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董卓
“喏。”众将道。
董卓坐在马上，凝视着他的部曲，在校场上风卷残云，马蹄声阵阵，又对兄弟董道：“二弟，你看咱家的兵，能和锦马超的兵相抗衡吗？”
董道：“兄长怕甚么？兄长的兵也是西凉人、羌人、氐人，和锦马超的兵有何分别？况且兄长还有飞熊军在，足以把凉州从那马儿手里给抢过来！”
董卓把塞子塞进酒袋，忧虑地说：“话不能说太满！”
“丈人怎么看？”牛辅问。
董卓道：“锦马超虽只征战了不满一月，大小十几战而已。但每场都取得大胜，部曲得到不少锤炼。再说，本来他的兵就是北宫伯玉的兵，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然就是堆死人堆的老卒、劲卒。
而我军呢，看似也是从西凉招的兵，杂糅着众多羌氐杂胡，可看看咱们这几年打得都是甚么仗！除了前年曾与北宫伯玉干过一场，剩下全是和黄巾贼交战，战还不利。上次与张角大战时，若不是有三个极为精壮的白身布衣兄弟助战，咱家可就一败涂地了！
咱家还听说，那锦马超心思细腻，居然打造出一个能使从来没骑过马的人，也能娴熟地骑射的神物。十二万控弦之士要是都能骑射，那这仗也不必再打了。咱家的兵，羌氐杂胡倒是能骑射，可咱汉儿就差一点了。”
董、牛辅、郭汜等人点点头。听董卓这么说，众将开始在心里没底了。何况锦马超的兵力不下十二万，而他们只有人家的十分之一。
董卓见部将们听了他的话后，情绪低落，心里后悔莫及：怎么身为主将，还说这么多丧气话！
可是董卓不知道的是：事实就是如此，难道不说，就能让两军的力量对比逆转吗？
董卓又道：“不过也不要气馁。马超兵多，粮草消耗也大。等朝廷停掉他的粮草供应后，西凉又无粮可征，他的部曲本来就是投降来的，等无粮可吃时，谁还给他卖命？咱都不必和他交兵，只等他把战马都吃完了，还不得乖乖地把凉州给让出来？”
“对，主公说得对。”郭汜高兴起来。
董卓又笑道：“再说了，咱还有朝廷的支持，皇甫嵩、袁滂、周慎、鲍鸿，哪一个不是名将，哪一个不比那马儿经验老道？韩遂说到底不过是个阴谋小辈，也就会谋杀旧主，马儿能打败他，算得了什么？”
众将听了，心情都是大好。
董卓转过身来，郑重地说：“诸位！”
董、牛辅、郭汜、李蒙等人立马都严肃以待。
董卓被眼皮和肥厚的眼袋挤压成的三角眼里，精光四射。董卓抿紧肥厚的嘴唇，肥厚的眼袋和双下巴的肥肉在微颤着，长着肥厚的鼻子下和双下巴下的髭须也在风中拂动。
董卓沉声道：“你们从咱家在陇西郡担任都尉以来，就一直跟着咱家，有的是咱家的兄弟，有的是咱家的子侄，有的是咱家的女婿，都是咱家的至亲至爱。这十几年来，咱是征匈奴、击鲜卑、讨羌氐、伐北宫、破黄巾，身经百战。朝廷对咱虽然屡次加官进爵，可是咱就像汉家的一条狗一样，汉家下诏让咱打谁，咱就得打谁！疲于奔命，不敢违抗！诸位知道这是因为啥吗！”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显然是不知道原因。
董卓厉声道：“那都是因为咱没个地盘哩！”
众将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董卓怒道：“你看看人家锦马超，他有西凉作为地盘，朝廷就不敢不予取予求。就算要动他，也要大费周折调遣重兵和名将来。有了十万兵马、有了皇甫嵩，朝廷都不敢轻易动他，还要看他是否灭掉韩遂！要是人家根本就不打算灭掉韩遂，谁还敢动他？！”
一听这话，众将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来，小鸡啄米地不住点头。
董卓越说越气：“可看看咱！没有地盘，就像无根浮萍一样。粮草由朝廷分发、军饷由朝廷分发、武器装备由朝廷分发，连部曲都由朝廷招募，一切都捏在朝廷手里。倘若朝廷断了粮饷，一切都完了！所以朝廷命令咱干啥，咱就得干啥，要咱去哪，咱就得去哪！”
郭汜道：“那咱如何才能弄到一块地盘呢主公？”
董卓听了后，笑意重新回到横肉满布的胖脸上：“这就是咱家为何要上表朝廷、请求参战的原因。”
“哦？主公有何打算？”
董卓阴险地笑着，说：“等朝廷除掉锦马超，西凉总得有人镇守，要不然又会生出乱子来。普天之下，还有谁比咱家更合适接替锦马超、执掌凉州？”
“噢原来如此，主公真是高明！”众人纷纷明白了，使劲地吹嘘董卓。
董道：“可是万一锦马超也懂得兔死狗烹的道理呢？”
董卓道：“那咱家就等！锦马超不可能一辈子都容忍韩遂，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李蒙道：“可朝廷愿意任命主公为凉州刺史吗？末将听说，十常侍有意扶持扶风马氏作为外援，就如同之前的段。”
董卓道：“放心！十常侍确实很不满这次大将军策划的西征，但事已至此，他们大概都知道，锦马超在劫难逃。所以，他们急需一个可以替换锦马超之人。说到底，大将军的优势就在于能够调动中外兵力。十常侍也想要争取军队支持。军队中，又以西凉兵最骁勇剽悍。所以，只要是支持十常侍的，不管是锦马超还是咱家，十常侍都会答应，只不过是贿赂多少的问题。”
胡轸激动得想哭，说：“那可就太好了主公！咱们在外漂泊十几年了，终于能回家了！”
一听这话，其他将军也都为此泪垂，董哭道：“兄长，母亲已经九十高寿了，至今还在临洮老家。也不知韩遂作乱之后，母亲是否还好？”
董卓虽然生性残忍，但是还是十分孝顺的。一听兄弟这么说，他的心里也慌了，那些乱兵发起疯来，谁还管他董家是不是陇西望族。更何况他曾经和北宫伯玉相抗，谁知北宫伯玉和后继者韩遂会不会伤害他的家人？董卓揉了揉董的肩头，说：“放心。咱家听闻童谣和传言，都说这锦马超最爱沽名钓誉，从不伤害无辜之人。现在他弟弟夺下陇西，应该不会伤害老母亲。”
第一百二十二章 攻枹罕
马超保留了对后世的完整记忆，自然知道董卓的家乡是陇西临洮。但自从与韩遂争夺凉州以来，忙于征战，哪有功夫想到那茬去？
现在马超还不知道三辅已经布置了十万雄兵，他正率领五万骑在夜色中疾驰。昏暗的夜空为这支大军掩盖掉了身形，若是有人在此时碰见，看不见铁骑，却能听见雷鸣般的马蹄声，一定会认为是天空在打雷，或者发生地震了。
追出了三百里，马超见自己都有些喘气，心想普通的士卒恐怕已经很疲惫了，于是命令部曲暂歇片刻，喝点水、吃点干粮。
马超也下了小白，盘腿坐于地上，与众将分食几块牛肉干。马超问道：“距离罕城还有多远？”
庞德一边把牛肉条塞进嘴里，一边模糊不清地道：“少主，我军早已渡过渭水，看渭水水流较小，河道不宽，应该是到了渭水的上游了。”
马超心定了些，渭水上游，已经距离罕城只有几十里了。
不过马超又有些担心，说：“斥候多久之前派出的？怎么还不见回来？”
张绣晃了晃干瘪的皮囊，把皮囊举高，才从皮囊里倒出几口水来，润了润干涸的口腔，然后有些失望地重新把皮囊塞好系好。他说：“前个时辰刚刚派出去，这个时候怎么着也该回来了。”
马超解下挂在鞍鞯上的一个满满当当的皮囊，扔进张绣的怀里，说：“吾不渴，你还小，多喝点。”
“谢兄长。”张绣没有推辞，他知道马超不喜欢来虚的，拿起皮囊就喝了个痛快。庞德和段煨两人都很羡慕地看着他。
马超确实没有说谎，他也有些惊奇他的这副身体，居然如此强大，驰骋了数百里路，居然没有多渴，也没有多饿。只是稍微喝两口水、吃几条牛肉干就能保持精神百倍。
正在此时，从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马超立即站起身来，想必这是斥候回来了。
果然，一对了口号后，确认是他的斥候无疑。斥候道：“主公，我等奉命作为前驱，前去打探韩遂军的动向，果真让我等打探到了！”
“韩遂军在哪？”马超激动地道，心想终于要消灭韩遂了。一听这话，众将也都站起来了，精神百倍。
“主公神算，韩遂军就在罕南二十里处。他果然如主公预测的那样，派出一支偏师佯装成主力，真的把马岱将军给骗出罕城了！”
马超激动不已，兴奋到双手都不知应该放在哪里，只得搓搓手。
马超道：“还有吗！”
“马岱将军已经率部追向叛军偏师去了。在我等回来汇报时，已经看到韩遂军准备行动了。”
还没等马超反应过来，庞德就说：“少主，事不宜迟啊！”
马超欣然道：“好！命令全军起行，二三子随吾去给韩遂送葬！”
“呜！”众将和将士们纷纷欣喜地怪叫起来，各自停止歇息。
马超依旧当仁不让地冲在最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一边，是韩遂。
梁兴领着八千骑从罕城下五里的地方一冲而过，没过多久韩遂就看见，在夜色下，马岱率领数千骑打开了城门，汹涌地追向梁兴逃跑的方向。
韩遂激动万分，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以便握紧刀柄。成公英也欣喜地说：“主公事不宜迟，罕城里现在最多只有一千多甚至几百多兵马，我军要一鼓作气拿下它，太容易了！”
韩遂点点头，下令道：“吹角！阎行，你率军五千骑，一定要攻下罕！”
阎行道：“喏！”
本来韩遂是想击鼓鸣金的，但由于辎重都在民夫们手里，现在恐怕都上缴给马超了。韩遂只好拿起羌人习惯用的角。
呜咽的角声吹起，阎行点了几个部，就领兵往罕城杀去。负责攻城的五千骑，簇拥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囤着一根粗大的圆木。由于没有工匠，也没有伐木的斧斤，更没有打造器械的时间，韩遂便让部下伐了一棵树，作为攻城锤。云梯车更是高级精密仪器，韩遂也没空打造，只是造了十几个梯子。
韩遂看见，角声响起后，罕城上立即响起鼓声，守军有条不紊地上了城墙。当阎行部冲到城墙下很近的距离时，守军便放箭。他发现，虽然守军十分镇静，用弓弩有条不紊地向下射箭，但箭却稀稀拉拉的。
阎行命令部曲也射箭，绝对的人数优势弥补了高度优势，守军立即有十几人被射倒，坠下城墙。
趁此机会，阎行命令部曲抬起圆木撞击罕城门。城门坚固，撞了很久都没撼动。部曲又架设梯子，嘴里叼着刀向城墙上攀爬。守军顽强地抵抗，阎行兵力虽多，但却始终上不了城墙上去。但韩遂并不着急，他以为马岱和马超已经被引开了，他现在有的是时间攻城。
稀疏的守军又向下倾倒金汁、抛下石头，立即让阎行的部曲一片哀嚎。但韩遂也并不心疼，不过是数十人而已。
圆木撞击了城门将近半个时辰，罕城门也不见有多大松动。但梯子上有了进展。守军渐渐地筋疲力竭，逐渐有叛军士兵顺利跳上城墙上，与守军展开殊死搏斗。
韩遂欣慰不已，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攻破城、进城后从北门向金城进发了。
但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杨秋抬头看了看夜空，虽然月光和星星不甚明亮，但并没有看见有密布的乌云。
杨秋疑惑不解地说：“奇怪了，这天象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啊，怎么就突然打雷了呢？”
韩遂也看了看天空，透过薄薄的一层云，还是能够隐约看见月亮的形状的，不像是要下雨。
成公英却叫了起来：“不好！是敌袭，敌袭！”
韩遂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原来是他们把马蹄声当做是隆隆雷声了。
杨秋也惊道：“不可能啊，马超不是去追梁兴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韩遂怒道：“不管怎样，快率部去拦截马超！”
成公英道：“主公勿惊，可一面安排兵马去挡住马超，一面投入所有的兵力攻下罕！”
“就照伯英说的办！杨秋，你率五千骑前去抵挡马超，为老夫争取攻城的时间！”
杨秋愣了，道：“我？”
“快去！”韩遂气得甩了杨秋的坐骑一鞭子。
“是，是！”杨秋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阵前投降
夜空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显得烽火中的罕城尤为显眼。
马超在如风疾驰的小白背上，身体随着小白的奔动而剧烈的上下起伏，他的心随着身体剧烈地跳动。因为罕城下即将见证他独霸一方、割据凉州的最终一战！北宫伯玉、李文侯已死，董卓也不在，倘若韩遂解决了，还有谁能与他争夺凉州的归属权？
凉州虽然久经战乱，百姓贫苦，偏于西荒，但却出产冠绝天下的战马和战士！陇地多耕地，北地郡就是后世肥沃的宁夏平原，河西走廊丝绸之路，后世的白银市是大西北地区矿产资源最丰富的地区，在全国范围内也是前列。
这里是整个大汉帝国最动乱却又最富有活力的地方，更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先祖马援的成名之地。马超的灵魂和人格自然是后世的，但在这即将独霸凉州的时刻，他从在血管中汹涌澎湃的血液里，能感受到一种独特的向往和躁动。马超想，这大概就是遗传的血脉。
马超回头看，背后是在夜空下隐去了身形的鬼魅，望之不见尽头。只有战马头上的当卢，和骑士的兜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还有部曲举起火把，点点火光如一片火海。已经看到罕城的轮廓，和城下乌泱泱的敌军，野蛮的西凉人兴奋地怪叫起来。像狼群在攻击羊群时，发出嚎叫。
马超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一个狂妄的声音叫嚣着：有如此雄兵，区区一个西凉算得了什么？将来我要拿下整个天下！
距离在铁骑的铁蹄下就不是距离。很快，马超就率铁骑冲到了韩遂军五里的地方。马超看见韩遂军也并非坐着等死，迅速地分出一别部，有些犹豫又有些悲壮地向他的铁骑迎面而上。马超知道，韩遂大概是想拿伤亡来换取攻下城池的时间。大约数千骑，倒也是声势浩大，怒吼声阵阵。
于是马超微微扬起了手中的银枪，这次他仍然要先入敌阵，领着五万铁骑，不依靠任何战法，也不骑射，直接硬生生地冲过去，来上一场硬仗，给韩遂兵带来临死前最后的一场噩梦。马超自信，自己的部曲能在一回合就把韩遂派来拦截的部曲击穿。
没想到一直跟在马超身后的张绣却追了上来，在猎猎风中努力地喊道：“少主，末将请求为前军，末将一定能击溃韩遂军，为主公扫清障碍！”
马超看张绣那稚嫩的脸上，一副认真的神情，随意的“兄长”也不叫了。心想毕竟是年轻人，还是给年轻人一个锻炼的机会吧。
于是道：“好！你点三个校去，不把面前这支部曲杀光，你就别做将军了！”
“遵命！”张绣打马过去，点了在他身后的三个校尉，就突出为前锋，冲向对面的杨秋部。
杨秋看见马超的骑兵在夜色下数之不尽，心里更加恐慌，连牙齿都打冷战了。
见马超军的前锋杀了过来，如滚滚洪流，杨秋也忘了如何指挥部曲应对。
张绣却不一样，他镇定自若地命令两个校向左右扩散来，他自领着一校在中间，左右两校如大雁张开的翅膀。这明显是想用左右两校，从敌军左右夹击，而等左右夹击实现、击溃侧翼后，中间一校又冲上来，给以已经被从侧翼冲垮的敌军以致命一击。
杨秋恐惧地看着马超军的阵型变化，吓得直直地坐在马背上毫无作为。
一校尉看不下去了，眼看着敌军前锋只有半里的距离了，急得喊道：“杨将军，怎么还不下令骑射？！”
杨秋懵懵的脑子听了这句忠告，想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对对…要骑射，要骑射……快快骑射……”
可是还没等杨秋把命令喊完，张绣的左右两校就杀了进来。冲在最前的是两校各自的校尉，立即就把杨秋部左右两边的几个兵士砍翻下马。一个缺口出现，两个校就直贯而入，马超军的骑兵们发了狠，挥舞着长长的环首刀，只要是见到个敌军就手起刀落，不断地扬起刀又狠狠地砍下去，杨秋部顿时有数百颗人头和断肢沉闷地坠地。
杨秋部的兵也想反击，但杨秋没让他们转向、迎着从侧面攻击的张绣部，所以张绣的兵可以从正面双手挥刀劈砍，而杨秋的兵想要劈砍，却又转不过身来。等他们转过身时，张绣的兵的环首刀已经劈下来了。杨秋部瞬间被杀倒无数人，张绣部鲜有伤亡。
骑兵不像步兵的阵那么严密，因为要保持机动和灵活，所以骑兵之间很分散，各自都要预留出战马活动的距离。张绣的兵就灵活地穿梭进杨秋部的空隙间，稍微放缓战马的速度。杨秋的兵只能在张绣的兵的左右，而不可能在正前方，所以所有人都是大开大合，挥刀向左，把左手边一个叛军劈下首级后，又要用尽全身力气挥刀向右，把右手边一个敌人砍翻下马去。简而言之，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左一刀右一刀。这个招式并不华丽，并不复杂，就只是那么一刀，但却是在战场上最管用的办法，只要一刀下去就能杀翻一个人。只是几十秒，敌军的伤亡呈几何倍数增加，眼看着原本的七千骑，立即没了一千多骑。
后面的马超看到后，欣慰地点点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击溃敌军，张绣已经快要完成任务了。
杨秋心里悲凉，但更多的是恐惧。左看右看，马超的兵就要从两边冲过来，杀到他这；被马超军冲散的兵，都被挤压到他这来；另外正前方张绣举着长枪，也要冲过来了，距离不过一里。
这时，杨秋心噔噔地跳，大脑里所有心思都没了，只有一个心思：我要活下去！
杨秋对掌旗士大吼：“把旗给我扔了！”
掌旗士一听，懵了。下一刻又反应过来，怒道：“杨将军，你想阵前投降吗！”
“少废话，给我扔了！”杨秋急得跳脚。
掌旗士梗着脖子道：“不扔，就不扔！”
杨秋怒道：“我是将军，你敢不听我的？！”
掌旗士道：“你想投敌，就是叛徒！”
“好，你是逼我的！”杨秋二话不说，抽出腰间剑来，一捅，正正刺进掌旗士的喉咙里。看到这一幕，所有部曲都懵了！掌旗士直直地摔下了马背去。
杨秋一把把旗揽过来，扔在了地上。又恐怕张绣不知，扯起脖子喊：“降了，降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收降
杨秋还怕战场上太喧嚣，背后的部曲没听明白他的命令，赶紧双手环在嘴上作喇叭，拼命地喊：“降了，降了，想活命的就听我的！”
部曲人人本不想照办的，毕竟都是西凉兵，从来都是迫使敌军投降的，哪有投降的道理？
但袍泽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战场，还活着的人往左右和身后看去，无数的人，像被砍伐的树木般，一个个地轰然坠马。心里又想起马超似乎从来没有杀降，又是自己人，除了军纪严厉一些好像也没什么，还每月发粮饷，数目还挺诱人的……
“当啷”一声响起，在极为喧嚣的战场上却显得尤为响亮和悦耳。
杨秋和叛军士兵们忍不住回头张望，是一个憨壮的羌兵，他把手中的环首刀给扔了。所有人都直直地看着，羌兵急得都快哭了。本来他只是觉得，马超有羌人血统，肯定不会加害他，大家一定会都放下武器的。谁知一扔刀，所有人都看着他。这羌兵后悔极了，心想大家肯定是还有骨气不想投降，这下他成了叛徒了……
羌兵无地自容地以手掩面，刚想哭出来，突然响起“当啷当啷”的声音，人被劈翻在地的声音也停了，羌兵从指缝间看，居然是伙伴们都如释重负地把武器扔了，马超的部曲停手了。羌兵乐了，原来他也不算叛徒啊。
杨秋也释然地吐了口气，想着还有五六千骑，这个投名状还算是不错的。
但这可就苦坏了张绣了。
左右两校一上去就把人逼降，他连一个敌军的首级都没拿到，他这个作将军的很尴尬。本来他很想一战把眼前这数千骑一扫而空的，在他的兄长面前好好表现一番。马超虽然待他如同胞兄弟，也给他担任将军，可张绣一直觉得马超还是把他当成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以张绣决心，这次要向马超证明他不是小孩子，他也可以像马岱、庞德那样独当一面，能够给他分忧了。
可现在杨秋投降了，反倒显得他胜之不武，欺负弱小似的。虽然同样是打败了敌军，伤亡也不算事，可张绣就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过，知道马超历来不好杀伐，喜欢招降，张绣只得压下心里的不满，命令身后的部曲停手。
见张绣挥手命令部曲在十步外停下，脸上却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杨秋有些愣。给你投降了，都还不高兴？
杨秋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驱马来到张绣面前。毕竟是投降不光彩，杨秋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道：“嘿嘿，小将军，我降了，我降了。”
“为何投降！你明明兵力还有五六千！”张绣拿起长枪指着杨秋。
杨秋稍微避开锋利的枪头，讪笑道：“嘿嘿，小将军神勇，在下实在打不过。”
“啊呸！胆小鼠辈！”张绣想马超肯定还会认为他是窝在马超羽翼下的小孩，这一次自荐为先锋的努力都白费了，气得啐了一口。
“嘿嘿，是，是……”杨秋也不恼，心里清楚自己是人在屋檐下，依旧乐呵呵的。
“你？！哼！”杨秋越是这样，张绣越气恼。
马超把一切都看在眼底。张绣上去没两三下就把韩遂派来抵挡的部曲迫降了，出色得让他惊讶。
这样的结果是马超最愿意的，西凉的血已经流得很多了，再流血就没了。再说，这样他的兵力又增加了不少。不过现在也是麾下步骑十四万有余了，马超也没最初招降时那么喜悦了。马超心想，自己真是变得阔气了，这数千骑要是放在中原四州而非西凉，对于中原而言肯定是灭顶之灾。可是在西凉，虽然有点分量，但分量终究还是“有点”。
马超率主力军向前，和张绣汇合。
张绣苦闷地前来交差：“兄长，弟不辱使命。”
马超不轻不重地捶一下张绣的肩窝，笑道：“绣弟，干得好！”
“唉，都是这鼠辈，阵前投降…”张绣指了指背后的杨秋。
杨秋不好意思地笑笑，忙不迭催马过来，下马跪地，谄媚地说：“小将杨秋，拜见神威天将军。神威天将军果真如传言所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人如锦绣，有昔日卫霍之风采。就连麾下的将军，也都是一往无前的猛将。小将螳臂当车，居然敢和天将军为敌，实在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说着，不住地叩头。
马超略微有些惊奇，没想到此人就是韩遂的八部将之一杨秋，他还以为这是个名不见经传之辈。马超道：“你是杨秋？”
“是是是……”杨秋点头。
马超道：“你也知道吾的政策吧？”
“小将明白，编入部曲后，原有职务都要重新考核，就算是中郎将、校尉，也有可能被编为兵卒……”
马超点点头，心想这人还挺上道的。
张绣在一旁不满地说：“兄长，我看此人如此胆小如鼠，倘若委以重任，说不定哪天又投降了……”
“是是，小将军说的极是……”
马超心里思考着，若是把杨秋贬为兵卒，倒也是浪费了。杨秋能在韩遂之下成为中郎将、将军一级，肯定还是有些能力的。但鉴于此人品行如此不端，不说以后可能又投降，还可以不服从军纪。
马超想了想，若是校尉还是可以的。校尉才两三千骑，足够利用杨秋的才能了。
本来想走马任命的，但马超又想这样太草率了，还是走个程序比较好，于是就对张绣说：“押下去。”
“喏。”张绣率兵，驱赶着降兵们走了。马超把注意力从满是尸体的战场上，重新放在了罕城下。这时，马超能够看到韩遂已经把所有兵力都押了上去，他的兵，在如蚂蚁般攀爬城墙，一些人还在锲而不舍地撞击城门。但罕城守军见援军来了，斗志被点燃了，一时之间韩遂也拿不下城。
一向不苟言笑的庞德，此时也笑了出来。庞德狂热地说：“少主，下令吧！咱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灭掉九曲黄河！”
马超迎上庞德炽热的眼神，说：“吾正有此意。令明，这一战你去，不要让吾失望。”
“喏！”庞德抱拳一下，激动地策马向后去。马超很快就听见，庞德在叫喊道：“你，你，你，你，你！都随我来！”
“是！”五个校尉轰然应声。
庞德又道：“少主都在看着咱，咱可不能让少主失望！明白吗？”
“明白！”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最后时刻
从马超军阵中，庞德领头，五个校一万多骑从中分离出来，向罕城席卷而去。就快要实现近来扬义都尉们传扬的凉州安定了，这一万多人的心噔噔地狂跳。
马超和剩余的四万骑都没有参与。因为马超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万骑已经足够扫灭韩遂那些残兵败将了。况且马超还研究过罕城附近的地形，不甚平坦，被几条低矮的黄土梁和几个黄土峁分割得支离破碎，适合大股骑兵快速通过的台塬面积较小。所以要是全军出击，这狭窄的台塬反而放不下五万人马。
张绣安顿好了降兵后，重新返回到马超身旁，同马超一起观战。
战场上的那一头，韩遂快要气疯了。他早就知道杨秋不是什么善战之辈、忠义之辈，要不是他手下除了个成公英和阎行足堪大用外，就都是和杨秋一样货色的梁兴、程银等八人，就这八人，还被马超杀了大半。而阎行又被派去执行最重要的攻城，要不然，他怎么会沦落到派杨秋那样的下等货色去迎击锦马超？
本来想着杨秋再差，好歹也是通晓兵法、带兵几年的，又有数千骑作为炮灰，应该能抵挡锦马超一炷香的。哪怕是一炷香，他也能拿下罕、据城坚守了。
哪知杨秋竟这么没有节操，还没过几分钟，他就犯腿软的毛病给人跪下了。
韩遂怒视着这座罕城，双眼红得像能瞪出火来。韩遂百分之百地确信，它上面的守兵只有一百多人了。就算援军到来、士气大涨，最多只用半柱香的时间，他的士兵就能翻越城墙、打开城门、入城困守了。但随着杨秋的投降，他的主力军在马超军面前完全无遮无拦。
马超毫无仁慈之心，一挥手就是一万多骑奔来。这一万多骑，跃马扬刀，高举起的环首刀，映出的冷光星星点点。若隐若现的骑兵和战马的外形，战马的长嘶，骑兵的怪叫，让韩遂联想起狼群。狼群在晚上捕猎羊群时，也会这般快速而又从容地接近，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加剧猎物的恐惧。
韩遂扭过头和成公英对视一眼，他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恐惧。这让韩遂悲哀不已。为何调虎离山之计被识破，韩遂已经懒得去想了。他忍不住去想，这一次难道他注定逃不过了吗？
韩遂如此，更别说其他的士卒了。城死活攻不下来，人又少，打又打不过。再打下去，除了一个死，还能剩什么？不少人开始放松握紧长矛、环首刀的手指了。只待庞德杀过来，就顺势投降。
马超好整以暇地驻马，坐在马背上看着罕城下的情形。庞德部万骑如洪流般势不可挡，冲在最前的铁骑已经距离罕城只有六里之遥了。而在罕城灯光下十分显眼的韩遂军，兵士们攻城的力度明显下降，撞城锤也不动了，云梯上的兵士都愣愣地挺着，也不向上爬了。
张绣和段煨陪在马超身边，与四万骑一同欣赏这最后时刻的降临。
张绣有些嫉妒地看着庞德部，部曲在庞德的率领下，人马争先，都恨不得飞到罕城下去。
马超赞叹道：“令明领兵，一向让吾放心。”
张绣不满地嘟哝一句：“有什么大不了的，兄长给我兵权，我也能，不！我一定比庞德还勇猛，定能在一个回合就拧下韩遂的白头，扔在兄长马下。”
马超哈哈大笑，说：“行，下次就交给你。”
段煨道：“少主，你说庞德是会斩杀韩遂，还是会生擒他？或者韩遂投降？”
马超仔细想了想，他也觉得韩遂这次铁定逃不掉了，就道：“这恐怕庞德说了不算。韩遂一直耻于败在吾一介弱冠手下，说不定他会自尽。”
段煨笑道：“这倒也是。那若是韩遂被生擒，押到少主面前，少主会怎么做呢？”
马超低头想了想，有了自己的主意：“若是韩遂有胆气自尽，吾也敬他是条汉子，给他厚葬。若是站在吾面前的是活生生的韩遂，那吾一定给他腾出个中郎将的位置来。”
段煨抚了抚胡须，赞叹道：“少主行事，光明磊落，任人唯贤，末将佩服。”
张绣也道：“我就同兄长不一样了。若我是兄长，定让他作为仆奴，专职给我倒夜壶。”
马超和段煨都笑了。
马超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韩遂心思如此缜密，伺候人一定也很在行。若是真拿到韩遂，就考虑下你的建议。”
“嘿嘿。”
谈笑间，庞德部又往前推进了四里，摆在他面前的就是处于两个小黄土峁之间的通途。此时马超心中踌躇满志，心里很激动，但令人难受的是这种激动又不知用什么形式表现出来。渐渐地，马超的呼吸变粗了，心脏狂跳。
终于，他就要实现称霸的第一步：割据凉州了，马超真的很想像个傻逼似的大声地吼出来，在地上欢快地蹦来蹦去，肆意地撒欢，把喜悦和兴奋都释放出来。但这么多人看着呢，身份在这呢，马超只能用尽全力压制住狂跳的心，尽量表现出毫无波动、毫无情绪的城府。
庞德也露出了八颗牙的笑容，手中的长枪突然变湿了，他低头一看，原来他太激动，手心出汗了。他身后的兵，人人都兴奋地扬起手里的弩机、环首刀、长矛，“唔唔”地高声喊。只要越过两个黄土峁之间的路，罕城就即将踏在他们脚下。他们可以扬起兵刃，肆意横行。
“主公，末将无能……”阎行有些心虚。尽管早已对韩遂身在曹营，但阎行还是为未能及时攻下城而使韩遂全败而觉得愧疚。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韩遂叹口气，平静地说：“你尽力了。老夫不怪你。该来的反正都要来，谁也挡不住。”
成公英垂下了头。部曲都不约而同地垂下了头。罕城下反而平静下来了。
值此时刻，韩遂却突然暴喝：“老夫不管你等都有什么心思，但老夫决不会让马儿羞辱老夫！老夫听闻，毒蛇被砍下头后，蛇头仍然会咬人，何况老夫的头还在呢！”
这一声如雷贯耳，部曲都不可思议地钦佩地看着韩遂。
韩遂环顾四周，吼道：“仍然愿意为老夫而战者就袒左臂，不愿者就袒右臂，老夫也不会怪罪！”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变故
袒臂之事，就是站队问题。西汉初年，吕后为保全诸吕，在死前特意把南北两军都交给吕禄和吕产。这南北两军，不仅是京城的宿卫军，也是汉帝国人数最众多的常备军和野战军。只要有南军和北军的兵权，基本就能控制京城、控制朝廷；控制朝廷就意味着控制整个天下。
忠于汉室的大臣们展开了对诸吕的行动，周勃和陈平派郦寄，骗吕禄交出了兵权；掌管皇帝符节的大臣也忠于汉室，当周勃将进入北军军营时，诈称皇帝有令，太尉掌兵权。周勃得以直入北军军营，对士兵们说：为刘氏者左袒，为吕氏者右袒。士兵无不左袒。于是吕氏很快就被灭掉。
这一惊心动魄的斗争广为传扬，汉文帝为纪念周勃诛杀诸吕，每年在那一天夜晚都会出宫巡游，与民同乐，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元宵节。故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左袒右袒，在此时意味着什么。
韩遂丝毫不去看麾下部曲的变化。罕城下，又突然陷入一片死寂。短暂的寂静之后，韩遂的兵纷纷低下头解甲、挽袖子，将袒露的手臂举起来。韩遂看过去，目之所及，都是左袒！
这就是人格魅力！韩遂虽然一败再败，但他的身上总是有不服输、不惧死的精神。尽管士兵们都知道，跟着韩遂，前途和命运比跟着马超，要差很多。但这又怎么样？！他们就是愿意跟从这样的主君，即使命运多舛又算得了什么？
所有士兵都笃定的看着韩遂，静静地等着他的命令。韩遂的眼眶湿润了，这次不是政客的表演，而是真情流露。韩遂道：“好！诸位都是老夫的好兵，假如此战天不灭老夫，老夫与诸位共富贵！”
“唯！”
“听令！”韩遂高喊。
部曲肃然。
韩遂道：“下马步战，杀三百匹马、把马尸累成垒；长兵手在前，围在最前和左右，弓弩手居后，短兵者居中！”
“唯！”
大约两万人纷纷下马，长时间的乱战，让这些西凉兵技术娴熟。迅速从骑兵转变成步兵阵型，持马槊、长矛、长枪、殳、长铩等长兵的士兵，义无反顾地突在阵前，并毫不留情地砍杀掉三百匹马，把马的尸体堆起来作为屏障；弓弩手大多选择能够连发三发的弩机，通常是一人放射弩箭，一个为前者填装羽箭；持剑、环首刀、斧钺、锤等短兵的士兵站在阵中央。阎行、成公英、张横、马玩四人，各自执掌一部兵马，韩遂居为正中，掌控全局。
一个严整的方阵，依托着罕城的城墙，就这样形成了。庞德的部曲奔来，战马的四蹄踏起黄沙飞扬，韩遂的兵能清晰地看见，马超的兵在马背上又猖獗又欢快地挥舞着环首刀、长矛。所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
马超也看见了韩遂部的变化，笑道：“韩遂果然还是吾所认识的那个韩遂，始终没让吾失望。绣弟，看来你的愿望已经落空了。”
张绣不满地说：“这韩遂还真是死硬，死到临头了还敢负隅顽抗！”
段煨轻蔑地说：“不论他如何顽抗，始终只是作无谓的挣扎啊。”
马超点点头，笑道：“不错。不过吾依然敬佩他。他是个值得钦佩的敌手。”
张绣和段煨叹服地点点头。
庞德见到后，回头对部曲说：“韩遂自不量力，咱得好好教训他！”
“吼！吼！”部曲狂热地高喊回应。
铁骑如流星飞快，即将越过两个黄土峁之间。这时，变故骤生。
忽然从罕城东面奔来一个斥候，气喘吁吁地道：“不好了，主公。从金城方向来了一队车队，由一个削瘦的文士和一个丰肥的文士带队。我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那两文士说是代表附近的父老来犒军的，三十多辆马车里装的都是酒和粮食。我就放他进来了，让他们带领车队朝后方开去。谁知他们居然带着车队驶向战场去了……”
“什么？！”马超听了，又惊又怒。谁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车队会给战场造成什么样的变数。
“为何不搜查车队？！”张绣怒道。
“我提出搜查的，那两文士不让，说酒都是用陶壶装的，怕我拿着刀会把酒壶碰坏了……我又怕寒了父老拥军之心，就没再坚持……请主公责罚…”
马超很想拔刀把此人杀了。但又想到最近犒军的人太多，可以说是纷至沓来，这斥候疏忽也是正常的。况且又是在夜里。
马超严厉地说：“自去军纪官那里领三十军棍！日后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就自尽罢了！”
“谢主公！谢主公！”斥候欣喜地道，连忙退下了。
马超心里担忧极了，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冒出来个莫名其妙的车队，不会对灭韩遂造成影响吧？
张绣道：“兄长别担忧，左右不过是三十多辆马车而已，庞德可是有万骑。”
“是啊，庞德不会连三十辆马车都摆不平的，主公放心。”段煨也劝慰道。
马超突然想起了什么，惊道：“不好！他是要封堵道路！”
马超抬头往前看去，前方庞德部之前就是两个黄土峁。
张绣也反应过来了，惊讶地说：“兄长是说，那两个文士想封住两个黄土峁形成的一个小隘口？！”
马超低落地垂下头，叹了口气。这文士想必早就计划好了，也熟悉罕城的地形，这是用有心算无心。看来他是志在必得了。
段煨道：“少主，何不赶紧派出传令兵提醒庞德？”
“来不及了。”马超叹了口气。
段煨一看，是啊，庞德距离他们已经有几里的距离。传令兵过去时，想必文士已经用马车封堵住小隘口了。
两个黄土峁之间的平地，宽达百步，黄土峁不过两三丈高。说是小隘口有些牵强，更像是平地上树立起的双阙。庞德部正准备杀过去时，突然从右边的黄土峁后响起马的嘶叫声。庞德有些警惕地命令部曲停下，以防是韩遂布置的伏兵。
但却是一辆疾驰的马车冲了出来，庞德愣了。紧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第四辆……
数十辆马车一驶入小隘口中间，车夫就立即勒马停车。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宽敞的小隘口就被马车填充得满满当当，半个空隙都没有。
第一百二十七章 谏言
庞德愣愣地看着这场景，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件事他是明白的，这些人一定是来捣乱的，必须把马车挪开，继续攻击穷途末路的韩遂。
庞德挥手，命令一部下马，去争抢那些马车，驾驭马车开到一边去。但让庞德大跌眼镜的是，从其中一辆马车里下来两个白衣文士，他们命令手下一两百兵士，居然把拉车的马都杀了。
庞德立即意识到，这两个文士是想杀马而使马车难以挪动。马都死了，马车要想动就必须再换上马。等换马之后，韩遂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攻破罕城、并依据坚固的罕城抗拒他了。
但接下来的事又让庞德更为大跌眼镜。只见那两个文士竟然命令部曲燃起火把，扔上了马车车厢里。马车一沾上火焰，立即腾起熊熊大火，甚至还有些爆炸了。庞德知道，恐怕这两个文士早就在车里放好油脂或酒，故而才会引起大火和爆炸。这样缜密的心思，让庞德有些警惕。
庞德这下明白了，他们是想用大火挡住他，为韩遂争取进城的时间。先前杀马，其实是一种仁慈。短暂的时间内，想把马从马车上解套不现实。所以与其把马活活烧死，还不如给它们个痛快。
这下庞德怒了。两个文士这一通操作，他是不可能在灭掉韩遂了。等大火熄灭，韩遂早已把旗插在罕城上了。
这边的韩遂比庞德更加懵，部曲都准备好背水一战了，谁知这时突然冒出来一队马车，居然就把庞德冲锋的道路给封堵得严严实实的。而这些马车，他并没有安排啊。这又是谁干的？
部曲人人面面相觑，都不清楚眼前的这一幕是发生了什么。成公英反应最快，见韩遂愣神了，赶紧推了推韩遂，说：“主公，快快攻城！咱们现在有攻城所需的足够时间了！”
“对对，庞德要挪开那些马车可不容易……攻城，活下去！”韩遂兴奋地喊道。
于是阎行继续敦促部曲攻城，这次确信能够据城坚守了，所以他也不敢再攻击城门。否则他们拿下罕城，没了城门，也守不住城。韩遂的兵纷纷嘴里叼着刀攀爬梯子，前仆后继地杀向城头上的百余守军。
守军们都被这变故给吓愣了，虽然拼尽全力，却也招架不住，眼看罕城就要破了。
这一边，庞德已经命令部曲把那两个文士给揪住了，他的部曲也都捆绑住。在马车的冲天火光下，两个文士的白衣显得更为雪白，脸上得意的笑容也更显得畅快。
这两文士无疑就是贾诩和阎忠。一切都是贾诩的计策，他早已布置好了。贾诩从李相如和黄衍那回来后，阎忠早已为他买来了三十多辆马车，并在马车车厢里装好一坛坛酒。贾诩熟悉罕城下的地形，命令卫队驾驭马车到这来，用大火留住韩遂一条性命。
兵士反缚着二人，来到庞德马下。庞德见此二人是文士，也未动粗，冷冷的道：“谁指使你们的？”
贾诩笑道：“无人指使，吾二人所为。”
“嘭”！突然又有辆马车爆炸，庞德看了一眼马车，说：“你们知道后果吗？”
贾诩淡淡地说：“知道。韩遂将要躲进罕城里，将军此战灭不掉他了。”
庞德怒视着贾诩，不说话。
阎忠道：“带我们去见神威天将军吧，我们有话与他说。”
庞德怒道：“好，就看少主如何发落！押下去。”
这一边，马超已经一脸铁青了。为了筹谋这次大战，他不知花费了多少功夫，挖空心思就是为了早日登上凉州霸主之位。但这两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文士，却用一场大火，把他和胜利阻隔在区区几里的距离。原本触手可及的胜利，现在遥不可及了。
这时，庞德派人押送来了两个文士，一胖一瘦。兵士狠狠地踢两脚，把两个文士踹倒在马超马下。
可是两个文士丝毫不恼，也不挣扎，居然趴在地上乐呵呵地傻笑，笑声里是阴谋得逞的得意。
马超再也扼制不住心头的愤怒，下马去直接伸手抓起其中的贾诩，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马超狠狠地拿额头顶在贾诩的额头上，双眼瞪着对方的双眼，怒吼道：“谁给你们的狗胆，敢妨碍吾消灭韩遂？！”
“我自己给的！”贾诩也毫不示弱地喊道。
马超有些惊讶，这还是第一次遇见竟然有不怕他的人。一般的人惹他发怒，早就尿裤子了。
马超好好地审视了几眼此人，见此人毫无惧色，又看坐在地上的另一人也是一脸平静，说：“你们倒还有些胆气！”
贾诩和阎忠都道：“多谢将军夸赞。”
马超这才把贾诩重新放下、放在地上，贾诩踉跄了几下。
马超思考了下，说：“既然非韩遂派你们来的，那是谁指使你们？”
贾诩和阎忠笑道：“是吾二人自己。”
马超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两人，冷冷说：“为何这么做？这么做对你们有何好处？”
“为了搭救将军。”
马超冷哼一声，他知道这是说客最常用的借口。故而笑道：“危言耸听，拉下去砍了！”
两名亲兵下马来，立即押着贾诩和阎忠走了。
贾诩仍然镇静地说：“将军难道不明白螳螂捕蝉之理吗？你今夜灭掉韩遂，难道不怕朝廷灭掉你吗？”
马超正准备杀了此两人，然后带领部曲把罕城团团围住，灭掉韩遂的事从长计议。突然听见这句话，略有些惊讶。
马超招了招手，说：“停，把此二人拉回来。”
亲兵把二人推倒，跪在马超面前。
马超居高临下地说：“你方才说什么？”
贾诩仰起头，笑吟吟地道：“将军天资聪颖，应该知道朝廷为何容忍您吧？不就是为了螳螂捕蝉吗？眼下韩遂这只蝉就要被将军这只螳螂捕捉，那朝廷还留着将军做什么？好让将军霸占凉州、成为朝廷的心头大患吗？”
马超陡然惊醒，是啊！近来他一心都放在如何灭掉韩遂上，竟然没有想到还有朝廷的存在！对权力的渴望，蒙蔽了他的双眼。
马超不动声色，说：“继续说。”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暂时围城
贾诩听见马超这么说，就知道他听进去了，从容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拍打衣服上的尘土，一边淡定地说：“朝廷并非表面上那么昏庸。凉州从本朝建立起来，就一直陷入动乱。朝廷绝不会对凉州熟视无睹。倘若将军成为第二个韩遂，朝廷岂有不征讨将军之理？”
阎忠也从地上起来，说：“想必朝廷派来征讨将军的大军，此刻已经到三辅了。所以我等才要谋划此次行动，就是要留存韩遂一条性命。同时，也是为了保护将军。”
张绣和段煨听了，纷纷恍然大悟，道：“兄长，他二人所说也有些道理。”
马超也明白此理。但他厌恶被人算计，被人摆布。
马超沉声道：“押下去，好生羁押。”
“是。”两个亲兵把两人重新反缚住，押走了。
“兄长，这……”
马超挥手打断他的话，说：“传令，灭火后，全军围住罕城。”
一波三折过后，已经到了凌晨，天透透亮了。
当马超率军来在了罕城下时，韩遂的旗帜已经飘扬在城头上。韩遂命部曲布置下强弩，长长的弩箭只瞄着马超一人。马超只得率军停留在城下二百步开外。韩遂完全没有大难不死的后怕，得意洋洋地一脚踏在女墙上，双手叉腰，倨傲地笑道：“哈哈哈，马儿，老夫看你奈何？哈哈哈！”
马超一脸平静地看着韩遂，懒得说话。
张绣怒道：“兄长，这老贼如此狂妄！”
韩遂又得意忘形地说：“马儿，你不是一直想杀了老夫吗？来呀，攻城呀，有种你攻城呀！莫不是你怕啦？”
经历了今夜的诸多变故，马超的心都已经疲倦了。懒得和韩遂计较。
将士们看着韩遂这得意忘形的样子，都气得牙痒痒。
韩遂看城下的马超毫无波动，更加放肆：“哦，老夫明白了。你知道老夫还有两万人马，罕城坚固，部曲疲劳，故而不敢轻易攻城，害怕攻城攻不下，还会导致伤亡太大吧？哈哈哈！看看，都看看！咱们不可一世的神威天将军，居然也有顾忌、害怕的时候！笑煞老夫也！哈哈哈！”
张绣怒道：“兄长，下令攻城吧！”
段煨也道：“对，给这老贼点颜色看看！”
马超道：“韩遂说得没错。我们此时攻城，伤亡会很大。”
庞德也道：“少主高明，打仗一天一夜了，将士们都没合过眼。不如先安顿好士卒和降卒，等攻城器械运到了，再攻城不迟。”
马超对张绣和段煨说：“都学着点！”
“喏……”两人委屈地点了点头。
马超又道：“另外，派人去催两万步卒赶来，并把辎重都运来。再派人去寻马岱。”
“喏。”
马超刚要掉转马头往后走，韩遂猖狂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马儿你别走呀，你不是想杀老夫吗？你杀呀，你杀呀，别让老夫看不起你！”
马超气得握紧拳头，指节啪啪响。
庞德拍了拍马超的手，说：“少主，算了，别和老贼一般计较。”
马超心里有了主意，于是对庞德点点头，随后掉转马头，背着罕城的方向走了。但心里却在估算着韩遂的高度和位置，感受风速，手也慢慢摸向弓和箭袋。
突然马超迅速摘下弓、抽取箭，引弓搭箭，回身向上射，一箭飞出。
韩遂正笑着呢，突然看见一个黑点，又听见“咻”的一声，赶紧往右边扑倒。但人的速度哪比得上箭？况且马超用的是三石强弓。
一箭就射中了韩遂的左耳。
“啊呀！”韩遂痛叫一声。
“主公，你没事吧？”成公英惊呼。
马超有些遗憾，心里觉得奇怪：难道自己的箭术下降了？本来他的目标就不是射中韩遂，不然射死了他，朝廷就会毫无顾忌，直接进军凉州了。他只是瞄准韩遂头部旁边，预计应该射中城楼的，给韩遂点教训。但射出的箭却射中了韩遂的左耳，要不是韩遂偏头躲开，那就正好射死他了。这让马超很失望，有些颓唐地走了。
庞德、段煨和张绣都惊讶不已，二百步的距离，而且还是回身反射。要不是韩遂躲得快，这一箭就足以解决西凉所有的问题，可称一箭下西凉。
“没理由啊……”马超依旧有些可惜。
庞德、段煨和张绣三人，仿佛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他们别说百步外射中人了，八十步外射中人都要看老天爷儿心情。两百步就差点把人射中头颅，居然还很遗憾？
当简略的营寨扎好，马超正进营时，来人报寻到马岱了。马超刚出营，就看见马岱兴冲冲地催马进来，自豪地说：“兄长，弟这次杀两千，降六千，还把梁兴给拿住了。弟用了点拳脚，他就发誓要为兄长肝脑涂地了。”
马超这才有些高兴起来，总算是听到个好点的消息了。马超笑道：“干得好，人在哪？”
“带上来！”马岱喊道。
鼻青脸肿的梁兴，一瘸一拐地走到马超马下，屈膝跪下，道：“小将梁兴，拜见神威天将军。”
马超难以置信地看着满身是伤的梁兴，说：“这就是你说的用了点拳脚？”
马岱笑道：“是啊，弟没用多大的力气，谁知此人如此不堪……”
“是，是，小将军说的是。”梁兴一脸讨好地说。
马超看梁兴应该是对马岱留下心理阴影了，就温和地对马岱道：“此人堪用，你就先留着使。若是不好使，杀了便是。”
梁兴打了个冷战，难以置信地看着马超，他竟然能用温和的口吻，说出如此令人害怕的话。
马岱笑道：“弟正好缺个校尉呢。”
“好了，咱进营说话，你一夜激战也累了，歇息歇息。”
没想到马岱突然一脸严肃，下马跪地叩头。
马超有些吃惊，这才知道估计马岱是为中了韩遂的调虎离山计而心感愧疚。赶紧下地把马岱扶起来。
马岱却坚持不起来，马超气道：“马岱，你我同胞血亲，还需如此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贾诩的到来
马岱哭得泪流满面，抬起头来道：“兄长，都怪弟不好，轻易就中了韩遂老贼的计。若不是兄长识破了韩遂的计，那咱们这次围歼战就付之东流了。兄长你责罚弟吧！呜呜……”
“好了，反正此战我军已经胜了，他韩遂是困守孤城。你不是战胜梁兴了吗？这也是有军功了，不用自责！”
“不！兄长爱护小弟，小弟心领了。但若不责罚，小弟这心里，难安啊！”
马超知道，马岱性子执拗，也就不扶他了，挥手叫来几个亲兵，道：“马岱中计，险些放过韩遂。来人，把他拉去打五十军棍！”
“是！”
被拖走的马岱笑道：“谢兄长！”
马超摇摇头，看他在被拖在地上挺心疼的，毕竟是自己亲兄弟。不远处响起军棍打在**上沉闷的声音，马超从声音中能判断出，军法官没有因为马岱的身份而手下留情。马超知道，马岱一定是在忍着疼，不叫出来。不过打到二十棍后，出不出声可就不好说了。马超不忍听见马岱痛叫，赶紧进营去。
正在此时，突然军营外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超看过去，马岱的部曲正在押着成群结队的降兵，步行着入营。另外是数十骑，打着他父亲马腾的旗帜，奔入营门来。
马超心里突然警惕起来，想起那两个文士关于朝廷的预言来。果不其然，那数十骑的领头，把马腾的信交给他，他一看，除了关于朝廷的封赏外，就是朝廷三路大军的动向。马腾在信中还说，恐怕信送到他手里时，三路大军已经汇集，并向陈仓进发了。
皇甫嵩、袁滂、周慎、董卓和鲍鸿，其他人还好说，马超是极为忌惮董卓的，这位日后会把煊赫的汉帝国推入火坑中的狠人。
马超看完信，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军营中监牢去。部曲很好地执行了他的命令“好生羁押”，一般的犯人都关在监牢里，而这两个文士则是用枷锁紧紧拷住，并用沉重的脚镣拴在一根柱子上，像栓马似的。
尽管如此，两人还是乐呵呵地，坐在地上、背靠柱子、翘着二郎腿，面带微笑地交谈。看马超来了，两人也不着急站起来。马超站在两人面前。
瘦的文士不经意地说：“将军此来，可是收到了令尊关于朝廷的信件？”
马超有些吃惊，但仍面无表情地说：“你怎知道？”
“猜的。”
“先生每次都猜得那么准吗？”马超说。
两人仍然盘踞在地上，瘦儒士笑道：“在下又非鬼神，怎能每次都猜得准？”
马超冷笑道：“虽非鬼神，不过也称得上是神秘莫测了。”
贾诩和阎忠微微颔首。
马超本不想给这猖狂的两人好脸色，毕竟他们还想摆布他。只是淡淡地道：“二位舍身搭救，吾感激不尽。”
“将军就是这么感激救命之恩的？”阎忠笑道。
马超冷笑道：“你等怎知，吾一旦灭掉韩遂，就会为朝廷的大军彻底击败？难道就凭皇甫嵩？就凭十万步骑？”
“那倒也是。将军已经自信到在凉州根基未稳，就能够兔搏狮子，自然是战无不胜。皇甫嵩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长社之战罢了！”贾诩笑道。
马超也不恼，心道此二人堪用，就想敲打敲打。马超说：“二位看来都是智谋之士。知道智谋之士在吾这，会怎么样吗？”
“不知，还请将军赐教。”
马超徘徊着说：“若是低顺者，则用之、富贵之；若是恃才傲物者、居功自傲者，则杀之剐之。”
两人都有些心虚，也不再笑了。毕竟他们二人本就是想来投靠的，本想像震慑住李相如和黄衍那样的手段，让马超从此对他二人重用。这样，高姿态的他们，就能一直保持着高位置，马超以后都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最好执弟子之礼。士人嘛，都有些傲气，不肯低于人下。士人的心思，就是最好人主低于他们。
贾诩现在方才知道，马超终究不是李相如和黄衍那样的蠢货。想在他身上用对付李相如和黄衍的方式，显然是不合适的。
马超对士人的这点臭脾气早就了解，比如他认为三国时期最厉害的谋士贾诩，就一直置其人主于其下，不管是汉献帝、李、郭汜，都得给他客客气气的，张绣甚至对他执礼甚恭，如同子侄辈；曹丕更是对他礼敬有加，因为贾诩劝服曹操立长。
可马超才不吃这一套呢，他认为做人主的就该有人主的威仪，你居于人下还想凌驾于上，这不是作死吗？
就眼前的这一胖一瘦的两人，名不见经传的，都还敢在他们面前如此倨傲。马超心想，就算是他们其中一人是贾诩，他也丝毫不改态度。
马超笑道：“二位先生通晓驯马吗？”
两人平淡地道：“不知。将军赐教。”
马超想起了女皇帝的名言，就笑吟吟地说：“倘若有一匹烈马，身为一匹马而不肯为人所骑，那吾就驯服他。吾不必骟了它，只需要三物：一是铁鞭，二是铁棍，三是匕首。先用铁鞭抽打它；若还是不服，则用铁棍敲击它的脑袋；仍然不服，则用匕首割断它的喉管。二位先生试想，倘若用此法来驯服马匹，则何有马匹不从？不从？那就死。此法甚妙乎？”
贾诩和阎忠对视一眼，交换过眼神后，都老老实实地说：“甚妙，甚妙。将军之才，吾等不及。”
马超满意地点点头，这可是女皇帝之言，即使是英雄如太宗，听了都觉得心惊肉跳，何况是区区两个文士？
马超笑道：“来人呐，二位先生有恩于吾，不可在羁押了，与吾解开。”
“唯。”卫兵便把两人解开了。
“多谢将军宽宥。”
马超心知肚明，笑道：“还未曾询问二位名讳。”
“在下姓贾名诩字文和。”
“在下姓阎名忠字明信。”
马超顿时一滞，有些怀疑是不是听错了，说：“你说你叫啥？”
贾诩有些苦恼，心想这就是布衣，谁都不会在意一个区区布衣，连名字都不在意。
贾诩又道：“回将军，在下姓贾名诩字文和。”
第一百三十章 军师祭酒
马超这下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了，但还是有些不确定：谁知此“贾诩”就是历史上那个“贾诩”？
马超向前踏出一步，问道：“籍贯？”
贾诩和阎忠都有些意外，贾诩还以为马超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但现在一看，好像马超还挺熟悉他的。
“在下乃武威姑臧人氏。”
呼，终于确定了。马超还以为他的期望会落空。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就是贾诩，那个曾经搅动风云的贾诩！要不是他，恐怕李郭汜等人也不会反攻长安，汉朝可能还有机会延续；要不是他，曹操早就拿下小小一个南阳，而不会损失曹昂、曹安民和典韦了；要不是他，魏王就会是曹植，而不是曹丕了；曹操若是听了他的话，就不会有赤壁之败了。
这个活生生的贾诩，竟然就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现在马超已经不再疑惑就凭这两人、而无人指使，就能策划出大火堵路这一影响西凉局势的奇谋来；也不疑惑为何这两人能运筹帷幄，轻易判断出朝廷早就派兵来了。因为，这可是贾诩啊！
而另外一人阎忠，也是凉地名士。如果有他投效，西凉之地的士人们就会纷至沓来，他就可以稳固地统治凉州了。
意识到二人的重要性，马超挺想厚待二人的，但突然想到，刚刚他可是对他们恐吓了一番，如果前倨后恭的话，恐怕会让他们看轻。
于是依旧倨傲地说：“哦，久仰久仰。”
贾诩和阎忠看马超一番思想斗争，不知何故。见马超恢复常态，这才不再疑惑，道：“将军客气了。”
马超道：“朝廷已经册封家严为西凉刺史、护羌校尉，册封吾为神威将军，给吾宣诏令的黄门就在路上，不日即将到达。二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
贾诩和阎忠听了，十分高兴。阎忠道：“恭喜将军，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执掌西凉了。”
马超点点头，道：“吾军中人员齐全，唯独缺乏军师。二位有恩于吾，又判断出朝廷出手、设计保全韩遂，想必才智过人。吾欲拜二位为军师祭酒，为吾参画军机，不知两位先生有没有兴趣？”
贾诩和阎忠相视一笑，历经坎坷，终于达成既定目标了。二人赶紧拜下：“在下从命，日后就许少主以驱驰。”
马超亲自扶起二人，对麾下道：“在吾营帐两侧，给两位祭酒建立营帐。”
“是。”
“谢少主。”
马超先让二人前去清洗安顿下，之后再来参加会议。
看着两人的背影走远了，马超看身旁还有亲兵，就走回自己的营帐，让亲兵们都在外等候。
营帐里就马超一人了。马超见没人了，这才雀跃起来。贾诩啊！那可是贾诩啊！今天最大的收获，非收降了一万五千骑，也非把韩遂围困在孤城之中，而是得到了贾诩和阎忠。更准确地说，就是得到了贾诩。
一直以来，虽然逢战必胜，但马超一直患于没有一个谋士，可以为他提主意，拾遗补缺，制定策略。虽然马岱和庞德二人是为智将，但毕竟还是武将，绝大多数策略还是需要马超一个人琢磨。这很费脑力，效率也不高，长此以往肯定是不行的。马超一直都想招贤纳士，但现在朝廷还在呢，他可不敢明目张胆；军中长史也都齐全，但马超考察过，这些人最多就是帮他处理些军务，干不了谋士的事。
不过随着贾诩的归附，智囊问题再也不是问题了。马超自信，贾诩之能应该还高过成公英一些。
正想着，贾诩、阎忠二人，张绣、马岱、段煨、庞德四将，以及一众长史、裨将、中郎将、校尉，已经等候在幕府外。
马超让他们进来，见礼后指了指贾诩和阎忠，对所有人道：“这二位日后就是吾之军师祭酒，若有怠慢，吾严惩不贷。”
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贾诩和阎忠，这两个人初来乍到的，反而位居他们之上？但摄于马超的威信，众人还是顺从地给贾诩和阎忠见礼，说：“见过祭酒。”
贾诩和阎忠谦逊地回礼。
马超道：“朝廷已经封赏家严为西凉刺史、护羌校尉，吾为神威将军。诸位，西凉已经是我们的了。”
听了这句，不满的众人纷纷高兴起来，说道：“恭喜主公、少主！”
马超摇摇头，道：“但朝廷已经派皇甫嵩、董卓等，率领十万步骑，逼近右扶风。你们想必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的笑容都凝固了，张绣怒冲冲地说：“朝廷算什么！兄长，咱们打他就是了！”
一听张绣的话，众将群情激奋，纷纷扬起手来道：“对！反了朝廷！”
阎忠道：“不可！现今少主还未坐稳西凉之主的位子，还未能充分利用好西凉的人力、物力、财力，此时开战，虽也有胜算，但却不是最好的开战时机。”
马超道：“阎军师说得对。吾已经决定了，先不与朝廷计较，同时暂且放过韩遂，饶他一条命。”
张绣疑惑地道：“为何啊兄长？韩遂就困在罕城里，等步兵和器械一到，我军十六万步骑一起猛攻，韩遂哪有不败的道理？放他走，岂不是纵虎归山？”
马超道：“不。若吾一旦灭掉韩遂，朝廷就无所顾忌，会立即展开对吾的进攻。放过他，朝廷才不敢轻举妄动。”
张绣方才颓唐地坐下。
马超道：“两位军师有何意见？”
阎忠道：“以我之见，现在朝廷的任命下来了，少主宜与韩遂划地分治凉州。先在凉州站稳脚跟，等过两个月后，根基稍稳，牢牢地控制住地盘，再攻击韩遂、与朝廷反目不迟。到时候，少主实力雄厚，才能有大胜算，战胜朝廷。”
马超点点头，这也正是他所认为正确的策略。马超道：“若是要先站稳脚跟，还需要阎祭酒帮助，等家严从陈仓城回来，或可作别驾，辅佐家严。”
第一百三十一章 贾诩的建议
阎忠道：“多谢少主。哦对了，少主，贾文和已经劝降金城。可派人与韩遂谈判，讨论分凉州而治之事。他既然没有了金城，少主就可以在分割郡县时多索取些。”
马超意外不已，惊讶于贾诩果真是能干，一边阻止他灭掉韩遂，一边还劝降了凉州最关键的城池，一下帮他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马超笑道：“有劳贾祭酒了。”
“分内之事，少主客气了。”贾诩看也不看众将惊奇的眼神，谦逊地说。
贾诩道：“我认为，鉴于金城已是少主囊中之物，少主之实力远远强于韩遂，少主应在分治凉州时，分掉陇西郡、天水郡、安定郡、汉阳郡、北地郡、武都郡、武威郡和金城郡。留给韩遂酒泉郡、张掖郡、敦煌郡和居延属国。”
马岱蹙眉道：“四郡乃河西之地，太过偏远，恐怕韩遂不会答应吧。军师何不加上武威郡？如此，韩遂极有可能快速同意。”
贾诩看了眼马岱，平静地道：“小将军有所不知。在下就是武威人。”
众将恍然大悟。谁希望韩遂这样的暴徒，占领自己的家乡呢？
贾诩又道：“在下自然会劝服韩遂只取三郡一国，小将军不必担心。”
“但愿先生成功吧。”马岱心里不大相信就凭贾诩的那张嘴，就足够抑制韩遂的贪欲。
不过马超是极为相信的。贾诩的那张嘴，可是让十多万西凉兵攻下长安城，给他争取来一个郡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凉州三分，他就要占据其二，马超心里高兴极了。原本未能灭掉韩遂的遗憾，一扫而空。
马超点点头，说：“贾军师继续说。”
贾诩道：“与韩遂停战分地后，将军要做的有四件事。一是扫荡羌中，把羌中置于统治之下；二是清剿境内所有盗匪贼寇，乃至兵贼，恢复凉州的安定；三是赈济百姓；四是上表朝廷，请求自行朝廷给予凉州全权。”
一听这个，别说众将诧异，马超也觉得疑惑和迟疑。
马超道：“扫荡羌中，吾能理解。羌中是凉州动乱的根源，羌人和氐人为乱，才使凉州陷入烽烟之中。吾早就想攻入羌中，把羌中分成郡县。清剿贼寇、赈济百姓，更不必说。但朝廷怎会愿意给吾全权呢？”
贾诩笑道：“朝廷当然不愿意。”
众将有些急躁，不愿意还说他干嘛？
贾诩又道：“不过，若是少主肯给朝廷退步一些，朝廷想必会同意的。”
马超也想不透贾诩的脑子里有什么样的主意，说：“比如呢？”
贾诩道：“把陈仓城让出去，裁军。”
马岱一听就坐不住了，说：“不可！右扶风乃吾马氏故地。若把陈仓让出去，右扶风还是吾马氏的吗！”
马超也有些迟疑，让马腾驻守陈仓、占据半个右扶风，这可是他的主张。右扶风确实对于马氏来说，意义非凡。
贾诩温和地笑道：“若是不让出陈仓，别说右扶风不是马氏的，难保凉州也不是马氏。孰轻孰重，小将军应当知道！”
其他人知道这是马氏自己的家事，也不敢轻易掺和，但马岱是真的不服气，指着贾诩，气得说不出话来。
马超道：“好了岱弟！父亲不在此，由吾做主。贾军师说得对，不能因小失大。右扶风说到底本来就是汉家的，还回去就还回去了。还是以后再想办法拿回来吧。”
马岱叹了口气，说：“听兄长的。”
段煨道：“可是少主，不能裁军啊！若是兵马少了，反而会引来朝廷进攻咱们！”
马超摇了摇头，说：“咱们养不起那么多兵！”
一句话，把段煨噎住了。
“军粮全靠朝廷供给，以后朝廷应该不会再给了。我军现在有十八万，武都、天水、安定三郡届时还会有降兵，加起来就是二十万。你们觉得，一个残破不堪的凉州，能够养活咱们二十万步骑吗？还是要吾学韩遂，从面有菜色的百姓口中再抢几粒米？”马超严厉地说道。
“很快就要播种了，没有劳力，谁来耕种？无人耕种，谁来供养我军？”
“少主说的是。”
马超说：“就按照贾军师说得办。等与韩遂谈判后，就立即裁军，给将士们分田耕种。”
一听能够分田，众将也就不说什么了。这个时代，田地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马超就道：“好了，就如此吧。至于谈判一事，就劳烦贾军师走一趟。”
贾诩大概知道会是他去，沉稳地点点头。
马超说：“希望军师能够成功，保护住家乡。”
…………………………………
韩遂在城头上远眺马超军的营寨，成公英凑过来，看韩遂看得全神贯注的，就问：“主公，这营帐有什么好看的？”
韩遂拿手一指马超军大营，说：“你看那大营，营帐区、军粮库、武库、马棚、校场、水井、厕所等，井井有条，彼此之间的空间排布、距离远近，恰到好处；营中布置有众多巡逻队，巡逻之处毫无破绽，寨墙上有众多弓弩手值守，营寨外还有游骑往来巡行，堪称是固若金汤，想偷袭他的大营，何其困难！”
成公英仔细地看了看，也叹服地点点头，说：“确实如此。”
韩遂叹了口气，摸了摸被包扎好的左耳，他的耳廓已经有一个圆形的洞了，像一个大大的耳洞。韩遂边摸了左耳，边道：“虽然这次成功逃进城里，但城中存粮不多，我军只能吃十天左右了。”
成公英阴测测地说：“主公，我军还有战马，可以吃个一两个月。战马吃完了，城中还有一万多百姓……”
韩遂看了成公英一眼，又道：“而且马超现在不动手，多半是在等步兵和攻城器械运来。到时候，我军可能连存粮都还没吃完，城就已经破了。”
成公英方才低垂下头。
韩遂道：“城果真破了，又该如何呢？”
成公英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正当此时，韩遂忽然看见从马超军大营方向，一队骑兵向罕城奔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谈判
车驾来到城下，韩遂和成公英都有些愣神。看车驾上亲自驾驭车马的人，正是昨夜用烈火战车，封堵住庞德来路的儒士。毫无疑问没有此人，韩遂自知逃不过一劫。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此人应该是马超的敌人，却从马超的营中驾驭车马而出。
成公英道：“主公，若属下没料错的话，此人一定是锦马超派来的说客。”
韩遂有些疑惑不解，道：“他怎么会投效马超？昨夜他不是救了老夫一命吗？”
“这个，属下不知。不如就听听此人如何说辞。”
说话间，贾诩已经驱车来在了罕城下。贾诩方才想命人喊韩遂开门，却看见城门已经缓缓开启。从城门里冲出两队骑兵，把他这一行人团团围住。贾诩面不改色，知道韩遂并不想动他，驱车直入城门。果不其然，两队骑兵围着他的车驾进城后，就引领着他来到了县令的治所里，这里现在是韩遂的临时指挥部。
韩遂和成公英，以及阎行、马玩、张横三人，在中堂分主次落座，看着贾诩踏着稳健的步伐，从大门外一步步迈进，跨过一道道门槛，直接走入中堂中，来在了五人面前。
贾诩拿眼神扫了扫堂中五人，最终把眼神落在跪坐在最上的韩遂，方才笑吟吟地微微一揖，道：“神威天将军帐下谋士贾文和，见过明公。”
韩遂略微有些惊讶，道：“老夫以为，先生对老夫有救命之恩。不想先生竟归附了马超。”
贾诩笑道：“明公客气了，在下搭救明公的原因，想必明公帐下的谋士早已知晓了吧。”说着，贾诩看向坐在韩遂最近处的一个文士，那人无疑就是成公英。
成公英冷哼一声，道：“足下是惧怕足下之主消灭吾主后，朝廷就要黄雀在后。所以看似是救了吾主，其实是救了汝主。”
贾诩笑道：“有如此见识，想必这位就是凉地第一智谋之士，成公英了。”
成公英冷哼一声，不说话。
韩遂道：“马超派先生来，有何见教？”
贾诩道：“特来与明公言和。”
“言和？”韩遂有些疑惑，他本来还以为这是来劝降的。
贾诩看了眼成公英，道：“明公是聪明人，明公手下的成公英也是明智之士，在下也不好再掩瞒。朝廷正在调兵遣将，目前三辅之地已经云集了十万步骑，由皇甫嵩与董卓统领。他们的意图不言而喻，就是坐看吾主消灭明公，然后击鼓而进，占据凉州。所以，明公啊，咱们上一刻还是你死我活的死敌，可现在，咱们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成公英揭穿之后，韩遂也大概猜到了朝廷的兵要来了。不用贾诩再说什么，韩遂也明白此事的危险。马超与朝廷，孰轻孰重，韩遂想都不用想也都知道。
成公英站了起来，走到贾诩面前，说：“既然如此，那还确实是需要两家握手言和。”
“足下果然明智。恩怨情仇这么快就放得下，有大胸襟。”贾诩赞赏地说。
韩遂想到了什么，阴测测地看了眼贾诩，道：“言和，总要有条件。先生有什么条件就请说吧。”
贾诩道：“好，丑话说在前头，明公之实力远不及吾主，明公可不要幻想条件对明公有何偏向。”
韩遂也知道自己现在被围困在一座孤城，兵将凋零，粮草殆尽，算得上山穷水尽。但被人这么揭穿，还是有些不悦。当即就没说话。
成公英冷哼一声，说：“可足下之条件，也不要太过分了。”
贾诩笑道：“岂敢岂敢。吾主唯一的条件，就是明公撤离凉州，吾主把整个羌中方圆七百里地，全数奉上。”
一听这个，韩遂面沉如水。张横、马玩二人看向贾诩的眼神都冒着火。
成公英怒道：“足下可知道，羌中那是什么地方！用羌中来交换出整个凉州，足下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贾诩笑道：“羌中确实是一片荒凉，但那也是羌人、氐人不会耕种所致。羌中有湟水流经，若是加以疏导分流，就可灌溉大片土地，不出三年就是良田万顷。羌中还有肥沃的草原，蓄养出的牛羊方才成就了羌人这百年来叛乱的势力，又出产良马，可资征战。况且羌中还有数十万羌人、氐人、小月氏人，他们信服明公，明公振臂高呼，立即就有十万铁骑。故而如此得天独厚之地，明公却拒之门外，在下为明公觉得可惜啊。”
贾诩说得天花乱坠，弄得一时之间，韩遂、成公英等人对羌中都有些向往了。这就是贾诩的策略，贾诩知道韩遂不可能同意移兵羌中，因为毕竟他的实力还不容小觑；之所以提出来，就是让韩遂在两难之中选择同意他的方案，即移兵河西。
贾诩又笑道：“再说了，经此一战，凉州早已不是明公囊中之物。现在确切掌握在吾主手中的，就有陇西、天水、武都、安定、北地、汉阳六郡。明公觉得，凉州您还呆得下去吗？”
韩遂怒道：“哼！羌中之人多年来征战，男子大多死在战场上，早已十不存一。现在羌中不过只是些妇孺。再者，羌中太过荒凉，毕竟比不得凉州。老夫怎会听信先生之言？”
张横也踏出一步，道：“先生别忘了，金城都还在我们手里。汝主得到六郡又如何？没攻下金城，黄河以西的六郡也还是我们的！”
韩遂听了，不免有些得意地看着贾诩。那得意的眼神不言而喻：金城都还在，半个凉州也都还在！
贾诩饱含歉意地看着韩遂，说：“那恐怕要让明公失望了。来罕之前，在下已经劝服李相如与黄衍，他们已经归附吾主了。”
一听此话，韩遂脸上的得意之色粉碎了，不可思议地瞪着大眼。成公英、阎行也都惊讶得瞪圆了眼睛。马玩甚至失声叫出来。
张横不服气，说：“哼！金城还有两万多步骑，囤积着我军众多物资，怎么可能轻易投降？！足下休要危言耸听！”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四郡国
马玩也指着贾诩，说：“就是！李相如和黄衍都是汉之太守，哪敢轻易投降？足下定是说谎！”
“明公都已经被围困在罕一座孤城之中，将不过四人，兵不过两万，还没有金城守军的多呢！凭什么李相如和黄衍不肯降？”贾诩笑吟吟地说。
一听这话，韩遂等人的气势下降了。
“再说了，在下有凭证在此，足以证明金城已在吾主手中。”说着，贾诩伸手进袖子里，掏出了李相如和黄衍的印绶，递给成公英。
成公英都有些懵了，差点没反应过来，贾诩递过来他也没伸手去接。贾诩抖落两下，成公英才反应过来，接过还留有贾诩的体温的印绶，转而递给韩遂。
看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印绶，从敌人的衣袖里被拿出来，韩遂的双眼都快瞪出火来了，接过印绶、拿在手里仔细看，韩遂拼命地想看出这两个印绶的破绽，但却沮丧地发现，这两个印绶如假包换，并不是伪造的。看着手里的银印青绶，韩遂的眸子灰暗了许多。
金城的投降，意味着他和北宫伯玉经营多年的老巢没了，城中囤积的大量物资也没了，同时黄河再也不是保护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居延六郡的天堑。只要马超愿意，他的铁骑带足三五天的干粮，就能从金城一路杀到玉门关去。河西之地远离羌中，故而汉羌之战波及很少，驻防的兵马不多。以马超的骁勇，攻下河西，并不比攻下一个陇西困难。
贾诩笑道：“金城已在吾主手中，河西走廊洞开。如此，明公还有得选择吗？不如就听在下一言，去羌中吧。”
闻言，气愤的韩遂把印绶狠狠拍在桌案上，说：“想让老夫去羌中，把偌大的凉州拱手相让，做梦！大不了玉石俱焚！”
成公英也怒气冲冲地说：“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就请足下回去告诉汝主，快快开战。汝主灭掉吾主后，就等着朝廷的大军涌入凉州罢！”
贾诩暗自得意，他这类似于“砍价”的计策奏效了。又装作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
韩遂见贾诩听完后，一脸思虑的，就知道此事还有转机，不由得有些期待。
贾诩道：“和为贵嘛！如若明公接受不了羌中的话，也不是没有其他替代的条件。”
“比如呢？”
“比如河西之地。明公退兵到河西之地去，咱们两家分凉州而治，何如？”
韩遂不轻易露出喜色，但其实心里已经很高兴了。河西走廊虽然偏僻了些，但也有祁连山积雪融水灌溉，耕地不算少；再者受汉羌之战影响小，户口损失不大；况且那里还有删丹马场，从汉孝武帝时开始就是大量良马的出产地，倒是个好去处。
韩遂咳了咳，道：“如此，尚可。”
成公英的面色也恢复平静了，轻轻地点点头。其他三将也都不说话了。
贾诩看这韩遂如此爽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笑道：“明公别是以为，在下指的是整个河西吧？”
韩遂警觉起来，说：“何意？”
贾诩笑道：“在下指的是，张掖、酒泉、敦煌、居延四郡国，可不包含武威和金城二郡。”
一听这个，韩遂的脸又吊了起来。
“什么？！”张横惊叫道。
“贾诩，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张掖、酒泉、敦煌和居延属国地处偏僻，户口不过九万户、四十五万口，还远远比不上一个内郡汝南。若无金城、武威二郡，此事休想。”成公英怒视着贾诩。
贾诩冷笑道：“哼哼，明公想要人口众多、耕地稍广的金城、武威，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实力。眼下的你们，实力还不如羌中一个部落首领，随便一个参狼羌、烧当羌，就足以使你两万败兵全军覆没。拿两万败兵，从吾主将近二十万胜兵之下争抢金城、武威二郡，明公不觉得异想天开吗！”
韩遂默默地叹了口气。
成公英不服气地说：“那足下不怕朝……”
话还没说完，贾诩就打断了成公英，他愤然喊道：“明公不要拿朝廷相要挟！区区十万步骑，在坐拥二十万铁骑的吾主这，还算不了什么东西！皇甫嵩和董卓虽是猛将，吾主也不惧他！吾主之所以想和明公言和，不过是苦于现在不是最佳的开战时机。倘若明公不接受吾主的条件，那吾主只好先攻破罕城，再去与朝廷大军周旋！这样一来，明公必死无疑，而吾主却仍有可能击败朝廷的大军，全掌凉州。这样的结果，明公要还是不要！”
贾诩的一席话，石破天惊，韩遂、成公英、阎行等人都愣了。是啊，倘若马超真的肆无忌惮地灭掉了韩遂，用两倍的兵力去与朝廷的大军相抗衡，虽然可能有粮草不济的风险，但胜算还是很大的。就算马超败于皇甫之手，也不是没有可能退守，以待时机。不过，那时韩遂已经看不到马超的胜败了。
中堂里，寂静得能听见外头的风吹声。
贾诩道：“所以三郡一国虽然偏僻，却也是明公最后的选择。明公不答应的话，那就战场上见。”
韩遂反而平静下来了，道：“好，老夫答应了。”
“主公！”张横和马玩急得都快哭了。
韩遂淡定地挥手打断了两人，说：“三郡一国，也不错了，至少比一座罕城好多了。继续守在这座城里，我们什么也得不到；去到三郡一国，说不定还有转机。”
贾诩笑道：“果然是九曲黄河，明公睿智。若明公方便的话，今日就出城去，吾主会放明公安全抵达三郡一国，绝不会出兵袭击。”
韩遂点点头，说：“锦马超行事还算光明磊落，老夫信他一次。也请先生回去告诉锦马超，老夫既然答应分治三郡一国，就绝不会再占据武威、金城。凡二郡之驻兵、户口、战马、粮秣、牛羊，老夫绝不会动一分一毫，让他放心。”
贾诩笑道：“世人只知明公多诈，却未知明公如此重信。在下一定会一字一句地回禀。”
谈判完了，贾诩就行一礼，然后转身就要走。
韩遂的声音却在背后又响起：“慢！”
“明公还有什么要交待？”贾诩转过身来，看着韩遂。
韩遂眯着眼盯着贾诩，恨恨地说：“回去告诉锦马超，老夫一旦坐稳三郡一国，一定会发兵来攻，教他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夫！”
贾诩傲然抬起头，道：“那么在下呢？需不需要洗脖子？”
韩遂淡笑道：“先生不必。倘若马超兵败，老夫定会重用先生。”
贾诩欣然点头，说：“那就谢过明公厚爱了。”
说完，贾诩扭头走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敲打和试探
贾诩迅速回到了马超的营寨中。马超早就知道贾诩的能耐，故而对于韩遂的反应并不觉得惊奇。但其他人，马岱、庞德、段煨、张绣等人就十分惊讶了。一个人突然出现，来抢他们的饭吃，还踩在他们头上，这不论是谁都会觉得不平。但贾诩先前已有劝降金城的功劳在，现在又有谈判分地的功劳，就足够让众人的心稍微平衡一些了。
马超立即命令部曲撤开了包围圈。当日，韩遂打开罕城西门，率领两万败兵灰溜溜地跑了。看其方向，马超就知道韩遂不走金城那条道，而是走河桥。韩遂先要走过大小榆谷，然后渡过在归义城和建威城旁边的河桥，最后向北行进数百里，才能进入河西走廊。
马超也完全不担心韩遂会赖账，毕竟虽然有朝廷在侧，但他的实力还超过韩遂许多。解决了韩遂，就是短时间内化解了朝廷的威胁。
马超不由得松了口气。一个多月以来的征战，随着罕之战的结束，终于落幕了。这些天马超一直忙得透不过气来，处处都是危机，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这日子过得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终于，马超可以停下来歇息会了。
但回过头来一想，马超又头疼了，因为羌中还没解决，凉州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操心。当即，马超下令让马岱领三万骑去接手金城，以及金城郡和武威郡，并负责扫荡二郡境内的贼匪；让段煨领两万骑和两万步军去拿下天水郡、武都郡和一小块汉阳郡，并扫灭境内所有贼匪；另外，书信一封给马腾，请他坐镇金城；派张济率兵清除安定郡、汉阳郡、北地郡境内的贼匪。
马超给自己的任务，就是带领其余人马杀入羌中。马超知道，凉州之所以动乱不安，是因为凉州旁边的羌中动乱不安。只有彻底平定了羌中，才能彻底安定凉州。而如何平定羌中，这个问题马超也深思熟虑过。以前凉州三明平定羌中，都是打一阵，把反对势力打败了就还军了。这样，反叛势力又会卷土重来。马超这次就打算，打下羌中就不走了，直接把羌中划分成郡县，修筑城池，引湟灌田，并派官吏来管理；并把一部分羌氐迁入凉州，分化羌氐叛乱的能力，同时把一些凉州的流民迁入羌中，使汉羌二族相互融合。马超想，这样也算是给马腾、母亲以及自己身上这点的羌人血脉一个交待了。
在短暂的庆功宴后，马超立即行动，率步骑十万，以及民夫五万，进军羌中。正在马超准备起兵时，没想到宣布诏书的黄门来了。马超只得坐等迎接。
马超命人陈设好香案，那黄门进了幕府后，站在香案前。马超觑了一眼，是个极为精壮的汉子，面容如刀刻成，肃毅而有威仪。若不是早就知道此人是黄门，马超还以为这是个麾下的校尉。
那黄门看起来很不好讲，一进营来，看见马超以及麾下将领，人人身上都是一身杀气，却也丝毫不怵，中气十足地喊了声：“谁是马超？”
马超扬了扬头，道：“吾便是。”
那黄门冷冷地看了马超一眼，道：“跪下接旨。”半句废话也不讲。
马超跪下了。那黄门却仍然不满，冷冷地看着马超身后。马超明白过来，回过头来一看，段煨、张绣等人一个都没跪下。马超对他们点了点头，他们这才不情愿地跪下了。
那黄门方才肯拿来一卷绢帛，缓缓展开，大声地念出来。
内容马超早已知道，就是给他“神威将军”的封赏。
不过就在这黄门念诏书的时候，马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与洛阳城之间毫无联系，一旦朝廷有什么变故，远在西凉的他也要隔一两个月才能知晓。这对于他十分不利。尤其是马超知道，这次朝廷虽会罢兵，但他总有一天要消灭韩遂，所以总有一天要与朝廷开战。如果不能得到朝廷的情报，那对于未来的大战非常不利。
看到这脾气坏的黄门，马超来了主意。此人是黄门常侍，就在宫廷之中。朝廷有什么决策，他肯定第一个知道。何不从此人身上寻找出口？
想着想着，马超的嘴角翘起了。
那黄门就是蹇硕。
蹇硕念罢，把诏书塞进马超的手里，不带感情地说：“恭贺将军。如此年轻，即为将军，实属罕见。”
马超道：“常侍不远万里来宣旨，辛苦了。酒席已备好，可速入席。”
蹇硕冷冷地道：“我还要回京城向陛下复命，就不多打扰了。”
马超见他要走，心里焦急。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获得朝廷的情报的机会，可不能让机会溜走了。
蹇硕转身就走，马超赶紧一个箭步上去，拦在了蹇硕面前，说：“常侍何必着急？如今天色已晚，晚上行路还要宿营，不如就留宿吾军中，明日再走不迟。”
蹇硕看了看天色，确实快到黄昏了，有些迟疑：“可是……”
“来人，在吾营帐外树立一帐，备好生活器皿！”马超果断下令。
“是！”部下士兵毫不犹豫地回答，并下去布置了。
马超笑吟吟地看着蹇硕。蹇硕看木已成舟，也不好再推辞，就道：“那就叨扰将军了。”
“不客气，不客气。”
蹇硕很快就走了，马超也不着急了。只要他还在营里，马超就有机会收买他，让他为自己提供情报。
这时，贾诩突然神神秘秘地走到马超身旁，低声说了句：“少主宜准备些金银贵物。在此问题上，不必吝惜。”
马超很惊讶，没想到这贾诩竟看穿了他的意图。
马超低声道：“先生怎知吾之意图？”
贾诩微笑道：“少主苦于消息闭塞，此不难猜出。”
马超有些警惕，如果贾诩那么容易就能看懂他，反而有些危险了。人主本应该为人臣所不测，若是太过于明白，那人主的地位可就不稳当了。这也是为什么曹操非杀杨修不可的原因，不是因为嫉恨杨修之才，而是要维护为人主者的威仪和地位的稳固。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交底
马超低声道：“过慧易夭。希望先生明白这一点。”
贾诩微笑道：“少主放心，在下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也绝不会背叛少主。”
马超有些不信，贾诩可是跳槽的老手，看郭汜李快要灭亡了，就暗中投靠汉献帝；看关中呆不下去了，就跑去张绣那里；看曹操有统一中原的趋势，又劝张绣投降；看曹丕的手段比曹植高明，又讽谏曹操立长不立贤。
马超这时开始对贾诩警惕起来了，这人可不是如成公英、荀那样的忠臣，需要牢牢地控制。马超决定，在收买黄门之前，先打压下贾诩，以防此人成为他的祸患。
马超沉声道：“说实话，吾不信任先生。”
贾诩顺从地道：“那便是属下之罪了。”
马超凑近来些，道：“先生不惜劝降金城，又设计保全韩遂，就是为了投靠吾。先生到底图吾什么？”
贾诩道：“自然是富贵。天底下谁不想要富贵。”
马超冷笑道：“富贵？韩遂也能给你，朝廷更能给你。倘若先生仅仅是为了富贵，就投靠于吾，迟早也会有一天为了更大的富贵，投靠于他人。不是吗？”
贾诩有些慌乱，他没想到马超如此聪颖，对他如此警觉。换做是他人，谁敢对他如此？早就俯首帖耳了。马超如此，唯一说明的是马超的智谋并不在他下。
贾诩道：“那么少主认为，属下有可能会背叛少主吗？”
贾诩站着不动，马超围绕着他走，盯着他看，看他是否表情有松动。
马超想起贾诩那些背主的历史，就道：“吾知先生，最擅于明哲保身。就如同栖于树上的飞鸟般，大树将倾，飞鸟腾空。就算是凤凰，在梧桐为人伐取时，也会飞离梧桐。胜败乃兵家常事，吾也难确定先生是否会背吾而去。”
贾诩不由得有些愣神，这说的正是他所认为的。在他心里，就没有寻常人的忠君思想。他认为，主君只是可以依靠利用之物，并非拿性命去维护之物，那样代价太大，也太过愚蠢。只要主君不利，自然可以脱离。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
马超又道：“更何况，吾知先生并非寻常谋士，不是能用忠诚信义就可束缚之辈。先生，吾说的对吧？”
贾诩道：“少主洞察秋毫。”
马超说：“所以若是先生要富贵的话，吾可以给你。凭借为吾劝降金城、保全韩遂、谈判成功这三大功，先生可得钱上亿。这只是一时富贵。若要一世富贵，请恕吾不敢给先生。”
贾诩听完，微微有些悸动，没说话。
马超停下脚步，站在贾诩正前一步处，直勾勾地看着贾诩。出生于公元147年的贾诩，在今年正好到了不惑之年。尽管年过四十，但脸上很难看到风霜之色，有的只是淡然。虽削瘦，但却略微显得有一丝英武。马超盯着他看，他也没敢抬起头来，直视马超。
马超道：“先生以为如何？”
贾诩沉吟片刻，说：“在下猜度，少主想要在下全心全意地投效。”
马超道：“当然。似先生这般智士，不下张良、陈平，若不能用，吾只能尽早除掉。不然，先生日后投靠吾之敌手，吾就有**烦了。”
贾诩从来没有如此不淡定过，从未起伏的胸膛，此刻却在剧烈地起伏。
贾诩微怒道：“说实话，在下之所以投效少主，起初只是因为从少主身上看到了凉州安定的希望。少主既勇猛，又有智谋，身份血统又得天独厚，是彻底平定凉州的不二人选。在下是凉州人，决不能坐视百年汉羌之战延续下去。故而别无选择，只能投于少主麾下。”
对于贾诩的这一番陈情，马超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好像贾诩也并不是如刘备那样那么看重百姓才对。不然他绝不会劝李郭汜反攻长安，因为西凉兵可是比黄巾军更可怕的贼。
不过转念一想，马超想到一种可能，也许贾诩看重的也只有凉州人，其他州郡的人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劝李郭汜反攻长安，也只是维护西凉人在朝廷中的地位。
贾诩保持着薄怒，克制地说：“至于少主剖析出在下的性子，在下也无话可说。在下确实就是如此，凡事以自保为先。可在这动乱不安的凉州，谁敢不先求自保？城头改换大王旗，忠君又有何用处？”
马超有些语塞，心想贾诩说的好像也有道理。环境对人的成长起决定性作用，或许就是在凉州这危机四伏、烽烟四起的环境中，贾诩才有那样的性格和选择。
贾诩道：“况且，此时是君择臣，臣亦择君。少主肯用在下，那是因为在下能给少主出谋划策，运筹帷幄。那少主呢？少主又能给在下什么？难道是富贵吗？”
说着，贾诩怀疑地看着马超。
马超意识到是自己无礼了，赶紧对贾诩长揖一礼，道：“那便是吾无端猜疑了，吾给先生赔个不是。希望先生大人有大量，原谅吾一次。”
马超长揖着，没有起身。这让贾诩有些意外了，他完全没料到马超身为凉州之主，也会对他如此礼遇，原本他以为马超的性子是很傲的。一时之间，贾诩有些不知所措。
马超又补充几句：“道歉得到谅解，自然是好；未得谅解，也是先生的权利和选择。道歉就要求必须得到谅解，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先生若不原谅吾，吾自然不敢不敬先生。吾会尽量等候先生谅解。”
此时，庞德、张绣等人已经在不远处看了很久了，以为两人正在争吵，所以一直在看着。没有得到马超的允许，他们也不敢掺合。贾诩成为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贾诩赶紧扶起马超，道：“少主礼贤下士，在下岂敢不原谅？”
这时马超对贾诩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了。原本他只认为，贾诩鬼谋，难以掌握，恐怕会对他有危害。但现在看来，贾诩其实对他其实很好了，换做是他在贾诩的位置上，恐怕也做不到那么好。
马超道：“多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