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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浪得虚名     扶明录txt下载     扶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60章 以礼相待

    坐在足球场旁边,看着场上运动员卖力奔跑,围观百姓的呼喝声此起彼伏,常宇忍不住叹口气,若非战事,这将是一个盛世啊。

    站起来伸展一下身体准备再上场踢一会,却见吴孟明急匆匆的奔来:“督主,皇上召您入宫啊”。

    崇祯帝在这一个多月都任由常宇撒欢,突然之间找他那绝对是有重要的事,常宇猜测是因为宋献策的谈判组来了,问题这活不归自己管啊,也不想管,那是内阁的事,也是他们最擅长的事。

    “吵起来了,皇上头都大了!”往马车走去的路上吴孟明一脸焦急的说着:“那闯贼的人就在城外,朝堂上却为如何接待而争论不休”。

    常宇一怔随即笑道:“吵出了个结果了么,当如何接待?”

    “若是炒出结果皇上也用不着到处寻您来着”吴孟明叹口气:“有人认为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且当以礼相待,以同等身份的官员前往城外迎接,比如礼部尚书或者兵部尚书,而有部分人则认为许以礼部或兵部普通官员则可,当然看热闹的更多”。

    “皇上的意思呢?”常宇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吴孟明还没发觉随口道:“皇上并未表态,让来找你”。

    “既然让吴大人来找咱家了,那便有劳吴大人派些锦衣卫去将那些表态要迎接的朝官上去抽他妈的几个大耳光子”吴孟明一怔:“督主,这是……”

    “去他妈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妈的李闯算毛的国的!区区一家贼尔!汝等以敌对国而待之,岂非等于承认了他大顺国!老子没直接砍了他们已是开恩还他妈的以礼相待出城迎接?”常宇暴怒直飙粗口,吴孟明一怔之下,伸出大拇指连连赞道:“督公硬气!就该当如此,区区一家贼尔,去他妈的以礼相待,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

    常宇哼了一声:“那吴大人也够硬气的了”

    必须的,吴孟明面不改色:“当今朝堂之下论硬气督公排第一,下官唯您马首是瞻只能排第二了,但也是硬的邦邦滴!”

    且,常宇翻了个白眼,朝吴孟明裆下一瞥:“就吴大人这年纪还能有多硬,顺风尿湿鞋了吧”。

    吴孟明嘿嘿笑着,心里头却骂道总比你个用手扶着的好吧,对了,你都没得扶,只能耷着头滴水。

    “说的好!区区一家贼尔”乾清宫里刚下朝的崇祯帝听了常宇的话,忍不住拍案:“这事你去做办!”

    再说宋献策跋山涉水从西安奉命来京城商谈投诚之事,一路走来心中感慨无比,万里江山满目苍夷,谁之过?

    过保定府时故地重游心情更是难以自抑,当初一步之差啊!一步之差,一步之遥啊!

    终于到了京城,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北京城,巍峨壮阔,这样的一座都城没个十万大军前赴后继应该打不下来吧,怪不得清军几次入关围攻而不得。

    却也没急着入城,确切说现在还不能入城,但凡有点常识也知道,一个都城朝廷无令的话,即便是朝廷的将领无召都不能随便进入,更何况他,于是便在城外永定河畔扎了营等待朝廷的召见,宋献策心里清楚的很李岩派来的五百骑兵沿途保护其实就是沿途监视,途中他的一举一动此时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所以用不着自己遣人入城通报,朝廷也早知道他到了城外。

    那边耐心的等待吧。

    天晌午,营地将士正在生火做饭,便见正北数百骑风驰电掣奔来,宋献策皱眉,不应该是派官员来迎接么,怎么来的是军队,刘希尧有些紧张便要传令备战,却宋献策制止,如果朝廷想杀他们,在黄河边就被李岩给剁成肉酱了,岂能容他们走到京城,无非下马威那一套。

    来的是屠元,率三百黑虎悍卒转眼就奔到营门外,宋献策向前刚要说话,哪知屠元看都没看他一眼,大声道:“李将军部下何在?”

    原来人家不是找自己的,宋献策苦笑身边的刘希尧朝河边指了指:“那边是他们的营地”屠元调转马头便走,到了那边下马入营,原来是奉令带着食物酒菜来犒劳李岩部下的,甚至还有赏银。

    因为李岩和常宇的关系,两人麾下交情深,一起打过仗一起嫖过娼,照面即便不认识也是脸熟,所以常宇令屠元前来犒劳并且交接工作。

    一顿吃喝后,屠元这才悠然来到宋献策营地:“朝廷有令,午后入城,随行不得超过三人!”说完转头就走了,这让宋献策瞬间愣在当场,然后忍不住就追上去了,朝廷如此无礼就不怕惹天下人耻笑么?

    无礼?屠元勒住马头侧头看向宋献策:“你这矮子说甚呢?”

    “吾为使,当以使之礼相待!朝廷此举无礼之甚!”宋献策怒斥道,他生气倒非是屠元骂他矮子,他身材天生矮小,其实就是个侏儒,自小就被人称宋矮子,宋孩儿,他早习以为常了,而且屠元这种铁塔大汉一般人在他跟前都是矮子,所以叫他矮子也没啥。

    他气的是朝廷竟没把他放在眼里!

    本以为屠元杀气腾腾过来是给下马威,哪知猜错了,人家连下马威都懒得给,本以为朝廷最差也得派个官员出来迎接,哪怕你派个太监来传旨也行啊,哪知只是屠元过来犒军顺便捎了句话!

    这是赤果果的侮辱!

    若是此时李自成处于弱势倒也罢了,尚可忍气吞声,然则此时大顺国是同朝廷划河而治,分庭抗礼的存在!竟还被这般小觑!

    也就说己方视为开年头等大事的和谈事宜,朝廷根本就没当回事?

    无礼?屠元啊啊啊哈哈的大笑起来:“汝等家贼尔,大逆不道聚众造反是为不忠不义,引战火万历荼毒无数百姓,竟还有脸在这个给老子说礼?老子便问你,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你他么的的沾上哪个了?”说着一声呸,一口老痰吐向宋献策。

    宋献策被他骂的一怔来不及躲避被吐了一脸,旁边刘希尧大怒,大声喝骂就要拔刀。

    “你欲作甚!”屠元一声怒吼,如天雷滚滚,横刀立马将刘希尧镇住,宋献策伸手拽了刘希尧,然后抬手抹了脸长呼口气对屠元道:“烦将军传话回去,吾等遵旨!”

    屠元哼了一声,打马率部离去,刘希尧望其远去背影怒骂不止:“大军师(宋被封为大顺国开国大军师)朝廷如此相辱,根本没有和谈诚意,吾等便此去了罢了!”

    宋献策冷冷一笑摇摇头:“朝廷对吾等恨之入骨,愿意和谈已经是逼不得已,便让他们出口气又如何?若能促成和谈大业,吾等受这点屈辱算什么”。

    “大军师的意思是……”刘希尧对刚才屠元的举止相当愤怒。

    “那人一眼便知是粗人,凭他还能说出个孝悌忠义礼义廉耻?明显是背后有人授意!”宋献策露出一丝不屑,随即让将士吃饭休整,从刚才一幕他便知晓,此行比自己预想的更艰难,而朝廷的对他的羞辱也才刚开始。

第1761章 热情款待

    午饭过后,宋献策准备进城,留刘希尧在营中叮嘱其若发现异状便急速逃命,这让刘希尧很有压力,连问:“军师可是算出什么了?”

    宋献策精通奇门遁甲,精通占卜术,所以刘希尧才有此一问,不过宋献策却摇头:“此天机难窥,只是稍尽人事罢了”。

    说完便带着两个随从出了营,却正好碰到李岩部下前来辞行,烦请捎句话给李将军:“天色未明,慎之,慎之!”

    李岩部下应了,随后辞别率部离去,宋献策也往京城去了,只是还没等他进城,刚才的话已经传到常宇耳朵里了,常宇此时正在衙门里和吴孟明喝茶,听了这话冷笑不已,吴孟明却不解讨教。

    “他是占卜者,精通心理学,这句话其实没有什么真正的含义,就是一个心理暗示罢了!他就是想让李岩胡思乱想,从而浑水摸鱼”。

    “浑水摸鱼?”吴孟明一怔:“这厮总不会又将李岩策反了吧”。

    常宇哈哈大笑:“难于上青天,不过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他是担心在这边有危险,逃离时经过黄河时李岩能放他一马罢了!”

    “这厮竟如此阴险”吴孟明骂道。

    “心理学是门大学问呀”常宇叹道,不说那些精通易经八卦者,便是街头那些半罐子相面算卦的都能将人的心思摸的透彻透彻的!

    不过宋献策想在常宇跟前玩这一手,不说班门弄斧,但绝对行不通!

    有机会得让李慕仙会会他,瞧瞧俩人谁能将谁忽悠瘸了。常宇心里头嘀咕着。

    即便在这寒冷的天气,京城的繁华也不是一般城市可比,城门口车水马龙进出不绝,有闲着没事出城透气的公子哥儿,也有进城卖柴和的老农(虽然京城现在主导烧煤炭,但却也没有禁止烧柴和,毕竟因为运输原因,山西那两家的煤炭供不应求,加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买的起和习惯烧炭)。

    宋献策一声道士打扮,带着两个随从站在永定门外看了许久,这才举步入城,守城的官兵瞧了他一眼:“可是宋矮子?”

    宋献策苦笑,果真又来了!拱手道:“正是”。

    “果然好矮,还没个孩子高”那官兵嘀咕一句又道:“上头传话说让你去大世界那儿住店然后等消息便可”。

    “有劳了”宋献策拱了拱手长呼口气转身离去,两个随从小声骂着:“这也太羞辱人了,随随便便找个守门的传话……”宋献策则笑而不语信不随行,倒也不急着去往那官兵口中的大世界。

    来京城必然要去看皇城,宋献策也不例外,绕皇城一圈内心激荡,这才是天子居所,他见多了王府,但论气势无出紫禁城,毕竟,王与皇的气与势就不可同日而语,便如西安的秦王府虽阔比之这紫禁城尚逊色太多,只是此地龙气本该绝,却因何被续上了呢,他低头沉思许久,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

    “大军师,皇帝会召您进去么,听说里边金碧辉煌有上万间房子呢”一个随从站在西安门外抬头打量这城楼不停的咽着口水。

    宋献策轻摇头:“机会不大,即便有,你也没资格进去”。

    “那也无妨,只要大军师能进去就行,出来说与小的们听了便是”那随从笑道,另一个则感慨:“若是去年打进来的话,这皇城或许就是咱闯王住了,咱们就有机会进来瞧一眼……”话没说完便被宋献策呵斥:“闭嘴,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你胡言乱语,可知道咱们现在一举一动都在朝廷监视之下”那两个随从不由打了冷颤,四下张望远处的行人,却也分不清哪些是老百姓哪些是朝廷的暗探,但也知道虽然分不清,但他们绝对在盯着自己!

    天近傍晚,宋献策溜达了半个京城,见天色阴沉便准备回客栈休息,在这个过程中他虽然知道朝廷会有耳目跟踪盯梢他,但却未遭到任何袭扰和麻烦。

    客栈是指定的,大世界。

    这名字很奇特口气也很大,却没想到名气也大,在街上随便拉个人一问都知道,前门大栅栏那……

    果然够大,够豪,站在大世界门口,宋献策三人才知道,这大世界的真正意思,那就是包罗万象,当然是指娱乐行业的万象!在这里只要你想到玩乐都能实现,你可以听曲,狎妓,赌银子……

    不过朝廷竟然用这个地方来招待一个来使……宋献策还是觉得太过随意,不严肃,可既然来了那就入乡随俗好哈乐呵一下吧,便找了跑堂的自报身份,哪知伙计摇头不知,又找了主管还是不知,待问清楚是要住店,哦,那你来错地方了,确切说是走错了门,大世界客栈在后院。

    大世界后院是好几个院子,有一个院子好几客房的,也有独立的雅致小院,能住进来的都是非富即贵,吴三桂,朝鲜的太子,朱芷娥都在这里住过。

    宋献策报了姓名后,掌柜的立刻热情的招待了他们一行,说是礼部帮他们预定了一个月的房间,随即将三人带去了一个雅致小院子,宋献策相当的满意,眼见天黑了,就让掌柜的给备些饭菜。

    掌柜的说可以,但是请先将房钱付了,一个月百两银子!

    卧槽!养气功夫如宋献策这般的人也炸了毛!前来谈判说和不以礼相待也罢了,连房费竟然还要自己掏,而且还他么的那么贵!手下一随从直接就暴躁了,你们咋不去抢啊!

    “咦,客官您这话说的,俺们是守法老百姓,做的合法买卖,打家劫舍那是贼人干的事,是你们的专长啊!俺们可学不来”那掌柜一脸客气的回敬,宋献策三人脸色立刻变成了猪肝色。

    “很好,很好”宋献策苦笑,示意随从取银:“这些许银子吾等倒也付得起,烦请您也给捎句话过去,此小道也!”

    小道?东厂衙门里正在吃饭的常宇闻报后,冷笑不已,这种小伎俩虽上不了台面还显得小家子气,但解恨啊,过瘾呀!你们他么的造反十几年弄得将大明拖成什么德行了,又牵连祸害多少百姓,想想都一肚子杀气,没冲过去揍你们一顿都算好脾气了,还要管你吃管你喝?

    想啥好事呢!

    那种花钱买面子的,让别人说好的事,常宇不稀的做!

第1762章 刁难

    月银百两,大世界的客栈贵的让人咬牙,但宋献策还是付了,堂堂大顺国的开国大军师这点银子当然付得起,也必须付,不能让人小瞧了不是。

    面子是有了,却肉疼的很,掌柜的给宋献策三人准备了丰富的晚餐,但价格也贵的离谱,付完钱后三人看着饭菜久久没动筷子。

    饿,但却有些吃不下去了,宋献策眉色之间愁云惨雾,倒非是被狠宰了一笔,而是心忧城外的刘希尧和百余将士,如此严寒的冬日在外扎营少不得吃苦头了,但这还是次要的,粮草补给怎么办!

    从西安来时带了部分粮草,到黄河时已是捉襟见肘,本以为李岩会提供些补给,哪知他想多了,自己人都勉强糊口哪有多余的资敌呢,根本都没提这茬。

    没办法只得勒紧裤腰带,沿途经过城池采购,幸亏银子还算够用,否则真的喝西北风,到保定市粮草又显不足,却也没急着采购,想着不管怎么滴就这百余口子,朝廷再穷也能管起饭。

    哪知,又想多了!

    入城之前他还盘算着见了朝廷官员后张口呢,可进了城才发现连他自己的饭都不管,城外那百口子更不用想了!而且想必自己这一进来,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出去,即便是两个随从也难以出随意出城,看来刘希尧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刘希尧这会都快炸毛了!

    纵横天下那么多年,从未遭遇今日的憋屈!

    话说宋献策离开之后,刘希尧便召集手下将士训话,叮嘱注意事项,比如不要随意走动更不要扰民,因为他们的一举一动此时都在官兵的监视之下。

    随后张罗扎营的事,之前是临时歇脚做饭,现在则要做长期准备,毕竟谈判没个十天半月是谈不出什么的,天寒地冻风大如刀子时不时还下雪,在野外扎营首要便是要选择避风之处,但又不能距离水源太远,更重要是不能没有柴火取暖!否则分分钟冻死人。

    这年头就是不缺柴禾,一路上扎营随地可砍柴生火,可是这边刘希尧的人还没刚抡其斧头,就突然冒出十几个锦衣卫,你们干哈啊。

    砍柴啊!

    谁他么的叫你砍柴的,不知道现在朝廷要环保禁止乱砍滥伐么!

    呃……刘希尧知道这是来找事的了,亲自过来说着好话还塞了银子:这大冷天的不烧柴火取暖会冻死人的!那锦衣卫银子收了,那也不行,你们晌午做饭时砍了柴火已没计较,不能为甚啊,反正这里不能砍柴!

    那哪儿可以砍啊?锦衣卫遥指西山,那儿。

    得!刘希尧谨记宋献策入城前的叮嘱,忍字当先,便派人去远处西山去砍柴,这一来一回十几里不说,百余人用柴可是少数啊,直累的够呛。

    当贼的性格都暴躁,从下到刘希尧都为此事冒火,虽忍着却也骂了一下午,然而却没想到这也仅仅是开始,粮草问题还没解决!

    在保定的时候手头粮草所剩就不多了,刚才中午一口闷便见了底,可大军师入城了许久怎么还没有朝廷官员出来接洽,至少先把粮草给解决了吧,不然晚上就得饿肚子了!

    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人来,刘希尧有些急了,想着宋献策在城内估摸也遭了难题一时顾不上自己吧,或者还没同朝廷官员见上一面,得嘞,那就先遣人入城采购些应急吧。

    哪知派去的人才刚到城门口就被拦住了,你们干哈啊!

    进城采购啊

    啥?进城?你他妈的的啥身份不知道啊!来来来,你进一个试试,进一个……

    这几个贼兵先是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尼玛,自己是当兵的啊,还是贼兵,无召入城那是大逆不道,论罪当斩啊,越想越害怕,幸亏这些守门的官兵提醒啊,谢谢啊大哥。

    回去禀告刘希尧,他虽上火却也没办法,这确实是规矩,便是朝廷自己的兵自己的将经过京城,无召都不得进入,何况他们!

    进不了城采购,那就在城外村庄先采购些呗。

    但是!

    城外的难民营比村庄多,难民比村民多,且老百姓这年头都没的吃了,有东西卖给你?派人溜达一圈鸡毛都没买到,还又遭到监视他们的锦衣卫警告:肆意入村扰民,意欲何为?

    这帽子太重,刘希尧戴不住,不敢再让手下人四处乱晃。

    可是眼瞅天都黑了再不弄粮食今晚就要饿肚子了,这可把刘希尧急坏了,正上火的时候有几个锦衣卫找上门来,说看他们这样挺不容易的,这样吧,你们既然进不了城,那我们几个帮你们跑个腿吧,但是要给些好处费。

    刘希尧大喜,掏出二百两采购费还给了这几人五十两跑腿费,之所以给这么多小费,自然是有结交拉拢的意思,锦衣卫就是地头蛇,结交几个行事多方便。

    然而!

    左等右等眼瞅着天黑城门要关闭的时,那几个代替他们采购的锦衣卫还没回来,刘希尧预感不妙慌忙去城门打听,哪知城门处的守兵和锦衣卫都摇头否认:根本就没那几个人,然后还嘲笑他们,这京城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你们被人骗了,哈哈,你们就是干这个起家的,竟然还能栽阴沟里……

    哎呀卧槽,刘希尧气的要冒烟了,在军营里喝骂不止,手下也去是群情激愤,有人大呼:“他妈的,朝廷这么阴险,难道要饿死咱们,不若咱们趁了晚上去抢……”

    话没说完就被刘希尧一脚踹翻,上去就是几个打耳光抽的满嘴是血:“他们为什么一直骂咱们是贼,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贼性不改!要记住咱们现在是大顺国的官兵,不是贼!还有你他么当那些监视咱们的锦衣卫是瞎子么,还是说以为就拿几个人在监视咱们?朝廷现在求之不得咱们去抢,他就是再逼咱们去打家劫舍那样便有足够的理由将咱们砍死一百次了!”

    可是对方不给补给,又不让进城采购,还不准你进村说你扰民,难不成等着饿死么?

    “且等明日,将咱们的人化了妆扮作百姓入城采购,又或许明儿大军师那边帮咱们解决了呢”有人提议,但被刘希尧否定,军营在荒野之中,周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监视着,出几个人,进几个人都在监控之下,岂能容你混入城内,且一旦被抓住那就是必死无疑了。

    活人还能被尿给憋死?

    刘希尧不信了,但眼下天已黑了,城门也关闭了,只得等明日再说,至于今晚的吃什么?

    杀马吃肉喝汤!

第1763章 生气了

    天黑了,刘希尧咬牙切齿在营地里吃肉喝汤,大世界的别院里宋献策端着酒杯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天空一动不动。

    而会同关门前,坤兴公主刚刚离去回宫,这是她举办的第二次名媛会,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游刃有余多了,也不紧张了。

    这次聚会的项目比上一次也多许多,喝茶闲聊,还听了曲,除此之外还设了宴,甚至还饮了酒,参与的名媛人人兴奋且满意无比,临别前坤兴公主依然有手礼奉上,精致的包装盒都是檀木所作,上边印着凤冠坤字logo,这一次送出的礼物不像上次那么统一人手一件胭脂盒和围巾,这一次花样有些多,有铜镜子,有金银饰品,有胭脂水粉,有手套有围巾,但每人只送两样且不重样,也就说不可能让你们件件都有份。

    这下可把众名媛愁怀了,看看自己手里的再看看别人手里的都喜欢可怎么办,不想换,都想拥有!

    吊足了胃口才舍得花钱买!上马车的那一刻坤兴公主想起常宇的这句话,忍不住笑了,抬头看了一眼会同馆,大门西边的那栋楼正在装修,不久后便会成为真正的女子馆,里边也可以喝茶娱乐休闲,但是要收费的,说白了就是一个专门为女子开的茶楼。

    坤兴公主要在皇城落锁前回宫,但她又着急要把今儿的事说给常宇听,便着人找常宇,却得报常宇出城了。

    这大晚上的他出城做什么?坤兴有些意外。

    常宇去看他的养猪场!

    他在城外建了个养猪场,至于为什么要建养猪场的理由很简单,自养自足!他要让士兵都吃上猪肉!当然了养猪场里养的也不仅仅是猪,还有牛羊还有鸡鸭鹅等家畜。

    而样这些都是为了给补给军队。

    吃肉才能健壮身体,否则天天吃糠和稀粥瘦的给猴子似的就是再训练又能勇猛哪儿去,甚至有可能连训练的强度都吃不消!

    这也是咱们经常能从一些老照片上看到那些瘦成麻杆面黄肌瘦的清兵,营养跟不上,体能便跟不上,还能有什么战斗力啊!

    可这年头人都没饭吃,都要吃糠吃树皮哪儿去粮食养猪去?

    这就像女人的如沟一样,挤挤总会有的!而且家畜多以草料为主糟糠为辅,而前期在通州农场种植的红薯秧和土豆秧都是最好的猪饲料!

    至于城里头那么多空阔的地方为什么要在城外建猪场,理由也很简单,环保卫生,要知道过冬前那段时间京城鼠疫还是非常严重的。

    而且猪场建在城外,猪粪方便给庄稼施肥,于是便在城西北郊外寻了一处废弃庄园改建畜牧养殖场。

    只是吧,现在的猪场真没多少猪,而且多是母猪,就指望他们产崽呢。

    所以常宇去猪场也是看个寂寞,所以他大晚上出城的真正目的当然不是来看母猪产崽的了,而是去了军工所。

    陈于阶交给了常宇三十发子弹,一个多月四五个技工精心手工打磨出来的,但常宇当然也不是大晚上来这取子弹的。

    他是来见贾外雄的。

    贾外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营,他的黑豹营奉命进驻军工所,但却不是来驻防,军工所有自己的驻兵,他是来监视城外刘希尧部!

    也就说刘希尧部那百余人在城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其若有异动,一声令下便会给灭了。

    “那厮倒也真会忍的,被逼着杀战马吃肉愣是没做出什么出格之举”火炉旁边贾外雄剥了颗烤花生丢进嘴里,一脸的遗憾。

    常宇正在给手枪上油,闻言轻轻一笑:“那是他心里头清楚的很,知道咱们要找茬,找个由头灭了他”。

    “要俺说,找什么由头,冲过去宰了就是”贾外雄哼哼唧唧,常宇摇头:“这可不是在战场上两军厮杀,没有由头就动了手,传出去砸了招牌,往后可没人敢和朝廷打交道咯”。

    “督公,您都没想着和谈,还在乎往后没人敢和咱们打交道?”贾外雄直愣愣的看着常宇手中的仿五四:“这玩意明儿给也俺弄一个呗,听说老猛了,比那燧发枪还厉害”。

    “本督只是不想和李闯和谈罢了,倒是不拒绝别的贼人,毕竟能不打仗是件好事啊!”说着掂了掂手中的枪:“举大明兵工精英历时三月捣鼓出这么一支来,不说价值连城吧,反正你是买不起!”

    贾外雄笑了:“督公您的意思就是卑职不配呗,不配就不配吧,给俺打两枪试一下过过瘾呗”。

    “两枪?”常宇翻了个白眼:“你脸怎么这么大呢”说着取出一发子弹在贾外雄眼前晃了晃:“你知道制造这一颗子弹要费时费工多久么?”

    贾外雄从常宇手里接过仔细瞧了:“不知道,但瞧着做工很精细,想必很费功夫”。

    “想必?”常宇哼了一声,探手夺过那颗子弹:“每一颗子弹要和弹夹及枪管的尺寸丝毫不差,小了容易跳弹,影响射程和精准度,大了要会卡壳或炸膛,每一个子弹壳都是黄铜浇模然后用沙石手工打磨,包括弹头,还有弹壳里特制的火药……一个专业的匠人快则两三天慢则三五天才能打造出这么一颗子弹,你竟然说给你打两枪过过瘾,这样吧,一颗一百两你打吧”。

    啧啧啧,贾外雄直摇头:“那还是算了吧,卑职不像督公那么财大气粗打不起,更不可能一口气打了八百两”。

    常宇哈哈一笑,咱家那会儿是验枪,当时觉得过瘾事后也心疼咬牙啊。说着长呼一口气,莫急,以后总归都给你们配上的一把的。

    夜有些深了,外边风更大了也更冷了,常宇和贾外雄坐在火炉边吃着烤花生聊着天,陈于阶不时过来讨教一些问题,此时他对常宇早已奉若神明,想见到这尊大神不容易,所以能多问多学点知识就抓紧。

    而常宇也正在用他所学不精也不专但却五花八门的知识来影响这个时代,大明在种植业,从医学,化学,物理,军工等方方面面的也因为他的影响,潜移默化中已显出蓬勃发展的苗头,相信不久将来便会有跨越式的提升。

    探子送来例行情报,永定河畔的刘希尧部正在营地里欢声笑语高歌不止,贾外雄听了一怔笑骂道:“这帮犊子倒知道苦中作乐”。

    “焉知人家不是真的欢乐”常宇轻笑:“你有肉吃开心不?”

    贾外雄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也是,这年头当兵的每天能喝完粥充饥就不错了,有肉吃连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梦。

    可刘希尧被逼的杀马充粮,对手下士兵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啊!

    吃肉怎么着也比喝粥香啊、

    “当然了,开心虽是真的,却也是故意做给咱们看的”常宇嘿了一声,贾外雄不解问道:“给咱们看?”

    常宇点点头:”,刘贼之意:你们三番四次刁难又如何,我却自得其乐,你说气人不气人”。

    贾外雄一怔,看着常宇小心问道:“那督公您气不气?”

    “当然气了,咱家度量小,心眼坏,就是看不得别人好”常宇站起身来嘿嘿冷笑:“只是咱家一生气,别人也就笑不出来了”。

第1764章 欺人太甚

    农历已是三月,本已是万物复苏春意盎然,然则此时的北京城依是滴水成冰,野外更是寒风呼啸席卷满地积雪。

    北京城东南数里外的永定河畔,刘希尧的军营里篝火被寒风吹的噼里啪啦的响,但却被士兵的欢声笑语给压了下来,吃肉喝汤高歌喧闹不止。

    士兵是真的开心,只是主将刘希尧却是强颜欢笑。

    在来京城之前,他曾想过会遭到朝廷的各种刁难和羞辱,但还是被刷新了三观,吃的都不给你,还不让你买!

    他甚至想不通为什么要来京城和谈,如今大顺立了国,当年那帮贼人摇身一变都是王侯将相也享受到了荣华富贵为何突然间要投诚受朝廷管制呢,有权有钱自由自在不挺好的么,再说了以眼下大顺国的实力还怕那个垂死的朝廷么。

    他想不通,但却得听令行事,因为他忠于田见秀忠于李自成!更相信那个神乎其神的大军师宋献策,眼下他也只能期盼明日宋献策能解决粮草问题,不然总不能一直杀马吃肉吧。

    只是这天儿实在太冷了,刘希尧端着酒杯一口干了,再想去倒却发现酒壶空空,不由露出苦笑,当兵的都贪杯,何况酒能御寒,但能喝起酒的寥寥无几,这几壶还是路上出高价买的,据说现在朝廷为了节省粮食禁止私人酿酒。

    妈的,明儿就是搞不到粮食也得先搞点酒过来,饭可以不吃,酒不能不喝啊!刘希尧正琢磨着,亲兵钻进帐篷里低声说了几句话,让他不由眉头一皱,随即站起神来走出帐篷,朝正北方向张望,便见数里外有一片火光愈来愈近,不多时已至里许,看火光至少有近百,也就是说是数百人的队伍,而且这速度应该是骑马。

    数百人的骑兵,深夜而来,这是要做甚?刘希尧皱起了眉头,手下人则慌了,便要传令备战,被他喝住,虽不知道对方来意如何,但绝对不是来杀他妈们,因为要动手也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更不会给他们准备时间。

    这极有可能是找茬来的!

    初到京城第一天就遭到朝廷的各种戏弄和刁难,刘希尧心里头别提多窝火了,所以晚间杀马吃肉时他便故意让士兵欢声高歌给那些监视他们的探子听,你们不就是想看我出丑么,看我窘迫的样子么,我偏不!

    就让你们大冷天的喝西北风看着老子们吃肉喝汤!

    这也是唯一能让他心里头痛快和平衡的事了。

    然而他却忘记一件事,人啊,该低头时就低头,该怂的时候就怂,特别是在别人家的屋檐下,夹着尾巴装孙子没什么不好。

    这不,麻烦来了。

    其实刘希尧也知道自己这么得瑟有可能刺激到对方,但想着怎么也得明儿的事了,再说了还能怎么报复,只要不谈崩了,即便谈崩了他们也未必就会动手杀人,无非上点眼药而已。

    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沉不住气,深更半夜冒着刺骨寒风就来找事了。

    还不是因为常宇闲的。

    虽然没传令备战,但军营原本高涨的气氛已经销声匿迹了,数百骑突然而至令他们心生恐惧,倒是刘希尧还的住气,毕竟光脚不怕穿鞋的,只要不动手杀人,别的还能咋地!

    于是带着十余人站在营门口相候,身边两堆篝火被寒风吹的火苗冲天:“敢问将军深夜来此有何贵干?”眼见对方缓缓至营门前,并未有包围之势,刘希尧心里松口气率先开口问道。

    贾外雄驱马近前嘿嘿一笑:“闻报营中喧闹不已,前来看看可是生了乱子”。

    “有劳将军了”刘希尧抱拳拱手:“兄弟们都是第一次来京城,心里头开心便大了些声,却让将军误会了,还请将军恕罪”。

    “开心归开心吾等本也管不着,但扰民却是不行!”贾外雄一声冷哼,刘希尧皱了眉头:“扰民?吾等皆未出营……”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还吼那么大声,惹得周边百姓惊恐不安难以入眠,这还不叫扰民么”常宇从暗影里走出,似笑非笑看着刘希尧,因灯火昏暗,刘希尧也看不真切他样貌,即便看清了也不认识,但听声音知道是个年轻人,瞧他身上穿的不是士兵棉服而是黑色皮袄,一时也摸不清他身份,便低声问道:“这位是……”

    “吾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汝等扰民了!”常宇嘴角勾起,刘希尧赶紧道:“在下立刻便让他们睡觉……”话没说完常宇却递过来一个袋子,刘希尧有些讶异,还是伸手接过大开一看是小半袋花生。

    “听说你们下午被几个贼人给骗了?”

    刘希尧苦笑摇头:“京城水深,吾等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就当长个记性了”。

    常宇叹口气:“这些贼人真是无法无天,大贼扯旗造反,小贼鸡鸣狗盗,哎,都是些祸国殃民的玩意,都该死!”

    刘希尧顿时脸色赤红,知道对方在骂自己却又没法回怼。瞧他摸样常宇也不以为甚:“你们远来是客,吾当尽地主之谊,奈何囊周羞涩,便以此米略表心意吧”。

    刘希尧赶紧谢过,想着这人虽嘴巴虽臭很,但心底却还是不错的,所谓礼轻人意重,人家也算伸出友谊之手了吧,那自己总得回个礼意思意思,可手头上实在没啥拿的出手的,想了一下,便道:“外边风大,若不将军入营吃些肉喝些汤暖和暖和”。

    心里想着,估摸着你们也好久没吃肉了,搞不好就是故意来打秋风的,才弄点花生米装模做样当手礼。

    哪知常宇直接拒绝了:“今儿太晚了就不打扰了,汝也快付了银子吾等便回去呢,这外边太冷待不久”。

    “银子?”刘希尧一怔。

    常宇轻咳一声:“扰民罚银百两,还有那半袋花生百两,京城米贵汝等也是知道的”。

    沃妮马!

    刘希尧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冷的还是气的,这帮人实在可恶竟然深更半夜来此敲诈勒索,简直欺人太甚!

    不说这半袋花生卖百两简直就是抢劫,那扰民之举更是无稽之谈,这荒野四下数里无村无人连野狗都没一条扰谁了。

    不光是他,身边的心腹也气到发抖,有人怒目而视有人缓缓探手去握刀柄。

    而常宇还是一脸微笑:“若手头银子不足可以战马相抵,二百两二十匹可以吧,俺们都是实诚人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刘希尧脸色发紫,或许是冻得也或许是气的,但就是不说话,贾外雄眉头一挑:“怎么着,瞧这意思是要赖账啊,嘿,天子脚下汝等竟要耍无赖不成”话音一落身后黑豹营的兄弟就作势散开。

    一句天子脚下,让刘希尧清醒过来了,干咳一声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现银买卖岂有耍赖之举,且吾等扰民愿受惩罚”说着便让手下去取银子。

    常宇不笑了,静静的看着刘希尧,这人确实能忍,倒也是个人物:“京城水深,汝等身份敏感,为了保证汝等的安全,上头有令,自明日起不得随意出方圆三里地,若有违的话,怕是不妙哦”

    划地为牢!

    刘希尧心里燃气了熊熊怒火,对方是要将自己困在三里地范围内动弹不得,这样的话若明日大军师还不能解决粮草的话,难不成还要杀马。

    “吾等遵令”刘希尧拱了拱手,随即从手下那儿接过银子走到贾外雄跟前:“将军可要点一下?”贾外雄伸手接过掂了掂:“不会少了吧”。

    “少一分加倍赔您”刘希尧淡淡道。

    贾外雄侧头看了常宇一眼,常宇嘿了一声,调转马头去了!

    营地门口的刘希尧看着常宇一行离去,脸色变得狰狞,双拳攥出了青筋,手下几人低声骂道:“将军,他们这般讹诈欺人太甚,难不成咱们要一直被他们这般欺辱?”

    “今日之辱,将来必加倍奉还”刘希尧咬牙切齿,随后又冷哼一声:“不过说实话,若换了身份咱们可能比他们还过分!”

    说完转身就要回营,却突然发现那一行人又折返了,不由眉头一挑,心道,难不成真的要逼的拔刀相见?

第1765章

    常宇去而复返,让刘希尧心惶惶,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若这帮人真的没底线的相逼,大不了以死相拼,这事搞大了他朝廷也脸上无光!而且他相信朝廷即便一万个不情愿和谈,但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动手杀人!

    或许朝廷授意下边的人使绊子,但也不排除是下边的人自作主张故意讹诈,若是这样的话,他们也不敢闹大了惊动上边自也是要担责的。

    将军可还是有什么吩咐,刘希尧强行镇定淡淡问道,这次贾外雄没说话,因为他都不知道常宇为何要回来,骂也骂了,讹也讹了,还想咋地。

    “你觉得自己是兵还是贼?”常宇的话让刘希尧一怔,半响才道:“在朝廷这边吾为贼,大顺那边吾为将”。

    常宇冷笑:“这天下是大明的,百姓是大明的,李闯连窃国贼都算不上,仅一家贼尔,所谓的大顺不过草头王罢了,汝还当了真?”

    刘希尧脸上一红,大顺确实不过一伪朝廷,不然李自成现在何必提出和谈向朝廷要个名正言顺,他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道:“阁下欲何为?”

    “汝以为兵和贼的区别何在?”常宇自顾着问道,刘希尧便道:“阁下以为呢?”

    “兵者,保家卫国,贼者,祸国殃民”。常宇盯着刘希尧道:“本是良人奈何从贼?”

    刘希尧苦笑:“吾不过一小卒尔,奉令行事,承阁下瞧的起”他以为常宇是要拉拢他,哪知却听常宇道:“汝有自知之明,吾所求田将军也”。

    “田将军乃大顺栋梁,汝若所求理当亲往,吾不过听令行事的马前小卒罢了,怕是帮了不上什么忙”。刘希尧嘿了一声,任谁被小瞧了心里头都不爽。

    “此番和谈无论结果如何,还请阁下传个话给田将军,若怜苍生,若惜百姓,若为壮志豪情,朝廷求贤若渴,何必从贼,而念汝传话之功,将来战场上相遇,当绕你一命!”常宇说完淡淡一笑,调转马头便走。

    刘希尧追上一步问道:“汝何人?”

    “吾乃,大明东厂提督常宇是也!”

    常宇!

    那个大太监!

    寒风中,刘希尧矗立不动,浑身像结了冰似的,那个打的闯王抱头鼠窜扫平长江白旺,千里追杀鞑子,让义军闻风丧胆的大太监常宇!

    他竟然深更半夜的来讹诈我。

    他竟然要我传话招降田见秀。

    刘希尧一时间缓不过来劲,却又庆幸的很,幸亏自己一忍再忍,忍住了!

    否则,别的兵马或许不敢动手杀人,这大太监可不管你是谁,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手起刀落就让你成佛!

    他甚至还有一点点后悔,自己刚才有些装逼了,若是这太监招降自己的话……

    或许自己真的就会降了!

    他虽忠诚李闯忠于田见秀,但有了光明正大的前途谁想做贼啊,现在不是连李闯都要和朝廷和谈投诚从而要个合法身份么,再说了有了李岩,郝摇旗,刘体纯,高杰,王体中等那些美玉在前,说明在朝廷这边干也很有前途的啊。

    刘希尧突然有一种异样感觉,无论这次和谈成功与否他可能都回不去了,不是怕别人拦着不让走,怕的是自己不想走了。

    “督公,您当真是想要招降那田见秀还是使离间计?”回去路上贾外雄问常宇。

    “贼军中能入咱家法眼寥寥无几,田见秀是其一,其与袁宗第皆为帅才,得其一便如断闯贼一臂,但若想招降其二人亦非易事,不过如你所说,亦有离间之意,只要这话传到闯贼耳中,必生嫌隙”。常宇说话间望着京城防线,看到城头上火光若隐若现,脸上似笑非笑:“明儿你叫上屠元他们几个,到城外拉练”。

    “督公的意思是吓唬那刘希尧?”

    且,常宇翻了个白眼:“区区百余人有必要劳师动众吓唬他?”

    “那您的意思是……”

    呼,常宇呼口气,望着夜空:“让他敬我如神!”

    这话贾外雄瞬间就懂了,常宇这话听起来像是极度自恋,实则是一种强大的自信,如今朝野上下人人都知道东厂大太监能征善战,无论他的敌人还是政敌都对他心存敬畏,但是他身边的人,无论亲侍还是麾下甚至太子等人却都对他敬若神明,只因他们更了解常宇!

    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强大和深不可测!

    所以他让东厂卫五营去拉练并非恐吓刘希尧,那百余人确实没必要用五个营去恐吓,刘希尧也是率兵之将,是有眼力的,一看便知其威,再看便心胆寒!三看已敬若神明,若能使其有了降心,之后的所有都将事半功倍!

    清晨,宋献策早早起了床,洗漱之后然后推了一卦,两个随从在旁边一脸紧张,大军师,凶还是吉?

    宋献策微微一笑,凶吉全看天意,两随从一头雾水,宋献策招二人至身边耳语片刻。

    吃完一顿昂贵的早餐后,宋献策招来那掌柜的,汝知吾身份否?

    掌柜的点头应了,李闯的军师嘛。

    那朝廷不会是派你来同吾接洽商谈的吧,宋献策似笑非笑,掌柜粮脸上一红,吾不过一掌柜尔,汝若要商谈国家大事便去找那些大官儿,与吾何干。

    那就劳烦掌柜的帮忙送个话给那大官儿,宋献策拱了拱手,哪知掌故的转身就去了,吾不过一掌柜岂会认识什么大官儿了,莫来消遣。

    宋献策皱了眉头,朝廷在他身边布置了个各种眼线却又置之不问,这是要作甚,按理说自己已进城一日夜了,理应前来接洽商谈事宜了啊,难不成还要自己找上衙门去问?

    行,那我还真的就去!

    换了声赶紧的衣服,宋献策从大世界离去,直奔大明门去了,他心里头琢磨着去哪个衙门好呢,找礼部让人家接待那是自取其辱,那就去兵部找尚书史可法去。

    哪知道他连大明门都进不去,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吾乃大顺军师宋献策,去兵部求见史大人,宋献策耐心的守兵解释,然则对方毫不理会,严厉警告他不要惹事生非,不要自找麻烦。

    宋献策偏不,就在大明门那争执不休引来百姓围观,里三层外三层那是相当的热闹,所谓看热闹不怕事大围观百姓还不停起哄,而那些守兵也当真不敢宋献策怎么着了。

    直到后来锦衣卫出现,驱散围观百姓,告知宋献策要不要去锦衣卫衙门喝杯咖啡啊,宋献策这才得意离开,而这个时候有细心的探子才发现,他两个随从不见了。

    一定是去城外送信去了,便立刻遣人去城门处拦截,然而却一无所获,难不成慢了一步?

    城门口的探子还正在患得患失的时候,宋献策正沿着皇城东边闲庭信步,因其身材矮小总是引人平平回顾,他早习以为常不以为意,走到东厂胡同口时停下脚步朝里边张望,见这胡同空荡荡的,远处衙门口有几个番子在当值。

    “喂,小孩,那儿是东厂衙门,别在这儿鬼鬼祟祟的,被衙门的番子看到可就把你关进去了……咦不是小孩儿……”就在这时一个路过的年轻人随口说了句,宋献策哦了一声:“小哥儿向你打听点事”

    “可以啊,这四九城内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你想打听个啥?”年轻人拍着胸口说道,宋献策左右看了一下:“这样吧,刚才看那路口有个茶馆,不若我请你喝茶顺便讨教下事”。

    那年轻人一听有这好事,便开心的应了,随即又有些担忧:“瞧你这人满面猥琐不会是想坑我吧?”宋献策脸上顿时一黑:“你这个小哥说话可真悦耳……吾乃道门众人岂是那种下三滥人,贫道精通……咦,你这小哥面相倒是不凡啊”。

第1766章

    从皇城东安门顺着东安门大捷一直往东走有个金鱼胡同,这里属于城东澄清坊,西起十王府路(今王府井)东接东四牌楼南街(今东单)胡同比普通胡同略宽算是条马路,这条胡同在京城很出名,倒不是因为真的卖金鱼,或许他曾经真的卖过金雨,这里更不是烟花巷柳,而是因为距离皇城比较近,进京述职的官员多居住于此,说白了就是京官居住区,当然了大部分都是品级不太高的京官,而房子也大部分是租的。

    官区房么,虽然多是**丝官,但这个区域还是比较有格调的,比如茶馆就特别的多,里许地长的胡同竟有大小十余个茶馆,且平日生意还不错,而且客人都还相当的斯文,因为随便一家里头坐着的可能都是六部九卿里边的某个官员,他们经常在此喝茶论政,以至于招来不少文人士子甚至老百姓过来消费,就为了听他们论政逼叨叨。

    宋献策昨儿就来溜达过这里,只是当时只想多逛逛北京城而没闲工夫坐下喝口茶,今儿竟拉着一个过路小哥走了里许地在金鱼胡同寻个小茶馆喝茶。

    说来这事也奇怪的很,那过路小哥本不过是顺口提醒他一下别在东厂衙门前探头探脑的,而宋献策也本只是顺口想打听点有关东厂的事,哪知一见这小哥相貌,他甚为惊讶,宋献策本就是个奇人,精奇门遁甲,图谶之术,尤精“术数”,诸位看官可知何为术数?

    这是古代的一种神秘文化,至于有多古已经无从考究,其基础是以数行方术,即阴阳五行,天干地支,河洛图书,太玄甲子数等,术指方术,数,指气数,理数,即阴阳五行克制化的数理。

    是不是听不明白,没关系,我也不明白。

    但宋献策不光明白,还精通这玩意,且以术士为生,为人占卜吉凶祸福,看相算命。虽然常宇身边的李慕仙也精于此道,但若论专业性的话,常宇个人认为宋献策技高一筹,毕竟宋献策是靠这个吃饭的,而李慕仙主要是修道,以此为辅。

    宋献策浸淫此道已三十余载,行走江湖看遍了平庸之辈也见到了过凤毛麟角,但眼前这人虽相貌平常但却让他惊为天人,因为看不透彻!

    竟然还有自己看不透的面相!

    宋献策暗暗称奇,强忍心中激动将年轻人待到金鱼胡同来喝茶,跑这么远来喝茶,一是打算和这个小哥好好的聊聊,二来看看能不能在这碰到几个官员听听他们闲聊眼下朝政。

    一路上宋献策倒也忍住好奇没对这小哥问东问西,只问了姓名,小哥说姓宝,名柱,这是个很普通的姓名,又因耳朵不好使,人家都叫他聋柱。宋献策见他生的健壮,推断是干苦力的,果然小哥说是给富贵人家护院。

    原来还是个练家子,两人在路边寻了个小茶馆,里边不过三四张桌子,此时天近晌午倒也没啥生意,宋献策心里疑惑此人这面相虽看不透彻,但也绝也不会是个普通打工仔,小哥嘿嘿憨笑:“庄家把式,就是生的壮实些罢了”。

    “在富贵人家做事,见多识广,不知小哥可听说那个东厂督公?”宋献策低声问道,宝姓小哥呵呵一笑:“那人轶事朝野皆知啊”知他是从外地来,又问:“你要打听何事?”

    “他近日可在京?”宋献策试探道,眼前这陌生小哥让他有一种难以表述莫名其妙的感觉,说不出来,这让他非常不安。

    “在,近段时间听说一直再和礼部争会同馆的房子……”宝姓小哥娓娓道来,将他所知一一说了,宋献策听的目瞪口呆,倒非是因为常宇这人特立独行的行事作风,而是这小哥知道的那么多,那么详细:“冒昧问一下,小哥的主家莫非是京里头某个勋贵?”

    小哥没否认,但却也不没挑明自己主家何人,喝了茶便对宋献策道:“你打听了那么多东厂的事又了问了京城近况,听你口音也不想京城人氏,莫不会是细作吧?”

    宋献策哈哈一笑:“有这么蠢的细作么”。

    “那倒也是”小哥颔首:“可是你问了这么多,要作甚?”

    宋献策给他添了茶水:“小哥你在大户人家做工,京城大小事无所不知难不成没听说过闯王要同朝廷谈和的事么?”

    “哦,原来你便是来谈和的贼人啊”那小哥恍然大悟,随即撇撇嘴:“怪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细作,因为你就是真的贼啊”宋献策一怔,没想到这小哥反应这般快,苦笑道:“吾等顺应天意匡扶百姓何以受贼之名,然则……罢了……”话没说完那小哥哼了一声:‘顺应天意?尔等焉知天意?匡扶百姓?这赤地千里饿殍满地就是你们匡扶的,便是尔来京吃的喝的花的用的,都是民脂民膏,何来脸面给自己贴金!“

    宋献策脸上挂不住了,这小哥还如先前口若悬河但态度却突然大相径庭,令他很是不适,果然谁的地盘谁做主,在西安他们的舆论导是朝廷不仁,暴政苛政,但朝廷这边,嘿嘿当然是将他们骂的祖坟都冒烟了。

    “闯王便是因为不忍见连年征战导致民不聊生,便有心和谈,此事若成天下太平矣”宋献策心里明白和一个小民辨嘴也没什么意思,随即岔开话题:’今儿有劳小哥儿了,晌午时在下尚有事就此告辞“。

    说着起身便要离去,却被那小哥儿拽住:‘你不是说帮我看相算命的么,给我瞧瞧啥时候能发财”。

    呃……宋献策一怔,随即笑了笑:“也罢,正好也仔细看看小哥儿这世间少有的运势”。

    “我运势世间少有?”那小哥儿一愣,宋献策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然后取出自己的家伙什在桌子上推算起来,时而愁眉不展,时而闭目沉思,时而紧盯着小哥的脸。

    许久,突然的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小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正主儿在这呢候着呢”。

    那小哥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啊”。

第1767章

    “督公大人果然是年少贪玩,可笑在下被您拿来开涮半晌午竟不知,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宋献策脸上笑意不减,盯着眼前小哥儿说道。

    那小哥也笑了,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你说什么胡话。

    “一年前病入膏肓的朝廷危机四伏大厦将倾,然则就在垂死之际,突然气势如虹,在下夜观天象,推演之下竟有天外来客,那时在下尚不敢肯定,而后东厂的小督公横空出世以天纵之才,将奄奄一息的朝廷起死回生,彼时在下才恍悟,那天象及卦象皆应了!”宋献策收起脸上笑容正色道:“在下闯荡江湖数十载阅人无数,初见阁下面相时竟无从入眼那是心里中便生疑惑,刚又为阁下卜卦竟是混沌一片,苦思之后方才大悟,天纵之才世所罕见,如术数般千变万化……”

    宋献策口才也是极佳,滔滔不绝说着,那小哥也就微笑的听着,宝聋柱,保龙族亦是保皇族,督公早有暗示,是在下愚笨。宋献策苦笑摇头,您刚说给富贵人家当护院,可真没说错,当今天下最富贵的莫过于皇家了,东厂岂不正是皇家的护院。

    “既早已明示与汝,先生为何还说吾戏耍尔”小哥儿微微一笑,没错,他正是常宇。

    宋献策听常宇认了,且称呼其先生,心中大定又喜,急忙施礼:“草民宋献策见过督公大人”。

    “汝既自称大顺军师,何以民相见”常宇轻笑道。

    “督公也并未以东厂提督相见呀”宋献策微微一笑,从新落座,常宇轻叹一口气:“既是如此汝不必呼吾督公,此为私交,无关国事”。

    “甚好”宋献策微微点头,就在这时,门外来了几个客人,正欲进屋突然间从旁边奔来几人将他们拦住,让他们去别家,但几个客人还挺硬气,说是本店老顾客就认这家,而且你推推拉拉作甚,可知道本官何人?

    自称本官的那大小都是官,只是京城当官的多了去了,也只能吓唬一下老百姓,东厂的番子是不**他们的,腰牌一出,这些本官就赶紧拱拱手转身离去。

    “看来此番相逢不似巧遇啊”宋献策听到外边动静,对常宇轻笑道。

    常宇摇摇头:“非也,真巧遇”。

    他一早入城进宫,见完皇帝之后就步行回衙门,正好瞧见宋献策在胡同口探头探脑,他之前虽没见过宋献策,但当时一下就猜到他的身份了,因为太凑巧了,宋献策这几天来京城,恰好一个侏儒在东厂胡同口徘徊,更何况他周边还有跟踪的锦衣卫和番子。

    当时却是是处于一种调戏,常宇上去搭话,却没想到宋献策邀他喝茶。

    得嘞,那整好看看这个奇人奇在何处,却没想到他仅凭相术和术数便窥破自己的身份,不得不说这家伙确实神奇的很,从而也引起了常宇对他的兴趣!

    ”店家,上些酒菜“天晌午了,常宇招了招手,那店家刚才瞧见了外边的动静,虽不知这人确切身份但也知惹不起,只是他是茶馆不是酒楼,不提供饭菜。

    常宇取出十两银子:”今儿影响了你生意这些银子补上,余下弄些酒菜来“店家开开心心的去了,宋献策轻笑道:”常公公倒也大方的很“。

    ”吾这银子赚的光明正大花的随心所欲,倒不是你阁下那些银子花的心安么,烫手么?“常宇似笑非笑,宋献策苦笑摇头,心道,终究是个小孩儿说话,银子都一般,不见的谁比谁的干净,嘴上却道:’常公公心里头怨气甚重啊”。

    “对事不对人,吾对先生还很是敬仰的”常宇深呼口气,盯着宋献策道:‘吾不会相面亦不会占卜,但亦从不以貌取人,先生有大才,为何甘心从贼“。

    宋献策一怔,他听出常宇话里的意思并非在骂他,而是赞赏,更听得出来他有拉拢之意,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心思,是真的识才重用,还是别有用心。

    ”贼也罢,寇也罢,终归已上了船,虽说没有回头路,但却有拐弯的路,这不,便来京城共议好事了,或许便可上岸了“宋献策决定先探探对方口风,哪知常宇听了直摆手:”议和之事,乃国之要事,朝廷有规矩太监不得议政,先生不必来探吾口风,你们怎么谈,谈成与否那是同朝廷的事,与吾无关,今日,只说你我,不论朝事“。

    这话让宋献策很意外甚至很不相信,权势滔天的大太监竟然不参与这事,鬼信你的太监不得参政,如今朝野上下谁不知道行军打仗全靠你!

    但是吧,他觉得眼前这少年不会骗他,也没必要骗他,因为他的处事风格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说骇世惊俗了,但宋献策本身就是个奇人,常宇的有写言行举止别人无法理解或者难以接受,比如一般人亲眼见到常宇时都会觉得他的言行举止特别不可思议,但他就可以接受,他就觉得天纵之才的人就应该与众不同。

    ”只论你我?“宋献策眼睛一咪。

    常宇微微点头:”此番和谈无论成功与否,吾都希望先生弃暗投明过来相助“。

    ”相助?“宋献策心中一跳,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你我联手,共创伟业,先生,你可知这天下有多大?“常宇盯着宋献策一字一句道:“宇宙浩瀚无边,脚下这方土地并非方的也不仅九州,吾大明万里江山也不过其沧海一粟,先生的乃奇人,却志在一隅?”

    啊!地不是方的?宋献策先是一怔,随即变色:”汝,汝如何得知?“

    常宇缓缓露出笑意,然后很玩味的说了句:”先生先前说吾从何而来?“

    宋献策浑身一震,手一抖,茶杯落地,常宇探手便给抓住了,缓缓放在桌子上,宋献策咽了咽口水:”你,你,你真的是天外来客,那,那岂不是……“

    “先生说我是神仙也罢,妖魔鬼怪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吾要告诉先生,这世界之大远出先生所想象,劝先生莫随一贼尔浪费时光,这世界很大,先生可随吾出去看看”。

    宋献策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眼前这人说的这些话,外人听了或许没啥反应,但对他来说冲击实在太大了,因为这涉及了他那神秘的领域了。

    他是术士,信那玩意。

    医生看病讲究对症下药,常宇不通医术但一法精万法通,他懂得如何看人下菜,他料定这道菜合宋献策的胃口。

    见宋献策久久不语,常宇又道:“先生精占卜,可曾为己卜过将来?”

    宋献策轻摇头:“术士不卜己,但吾这等人多是命运多舛,难得善终”。

    常宇哈哈大笑:“先生信吾能改天运改命运么?”

    宋献策刚想说不相信,不过突然想到一年前的朝廷,那时候朝廷苟延残喘没几口气了,可自从这小太监横空出世后……

    信了!

第1768章

    北京城西南数里外的永定河畔,刘希尧站在营地内一处高岗上看着数百米外的荒野发怔,那儿有千余骑来去如风,杀声整天气势如虹,正是东厂卫五营兵马在联合军演,目的只有一个,亮肌肉!

    刘希尧是田见秀的手下,李自成东征的时候他奉令驻西安并未参与东征战事,后虽闻官兵如何的勇猛,东厂大太监的手下多凶狠,但总觉得是那些同僚夸大其词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罢了。

    可如今一见无营兵马的气势,便心生恐惧,而后又生敬佩,他是率军之将,深知要将一部兵马操练到如此程度是何其的艰难,这太监确实不凡。

    将都如此,更不要提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了,听着营外杀喊声此起彼伏,躲在营地里瑟瑟发抖。

    刘希尧知道东厂卫在他营地外练兵的目的,却并不知道常宇的真正心思,不过他此时并不害怕,因为知道对方再怎么亮肌肉也不会杀进来,他担心的是,军粮怎么办?

    大军师进城昨日进城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点音信,虽然知道宋献策会被严密监控,但总归要传个口信出来才是。正思虑间,便见不远处有数辆马车经过,那儿是出京官道,有车马经过本属正常,只是突然间那马车掉头朝他军营狂奔而来,刘希尧先是一怔,随即大喜。

    来了!

    马车上拉的都是粮食,是从城里头采购的,当然不是刘希尧的人进城去采购,也不是宋献策去采购的,而是他两个随从托人采购的,至于托的什么人,用脚指头也能想的出来。

    便是国共合作期间,延安在重庆都会预先布置好卧底,何况宋献策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在入京之前便已激活了各路细作,这些细作有的本就在京城,有的则是在京畿一带化为百姓潜入城内的。

    至于宋献策怎么知道城外刘希尧被限购了呢,你以为入城之后逛了大半个京城是真的是瞎逛逛的呢,自是想尽办法同京里头的细作接头的,且相当隐秘,连盯梢的锦衣卫暗探都没发现。

    而刘希尧两次在城门口争执,同样是趁机将外边的情况告知那些细作让他们传信息进去给宋献策,其实这种谍战手法也没杀新意,只是防不胜防罢了。

    宋献策收到信息的时候天色已晚,便是能弄到办法也出不了城,随后住进大世界后更是在严密的监控之下,根本无暇分身,于是在今日一早便故意在大明门外闹腾,让两个随从趁乱溜走,联系上了细作,让他们买米送出城。

    大明门外就是江米巷,既城内最大的粮食交易市场,此时虽值饥荒,粮食贵的吓人,但只要你有银子就依然能买到,这些细作买了粮食又雇了车马装作走货出了城,因为身份未被识破出城便也没遭到严格检查,京城每日货车进出最正常不过了。

    这些人出了城也不敢直奔军营而来,那样的话只怕尚未到军营就被拦着了,所以装作正常走货,临近军营时才突然调转马头直奔而来,这让外围盯梢的探子也来不及反应,就让其进了营,只气的在外大骂不已。

    在军演屠元几人得报后,气的把那探子头目大骂一顿,老九更是嚷嚷直接冲进营将那些粮食给拖出来,被姬际可给劝住:“在营地外咱们这么着都行,冲营这事不可,闹大了影响不好,怕督公会怪罪”。

    “冲营倒也不是不可,但是得找个由头”贾外雄看着不远处刘希尧的营地一脸坏笑,屠元问道:“你有什么坏水说来听听”贾外雄推了他一把:“什么坏水,我这是聪明,咱们几个就数我聪明……”

    “得了,你最聪明,你说”屠元干笑道,贾外雄打了个响指:“便说捉贼,那粮食是贼人从城里头偷来的,咱们入营抓贼”。

    “好,就这么干!”老九立刻就附和起来,屠元一脸纠结,姬际可则摇头:“不可!”

    “我说老姬你怎么那么事啊”老九有些不耐烦:“你说说怎么就不可,这帮贼人可都是造反杀头的罪,咱们就是现在弄死他们理所应当……”

    话没说完就被屠元打断:“听老姬怎么说”。

    东厂卫有六营除了宫字营外,虎豹狼熊鹰,虽没有排名谁大谁小,但众人皆屠元为首,毕竟最早成营(和黑豹营同时在太原成军,但最早拉出去开打)且打仗最为勇猛,平时说归说闹归闹,到有啥事的时候都以他马首是瞻。

    “他们为贼,虽该死,但此时局面特殊,否则督公又岂能留他们活到现在,所以说给他们使些绊子可以,但绝不能闹太过,且咱们真的冲进去以捉贼为由乱搞一通,但也要有凭据啊,那本就是一窝贼,你进贼窝里捉哪个贼,你分辨不了哪个是贼,人家就说粮食是自己带来的,吾等又能奈何,反被其嘲弄,再说了……”说着朝旁边挤了挤眼,几人望去便见郝摇旗蹲在一旁,正拽着地里干枯的野草,眼睛却望着远方。

    屠元走了过去:“酒罐子”。

    郝摇旗扭头看了他一眼:“作甚?”

    “你识的那刘希尧?”

    郝摇旗点点头:“喝过酒,没啥交情”。

    几人忍不住笑了,这货嗜酒如命,他待过的地方没和他喝过酒的没几个人。

    “没啥交情,你这幅死样子作甚?”老九撇撇嘴,郝摇旗蹭的站了起来:“没交情也他么的算个故人,老子现在虽然是官兵,但曾经也当过贼,看他现在这幅样子,心里头别扭行不”。

    “哎,你他么的当过贼还自豪了怎么着,吼谁呢”老九从来就不是个善茬,但郝摇旗更是个混人,一言不合撸袖子就要干,屠元几人连忙将他俩拉开,一人踹了一脚:“他妈的窝里横了是吧,都听老姬的适可而止”。

    城外差点内讧的时候,金鱼胡同里的小茶馆内,常宇和宋献策对饮,两人说了很多话,说的也很慢,两人遵守约定,话题不涉朝政不涉军务,各自说着自己的经历,宋献策说了他这数十年的种种经历,但却觉得他这些经历和常宇的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虽然常宇就只是说自己年幼成孤,随后流落京城入了宫做太监,然后……

    这事说给别人来听,觉得不可思议,不真实,不相信。

    一个默默无闻的太监怎么就忽然间异军突起,无所不能了呢?

    这无法解释的通。

    但在宋献策看来,就应该是这样,天外来客,十余年懵懵懂懂,一早开了窍,便上了云端。

    两人吃吃喝喝聊了许多,直至傍晚方散,这期间常宇决口没提和谈之事,只是言语中是不是表露出对宋献策的欣赏以及对他眼下从贼之遗憾。

    而对宋献策来说,却是一次神奇的经历,那小太监的气度和气势都是他从未遇到的,他已心生敬仰,和常宇聊了那么久说了那么多话,离开时他却几乎忘了刚才聊了些什么,只有那:,世界很大,带你去看看余音绕梁挥之不去。

    他知道,自己经受不了这种诱惑,必有一天追随这太监而去,然则眼下他却还要忠人之事,为李闯将事给办妥了,这样即便自己另投明主,也心中无愧了!

    宋献策站在茶馆门口,看着远处背着双手缓缓西去的常宇,久久难以收回目光,此人时若宝刀出鞘锋芒毕露,时而霸气内敛便如此时一般,在街上独自一人悠哉,时不时还逗一下路边顽童,谁能想到竟是东厂的大太监!

    “宋大军师?”就在这时候身后传出一个声音,宋献策转头望去便看到两人站在身后。

    “你们是?”宋献策一眼就看出这是两个公门人,眉头一挑轻声问道。

    奉令传个话,晚间次辅大人等前往客栈拜访您。

    来了,来了!宋献策长长呼了口气,折腾两天一夜,朝廷终于出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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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9章 争论不休

    倦鸟归林,宋献策一早出门,在大明门闹了一番后然后就在东厂胡同外偶遇了常宇,两人一番交谈之后令他心思大动,久久不能平静,但其还谨记此行目的,不管将来如何,眼下当忠人之事,帮李闯将和谈之事敲定,若能一举促成双方握手言和,那其便可名正言顺的跟随那太监看看这世界到底有多大,对李闯便不再有愧疚之意。

    若此行和谈不成,亦算尽了人事,余下则都是天意了,依然心中无愧。

    常宇不参与谈判令宋献策有些意外,却也暗暗松了口气,否则以其强势,他自认讨不到什么好处,他并不想和这样的人直接为敌,因为没有胜算,不过此时的他对常宇并没有多大的敬佩,更多的是被其神乎其神的来历所吸引而已,反倒时候常宇对他很欣赏,言辞间多拉拢之意。

    回到客栈,两个随从也回来了,办成了事难掩喜色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来邀功,宋献策随口夸了几句,便让他们收拾一下,准备待客。

    天刚黑,掌柜的就过来敲了门,然后将一些酒菜送了进来,甚为丰富,一个随从忍不住揶揄道:“我们还没要饭菜呢就给送来了,合着都开始强买强卖了”。

    掌柜的微微一笑:“今儿这顿饭送的”。

    随从很是意外,看向宋献策,却见他面无表情,只是淡淡说了句:“有劳掌柜的”。

    不多会外间传来叩门声,随从便欲去开门,被宋献策喝住然后亲往,院门打开外边站着六七人,全是官员模样,当先一个近六十老者,面若寒霜,旁边一个四十虽左右的中年,面挂春风:“在下兵部史可法,这位是次辅大人,前来叨扰宋军师了”。

    “原来次辅和尚书大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宋献策赶紧施礼将二人请进院内,史可法便又介绍身后的诸人,都是朝廷官员,有兵部的下属,有都察院的御史,都是参与此次商谈的。

    宋献策一一见礼,这些官员有的回礼,有的如同吴牲一般视若无睹。

    吴牲此举虽显得无利但却也能理解,毕竟他是朝廷重臣而且是个传统的官员,面对宋献策这样的反贼你让他能有什么好脸色,他甚至对史可法都有些不满。

    在这一点上,他还是比较赞同常宇的做法,去他妈的以礼相待。

    众人入堂依序坐下,随从忙着给众人沏茶,吴牲端起又放下眼睛盯着宋献策,眼前这人身材矮小,虽面带微笑但双目精光闪闪,这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咱们闲话少说,汝此番前来可全权代表李闯的么?”吴牲率先开口,宋献策微微颔首:“尽可!”

    “既然如此,那咱们便直奔主题了,这十余年汝等作乱惹的生灵涂炭,作了无尽的恶,此番若能弃暗投明改邪归正,倒也是苍生之福”吴牲先骂上一句,然后一顿道:“汝等若降有何条件,先说来听听”。

    “次辅大人,吾等是和谈非降也”宋献策不紧不慢道。吴牲顿时大怒,就要拍桌子,史可法赶紧道:“宋军师,降同和并无多大区别,咱们不要在这掰字眼了,说点正事儿”。

    宋献策点点头,略微沉思道:“朝廷下诏李自成为王,封藩西安,其麾下诸将逐一封赏,兵不解甲,马不卸鞍……”

    还没说完,吴牲就冷哼一声:“汝等做梦!”宋献策嘿嘿一笑看向史可法,这边史可法也蹙眉但还是劝了吴牲一句:“次辅大人先听他说完吧”。

    “汝等既要封王,还要留兵马不散,当真是痴人说梦!”吴牲怒斥,宋献策则微微一笑:“吾等若不留兵马如何为朝廷效力,想必朝廷也不会平白无故更不会心甘情愿的封个藩王,必要以条件交换,吾等留兵马便是为朝廷内平献贼外抵鞑子来完成这个条件”。

    “汝等那点心思朝廷岂能不知”吴牲冷笑:“留兵马与其说为朝廷效力倒不如说是为了自保为了防备朝廷,即便朝廷封了李闯为王,如何保证他能真的为朝廷效力,且不复反”

    “那次辅大人觉得吾等如何才能取信朝廷呢”宋献策反问道,吴牲哼了一声:“是汝等提出要和谈,如何取信朝廷不应该是汝等来拿出诚意么?”

    不得不说吴牲是打口水仗的老手,反手一将便占据了主动,他不可能先透露出自己的底线,从而让宋献策处于了被动之地,但他却不急着回到又看向史可法:“尚书大人以为何?”

    史可法却也不上当:“汝为先!”

    宋献策略显尴尬,低头沉思半响:“吾等先从荆襄出兵助朝廷收复重庆如何?”

    吴牲冷笑不语,史可法似笑非笑也不开口,宋献策心里头明白了,己方这个举动对于朝廷没有吸引力也不算诚意,但他也不想透露自己的底线,便道:“买卖讲究的是讨价还价,但也都要拿出诚意吧”。

    “是汝等先吆喝着要卖的,当然汝等先拿出诚意”吴牲寸步不让:“汝以荆襄兵力助攻重庆,实则不过想是想让朝廷下令左良玉停止进攻荆襄罢了!这点小心思就放下吧”。

    宋献策不由脸上一红,来之前李自成一众人确实是这么想的,因为此时左良玉正在攻打荆州,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总归是个威胁,且不知道他哪天突然不要命的进攻呢,若是提出以荆襄兵力助攻重庆,朝廷必然会传令左良玉停止进攻,这实则是自保。

    哪知被吴牲这老狐狸一眼就给识破了。

    “那您还个价呗”宋献策此时终于明了既然是朝廷派来的,那都是砍价高手了,自己虽精善计谋,但在这些老狐狸跟前未必就能占了点便宜,论打仗这些人或许不行,但论耍嘴皮子子,半斤八两!绝对不比他这个跑江湖的差。

    “撤守潼关,朝邑,韩城”这次是史可法说话。

    宋献策随即冷笑,对方这个价砍的太狠,李自成这边根本不可能同意,潼关,朝邑,韩城是黄河西岸从南到北三个沿岸城池,也是黄河防线的最前线也是最至关重要的地方,撤防这三个地方无疑等于将西安大门打开了,官兵便可长驱直入兵临西安城下了。

    而眼下李自成之所以有底气和朝廷来和谈,便是因为有黄河防线,而朝廷之所以不得已与其商谈,也是因为有黄河防线。

    这道防线不是那么轻易可破的。

    可假若一旦撤掉这道防线,朝廷还和你谈个**,大门都打开了,为他么的还不打进去,傻么?

    宋献策当然也不傻,断然拒绝:“诸位刚才还嘲笑在下想好事,怎么竟也厚颜跟着有样学样呢?”

    吴牲依然冷笑,并未因为宋献策的责骂而暴怒,史可法也依然是一脸微笑:“半斤八两罢了,但若如此胡扯下去,总归没得商量”。

    “那咱们便别再扯些没用的,互相拿出些真正的诚意”宋献策脸上笑意也不见了:“如今局势,咱们双方自明,闯王那边的日子虽也没多滋润,但朝廷这边或许更难过些吧”。

    “倒也还行,虽勉强能糊口,但终归还有些吃的,还有些兵马,还有些战力,更重要的是吾等还有一个战无不胜的东厂提督,这个人宋军师不陌生吧,自李闯以下在他手底下吃亏的可不少啊”。史可法淡淡一笑。

    宋献策变了颜色,一提到常宇他不得不动容。

    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谈判,就事论事!

    “朝廷有东厂的提督,但闯王麾下能征善战者如云,这一点朝廷也清楚的很,这些年同样没少吃亏吧”宋献策立刻反将一军,吴牲和史可法的脸便有些挂不住了,这十余年间,朝廷为了剿贼,确实损失不少名将。

第1770章

    堂上烛火摇曳,诸人依次而坐,茶杯里热气袅袅,气氛却很微妙,每个人的神色都很凝重,几乎也没人说话,但一开口都是针针见血。

    盏茶功夫,双方进行了第一个回合的交锋,但谁也没占到实际上风,确切说这一回合仅是双方在试探对方的底线。

    李自成这边主动提出和谈,但狮子大开口不光要求封藩还要保留军队,这要价可以说相当的高了,但朝廷的意思也很明确,你要价是否过高,为是否砍价这都是待会的事,在这个之前,你先拿出诚意,我在和你说谈价格的事。

    但双方却卡在了诚意这个坎了。

    宋献策提出以荆襄兵力助朝廷攻打重庆,但被朝廷这边认为其实仅是为了自保,毕竟现在左良玉还在进攻荆州,给其带来不小的麻烦和压力。

    于是朝廷这边提出令其撤出黄河防线,却被宋献策断然拒绝,他们之所以有底气同朝廷谈判便是因为有这道防线,若撤掉防线那就等于打开大门了,那还谈个毛线啊,傻子也不可能这么做。

    “菜齐了,酒也温好了,不若咱们边吃边聊吧,诸位请”宋献策见局面一时打不开,便向改变一下谈判气氛,酒桌也是谈判桌,几杯酒下肚说不定就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哪只吴牲淡淡一句:“过午不食”就给拒绝了。

    宋献策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过午不食,但史可法等人则知道以吴牲这种性格是绝对不会与贼同食的,从进来之后他脸茶都没喝。吴牲是在场的大佬,他不入席,史可法等人自然也不会腆着脸去吃喝。

    见诸人不动,宋献策苦笑轻摇头重新落了座,既是如此,那咱们就继续吧,只不过如此虚套扯皮下去没什么意义,既是诚心和谈,便都先拿出些诚意来吧。

    “汝等先吆喝先要的价,那也就先将诚意拿出来些”吴牲冷冷道,他虽不耻宋献策这种流贼,但内心对其却已有了几分佩服,要知道自己这边六七个人,虽然就仅他和史可法开口说话,宋献策算不上舌战群儒然则,六七人的气势在那,这人却淡定自若见招拆招,不得不说其定力之大且极为聪明,这边每出一张牌他就能知道下一张是什么。

    “可以”宋献策点点头:“但在这之前,在下还是要先声明一下,此次和谈虽是吾等提出,但朝廷也没必要更没资格居高临下……”这话让吴牲有些恼火,欲开口反驳却还是忍住了,宋献策接着往下道:“眼下局势其实咱们心里都清楚的很,不管朝廷承认不承认,闯王已自成基业可与朝廷分庭抗礼,虽无朝廷封藩之名却有之实,吾等之所以提出和谈,无非就是要个名而已,而其实最大的受益者则是朝廷!若此番谈何失败,吾等双方逐鹿,鹿死谁手尚不得而知”。

    这话很刺耳,但却是事实!

    吴牲虽怒也不得不承认。

    但他却不能承认,也不想反驳,只是冷冷一笑:“这些虚张声势的话少说,还是那句话,先拿诚意再说谈和之事”。

    也罢,宋献策微微点头:“朝廷传令左良玉停止进攻荆州和襄阳,吾等遣两地兵力攻打重庆,不是助攻朝廷,是我们自己打下来,如何?”

    吴牲眉头一皱看向史可法,身边诸人也侧目面面相觑低声议论。

    史可法轻笑摇头:“此举无非还是为自己太平而已,终究是不想让左良玉动你们的后方,荆襄是你们最后的退路,对你们的重要性天下皆知,再者说了,让汝等打重庆,半年,一年?这拖延之计可不只汝会用啊,宋军师,汝既然摆正了态度,就拿出些真诚意吧,本官奉劝汝一句,莫在拿荆襄那边说事了,和谈确定之前,朝廷不可能令左良玉停下来的”。

    宋献策丝毫不为被史可法戳破心思而尴尬,微微一笑:“买卖嘛,既能吆喝就能讲价,南边你们分寸不让,黄河防线是吾等底线同样不能让一寸,但朝廷却又再三为难让吾等拿出诚意,这做买卖的,双方都要有诚意才对吧,还是先听听诸位的算盘”。

    史可法看向吴牲见他微微点了头,这才道:“既然说到底线,那吾等也透个底吧,首先封藩影响极大,容易引起效仿,所以朝廷必须谨慎为之,另,尚要提防李闯反复,何况李闯又要求保留兵力,这根本就是不可能接受的价钱,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不再遭受兵乱之祸,还是同意与汝坐下谈一谈,而前提只有一个,便是先拿出诚意来,余下的都好谈”。

    “在下洗耳恭听呢”宋献策面无表情淡淡说了一句。

    “出兵收复锦州”史可法盯着宋献策一字一句道。

    宋献策脸色顺便变得凝重起来,这个要求太出乎意料了,他来之前曾和李自成等一众人推测过朝廷的各种要求,极有可能在张献忠或者黄河防线做文章,但却没想到人间直接在东北找个了点。

    看到宋献策的神态,史可法和吴珄对望一眼,脸上有一丝若隐若现得意,心里头对那个人更加佩服,没错,朝廷在宋献策来之前同样也商讨出各种价位,而这个价位则是常宇提议的。

    常宇对这次和谈是不赞同的,他必须要让李自成死,但若能借力打力倒也不是不可,先将其弄个半死再揍他岂不轻松些。还有一点就是让他想到了国共合作的时候,甚至国共合作之前,伟人虽然一直在保留实力但也大大小小也喝鬼子干了不少仗,可反观闯贼献贼呢,鞑子六次入关他们闻风避让,安心趁机造反,别说打了,脸都不露一下,实在令人气愤!

    “此事关重大,在下做不了主”许久宋献策憋出一句话,吴牲立刻就冷哼一声:“汝先前还道可全权代表李闯,怎么又出尔反尔,既不可做主来此何用!”

    “便是闯王来此,亦未必能做了主”宋献策轻摇头淡淡说道:“此事非同小可须众议……”说着突的一笑::“嘴里说着诚意,心里头却在算计,朝廷此举也太不光明正大了吧”。

    哦?史可法似笑非笑:“宋军师何出此言”。

    “收复锦州倒无不可,然至少需要调兵数万,这数万兵马从何而来,从荆襄之地千山万水等到了地头腿都软了,且前脚一走左良玉必会趁虚而入,若从西安调兵,嘿嘿,李岩便可长驱直入了,朝廷这算盘打的精,但却不能当吾等是傻子吧”。

    “原来汝等心忧于此”吴牲哼了一声,而后冷笑道:“汝先前提议去打重庆,难道本就不怕左良玉趁虚而入么?”

    “重庆比之锦州孰近孰远?若左良玉有异动可及时回防”宋献策冷笑:“且吾等若出兵的前提条件必然是朝廷令左良玉撤兵”。

    “既是如此宋军师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只要汝等去打锦州,调荆襄兵力的话,朝廷便会下令左良玉撤兵,若调西安兵力,朝廷则会传令李岩撤兵”史可法适时开口:“而且有一件事不知汝等可曾想过,一旦和谈成功,朝廷封藩李闯,那荆襄却非其封地,还是要交还给朝廷的”。

    这一句让宋献策陷入了沉思之中,半响才开口:“荆襄是否交还容后再议,先说眼下的,朝廷如何保证能在吾等出兵锦州后不出尔反尔发兵进攻?”

    “前怕狼后怕虎,买卖是汝等吆喝的,价钱也是汝等喊出来的,却还想样样周全,难不成还要让朝廷先从黄河撤兵不成!”吴牲怒喝。

    “次辅大人勿要着恼,先听听宋军师如何说”史可法其实也气了,但还能控制住情绪,宋献策长呼一口气:“若朝廷先撤黄河防线的话,吾等或许可以出兵锦州”。

    砰地一声,吴牲拍案而起,他想不到对方竟真的有这种想法,呸的一声转身就要走,却被宋献策起身拦住:“次辅大人,买卖讲究讨价还价,别一言不合就拍桌子走人”。

    “谈不拢了留此作甚,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吴牲愤然骂道,史可法走过也帮腔道:“宋军师,你刚才也说了,自己做不了主,即便朝廷先撤兵,汝等也只是或许可以出兵,所以这事汝做不了主还需同李闯商量,而且本官在此先表明态度,朝廷是不可能先撤兵的!告辞!”说完就要同吴牲等人离去。

    “稍等”宋献策又拦住了他俩,低头想了一下:“尚书大人说的没错,此事尚需同闯王商议,但闯王在西安,在下需要些许时日才能回复朝廷,且需要遣人出城,还望勿要阻拦”。

    “汝等进出自便,朝廷何曾强加阻止,莫泼脏水”吴牲冷哼转身就走:“与汝十日再议!”

    转眼间,吴牲等人走了个精光,大堂上独留宋献策一人端坐看着座上茶杯沉思,两个随从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也不敢出声。

第1771章

    前文说过李自成对这次和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才决定的,而且是有相当诚意的,毕竟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且已取得不小成就,而且也知道现在已达到了他的人生巅峰再折腾下去也就这样了,甚至还有可能一朝回到解放前,所以不如见好就收,要个合法身份保住现在的成就。

    这是他和谈的初衷,当然也留了后招,假若和谈不成,至少也拖延了时间,让他有时间巩固黄河防线。

    处于对这件事的看重和诚意,他给了宋献策一定程度上的决策权,而宋献策也想极力促成这件事,他本就是个奇人,能推测出很多神乎其神的事,看世界的思维和这个时代的正常人也不一样,他被常宇所吸引,知道自己将来必投他门下,然则,一码归一码,眼下他还要忠李自成之事,为和谈尽心尽力。

    只是,现在遇到了让他难以决断的事。

    以吴牲和史可法为首的朝廷代表,已经亮出了底牌,李自成你和可以,你想投诚也可以,你要封藩也能聊,但有个前提,你去把锦州收复了,那时候可以给你封藩,甚至还可以允许你保留一些军队,但荆州和襄阳必须得交还。

    前提就是你去将锦州给为拿下来!

    锦州是那么好拿的么?

    这个买卖划算不划算,宋献策一时也捋不清,更重要的是,他担心的是朝廷的诚意,如果己方真的出兵去打锦州,朝廷虽然说可以撤出黄河防线,但谁敢保证他不趁虚而入!

    这事,即便李自成给了他一定权限,但仍然不能做主,他需要遣人去通报李自成,此去这一来一回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多元,可吴牲竟然说只给他十日。

    咋地飞鸽传书啊!

    但宋献策也不着急,因为李自成此时根本就不在西安,想必朝廷也知道,所以才仅给了十日时间,他们一定以为李自成此时就在黄河对岸吧。

    宋献策独坐堂上,心里头在考量朝廷提出这个条件的可行性,而与此同时大世界三楼的一个包房里,常宇手握一杯热气腾腾的碧螺春,推开窗户,寒风顿时让他精神一振,目光盯着下边那处雅致小院,他甚至可以看清宋献策的两个随从正趴在门缝外望里边窥探。

    没错,吴牲和史可法在同宋献策谈判的时候,常宇便在这包间和几个老友喝茶,能称为他老友的人在京城里也就那么寥寥几人,吴孟明,王承恩还有春祥。

    王承恩今儿不当值,便受邀来这个同常宇喝茶闲聊,作为宫里头最大的两个太监头子,他们俩关系还算融洽,且都清楚的很,合则共赢,分则两败俱伤。

    所以,一定程度上还要多走动的。

    至于吴孟明则是来给常宇汇报工作,并且奉旨监视这场谈判的,宋献策入京这几天,他可是将手下精英全都撒了出来,盯梢宋献策倒还非重中之重,叮上和他搭线的那些潜伏细作才是主要目的。

    宋献策和吴珄等人在堂上谈判时,他的随从和掌柜的是在房外伺候的,这掌柜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里边谈的什么,很快就经过他送到了常宇的包房,可以说虽然不同步,但堂上论的事都包房里的常宇都了如指掌。

    吴珄走了之后,宋献策的随从还没进屋甚至还趴在门缝往里头窥探,从这点,常宇就推断出,宋献策陷入了纠结之中,遇到了他难以决断的问题了。

    那他很快就会遣人去联系李自成,常宇相信这个节骨眼李自成绝对不在西安,最大的可能就在潼关或者朝邑!

    他也知道最多十天半个月,宋献策和李自成便会为这道他出的选择题给出答案!

    这个答案决定这场谈判的成功与失败。

    其若不同意,谈判失败,那就各凭本事争个你死我活吧。

    成功了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李自成要按照约定出兵收复锦州,他若收复不了,那封藩之事就是做梦,和谈还是泡汤,但若收复了的话,这当然是好事了,……试想此时清军在锦州驻有重兵防守,即便打下来,李自成的实力也会遭到重大损失,这个时候常宇直接翻脸揍他,是不是容易多了。

    或许有人会骂常宇阴险小人不讲诚信。

    那只能说你幼稚,所谓兵不厌诈,在这等事上没有人会讲什么诚信不诚信的,成王败寇!

    而且常宇自始至终都是不赞同和谈的,因为不论结果如何他都要打李自成,之所以没跳出来反对而且还出谋划策让内阁去谈判,只不过为了搅混水好摸鱼,能趁这时机喘口气巩固实力,筹备粮草备战,而且若李自成真同意去打锦州,那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翌日天刚凉,宋献策就带着两个随从出城,也不出意外的被拦住了:“俺们接到了命令,你两个随从可出城通报消息,你最好不要出城,若你一定要出城的话也只能去永定河军营,不能离开京城范围十里地,至少是在和谈期间不可以离开!”

    宋献策想了一下道:“这两人要去西安送信,在下只是去军营看看,事了之前不会离开京城的,更不会偷偷溜走的”。随后他便被放行出城。

    城外很冷,风也很大,但人却不少,毕竟大部分难民营都在城外,这个时节他们无所事事,不是在城里头乞讨就是在外边乱溜达,而城外有只军队驻扎则成了他们看热闹的地方了,让这些难民里也混着不少锦衣卫的暗探以及线民。

    出了永定门,宋献策叮嘱两个随从一些话然而看着他们纵马远去,自个儿便裹紧了衣服朝永定河方向缓缓走去,远处不是有人马经过,他知道那些都是监视他的人。

    他甚至知晓,若非昨日和常宇偶遇然后有一番推心置腹的畅聊,他今日可能出不了城,因为从这几天朝廷的各种反应便能瞧出端倪。

    东厂五营昨日在刘希尧的营外拉练对其震撼极大,令其全营上下军心低迷,即便有了粮食吃饭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一个个窝在帐篷里不露头。

    “大军师回来了”刘希尧正在帐中和两个亲兵闲聊的时候听见外边呼声,急忙起身,这时宋献策已撩开帘子进来。

    “大军师,城里头怎么样了,可和朝廷的官员见了?”刘希尧迫不及待的问道,宋献策使了个眼色,刘希尧看了帐内的两个亲兵,然后……

    然后他竟然转身出去了,而宋献策快步走到这个两个亲兵跟前拱手道:“臣,叩见闯王,丞相”。

    李自成和牛金星竟然在这里!

    说出去别说崇祯帝等人不信,就是常宇都不相信,因为这太过涉险了!

    然而都说贼胆大,做贼的胆子就是大,李自成偏偏出人意料的化成普通小卒跟着进京了,对他来说和谈事大,而且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确定此行有惊无险,首先朝廷那边决然想不到自己会亲自过来,他们虽会为难谈判组,甚至软禁但绝对不会冒然下杀手的,而且真的到了那一步,宋献策和刘希尧直接投降,亦可保住这上百人性命,之后再慢慢逃走便是了,每人会注意一个小卒的。

    而且他此事做的极为隐秘,知晓着不过五六人,甚至连刘宗敏,田见秀等人都蒙在鼓里以为他去暗中巡查黄河防线去了。

    岂不知已跟随宋献策倒了京城。

    小太监当初可以混入答应刺杀李来亨,且年前偷偷潜入自己的地盘横冲直撞,那我为何不能过你那边瞧瞧去!

    “此非善地,无需多礼,军师快请坐下”李自成一脸关切:“本以为军师要被软禁城内呢,可是同他们谈过了”。

    “如何?”李自成和牛金星异口同声问道。

    “事情出乎意料”宋献策一脸凝重将昨晚谈判经过细述一遍。

第1772章 相请不如偶遇

    时间过的飞快,从常宇在昆明平乱到现在转眼间就三个多月过去了,这个三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在石砫和秦良玉认了干亲巩固了朝廷和石砫的关系,以此来牵制四川的张献忠令其寝食不安,无暇专心巩固新建的政权。

    而后又飞速回京制定了如何应对李自成和谈的计划,李自成突然提出要和谈这是常宇始料未及的事,可仔细盘算过后又觉得这是一个特别的好的契机,只要把握好,或许事半功倍,而在准备期间他同样又做了很多事,帮太子建足球俱乐部,帮坤兴公主创立并营销品牌,给军医院传授经验,给军工所以及皇家学堂传授后世的一些科学理论,这方面他知之不多,但投入的精力却是最多的。

    只因为他想让大明的科技走向正轨,他虽能力有限但却可做个指路人,而不是总是那一套神鬼之说,更不是到了后代一提到数学,物理,化学等定律几乎都是以洋人命名的。

    说个你们可能意向不到的事,明朝灭亡前一年,即1643年,牛顿出生了,在这之后的百余年间外国的自然科学如雨后春笋快速发展,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可谓齐头并进,而我们还在听曲玩鸟斗蛐蛐,求神拜佛呢。

    自那天晚上谈判眨眼就过了五天,这五天宋献策出了城进了营地再也没有露面,但没人会怀疑他跑了,他没有理由会跑,也几乎没有机会能跑的掉,毕竟都在锦衣卫的严密监视之下。

    直到第六天,宋献策只身出营进城,然后径直去了大明门外要求去兵部衙门见史可法,这一次他没遭到任何阻难直接被带到了兵部衙门,而且很快就见到了史可法。

    史可法以为他这么着急来见是因为收到了李自成的什么指示来商议和谈之事,哪知宋献策却是来要粮食的,再怎么着来你们地盘即便不尽地主之谊也就算了,他们自己采购都被阻拦,这是不是太过分!堂堂朝廷怎么行如此狭隘之事。

    而这一次史可法收起了原先对他客气的一面,义正言辞:汝等为贼祸国殃民,朝廷本就捉襟见肘岂能还以米饲贼!至于你们采购受阻什么的和兵部有什么关系,且他是兵部尚书奉旨谈判并不搀和其他事,谁拦你找谁去!

    一番义正言辞倒也让素来善辩的宋献策哑口无言,辞别之后站在大明门外想了许久。

    他决定去东厂找常宇去。

    在城里头使绊子的除了锦衣卫就是东厂,锦衣卫他没有关系,那衙门也进不得,他可以肯定只要一进去不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能惹来更多新的麻烦。

    还是去东厂吧,这虽也是个阎王衙门,但毕竟认识这衙门里的阎王爷,以常宇对他的欣赏即便不帮忙也不会故意责难,便朝东厂衙门走去。

    只是心里还是无比纠结,先前同常宇见过一面,对方虽也清楚表达了欣赏招揽之意,但同样也表达在眼下这样的立场:一日不归顺便是为敌,也不想搀和这事。

    或许不该因粮草之事去打扰。

    但却非去不可,因为城外军营粮草已绝,前几日耍了个手段弄了那几车粮食已见了底,再不采购又要杀马吃肉喝汤了,可自从上一次之后,营外溜达的那些朝廷耳目根本不会再给他们机会弄粮食过来了。

    纠结中的宋献策还是不知不觉又顺着皇城根到了东厂胡同口,踌躇半响最终还是举步前往,一日不归顺就还得效忠李自成。

    咦,刚进胡同没走几步,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个道人,只见他直勾勾的盯着宋献策,一脸的讶然出声,宋献策被他这声惊呼从思绪中拽出,定眼一看这道人,也是一惊,仙风道骨气质不凡,此人定有来头。

    “莫不是宋大军师”那道人率先开口,宋献策连忙拱手道:“正是在下,道长是……”突的眉头一皱:“闻常督主麾下有个神机妙算的半仙,莫非便是道长?”

    这人正是李慕仙,听宋献策这般高举呼他为半仙,顿时忍不住喜上眉梢,宣了个道号:“正是贫道,宋大军师乃世间少有奇人,如此赞誉,贫道受之有愧啊”。

    竟然真的是他,宋献策心里暗惊,此时常宇早已经名扬天下,他麾下的能人奇士在朝野也有各种传闻,李慕仙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所以宋献策听闻过他,只是在这儿碰到了,让他有些意外更疑惑,是偶遇还是久候多时,若是偶遇的话,上次在这偶遇大太监,这次偶遇他麾下心腹谋士岂不是太巧合了。

    “道长莫非在等候在下?”宋献策决定单刀直入,李慕仙听了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贫道又无那通天彻地之能,怎知道大军师要来,对了,您这是要去衙门?”

    宋献策点点头:“有事相扰常督主”。

    “宋大军师您可真不怕给督公大人找麻烦啊”李慕仙冷冷一笑:“而今正是两军谈判紧张之时,宋大军师却不避嫌入衙门求见,可知这会给督公大人带来通敌之嫌,这朝野上下有多少人会趁机作妖,宋大军师,您此举是故意而为还是无心之举呢”。

    宋献策苦笑:“求他无门,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再者而言,朝野皆知常督主嫉恶如仇与吾等不两立,说他同大顺勾结也没人信的”。

    “那您可真错了,这世间就有人专门信这些”李慕仙嘿了一声:“而且对这些人来说,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用这件事做文章”说着又叹口气:“宋大军师请回吧,先不说督公大人是否见您,而他此时根本不在衙门里”。

    “额,那……”宋献策一怔,李慕仙接着道:“贫道亦不知督公大人此时何处”说着眉头轻皱:“贫道亦有数日没见过了,不在府上不在衙门,或许在宫里头”说到这里嘿嘿一笑:“若不,宋大军师去宫里头去找找?”

    宋献策苦笑摇头:“道长何必打趣”微微叹口气:“既是如此,在下便……”

    “相请不如偶遇,既是有缘,大军师若是无他事,贫道愿做东大军师可愿赏脸共饮一杯薄酒?贫道身在三界外不怕别人说通敌”李慕仙笑呵呵发出邀请,宋献策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这个道士是大太监的股肱,无论将来自己是否归顺,眼下都应该同他多亲近一下,或许他就能解决眼下粮荒之事呢。

    两人都是当世奇人,且专业和兴趣爱好相近,自是有说不完的话,从东厂胡同出来,顺着皇城根往北走去,然后寻了个小酒馆进去了。

第1773章 胆大包天

    北京城内九外七皇城四,九门走九车,而朝阳门就是走粮车的,这是因为入京粮食都是经过大运河,而朝阳门外的通惠河就连接大运河的通州码头,所以京中九仓的粮食都是从朝阳门进入的,也因此朝阳门的城门上刻着个谷穗。

    更因此朝阳门也成为了京城的粮食市场之一,另一个则是大明门外的江米巷,只不过江米巷主要是内销城中居民,朝阳门的粮食市场更像是批发市场,比如周边的昌平,平谷,延庆等州县都会从这批发贩卖。

    年前大饥荒,米比金贵,京畿一带可谓粒米难求,那时候朝阳门和江米巷的粮食市场几乎等于歇业了,有粮食的商铺没几家,有也贵的要死买不起。

    不过随着扬州汪氏兄弟在江南大采购,以及抄刘泽清的粮仓还有郑芝龙走海路从福建那边运来的救济杂粮陆续进京,加上农场自救让京畿饥荒得以控制,粮食市场也逐渐恢复了生气,特别是朝阳门的粮食市场,城里城外的粮食贩子络绎不绝,嘈杂无比。

    市场上买卖自由,一手钱一手货,向来无人干扰,但这半月来市场上多了些官方耳目,不用说就是为了禁止城外贼人采购粮食,特别是前段时间被宋献策耍了个小聪明采购了一批后,管控的就更加严厉起来。

    如今,只要是出城的粮车都会被严加盘问,哪个商号的,运往何处必须交代清楚且须担保人!否则你根本出不来城,如此以来,城外的贼人想化妆采购粮食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且即便你采购到了,根本都靠近不了营地就会被截住,这也是为何宋献策如此犯愁。

    “朝廷此举当真无耻至极,由此可见其未必就真心想和谈”朝阳门粮食市场旁边的一个破旧茶馆里,两个粗豪汉子裹得的严实,手中端着茶杯嘴里低声咒骂着,任谁都想不到这两个人就是大贼寇李自成和他的国师牛金星。

    谈判的吴牲和史可法想不到,对其恨之入骨的崇祯帝也想不到,神机妙算号称半仙的李慕仙也想不到,就连被吹上天无所不能的常宇也想不到李自成竟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秘密潜入京城,现在就在天子脚下喝茶咒骂,实在是胆大包天!

    这也无怪乎他们都想不到,便是李自成身边的人知之都寥寥无几,甚至此时军营里知道的也不过两三人,这时的人长发长须又是冬天裹得严实,稍作化妆遮掩根本认不出来,而且普通士兵根本就没见过他。

    李自成在城外军营里窝了数日,便想入城一窥,但却没有跟着宋献策一起进来,原因很简单,跟着宋献策危险性太高,扮作随从吧,随从一般都是年轻人,两人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太惹眼,而且随从入城必会被朝廷的探子紧紧盯住,甚至有可能给下黑手做了,所以两人决定化作普通百姓从朝阳门绕进城。

    而第一站就是从朝阳门的粮食市场,本以为是宋献策办事不力,此时亲自看过后才知道真的没有可趁之机。

    “此举应是朝廷恶心吾等,和谈判不相干,主上无需多心”牛金星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眼神有意无意的朝四下看了一番,十分机警。“和谈对朝廷来说益大于弊,之所以故意刁难无非是拉不下脸罢了,只待让他们稍稍出口气,终究还是要同咱们好好谈的”。

    “所以……不置可否,等他们消气了,着急了再说?”李自成看向门口冷哼一声,牛金星点点头:“自是,西边咱们该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这边无论谈的怎么样都不耽误那边的事,即便谈崩了,亦无损失尚还拖延了足够的时间”。

    嗯,李自成抿了口茶,看着门外人来人往眼神有些迷离,牛金星说的这些话,来之前他们就琢磨好了,能谈就谈,谈不好也不耽误事,只是,他现在是真的想和谈,人到中年知天命他不想在折腾了,能踏踏实实做个名正言顺的西安王就足矣了。

    但眼下朝廷的举动又让他内心有些不踏实,摸不定朝廷到底是不是真心和谈,按理说和谈对朝廷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无非只是面子上不太好看罢了,但实在的好处却不少,可朝廷现在却故意刁难,不供粮草也算了,提出的和谈的条件也相当的苛刻,令他们四个商议数天也拿不出个决定,只好暂时耗着,看朝廷下一步如何走。

    他理所当然认为朝廷是面子挂不住,故意出口恶气,故意刁难,最终还是会好好谈的,而且条件上终究还会让步的,而眼下他只需忍,先让朝廷出口恶气吧。

    李自成心里头明白,他在拖延朝廷的同时,朝廷何尝不是一样,他们或许也在等着自己这边如何应对那苛刻的条件吧,那就比比耐性吧,只是眼下这粮草之事得赶紧解决了,谈判的事不可能一天两天就完事了,粮食断了可以杀马,可马杀完了吃什么,难不成还让李过从黄河那边送粮食过来不成?

    搞不好,还真的要走那一步呢,李自成常常叹口气,起身结了帐和牛金星一块儿走出店外,他要好好溜达一下,毕竟进城一此不容易啊,比如这次为了逃避军营外探子的盯梢,故意让刘希尧制造混乱吸引那些探子的注意力,他俩则趁着天还没亮匍匐在雪地里趴过了永定河对岸,绕到西山下边的村子,然后再从城北绕到城东朝阳门入的城,生怕被探子盯上。

    而在同时,李慕仙和宋献策还在街边小酒馆里开怀畅饮畅聊,同专业的两人论道论法论术,各自受益匪浅,于对方也都钦佩不已。

    于此同时紫禁城端本宫里太子朱慈烺正在和他的大儒老师在争辩:“地球就是圆的,确切说是椭圆的”。

    “一派胡言,老祖宗几千年来都知道天圆地方,殿下从何听了这歪门邪说,若地是圆的,人何以立足而不倒,房屋不塌?”

    “那是地心的万有引力,咱们脚下的大地其实就个很大很大的球,就像那月亮一样,满月时是不是也是圆的呀……这个宇宙中飘浮着无数这样的球体……反正常宇是这么说的!”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大儒气的吹胡子瞪眼:“那阉……常宇打仗了得,但不能因而他说什么都是对的,他才多大岁数……都是歪门邪说……这天就是个盖子,地就是棋盘……”

    “不对,不对,天也不是盖子,而是宇宙无穷大,而且这怎么就是歪门邪说了呢,几千年前老子便曾神游太虚,看到了宇宙的真相,才有言,天外有天,宇宙即为道,万物皆为道,道家可是汉家正统,何来邪说……”

    “殿下,你……汝将来一国之君,研究那些宇宙,道的作甚,汝当以四书为重……”

    而此时那数日不见的大太监常宇呢?

第1774章 清闲的日子

    李自成遣人入京同朝廷和谈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成为近日文人士子小贩走卒平头百姓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觉得这是好事,能握手言和利国利民,毕竟打仗劳民伤财遭殃的还是老百姓,但也有人觉得,与贼相和奇耻大辱,开此先河往后捂都捂不住了。

    众说纷坛每天都有各样传闻在京城传播,听的人都是一惊一乍的,但却从来就没有个权威的声音,因为这事不是某一个衙门负责也不是某一个人能决定的。

    朝廷指派次辅吴珄,兵部史可法还有都察院的人,而这些参与谈判的人守口如瓶,没人知道他们谈判的内容更没人知道朝廷的底线或者说真实意愿。

    这些日子不乏一些有心人四下打听但也打听不出来个子丑寅卯来,便突然又想到了个人,东厂的大太监,这人虽然号称不参朝政,但这年余来都是他带兵打仗,即便这次谈判他没参与,但说幕后没他出谋划策谁也不信,以他眼下受宠的程度,这次谈判的底线和条件绝对是要经过他点头的。

    便有人想去走东厂的路子,寻人打听,却发现大太监失踪了!

    数日不在府内亦不在衙门。

    那他只有一个去向了。

    宫里头!

    大部分都这么认为的,觉得他这段时间深居宫中为皇帝出谋划策。

    然而……有那么寥寥几人却知道,常宇此时并不在宫里头,甚至都不在城里头,这数日他一直埋头在城西军工所里搞学术交流,确切说是授业解惑,这算是他最清净的一段时间,甚至连崇祯帝都没有打扰他,就当时放年假了。

    这数日常宇将他所知不多的基础知识一股脑的都掏了出来,并非只是武器制造这方面,而是涉及各种学科,因为听他授业并非陈于阶这帮火器匠人,还有傅青主,吴有性,宋应星等这些大佬。

    老话说的好,书用之时方恨少,这个时候常宇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打耳光,前世为何不好好学习呢多积攒些专业知识啊,他不是某个专业的研究生或者博士生,甚至连基本的物理化学知识都记忆模糊了,但就这些仅存不多的知识也足够让这个时代的人感到骇世惊俗了,也足够他们慢慢消化一代人或者几代人了。

    科研是个慢工细活,在理论知识的基础上在进行实质的实验证明,这是个漫长的积累过程,不可能一撮而就,常宇也不指望说十年二十年间就能造出个发电机,发动机,飞机坦克出来,他只是给这个时代的人指引一个正确的方向,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喜欢打仗没精力搞科研也不是个搞科研的料,那就交给喜欢且有能力的人去做。

    常宇之前说过一句话,了解我的人会敬我如神。

    这话乍一听觉得这货太狂妄自大,然而事实却真如他所言,外人都只知道他权势熏天,知道他用兵如神,但真的把他当成神的人都是身边亲近的人,比如皇帝那一家子,因为太亲近了解的越多,越发觉得他太过神奇,而现在连傅青主,宋应星等人也开始将他奉作为神。

    毕竟,这数日间,眼前这个少年带给他们的知识太过惊世骇俗,冲击力前所未有!

    若是别人,或许早被他们当做是个疯子疯言疯语了。

    但这个人是常宇,他们相信这个神奇的少年,不会信口开河。

    短短几日,东厂大太监在他们心中化身成神。

    只是……神仙也有烦恼,神仙也不是无所不能!

    常宇正在为自己储备的知识不足暗自懊恼时,坤兴公主遣人来了,说是新馆今儿开业,想让他陪着去,常宇并不想去,可坤兴是他的心头肉,可谓有求必应。

    可还没出军工所大门呢,春祥就遣心腹来报,晋王府的郡主秘密来京了。

    呃……,那个俏皮又乖巧的郡主……

    朱芷娥对于常宇来说也是掌中宝,且还有很深的感情,毕竟是一起鼓过掌的人,心头肉,掌中宝……哎,也不能说常宇渣,博爱又深情,当然了在这个时代也没人觉得这是渣,毕竟可以三妻四妾呢。

    正盘算着先去剪彩还是先去约会妹子时,又有送来一个机密消息,人是从徐州来的,是他义兄高杰派来的人,章碧云那边催婚了。

    呃!年前路过徐州时曾许诺过完年就迎娶章碧云的,可转头就给忘了,咳,常宇心里头顿时一阵内疚,望着天空飘过的白云,忍不住低叹一声,人帅吊遭罪啊!

    朱芷娥不是第一次来京城了,确切说这次是第三次来,第一次是常宇着人去太原将其秘密接来,第二次则是年前诸王奉旨来京朝觐时跟他哥哥一起,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常宇回京之后立刻去了云南平乱,待他回来时,诸王已离京去了。

    而这会儿她又入京自然还是奔着常宇来了,当然还只能秘密入京,却是不是第一次那个借口,而是说入京巡店,年前常宇和山西两个王爷联手搞煤炭生意,在官方的推动下生意十分火爆,短短数月间的推广和营销使得京城至少有百分三四十改烧煤炭,这份额中虽大半是朝廷采购,但也十分喜人,令两个王爷赚的合不拢嘴,为此在京城也各自开设了商行。

    这一次朱芷娥就是借口来巡店入京的,而晋王朱审烜之所以应了,实在因为他太宠爱这个妹妹了,知道她想入京散心,再者说了京里头的店确实需要人去巡察一下,主要是和常宇见个面搞好交情,他不像代王一样兄弟多儿子多,自己不能入京其他人可以代他去,他有啥,自己还没结婚呢,信得过也就只有这个妹妹了,而且晋王府除了自己就妹妹和常宇关系最好。

    所以有必要让朱芷娥入京一趟。

    于是这样朱芷娥就名正言顺的入京了,当然还是要保持低调隐藏身份的,毕竟是郡主无诏随便入京依然是违规。朱芷娥到昌平的时候春祥就知道了,待她离城十里地时春祥就亲自去接了,然后安排在大世界的原先那套雅致小院,也是朱芷娥最喜欢的。

    大世界幕后老板就是东厂,所以这里边的伙计十之**都是东厂的眼线,比如掌柜的就是春祥的心腹,他虽不知道朱芷娥的真实背景,却也知其来历不凡,所以招待的十分周全又谨慎,甚得朱芷娥好感一来二去也算熟识便向他打听京城近段时间趣闻。

    这段时间京城最大的时政新闻自是和贼军谈判莫属了,但若论趣闻则属坤兴公主的女子馆了。

    时政,朱芷娥和大部分女子一样没啥兴趣,但听闻坤兴公主的女子馆就不一样了。

    会同馆朱芷娥也住过,年前随王兄入京朝觐就是住在会同馆的,您没看错,明朝藩王入京开家族会都是住会同馆,也就是鸿胪寺,外使进贡诸藩朝觐,皆住此。

    大明朝数十藩王,拖家带口加随从,少数也有数百人会同馆住的下么?

    当然住的下,《明英宗实录》《兵例》《明孝宗实录》里都有记载,正统六年开始造会同馆,分南北,先北后南,北馆在澄清坊北大街,也就是十王府附近,初建一百五间房,后扩三百七十六,南馆就是江米巷跟前这个,共计三百八十七间,南北馆近八百间房啊,住个几百人绰绰有余。

    而坤兴公主竟然在会同馆设了女子馆,这让朱芷娥立刻就提起了十二分的兴趣,又听闻今日正好开业再也按捺不住便带着贴身丫鬟前往看热闹。

    月前,朝廷突然辟出会同馆的东边半栋楼改建门面设为坤兴公主的会客之地,因为门面上挂着一个凤形坤字,所以老百姓都叫这儿为公主馆。

    至于女子馆则是会同馆西楼,数日之前由工部负责改建,衙门干活向来磨叽,但这次接的活是东厂大太监的,雇主是坤兴公主,所以不敢怠慢,数十匠人日夜赶工,原本预定工期至少要半个月,结果六天就干完了,坤兴公主验收之后非常满意,立即决定隔天开业。

    在装修期间,西楼已开始造势,周边老百姓都知晓这里将会改建成为一个茶馆,在北京城里头茶馆多到数不胜数,但只接待女宾的却独此一家,何况又是坤兴公主所设,便可以想象这里头的消费绝对不低,能来此消费也都非富即贵。但无论多贵一切都物有所值,茶馆里头的茶叶都是皇宫里头的贡品,除了此外还有很多果脯点心也是宫里头的御厨所作,便凭此,就是独一份,多贵都觉得值了。

    卖的就是皇家逼格。

    西楼的装饰风格和公主馆相似也是玻璃窗,只是门庭上除了那凤形坤子的标志外还多了个茶壶标志,说明这就是个茶楼,却又不仅仅是个茶楼,但老百姓还是习惯将西楼叫做女子馆,东楼叫公主馆。

    老百姓都爱凑热闹,天子脚下的老百姓尤甚,女子馆开业的消息在昨夜间就已传遍京城各个角落,很多人已憋足了劲今儿要来瞧热闹,毕竟可以看到皇家公主啊,有的人虽看过,但谁也不嫌多呀。

    于是,从一大早,会同馆门外的已是挤满了人,待到半晌午时已是人山人海,从大明门外那条街已是水泄不通,闲来无事的老百姓都要来凑个热闹,瞧瞧公主沾沾喜气。

    人太多,兵马司的,锦衣卫的,东厂的各路衙门都派人过来维持秩序,以免生出什么意外,而坤兴公主的马车从皇宫出来以后,安保立刻移交给了东厂衙门,素净和青衣随扈左右,周边更有一众衙门里的高手或明或暗保护着。

    马车从东华门出来后就被老百姓们给簇拥着,场面不逊后世粉丝围堵明星的场面,不过后世那些粉丝嘴里喊着姐姐哥哥的,老百姓们则不停的给坤兴公主问安。

    坤兴本是内向的性子,不过在常宇的潜移默化之下已改变了许多,出宫也没以前那么紧张,接人待物也愈发的老练,听到车外老百姓问安声,她还会打开车窗对外边挥手致意,令老百姓情绪高涨,而车里头的常宇还歪着头打着瞌睡,他终究还是先来陪坤兴剪彩来了。

    ………………………………………………

    那个啥,真的没换作者啊,毕竟俺不是职业写手,还得上班,都是挤时间码字,状态好的时可能就写的顺手些,有时也会有瓶颈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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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僧一道一太监 家事国事天下事 当时绝顶高手穿越大明将倾之际,以内廷太监领东厂衙门督军天下安内攘外剿贼平乱,重振大明!扶明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扶明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扶明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