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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爱太阳的向日葵     伐谋三国txt下载     伐谋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鼓声

    韩遂军追得很紧,韩遂看见马超果然害怕被他率军追着打,不得不掉头再来与他决战。韩遂立即发出掉头逃跑的命令,正准备与马超军短兵相接的韩遂军旋即勒住战马,然后无耻地向身后逃窜而去。

    刚逃出两里,韩遂扭头正好看见马超军也已经停住,看来是正准备向后退却。韩遂正想立即率军贴上去,但他看出这次马超军的动作却有些缓慢迟滞,心生疑虑。吩咐部曲注意提防,然后又率部贴上去。

    马超军的动作很慢,似乎刚刚才完成停住、调转马头的动作。韩遂率军杀来,马超却突然命令部曲立即向韩遂军冲去。韩遂早就知道马超别有用心,见马超原来是佯装后撤,其实是引诱他来,好趁势短兵相接,韩遂急得高喊一声:“撤!”

    有韩遂的提醒,叛军士兵们都多了个心眼,听到韩遂的喊声,又见马超正持枪跨马,白袍翻飞,立即掉转马头,向身后撤走。

    马超军扑了个空,没有追得上韩遂军。韩遂轻笑一声,看来他的骚扰果然让马超动弹不得。如果马超足够聪明,就知道再这样下去,他再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功,永远也逃不走,去救援阿阳城和瓦亭。

    韩遂立即率军停住,三番两次进进退退,他的六万轻骑和马超的五万数千轻骑来回驰骋,卷起风沙一片,让韩遂都吃了好几口尘土。

    韩遂不得不眯着双眼,透过重重尘土向身后看去,见马超军又再次后撤。韩遂猜想,这一次马超应该学乖了,不会再和他玩“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游戏,而是退回营寨里休整,再图后计。

    韩遂再率军追上去时,只看见马超军正在徐徐进营。为防他趁机偷袭,马超亲自督军押后。韩遂本还想趁此机会来个偷袭,但见马超就在后军,知道在他手里讨不到好处,只好作罢。韩遂心想,只要马超仍然被他牢牢地牵制住,不论是在坚固的营寨里还是在营寨外,对他都没有区别。

    于是,韩遂命令大军在马超军的营垒前五里处再修建一座营垒,方便对马超进行监视。万一马超打算再次逃离此地去追击成公英部,他也能快速反应过来,拦截住马超。

    韩遂看着自己的士兵们迅速到不远处的树林里砍伐树木,建立起一座比他的渭水大营更为狭小的一座营垒。士兵们干劲十足,因为韩遂早早地就把话传下去了,说这次只要能拖住锦马超、使成公英部心无旁骛地袭击马腾,一定能彻底打败锦马超。士兵们连日来每战都败,听到韩遂这一承诺都很高兴。

    营垒建立起了,与马超的营垒近在咫尺,五里相对。韩遂十分满意,这次锦马超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不过令他有些烦躁的是,马超似乎想要迷惑住他,一直不停地击鼓,鼓声仍然十分地杂乱无章、迅速。韩遂猜想,一定是马超想借鼓声来吓住他:鼓声就是进攻的命令,鼓声不停,就意味着马超军随时有可能会从营中冲出,进攻他。

    韩遂便命令部曲严密地监视马超军的营垒,即使枕戈待旦,也绝不放松对马超的监视。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很快就到了傍晚。此时,马超军营中的鼓声从上午一时敲击到了现在,一刻也不停,只不过听起来声音小了些。韩遂能从中感觉到,应该被捶打的鼓变少了几个。韩遂心下觉得可疑,即使是救父心切、准备随时出营进攻,但谁又会持续不断地一直击鼓呢?且不说鼓经不住这长时间的捶打,击鼓的壮士也不可能长时间地击鼓,身体怎么可能吃得消?

    正疑虑着,部将们也觉得有些古怪,前来见他。

    “何事?”韩遂问。

    马玩焦急地说:“主公,马超军的鼓声一直不停,恐怕有蹊跷。”

    “嗯,听见了。”韩遂淡淡的回答。

    “不如给末将一万步卒,末将前去攻营,看个究竟。”杨秋说,他本就是擅长统带步兵。

    韩遂也有些意动,但再三思考后说:“不必了。既然马超鼓声不停,就表明他还在营垒中没有走。我军前去攻击一个五万之众驻守的营垒,殊为不智。”

    “可这鼓声……”张横还想争辩几句,韩遂却说:“行了!等到深夜时,马超军要休息,自然会停下击鼓。”

    “是。”

    韩遂等众将都走了,自己一人在鼓声大震之下也无心睡眠,就走出大帐,抬头看着弯弯明月。他眼睁睁地看着夜空中的月亮一点点地从东边慢慢地移到夜空正中央,又从正中央慢慢地向西边移去。斗转星移,时光飞逝,然而马超军营里的鼓声一直不停。

    韩遂惊觉,已经到了子夜时分,可鼓声竟然还不停!再看自己的士兵,也不知这鼓声是何原故,各自慌乱地在营中徘徊。

    就在那一瞬间,韩遂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大喊:“快!快去叫三个将军来!老夫要见他们!”

    传令兵马上跑去。杨秋、马玩和张横因鼓声隆隆,也没有睡着,赶紧前来。

    韩遂焦急地说:“大事不好!快快整理兵马,随老夫进入马超的营垒!”

    “什么?”三将惊呆了,那可是五万数千人驻守的营垒,而且修建得高大坚固,哪里是轻易就能攻进去的?一着不慎,就会导致巨大的伤亡,而且很难攻得下来。

    “没听清楚吗!老夫要你等攻营!”韩遂急躁地说。

    “可是主公……”

    “没有可是,快快整理兵马,要晚了就再也来不及了!快去!”

    在韩遂的呵斥下,三将赶紧去点起六万轻骑。韩遂着急得先带三千亲卫军先行,急切向马超军的营垒奔去。

    一路上,月光洒满大地,广阔的黄土平原上,虽有些昏暗,但依然能看得很清楚。只是广阔平坦的地形,同样有利于声音的传播。“咚咚咚”的鼓声,在原野之上传扬得极广。

    韩遂的身体随着胯下战马的奔动,也不停跃动。他一直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那座传出古怪的鼓声的营垒,心里希望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他宁愿伤亡一些人马,也一定弄清楚到底是他的预言不幸言中,还是他想错了。

第六十二章 山羊和鼓

    随着距离的贴近,韩遂的心跳就越快。因为他所率三千骑,和之后的六万骑,已经距离马超的营垒不过数百步。对于骑兵来说,很快就要进入弓箭射程之内。按理说,为了防止遭到夜袭,马超军一定会奋起反抗,在寨墙上布置一大队的弓弩手,以及整顿其余部曲准备打防守战。

    可偏偏韩遂一马当先,都已经纵马进入弓箭射程之内,能把马超军的营垒看得一清二楚。马超军的营垒中灯火通明,寨墙上也有众多人影。可偏偏马超军的营垒里除了鼓声之外,却没有其他声响。韩遂大惊失色,难道他的猜想不幸言中?

    可韩遂到此时还抱有侥幸心理,认为也可能是马超故意以虚虚实实之计,来引诱他前来功营。韩遂暗想,马超为人奸诈,还真说不定此乃虚实之计。于是他打算拼上一把,就算损兵折将也不可惜。

    韩遂咬咬牙,双腿狠狠一夹马腹,率军往马超军营垒冲去。靠近些看清楚了敌军营垒,韩遂却差点没从马上昏倒过去。因为他到了辕门下一抬头看,原来从远处看到的寨墙的人影,竟然是草人!这意味着什么,韩遂很清楚。

    韩遂当场愣住了。杨秋等人赶紧围过来,他们此时也知道马超军肯定不在营寨里了,说:“主公,马超领兵逃走了。”

    “唉!又让马儿逃了!”张横啐了口唾沫,恼怒地说。

    马玩惊呼:“那成公先生和阎行不就危险了?”

    韩遂不语。韩遂此时已经不甘心地闭上了双眼。“咚咚咚”的鼓声仍然在传响,可韩遂却听不见了,他的大脑正一片空白。马超早已弃营而逃,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有了锦马超设计窜逃这一变数,韩遂开始担忧成公英能否顺利地完成偷袭马腾、攻占瓦亭的任务。说不定智计不如锦马超的成公英等人,会被马超打得大败。

    懊悔感渐上心头,韩遂真是后悔,为何方才白日间没有把马超的营垒四面围住?说到底,还是他的八万兵力不够把五万数千骑包围住,更是他的疏忽大意,让他放马超安全地溜走。

    “主公,现在可怎么办?”杨秋问。

    韩遂回过神来,听见马超的营中仍传来隆隆鼓声,怒道:“进营去!老夫倒要看看,这锦马超分明已率军撤走,是如何令击鼓的?难不成,这锦马超还会留下几个倒霉鬼在营中击鼓?”

    “主公说的对,而且马超匆匆撤退,一定来不及带走从我军营中劫掠的军资。他的营垒里没有冒烟,他一定没有防火烧掉。我军也可以拿回来那些军资。”

    说着,韩遂就令军士们打开辕门。韩遂急不可耐地冲进来,他想看看马超到底是怎么保持鼓声不断的。因为都是这鼓声,迷惑住了他,让他误以为马超仍然在营中。

    一进营中,韩遂、杨秋、马玩、张横以及众叛军士兵都愣了。只见在月光的照射下,马超的营垒里空空如也,正当中立着数十面大鼓;大鼓面前,还各有一个支架,与大鼓一般高;每一面鼓前、每个支架上用绳索捆着一只山羊;山羊被吊在支架上、大鼓前,不得不拼了命地挣扎、踢蹬;这一踢蹬,山羊的后蹄就正好踢中大鼓:这就是鼓声一直不停的原因。

    看到韩遂等人闯将进来,山羊们以为得救了,一个劲地“咩咩”地叫唤,营垒里顿时一片羊叫声。

    韩遂等人都当场石化了。原来,把他们吓得止步不前的,竟然只是几十头山羊?!惊讶、后悔、羞辱、愤怒、崇拜、畏惧……叛军士兵们心里感慨万千。

    杨秋、张横和马玩正看得惊呆时,眼前一道身影却倒下了,三人一看,正是韩遂倒下了马背,狼狈地摔倒在地。

    三人赶忙下马,把韩遂搀扶起来。“主公,您没事吧?”

    韩遂没有回答,而是撇开三人,独自疯了似的跑向那些大鼓。跑到最近前的一面大鼓,韩遂恨恨地看了一眼,心里愤怒之极,就是如此简单的计谋就轻易地把他骗了过去。韩遂不愿相信,他当即加快脚步,在大鼓之间走来走去,看见每一面大鼓都是利用被高高捆住的羊来敲击,他的一颗心就像被放在了火上烤。

    当他走过一面大鼓下时,抬头一看,是一头羊朝他咩咩叫。可韩遂急怒下,山羊在他眼中突然变成了一张锦马超的笑脸。羊的咩咩叫,穿进他的大脑里也被想象成了锦马超肆意的大笑。

    韩遂一看居然是锦马超,大惊,跑动起来,他想逃离锦马超的嘲笑。可当他在几十面大鼓之间跑动起来时,两边的大鼓上的羊像路灯一样,当他跑近时,两边最近的两只羊都会自动幻化为锦马超的笑脸。韩遂越见越怕,没命地跑。韩遂跑得累了,就停下。他举目四望,所有的羊都幻化成了锦马超。无数张锦马超的笑脸都对着他,笑声里满是嘲讽的意味。韩遂瞪大了双眼,全身冒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然后一个失神,昏倒了过去。

    当韩遂醒来时,微微睁开眼,杨秋、张横和马玩三张脸就映入眼帘。

    “主公,你可算是醒了。”三人如释重负。

    韩遂在三人的搀扶下,缓缓地从榻上坐起来。韩遂抚了抚额头,弱弱地说了句:“水,水……”

    张横忙不迭地把水端过来。喝了水之后,韩遂清醒一些了,看了看周围,正是他的大帐,阳光从帘幕外投射进来一道光柱。

    韩遂叹了口气,已经白天了,看来他昏迷得太久,马超不知道现在已经追到哪里了。

    韩遂问道:“老夫昏迷了几日?是怎么昏迷的?”

    “就一日。”

    “主公您忘了,您是看了那些马超留下的山羊和大鼓后,才突然昏迷的。”

    韩遂恍然大悟,记起来了昨夜的事。现在回想,原来是他当时太过愤怒了,才把那些山羊看成是马超的笑脸,把羊叫声听成是马超对他的嘲讽。

第六十三章 羞耻

    韩遂又叹了口气,他恨自己,恨他为何如此惧怕锦马超?居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还在怒火攻心之下,把羊看成是人!

    一想到那些可恨的山羊,韩遂咬牙切齿地说:“听着,把那些山羊全都给活埋掉,以泄老夫心头之恨!”

    三将听了这句,都愣住了。韩遂看了眼三将,怒道:“莫非,你等已经宰了那些畜牲?!”

    张横小声地说:“主公您是知道的,上次锦马超趁机闯入我军大营后,我军将士已经有好些天没吃过肉了,所以……”

    “所以什么?”韩遂怒道。

    杨秋说:“所以昨夜安顿好主公后,我等耐不住将士们苦求,就宰了那些羊,犒劳三军了。”

    韩遂“哦”了一声后点点头,说:“也就是说,当老夫还不省人事时,你等和将士们正在大快朵颐?!”

    三将都很不好意思,惭愧地低下了头。

    “好啊!好啊!你们办得大好事!”韩遂把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其实杨秋他们都没有想到韩遂会把对马超设计蒙蔽的仇恨,转移到这无辜的山羊身上,所以也没太在意,就和将士们把羊给吃了。大晚上的杀羊,将士们也心急,所以厨子们都没有放作料盖住羊膻味。可三月不知肉味的叛军将士却仍然吃得很开心,尽管韩遂当然还昏迷着。

    “主公,我们也给您留了些。”马玩不好意思地说道。

    韩遂瞪着马玩。马玩立即捧来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碗,满脸堆笑地说:“来,主公,这是羊汤,鲜美无比。您昏迷了半天,赶紧喝些补补身子吧。”

    “老夫打烂你的羊汤!”韩遂暴跳如雷,大吼一句,一手把羊汤打飞。

    三将连忙低头跪下。韩遂气呼呼的,马超用区区羊鼓计骗过他也就算了,可手下的部将居然如此愚蠢,让他气得连砍死他们的心都有了。

    可他又知道,现在可不是撒气的时候。韩遂问道:“在马超的营垒里,有什么发现?”

    “回主公,有。我军将士发现马超的营垒里所有的东西都没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还有……”杨秋没敢说出来。

    “还有什么?”

    “那些羊……”杨秋小声地说了句,继而把头埋得更低了。

    “还有呢?”

    张横说:“还有就是其营寨之后的辕门大开,门外有一道道的车辙痕迹。再结合其营中并未有火烧的痕迹,末将料定,马超是在与我军进行‘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追逐战时,趁我军一心放在他身上,而不在他的营寨上时,先命令一部曲押运所有的辎重、粮秣和军资走了。而他之所以出营和我军玩追逐战,只是为了掩护辎重先行而已。”

    韩遂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想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如此简单就能既不损失物资、又能安全撤退的羊鼓计?

    “还有吗?”韩遂绝望地说。

    马玩说:“我军从辕门外追出去,地上全是马蹄印,已经被烈日炙烤得干固。说明马超早就率军走了,看蹄印干成那样,马超应该是在昨日正午我军建立营垒时趁机溜走的。由于打造营垒声响大,加之山羊踢蹬大鼓,就盖住了千军万马的声响。”

    “好!好!好!真是好!”韩遂说道。

    “主公这什么意思?”杨秋问。

    “此计真是天衣无缝,绝妙好计!老夫佩服啊!”韩遂朗声喊道。

    “成公英那里传来什么消息吗?”韩遂又问。

    “暂时还没有。不过马超已经追击了一天了,大约成公先生凶多吉少。”马玩说道。

    韩遂笑了,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既然没传来遇袭的消息,就说明至少现在成公英和阎行还是安全的。我们未必就没有机会。”

    “那主公打算怎么办?”张横说。

    “追击马超。”韩遂攥紧了拳头。

    三将讶然,杨秋说道:“主公,已经隔了一天,我们还追得上吗?”

    “哼,追不上也要追。岂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韩遂冷冷地笑道。

    “哦,末将明白了,成公先生袭击马腾,锦马超追击成公先生,而主公再追击马超。马超纵然能击败成公先生,解救阿阳之危,可未必就能逃得过主公您了!”杨秋兴奋地说道。

    “算你聪明。赶紧下去点起兵马,六万轻骑先行,两万步卒后行。一定要赶紧入夜之前追上马超。”

    “是!”

    …………………………………………………………

    却说马超这边,距离设下羊鼓计已经过去了一天,马超正在行军途中。

    马岱笑道:“兄长真是智计百出,居然能在韩遂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是啊,估计韩遂现在还在营中傻傻地坐着吧?哈哈哈!”张绣笑道。

    马超也低下头笑了笑。庞德微笑道:“谁能想到,这纵横西凉的九曲黄河,居然会被区区几十头羊吓得不敢动弹?若是此事传出去,天下人还不得笑死?”

    “哈哈哈!”众将士捧腹大笑,行军的途中充满欢声笑语。

    “料想韩遂此刻一定还在营垒里纳闷:怎么我军的大鼓一直有人敲呢!”段煨笑道。

    “哈哈哈!”众将士笑道。

    张济也说:“韩遂可能还会傻到犯愁,怎么我军到了深夜还不睡觉,一直击鼓个不停呢!哈哈哈!”

    “哈哈哈!”又是一阵笑声雷动。全军五万数千骑,不止诸将在谈论这羊鼓计,几乎所有人都在津津乐道。韩遂不知道他的事迹,马超军早已广为传扬,他已经丢脸丢到家了。

    马超看经过此事后,轻敌的风气已经弥漫全军上下,认为这种迹象不好,立即呵斥道:“好了,别再说了。以韩遂之智谋,此刻他恐怕早已进入我军营寨中看到了真相,正在赶来的路上。小心提防。”

    “难以想象韩遂见了那几十头山羊后,会是个什么表情!”马岱嬉笑道。

    马超一听这句,本该严肃的脸色顿时绷不住了,也噗嗤一笑。确实,韩遂不仅给他提供了很多大捷,这次还给他提供了一个大笑点。

    张绣笑道:“小弟觉得,韩遂受了这样的委屈,不气得晕过去才怪呢!”

    “哈哈哈!”

第六十四章 追击之中

    笑够了之后,马超回过神来才意识到眼前的局势对他还是大大的不利。毕竟赶了一天路,仍没有看见成公英部的踪影,只是发现了成公英部三万骑留下的蹄印。马超率军沿着蹄印一直追赶,但一路上只发现了蹄印,在半道上一个地方发现成公英部留下的灶,看来成公英等人曾经短暂地停下休整过。一想到马腾,马超就心急如焚。

    马超急道:“好了,别笑了!”

    看马超面有怒色,诸将都不敢再出声。马超问道:“我军追了多远的路?”

    “回兄长,已经追了一百里有余。”马岱说。

    马超一听就皱眉了,说:“追了一百多里仍然不见成公英部。而到阿阳城的路途只有七十多里了!”

    庞德分析道:“少将军,成公英不过只比我军快了一夜,一定还在这七十里的路上,没有到达阿阳城。这至少证明,阿阳城和主公还是安全的,少将军不必担心。”

    “可毕竟还有七十里。”马超愁道。

    段煨说道:“是,主公。如果我们不能赶在这七十里之内追上成公英部,那么成公英部就会在我军追赶时偷袭阿阳城。最坏的结果就是,等我军匆匆赶到城下时,阿阳早已易主;成公英还很有可能派出别部前去拿下瓦亭!”

    压力山大,马超深深地叹了口气。马超知道,他必须在这短短的七十里内,拦截住成公英部,不然必败无疑。可成公英部先行一步,也绝不会慢下速度。他又怎么可能追得上呢?追不上,就意味着满盘皆输;好不容易筹谋出的羊鼓计,也会毫无意义。

    马超低头思索着,无意间看到了小白。马超就正骑在飞驰的小白上。小白能够日行八百里,只因士卒们的战马大多良莠不齐,大多跑得不快,所以马超一直微微勒着缰绳,让小白慢下速度,以和全军保持步调一致。凝视着小白迎风飞扬的鬃毛,马超若有所思,旋即计上心来。

    马超抬起头,对身后的诸将说道:“传令全军,凡是骑着速度远比一般战马快得多的良马的,都到吾这里集合来!另外,全军停下集会,听吾发号施令。”

    诸将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传了命令下去。奔驰着的五万六千骑大军,卷起的冲天烟尘之中,立即分离出若干骑来。

    不过一会儿,马超面前就站满了一群将士,这些将士全都骑着良马,约有两千骑。全军将士也都停下了,静静地等着马超开言。

    马超对诸将说:“成公英部在前,要想追上敌军就只能挑选出骑良马者,才能追上。”

    诸将这才理解了马超的用意,心里佩服不已。马超又道:“吾决意率这两千飞骑为先锋,先去追击成公英部,争取将他缠住。庞德、马岱、张济、段煨、张绣!”

    “在!”五将应声,这是马超赖以调动大军的大将。

    “你等就率我军主力追在后面,争取在吾缠住成公英部时,追上来一同绞杀之!吾一定会尽力为你等拦住成公英部,你等不要让吾失望!”马超严厉地说。

    五将大惊失色,他们都知道成公英部极其精锐,而追击的兵力不过他的十五分之一,寡众悬殊。所以这一去,极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马岱颤抖着说:“兄长,成公英、阎行、梁兴等人可是有三万精骑啊!你挡的住吗?”

    “挡不住也要挡!父亲就在阿阳城,做儿子的怎敢顾及自身?”马超豁出去了,朗声道。

    “可敌我寡众悬殊,少将军您这不是白白送死吗?”庞德也颤抖着说。

    “只要你等按时追上来,吾自然不会死。吾今日且将性命交给你等,你等看着办吧!”马超大大咧咧地说。

    “少将军啊!”“兄长!”“主公!”

    诸将,以及众将士纷纷地大呼。所有人都被这托付性命的信任给感动了,众将士都知道自己曾经是马超的敌人,可马超却连性命托付给他们。在这一刻,他们打心底成为了马超的兵。

    “既然要救父亲,不若我去!”马岱毅然决然地说。

    “岱弟?!”马超大惊。

    “因为天下可以无岱,但决不可无兄长!天下丧乱已久,还需要智勇双全的兄长来拯救!至于岱,不足惜!”马岱慷慨激昂地说。

    “不可,马岱将军是主公之子,我去!”庞德一把抹掉眼泪,叫道。

    “我段煨段忠明曾为叛军,祸乱凉州已久,就让我赎罪去吧!”段煨也动情地高喊道。

    张济急道:“末将来少将军帐下寸功未立,末将去!”

    “不!这里只绣最下,就让绣去!”

    全军肃然。马超看这样争执下去反而拖延时间,呵斥道:“你们谁能强得过成公英加阎行?!除了吾,还有谁?!”

    一声下,五人都闭嘴了。成公英善谋,阎行一员猛将,加在一块就是有勇有谋,强强联手。虽然庞德和马岱也都有勇有谋,张绣有勇,张济和段煨就差些,可是谁也比不上韩遂帐下最为著名的一对文武。遍观全军,能打败成公英加阎行的,只有马超!

    马超也知道全军都在担忧他是有去无回,又张扬道:“你等也不必争了,就吾去就行了。众将士放心,此战吾必胜!”

    说着,马超扬了扬手,示意两千飞骑全都跟他走。众将士默默地看着马超带着先锋军先走,共同仰望着马超与那两千飞骑。那两千飞骑也都一脸毅然决然,没有半点畏惧。在众将士的眼中,这些飞骑已经比田横五百士更为壮烈。气氛肃穆。

    只是马超突然又心生一计来,在马上用马鞭指了指马岱,让马岱过来。

    马岱还以为马超要带上他,十分欣喜地就来了。但马超同他说:“韩遂老贼玩迂回包抄的把戏,妄图偷袭我的后方,还妄想攻杀我父、截我粮道,此仇不报,我怎立世?”

    马岱明白了,马超这是不仅要粉碎韩遂的意图,还要报复韩遂。马岱说:“兄长打算怎么做?”

    “他想截断我的粮道,封住我的后路,那我也要给他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马超冷笑着说。

第六十五章 设计复仇

    “具体怎么做?”马岱激动不已,他知道他兄长一向妙计迭出,这次一定能让韩遂尝尝又一场惨败的滋味。

    马超摸着下巴颏儿,推算道:“很简单。韩遂的主力现在都在汉阳郡最南端,也就是靠近渭水边的冀城附近。而他真正的腹心、真正的老巢,却是他的家乡金城。”

    金城,也就是后世的兰州。

    “兄长难道是想派弟去袭取金城吗?”马岱激动得都快要从马背上跳起来了,金城的重要性谁人不知?如果让他攻下来了,那他可就扬名立万了。

    马超笑着摇摇头,说:“我知道岱弟志向远大,但金城乃是韩遂老巢,也历来是历代叛贼的中心,集中着凉州叛贼两三百年的精华。其防守一定十分严密,驻守的兵力定然不下数千乃至万人,本身又有黄河天险,可谓是铁城汤池。你是攻不下的。”

    马岱也知道马超说得对,十分失落地低下头,又说:“那兄长的意思是?”

    马超笑吟吟地说:“金城算得了什么?只要断绝掉韩遂回金城的路,韩遂岂能不败?”

    “弟懂了:是要去攻拔冀城往金城途中的要塞和城池。”

    马超知道,古时候城池几乎都布置在战略要道上。所以这次他决定截断韩遂的粮道和退路,也一定是要攻下几座城。

    马超说:“你听着:你带领三万骑,沿着渭水向西北方向急行军,从北到南地攻取城池,断敌粮道退路。先从最西北处开始,渡过渭水上游,进入陇西郡,攻下距离金城不过一百多里之遥的罕、大夏和白石三城。”

    罕,就是后世的临夏。

    马岱熟知凉州,知道这三座城是陇西郡最北边的三座城,尤其是罕城十分坚固险要,是拱卫金城的重镇。一旦夺下,韩遂就只能抄远道回金城。

    马岱点点头,说:“记下了。”

    马超说:“等攻下三城后,立即趁机南下,沿着渭水攻城略地,一路攻下狄道、安故、彰县、襄武四城。”

    狄道就是陇西郡的治所,陇西太守就在狄道。狄道在大夏东南下一百里,在渭水之畔;安故就在狄道城二三十里处;而襄武和彰县则比大夏、罕更远,去罕三百里,去冀城两百里。这四座城都在渭水之畔,而渭水的河岸就是最为宽敞的大道。

    不仅如此,而且韩遂为了保证粮道不被马超袭扰,粮道就在渭水之西,狄道等四城就在途中。马岱知道,拿下了这四座城,韩遂就难以走渭水之西这条路回金城。而渭水之东,平襄城早已被马超占领了,等于是基本封住了韩遂退回金城的道路。

    “韩遂一心放在偷袭阿阳城上,肯定不知道吾还有这一后手。你一定能出其不意地拿下这七座城。陇西剩下的城池,你就看着办。若是有余力,就也一并攻下,吾要让韩遂四面楚歌!明白吗?”马超捏紧了拳头。

    “是!弟一定不负兄长重托!”把如此重任交由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马岱知道,这不仅是对他的肯定,更是对他的期望和信任。

    “好,事不宜迟,快去吧!”马超拍了拍马岱的肩头。

    “是!”

    马超布置好迂回包抄的战略后,满意地笑了。如果他没算错,韩遂此刻只怕已经就在追击他而来的路上了,因为他在马超追击成公英部后,只能选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算是韩遂,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正要截别人的后路和粮道,又怎么会想到要派重兵守住自己的后路和粮道呢?

    马超笑得十分灿烂,就算韩遂将心比心后,发现了自己粮道和后路的薄弱,那也是之后的事了。而那七座城都不是如金城、冀城这样的坚城,守兵势必不多。马岱有三万骑,韩遂留下守城的将领一定是最次的,马岱没有理由攻不下那七座城。所以说,马超对这一战胸有成竹,毫不担心。

    想了那么久,花了不少时间。马超立即告别诸将士,提领两千飞骑飞驰而去。因所骑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马,速度飞快。主力军也赶紧纵马飞驰,但却远远落后于两千飞骑。看着两千飞骑比主力军快得多了,马超越来有信心,能在成公英部攻取阿阳之前成功截击。

    ………………………………………………

    “成公先生,成公先生!”梁兴有气无力地喊道。

    成公英和阎行正驰马奔在三万精骑最前,带动着三万精骑长途奔袭,却听到后方管理中军的梁兴叫他,成公英不满地勒住了战马,停下等候梁兴。

    梁兴到他跟前,已经累得快喘不上气来了。其实昼夜不息地奔袭,也让成公英疲惫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更别说麾下的精骑了,个个累得伏在马背上,任由战马缓缓地跑动。有些配有备马的人就快些,因为能够更换战马;而大部分士兵没钱买马,战马已经累得慢下速度了。

    成公英等他和梁兴都喘匀实了,说:“梁将军,此地距离阿阳城不过五十里,须臾之间就能赶到。我军事急,你不赶快督军前行,找我何事?”

    梁兴说:“先生,我军将士已经长途奔袭了一天一夜了,只短暂地休息过一次,疲惫不堪,怕是连拉弓的力气都没了。你也说了,此地距离阿阳不过五十里,不如就停下歇息。”

    “不可,这次一定要拿下阿阳才行,事不宜迟。”成公英坚定地说。

    阎行来了,听见两人的话,心里本就怀着对韩遂的不满,想着迟滞住成公英。于是他也劝道:“先生还是停下吧,你看我军疲惫成这样,就算赶到了阿阳城也无力攻城。”

    成公英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阎行又说:“歇息一时,等我军养好了精力,才能更好地为激烈的攻城战做准备。到时候我军将士一鼓作气,一定能在马腾无戒心时拿下阿阳。”

    “好吧,那就传令大军,暂时歇息。”

    叛军得令后,立即下马到地上坐下,拿出干粮和水吃。

    这时,管理后军的大将程银却匆忙骑马赶来,大呼:“不能停下!快快备战!”

    众人正惊愕时,他又大呼:“锦马超率军追来了!”

第六十六章 蛇岭奇谋

    “什么?”成公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本来已经坐地休息、吃着干粮的他,惊得扔了干粮就站起身来。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马超既然追上来了,就说明韩遂没能拦住他。叛军听了,也是吓得不轻。

    程银在成公英跟前勒住马,然后下马来。成公英急得没等站稳当,一手就揽住程银的手,逼问道:“你都知道了什么了?”

    程银突然叫成公英一拉,差点没摔倒。他激动地说:“先生不好了,程某督军后行,后军斥候汇报说正有数千兵马在我军之后紧紧追赶,可谓神速,就快要追上我军了。斥候还看见,领军的正是马超。我军必须立即备战,不然马超纠缠住我军,后果不堪设想!”

    成公英虽然慌张,但也急忙冷静下来,因为马超带来的只不过数千先锋军。想了想,又看了看前方的地形地势,心里很快有了计较。

    他说:“眼下只有设伏了。前方道路上正有一山岭,唤作蛇岭,是通往阿阳城的必经之路。因此岭东西走向,仅有五里,只有东西两个山口,就如一双头蛇而得名。待马超来,必进蛇岭。他一进岭中,我遣五千人守住蛇岭,让他出不得岭。我军就可心无旁骛地前去取阿阳城。”

    “军师妙计!”诸将都赞叹不已,阎行却暗自忧虑。经过近一个月来的经历,他已经渐渐有了背离韩遂的心思,不想让韩遂得逞。可成公英诡计多端,只用一个山岭,就可以困住马超。他有些烦躁了。

    成公英催促叛军起行,留下程银率五千兵马守蛇岭。其余兵马则是绕过蛇岭这条最近的通往阿阳城的路,走另一条更长的路。这意味着又要多耽搁一两个时辰,不过成公英也不担心。只要马超被困住,他就成功了。

    ………………………………………………

    这一边,马超急急领兵追来,路上能看见方才成公英部休整的痕迹,如遗留了众多食物,看样子成公英部并没有跑多远。但却不见了成公英部,马超心里更加焦急。再前行一段路,马超就看见前方有一山岭,一问士卒才知道,这是蛇岭,是通往阿阳城最近的道路。因为这蛇岭在广阔无垠的黄土平原上,也很低矮,并不利于大股兵马的伏击战,因为蛇岭太小又太短,定然藏不住数万兵马。所以马超料定,成公英应该不会蠢到在这里设伏。

    于是大大方方地就领两千飞骑从西口,走进了蛇岭之中。眼看着进入岭中,即将从东口出岭时,岭外却传出一阵喊杀声来,马超大惊,一看,蛇岭两口都冒出了叛军的身影,把他堵在了这蛇岭之中。

    如果不能突破敌围,那一切都失败了。马超深思下来。周围的士卒也都觉察到大事不妙,乱成一团。叛军张起弓箭,刀枪斜指,严密地守住东西两口。

    正在这时,东口的叛军中越出一骑来,正是负责断后的程银。这里堵截住的可是西凉第一名将,程银笑得如一朵花。

    马超冷眼看了眼,没说话。程银却得意忘形地说:“锦马超,你也有今日!”

    “程银,你别高兴得太早。”马超对程银这种平庸之辈没兴趣,他想,甚至是程银背叛韩遂前来投靠他,他也不会收留他,因为他太平庸,还入不得他的眼。

    “嘿嘿,成公军师妙计,他就知道你一定会中计,进入蛇岭这死胡同里来。没想到吧,居然叫程银把你给困住。”

    “韩遂都不是我的对手,成公英更不配。”马超冷笑道。

    “哼,死到临头了还说这大话!有本事就出岭来!”程新叫嚣道。

    马超暂时没想好逃脱之计,故而不语。

    “哈哈,束手无策了吧?原来百战百胜的锦马超也有狼狈的时候啊?哈哈哈!”程银放肆地笑道。

    马超仍然不语,程银却因此更为嚣张,叫道:“弟兄们,鼓噪起来!”

    “嗬嗬嗬!”防守东口的叛军立即响应,高举起兵刃,高声呼喊。

    鼓噪声在蛇岭中形成回响,让两千飞骑有些慌张。马超冷静地观察。

    过了段时间,驻守西口的叛军才鼓噪起来。马超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程银一声令下,只有驻防东口的叛军响应,封堵西口的叛军却要等声音从东口传到西口后才会鼓噪,说明程银犯了一个大忌:兵力分散。

    而且马超还注意到,叛军的鼓噪声很低,这是因为人少的原因。马超笑了,程银命令大军鼓噪,正好让他得以判断出他的部曲有多少,应该只有数千人马。

    马超还真是要感谢程银,若不是他,马超就难以通过狭窄的西口和东口看清楚程银的部曲的数量。

    马超心想,既然程银的兵马不多,又分为东西两部,互不交通。如果能想方设法吸引程银大部兵马到一山口,他就能轻易地从另一山口逃出。

    马超很快有了计较。马超命令两千飞骑分为两部,一部派遣去东口,就在程银面前用土石垒成一道墙;另一部则向向西口行去,在程银面前排列好,做出蓄势待发的样子;而他呢,也没闲着,则是命令剩余的两百去蛇岭上砍伐树木,拼成一块又长又宽的木板。

    由于随身没带工具,派去东口的士卒只得徒手挖掘。不过有一千人,也很快垒成了一面墙,高过马头。

    程银看得呆了,心想马超这是什么意思?东口垒墙,西口却派兵前进?

    程银很快想清楚了,马超的意图是要从西口突围而出,所以派兵往东口;为了防止他率兵从东口夹击,所以提前倍土垒墙,想用墙来抵挡住他。

    想清楚这点,程银就有了应对的方法。既然马超要从西口的突围,他就率两千骑前去支援,只给东口留下五百骑。因为东口有马超自己筑起的墙,能把他挡住;五百骑依靠着墙,也能够把马超堵住。

    程银赶紧率领驻守东口的两千骑绕过蛇岭,向西口行去。却没看见一双闪着笑意的眼睛,那正是马超。

第六十七章 决战成公英

    见程银撤兵而走,马超露出了一个贼兮兮的笑来。此乃声东击西之计。蛇岭有两个山口,一东一西。西口也就是他率军进来的通道,东口距离阿阳城更近一些。只要在东口用土石垒起一面墙来,却派兵去假意从西口突围。

    程银那样的蠢货,自然而然地会认为他是要从西口突围而出。所以程银一定会带兵去堵住西口。可程银却太过愚蠢和心急,明明是东口距离阿阳更近,从西口突围还要绕一大段路,就如成公英不得不走远道那样,马超怎么会蠢到舍近求远呢?

    至于已经把东口封住的土墙,马超也毫不担心,他让士卒们把准备好的木板铺在土墙的两边。又长又宽的两块木板,一块搭在土墙里边,一块搭在土墙外边,就足以让天堑变成通途。

    士卒们恍然大悟,个个又激动万分地赞扬马超足智多谋,甚至远超“凉州三明。”马超率先骑着小白踏上木板,重如小白,木板也能承载,而且还能容纳五匹马同时通过。两千飞骑鱼贯而入,只是半刻就全都越过了土墙,从东口而出。

    驻防东口、堵截马超的只有区区五百骑。他们眼看着马超用计,轻轻松松地甩开了程银,也都看得呆了。马超刚想冲过去痛杀一番,哪想到这些人竟然佩服得直接投降了。马超觉得这样也好,命令这五百骑领头,随他去袭击西口驻军。

    程银刚赶到西口下,才从西口驻军口中得知,马超早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搭设木板翻越土墙而走了。而西口驻军因为惧怕马超,也不敢冲进蛇岭里阻拦。程银大惊,心急想马超既然已经逃走,可能正在往他这里杀来。

    程银刚想甩缰绳催促战马奔逃,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程银回头一看,正是马超,白袍白甲白马,银枪银帻银鞍,玉面俊朗,端的是威风凛凛;胯下战马如四蹄生风,飞也似地向他杀来。在他身后,正是东口留下的那五百骑,已经转投马超了。

    马超狞笑道:“程银,拿命来!”

    程银慌张得一个趔趄差点掉下马背,其余的四千五百骑也都慌张得四散奔逃,根本不管程银。程银立即催动战马奔跑,马超远远看见程银想逃,知道战马一般都听口哨声指挥,又心生一计。马超伸手指进嘴里,用力一吹,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起。

    程银的战马听到马超的口哨,立即停下四蹄,站着不动了。马超开怀大笑,他只是猜想程银会用口哨训练他的战马,没有十全的把握,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成想还真让他给猜中了!

    程银回头看马超满脸笑意地冲过来,越来越近,疯了,抽打他的战马。可他的战马却纹丝不动。程银这才想起来,他的战马被他训练得只要听见口哨就会停下,没有发出其他口哨,就算再怎么打,这马也是不会走的。

    程银正懊悔着,听见“噗嗤”一声,他的身体突然被什么撞到了一下。程银低下头一看,他的胸口已经冒出了一个枪头,枪头被模糊的血肉覆盖着,也闪耀着银光。

    程银口吐鲜血,死了。其余叛军见主将战死,纷纷扔下武器投降。马超却无心招降纳叛,留下数十骑看住降兵,率领飞骑赶紧向阿阳城而去。

    马超从叛军口中得知,成公英为用蛇岭困住他,只得走远道。而他逃出蛇岭之围,也花费了半个时辰,应该还能追上成公英。

    疾行二十里后,马超看见了成公英部的斥候,心急大喜,这肯定距离成公英部不远了。再疾驰五里,马超终于追上了成公英部。

    成公英咬牙切齿,心里恼怒程银怎么这么不中用?蛇岭如此有利的地形,居然也不能好好利用,把马超困在里面。而阎行却心里窃喜,马超能迅速摆脱程银追上来,就说明韩遂的避实击虚之计多半是成功不得了。可追兵毕竟已至,成公英只得停下来应对。

    成公英想了想,说:“阎将军、梁将军,你率两万骑先去攻占阿阳城,我留下来用一万骑为你们挡住锦马超。”

    “好,军师小心!”梁兴痛快地说。

    阎行暗叫不好,如果真这样,马超就很难拦截下成公英了。阎行说:“军师,我不同意的策略。”

    “阎将军,只有兵分两路才……”

    阎行迅速地打断他的话,说:“马超不过两千骑,我军是他的十五倍。一个冲锋回合,马超焉能不败?”

    成公英一想也是。阎行又说:“不如立即把马超的威胁解决掉,我们再攻下阿阳城。”

    成公英仔细想了想,心想这阎行是一员良将,说的也很道理。于是说:“好,那就全军留下,与马超决战。”

    阎行心里窃喜,他就是要以这方法迟滞住成公英,给马超一个机会。他心说,马超啊马超,阎某已经给你机会了,能不能成就全看你了,可不要让阎某失望!

    成公英、阎行和梁兴各率一万骑,分为三军,排成阵势,分为中军、左翼和右翼。成公英领中军,阎行带左翼,梁兴管右翼。三万骑占住一大片旷野,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头;阵势俨然,井然有序,看着牢不可破,气势磅礴。

    马超怡然不惧,他只有两千飞骑,也敢率军突进到叛军阵前来。但两千飞骑见了叛军如此阵势,也有些胆怯。小白见对面人马森然,竟吓得退后两步。马超抚了抚小白的鬃毛,口中低声“吁吁”,安抚下小白。

    成公英冷笑一声,十五比一,任由是谁都会心惊胆战。他的三万骑仗着人多势众,反而士气正盛。

    马超情知小白都如此害怕,部下的两千飞骑估计也有些惊乱,他必须要缓解部下的畏惧感才行。

    马超喊道:“成公英,吾锦马超送你一份大礼!”

    说着,解下挂在小白脖子上的程银首级,命一军士提着首级骑马奔向成公英。

第六十八章 群殴的要诀

    成公英遥遥看见那军士手里拉扯着长发,提溜着一个人头,心里有些忐忑。那军士奔到他面前,驻马,然后把程银的首级就扔到成公英的马下。

    成公英低头一看,程银走得很不安详,双眼死死地圆睁,好像死前十分不甘心,只是缺少了生气;被砍下的脖子的横截面,主动脉和血管清晰可见。

    但就是那一瞬间,成公英的战马是匹未曾去势的公马,见了血肉模糊的人头后,竟然吓得嘶鸣,继而高高扬起前蹄。成公英正低头看程银首级,没有提防,立即就被战马掀翻在地,重重地摔倒。

    马超大笑,他送给成公英以程银的首级的本意只是用这个方式来震慑叛军,同时提高己方军士的士气。谁知成公英的战马被人头惊到,把成公英甩下马背,让他堂堂韩遂第一谋主狼狈不堪。这下,让他的两千飞骑笑了起来,叛军反而更有些低落了。

    这还不算,那战马把成公英甩下去后,疯狂地逃离程银的人头,奔动起来。可韩遂军早已装备了马镫,成公英作为一军谋主也不例外。摔下马背时他的双脚还套在马镫里,战马一奔动,就拖着他在地上跑,卷起一阵烟尘。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两军阵前,成公英躺在地上被惊马拖行着,慌乱地叫喊着,他拖起的烟尘就在叛军面前卷起。两军将士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马超军人人笑得肚子疼,韩遂军却一脸尴尬:这令他们丢脸至极,而且在大战前发生这种事通常是战不利的预兆,人人的情绪都低落了。

    马超更加惊讶了,他真是想好好地感谢成公英的战马,经过这戏剧性的一幕,两军士气此消彼长。两千飞骑看见成公英狼狈成这样,心里都对叛军很不屑,战意汹汹。

    叛军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出来几骑拉住了拖行成公英的战马,在一片风尘中把成公英给扶起来。成公英被烟尘呛了好几口,灰头土脸、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染上了尘土,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一军谋主,而是一个逃难的流民。

    将士们帮助成公英把身上的尘土拍干净,扶上了另一匹战马背上。这次,将士们给成公英选了一匹已经骟了的马。去了势的马就比较温顺,和太监一般都很娘是一个道理。这下成公英可以安心了。

    成公英刚整理好自己,从对面传来一阵笑声,正是锦马超及其飞骑。成公英若有所思,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麾下,大都唉声叹气。成公英并不觉得太羞愧,而是担忧,因为士气已失,而敌人的气势却因此更胜。

    阎行有心来看成公英出丑的狼狈样,从左翼驰马来到,佯装一副关切的模样,说道:“军师,伤得怎么样?”

    成公英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方才被惊马拖行时,后背被大地摩擦得生疼。成公英也好面子,说:“已无大碍,阎将军放心。”

    “那我就放心了。”阎行嘴上这么说,其实他看得出成公英是打肿脸充胖子,心里窃喜。

    “阎将军,发生了这种事,我军士气大跌,若战,则大不利啊!”

    阎行也知道这一点,“夫战勇气也”,叛军因成公英落马拖行一事,原本因人多势众的勇气已泄,面对心里不屑的马超军,已经有所不利了。但阎行可不愿意就此让韩遂落得好。

    “军师之意是?”

    “我意按照原有计划:一部兵马留下拦截马超,一部兵马前去取阿阳。我今日丢尽了脸,就由将军断后,如何?”

    阎行拒绝,说:“不行!眼下大军已经集合准备与敌军死战,倘若罢战,岂不叫马儿耻笑,我军将士又将如何自视?”

    这理由光明正大,成公英也难以反驳。阎行又说:“再说,我军是马超十五倍,士气虽泄,但战胜马超、全歼马超对我军来说并非难事。”

    成公英心动了,阎行又趁热打铁:“再说了,军师,你难道就不像一劳永逸地解决马超这个祸害吗?他自从半个月前进入凉州后,战胜我军多少次了,军师你可是最清楚!”

    一听阎行这话,成公英双眼都直了!说:“当然想!”

    “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他之人马不过两千,可谓是最弱的时候。若是军师这时都不能擒杀马超,那我看军师以后再也不可能了!”阎行笑道。

    “好!我且听阎将军一言!请将军速回左翼,听我号令。”成公英一捶大腿,发狠了。

    “是。”阎行立即走了,脸上挂着笑容。他感叹成公英还是太惧怕马超了,若非如此,也绝不会听了他的怂恿。马超之勇,阎行自己是最清楚的,恐怕四个他都难以战胜,哪有那么容易擒杀?

    马超看成公英和阎行嘀嘀咕咕的,心里在想等下接战的策略。马超知道,成公英部三军如果一鼓作气向他冲杀来,他必定惨败,毫无疑问。

    十五个人和一个人约架,形单影只的那个人该怎样才能取胜呢?马超不禁想。他回想起了自己在后世的生活。

    当他读初中时,整个学校里的男生几乎都是非主流洗剪吹群体,这些人还往往受到古惑仔的影响,常常聚成小帮派,在校园市井里横行霸道。有次马超就不小心惹到了人,心里也不服气,就与人约架,那人声言要叫上二三十人来揍他。马超心慌了,他也不认识什么人。他同学告诉他,和多人打架,要诀就在于只打一个人,并且只打领头的,不要管其他人。

    马超信了,那天和二三十个小混混斗殴,他谨记同学的告诫,对着那群混混的小头头打,其他小混混打他,他都忍着,就是死命地打那个小头头,最后把那小头头打得头破血流。其他小混混看小头头惨成那样,也就不敢再打他了。于是这次斗殴他就赢了,虽然他也一瘸一拐的。

    回想起这段光辉岁月,马超心里有了计较。从本源来说,战争不就是大规模的群殴吗?

第六十九章 对战

    想好了后,马超就回头对士气正盛的部曲说:“全军听着,待会与叛军接战,你等都跟随着吾。吾带你们直捣成公英的中军,必定一击而溃。”

    “是!”部曲尽皆高声回应。

    马超又说:“叛军的左右两翼届时也会从左右两边夹击我军,但只要我军冲得够快,就能在左右两翼形成夹击之前,先冲杀进成公英的中军。就算左右两翼果真夹击,全都不要管他,我军就算是战死,也一定要把成公英的中军冲垮、杀破!明白吗?”

    “明白!”部曲们高声喊着。

    马超说:“好,吹响号角,这就冲锋,成公英既然小觑我军两千骑,那让成公英尝尝我们的厉害!”

    “是!”部曲又高声回应。

    接着,一军士吹响了号角,低沉的“呜呜呜”的号角声,传响四野。

    马超一咬牙,双腿夹了夹小白的腹,小白高高腾起前蹄,高声嘶鸣一声,然后后蹄发力,如弹簧弹飞出去,向着成公英部奔驰去。

    部曲们纷纷怪叫起来,用刀背拍了拍马臀,随着马超飞驰而去。两千骑席卷旷野,土烟飞扬。

    成公英见马超即使是在只有两千骑的时候,还这么嚣张,他都还没下令冲锋,马超竟然敢先冲过来,当即也挥动令旗,号令三军冲锋。

    三万骑奔动起来,马蹄声如雷声隆隆,如地动山摇。烟尘中三万骑掩映其中,数不胜数,堪称声势浩大。

    马超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成公英的中军,他甚至想这一战就生擒了成公英,这足智多谋的谋主。

    一眨眼的功夫,对向而冲的两军仅仅只有两里距离了。成公英左右看了看,下令让阎行和梁兴率左右两翼超过中军,在马超率部冲击他的中军之前,对他夹击。

    命令一下,左右两翼迅速从中军两侧加速,两股洪流冲向马超。马超汗都下来了,如果真让叛军夹击而攻他薄弱的两侧,必败无疑。就算不管,一心只放在中军那里也无济于事。马超想,为今之计,只有加速在夹击之势完成前冲过去了。

    马超回头,高喊:“加速!加速!”

    部曲们是两千飞骑,胯下的都是不可多得的良马。而叛军的三军却都是普通的战马,速度自然不如马超的部曲快速。

    方才为了保持马力,马超一直没敢让部曲猛催战马,但现在是用到战马的时候了。部曲纷纷玩了命地抽打战马的屁股,战马吃痛,终于使出了全身的气力,两千飞骑的速度陡然加快。

    阎行之左翼和梁兴之右翼,如两列火车从两方向冲来,眼看着两军就要冲垮马超部曲了。马超部曲这一加速,就正好冲过一段距离,逃离了两军的夹击。

    阎行和梁兴两部扑了个空,还差点撞到一起。没有了左右两翼,成公英的中军就出现在马超面前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马超头一个就冲过去,一枪刺下中军的一骑,两千飞骑也轰然杀入。飞骑有的是一手持环首刀,跃马扬刀,在跑过叛军士兵身边时挥刀过去,借助快马的势能,一刀就把叛军士兵拦腰斩断,或者劈一刀过去,把叛军士兵削去半个头;

    有的是双手执长铩、长枪、槊等长兵,这些军士都是马超的粉丝,都学着马超的动作,用长兵扫落叛军士兵下马去,或者一枪直出,刺翻叛军士兵,或者见叛军士兵也用长兵的,就手腕一抖动,带动手中的长兵把敌人的长兵打到一边,直直刺中叛军士兵暴露出的胸膛;

    有的驰射本领了得,越过叛军士兵身边,先是躲过叛军士兵伸来的一刀,然后再拉弓引箭,射翻敌人,或者遥望敌人正在冲来的路上,先行放箭,射倒敌人。

    两军这一接战,马超军把叛军打得落花流水。而叛军呢,却因为所乘的战马没有马超飞骑的快,往往刚刚扬起手中的环首刀,飞骑借助胯下战马的快速,就先行冲过来给上一刀了。

    骑兵的对冲,并不像步兵的大战那样。由于骑兵的机动和快速,两支骑兵一旦对冲,是需要把阵势布得疏松,就如步兵的疏阵。这样,才方便对冲后从敌军的阵后冲出去。两军互相冲击,又互相从对方的阵中冲出来,其过程就是厮杀。

    马超银枪四下飞舞,把冲过他身边的叛军一个接一个地打飞、挑翻、刺穿,但就是没看见成公英。

    直到他率部从中军透出后,一看,方才两军交战的地方,地上已经铺满了尸体,数百匹死了主人的战马,正在一旁默默地低头吃草。地上尸体有三千多具,大多是叛军士兵的。马超军的极少。

    马超得意地微微扬起嘴角,十亭去了三亭,已经算是比较大的损失了。马超遥望凌乱的中军,成公英正在其中。虽然没能生擒或俘虏他,但能打败他的中军,马超已经谢天谢地了,因为即使交战的只是成公英的中军,也是他的五倍兵力。

    成公英也看到了那些在飘动的沙尘中的尸体,大都是他的部曲,心里又后悔又愤怒。他决定这次一定要集合三军之力,包围住马超。

    成公英下令,三军再次向马超军冲锋。这次,三军的目标不再是夹击,而是左右两翼配合着中军把马超三面围杀。

    马超见成公英令叛军三军再次分三路冲来,似乎是不甘心,又要玩左右夹击的把戏。马超就有些轻敌了,纵马飞驰,率部再次无畏地冲向叛军。

    果不出马超所料,这一次阎行和梁兴两军还是从左右两边向他夹击而来,马超的部曲冲锋神速,轻易地让两军扑了个空。

    马超正准备故技重施,再次冲击成公英的中军时,却发现背后阎行和梁兴两军紧紧地追上来了。原来他们并不是夹击,而是迂回包抄,绕到他的部曲之后,再包围他。

    这一边,成公英突然命令中军万箭齐发,顿时射倒了飞骑数百骑,就连小白都中了一箭。

第七十章 一线生机

    万箭齐发之下,无数支箭划过天际,接着下坠,射倒数百人,还有些战马因为被射中吃痛,也直接重重地倒地,损失惨重。陡然被射倒一片后,飞骑的速度迅速慢了下来。马超大惊,一旦慢下来,就一定会被成公英、阎行和梁兴团团包围住。果不其然,飞骑一迟滞下速度,叛军的三军就紧紧地围了上来,速度飞快。

    马超心想这下完了,只要叛军三军各自从三个方向冲杀他的飞骑,到时候飞骑一定抵挡不住三面之敌,必然人马凋零,乃至于全军覆没。马超心里又后悔了,后悔没能及时看清成公英的意图。

    马超预料到的,正是成公英预谋的。见锦马超被围在垓心,他的残兵败将围着他,成公英痛快地命令叛军全体冲锋,一举把锦马超杀得一个不留!

    命令一下,成公英之中军、阎行之左翼和梁兴之右翼纷纷鼓噪起来,然后催动战马冲向马超。马超这时又回想起群殴的要诀来,命令部曲随他冲向最为薄弱的中军。

    但成公英却知道马超的意图,又命令部曲骑射,顿时又射倒了一片。马超的飞骑如一茬空心菜一样,瞬间就被切断半茬。

    被射倒一片后,残破的飞骑根本无力再进。马超正沮丧时,喊杀声大作,他急忙环顾四周,原来叛军三军都冲到跟前来了,与他的部曲短兵相接。

    如三股洪流,叛军冲势凶猛;马超的飞骑因速度慢下、凭恃的机动优势也丧失了;叛军本就人多势众,又从三面冲来,哪里是叛军的对手?当即就被杀得落花流水,惨叫声不绝于耳。

    马超大怒,舞枪大战,却也只能毙伤有限的叛军士兵,根本救不了他的部曲。一瞬间,他的部曲被叛军绞杀得只剩下不足三四十骑了,个个身上带伤。其余的飞骑都战死了,幸存者纷纷向马超围来。

    马超心说完了,只剩下这么些部曲,叛军却还有两万数千人马。他虽然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又怎么从这么多人的包围中活着出去呢?甚至成公英不必率军来杀来,只要命令他的部曲齐射,他的银枪可一次打不飞数万支箭,他必死无疑。而他所盼望的主力军却仍未赶来,这次,或许他真的要死了。

    难道这次穿越之旅,就要在这时草草结束吗?马超心里绝望极了。

    回想起这十几日来,他百战百胜,逢战必胜,对于韩遂这一九曲黄河几乎是吊打,战功赫赫得几乎盖过了“凉州三明”。可现在,他却深陷重围,而且毫无突围生还的机会,就要死在成公英的手下。

    不过到了将死之时,马超却豁出去了。马超心想,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这些天征战四方,他已经过足了瘾!

    就让这一战,成为我的最后一战,就像项羽的垓下之战一样,死也要死得痛快!马超心里大喊道。

    于是,马超抱着必死的决心,握着银枪的手,握得更紧了。

    这时,成公英却喝令叛军停下了攻伐。叛军三军如云退却。成公英出马,朝马超高声喊:“锦马超,我成公英知道你是不世英雄。可是到了今天这地步,你已经输了。投降,就免你一死!”

    马超怒吼道:“只有战死的锦马超,绝没有投降的锦马超!成公英,你不是我的对手,我怎能投降于你?!”

    “呵呵,论智谋我确实远不如你,可你现在不正在我的包围之中吗?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投降,为吾主效力。将来拿下了天下,你也可有封侯之赏,岂不美哉?”

    “哈哈!韩遂不过一老匹夫耳!我锦马超乃世之英雄,安能以一猛虎而奉一老犬?”马超狂笑道。

    成公英一听这话,双眼眯小了。成公英厉声说:“我是欣赏你之勇谋,才好言相劝。奈何反出大语,自寻死路?”

    马超朗声道:“要战便战,不便多言!”

    成公英冷笑道:“哼,好,我就遂了你的愿!全军听令!”

    “在!”两万数千人轰然答应。

    马超巍然不惧,剩余的四十骑也昂首挺胸,耐心等待他们的最后一刻。马超闭上了双眼,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变得平缓了。旋即再一张目,握紧银枪。

    就在马超已经不抱生还的希望时,惊变出现。正当成公英要下令说:“全军出击”时,大地开始微微震动了。

    成公英的心“咯噔”一下,扭头看麾下,叛军士兵们早已慌乱得四处张望,战马也都不安地走动。

    再下一刻,遥远的西边平原的地平线上,突然浮现出一条红线。成公英大惊失色,因为那条红线,其实就是冲在最前的马超军。马超军冲到地平线上,就正好成一条线。而且因为汉军军服尚朱红色,所以地平线上呈现出一条红线。

    成公英再一眨眼,只见那条红线迅速地向前方蔓延开来,一片红色铺满了西边的地平线。那正是数不尽的马超军。

    马超也听见了马蹄声,立即嘴角含笑,这不用说,一定是庞德、张济、段煨和张绣四将率领的三万数千骑主力军终于赶来了,就如他之前交代的那样。尽管来得有些晚,但也正巧。马超仰起头,感叹道:“天不亡我!”

    马超军救主心切,速度飞快,很快就追击到了成公英部不足四里之处。马超笑对成公英,说:“成公英,你奈我何?”

    成公英心里大急,本想立即撤开包围、全军去迎击马超的主力军,但想到马超才是最大的祸害,成公英咬咬牙,命令部曲全军压上,一定要把马超斩杀。

    可没等他下令,马超就兴奋地对剩下的四十骑高呼:“将士们,我们的救兵来了!随我冲出去,和他们汇合!”

    “遵命!”四十多骑欢快地回答,救兵的到来让他们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里一激动,就把实际上他们仍远远少于包围他们的叛军士兵这一事实忘了个一干二净。

第七十一章 包围和包围

    马超一马当先,向后方的梁兴部冲了过去。

    叛军士兵们,连同梁兴都在担忧即将追上的马超军,哪有注意力放在马超这区区四十余骑身上?

    马超一杀进去,梁兴的部下还没来得及拉弓引箭,其后的四十余骑也冲进了梁兴的右翼阵中,这下梁兴的部下因投鼠忌器,就不敢放箭了。

    马超拼了命地舞动银枪,他情知因他的疏忽已经造成了两千多人死亡,他的良心告诉他,绝不能再让这最后的四十多人死去。他决心要为他们杀开一条血路来。

    在他的银枪下,没有人能够生还。凡是靠近他十步以内的,马超的银枪闪电般快速刺出,无一幸免。在小白之后,留下一地的尸体,也因为人死光了,成了一条路来。幸存的四十余骑得以安全地跟在马超身后,快速地在叛军之中穿梭。

    眼看马超跑了,成公英心里十分气恼,要是刚才他没有心软,马超哪里还逃得走?现在倒好,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正懊恼时,庞德、张绣、段煨和张济的兵马已经接近了叛军,气势汹汹。成公英情知马超军来势汹汹而他的部曲却因长途奔袭和方才的大战精疲力竭,此战必败,于是赶紧带领叛军逃跑。

    可成公英毕竟不是将领,他是谋士;他擅长谋略,不擅长带兵,也不清楚行军打仗的具体。他自然知道叛军精疲力竭、此战必败,所以必须逃跑、避其锋芒;但却没想到叛军精疲力竭之下,哪里还能跑得过龙精虎猛的马超军?

    叛军刚逃出一里,张绣就率先带领部曲咬了上来,百鸟朝凤枪刺死数骑,他的部曲也杀得叛军倒下一片。马超也正好透阵而去,正好遇上张绣,于是结伴向叛军追去。张绣有心和马超比较比较,他和马超一同使枪刺杀叛军。可他却发现,马超的枪法比起他的百鸟朝凤枪更为精妙。每次一施展枪术,马超一举就能刺中十数个叛军士兵的后背,把他刺翻下马;而他却只能刺下数骑。张绣决心他以后一定要向马超请教请教,以提高枪术。

    成公英正惶恐不安时,庞德和段煨两部却没有直接攻击叛军,而是追在叛军两边,三军共进。

    成公英绝望了,马超军这是要迎头赶上,将他的部曲全部拦住包围。果不其然,庞德在左、段煨在右,在前锋冲到叛军之前后,两军就突然贴近了处在两军之间的叛军。成公英不知马超军这两部要做什么,但下一刻两部的箭雨就劈头盖脸地射来了,很好地解答了成公英心中的疑惑。

    驰射之后,叛军的速度稍稍慢了些。夹着叛军的庞德、段煨两部,将士们纷纷收回弓箭。现在马超不在指挥,庞德要想隔着叛军和段煨一同夹击包围叛军,似乎千难万难。庞德灵机一动,他率先领兵冲杀叛军,杀得叛军薄弱的侧面大破。

    这一边的段煨听见了叛军的动静,猜想庞德已经率部攻击叛军了,于是他也率部攻击叛军的侧面。

    一支单纯由骑兵组成的军队,其特点在于正面尤其迅猛,但两侧和后方却是极其薄弱。庞德和段煨的这一夹击,就如两把尖刀切入肉中,叛军顿时损失了数千人马,同时还教两部在叛军中实现会师。

    这一汇合,就把逃跑的叛军给死死地拦住了。叛军冲不破庞德部和段煨部,只得停下。与此同时,张绣部和张济部也从后方追了上来,堵住了包围圈最后一个缺口,包围圈严严实实的。

    叛军就如同汪洋大海中的礁石,马超军四下冲杀,就如海浪猛烈地冲击礁石。

    马超此时很想在成公英的面前好好的嘲笑他一番,刚刚成公英还包围住了他,现在他却反过来把成公英包围住了,这真是现世现报,何等来生?

    成公英却不想坐以待毙,他想率军突围出去。可他又非将领,不懂得如何鼓动全军将士,让他们决一死战,拼死冲破马超军的包围;而且他方才还在两军阵前出丑,威严扫地,将士们哪里肯服他;这一战他又输给了马超,纵然将士们服他,也对他没有信心。

    梁兴和阎行朝成公英聚拢过来。阎行虽厌韩遂,但又不想投于马超,他还没对韩遂失望到要背叛的程度,只是时不时的掣肘而已;马超也还没取得他的心。

    于是阎行说:“军师,如今我军被围,将士们大多慌乱,只能选择一些精兵突围而出了。”

    成公英讶然道:“如果我三人突围走了,剩余的兵士岂不会投降马超?”

    阎行急不可耐地说:“军师,现在可不是心疼兵士的时候了。如果我们不突围出去,性命不保不说,那些兵士也照样会投降的。”

    成公英动心了,梁兴也想活命,但不想投降,也劝道:“是啊军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军师你足智多谋,主公有你在,那就胜过百万雄兵。何必可惜这区区两万骑呢?”

    对啊!主公!主公还需要我!成公英惊醒过来。

    成公英说:“好,两位将军赶快去挑选两千精兵,我们这里突围出去。”

    “军师,从哪突围?”阎行问。

    成公英看了看四周的包围圈,马超正指挥全军在猛攻叛军,天地之间都是喊杀声,箭羽飞来飞去。远处的包围圈,也就是马超军和叛军之间,杀戮正在进行,马超军如狼似虎地不断向叛军发动进攻,幸而叛军被包围着都挤在一起,才没让马超军冲进阵里去。

    成公英看了看包围圈上的马超军的将领,说:“后方不可去,马超就在那里;左方也去不得,传言庞德是一员猛将;唯有背叛我军的段煨较弱,是个好去处。”

    “好,就从段煨那里突围出去。”

    三人迅速秘密地溜到两千精锐那里。可叛军都挤成一团,三人又是最高的长官,他们的一举一动自然被叛军尽收眼底。

    三人领着两千精锐挤过其余部曲,向段煨那一边而去。

第七十二章 归心

    其余部曲到了这般田地,都知道成公英、阎行和梁兴是要弃他们而去了。有些士兵哀声喊道:“军师救我!”

    “我不想死啊!”

    成公英、阎行和梁兴三人已经率精锐之师贴近了段煨的部曲,听到这些呼喊声,甚至盖过了喊杀声,成公英回头一看,除却正与马超军交战的外围的士兵,其余的士兵都在无助地看向他。

    成公英很想带这些人一起走,可成公英知道这么多人要想一起突围,速度势必缓慢,难度更大。到时候马超发现了他就完了。所以成公英把心一横,低声命令两千精锐攻击段煨的部曲。

    段煨急切调兵来挡,严令其他部曲站住阵脚。即使是两千精锐,几次冲击,也未能突围出去。阎行心里大急,他知道将为兵胆的道理,就纵马舞枪,向段煨追去。段煨哪里是阎行的对手?仅仅十几个回合,就被阎行把手中马槊打飞了,段煨只得窜逃。

    但阎行一心要溃围,也没有去追段煨。见主将输战,部曲也就士气低落了,阵势松散下来。阎行抓住机会,命令两千兵马再一猛攻,一举击破了段煨的部曲,冲了出去。一溃围而出,成公英、阎行和梁兴害怕马超会来追击,于是连忙一溜烟逃跑。等马超注意到时,成公英等人已经跑远了。

    丢了成公英,马超心里恼怒。但让马超惊喜的是,一看主将抛弃了他们,溃围又没有希望,其余的两万两千叛军就直接投降了。

    马超长呼一口气,这一战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成公英的避实击虚、迂回包抄之计彻底落空,阿阳城安全了,瓦亭安全了。此战包括两千飞骑在内,他共损失五千骑。他还意外地在蛇岭获得五千骑,在阿阳城下三十里处获得两万两千骑,兵马累计七万八千骑,加上马腾的人马,扶风马氏的兵马暂时超过了韩遂,达到了十万骑。

    于是马超命令大军就地休整,并把降兵彻底打乱部曲,安插进大军之中;掩埋尸体;并派人去阿阳城报信。又想到韩遂极有可能在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马超又派兵到蛇岭那里驻防,警惕韩遂可能的袭击。

    战后,马超军将士都累得瘫倒在地。即使是有万夫不当之勇的马超,也累得脱水。刚一坐下,庞德、段煨、张济和张绣四将联袂赶来。马超抬头看,四将郑重其事地给他行了一礼。四人一脸敬仰。

    马超笑道:“这是做什么?”

    庞德说:“少将军舍命拦截,才让狡猾多端的成公英停下,我军才能取胜。”

    “这一战可谓大捷,都是少将军的功劳。”张济严肃地说。

    “如果没有主公,后果不堪设想。”段煨说。

    张绣说:“末将等率军来迟,差点让少将军九死一生;少将军却巍然不惧,末将等真是羞愧,真是没用。”

    马超摆摆手,故作轻松地笑道:“言重了言重了,你们不是赶来了吗?我不也是没少一块肉吗?”

    “可尽管如此,让您身犯险境,我们这些做将领的,可怎么安的下心?”庞德羞愧难当。

    马超伸出手,张绣会意,也伸出手来,马超就借着张绣的力气,站了起来。

    马超拍了拍四将的肩膀,双手揽过四人的肩膀来,说:“你们可听着:我可没把你们只当部将看,更把你们当成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看。知道么?”

    四人重重地点了点头。马超又想到了什么,笑道:“当然,张济将军可不在其列,不然可就乱了辈分了。我权且把张济将军当成我的叔伯辈。”

    “哈哈哈!”五人会心一笑。

    “既然都是手足兄弟,应该一同出生入死。在我这,没有什么主将和部将的分别,只有手足兄弟。以后不要说这些,知道吗?”马超严肃地说。

    四人感动了,即使效命不久的张济、张绣,也都两眼泪汪汪的。庞德别过头,不让马超看见他的眼泪;一拱手,说:“少将军,其他的不说了,我庞令明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少将军你的了!”

    “我也是我也是!只要少将军有命令,我段忠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段煨也红着双眼,哽咽地说。

    张济也缩了缩鼻子,说:“少将军,我张济活了大半辈子,说实话打心底下没彻底归心过谁。今后我张济就跟少将军了!”

    “兄长,我也要跟着你打天下!”张绣也毫不犹豫,豪气干云地说。

    “好好好,都好都好!”马超笑得合不拢嘴,这一次他不是为得到四员猛将的心而感到高兴,而是为得到四个袍泽、四个兄弟而高兴。马超感叹不已,有了这些牵绊,他总算在后汉活得像个人了。

    五人再一说些话后,就该讨论下一步的动作了,都为成公英的窜逃而感到可惜。

    段煨说:“主公,方才我被阎行击败,又怕得后逃,才导致成公英溃围成功。按军法,当五十军棍。请治我罪。”

    马超摇摇头,说:“阎行乃猛将,你抵挡不住也不怪你。坐下吧。”

    “不可,主公爱惜是一回事,军法却是另一回事。若治军不严,将士们怎能心服口服?请主公责罚,我知罪无怨言。”段煨严肃地说。

    马超本想再拒绝,可段煨说得对;再看段煨一脸严肃,并不是说着玩的。

    马超当即一拍桌案,厉声喊:“段煨不敌敌将,又临阵脱逃,罚五十军棍!”

    “是!”两名行刑手立即跳出,把段煨拖了出去。段煨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全军将士正在休整,看见就连身为大将的段煨,刚刚取胜都被军法处置,每一军棍打在他身上发出闷响,立即肃然。

    马超在帐内听见军棍声,有些担心。那可是五十军棍,万一把段煨打坏了就不好了。终于,段煨行完军法后又回来了,这次是被抬着回来的。

    马超心里忧虑,段煨本就勇武不足,身体不如庞德、阎行等人健壮,挨了五十军棍肯定收了重伤。马超一看,段煨的腰下部已经血肉模糊,黏着衣襟。

第七十三章 袭瓦亭

    刚刚溃围而出,向正东方向跑出来五十多里,剩余的将近两千多叛军已经脱力了,兵士全身冒汗,甚至沁出盐来;战马最为疲累,有的已经口吐白沫。

    阎行和梁兴看已经 逃开如此之远,马超军远道而来也难有力再来追击,便命令部曲停下歇息。刚一勒住战马停住,成公英就身体一歪,倒下了马背。

    “军师!”阎行和梁兴惊呼一声,下马把成公英给搀扶起来。两人的手扶着成公英的后背时,手感觉到黏糊糊的、还很温热,一看,原来是方才成公英被惊马拖行时摩擦出的伤口,经过一阵恶战之后,已经开裂了,猩红的血液浸透了他的衣襟。

    成公英虚弱地说:“不碍事,不碍事……”

    人是互相影响的,跟在韩遂身边久了,成公英也潜移默化地有了韩遂那样执拗、不肯服输的劲。虽然他都因失血和奔波而脸色苍白,后背也生疼,可他咬着牙,坚持不肯痛叫出来。

    “血都流成这样了,还不碍事?快来人,给军师包扎伤口!”阎行摸了摸手上的血块,一副关心成公英的样子。因为他知道成公英或许已经有些怀疑他了。

    累坏了的士卒过来,用刀划破成公英的衣服,阎行、梁兴这才看见原来成公英的后背上已经没有半块好皮了,血肉模糊;有些伤口还在流出血来。

    阎行和梁兴都暗自敬佩他,如此重伤,成公英却坚持了如此之久,就算是和马超进行一场鏖战,也没有丝毫露出伤势来。

    梁兴说:“军师,你伤成这样,是怎么忍住的?”

    成公英无力地一笑,说:“就算再痛,我也不可在马超面前露了怯,让他耻笑。再说,如果三军将士和马超都发现了我的伤势,我们还能把马超给包围起来吗?”

    阎行这下可是真的佩服成公英了,说:“昔日汉高祖中项羽一箭,忍痛,佯装没有被射中,还笑项羽箭术不精,可谓英雄。我看军师也不输高祖了。”

    成公英苦笑着摇摇头,说:“哈哈,那又有何用?还不是叫马超之救兵及时赶来,功亏一篑吗?”

    梁兴安慰道:“诶,话不能这么说。毕竟马超神勇,军师受了伤,赢不得他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这一败,避实击虚之计已经无用了。”成公英落寞地说。

    军士又准备拿干净的白布给成公英包扎伤口,梁兴看见后,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来,要倒在成公英的后背上。成公英知道那是烈酒,可以预防伤口感染,咬了咬牙。

    梁兴说:“军师且忍一忍。”

    “好,你倒吧。”

    话刚说完,梁兴就倒了,烈酒浇在后背的伤口上那一瞬间,成公英立即疼得嗷嗷叫,感觉正有千万只蚂蚁在叮咬他的后背;更如有千万根针同时插进他的每一寸皮肤。

    倒完酒时,成公英已经疼得满脸通红,是他憋得痛的。军士们赶紧把白布缠绕他的伤口。

    阎行说:“军师,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成公英想了想,说:“主公一定正在追击来的路上。”

    “军师是想和主公汇合?”

    成公英面有怒色,说:“不!我们只剩下两千兵马,去与主公汇合也无济于事,因为马超势必会和马腾合兵一处,势力正盛。况且,我深受主公的信赖,经此一败,哪里还有脸面去见主公?”

    “那?”

    成公英狞笑道:“我们去取瓦亭!”

    “什么?!瓦亭?”阎行和梁兴都吃了一惊,说:“军师,你没搞错吧?我们现在只有两千兵马,哪里拿得下瓦亭?那可是马超和马腾的粮道和后路上的重镇,地势险要,怎么攻得下来?”

    成公英笑道:“未必。两位将军请想一想,你们都这么想,那么马超和马腾必定也会这么想。主公正率军赶来,他们父子二人必定要先主公之急,哪里有精力放在一个小小的瓦亭上?瓦亭之守兵又怎会有所防备呢?这正可以让我们趁机袭取。瓦亭不过是一个亭而已,守兵不会太多。我们还有两千兵马,怎么没有机会攻下来?”

    两人一听,还真是这个理,打仗打的就是出其不意,击敌不备。

    成公英又说:“梁将军,你可速速派人去给主公送信,告诉他我们准备取了瓦亭,叫他不必与马超决一生死,可避其锋芒。等瓦亭被攻下,马超和马腾没有了朝廷运来的粮食,也退不回三辅之地,必定不战自败。”

    “是,军师,末将这就去。”梁兴兴冲冲地跑下去了。

    阎行知道成公英这一计,可谓老辣。但成公英却刻意没让他派人去给韩遂送信,看来对他也有所怀疑了。故而阎行也没再说话。

    成公英包扎伤口后,在休整两个时辰后,就带领梁兴和阎行,以及剩下的两千多骑奔向一百多里外的瓦亭去了。

    …………………………………………………………

    马腾接到马超的信后,就立即出阿阳城来迎接马超。马超已经率部走到了阿阳城下五里处,就远远看见马腾已经在城门外驻马等着他。马超心里一欣喜,努力了四五天,终于还是成功保护住了马腾,没让他受到韩遂军的偷袭。

    马超赶紧拍马上前,马腾的脸上已经藏不住笑了,下马来等着马超。马超也下马来,走到马腾跟前,半跪下来,欣喜地说:“父亲,孩儿来了。”

    马腾连忙捧起马超的双臂,让他起来,慈爱地笑着说:“我儿快快起来。”

    马超便站了起来。马腾捏了捏马超的臂膀,笑道:“我儿这些天征战辛苦了,身子也变得壮实些了,没有受伤吧?”

    马超但笑。马腾明白了,笑道:“为父糊涂了,我儿万人敌,当然无事。”

    马腾拍了拍马超的肩膀,说:“今日这一战为父已经从探子口中得知了,这韩遂老儿还真是狡猾得如一只老狐狸,如果不是孩儿前来救为父,为父可就不堪设想了。”

    “都是孩儿应该的。”马超谦逊地说。

第七十四章 父子相见

    马腾抓起马超的手,说:“你远道而来,快随为父进城休整。”

    马超心想韩遂大军仍然未到,成公英、阎行和梁兴等人残兵败将也不知所踪,应该无事,就答应了:“好。”

    马腾便上了马,马超也上了马,率领麾下七万八千骑徐徐进入阿阳城。但马超没有料到,狭小的阿阳里因为他的兵马的到来顿时变得拥挤了。但早在他率军入城时,阿阳城早就有些水泄不通,因为城中百姓都站满了道路两旁,人头攒动,人们的双眼一直放在他的身上,随着马超骑着马移动而移动。马超心里感到奇怪,难道百姓们早已知道他要来?

    正觉得奇怪时,骑马走在马超前头的马腾回头看了看马超,见马超见了这么多百姓围观,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疑惑不解,就笑道:“超儿,早在你派人来报信后,为父就把这个消息命人在城中传扬。这些百姓平日里都仰慕你的战功,都想看看你。不必不好意思,这都是你应得的。”

    马超听了,颇有些自得,他还没真想过这人的名树的影,不过穿越了一个月不到,就有这么多人听闻他,或许天下震动还真是实情。想到这,马超更为自豪了。

    “这就对了。”马腾看马超骄傲地笑出来,说道。

    马超时不时听见道路两旁的百姓们对他窃窃私语。

    “呦,王家妹妹,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威天将军?”一个大妈好奇地说。

    她旁边的另一个大婶说:“对啊,你没看见马司马都亲自出来迎接,这还能有假?”

    “嗬,还真白啊!”那大妈双眼里闪着光,赞不绝口。

    “嗯,可不是!这俊的,比画上的人都好看!”那大婶说。

    大妈说:“这神威天将军看着还真年轻,比俺家那赔钱货看着还小。”

    大婶说道:“你不知道啊?神威天将军今年才十六岁。啧啧啧,才十六岁就把韩遂老贼打成那样,长大了可了不得!”

    大妈说:“都十六岁了,也该到婚配的年纪了。隔壁村刘家那小子,十二岁就抱上娃娃了。”

    “嗯,听说这神威天将军还没娶亲。”

    “呦,你说俺家那赔钱货要是能许配了神威天将军,那该多好啊!”那大妈猥琐的笑了。

    马超听了,惊得差点一个趔趄,倒下马背去。

    那大婶听了,直翻白眼,吐槽道:“呦,李家姐姐,你家女儿长得五大三粗的,脸上还有七八个痦子,可别恶心了人家神威天将军!”

    那大妈听了也不高兴了,说:“得了吧,王家妹子,你家那女儿不也瘦得跟个干架似的,人小将军……”

    马超听得津津有味的,只是骑着马越走越远,声音也就慢慢变小了,渐渐就没听见了。

    最终,马腾领马超以及诸将进了一处府邸,看着应该是阿阳城中的一户富户。

    众人分宾主落座,马腾说:“超儿,你打得韩遂一败再败,整个西凉乃至天下都为之震动。为父已经上表朝廷,为你奏功。以你的功绩,为父看最小也是中郎将。”

    马超点点头,说:“谢过父亲。”

    “谢什么?这几日来,为父空在安定郡瞎转悠。全靠你,把不可一世的韩遂打得溃不成军。”

    马超笑道:“韩遂也算是一时枭雄,但若没有父亲在背后为孩儿压阵,孩儿哪里能得如此军功?”

    马腾大手一挥,说:“得了,为父哪有这么多功绩?倒是你这几日与韩遂交手之后有变化了,现在没那么多傲气了。为父也是欣慰。”

    马超心里清楚,原来的宿主是个桀骜不驯的主,灵魂换成了比较谦逊的他,性格自然产生了变化,马腾才误以为马超是被磨去了棱角?

    马超不敢看马腾的眼睛,撒谎说:“这次孩儿见识了九曲黄河的厉害,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自然不敢再生傲气。”

    马腾满意地说:“这样也好。沉稳一些,我们扶风马氏所谋之事,你才更容易成功。”

    马超自然知道马腾话里的意思,麾下诸将也都知道,马超点点头。

    马超又想起成公英行拖延之计时对他说的话,心里担忧朝廷会在他消灭韩遂后,顺手消灭他,说:“父亲,孩儿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此事关系到扶风马氏是否能够存亡,谋事是否能够成功。”

    马腾听完后,却没有立即应答马超,而是先看了看堂中的人,除了马超外,马超的部将庞德、段煨、张济和张绣在,他的部将也在。

    马超很快就明白了马腾的深意,说:“父亲放心,这几位将军都值得开诚布公。”

    马腾这才点点头,他对自己的部将并不担心,而是担心马超部下的段煨。但既然马超这么说了,他也就放下心来。马腾说:“好吧,你说。”

    马超说:“朝廷之所以对我扶风马氏精力扶持,父亲可知道为什么吗?”

    马腾一脸凝重地说:“朝廷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岂不知?”

    “没错。朝廷用心险恶,一定会在我马家为汉室除掉韩遂之后,腾出手来剿灭我们。父亲,我们必须要有防备才行。”

    马腾说:“超儿,你打算怎么做?”

    马超说:“我想请父亲率军占领下我们早已夺下的安定、汉阳两郡。”

    马腾疑惑地说:“这有何难?眼下我们不正是占领了安定、汉阳了吗?”

    马超说:“不仅如此,还要把两郡的郡守和县令都换成我们的人才行。只有太守是我们的人,我们能够对两郡军政一把抓,两郡才真正是我们的。”

    马腾听了,若有所思,后说:“好。为父年轻时也算结识了不少士人,就假托此时事急,先任命些人为安定和汉阳的太守和县令,之后再上表朝廷,先斩后奏。”

    庞德说:“这样不会触怒朝廷,让他现在就急不可耐地派兵遣将来对付我们吧?”

    马腾摇摇头,说:“不会。朝廷此时正忙于剿灭盘踞在太行山上的黑山军。在没有打败张燕之前,朝廷没有精力再来对付我们。朝廷一定害怕我扶风马氏与韩遂结盟,不会不许。”

第七十五章 交付兵权

    马超这才从马腾口中得知,此时黑山军起义已经爆发了。而且听马腾的意思,好像黑山军还正在旺盛的时候。最后的结果马超当然知道,最后朝廷无力与凭恃太行山又人多势众的黑山军相持不下,朝廷只得授予张燕一个杂号将军的头衔,张燕也无力打败汉军,就就坡下驴地答应了。朝廷算是把张燕给招安了。

    连一支农民起义军(黑山军其实有百万之众)都打不败,马超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谨慎了,毕竟扶风马氏的麾下现在已经拥有西凉铁骑不下十万骑了,谁人不知西凉铁骑战力天下第一?

    马超笑着说:“既然朝廷还深陷于黑山之乱,必然不敢两线作战。我们只不过只是父子二人各索要一郡而已,汉家有十三州、百余郡,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哈哈哈!”众人都会心一笑。

    马超说:“而且现在韩遂虽然惨败了许多次,但势力仍然要强过我扶风马氏。扶风马氏对朝廷来说还有用,朝廷不会这么急就来走狗烹的。”

    马超有些生气,因为朝廷把他当做了一枚棋子,可以用,也可以随时舍弃。不过马超却不知道他其实也不道德,心怀反心。

    马超说:“不过朝廷毕竟是朝廷,谁知道朝廷会不会就现在来剿灭我等?孩儿想请父亲移兵陈仓,只要陈仓守住,就能把朝廷的汉军挡在凉州之外。”

    马腾摇摇头,不服气地说:“为父此番来与你汇合,还想和超儿你并肩作战,一同把韩遂老贼赶尽杀绝,全领凉州。你可倒好,为父刚到阿阳城,屁股都没坐热,就要把为父给赶回去!”

    马超笑道:“父亲这话就不对了,在朝廷面前,韩遂老贼他算个屁啊!父亲坐断陈仓,就是把朝廷的势力死死地拦在陈仓城下。父亲您想想,您可是能让朝廷一步也进不得,那多威风啊!而韩遂呢,被孩儿一个小儿打成那样,可见徒有虚名罢了,哪里需要父亲亲自出马?”

    诸将看父子二人如此亲密无间,都有些惊讶。毕竟马超这一提议,可是有抢夺兵权的嫌疑啊,可马腾却毫不在意,只是一心想和韩遂过过招。

    马腾气呼呼地抱起双拳,说:“你少来!为父坐镇陈仓,哪有什么仗可打?”

    马超走到马腾身边,给马腾捶捶肩膀,劝说道:“父亲你这就糊涂了。谁知朝廷有何打算?万一我们真的把韩遂打败了,朝廷得知后派兵火速追来,到时候刚到手的凉州不就白白让朝廷捡了去吗?”

    马腾一听,也知道马超说得对,也就不再说话。马超又说:“再说,扶风郡可是我马氏祖地。父亲难道不想也一并拿下么?”

    马腾惊诧地看了一眼马超,说:“想是想,可扶风郡那可是三辅之一,槐里城就在长安城西不过数十里。朝廷怎会让我夺下?”

    “现在当然不可能,我们虽然有控弦之士十万有余,但依旧根基尚浅。但有朝一日,孩儿必定要彻底击败韩遂,夺下整个西凉,甚至是羌中。或者日后天下有变,到那时,难道我们不取了扶风郡吗?”

    马腾若有所思,马超又说:“现在父亲回军陈仓,就是在扶风郡打下一根楔子。陈仓城乃三辅锁钥、西凉门户,将此城牢牢握在手中,以后万一有变,扶风郡还不是可以随时易主,为我所有?”

    马腾深以为然,虽然扶风郡狭小,但却是在关中,土地肥沃,人口众多;更是从伏波将军马援以来就是马氏的祖居之地,意义非凡。马腾说:“好,就听超儿的。为父等与韩遂一战后,就回陈仓。”

    “嗯,多谢父亲。”马超说。

    马腾又拍了拍马超的肩膀,说:“那超儿,韩遂老贼可就交给你了。我父子二人所谋大事,扶风马氏能否有朝一日霸有一方,可就全靠你了。西凉之地能人甚多,你可要多加小心。”

    “父亲放心,超必不负父亲期望。”马超郑重其事地说。

    其实马超没有说出口的是,其实他劝马腾移驻陈仓、以及守住已经得手的安定和汉阳两郡,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保护马腾。韩遂实在太老谋深算了,马超始终担心马腾会被韩遂算计。在历史上就是这样,韩遂用计偷袭马腾,杀了马腾的妻子。只不过这件事发生在汉灵帝之后了,现在并没有发生。所以马超才劝马腾回驻陈仓,就是让马腾远离危险的韩遂。

    而马超不知道的是,马腾早就看出了马超的这一目的,劝他回陈仓是有意保护他。这次韩遂派成公英来袭击他,他蒙在鼓里,却让马超九死一生,马腾心里其实很过意不去。所以马腾才答应了此事,他知道没有了他,马超对付起韩遂来会没有后顾之忧。

    “嗯,要剿除韩遂、夺取西凉,兵马是多多益善。为父守住后方,也不需太多兵马。”马腾说道。

    马超低下了头,他知道马腾这是要把兵马都交给他了。

    “为父这里尚有两万数千兵马,就拨给你两万步骑,让他们统一听你号令。如何?”

    马超立即半跪下来,说:“谢父亲。”

    马腾说:“光有兵马还不行,还需要将领辅助你执掌大军。为父就再给你一员大将。”

    马超心下疑惑,下意识看了看马腾的部将,只见数个大将中有一将特别扎眼,那大将长得十分悍勇,身长八尺,虎背熊腰,一脸严肃之中又多了几分傲气,因为他一听马腾的话后,就高昂起头来,打量了马超几眼。

    马超来了兴致,凡是有才能的人大多有些傲气,这大将看起来应该有将才。

    马腾喊:“鞠义何在?”

    马超扭头一看,果然是那个方才一直对他十分傲然的大将出列了。马超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后汉特种兵教官鞠义此刻居然已经成为了马腾的部将,这还真是变化无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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