的更可恨,本就是食君之禄却不为君分忧,还在关键时刻密谋自立,这种人就是剐皮抽筋也不为过,而上一个这样让崇祯帝恨的牙痒痒的就是山东总兵刘泽清。
刘泽清在关键时刻抗旨,崇祯帝心里头熊熊大火却还不敢表露出来,别说训斥了就是连句重话都不敢说,甚至还要遣人送银子来安慰,你说憋屈不憋屈。
然后,刘泽清就在安庆战死了!
那左良玉是不是也可以战死呢?
乾清宫外,崇祯帝斜视常宇:“朕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左良玉”。
要么听话,要么死,既然能弄死刘泽清就能弄死左良玉,没有人比常宇更了解崇祯帝了。
“或许这次可一石二鸟,连带左良玉都给教训了!”常宇也抬头看着天空淡淡说道,崇祯帝一喜:“你且说说看”。
“传旨让左良玉进攻荆州,限期一个月内破城”。常宇深呼一口气,崇祯帝皱眉:“他岂能这般听话……”
“臣,有法子让他听话且迫不及待的进攻荆州”常宇微微一笑,刚要接着说下去,崇祯帝就反应过来了:“闯贼!告诉他闯贼在京城被擒!”
一旦朝廷这边放出消息说李自成被擒,加上李岩在黄河发兵进攻,左良玉不疑有他会立即出兵真干荆州,而且是迫不及待的,而且理由大家都心知肚明,李自成被擒了,其势力必很快要灭亡,朝廷下一步是打谁?无论打谁自己都没自立的机会了,这个时候要赶紧表现争功才是,越卖力越早拿下荆州对自己的利益才最大,否则搞不好最后连汤都没得喝。
这个时候能否抓到李自成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一两个月内回不去,西安必乱,且整个局势都会因为他这只小蝴蝶的翅膀大变样,而常宇现在就要利用这个时间差好好做文章。
东厂放消息的手段又快又准,仅半天时间京城就轰动了,李闯竟然悄然入京然后被东厂番子发现了,然后追击数日,在城外百里外将其擒住了,至于在哪里抓获有人说在保定城有人说居庸关也有人说在济南……
这绝对是个爆炸性的消息,人人惊骇李自成竟然那么大胆敢趁谈判时期潜入京城,却好像又能理解他那个心思,本想找场子打朝廷的脸,毕竟之前东厂大太监深入虎穴的事早被传的人尽皆知,为百姓津津乐道。
李自成这次想必也是想以牙还牙的,却没想到栽了。
这个时候京城的各层人士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前几天东厂调动那么多衙门全城大搜铺,当时就觉得不是小事,原来是为了抓闯贼,怪不得,怪不得。
消息太逼真,甚至惊动了内阁,李邦华和吴珄同来面圣:“皇上,可是真擒了那厮”。
崇祯帝难掩面上喜色,绘声绘色道:“正是,眼下关押在东厂诏狱,常宇正在亲自审问……”皇帝亲口承认了这事,瞬间就让这老头亢奋的差点就背过气了,十几年啊,为了这厮大明消耗了数不清的粮饷折损了多少文臣武将,硬生生把朝廷拖进泥潭差点亡国,而今这幸福来的太尼玛突然了……李邦华和吴珄兴奋过度,一时间都失了态,毕竟一旦擒住了这大贼寇,之后所有的事都事半功倍了,甚至还建言,千万先别给弄死了,先留着这厮有大用。
“常宇岂能不知,正欲以此大做文章呢,汝等且等着好便是,此事不急”崇祯帝表面也是开心的不能自已,内心则无限感慨,若是真擒了该多好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至当晚,整个京城无论平头百姓还是朝官勋贵皆在谈论李自成被俘之事,这已不是消息刚出来那会很多人半信半疑,而今经过内阁两个大佬确认了的,可信度满格呀。
竟真将李闯给捉了,有人欢喜的开怀大笑有人挑眉苦笑。
消息太快太真,很快连宋献策也知道了,初闻时面无表情还推演了一卦,再闻时脸色凝重无比,趁天黑关门前出了城直奔军营和刘希尧会了面。
刘希尧的军营这几日被管制,断了粮食也断了消息,听宋献策说李自成被擒,当时就瘫软在地:“可确认了?”
“如何确认?”宋献策看傻子一样看他。
是的,如何确认,如今他被监控着无法联系城中那些细作,即便联系上了对方又如何能确认,去东厂的诏狱瞧去么?
“城中传言,有官员从内阁那确认了,此时正关在东厂诏狱里”宋献策叹口气:“即便吾去衙门求见也必为那太监所拒,眼下……”
“那以大军师所见,此事孰真孰假?”刘希尧满脸愁容中又夹着一丝期待,毕竟宋献策在军中也是半仙的存在。
“一时难辨真假,卦相亦不明,即便闯王现在未落朝廷之手也必处在危险之中”。宋献策一句话三声叹:“且此时,无论闯王是否被擒都对吾等大不利,唯一的补救措施便是加快谈判进度……”
“可来之前,大军师不是卜卦说了有惊无险么,闯王便是听信了你才决定犯险的,眼下你却又说……”刘希尧急了开始指责,宋献策理解他的心情,长呼口气:“卦象便同这天气一样,随时都在变的,时晴时雨变幻莫测,你且放心,闯王必无性命之忧!”
听他这么说刘希尧微微松口气,猛的两眼放光:“既然闯王无性命之忧,那就说明他没被抓住,否则朝廷岂能容他活命”。
宋献策嘴角一撇:“谁说被朝廷擒住就必死无疑,朝廷是想要杀闯王,但更看重他身后的百万势力,岂能随意就杀了”。
“大军师您的意思是说……闯王会投降?”刘希尧很低落,宋献策又冷哼道:“咱们来是干嘛的,本就是来谈和的,换句话说不就是来投降的么,你又何必如此纠结”。
刘希尧苦笑挠挠头:“也是,只是觉得被抓了投降……”
“被抓了投降,朝廷自然会把价码压的很低,很低……”宋献策长呼气:“抓紧谈判进度,要价砍价便可试出朝廷是否真的抓住了闯王”。
第1785章
一石能激千层浪,而李自成这个大贼寇落网如同海中核爆,那是滔天巨浪,让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亢奋之中,众说纷纭有好事的人还特意去东厂衙门想瞧个热闹,却哪知根本连衙门边都摸不到,去往东厂衙门附近的几条街道全部交通管制,且有数支兵马在来回巡视,如此严密的警卫前所未有,更让人信了几分。
次日早朝,百官皆为此事议论不休,崇祯帝在朝堂上亦默认李闯被擒的事实,只是并未多说细节并言之退朝之后便去东厂衙门亲自审问李闯。
这消息很快有传出去了,老百姓得知皇帝要出宫,一大早就来看热闹,然而却只能在东安门外远远看着一辆马车出宫,至于是不是皇帝他们也不清楚,但见随扈如云应该是吧。
不是应该,崇祯帝真的去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同内阁几个阁臣一起去的,既然配合演出那就入戏点,拿出点专业态度。
没有人质疑,皇帝为什么亲自去往衙门审问李闯,而不是把李闯带过去,理由大家心里头都明白,李闯不过一贼尔,皇宫岂容他玷污。
崇祯帝之前没见过李闯,内阁众臣自然也没见过,但他们却真真的在诏狱里见到了一个五花大绑满脸凶悍的“李闯”。
“尔祸大明十余载,朕恨不得食尔血肉”崇祯帝上去就一口吐沫喷了过去,李闯冷笑,怒目一扫崇祯帝及众阁臣却一眼不发。
但众阁臣却被他凌厉且凶残的目光所惊,甚至不敢与其对视,果真是个悍匪,身上的杀气太重。
见其不语,崇祯帝便问常宇:“此獠可曾开口?”
常宇微微一笑:“回皇上,此贼心中不忿,或许觉得臣胜之不武吧,不过没事,熬他几天就是了,咱们有的是时间”说着走向前一步对那李闯淡淡道:“你迟一分开口,能讨价还价的资格便少一分”。
“汝本就有意投降,为何此时落网反倒嘴硬了”吴牲向前怒斥道:“以汝之罪杀汝百次不为过,然念在苍生有所不忍,方才留汝一命效力,汝此时再作倔强亦无用,好好谈谈如何招安之事才是”。
李闯还是冷哼不语,吴牲还要再说,常宇走过来拱手道,次辅大人,此獠非同常人,大意被俘心中怨念甚重,且等他缓缓,或许他也正在思虑接下来如何应对之事吧,咱们都等了十几年了,不差这几天。
吴牲向来对常宇不善,主要是他天生讨厌太监,但这个太监有时候他又特别的佩服,太原,保定,宁远,百旺,都是他的功劳,眼下又擒了贼首,这本事让你不得不服,但他却又不想承认自己对一个太监佩服,所以矛盾的很,听常宇这么说话,他心里头是认同的,但嘴上还是想要杠一下,不过崇祯帝没给他机会,留下一句,三日不开口,上刑,便带着众人出了牢房,然后在衙门里商量如何借此大做文章,是以李闯和李过,刘宗敏谈判,还是趁他们先内斗在坐收渔翁之利。
几个大佬你一言我一语出谋划策,却不知道身边这俩大神心里早有了主意。他们只是蒙在鼓里的一帮群演罢了,目的就是让李闯落网这件事的真实性更真一些,越真实各方的反应才突出,他才有机会做文章。
果不其然,未至晌午整个京城又炸开锅了,什么皇帝亲自提审了李闯,甚至把各种细节包括李自成的长相都描述的有模有样,因为这次还有几个阁臣同往,所以可信度更高啊,而刚入城的宋献策在听了他们描述李自成的模样后,脸色也无比凝重起来。
东厂诏狱里关押的自然不是真李闯,而是一个犯了死罪的江洋大盗,去年兵灾加上大饥荒,京城一下涌进了无数三教九流其中不乏亡命之徒,这人便是其一被锦衣卫的给抓了,后常宇被常宇挑中,因为其同李自成有几分相似再稍作易容便有了七八分像。
常宇让这死囚扮李闯以此来换他活命机会,这人自然应允,为保他不突然乱说话还让王征南点了他麻穴,这一切只为了迷惑那几个阁臣,崇祯帝带他来也正是要借他们的嘴把这是传出去。
网已撒出去了,就等看收获几何了,东厂衙门里常宇翘着二郎腿悠然的喝着茶,在昨儿他已令人快马传旨武昌的左良玉催促他限期破城,他猜得到左良玉接到圣旨的时候必会犹豫,可一旦确定李自成落网他必会迫不及待发兵,像他这种大佬在京城里自然有耳目或亲近的官员,可比宋献策容易确认消息了,也有更多的消息来源,且消息来源一定很可靠,这也是常宇为何联手崇祯帝给内阁大佬们演那么一出,就是方便左良玉确认消息呀。
“蒋全,蒲州可有消息过来”常宇对门外吆喝一声,春祥还在京外秘密追捕李自成,衙门里的事则由蒋全这个狠茬子暂时盯着,听到常宇的吆喝蒋全赶紧进来:“回督公,尚未有消息,要不卑职去锦衣卫那打听一下”。
常宇摆手:“若李岩那边有军情第一时间是送咱们衙门,岂能去吴孟明那”蒋全一脸尴尬连连应和着,常宇又问:“郑芝龙到哪了可知道?”
“只知道进河北界了,具体的……”话没说完被常宇打断:“得了,你派人去将小郑叫来”蒋全应了刚要出去便见一个番子急急到门口:“督公,坤兴殿下来了”。
常宇有些意外,这几日他忙着公务焦头烂额的坤兴公主当时知道的,若没什么事她不会来打扰,莫非又遇到什么麻烦事?
坤兴是来送点心的,说是周皇后和她一起亲手做的,来犒劳他这个大功臣。然后还悄悄的问道:“李闯那大贼寇当真给捉了,我可以看一眼么?”
常宇点头:“捉了,但凶悍的很你还是别瞧了”。
“瞧他怎生模样,再凶悍难道还把我吃了不成”坤兴实在太好奇了,这个使得大明陷入绝地几乎亡国的贼寇到底是什么样的三头六臂。
“其人一脸凶相还是莫要见了,晚上会做噩梦的”常宇不依,顺势又岔开话题:“说吧,你来此作甚,我可不信你真的是来替皇后送点心的”。
“就知道瞒你不过”坤兴叹口气:“若非心里头烦的很,不会在这当口来扰你”。
“无妨,我这几日焦头烂额的都是公务,你来了正好说说话,我心里头也开心放松些”。
“真的么”坤兴笑了笑,又蹙眉道:“你这几日忙着公务,却不知我那儿生出了些事端”常宇听了一怔:“莫非是生意上出了什么差错?”
第1786章 山寨
常宇自年前从云南回来在京城这段时日算是清闲的,不理军务不闻政务要么埋头军工所搞科研要么就是和太子踢球,但最多的时间都还是帮助坤兴公主打造她的皇家品牌,设计,研发,营销……几乎每个环节都有他的身影。
功夫不负有心人,公主馆和女子馆扬名京城连续月余霸占头条热搜,毕竟皇家本身就是热搜体质,做什么都会引起万众瞩目,别说公主馆那些坤兴公主亲自设计甚至亲手打造的限量版的物件已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哪怕是一泡狗屎打上皇家品牌也是抢手货,奢侈品么卖的就是个品牌以及品牌故事。
每一次名媛会都会邀请京城勋贵家的千金然后赠送她自己设计的物件,潜移默化中坤兴公主的品牌便已深入人心且被炒到了沸点,这个时候趁机在公主馆上架了一些物件,比如和常宇一起设计的包包,首饰盒,围巾什么的,金银饰品,每次都不多,只投放十余件,价格虽不菲却每每刚上架就被一抢而空,可把坤兴公主给开心坏了,听到崇祯帝和周皇后那儿也是乐的合不拢嘴,这生意很有钱途呀。
可是没几天坤兴公主的烦心事就来了,在宫外的盯着生意的宫女送来一支簪子,做工还算精致,设计的也还算精美,但却把坤兴公主给气到胸口疼,因为这簪子上边雕着凤形坤字,这是坤兴的品牌标志,然而她却一眼看出这个根本就不是宫廷制作的!
简单来说,坤兴公主有了莆田货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常宇听了坤兴公主诉苦之后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他们这样做岂不是砸了咱们的招牌啊,自个卖自个倒也没什么,为什么要冒充……”坤兴总归不过一个十六岁少女,委屈的眼睛都红了,眼瞅着就要哭出来了,常宇赶紧安慰:“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回头我着人查一下警告他们一下便是,毕竟咱们是有商标权和设计专利的嘛,必须要尊重原创……”
“什么叫商标权……若动用东厂去查这事会不会大题小做?会不会引起非议影响皇家声誉……”坤兴还是有些担忧的。
“这事他们侵犯咱们的权利说到天上也是咱们有理,如殿下所言,他们尽管做自己的,甚至照一样摸样打造也行但不能用那个标志,那咱皇家的标志岂能随便冒用,再者只是警告他们一番,杀鸡儆猴,不会引起多大争议的”常宇安抚着。
“你说他们为何这般大胆子敢冒充皇家的东西?”坤兴想不通。
“自是有利可图啊!”常宇笑道,坤兴又问:“但买的人应该也知是冒充的,为何还要去买?”“虚荣心”常宇笑道:“或许是因为喜欢却买不到,或许是喜欢却没钱买,关键是买的人知道是假的,但看的人却不一定知道是假的”。
“那……那回头多做些,价格稍微降些?”坤兴单纯的让常宇差点一头栽倒:“殿下咱们做的就是奢侈品,是皇家品牌!物以稀为贵,饥饿营销懂不懂啊……”
又是一番说教,坤兴公主听的云里雾里却也开心的很,她就是喜欢常宇对她淳淳教诲的样子,很多时候她根本听不懂,但这些都不重要,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好啦,好啦,反正你知晓就是了,为久在宫里出来不便,你看着办就是了”。
额,这个甩手掌柜甩的常宇措手不及却又无从反驳,只得点头应了:“三天之内,保证京中这些山寨货消失,且以后也不会再出现”。
“山寨?京里头有山寨?”坤兴一怔,常宇赶紧摆摆手:“得嘞,殿下若没事就先回宫吧,这事臣回头就给您办了”
“你赶本宫走?”坤兴瞪眼,常宇笑道:“不敢,不敢,只是尚有公务缠身”。
“很紧要的公务么?”坤兴问道。
“见个人,郑芝龙的儿子,郑芝龙要入京了……”常宇如实说了:“算不上多紧要,不过他应该快到了”。
“既是不紧要,那你送我回宫呗”坤兴撒娇,其实东厂衙门就在皇城根近的很。常宇也应了,搀着她往外走,坤兴突然又想起一事:“前门大街那边有人也要开女子馆了,你知晓么?”
常宇一怔:“还真不知道,坤兴皱眉,你是东厂的提督呀,耳目众多却不知这事?竟不如深宫中的我灵通”
常宇忍不住笑道:“东厂提督若每日只打听哪哪儿开了个店,那咱大明可就要嘿嘿……”坤兴有些不好意思轻咳道:“你说这些人真是,早干嘛去了,咱们不开他们不开,咱们这店才刚开张几日,他们立刻学的有模有样来抢生意了……”
坤兴公主无法理解这种情有可原,她长在皇城里哪知晓这种事,但对常宇来说却是见怪不怪了,无论今生后世所有商家都这尿性,只要有一家店做什么火了,很快就遍地开花,你看后世那些火锅店,奶茶店,咖啡厅……
“殿下不用被这些所扰,打开大门做生意谁都可以开店,他们开他们的咱们开咱们的,是咱们的生意他们也抢不走,因为咱们和他们的定位从一开始就不同”常宇安抚道,坤兴公主歪头问道:“如何不同?”
“虽都是女子茶馆,即便他们用的茶和咱们是同样品种哪怕是一棵树上摘的也不行,因为咱们的是贡品,也不管他们是谁开的也不行,因为咱们是皇家品牌,说白了就是皇家茶馆,独一无二谁都比不了,所以即便价格稍贵些,客流量也远比他们多”。常宇这话说道坤兴心里头了,脸上露出笑意:“本来还挺郁闷的,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没什么了”。
“倒非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常宇挑了挑眉头:“女子馆的品牌重要,地段也很重要,对方选了最繁华的大栅栏,咱们……要开分店”。
“开分店?”坤兴一怔。
“这么大的京城,这么大的市场,咱们只开一家自然是远远不够,这块肉咱们不吃别人会疯抢的”说着眉头一挑:“国子监,国子监是个好地方!”
国子监就是明朝的北大,在皇城东北的安定门附近的成贤路(现在应该叫国子监大街)坤兴公主听到常宇提议要在那儿开设女子馆,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没开玩笑吧”。
常宇当然不是开玩笑,国子监都是士子,将来的国之栋梁,然名士爱风流,女子慕才子,在国子监旁边开个女子馆,画面自己脑补吧。
再者皇家品牌讲究的就是格调,无论是会同馆和国子监都毫无疑问是非常有逼格的地方,前门大栅栏虽繁华热闹,但龙蛇混杂太过市井太过俗世与品牌理念不符。
三言两语便让坤兴公主心动,已经走到了门口又要折返,想要好好聊这事,却在这时门口来了辆马车,郑成功来了,只见他急忙下车快步躬身走来给常宇见礼:“末学成功叩见督公大人”
成功这名本是南明隆武帝赐名,但现在被常宇抢了先,而且郑成功特别喜欢这个名字,钱谦益给他起的郑森都弃之不用了,逢人便言新名儿“成功”还不忘告知是东厂提督所起,久而久之整个国子监都知道有个名叫郑成功的家伙和东厂督公关系匪浅,便是国子监里那些勋贵的子孙辈都不敢惹他。
除了和常宇这层关系外,国子监的学生也发现了这货是个超级富二代,毕竟国子监里的士子多是**丝出身,可这货起居有随从出行有马车,便是京里的勋贵子孙也少有这待遇。
第1787章
前文说到郑芝龙奉旨入京面圣,崇祯帝或许觉得欠钱欠粮食还欠人情有些不太好意思,便让常宇负责接待接洽,将一些细节都掰扯好了,到时候入宫面圣才能君臣皆大欢喜。
于是常宇便在郑芝龙入京前先找郑成功唠几句,郑成功现在北大读书同时也是郑家的代言人及传话筒,郑家在这几个月出钱出力帮朝廷赈灾自也换来朝廷的好感以及常宇的厚待,从南大转校都是小事,还亲自为其找了个新老师顾炎武。
郑成功这种超级富二代当然是不住校的,他在京城里有宅子就在国子监附近,虽是豪门财阀二代却深谙低调之道,毕竟京城水太深了,他平日除了去国子监学习之外便是在宅在家中极少出门,结交的也多是顾炎武这种文人而少与官员打交道。
听到常宇要见他,便急忙乘车而来恰在衙门口撞见了,便赶紧向前施礼,目光匆匆一瞥常宇身边的女子,心中不由一荡,清秀脱俗却又贵气逼人却又让人望而却步不敢近前。
没错,坤兴公主的气质就是高冷的很,生人勿近!
“福松公子来的这般快”郑成功这么快就到了,让常宇有些意外,随手又示意道:“这是坤兴殿下,快来见礼,殿下,这是福建总兵郑芝龙的儿子,郑福松”。
竟然是坤兴公主,郑成功心中一惊,久闻这公主名儿,这阵子这主儿在京城开设公主馆人尽皆知,皆言其质华,他曾也心动想去会同馆瞧个热闹去被家仆劝住,莫凑热闹,不想今日竟得见,神情顿时激动起来,连忙向前见礼:“末学郑成功拜见公主殿下”。
坤兴公主本就是性子冷清的人,不管宫里头还是宫外头除了常宇等寥寥几人外,她根本没兴趣说个话,便如眼下她也没料到常宇还说破自己的身份引见给郑成功,本不欲搭话,但想着常宇此举必有深意吧,而且见郑成功相貌俊朗身材挺拔倒也不惹人厌,随即轻声嗯了一声,又忍不住问了句:“常宇叫你福松公子,你如何自称成功?”
“回公主殿下,福松本是小名儿,成功是督主大人赐的名儿”郑成功赶紧说道,忍不住又偷偷瞄着坤兴公主,想着能多和她说几句,谁知坤兴公主不说话了,眼睛也看向了别处。
常宇便道:“福松公子先去衙门喝茶稍带一会,本督先去送殿下回宫”。
“督主请便”郑成功赶紧躬身道,然后目送坤兴公主和常宇上了马车慢慢消失在胡同口似失了魂一般,知道东厂番子请他入衙门才回过神来。
“督主大人很威风啊,都随便给人家赐明名儿了,你倒也赐给为我一个呗,回皇宫的马车上”坤兴公主看着常宇揶揄道。
咳,常宇尴尬的叹口气:“什么赐名儿,只有皇上才能叫赐名,那孩子当真口无遮拦信口雌黄……”坤兴公主打断他:“你得了吧,你才多大呀,怕不是还没那郑家公子大吧,还叫人家孩儿,还给人家起名儿……来来来,给我起个呗”。
“不是给殿下起过了么,就叫阿九啊!”常宇随口道,坤兴却认真了:“这个名儿是不是有什么含义?”她上次跟着常宇出宫一路上都是化名阿九,九公子,九姑娘的,她不信常宇随口起了的这名儿。
常宇叹口气,看着她的左肩淡淡道:“有一个亡国公主被人砍去一臂,后得救出家为尼,名阿九!”
啊!你……坤兴一怔之下顿时大惊,常宇竟然用个亡国公主的名儿叫她!可是她知道常宇绝对不会这么晦气的诅咒她,那一定就是……
难不成……她想到了那个神仙托梦!这是皇家的机密,知人寥寥无几,也因为这个神仙托梦让大明朝让朱家在濒死边缘又起死复生!这个梦崇祯帝以为是太子受神仙所托做的,但坤兴公主和周皇后及太子还有巩永固则知晓实则常宇收神仙所托。
只是,常宇往日所述多是国运及皇家部分人的下场,并未提及于她,今日初闻免不得一惊也好奇起来。
“我就是那个亡国公主?”坤兴公主盯着常宇咬紧嘴唇!“你梦中的那个?”
常宇笑了:“幸好只是个梦,醒了,梦就没了!梦里的都没了!”
坤兴公主也笑了:“幸好你醒了,幸好你来了!但还是想听你说说,梦中我究竟如何了,又是何人伤了我的肩膀”。
常宇轻摇头:“不过一场梦,那有那般多细节又哪能记得那般清楚”。
东厂衙门里,郑成功并未等待多久常宇就回来了,未等他开口便道:“你带地不日就要入京了,汝当知晓吧”。
瞧见郑成功一脸雾水常宇赶紧又道:“你爹”。
哦,郑成功这才反应过来:“回督公的话,吾父月前曾托人捎了家书过来,说是要入京面圣,算了时间差不多该到了”。
常宇嗯了一声:“汝父前日已在天津卫登陆,当在三五日间入京了”说着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福松公子大半年没见到父亲了,应是很想念吧”。
郑成功苦笑摇头:“实不相瞒,家有严父,惧之”。
常宇哈哈一笑:“看来都一个样”。
“难不成督公大人也……”郑成功微微一笑,常宇叹口气:“本督自有丧父”见郑成功一脸恐慌想要解释什么,便摆摆手:“叫你来其实也没啥事,就是闲聊一番,你我关系不同他人,大可随意”。
这话郑成功听了心里头欢喜,但也真不敢太过随意,更不相信常宇叫来他只是唠闲话,其父亲受朝廷招安已十几年期间在福建沿海也算立下汗马功劳然则从未被召见面圣,这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也是非常微妙和敏感的。
此番奉旨入京面圣,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却也是让郑家人振奋的,这等于说埋头苦干十几年终于得到朝廷的正式承认他们了,大海寇的帽子戴了几十年终于可以摘下来了。
这其中之功除了郑家在京畿大饥荒中出钱出人出力出粮食表现的尤为突出和重要外,还有常宇在使力气,因为常宇知道对于大明来说郑家太重要了,以后大明要做大做强绝对离不开郑家,即便是现在有郑家这个大户救济,朝廷也能轻松不少,有了郑家朝廷等于多了条胳膊,往后无论抡谁都能当金箍棒砸!
而且这个时候正是郑家的黄金二代崭露头角的时候,也正是他招纳的好时机。
郑家不是郑芝龙一个人,他还有虎凤豹鹏四个兄弟,黄金二代也不只郑成功,还有六个弟弟,更不用说还有其他堂兄弟了,这是一个庞大的郑氏家族!就如同祖大寿的家族一样,都是一方霸主!
祖家是辽东的铁钉,用好了,可保辽东。郑家是东南沿海霸主,用好了,周边小国都得叫爸爸!
除了拉拢招纳之外,崇祯帝下旨召见郑芝龙还释放出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树立榜样!
远的不说,就两年前吧,堂堂大明皇帝拉下脸募捐饷银,结果呢……惨不忍睹,可谓是皇帝的脸都被打的鼻青脸肿,百姓没钱捐,富商没人捐,朝官想法哭穷,皇亲国戚勋贵藩王么叫穷装穷看热闹。
这仇崇祯帝记下了。
一年前常宇出道,也募捐,走哪募捐到哪,但他不像崇祯帝和朝廷那么要脸,手段明借暗抢无所不用,专挑大户,藩王啊,军阀啊,路过不错过,最后即便是打了欠条的也都让他给赖掉或者以其他利益交换抵掉了。
而这次京畿大饥荒,饿殍遍野,朝廷素手无策之时,常宇只给郑家捎了句话,让他们代购粮食赈灾,郑芝龙就调动了他在福建的一切力量,走海路运来各种杂粮成百上千船,可以说救济大饥荒的粮食一大半都出自郑家帮忙!
没有逼捐,没有打欠条,没有以兵临城下要挟,郑家只凭常宇的一句话就出手帮了大忙,虽说郑家也是有所图才会这么爽快,但不管怎么说人家爽快的雪中送炭了。
便凭此,朝廷就要把郑家推出来当榜样也让世人瞧着朝廷是有恩必报的。
其实之前崇祯帝募捐不利的原因很简单,你一个即将破产无力翻身的人谁会借钱给你,那不是竹篮打水肉包子打狗么!
而郑家这么爽快也是有愿意的,郑芝龙纵横海上无敌手也是枭雄一个,眼力价比之陆上任何一个大佬都有过而不及,他自然也不会瞎眼投资,而是前后综合分析后才做的决定!
分析出的结果就是,朝廷的阳痿症逐渐痊愈了,常宇牌神油功效不可限量,这个投资的机会千载难逢不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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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工作上出了些麻烦事,一直在处理没有时间也没心情码字,断更了一段时间,多多见谅,回来了,会认真码字的。
第1788章
东厂衙门内堂上,常宇同郑成功品茶闲聊,话题涉及极广聊福建风土人情,聊郑成功在倭国的童年,(郑成功出生且六岁之前都在倭国生活)却少提及朝政,更几乎没有谈及郑芝龙此番前来理应该当如何,因为他们两个都是聪明极致的人,聪明的人说话都是点到为止便可心神领会,有些话根本不用说的太直白。
常宇聪慧绝顶,两世为人更是积累了丰富的人生经验,而郑成功此时虽只是国子监学生,但可别忘记了他现在已是二十岁的青年了,这在古时候早已是个成熟能独挡一面的大人了,何况在他那个家族环境的熏陶下,人情世故远比寻常人善舞,所以他才不是没有故事的男同学,只是因为历史轨迹的改变,他现在的身份还只是个学生,但能力和本事可不限于此,要知道历史上这个时候,他已经接过郑芝龙的大旗和满清单挑了。
为什么说是单挑?
这就是常宇最敬佩郑成功的地方,要知道当时郑芝龙迫于无奈投清,郑成功哭孔庙焚儒服誓言反清,率部出海宁死不降。
爹降清了,叔伯降清了,兄弟降清了,他就是不降!
爹来招降,叔伯来招降,兄弟来招降,他就是不降!
民族英雄真的不是谁都能当的!
就这样两人在堂上喝喝茶说说话不知不觉闲聊了一个多时辰,不知不觉中两人也都心神领会了对方的意思,接下来待郑芝龙入京后,郑成功便会将常宇的意思一一转告,那个老狐狸心里头自有算盘。
眼见天色渐晚,常宇正要留郑成功吃晚饭,这时外边有番子匆匆走到门口:“禀督公,李道长将钦天监的洋人给打了,那洋人在咱衙门口告状呢”。
噗嗤,常宇一口茶水就喷出来了。钦天监只有一个洋人,那就汤若望啊。
汤若望是个德国人,受葡萄牙教会派遣来中国传教的,他曾帮助徐光启修订过历法,为什么找他当助手呢,是因为徐光启的老师也是个洋传教士利玛窦,因为徐光启的天文和数学知识属于外国学术,这点和汤若望有相通之处,汤若望也因此凭传教士身份进入了钦天监,但历史上他在明朝并没有做到钦天监监正的位置,他虽是历史上第一个洋人监正且开创了新历的人,但那是满清时期,从他起开创了满清二百多年的洋人传教士当监正的历史。
而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当上钦天监的监正也是因为常宇的推荐,并非常宇崇洋媚外,相反常宇是非常讨厌传教士的,若是旁人或许他早就给弄死了,偏偏这个汤若望确实有才华。
比如在天文方面的学问,确实领先当时钦天监一众官员,他之所以能被顺治钦点为监正也是因为这方面的才学,当时国内用的传统的是大统历和回回历,推断出的天文现象时间和实际发生时间相隔太大,比如对当年八月日食时间推断,汉,回历法分别相差二刻和四刻,而汤若望的西洋新法则分毫不差,因而满清便采取了汤若望的西洋新法,又名时宪历,即现在的夏历或农历。
不过有一点要说明的,汤若望的时宪历并非全是西洋的,实际上是中国历法史上的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大改革,他是中西结合(从利玛窦和徐光启开始)历经四十多年的实测,编成的《崇祯历书》只是还没来及颁行明朝就亡国了,明朝栽树让清朝乘凉了,而汤若望也是捡了个漏,将其删改压缩拿出来占为己有,清政府便当成了西洋新历法,实则里头还是咱老祖宗的东西多些。
当然若仅凭会点天文知识,汤若望还是入不了常宇法眼的,确实因为这货知识面覆盖太广,天文数学,医术冶炼军工无所不知,明朝的红夷大炮就是他造的,还编写了铸造火炮的专著以及矿业冶金方面的著作,在医术方面治好了顺治帝生母侄女的病,也就是后来顺治的皇后,所以他在清朝时身份隆及一时,顺治特别依重他甚至还叫他爷爷呢!
用现在的话来说,现在的汤若望就是个宝藏男孩。哦不,他现在都快五十了是宝藏老头了。
只是李慕仙为什么要揍他呢?
常宇忽然想到前阵子为了给坤兴公主的店铺造玻璃,他让两人负责此事,哎呀,一个本土道教一个外来的天主教,这俩货不干起来才怪。
传教的口才极佳嘴巴都会说,这点上,两人可能不相上下,若是不分高下的时候可能就会动手。
动手?
沃妮马!宝藏洋老头虽学术渊博,但打架,李慕仙能秒他十个。
只是,李慕仙也算半个得道高人了,怎么会轻易动手而且对方还是朝廷命官呢,这事可大可小的。
常宇觉得好气又好笑,便对郑成功道:“坐久了正好也乏了些,咱们去瞧个热闹”说着两人起身便往外走,隔着老远就听着衙门外有人在嚷嚷。
“何人喧哗不已,不知这什么地方么?”一个番子故意喝骂,给门口正在和汤若望撕逼的李慕仙使了个眼色,示意常宇来了。
李慕仙朝衙门里头瞧了一眼,提高嗓音道:“你这夷人不知好歹,辩不过贫道竟还要动手,自己失足摔了却怪贫道了,还赶上门来告状,可知督公大人有多忙,没那功夫理会你”。
“你,你这无耻之徒,本官听不得你那些歪门邪道你便用强……哦,上帝啊,您可来了,上帝啊,您要给下官做主啊……”汤若望正要痛骂李慕仙事突然瞧见常宇走出来便急急向前一脸夸张的哀嚎。
常宇眉头一蹙:“本督可不是你那什么鬼上帝,也不愿意当,这东厂衙门口你大呼小叫作甚,成何体统?”嘴上虽骂着汤若望,眼神确是看向李慕仙的。
“这洋鬼子他妈的竟扯他么的什么上帝下地的,侮我道家老君,就收拾了他一下下,就那么一下下”李慕仙凑过来低声说道。常宇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他是朝官么?你动手打了他对衙门影响多大不知道么”
咳咳咳,李慕仙很是尴尬低头不语。
“就不能找个黑灯瞎火时候动手啊,你一肚子坏水就这点本事?”常宇接下来的话让李慕仙很是着恼:“当时太生气了没控制住……”旁边的郑成功却已傻了眼,汤若望还在哭号着让他的上帝给做主。
常宇虽不喜欢传教士,但却是怜惜人才,看着眼前这洋老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倒也不能不管不问,只得好生安抚问了他前因后果。
果不其然,道不同不相为谋还得干架,和常宇先前猜测的**不离十,他说他的主他的上帝无所不能创造万物,他说去你大爷的,你的主你的上帝都是我太上老君的小弟……
然后李慕仙就将汤若望给揍了。
当然了李慕仙下手还是知轻重的,否则汤若望哪还能到衙门口来告状呢。
听了汤若望哭诉半天常宇也是哭笑不得,这俩人都是有本事的人,特别是在冶炼方面都算的上专业人才,且在这方面两人合作的也非常愉快对对方的技艺都相当的推崇和认可,但是一涉及到对方的信仰,那就完犊子了!
“于公,汤大人是朝廷命官,汝岂可行凶,殴打朝廷命官此乃大罪,于私,信仰不同尽可辩,不认同但要尊重最不济可劲的喷口水,但动了手可就落了下乘,念汝初犯,去给汤大人陪个不是”常宇佯装怒斥李慕仙。
又对汤可望道:“汤大人,道越辩越清,你不认同人家的信仰,但却不能口出狂言侮辱别人的信仰,再说了,一方风水一方人,你那上帝管的是你们洋人的地盘,大明这天下是道佛天下,您这属于踩过界,允许你来传教已算给了三分脸面了,骂人那可就属于蹬鼻子上脸不要脸了,说实话,揍都轻了!有一件事您可别忘记了,您现在之所以能见到本督能来衙门口告状是因为您朝廷命官的身份,若是以传教士的身份怕是您胡同口都进不得。此事,汝二人皆有过错,看在本督情面,让他给你陪个不是就此了了如何,若有下次,严惩不贷!”
常宇这属于各打三十大板,李慕仙倒无所谓,向前拱手给汤若望赔了不是,汤若望心里头却还是不忿,毕竟被那道士揍了一顿心气不顺啊,但常宇都把话说道这份上了他还能怎样,常宇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这道士是他的心腹幕僚,能让他赔不是已算是给面子了,不然他就是告到皇上跟前也没人理他,且常宇也说了,是看在他官方身份上才调和的,不能给脸不要脸,便勉强接受了李慕仙的道歉:“看在上帝的份上便原谅了你这一次”。
李慕仙忍不住的撇撇嘴,汤若望瞧见他神情顿时又气了,刚要暴起,常宇一把揽住他肩头:“本督说句公道话哈,汤大人您那上帝不管文斗还是武斗皆不是道家老君的对手,以后就别再掰扯这事了没意思也没劲”。
“督公大人何以如此说?”汤若望一怔。
第1789章
“说来说去,您那边也就只有那上帝一个人单枪匹马,这边道家神仙可是高手如云,单挑群殴那上帝都吃亏,便是不说他们了,便是下边的教徒信众也不行啊,汤大人你可学会那上帝的什么神鬼莫测的手段了没有,决然没有,但你看道家信徒,飞檐走壁撒豆成兵,上阵杀敌无所不能啊,所以您那些玩意儿只适合在西方糊弄鬼,在俺们这边行不通,所以啊,您还是乖乖的当朝廷的官吧,传毛的教啊”。
这……汤若望被常宇说的一愣一愣的,他来中国二十多年了,对本土宗教了解极深,知其优势亦知其短板,所以才能辩到让李慕仙动手,此时他也想反驳常宇,一来一时没找到反驳点,二来也忌惮常宇身份不敢太过顶撞,正在想措辞的时候,常宇又道:“还有您这名儿取的也不够好,这名儿谁给你起的?”
“下官自个儿取的,敢问督公大人哪儿不好了,可都叫了十几年了”汤若望怔怔道,常宇微微一笑:“听说是你刚入大明没多久起的,那也就可以理解了,那时候你还不太了解大明文字,更不了解汉名背后的意义。
汤若望皱眉了:“可如今下官在大明已生活了二十余年了,对大明文字和意义都足够了解了依然没觉得这名儿有什么不妥呀”。
“没什么不妥,就是不怎么好听,还不如叫汤不热呢”。常宇嘿嘿一笑,李慕仙在旁边插了一句:“汤不热趁好喝”。
汤不热?汤若望挠挠头道:“下官这名字已登记在册叫了二十余年不宜作改,倒可作儿孙之名,嘿,倒也谢督公大人赐名之恩了!”
“罢了,今儿这梁子就此揭过去了,往后还希望二位能携手共进为大明天添砖添瓦,说干点实务少扯淡”眼见天色已黑门外寒风冷的很,常宇便让两人散去:“李道长你只陪不是还不够,拿出些诚意寻个好去处请汤大人喝上几倍才是”。
一听喝酒,洋老头两眼放光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巴巴的看向李慕仙,很显然这货也是好酒之人,李慕仙则挠了挠头:“如今京里头有酒的地方可不多啊”。
“本官知道有个地方保准有酒”汤若望赶紧向前一步拉住李慕仙:“正阳门外的大世界啊”。
草,李慕仙忍不住的翻白眼,那地方消费不菲,这洋老头显然是要宰他一顿,心里都就有些不愿意,说实话他身家虽厚实,但抠门的很,因为存的银子都是打算重建祖庭的,根本舍不得花。
可见常宇对他微微点头,便只得勉强应了:“你这顿揍可真划得来呀”李慕仙叹口气又看向常宇:“贫道今晚做东,督公赏个薄面?”
常宇摇摇头:“本督喜清静,汝等自去吧”言下之意,有你俩话唠在旁边脑子能炸,不和你们玩。
李慕仙和汤若望离去,常宇抬头看想正西方,此时夕阳已落山被紫禁城墙所挡,但可见霞光万丈冲天,明儿是个好天儿,说着扭头看向郑成功:“福松公子若无事咱俩随便走走?”
“幸甚,幸甚”郑成功欣喜应允,常宇位高权重,一般人望而生畏不敢近前,但郑成功特别喜欢同他相处,这个比自己还年少的权监,言行举止却无比的成熟稳重,做任何事都举重若轻显得游刃有余,他身上的永远都显露出一种无比强大的自信。
这种自信很感染人,用后世的话叫充满了正能量,这种能量也很吸引人,郑成功就是被常宇身上这股能量所吸引。
常宇是这样的人,至少以往是这样的,但现在没人能体会到他心里头的压力,比泰山还重的压力。
因为他没有了金手指!
随着时间的推移,历史轨迹的改变,他的上帝视角已逐渐消失,以往他总能以上帝视角来未雨绸缪先发制人处处领先,可以后呢?
只能凭真本事同李自成,多尔衮,张献忠这帮大佬斗法了!
岂能没有压力,这几个当世霸主哪一个是纸扎的,朝廷这数十年多少能臣良将在他们面前折戟,常宇在最有优势的时候没将他们三个弄死,往后也将步步艰难!
虽是人间四月天,在后世这个时候的北京也该是春暖花开了,然而此时的北京城比之过年那会暖是暖和了些但还是冷的让人缩脖子,时不时还飘雪,河里的水还在结冰,不过农耕却也开始了。
天黑城门落锁,城中各处炊烟袅袅,街头上几乎已没什么人影了,偶尔几个也是步履匆匆,常宇背着双手沿着皇城根朝前门方向走着,郑成功落后他半步在身后跟着,盯着常宇的后脑勺不紧不慢,常宇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两人经过大明门的时候忍不住朝会同馆方向瞧了瞧,那便灯光稍亮,但行人亦不多,公主馆已闭门,旁边的女子馆也即将打烊,毕竟是女子茶馆,这个时辰了,没谁家的姑娘还在外边溜达都回家吃饭去了。
“坤兴殿下年纪不大,却这般聪慧,不爱女红爱做买卖,且还能想到这么个主意,将来这女子茶馆的生意必将火遍大江南北”郑成功忍不住感慨,脑海中又浮现了坤兴那秀丽脸庞。
常宇笑了笑:“皇家做买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历代都有皇庄皇商,只不过坤兴殿下的想法新颖些罢了,或许有这方面的天赋罢了”。
郑成功点头又问:“坤兴殿下经常出宫么,貌似和督公的关系很密切”。
常宇轻笑看着他道:“福松公子如何看出坤兴殿下同本督关系密切的?”
“坤兴殿下贵为大明长公主,听闻性子冷,即便对身边的人也不假于色,但先前所见她在督公跟前神情并不冷清,也没什么架子,更似知交好友般的随意”。
常宇微微点头:“福松公子观察入微,坤兴殿下确实性子冷且不善交际言辞,加之身在宫中亦无什么知交好友,然本督虽是皇家奴仆却有幸被其视为知己,关系确实不错”。
郑成功听了一喜:“当真如此,将来……”说着又突闭口不语,常宇管他神情眉头一挑问道:“将来如何?”
“咳咳咳没什么,只是今儿第一次见到公主殿下有些兴奋罢了,嘿,从未想过能见到公主”常宇哦了一声:“皇家贵胄,老百姓确实难得一见,你如此兴奋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成功又不能像督公那般可自由行走宫内,想多见也见不到的”郑成功神色之间有淡淡的忧伤,被常宇捉摸到了,心中不由一惊,这小子不会一见钟情了吧。
妈的,情敌!
刚把周显给弄掉又来个郑成功?
周显那种弱鸡常宇举手之间就能给撸飞,但郑成功假若真的对坤兴动了心,那绝对是个强大的对手,因为郑家实力太强大了,朝廷现在需要这种实力大佬的加持,可以说出了郑家海寇的背景这个污点外,郑成功其他方面简直无可挑剔。
他么的,你可千万别对坤兴动心思啊,不然就是再欣赏你,我也得弄!常宇瞥了一眼身边的郑成功心里暗暗想着,郑成功当然没发觉常宇的眼色都变了,还在想继续坤兴公主的话题,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突然靠了过来,异常神秘道:“好东西要不要?”
这么突然的靠过来常宇的拳头都挥到一半了,听了这话知道不是贼人行凶便收起拳头,打了个收拾挥退暗中要围过来的随扈,好奇道:“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