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敌军来降
叛军士卒们重拾信心后，高高兴兴地开始了营寨的加固。
韩遂看着士卒们又重新焕发出无穷的战斗意志，心里也十分喜悦。但韩遂知道，依靠士气是不能打败气焰嚣张的马超的，必须依靠雄厚的实力和合理的策略才行。
韩遂道：“伯英，你可有计？”
成公英在刚才，眼睁睁地看着一万数千骑出营投敌时，他就有了一计。成公英道：“属下早有一计。明日只如此如此……”
韩遂听了，笑道：“妙啊！”
于是命令部曲下去布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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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看马超这边，他刚刚给那数千女子安置下营寨，给她们分发下衣食。这些女子被马超救走时还担心马超也会如叛军一样，把她们作为营妓。但马超却对她们秋毫无犯。部下的士卒虽然都是叛军出身，但让她们觉得奇怪的是，这些叛贼变成了马超的士兵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秩序井然，也不敢对她们动手动脚。少数几个贼心不死的，都很快死在马超的刀下了。
马超正好让这些女子担负起给士兵们清洗军服、打扫营帐、包扎伤口等杂务。由于他的严格要求和思想教育，部下士卒倒也不敢故态复萌。战马和军粮增加了，士卒们经历又一场血战后变得更为骁勇剽悍，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马超正偷着乐时，让他更为高兴的是突然来了一支叛军部曲，说是来投降他的，足足有一万三千多骑。
见人数如此众多，马超又是窃喜又是提防，先是命令这些人丢弃武器、下马。见这些人果真顺从，马超就立即打开寨门，让他们进营。
一问才知道，韩遂收拢败兵回营后，兵力损失极为惨重。而且最关键的军资都被马超拿走的拿走、烧掉的烧掉。又看不可一世的韩遂那狼狈样，这些人才觉得跟着韩遂没什么希望了，反而很有可能会被他打败后清算。所以这些人就鼓动自己的渠帅，来投降他了。
马超大喜，如果叛军士兵都有这样的念头的话，叛军不出几日必定土崩瓦解，韩遂必败无疑。
马超立即依照惯例，把这些部曲原有的编制全部打散，甚至把伍、什都给完全拆分。然后这些部曲全都成了单独的个体，马超不厌其烦地会同自己的中郎将、校尉、军侯等军官，把这些降卒逐个地分派到各个部曲里去。
虽然这样很繁琐，但却是不可或缺的。因为降卒都是叛贼出身，如果整日聚在一起，难免会有人串通起来，暗中造反作乱。而把他们分割开，作乱的可能就小得多了。然后马超再派心腹士卒去宣扬他的止乱安民的思想，怀有异心的人就少得多了。假以时日，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心变易，那些反对他的声音自然会慢慢平息，不会成为他考虑的问题。
这些降兵也果真吃马超这一套，马超强行把他们分割开，也没有怨言。听了马超的宣传后，也同之前的降卒、现今的部曲一样，个个觉得为害凉州有罪。
马超见如此，便安稳地睡去了。一夜无梦。
到了第二天早上，马超起了个大早，他要借着大胜的余威，率军继续与韩遂交战，直到把韩遂打败。
于是立即召集全军部曲，准备点起三万七千大军出营搦战，留五千人马守住营寨。
但就在这时，还没等马超率军出营，他先听见了营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仔细一听，从远处传来一阵交战的声音，兵器碰撞的声音极为响亮。
马超心中觉得奇怪，以防万一先令大军在营中结阵等待，他则登上寨墙观看。马超一至寨墙上看，远处的地平线上，正有一支叛军的部曲约千余骑仓惶失措地向着他的营寨奔来，卷起一阵烟尘。那支部曲好像十分紧张恐惧，时不时地转过头去看身后，好像是在看是否有追兵。
马超心想，莫非又是来投降他的？
随即，马超看见那支部曲身后果然冒出一阵箭雨来，射倒了几骑。然后地平线上又跳出另一部曲来，那支部曲的人数更多，有五千多骑。他们死死地追逐着前面的部曲，杀气腾腾。
那支部曲隔着远远的距离，仍高喊道：“神威天将军，我等是真心归附的，快来救救我等啊！”
马超更印证了他的想法，看来这支部曲真是来投降他的，却被韩遂察觉到，故而派兵追杀。
不过经过昨日被成公英诓骗后，马超更多了些心眼。他先调离两千弓弩手，站满了寨墙上。万一这是韩遂使诈，他就射杀这些叛军，让韩遂无功而返。
可看那支部曲的样子却不像是诈他，被后一支部曲死死的追杀，时不时被射死几骑，摔倒下马。其余没被射中的，也都一脸惶急，个个都狠狠地抽打战马，疯狂地向他的营寨跑来。
而后面追杀的部曲，出手也极为狠辣，其中有些人会驰射，便时而驰射，射得前面的部曲倒下了数十人。那些人一旦被射落下马，两部曲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五十多步。后面的部曲踏地而来，就把倒下马的人踏成齑粉，大好的头颅被马蹄子踩破一个大洞，有的战马还因为马蹄卡在人头里抽不出来而翻倒……惨烈得马超看了都觉得疼。
这时，那支部曲的求救声再次响起：“神威天将军快救救我们！我们快挡不住了！”
庞德、段煨和马岱等人都在马超身旁，马岱看后，不忍地道：“大兄，那些人看来真是来投靠我军的，不如就收纳了吧。他们支撑不久，就会被后面那支部曲杀完的。”
马超也有些动摇了，他也倾向于认为那些人马是真降。可成公英的例子历历在目，又让他有些犹豫。于是马超沉默不语，想再看看再说。
说话的功夫，后面追赶的部曲陡然又贴近了些，从左右两边向前面的部曲微微展开包抄的形势，然后驰射，射倒了在最后的两百多骑。
第四十七章 寨门之失
马超这下确定了，那支部曲伤亡得如此惨重，追杀他们的叛军也是毫不留情，一定是真心归降。马超对马岱道：“岱弟，你率五千骑出营接应，一定要击败那追兵。”
马岱欣喜地说道：“遵命！末将这就去！”
说完，马岱立即跑下寨墙。没过多久，马超就见马岱火速挑选了五部人马，急切打开寨门，飞也似地杀向那支叛军去了。
只不过是数千骑的交锋，马超作为主将已经不用管得那么细了，一切全由马岱自己指挥。
马超就在寨墙上目送着马岱率军离开，他的五千骑如风杀去，在他的指挥上，绕过归附的部曲，然后从左右两方面向那支追兵驰射一番。那支追兵也立即驰射，但却没有马岱的部曲犀利，前面被射倒了数十骑，追击的势头停滞下些。马岱趁机率部迎面冲撞，两军瞬间撞在一起。两军立即死伤数十骑。
经过猛烈的冲击后，两军对冲，各自冲进对方之中。马岱部曲冲入追兵之中，追兵也冲入马岱部曲之中。两军以马刀、长铩、长枪、长矛等武器短兵相接，场面乱成一团。
马超看得出来，马岱的部曲和追兵其实是打得平分秋色。这他也能理解，毕竟他的士兵本身大都是叛军出身，战斗力其实都是持平的。之所以之前能以少胜多，那都是因为他采取了正确有效的进攻策略。
果然，两军都是迅疾的轻骑兵，对向冲锋杀入敌阵后，就很快从敌阵中杀出来，再次分离成两军。马超粗略地看了看两军之间的尸体，有他的士兵的，也有叛军士兵的，数量基本持平。
虽然打成了平手，但也是让追兵停下了追击，解救了那些冒死前来归降他的部曲。那些部曲经过厮杀后，只剩下八百多骑。不过马超却丝毫不嫌少，因为他得到了八百人，就意味着韩遂失去了八百人，两者的势力此消彼长。
两军一个回合后，马岱还想继续领兵冲杀敌军，但那支追兵见有马岱出营接应，降兵已经跑远了，就不再追击。一掉头，向后远遁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地平线之后。
这时，那支降兵已经抵近了营寨之下。死里逃生的他们，个个身上带着血迹。其中领头的渠帅高喊道：“神威天将军，还请快快打开营门，让我们进去归降。”
马超见这支兵马人数很少，也没有让他们扔下武器，便下令让士卒打开寨门。寨门吱呀吱呀地缓缓开启，马超却没看见当门开时，那些降兵居然都有些异常的兴奋。
远处的马岱还在营寨之外，正与士卒一道把地上马超的士兵的尸体整理好，准备等下运回营中，以后再择日安葬。
马岱和一个士兵通力合作，把一具袍泽的尸体扛上马背去。尸体十分沉重，重得马岱气喘吁吁。正想伸伸腰放松一下，马岱脚下的大地却传来了一阵极为剧烈的响动，而且这响动越来越剧烈。
马岱知道这是有敌军杀来了，见他的部曲还在抬运尸体，立即喊道：“敌袭！快把尸体弃下，骑上马准备应战！”
听得命令，部曲们立即把马背上的尸体推下去，手忙脚乱地踩着马镫骑上马。刚准备好，马岱就看见从叛军营寨的方向涌来一大群敌军，拥着一面“韩”字大旗，汹涌杀来。
这些敌军足足超过十万之众，一定是叛军的主力来了。马岱知道凭借他的部曲难以抵挡，策马率部向营寨跑去。
同时，马超也在高高的寨墙上望见了韩遂率领主力大军杀来，看其阵势是要来猛攻他的营寨了。这时，寨门因为太过沉重，守门士卒还在缓缓推动。
马超十分焦急。叛军推进得极快，立即向马岱席卷而来。马岱只能仓惶逃跑。
马超更急了，如果马岱的部曲不能及时进入寨门，很容易被人多势众的叛军消灭干净。
可这时，变故突如其来。马超正焦急地看着叛军追杀马岱，他的下面却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马超急忙低头去看，那些降兵不知是怎的，疯狂地推寨门，似乎是看见叛军追来了，急切想要进营寨去。
马超再一看却觉得不对，那些降兵疯狂得砍杀守门士卒，杀气腾腾，根本不是急切入营躲避，而是要拿下他的寨门！
这时马超终于明白了，原来这还是韩遂的诡计：派来一部逃跑、一部追击，是要给他造成降兵来降却被追杀的假象，为了更真实些，韩遂甚至命令这两部厮杀起来，以迷惑他；
其实却是来诈他打开寨门，等诈降之兵抵至寨门下、他命令打开寨门时，韩遂率早已等候多时的主力军出现，急急来攻；而这诈降一部趁着他把注意力放在韩遂身上，趁机夺取寨门，意图是死守寨门；然后韩遂率军追来，正好杀入他的营寨中！
马超惊道：“庞德、段煨！”
“在！”两将都是良将，自然很快知道了韩遂的诡计，就等着马超一声令下。
马超道：“你二人快快率部夺回寨门、封闭寨门！”
“是！”两将风风火火地跑下去。
马超再看时，却看见这支诈降的叛军部曲已经把他的守门士卒杀尽了，推得寨门大开，并把持住了寨门。而在营寨外，马岱部正在向着寨门飞奔来，身后是乌泱乌泱的叛军。
如果诈降一部堵截住寨门，不让马岱部进营，马岱部必定淹没在叛军的人山人海中。在解决了马岱部曲后，叛军就会长驱直入，杀进他的营寨里。
马超大急，立即让寨墙上的弓弩手对下射箭，企图射死这些诈降的叛军。可是韩遂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这一部前来诈降的部曲居然都身着重甲。寨墙上弓弩手箭如雨下，弓箭根本射不透叛军身上的重甲，射中后都被弹飞了。
马超心急如焚，没想到韩遂果真不负“九曲黄河”之盛名，安排得面面俱到！
可这时，马超急切间却没有什么对策，他唯一的希望全都放在庞德等人身上。
第四十八章 门下血战
整个营寨乱成一团，那些诈降的叛军气焰嚣张，把持了寨门后甚至还敢深入杀进，斩杀数十个马超的兵士。
因为寨门处比较狭窄，容不下太多人，庞德和段煨两人率两千骑兵持枪向诈降的叛军冲去。马超紧张地在寨墙上观战，看见他的持枪骑兵踏地飞动，以雄厚的力量冲向叛军，可那叛军非但不怕，而且还从容不迫地舍弃了战马，结成了一个粗略的阵型。
叛军身着重甲，又在寨门下这一狭窄之处拥挤在一起，他的骑兵猛烈地冲击，却也只能把站在前列的叛军撞死，但却冲不散他们。
看到这，马超急得一拳狠狠地砸在栏杆上。他回头一看，马岱已经带领部曲杀回来了，但他们还不知道这支叛军反水了，见他们挤成一团把持住寨门，有些犹豫。可韩遂的叛军旋踵而至，追到了马岱部曲身后五十步之距。
马岱醒悟过来，赶紧率部冲向那部叛军。可那部叛军似乎是叛军中的精锐之师，个个都是高大雄壮，又装备了重甲，严密地挤在一起成一座人墙，马岱的坐骑都撞得受伤了，也冲不散、冲不破这支诈降部曲。
马超大急，叛军很快就要冲击马岱的部曲了，他在寨墙上指挥营门外的马岱和营门里的庞德、段煨，看他手势，同时全力冲击占据寨门的叛军。
这头的马岱和那头的庞德、段煨，到了如此生死关头，也都发了狠了，率部先后退却，为全力冲锋预留出足够的空间来，也能积蓄势能。
那诈降的部曲两头都见马超军向后退却，是在为冲锋做准备，竟然视死如归，毫不动摇！
等退后足够时，马超看准时机，一声令下，马岱、庞德、段煨三将高喊一声，率部狠狠地撞向诈降的叛军！
寨门内外的两支部曲都积蓄了雄厚的力量，骑兵的冲劲本来也是千钧之力！马超瞪圆了双眼，紧紧地盯着寨墙下、寨墙内外的两支正挟山风裹海雨对撞的部曲！他的心跳，快得如击鼓！
砰！一声重响，马岱部和庞德、段煨部同时撞中了叛军！马超看，那支叛军果然立即被撞死了大半，由于有重甲的防护，那些被撞死的叛军士兵身上全身骨折，只有口中喷吐鲜血，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但他的部曲的损伤也不少。
就在这一撞的同时，韩遂也率十万骑杀来，趁着马岱部把注意力全放在撞破寨门下的部曲的时候，凶狠地冲散了马岱部。
马超就眼睁睁地看着马岱部本还有四千骑，十万叛军的这一冲杀，叛军士兵使长枪勾刺、马刀挥砍，借着猛冲之势，马岱部立即被踏平了一半。
马超的心都在滴血！这可是两千多条人命啊，可全因为他的误判，一瞬间就消逝陨落！
马超恨得牙痒痒的，简直是要咬断牙齿。不过马岱也反应过来，率部抵抗叛军。也因为有马岱的部曲在，正好堵截在寨门这里，保护住了营寨的安全。然而那支占据寨门的叛军却没有被撞得尽死，还有最中间的三百多人在寨门下苦苦支撑，见韩遂到来更是士气大振，固守心坚。
马超深知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马岱的部曲迟早要被绞杀殆尽，即将暴露出营门来。而营门却仍有叛军部曲在，形势大大不利！
马超这时也没有好的办法了，一咬牙，提出一把剑来就纵身一跃，跳向寨门下。马超要依靠他之勇武，给马岱部杀开一条血路来。他知道叛军在寨门下拥挤成群，长枪用不得，就抽来一把剑来。他有绝技剑术“出手法”，正好派得上用场。
马超一跳，立即把两个叛军士兵踏倒。还未站定，马超立即大杀四方，挥剑横劈。叛军的重甲在他的气力面前只是一层薄纸，马超一剑就把五六个叛军拦腰斩断。周围的叛军大吃一惊，吓得杵在原地。
马超立即继续挥剑，三四次把围着他的二十多人砍成两段，严密的叛军里，硬是让他给砍出了一个大洞来；马超也正好把叛军从中分隔开，分成靠近寨门之外和靠近寨门之内的两部，而他就在两部之间、寨门正中。
马超知道一旦这些叛军向他围起来，他就被挤压得动弹不得，挥剑也无法挥，手上功夫不停，长剑翻飞，砍断数十人。当即他的剑就卷刃了。
叛军士兵们皆是精锐，在短暂的惊慌失措后迅速向马超围来。马超的出手法，剑势飞快，叛军士兵被他迅速地砍断、刺死。但叛军士兵包围的速度却更快，甚至是冒险从寨门内外两边向马超撞来。
马超见一把剑应付不了，心中大急。见地上还有把剑，立即掣在手中。马超一剑对一面，两剑杀两面之敌。叛军部曲哪是马超的对手？包围之势立即迟滞，尸体堆满了寨门之下。
马超深知仅靠自己是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些叛军的，向营寨里高喊道：“庞德、段煨！快给吾杀！”
两声“遵命”，越过重重叛军和阵阵喊杀声，传到马超这里。紧接着，靠近寨门之内的叛军再次被骑兵冲击。
马超看靠近寨门之内的叛军只不过数十人，庞德和段煨很快就能杀干净，就想着去救营寨外的马岱部。不仅是为了那些军士，也是为了他的弟弟马岱。
靠近寨门之外的还有一百多人，个个身形高大，虎背熊腰。但马超巍然不惧，双剑出手，不是砍断叛军的武器，就是砍断叛军的身体。
马岱等人也看见马超居然独自一人杀破重围来救他们，也配合着一面杀伤诈降的叛军，一面苦苦抵挡叛军的进攻。
马超一想到那些军士全是因为他而死，杀红了眼，疯狂地挥剑，出手法又狠厉又重击，叛军如同被他割取的稻子，一茬一茬地倒下。
韩遂远远地望见马超独战百人，却毫不见伤，反而杀得那诈降的部曲如被砍伐的树木似的，一片一片地倒下，心中也觉得可怕
第四十九章 救兵
成公英献上诈降计，并配以苦肉计，韩遂对此十分认真，把此计的实施当成了翻盘的绝好机会，所以他对此十分上心，派来诈降的部曲就是他全军最为精锐的千人，给他们装备了重甲。因为是万中挑一的精锐，所以区区这几百人才能奇迹般的在马超的部曲的蓄势猛攻之下，坚持如此之久。
可如此精壮之师，在马超的剑下却不堪一击，死亡接踵而至。只见马超身体闪转腾挪，双臂如舞，手腕疾速转动，挥动着手中的剑四下翻飞，激起首级横飞、鲜血淋漓。韩遂都觉得，马超那剑法精妙之极，甚至比起他的枪法来都更胜一筹。
不过韩遂也不是吃素的，他的叛军经昨夜鼓动后，士气大涨，又仗着人数众多的优势，立时击破将近马岱的两千多骑，又经恶战杀败数百骑。只是那马超的弟弟马岱，年纪虽小，却也如马超一样十分悍勇。马岱亲自挡在最前，杀得叛军都难以近前，这才止住了他的部曲的伤亡。
韩遂很想派阎行来，但又顾虑这马岱年纪太小，未免有以大欺小的嫌疑，平白丢失他的颜面，就没有再动这个心思。
马超的心思，全放在厮杀上，全放在他的剑锋上。出手法，其实不是指剑脱手而出，而是指用剑飞快、状如出手飞舞而得名。
马超双剑极其迅疾，敌人甚至只能在死之前看见一道白影，却连抬起手来格挡的功夫都没有。两把剑挥舞的痕迹，如两朵白花。
只不过是半柱香，马超面前只剩下二十个叛军了，他的身后是整整一百五十具尸体，大多都是从腰身处被砍断得一分为二；尸山血海间，花花绿绿的内脏也流了一地。
马超喘着粗气，提着两把两刃都已卷刃的剑，向最后的二十名敌人走去。那二十精锐远看马超身后是尸山血海，近看是杀气腾腾的马超，也吓得扔兵器投降。但马超正在气头上，他要用这些占据寨门、害死数千部曲的叛军的死，来祭奠那数千部曲。
于是那二十人都死了。没有叛军的阻拦，马超冲到了马岱部曲这里来，喊马岱不要恋战，赶紧率部进营。
马岱转身就领部曲向尽在咫尺的营门跑去，可是叛军就贴着他的部曲短兵相接，韩遂大手一挥，叛军也随即跟进杀来。
马超这时才发现，杀干净了占据寨门的叛军其实并不能解决问题，因为马岱部还没进入营寨前就不能关闭寨门；而叛军就在寨门下，不关寨门，叛军就会狼奔豕突地冲入营寨中。
寨墙上弓弩手万箭齐发，但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叛军，对叛军来说，只不过是挠痒痒而已。马岱部边战边退，慢慢步入寨门之内，可是叛军紧紧地贴上来，全然不顾寨墙上的弓弩齐射。
马超这时也回到营寨中，见叛军大有追随马岱部进入营寨之势，心中大急。一旦叛军攻入营寨中，他必败无疑。
喊杀声充斥着整个天地，马超能听见的都是叛军士兵们嚣张疯狂的叫喊声。马超果断下令，命全军集结，等叛军进营就与叛军决一死战！
就在这时，在喧天的喊杀声中响起了一阵踏地声，马超暗觉不对。叛军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已经越门突进者，居然停下了脚步，有些犹疑。
下一刻，喊杀声忽又大作，兵器碰撞声叮叮当当地响起，伴随的是叛军的攻势减缓了许多。
马超似乎想到了，急忙跑上寨墙上去。往下一看，竟然是从西边杀来了一部兵马，已经趁着叛军全力进攻他的营寨，从一侧冲入叛军之中，杀得叛军无防备，死伤不小。马超大喜！因为那支兵马虽然看起来只有两千多骑，衣甲不整，但却是汉军衣甲，是一支官军的部曲！
那支部曲虽然人少，但大抵是趁叛军攻营时无倍，发动突袭，故而一击，即杀入叛军之中，叛军被挑落下马的数百骑。
那支官军的这一冲击，让叛军始料未及，一时之间进攻势头锐减停滞。而且那两千骑在叛军之中肆意横行，致使叛军阵型大乱。
叛军散乱，又遭突袭，马超看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于是赶忙下了寨墙，策令全军尽发，出营配合那支救兵打退叛军！
韩遂看他的大军已经紧紧地尾随着马超军进入马超的营寨，觉得这次他一定能把马超打得大败了。可谁知从西边冒出了一支两千多奇兵，趁着叛军全军都在攻取营寨时从薄弱的侧面杀来，一冲击就把他的大军冲得大败。又见那支部曲在他军中横行无忌，韩遂是又惊又怒！
成公英见有奇兵，喊道：“主公，我军骤然遭袭，阵型松散糜烂。倘若马超也率军出营，我军又要败了，不如尽快退去。”
韩遂是真不想走，他为了实施这一诈降计和苦肉计，他赔上了最为精锐的一千骑，让他肉疼。可韩遂也知道如今不走不行，于是果断地道：“好！传令，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不要多管这两千骑，快快向我军营寨撤退！”
叛军立刻行动起来，整齐有序地策动战马，向后退去。
马超立即率军追出，一马当先，一枪拍倒数骑，部曲也争先恐后地追上，在叛军后军的后背上挥刀劈砍。叛军倒下数百骑。马超一直紧紧地追着，但是叛军撤退心切，马超也渐渐地追不上了，于是只能舍弃，让叛军向其营寨远远遁去。
看着叛军远去的阵型，马超终于松了口气。今日中了韩遂的计，这一战打得极为凶险，险些就让叛军攻进营中。这一战，还算是打得持平，叛军损失了两三千骑，还包括一千多精锐；他也损失了三千多骑。全靠突然有一支官军突袭了叛军，才没有让韩遂得逞。
随着叛军撤退，那支救了马超的官军也缓缓从叛军中透出。为人多势众的叛军的围攻，只剩下一半的人了。
第五十章 叔侄
望着地平线上逐渐变淡的烟尘，耳旁骑兵的马蹄声也渐渐变得低沉，马超这才来得及喘口气。马超抬头望了望日头，已经到了下午时分。一场惊心动魄、决定两军胜负的恶战，马超还以为只不过是一刻钟之间的功夫，却没有想过竟然花费了半天，营外营内的尸体，几乎都堆得高过寨墙了。
这时，马超才感觉到身体渐渐变得沉重，原来这是疲惫的感觉。他独自一人从高三丈有余的寨墙上跳下，在寨门下杀败数百韩遂的精兵强将。这是马超最为疲惫的时刻，他全身冒汗，双腿都有些发抖。之所以之前不觉得疲惫，是因为他始终绷着。到了现在，危机解除了，韩遂灰溜溜地退兵回去，他这条紧绷的线就立即松软。
马超还没来得及喘足气，他就知道他还有重要的事没有完成，那就是接洽那支解救了他的危机的救兵。马超站在寨墙上远远地看见，那支救兵自与韩遂军交战后，仍然有大部存活下来，并且领头的好像是一老一少两骑。那一老一少正率领其部曲向马超的大营行来，马超赶忙下寨墙去。
为表示感激，马超并未骑上马，而是站立在寨门下等着那一老一少前来。但那一老一少也是知礼之人，在二十步外就下马牵住坐骑步行。这时马超终于看清了两人。那一少，看着也同马超一般年纪，面容勇毅，身长六尺，倒提一支长枪，看着马超的眼神里似乎闪着光，见马超正在打量他，他却有些拘谨；那一老，只是年纪相对地比那少年年轻一些，其实是一中年人，身长七尺五寸，手里竖立一支长枪，面容与那少年倒有些相似，马超觉得这两人一定是对父子。两人身后的部曲也都下马步行，紧紧地缀在两人身后。
两人走到马超面前，马超刚想抱拳拱手，问问两人的身份名姓。可让马超吃惊的是，两人却默契地一同给他先行了一礼，都道：“末将拜见少将军！”
“少将军！”马超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心中暗喜。这一定是他的父亲马腾派来的救兵，可马超在马腾帐下从未见识过这两人。
马超惊讶道：“两位是？”
两人中年纪更长的、也就是被马超认为是那少年人的父亲的人道：“回少将军，末将是令尊派来的，姓张名济，武威祖厉人。”
马超听完这人的话就有些吃惊，没想到原属于董卓的部将之一、曾经逼迫得李和郭汜两大枭雄罢兵言和、死后遗留下的寡妇还曾给曹操造成了典韦、曹昂和曹安民的损失的张济，居然就这样出现。
马超审视着张济的面容许久，很快就回过神来看向张济身边的少年人。既然此人是张济，那么这少年人必定是他的侄子张绣了。马超道：“那，他便是汝侄儿张绣？”
张济听了马超的话显露出惊讶的神情来，道：“是。不过少将军与我二人素昧平生，怎知此乃末将之侄？”
说着，一旁张绣也好奇地看着马超。马超背后的马岱和庞德也有些诧异，他们一直陪在马超身边，马超可从未去过武威，怎么会认识来自武威的人？
得到了这个回答，马超就基本证实了两人的身份，而且叔侄二人都使长枪，更在印证了两人的身份。马超没有急着回答张济的问题，而是先打量了一下张绣。
如今的张绣，还不是那个威震一时的北地枪王，也不是割据南阳郡、多次联合刘表打败曹操的一方诸侯。此时的他，只不过是一个稍微强壮高大些的孩子。在来自现代的马超的眼里，这堂堂北地枪王张绣，现在看起来却只不过和后世的体育特长生很相似，比同龄人高、壮一些，肌肤黝黑，可能是习武所致。张绣也饶有兴致地看着马超，眼神里闪着光。这样的眼神马超在现代司空见惯，那些粉丝看偶像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马超这才笑着回答：“将军有所不知，吾久知在北地有一少年名唤张绣，师从童渊大师，得其真传百鸟朝凤枪，号曰北地枪王。今将军来，吾才知他便是北地枪王。”
原来是借由枪术天下第一的童渊而得知的，疑惑不解的众人这才解开了疑团。
张绣闻言，有些自得和惊喜。张济笑道：“少将军谬赞了，末将这侄儿不过粗学了些枪术，哪里敢称得上北地枪王？少将军之勇，天下闻名。枪挑韩遂帐下数员骁将，枪术自是天下第一。想必就算是童渊大师，也难在少将军枪下支撑数十合吧！”
马超谦逊地说道：“将军谬赞了。”
张绣仍然痴痴地望着马超，看得着迷了。马超也发现了这一点，心里还奇怪这张绣老是以那眼神看着自己，难道他其实是龙阳之好？张济一看不好，赶紧一巴掌呼上去，打得张绣痛叫一声。
“愣什么愣？！还不赶快给少将军见礼！”张济怒吼道。
张绣连忙一手挑起身后的战袍，给马超半跪而拜，大声地说道：“小子见过神威天将军！”
张济赔笑道：“少将军勿怪，末将这侄儿平时不敢这般无礼的。只是他听说少将军近日来的大捷后，一直很崇拜少将军之威勇，一时之间看得入神了。”
马超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遇到了个忠实粉丝啊。马超心里跟吃了蜜似的高兴，这几日来一连打败不可一世的韩遂，还真是给他带来了不少人气。就连北地枪王都成了他的粉丝，让马超有点飘飘然了。
马超双手扶起张绣，欣悦地道：“无妨无妨。汝今年年方几何？”这话是说给张绣听的。
张绣很兴奋地道：“回神威天将军，小子年十四矣。”
马超笑道：“吾不过十六，何必称小子？你我都年纪轻轻，也都率军征战，志向一致。若你不介意，你我以后只以兄弟相称如何？”
第五十一章 入营详谈
其实马超是很功利的，张绣这人没甚谋略，无甚远见，但却习得百鸟朝凤枪，在长坂坡能与赵云一战，说明武艺十分精湛。如果能把他争取到自己手里，那他就是如虎添翼。再说了，马超还想借由张绣的人脉，去结识一代传奇童渊大师，也可以结识西川枪王张任和更为厉害的赵云。
张济听到这话，有些惊喜。马超猜想，估计是张济认为他的地位和功绩远远比张绣高，能让张绣与他兄弟相称，其实是很有丽的。可让马超有些意外的是，张绣却很惶恐地摆摆手，紧张地说道：“不不不，小子怎敢和威震天下的神威天将军称兄道弟？这不是折煞了小子吗？不可不可！”
马超看到张济在听到这话后有些焦急。
马超笑道：“怕甚么？昔日伯牙和子期身份悬殊，也不成为知音吗？你是张济将军之侄，与吾兄弟相称有何不可？”
“可是……可是……”张绣被这话说的有些心动了。
张济真急了，张绣傻，他可不傻。张济骂道：“少将军出身名门，战功赫赫，未曾束发就已经名扬四海。与你称兄道弟，那是抬举你！”
张绣不安地看了一眼张济，还是嗫嚅着不说话。马超也有些急了，计上心来，马超装作不满的样子，说：“吾折身下交，汝却推三阻四，是瞧不起吾吗？”
这话让张绣急了，又连连摆摆手，说：“小子岂敢！”
“那你又不答应！”
“小子……小子答应了！”
马超听到张绣的回答，赶忙欣喜地说：“哈哈哈，既然是兄弟了，怎么还自称小子呢？”
张绣这才发现，原来刚刚马超是假装生气的。于是张绣也不再拘谨了，大大方方地给马超深深地一拱手，笑着说：“绣，见过兄长！”
马超大喜过望，连忙从身后拉过来马岱。马岱也同张绣见礼，互称兄弟。于是乎就这样，马超和马岱就多了一个异性兄弟。众人都各自欣喜。
马超便令张济和张绣率领其部兵马进入营寨中休息，然后又召集众将议事。众将分宾主落座后，马超开言道：“今日之战，皆是吾轻敌所致。韩遂和成公英设下诈降计，唯恐吾识破其计谋，故而又特地安排了另一计苦肉计。为了迷惑住吾，韩文约不惜让他的两支部曲互相杀伤，将吾骗了过去。”
段煨道：“韩文约历来心狠手辣，成公英诡计多端，方致于此。”
马超惭然道：“虽说如此，但毕竟还是吾上当受骗，放韩文约派来诈降的精兵接近了寨门，才导致了今日一战、我军差点大败的事端来。此战我军损失了三千一百三十二名袍泽。他们因吾之故而战死，吾甚不安。”
马超长叹了一口气，他这才知道，穿越到东汉末年这个乱世来成为马超，风光无限之后，他要担负起更重的责任。今日这一战巨大的损失，三千多具尸体仿佛历历在目，让马超十分心痛。
众将纷纷劝慰。庞德道：“少将军不必挂怀，战争都是要死人的。”
“是啊兄长，这也不是你之错，都是韩遂老儿太奸诈了，竟然狠心到让他的部曲互相残杀。换做是谁都会相信的。”马岱说道。
马超也知道他还要振奋精神，打败韩遂。因为打败韩遂，就是对那些袍泽们最好的告慰。于是也不再想。不过马岱的话却让马超发现了什么。马超心想，既然韩遂能劝服他的部曲，他的部曲为了他甘愿以自相残杀的方式来实施苦肉计，想必韩遂一定是用了某些方式再次鼓舞起了士气，还让他的部曲更加忠于他。至于这方法马超不知道，可马超知道，韩遂的方法一定不简单。
马超又道：“幸赖危难之时，张济将军率军从叛军之侧，趁叛军将精力都放在进攻吾之大营时发起突袭，才救了我军。如果没有张济将军，吾真不敢相信吾之后果会是如何啊！在此，吾要谢过张济将军。”
张济谦虚地道：“少将军言重了，韩遂虽然善战，处于优势但却未能攻入少将军的营中，可见韩遂本不是少将军的敌手。末将只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马超说道：“张济将军太过谦虚。不过对了，张济将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上？”
张济解释道：“少将军，是这样的。末将与侄儿本是六郡良家子，从刺史征讨韩遂。但韩遂贼子兵马凶猛，其谋士成公英又擅长设计筹谋，我等都不是韩遂的对手，六郡良家子很快就被韩遂给打得大败。刺史见杀，我军大部被歼灭，其余小部幸而溃围而出。”
马超恍然大悟，原来这张济竟然是六郡良家子出身。兴许在历史上是董卓率军讨伐韩遂时，才遇到了张济，于是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董卓的部下。而如今董卓还没第二次征讨韩遂，所以让马腾捷足先登了。
张济说道：“在溃围之后，韩遂一直对末将之部紧追不舍，末将只得东躲西藏，东奔西跑。幸赖少将军的父亲率军攻占了安定郡，末将才得以投靠。拜为主公。后来，听说少将军正在与韩遂在渭水大战。主公放心不下少将军，就派末将前来支援，命末将在少将军帐下听用。”
闻言，马超很感动。马腾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已经让马超慢慢地转变思想，开始真正打心底认为马腾就是他的父亲。
“末将在半道上还听说了少将军数次打得韩遂毫无还手之力，心里欣喜，还想着赶紧赶来，协助少将军击败韩遂。没成想末将刚到，就正好碰见叛军围攻少将军的营垒。叛军一心只在攻营上，这才让末将捡到了军功。”
马超说道：“原来如此。那家父现在身在何处？”
马超始终惦念着马腾，因为马腾的兵马比他的兵马少了很多，指挥作战也远远不如他。马超一直害怕韩遂会捡软柿子捏，打不过他就去偷袭远在后方的马腾。
第五十二章 秘计反攻
张济说道：“在末将率军动身时，主公正在率领主力一万八千步骑从瓦亭赶往阿阳城。现在已过去两日，估计主公已经到了阿阳城，正在阿阳城休整。”
瓦亭，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战略要地，处于武威、汉阳和安定三郡之间，连接着三郡的交通要道，一旦有失，三郡之间的联系就会被切断。瓦亭还连接着街亭，是凉州和三辅沟通的重要据点，马腾马超的粮道也在瓦亭这条线上，一旦有失，马腾和马超就会被切断后路和粮道。
而阿阳城更为著名。在北宫伯玉兴起叛乱后，阿阳城因是汉阳重镇，当时的凉州刺史左昌派遣名士盖勋守住此城。盖勋精于守城，叛军攻打阿阳城很久都不能攻破，反而损兵折将。于是改变策略，去进攻金城郡，大获成功。
马超疑惑不解，问道：“家父原有一万五千骑，怎么现有如此数量之兵马？”
张济笑道：“少将军有所不知，主公因在安定郡战战告诫，凉州雷动。众多如末将这般的六郡良家子残部，闻讯后纷纷投往。因主公待吾等亲近，皆拜为主公。主公于是增兵至两万六三步骑，留五千兵马驻守安定、汉阳，即将率主力来与少将军汇合，一同讨伐韩遂。”
马超、马岱和庞德闻知后大喜过望，马超未曾料到他们父子还真是一脉相承，他在这边招降纳叛，马腾在那边也没闲着，招揽了六郡良家子。加起来扶风马氏已经有八万步骑，势力真是蒸蒸日上。
不过马超还留意到，那些六郡良家子本都是朝廷的官军，即使惨败后也依然是名正言顺的官军。可却果断地拜马腾为主公，这有点让马超不解。马超很快也明白了，凉州乱成这样，六郡良家子面临着韩遂的威胁，又没有粮秣，为了生存下去，也不得不投靠马腾。马超还猜想，或许是马腾显露出拥兵自重的迹象，而六郡良家子也不是对朝廷太过忠心，于是就投靠了马腾，其实是在悄然站队。
但不论原因如何，扶风马氏的势力是增加许多了，马超还是十分兴奋的。只是马超有些怀疑这些仓促就投靠的六郡良家子的忠诚问题，他们投靠马腾，只是看到了他打得韩遂一败再败，势力强劲。如果哪天扶风马氏经历了失败，这些人有大概率会另择明主。
转念一想，马超又觉得自己有点想多了。既然马腾能令官军对他俯首称臣，就说明马腾还是有能力镇住六郡良家子的。再说，现在扶风马氏还远远不到失败。
又想到今日的惨败，差点的毁灭，马超心里有了计较。
马超点点头，说道：“张济将军这么说，吾便明白了。只是今日之战，吾必须要为死去的袍泽报仇雪恨。张济将军远道而来，吾也借此来欢迎将军。”
“少将军，是决定今日还要再次与韩遂开战吗？”张济讶然。
马超心想，估计张济有些懦弱，他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勇武。
马岱熟知兵法和士气对于战争的关键作用，诤谏道：“可是兄长，今日我军在寨门之战后士气有些低落。不宜出战，战则难以取胜。”
庞德也冷静地说道：“韩遂虽然损失一千精兵，但气势仍在。末将也不主张今日动兵。”
马超看了看张绣，张绣或许是因为地位太低、年数太小，不敢言语。
马超道：“绣弟，你说呢？想不想见识见识韩遂韩文约？”
听言，张绣这要强的劲上来了，扬起拳头，说道：“兄长，我之所以求着我叔父让他带上我，就是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同兄长一起上阵杀敌！”
“好！”马超高兴地叫道，“那就今日再战一场！段煨！”
段煨其实也并不支持再战，但还是顺从地说道：“末将在！”
“你附耳过来！”马超向段煨招招手。
众人都有些疑惑不解，既然要开战，为何马超却不立即调动兵马，而且让段煨过来说悄悄话。段煨也不懂马超的意思，不过还是顺从地过来了。
段煨低下身子，马超就在段煨的耳旁说了几句。不过声音太小，众人都没听见。
让众人惊奇的是，段煨一开始还很愣，但马超说完之后段煨就笑了，还是一如既往的那种崇敬和激动的笑。
众人心里开始算计，或许马超还真是什么破敌的妙计也说不定，只是不告诉他们。
与段煨说完之后，段煨下去了，马超说道：“ 听令！”
众将肃然。马超道：“命段煨、张绣，各提领一万骑，共两万骑，段煨为主将、张绣为裨将，共同前去进攻韩遂！此战务必取胜。”
段煨像是已经和马超商量好了，很坦然地接受了命令，说了声：“诺。”
张绣则是兴奋得手舞足蹈，激动万分地从席上跳将起来，像模像样地给马超行一礼，说道：“末将遵命！”
张济一听就急坏了，连忙站出来制止道：“少将军不可啊！”
“为何啊？”
“张绣不过一小儿，怎么能与大将相比，统领一万骑之多？”
马超笑道：“张济将军多虑了。想吾也不过十六岁，不也统领五万雄兵？”
“可…可…可张绣他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啊，末将怕他会有负少将军的重托。”
马超笑道：“没有经验，今日就让他锻炼锻炼。经验总是要先经历后才有的。张济将军，吾说的没错吧？”
“少将军之言自然是对的，可是……”张济仍然犹豫不决。
“兄长说的极是！叔父，侄儿已经长大了，你就让我去吧！”张绣急不可耐地叫喊。
马超呵呵一笑，道：“吾知道：张济将军不愿张绣出战，其实是关心他，怕他在战场上有什么闪失吧！”
张济叹了口气，说道：“少将军聪慧。”
马超笑道：“放心，令侄得童渊大师真传，掌握百鸟朝凤枪，叛军是奈何不得他的。”
“就是就是！叔父，你就让侄儿去吧！”
第五十三章 劫营
张济仍然犹豫不决。他没有儿子，兄长早亡，给他留下了个侄儿，他视如己出。战场上明枪暗箭的，他怎么放心的下？
马超见张济如此，佯装成勃然大怒的样子，吼道：“张济，你既然被派到吾帐下听用，吾好言相劝，军令你敢不听！”
“少将军……”
“不必多言了！此战吾就派令侄为裨将，与段煨率军进攻韩遂！军令如山，你也不能阻拦。若再阻拦，休怪吾无情！”马超恶狠狠地说道，说完又转过身去，留给张济一个后背。
张济只得叹了一口气，说道：“遵命。”
张绣却十分高兴，这还是他第一次上战场，而就是这第一次他就能统领一万骑之多的兵马，面对的敌人是有着“九曲黄河”之称的韩遂，这比他所梦想的更为夸张，如今却成了现实。
段煨便和张绣领了符信，下去调兵了。这一战，马超并不打算参与。
…………………………………………………
韩遂率领叛军回到了营寨里。到了自己的大帐前，韩遂一手把大帐的帘幕用力扯断，然后气冲冲地走进大帐中，到了行军榻前，又把头上的兜鍪摘下，重重地摔在榻上。塌经受不起这样的摧残，应声断成两截。见到榻坏了，韩遂又怒得沉声低吼一声，拔出腰间的剑来，狠狠地插在榻上。成公英、阎行、杨秋、程银等人噤若寒蝉。
是的，即使是淡定、老谋深算如九曲黄河，遇上今日不胜不败的局面，也会暴跳如雷。昨夜成公英向他献上精妙绝伦的诈降计，让韩遂高兴不已，以为自己已经嗅到了胜利的味道。可为了骗过马超那个诡计多端的小儿，韩遂一咬牙一跺脚，不仅狠下心来让他的两支部曲上演自相残杀的一幕，更是投入了他最精锐的一千人。
就是这一千人，在渭水初战时，抵挡住了在他的大阵中狼奔豕突的马超五千骑兵。这更是北宫伯玉和他花费数年从全军中精挑细选，并加以精心训练而成的精锐。也只有这支精锐，对他足够忠诚，也足够彪悍，能够承担起苦肉计中那被杀的一方。
韩遂以为，他已经为此付出如此之多的代价了，这次一定能够成功骗过马超，从而轻而易举地攻入马超的营垒中，杀得马超元气大伤。
事情确实进展顺利，即便是马超独自一人大战他的一千精兵，其实他也距离杀入马超营垒的目标就差那么一点点了。结果没成想，不知从哪冒出一支兵马偷袭他，让他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韩遂打心底恨死了那支救兵了，他恨不得一个个地把那些人亲手剁成肉酱，以泄心头之恨。
阎行进来劝道：“主公，不必气馁。此战我军与马超也算是战成平手，各自损失了三千人马。”
韩遂怒骂道：“你懂个屁！老夫的那一千人，放在其他战场上那就是百万雄师也奈何不得！”
阎行被骂得灰头土脸的，心里也很不满，于是悄然退下了。
程银道：“主公，既然奈何不得马超，不如渡过河去，固守住冀城，等待生力军赶来，再与……”
话还没说完，韩遂就骂道：“老夫怎能一败就后退！一退再退，老夫还能退到哪去！你们这些大将不知与敌做生死战，一战败就想着撤退，真是胆小如鼠！”
程银也退下了。韩遂继续喊道：“老夫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与马超一较高下，绝不退缩！”
成公英见韩遂并无退意，就说道：“主公，如今到了傍晚，已经到了我军埋锅做饭之时。不如先令部曲们吃饭休整，主公也先吃些饭吧。”
“吃什么饭？马超未灭，老夫怎吃得下？”
成公英耐心地说道：“主公，就先吃吧。属下早有妙计，这次保管能成。”
韩遂一愣，道：“伯英，此言当真？”
成公英闭上眼睛点了点头。韩遂这才怒气尽消，笑逐颜开，他道：“好好好！老夫即刻下令，全军吃饭。”
阎行道：“主公，要谨防马超趁我军进食时偷袭营寨。”
韩遂也觉得阎行说的有理，正打算发布命令、调离一些兵马严守营垒，注意马超的动向，却听见程银笑道：“阎行此言小见。今日之战，马超部曲虽未大动干戈，兵马并未疲惫。但寨门被夺占，也一定让马超军感到心惊胆战，士气一定下降。”
韩遂深以为然，程银又道：“马超如果有些见识，就不会在士气低沉时还率军来搦战，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阎行太过胆小了。”说着，程银就把刚刚韩遂给予的胆小的描述，转给了阎行。
阎行本还想争辩几句，但想起韩遂刚刚那么对他，又不再言语。
营中叛军本来都萎靡不振，各自呆坐在各处，还在为今日的失败垂头丧气。命令一下，征战了一天的叛军饥肠辘辘，这才兴奋起来，各自从帐篷里抬出锅灶，生火做饭。营寨里热闹非凡，炊烟在营垒上空徐徐飘荡。
看似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却突然被一阵马蹄声给打破了。叛军士兵们正围坐在锅灶旁边，看着锅灶冒出的热气，空空如也的胃肠还等着被填充。叛军士兵们却突然听见在寨墙上的守兵扯着脖子高声喊：“敌袭！敌袭！”紧接着，一阵马蹄声伴随着马的嘶鸣和人的吼喊，从营垒外传来。原来，是段煨和张绣率领的两万骑前来偷营，趁着叛军防守不严密，畅通无阻地就从远处直奔到营墙之下。
叛军士兵们意识到不好了，随即起身，准备拿起武器、去牵来战马应战。守兵们操持起弓箭对营寨之下的马超军释放箭雨，可叛军一心忙着生火做饭，韩遂也未做充足严密的防守，寨墙上的守兵数量很有限，根本拦不下马超军。
叛军的守兵还没能射倒马超军的数十骑，为数众多的马超军就立即向上仰射，把两百多守兵钉死在寨墙上。
第五十四章 得手
守兵们死得大半，马超军就一齐鼓噪，声势浩大。段煨调来二十个健壮的士卒，抬起早已准备好的一根粗木头重重地撞击辕门。“咚咚咚”的撞击声后，是二十个马超军士卒的号子声，和其他两万骑的加油声。辕门被撞得抖动，激起灰尘从辕门上被弹飞起来。
叛军士兵们心里慌乱，各自跑回马厩去牵引战马。阎行也在人群中，远远看见辕门两侧的钉子都有些被震落，多半是支撑不了几时，露出个冷笑。
程银则是大急，对乱成一团的士卒又抽又打，命令他们去顶住辕门。他知道他失言了，他没想到马超还真会趁机偷营。一旦辕门破开，他就要面对怒火中烧的韩遂。
数百叛军士兵在程银的催促下，连忙去顶住辕门，可是辕门的门闩都有两根被撞得断裂了。叛军士兵们死命用脚踩在地上，身子顶住辕门。他们能透过辕门，感受到门后马超军充满杀气的眼神，听到马超军士兵们一声高过一声的鼓噪声。
韩遂正在营内享受他的晚餐，晚餐仍是以羊羔肉为主，外加黄河鲤鱼，鲜美无比，只是餐具的变化略微让他不怎么高兴。本来他的餐具，不是漆器就是青铜器，因上次被马超偷营，贵重的餐具也被马超无耻地抢走，导致现在的韩遂只能用次一些的楠木筷子，陶瓷餐盘。
正因此不满着，韩遂刚想摔筷子不吃了，却听见从辕门方向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心里感觉不好。连忙离了饭桌，跑出营外。一看，韩遂有些吃惊。只见他的士兵正如一支支无头苍蝇似的在营中跑来跑去，不时被锅灶绊倒。
而正对着主帅大帐的辕门，已经被撞得裂开了几条缝。韩遂大惊失色！他知道这是马超军趁着他的部曲休整进食，前来攻营了！
刚意识过来，只见辕门发出一声脆脆的断裂声，轰然倒塌，把几个来不及躲开的士卒砸在下面。
这么多兵马，仅仅靠他一人指挥可不成，必须要依靠众将才行。调来了众将后，韩遂立即想到了阎行，只有阎行才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组织起士卒们拼死抵抗。于是命人去找阎行去。
韩遂一回头看回辕门这边，正好看见在一片士卒们的惊呼声中，一骑率先踏着辕门，飞入他的营中。那一骑是个使长枪的少年将军，像极了马超，但又不是马超。
他一飞跃入营，手中长枪以一种怪异的方式飞舞起，留下十分规律美观的虚影。韩遂看得呆了，那枪法比马超的还差很多，但却十分漂亮。韩遂敢感叹完，下一刻就看见叛军士兵有数人的首级脱离了身体，在空中横飞。
那一骑在营垒中大开杀戒，长枪飞舞，战马飞驰，在纷乱、叫喊声充斥着的营垒中杀出一条路来。紧接着那一骑的是数不尽的马超军骑兵。辕门被攻破，就如同水龙头被扭开了，水倾泻而出。马超军骑兵疯狂地涌入营垒中，如洪水般把他的部曲杀得大败。
看着部下兵马居然连拦住马超军的能力都没有，韩遂又急又怒。
韩遂怒道：“我军不是和马超军同根同源吗？为何我军此时不堪一击？”
成公英跑来了，焦急地说道：“主公，不好！刚刚我军偷营时，全军出动，故而疲惫不堪；而马超的部曲却只有少数与我军在营外交战，其余大部都被堵在其营寨中出不来，其实根本没有作战，所以体力充沛。故而我军挡不住马超军。”
韩遂恍然大悟，成公英又道：“马超反其道而行之，在士气低落时派军来偷袭，这是我军所没料到的。故而我军抵挡不住。”
“刚刚程银还劝老夫不必多此一举防备马超的偷袭，老夫定要严惩程银！”韩遂恶狠狠地说道。
此时，营垒中全是喊杀声，马超军追着叛军打杀，手中的环首刀，把众多叛军士兵从马背上砍落下来。由于刚在等待锅灶，叛军也很乱，马超军轻而易举地穿透进叛军之中，给叛军带来很大的伤亡。
马超军的喊杀声喧天，已经盖过了平常人说话的声音，成公英不得不大声喊道：“主公，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赶紧挑选部将，统率士卒们抵挡住马超军的攻势，不要让马超军侵入营垒之后，再次放火烧我军的粮食！”
为了让成公英听见，韩遂也不得不扯脖子高喊道：“已经派阎行去了！”
韩遂又看马超军仍然在一边倒地虐杀他的部曲，阎行却不见踪影，又气急败坏地高喊道：“该死的阎行到底死哪去了！”
“回主公，属下也不知道！”
辕门正对着大帐，只有一百多步。转眼间，马超军就几乎贴近了大帐，贴近了韩遂和成公英。正当两人绝望得要转身逃跑时，阎行率军从营垒之左杀出，从侧面向马超军发起反冲。
阎行见马超军已经快要杀到大帐，便不再冷眼旁观，暗自拉扯来数支部曲近千人，绕开马超军的冲击，然后从马超军的侧面进攻。阎行并不防守，因为骑兵狼奔豕突，很难拦截下；而且在纷乱的营寨里更完不成。他只有依靠进攻，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又见马超军中有一名小将，十分骁勇，数次挑飞他的士卒。阎行大怒，策马奔来，搠枪来刺。
那小将却并不慌张，应对起他来，游刃有余，与阎行斗得难舍难分。虽然阎行的气力要大很多，可阎行却知道这小将的枪法十分精妙。
马超军另外一名将领见阎行从侧面的进攻阻截住了攻势，于是不再恋战，招呼那小将率军回还。一声高喊“张绣，我军已经得手，不要恋战，快快率军退出敌营！”，让阎行记住了这小将的名字。
张绣虚晃一枪，阎行躲开，张绣便趁势向后逃了。在张绣和段煨的率领下，马超军开始有序地向着营外快速撤离。等马超军慢慢撤走，阎行才看见刚刚马超军所在的地方，都是一地的叛军士兵的尸体，血流成河。
第五十五章 决胜千里
马超在大帐中安心读书，等着段煨和张绣回来。庞德、张济和马岱三将则是在下面焦急万分，他们都怕张绣、段煨这一去，是羊入虎口。可偏偏马超却淡定得很，三人愈加焦急不安。
马超正在看《孙膑兵法》，看得津津有味。字体并不是正楷，因为钟繇还没有改革出正楷字来，正楷还要等到十几年后才会出现，现在的字体仍然是隶书。不过好在马超不仅继承了宿主的身体，也继承了认识。马超能够轻易地看懂《孙膑兵法》，晦涩难懂、诘屈聱牙的文言文也没能难住他。
唯一让马超不快的是，竹简太过沉重，捧着竹简阅读很吃劲。马超想着，等什么时候凉州平定下来，他就开始尝试改进纸张。
《孙膑兵法》里记载有众多用兵妙计，也有很多关于管理军队、凝聚士气的方法，还包括粮草的征集、辎重的保护、火灶的数量等等，包罗万象，让马超大开眼界，感叹中国人还真是最为善战的民族，不然怎么会有如此精深的兵书？同时期的罗马，也只有塞尤弗龙蒂努斯的《谋略》足以匹敌。
正看着《孙膑兵法》入迷时，马超瞟见庞德等人已经急得到处张望，时而望向他，时而望向帐外的辕门。马超暗自偷笑。他知道庞德和马岱是怀疑他秘不示人的计策失败，损兵折将；而张济则是也有这样的忧虑，但更忧虑张绣的安危。
马超知道，虽然自己已经多次击败韩遂，可毕竟如今韩遂仍然强过他许多，许多人都不怎么认为马超就能打败韩遂，即便是庞德和马岱也如此；而且他还十分年轻，更难以服众。马超意识到，如果手下的将领和士卒们都对他的才能有所怀疑，那么久而久之他的命令就不管用了。这对于马超来说，对于一个主帅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马超必须要增强自己的威信，同时打压下那些怀疑的声音。
马超之所以派段煨和张绣前去进攻韩遂，就是为了这个。庞德和马岱公然反对他的计划，这让马超开始警惕威信的丧失。所以马超要反其道而行之，力排众议，坚持在士气低落时出兵。等段煨和张绣得胜回营后，众将以及士卒们自然不敢再质疑他。
所以见庞德等人如此，马超并不生气，只是耐心地看书，等着两人将捷报送回。
没过多久，天色将晚，太阳西垂。留在马超也有些焦急，心里嘀咕着两人怎么还不率军回来时，辕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庞德、马岱和张济三将立即从座位上弹起来，走出大帐。马超也忍不住翘首远观，只见段煨和张绣，以及一众将士正牵着战马，从辕门外鱼贯而入，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庞德、马岱和张济不禁大吃一惊，他们本想以士气大跌的军队去进攻士气正盛的敌军，是一种送死的行为。谁知还真让马超打赢了此战，借此提振了士气，而且看归营的将士们的情形，看来此战斩获不小。这让他们十分的惭愧。
其余的校尉们也都十分惊愕，各自庆幸刚才没有反对反攻。马超观察了下众将的神情，然后大踏步向帐外走去，去迎接凯旋的将士们。
众将士一同拥到马超跟前来，段煨和张绣笑道：“主公、兄长真是神机妙算，这一仗我军斩首敌军四千，自身不过百骑伤亡！”
众将以及没被派去偷营的将士们都惊呆了，马超笑道：“哈哈，多亏二位将军，才有这场大捷。”
庞德十分惊诧，问道：“敢问少将军，这一仗是怎么回事？”
马超看了眼庞德，方才他还反对出兵反攻，便说：“不如就让张绣和段煨还告诉你吧！绣弟？”
“是。庞将军，是这样的。由于段将军是弃暗投明而来，本就知道韩遂营中的底细。兄长从段将军口中得知韩遂军进食的准确时间，于是就决定在韩遂军进食时偷袭韩遂的营。”张绣眉飞色舞地说。
段煨补充道：“由于今日之战时，韩遂军大部都投入攻营，疲惫不堪。而我军却因前来诈降的精兵挡住出营的路，未曾作战，其实精力充沛。”
庞德恍然大悟，只听这边的张绣又急道：“而且大概是韩遂也和将军一样，认为兄长绝不会在士气不足时再开战端，故而他的营垒守卫十分稀松，我军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韩遂军的营垒。”
马岱听完也都讶然，另一边段煨又说：“当我军冲进敌军营垒中时，韩遂军果然正在生活做饭，满地都是锅灶，韩遂军乱作一团，连战马和兵甲都不齐全。我军冲杀之，韩遂军即刻如风披靡倒下。”
“敌军又师老兵疲，我军则龙精虎猛，杀起叛军来得心应手。韩遂军气力衰竭，虽然一直抵挡我军，可却抵挡不住。让我军得以杀个痛快，一战不过半柱香，就斩首四千。”张绣得意洋洋地说，还特意给张济递过去些眼神。
马超则是并没有太多的惊喜。因为这一切本就是他设计好了的，段煨只不过是给他提供了韩遂军进食的时间，让他定下了开战的时机。马超算准了韩遂军无防备又无抵挡的精力，当然能肯定此战必胜。只是看众将和士卒们一脸蒙圈的表情，马超十分窃喜。当众让张绣和段煨说出他的妙计来，马超的打算就是要让那些质疑他的能力的人无地自容，从而洗心革面，以后老老实实地听从他的指挥调令。
果不其然，听完了张绣和段煨的话，参与偷营之战的将士们自不必说，对马超是无限崇敬；其余士卒们，也都在心底佩服他，认为能够做到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马超已经堪比张良了。
庞德、马岱和张济三将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纷纷低下头说：“少将军（兄长、主公）真乃神人也，末将佩服。”
第五十六章 避实击虚
偷袭营垒的马超军早就跑得没影了，可韩遂还是凝望着马超军撤退的方向看得牙痒痒的。马超军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像一场潮水一样。潮水退走，总会在沙滩上留下许多垃圾。马超军退走后，则是留给韩遂军满地狼藉。锅灶倒成一片，里面半生不熟的饭食也洒得满地都是，空气中除了血腥味外还有饭食的香气。只可惜韩遂军也顾及不了浪费掉的饭食了，士卒们纷纷自觉地抬运营中横七竖八的尸体，把尸体抬到营垒后挖坑埋掉；泼水洒沙，清理掉满地的血污。
成公英和阎行等人走到韩遂身后，静静地呆着。韩遂久久没有说话，心里不知还在想着什么。正当众人都以为韩遂不会再开口时，韩遂却冷不丁地问了一句：“这一战损失多少？”
阎行和成公英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程银，让他来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是他当初反对阎行的提议。
“四…四千。”程银心虚地说了句。
韩遂听完，没有立即应答。众人望着韩遂的背影，以为韩遂已经勃然大怒了，心里很忐忑。却没想到韩遂旋即平静地回了句：“嗯，还行。”
众人惊愕，面对又一场惨败，韩遂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来。成公英说：“主公？”
韩遂知道部下比他还绝望，对战战告捷的马超心惊胆战，但他是三军之帅，绝不能把心里的胆怯给露出来。只要他不怕，部下也不怕，底下的士卒们看将军们不怕，自然也就不怕，从而达到恢复士气的效果。
故而韩遂转过身来，云淡风轻地说道：“不过四千尔尔，老夫尚有十一万步骑。另外凉州各地和羌中的兵源正在召集之中，不日即将来到老夫帐前效力，老夫仍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凑齐二十万控弦之士。区区四千伤亡，对于老夫来说有算得了什么？”
阎行悄悄看了眼韩遂，心里觉得可笑之极。阎行知道韩遂是死鸭子嘴硬，败了就是败了，何必又要装作一副不心疼的样子？回想方才的动摇，阎行却不以为然。从韩遂对他的态度来看，阎行知道，或许韩遂并不配得上做他的主公。
众将很容易就被韩遂的淡定给唬住了，都说：“主公真有周亚夫之风！”
韩遂又笑着说：“倘若为了仅仅四千人马的损失，就觉得心惊胆战，失去斗志，那汉高祖岂不是要每日都哭几次？”
“哈哈哈！”众将捧腹大笑，谁都知道在垓下之围前，刘邦对项羽是败多胜少。
韩遂也笑，心想普通人心智单纯，还真是好骗。
韩遂挥挥手，说：“好了，下去整理好营垒，明日我们再与马超一决生死。只要老夫还在一日，就要和马超争斗一日。”
“是！”众将轰然应声，然后纷纷下去了。成公英看着众将一个个从他身边走开，他便慢慢走到韩遂身旁，和韩遂一同看着远去的众将的背影。
韩遂微笑着说：“伯英，你知道老夫为何总是能把手下这支大军牢牢地握在手中吗？”
成公英摇摇头，说：“属下只是主公的谋士，又不在主公的位置上，哪里懂得这驾驭大军的门道？”
韩遂仍然凝望着走出大帐的众将的背影，他伸手腾了腾袖口，捋捋山羊胡，自信地说：“其实很简单！老夫只要管住了这些将领，再让中郎将管校尉、校尉管军侯、军侯管百夫长、百夫长管屯长、屯长管十夫长、十夫长管五夫长、五夫长管小卒，整个大军自然能够如臂指挥。”
“属下懂了。”
韩遂仍然笑着说：“众将管好了，老夫就什么也不用做。幸而众将都是些庸才，老夫仅需三言两语，就足以令他们心甘情愿地为老夫卖命！”
成公英说：“主公，阎行将军可不是庸才，他之将才，在西凉之地除却马超之外，足以和庞德、马岱相媲美，是不可多得的良将。刚才段煨和张绣杀奔进来，倘若不是阎行率军截住，我军休矣。主公应该对他多加恩遇才是。”
韩遂点点头，说：“这个自然知道。不过阎行终究还是老夫部将，当初也是老夫抬举他，从万军之中把他提拔到如今。料想他绝不会背叛老夫。”
成公英想起刚刚马超军进来偷袭时，阎行却左右不见踪影，谁知道阎行是不是故意躲着不出来？他心里提高了警惕，说了句：“未必如此。主公忘了，人总是会变的。”
韩遂沉吟良久，说：“嗯，你说的对。待会传令赐给他钱五十万，另派妙龄女子三人，前去服侍他。”
成公英想，这样已经是极好的待遇，也就没再说什么。
韩遂坐了下来，说：“伯英不是说，有何妙计可击败马超吗？”
成公英说：“正是。属下之计，就是避实击虚之计。”
韩遂来了兴致，说：“此话何意？”
“如今马超已经连续战胜我军十五六战，战则必胜，锋芒毕露，军心大振。马超有万夫不当之勇，有决胜千里之谋，还有庞德、马岱、段煨、张济、张绣等良将为之所用，此诚不可与争锋。”成公英在帐中负着手来回徘徊，并侃侃而谈。
韩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这月以来，他算是吃足了马超的苦头。
“而主公的劲敌不止马超一人，还有马超之父马腾。据探子汇报，马腾在安定郡大肆收揽六郡良家子的残兵败将，势力也正蒸蒸日上，不输马超。相较于马超，马腾智谋远远不如，勇武也远远不如，其兵马也远远少于马超之军，更适合是主公的对手。”
韩遂明白了，成公英是要进攻马腾。成公英说：“探子汇报说，马腾如今就驻扎在阿阳城，不日即将与马超汇合。一旦扶风马氏合兵一处，对主公极其不利。所以，要趁他们父子合兵之前，先行攻败其中马腾，才能保证主公立于不败之地，斩断马超一条臂膀，此其一也。”
第五十七章 探查情报的方法
“马腾远在阿阳城，距离我军较远，戒备不严。我军若避开马超，长途奔袭，去偷袭阿阳城，马腾必败无疑，此其二也。”
“其三，倘若主公绕开马超去攻击马腾，马超必定会率军救援。主公却在半道上设伏，马超救父心切，难有防备，一定中计。此其三也。”
“另外，阿阳城之后就是瓦亭，是扶风马氏的粮道和退往三辅的后路。就算马腾固守住阿阳城，我军却绕开阿阳，去取瓦亭，立即就能断绝扶风马氏的粮食。然后，我军只需固守住瓦亭，坐看马腾和马超粮秣食尽，即可不战而胜。此其四也。”
韩遂听完，激动得拍掌大笑，他说：“哈哈！伯英果真是绝佳妙计！这等妙计，何不早早就献给老夫？”
成公英惭愧地说：“是属下愚笨了，直到今早看到马腾进驻阿阳城的情报时，才设出这一计。”
有这精妙无双、稳赚不赔的避实击虚之计，韩遂当然毫不在意，激动得从席位上站起来，笑着说：“无妨无妨，伯英为老夫筹谋，辛苦了。”
成公英看了看大帐外已经是深夜，一轮明月悬挂在天际上，就说：“主公，事不宜迟，今夜就赶紧率军行计。眼下正好是深夜，马超今日得胜一场，必定不会对我营垒多加防备。我军可趁夜色，绕开马超军的营垒，立即去袭取阿阳、痛击马腾！”
韩遂心里高兴，一拍桌案，说：“好！这一战，一定要给马超点颜色看看！”
于是韩遂立即召集众将，最终决定让成公英和阎行、程银、梁兴等人，率领三万骑前去偷袭马腾，而他自己则与杨秋、马玩、张横等人，率剩余的八万步骑坚守营垒。
这是为了给马超造成叛军仍在营垒中的假象，掩护成公英部的行动。另外，如果马超发觉了他的偷袭意图，韩遂也能以这八万之众牵制住马超，让成公英部顺利地完成袭击马腾部的任务。毕竟，在半道上给马超设伏，是最坏的打算。韩遂知道马超有智谋，所以觉得还是不要让马超干预到成公英部的行动，这是最好的选择。
在夜色之下，成公英、阎行、程银和梁兴等人在营垒中挑选好了三万精骑后，就人含枚，马摘铃，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地沿着渭水之畔行进。可盛夏之夜，月亮明亮，又有渭水反射出月光，成公英部在夜色下肉眼可见。
正当成公英为此发愁时，夜空中飘来了一大片乌云，将月亮挡住了，天地一片昏暗。成公英暗暗窃喜，催促大军赶紧前行。
……………………………………………
马超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因为昨日的大捷，睡的十分踏实。一早起来，马超就赶紧召集众将，商量今日与韩遂再战的事宜。
今日，马超明显感觉众将，包括那些校尉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变成了仰望。马超暗自窃喜。因为他的部曲大多都是叛军投诚过来的，底下的校尉也大多是叛军，曾经在韩遂手下也享受过校尉的待遇，对马超严苛的军纪（不准掳掠，不准殃民）十分抵触，故而对他并没有一般士卒那么忠诚。
但见昨日马超用计之后，这些校尉们都对马超有些害怕了。既然他能如张良般运筹帷幄，当然有制服他们的手段。故而校尉们对马超都心怀畏惧。
马超撇开这些，先问众将自身的情况，得知全军将士蓄势待发后，马超又问：“韩遂今日有什么动静？”
庞德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只是窝在营寨里不出来，高挂免战牌，看来是不想作战。”
张绣笑道：“肯定是韩遂老儿畏惧兄长，所以不敢与兄长相争了。”
马超心里却觉得十分古怪，韩遂还有超过十万的带甲之兵，是他的两倍，怎么会避战？而且韩遂对他是嫉恶如仇，怎么会善罢甘休？
马超说：“要是韩遂真是怕了吾了，那他就不是吾所认识的那个韩遂了。”
“主公的意思是？”段煨问。
马超想了想，笃定地说：“虽然吾不知韩遂作何打算，但他决不会畏惧吾，更不会因此不与吾交战。因为韩遂，决不会是贪生怕死之徒。”
马岱也觉得纳闷，诧异地说：“可韩遂毕竟挂出了免战牌，他不是避战，又能是什么意思？”
韩遂越这样，马超越觉得不安。因为马超无法预知到韩遂下一步会做什么，对于未知的东西，人总是心怀恐惧的。
马超又仔细考虑了一番，情知现在必须要趁早弄清楚韩遂在搞什么才行。不然他两眼一抹黑，韩遂不知道会从哪里来进攻他。而马超心想，了解敌军动向最方便快捷，也最可靠的方式，就是亲自问敌军，因为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想到这，马超计上心来。
马超问：“韩遂是否如往常一样，向其营垒四周派出斥候？”
“没错，少将军。不仅如此，大抵是因为袭击后心慌，派出了更多的斥候。”庞德回答。
其实庞德不知道的是，之所以韩遂派出更多的斥候，并不是防备着马超军，而是严密监视马超军的动向。万一马超真的发觉了韩遂的避实击虚，韩遂也好快速缠住马超军，掩护成公英部。
马超得到他想要的回答后，说：“岱弟！”
“在！”马岱坚定地应了一声。
“兄长给你个任务，务必完成。”
“请兄长示下。”
“你率些部曲，为吾生俘来几个韩遂军的斥候来，吾有大用。”
“是，弟这就去。”说着，马岱当场点了两个校尉，拔腿就走。
众将之中，只有庞德最先反应过来，明白了马超的用意，说：“少将军厉害！”
马超笑了，庞德乃是一员良将，在历史上虽有水淹七军的失败，但曾经给马超献上攻下长安的妙计，又助马超在渭水之畔打败曹操，智谋可谓高超。他的用计，自然瞒不住庞德。
第五十八章 刑讯逼供
张济、张绣以及校尉们都不甚明白，看样子很想知道马超的计策。庞德看了看马超，马超知道庞德是在询问他的意见，马超点点头同意了。
庞德这才解释说：“主公之意，就是要从韩遂军口中问出韩遂军的动向。这既方便，又很可靠，还很快捷。”
众将恍然大悟，异口同声地说：“原来如此，主公真是神机妙算。”
于是马超就和众将耐心地等候马岱回来。区区几个斥候，用马岱这样的良将去捉拿，其实都是大材小用了。尽管韩遂军的斥候十分警惕，但他们身负监视马超军营寨的重任，见马岱出营来袭，又不敢轻易逃开，怕马超军会趁机从营寨中溜走。在这样的两难之中，韩遂军的斥候们很是为难，进退都不是。在犹豫之中，马岱追了上来，立即射杀了几个斥候。马岱还见其中一个斥候身上的铠甲，是军侯级别，于是亲自射中那军侯。为了留活口，马岱射其马而不射其人，成功生俘了一个军侯。
由于有两千骑，韩遂军斥候只有数百骑，马岱根本不怕韩遂军会反击他。马岱就地命人押来那军侯。那军侯十分强健，反绑双手、两人押着，都有些按捺不住他。
两个军士推搡着军侯，来到马岱马下。
“老实点！”一军士喝道，可那军侯仍是不服，拼死挣扎，还用通红的双眼瞪马岱。马岱冷冷地看着，看来这军侯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开口的。
马岱给军士一个眼色，那军士会意，一脚狠踢那军侯的腿弯，军侯便无力地跪下了。他刚想挣扎，两军士将死死地将他按在地上。
等军侯消停了些时，马岱问：“我且问你，韩遂最近在搞什么鬼？他有什么打算？”
那军侯一脸怒气，说了句：“不知道！”
马岱说：“你是军侯，官已经不小了。韩遂如果有什么变动，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知道也不告诉你！想从我口中问出合众将军的机密，你做梦！”那军侯恶狠狠地说。
马岱有些发怒，“嗯”了一声。军士们会意，甩了那军侯一个大耳刮子，“啪”地一声，响亮之极。
“那看来你确实知道韩遂的动向了。如果你不说，我有的是方法让你说。”马岱冷冷地说道。
“哈哈哈！老子不怕，你尽管来！老子决不会背叛合众将军！”
“给我打！直到他开口为止！”马岱大怒。
军士们得令，立即上前对那军侯拳打脚踢。如此毒打，可那军侯却死死忍着，即使再痛，也绝不哀叫一声。最后不知是谁下手太狠，竟把那军侯给打昏了过去。
见军侯昏了，马岱有些后悔。这军侯可是好不容易才生俘的，要是死了，再想生俘一个军侯可就难了。马岱自然之道马超要生俘敌军的用意，所以他想问出情报来，也好在马超面前证明自己。可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撬开这军侯的嘴了。
马岱只能命人带上军侯，返回军营。马超见到这军侯后，先命人泼水，把那军侯泼醒。
水太凉，那军侯立即醒来了。马超立即上前问道：“韩遂到底干了什么？”
“呵，你休想。”那军侯虚弱地说。
马超看那军侯已经遍体鳞伤，再严刑拷打，也不一定能问出来情报，而且很有可能会把这军侯给活活打死。马超既不想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折磨死，这不是马超的性格；又不想让情报的来源断绝，他只能思考用一种别的方法撬开这军侯的嘴。马超想，这方法必须不伤人命，但又必须狠得让人崩溃。
后世一种《日内瓦公约》和美**方都明文禁止使用的刑罚，浮现在马超的脑海里，那就是水刑。因为水刑不会伤及人命，又能给人造成快要溺毙的恐慌，堪称是刑讯逼供的必备良药。
马超立即命令军中工匠打造出一条长板凳，一头高，一头低，让人头朝低矮的一头，脚放在较高的另一头，这样更容易让人呼吸困难，大脑充血。
但就在长板凳做好后送来时，马超的大脑轰地一下空白了：他看见板凳才惊醒过来，对啊！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要发明出床、椅和凳子呢！榻只不过加上四条腿就成了床，椅子和凳子也只不过是矮几加高些，工艺简单得要命。马超懊悔不已，心里恨自己太过痴迷行军打仗了，以至于连床、椅子和凳子都没发明出来，导致生活极其不方便。马超决定了，等安定些就赶紧赶制这三种器物！
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发明生活用具的时候，探知韩遂的战略意图才最要紧。马超立即让人把那军侯捆绑在长板凳上，头朝下，脚朝上。
那军侯见自己被死死地捆绑在一个奇怪的东西上，以为马超要给他上肉刑，疯狂地大笑，还说：“哈哈哈！马超，你以为用刑就能让老子开口吗？老子告诉你，你见鬼去吧！”
马超不屑地说：“等你见识到吾之厉害后，自然会开口。”
“哼哼，你太低估凉州、羌中之人对合众将军的忠诚了，老子决不会吐露半句！”
马超懒得理他，指挥军士们给他上水刑，说：“绑好了没有？”
“好了，主公，这家伙一定动弹不得。”
“来，把这块毛巾盖住他的面部”，说着，马超递给军士一面毛巾，军士接过来，给军侯粗鲁地把毛巾盖上。军侯默默地忍受，十分配合，看来是对马超的刑罚一点也不在意，这更让马超恼火。
众将在一旁看着，都不知道马超这是在干什么。马超边看着，边说：“再把毛巾捆上，把他的头也给捆上。一定要紧紧捆住毛巾，不要让他的脸露出来。”
“是。”
看军士们已经准备好，四个人按住长板凳，两个人捆上了军侯的脸，马超解下腰间的皮囊，拔出囊塞。众将都伸长了脖子，好奇马超要怎么做。
第五十九章 开口了
马超刚想倒下水，却又心软，说：“再给你个机会，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告诉吾韩文约的计划，吾就放过你。”
军侯被毛巾捂住脸，但仍然能说话呼吸。他隔着毛巾说了句含糊不清的话：“马儿休想！”
马超最讨厌被人称作“马儿”，当即大怒，立即把水倒在军侯脸上，也就是毛巾上。奇迹出现了，水一倒在毛巾上，那军侯就立即反应剧烈，拼命地叫喊，左右摇头，想要躲开水的浇灌。
可正在气头上的马超却不管，他知道水刑奏效了。由于毛巾盖住脸，受刑之人已经有些呼吸受限；再倒下水时，水和毛巾一起隔绝空气，就能令受刑之人不能呼吸。如果受刑之人敢在此时呼吸，就会被透过毛巾的水给呛到，会更难受。水刑的实施过程，必须间隔着倒水。在停止倒水的那一间隔，受刑之人只能短暂地呼吸上一口，这会让受刑之人的求生欲更剧烈。而且因为毛巾盖住脸，也盖住了双眼，让受刑之人看不到外面的世界，未知就天然带来一种恐惧不安感，更加剧受刑之人的痛苦和煎熬。
马超不得不为西方人的智慧赞叹不已。中国古人每每刑讯逼供，无一例外都是肉刑，对人的身体伤害极大；反观西方人，由中世纪的西班牙宗教仲裁所首次发明了水刑，这种不伤人体又能把人折磨到极点的刑罚，可比中国古人高明多了。不过，中世纪的西方人好像也就在刑罚上超越中国人，这个肮脏的领域。
水刑大显神威，那军侯拼命地震动身体，四个军士差点都按他不住；由于水和毛巾堵住了他的嘴，他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时而剧烈地咳嗽，是因为被水呛到了；他还一直摇头晃脑，要避开的水流的浇灌。马超正怒，就随着他头的转动，不断调整水流倒下的地方。
众将都惊呆了，没想到一个长板凳、一面毛巾外加一皮囊的水，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一个壮汉煎熬成这样。
马超全神贯注地给军侯倒水，却没有发觉在他背后，众将都在以一种别样的眼光注视着他。那眼神里多出了许多恐惧。马超平日里一副猛将的样子，但这时却显露出极其残忍的一面，众将都害怕哪天忤逆了他，也会被如此对待。
皮囊的水很快就倒完了，马超心有不甘地把皮囊扔给马岱，意思是让他再次用水装满皮囊。
这时，那军侯才如获大赦，剧烈地咳嗽和呼吸，似乎是要这一辈子的气都呼吸个够。马超低下身子，把头凑到军侯身旁，说：“说不说？”
“咳…咳……不要再动刑了，我说，我说！我说就是了！”那军侯惶恐万分地说道。
马超笑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何必受罪？”说着，便一手把遮住军侯面部的毛巾奋力扯下，这时马超才看见那军侯已经一脸煞白，双眼都在颤抖，简直是和前一刻慷慨受刑的义士判若两人。
马超又吩咐人把军侯解开，那军侯一被解开，立即噗通就给马超跪下了。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神威天将军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欺瞒您了！”
“好了好了，只要你把韩遂的计划告诉吾，吾不会再对你用刑的，还会给你些奖赏。”
“是是是，小人这就告诉将军，合……啊不不不，是韩遂老贼的计划。”
马超笑得合不拢嘴，心想这人反应还真快，刚刚还声称忠于“合众将军”，可这时“合众将军”在他口中却变成“韩遂老”了。
“说吧，吾听着。”
“是这样的，神威天将军。韩遂老贼得了谋士成公英的避实击虚之计。”
“又是成公英？这厮还真是难缠！”庞德抱怨道。
马超也认识到，这成公英还真是一个出色的谋士，这些天韩遂行军打仗，全然是依靠他的计策。或许韩遂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杀掉北宫伯玉、席卷凉州，正要归功于这成公英的出谋划策。他还曾经用拖延计，让马超驻足不前，可谓老谋深算。或许，这成公英并不比荀、贾诩那些谋士差。
“避实击虚，是何意思？”马超问道。
“就是避开神威天将军，长途奔袭，去袭击弱小的马腾将军，也就是将军您的父亲。”
马超一听，脑子瞬间空白了，没想到他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还真应了墨菲定律：越害怕的事情越容易发生。
马超一把揪住那军侯的领口，急切地说：“具体怎么做？”
那军侯并马超死命揪住，十分难受，但又不敢抗拒，只能艰难地说：“韩遂老贼派成公英、阎行、程银、梁兴四将，领三万精骑，连夜绕过将军的营垒，向阿阳城进发。马腾将军不会料到韩遂老贼会有这一手，一定会被成公英得手，攻破阿阳城，击溃马腾将军的部曲。”
马超听完，有惊又怕。是啊，就像韩遂和成公英所设想的那样，马腾远在一百多里外的阿阳城，韩遂这里又有他在，马腾又怎么料到韩遂会派兵偷袭他呢？既然没料到，又怎么会有充足严密的防备呢？既然没有防备，又怎么会不败呢？
想到马腾即将遭受的灾难，马超一怔，缓缓放开了那军侯的领口。
众将也都恐惧起来，人人都知道马腾和他的部曲的重要性。马岱更是心切，上前焦急地问：“还有呢？快说！”
“是是是。韩遂和成公英还商量好了，如果将军知道后要救援马腾将军，拦截成公英部，那么留下来的韩遂就会率部缠住将军您。他还有八万步骑，将军您是很难逃过他的纠缠，就截击成公英部的。成公英部此去，一是要攻破阿阳城，二是夺占瓦亭；如果马腾将军守住了城，成公英部就会前去夺占瓦亭。
这样，就算马腾将军保住了，将军您的后路和粮道也会被截断，朝廷运来的粮食将军您就拿不到了。而且一旦有失，也退不回三辅。即使将军果真突破了韩遂老贼，成公英部也会在半道上设下埋伏，就等着将军中伏。”
第六十章 推算
马超和众将听完，惊呆了，大帐中陷入一片死寂。只因为成公英的避实击虚之计太过狠毒了，怎么看马超都是输定了，不是马腾遇袭，就是后路和粮道被断掉看样子没有一点反败为胜的希望。足智多谋如马超，事到如今也都毫无头绪。庞德、马岱，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马超想了又想，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到解决成公英之计的办法来。他的头简直要爆炸了，只是碍于众将都在面前，没有发作。马超知道越是急躁，就越难以想清楚策略。马超只得拼命地压制住自己的躁动和不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看事情反而更为清晰了。马超转变了思维，不再思考如何设计筹谋，争取用一计让成公英的避实击虚之计落空；而是想清楚目前他所要达到的目的。
马超想，自己必须要救援马腾，这是不容置疑的。但要救援马腾，首要就必须要摆脱韩遂的纠缠。因为一旦他要率军出营，往东北方向去救援阿阳城、截击成公英部，韩遂必定会率领他的八万步骑前来拦截。
马超这时才知道，他急需一个谋士的帮助。有了谋士，这些精密的推算，他就可以省去了。可目下他只有庞德、马岱、张济、张绣和段煨五员骁将，一个谋士也没有。
马超只得抛下这些杂念，继续推算。而要摆脱韩遂的纠缠，就必须留在营中。
不过马超转念一想，要让韩遂按兵不动，不一定要真的留在营中不动，而是要给韩遂造成他还在营中的假象，或者说要让韩遂认为他还在营中。
而这个假象要怎样才能造成，并且让韩遂深信不疑呢？马超迅速想到了古代一个经典的疑兵之计。有了这疑兵之计，韩遂必定会不疑有他，让他放心地撤离营寨，前去救援马腾。
事不宜迟，马超腾地站起身来，说：“听令！随吾救援吾父！”
众将面面相觑，不知马超要怎么才能办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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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韩遂这边，在成公英等四将率部离开的第二天，他高挂免战牌，想让马超把注意力留在他这里。
可韩遂迅速想到，马超深谙他的性子，肯定会觉得他突然避战有古怪，于是赶紧命令撤掉免战牌。可是为时已晚，有人来报，说斥候有一军侯被马超军设计生俘走了。
韩遂懊悔不已，知道马超肯定是知道避实击虚之计了。韩遂想马超知道计策后必定会蠢蠢欲动，想要救援马腾，于是赶紧率军出营，在马超军营垒之前排成阵势，等马超果真撤营，他就率军缠住，让马超逃又逃不走，还被他痛击一场。
这时韩遂已经颇有些自得了，他自己就站在马超的立场上推算一番，连他都没有推算出合适的对策来，韩遂就放心多了。因为最为关键的就是要逃过他的监视和追击，韩遂自己都没有想到该如何才能在八万双耳目之下，不动声色地带二十多万个马蹄逃离。这仿佛比登天还难。
骑在马背上，驻足在八万步骑阵前，背后是如狼似虎、蓄势待发的八万带甲之兵，有两万重甲步兵、六万轻骑，韩遂风轻云淡地凝望着三里处马超的营寨。
终于，眼前那座营寨之中响起了剧烈的击鼓声，“咚咚咚”鼓声隆隆，听得韩遂的战马都有些惊乱。可那鼓点却与寻常的不一样，更为急促和凌乱。
杨秋奇怪地说：“主公，马超的鼓声怎么这么怪啊！”
“是啊，昨日的鼓声可不是这样，今日的鼓声又快又乱。”马玩也附和道。
韩遂自信满满，笑道：“他父亲即将有杀身之祸，焉能不着急？一着急，鼓声才变得又急切又凌乱。”
“哦，原来如此，看来马超已经让主公吓得屁滚尿流了！”
韩遂笑吟吟的，没说话，看来是和两将想到一块去了。
韩遂说：“马超即将出营，待会一定要先避开他。”
“为何啊？主公，不是要拦住他，防止他去阻截成公先生吗？”杨秋诧异地说道。
韩遂自信地说道：“你懂什么？马超救父心切，来势必定汹汹，我军哪里抵挡得住？倘若和他硬碰硬，伤亡惨重，到时候用残兵败将怎么拦住他？他就是想打退我军，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去救援马腾，老夫岂能正中他下怀？”
杨秋摸不着头脑，问道：“那还怎么拦住他？”
“放心，马超之意不在我，而在马腾、在成公英。只要我军稍退，马超不会一直追着我军不放的。他会追击一段时间，然后赶紧回身去追赶成公英。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杨秋恍然大悟，说：“末将懂了，就像马超前几日玩的伎俩那样，他进我退，他退我进！当马超率军追赶成公先生而去，我军就立即追击他！等他回身来与我军交战，我军再次回身逃跑，如此反复，让他始终走不脱、逃不掉！”
韩遂欣慰地说：“知道就好。”
正说话间，只见三里之外马超已经率军气势汹汹地从寨门冲了出来，马超的骑兵个个手举刀枪，或掌弓箭，杀向韩遂的叛军来。马超更是一手提缰，一手提枪，伏在马背上，蓄势待发，就等着杀入韩遂军之中后，用手中银枪大开杀戒。
韩遂气定神闲地等着，叛军也好整以暇地原地不动。直到两军相隔一里时，韩遂才悠闲地命令步军先行向后撤退。等相距五百步时，韩遂悍然下令，命施放劲弩，射倒马超军数百人。韩遂看了眼暴跳如雷的马超，欣然带领剩下的骑兵向后撤退。
马超军追得很快，快如闪电，但韩遂的轻骑也跑得飞快，马超军追了四里仍然追不上。马超军或许是见韩遂退走追不上，立即掉头往阿阳城方向追去。
韩遂暗笑马超中了他的又一个圈套，立即勒住大军，带叛军再次向马超军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