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拖延第二计
牛辅眼珠子滴溜一转,笑道:“小婿倒还真有一计,藏于胸臆之中,就看岳父敢不敢用了!”
董卓听了,气得一拍胡床,怒道:“咱家何曾怕过?快快讲来!”
牛辅怕得诺诺连声,说:“眼下距离杨阜游说以来,已过去三日。锦马超恐怕已然在回师街亭的路上。若西凉军汇合一处,我军十万步骑虽也还有很大胜算,但要想打败西凉军那等劲旅,何其困难!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伤亡,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打败马氏。
而街亭和散关只有马腾一部,并非西凉军主力。我军十万步骑要想战胜马腾,自然要容易许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故而挑动皇甫义真与马腾一部开战,迫在眉睫,一刻也不能等。”
董卓不耐烦地说:“这些咱家知道,说重点!”
“是。此非常之时,要有非常之举。岳父再对皇甫嵩好言相劝,他也绝不会听的。因为一来岳父并非皇甫嵩亲信,二来皇甫嵩愚忠。所以,岳父只能逼他率军攻打马腾。”
董卓一听,精神抖擞,说:“你是说,咱家干脆拿刀架皇甫义真脖子上?”
牛辅惊讶地说:“不不不,岳父想哪去了?小婿之见是,岳父既然握有两万铁骑,何不单独率部攻打街亭?这样一来,皇甫嵩打也要打,不打也要打,不就能达到让我军与西凉军开战的目的了吗?”
闻言,董卓发怒,立即给了牛辅一巴掌,骂道:“咱家还以为是何妙计,居然是这等计,没长进的东西!”
牛辅捂着通红的脸,委屈地说:“小婿这计,不也挺好的嘛?”
“好个屁!咱家的部曲就那么两万铁骑,这是咱家从陇西郡以来,到平定蚁贼,再到现在,好不容易才积攒到的。马腾盘踞着街亭,兵力比起咱家的部曲来说也不算少。让咱家单独率部攻打街亭,要是部曲死光了,咱家看你还如何占据西凉,独霸一方?”
牛辅道:“那,那该如何应对?”
董卓闭着眼,不甘心地说:“还是要从皇甫义真那老东西那里想办法,设法让他醒悟,让他抛开对皇帝与大将军之间的斗争的顾忌,抛开师出无名的顾忌,鼓动他开战,打马腾!”
牛辅眼珠子又是滴溜一转,道:“诶,岳父,小婿又有计了!”
董卓看了眼牛辅,不信任地说:“果真?”
牛辅笑道:“要想说动皇甫嵩,关键不在技巧,而在于人。岳父说不动他,不代表就没人说不动他。”
董卓还是半知半解,说:“依你看,谁能说得动皇甫老儿?”
牛辅提示道:“岳父忘了,您虽然与皇甫义真势同水火,但却与皇甫义真之子——皇甫坚寿,交情不浅啊!儿子说的话,做父亲的,总该要听进去几句的吧?”
董卓恍然大悟,狠狠一拍牛辅的肩膀,夸赞道:“行啊牛辅,咱家女儿嫁给你,算咱家没看走眼!”
牛辅乐呵呵的,董卓一扫颓唐,赶紧从胡床上起来,穿衣穿鞋,说:“咱家这就去找皇甫坚寿好好说道说道,若事成,咱家给你一匹好马!”
“谢岳父,谢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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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董卓从皇甫坚寿的营帐中走出,皇甫坚寿也一同走出来,送董卓几步。董卓满脸堆笑,他握住皇甫坚寿的双手,郑重地说:“那么一切可都托付在坚寿身上了!”
皇甫坚寿比董卓年轻许多,他点点头,道:“仲颖兄放心,愚弟在父亲那里,还是说得上话的。父亲不听仲颖兄之高见,险些酿成大错。愚弟一定劝动父亲,立即投入到与马氏反贼的战争之中,争取在锦马超回师相救之前,消灭马腾那点兵,夺下街亭!”
董卓满意地道:“好好好,那咱家就等着听坚寿的捷报了!”
皇甫坚寿也笑道:“仲颖兄可别忘了,事成之后,西凉的葡萄酒,也得给愚弟留几壶啊?”
董卓哈哈大笑,说:“坚寿放心,咱家忘不了!”
两人再一拱手抱拳,董卓便走了。皇甫坚寿目送着董卓离开,又低声对家人说:“备马,我要快些赶到父亲的帅帐去。”
而这一边,董卓回到自己的营区,牛辅、李傕、郭汜等人早已在他的帐中等候多时。
牛辅问道:“岳父,皇甫坚寿答应了?”
董卓点点头,自信满满地道:“你等快些动员士卒,随时准备攻打街亭!”
“喏!”
诸将刚回答完,皇甫嵩的传令兵就来了,跑入帐中,行礼,道:“董将军,车骑命你过去商议要事。”
董卓十分高兴,对诸将笑道:“到底是坚寿靠谱啊,居然如此之快。”
郭汜笑着拍了拍牛辅的肩膀,给了个“你小子行啊”的眼神。牛辅自豪不已。
董卓又对传令兵道:“好,你可回报车骑,咱家的部曲已经准备攻打街亭了,咱家这就赶到车骑的营帐!”
传令兵一愣,说:“不知董将军为何要攻打街亭?”
董卓闻言也是一愣,说:“不是车骑要我等去商议与马氏开战一事吗?”
传令兵道:“董将军误会了,车骑要与董将军商议,是因为凉州又派来那个杨阜杨曹掾了。”
一听这话,董卓,以及他的大将们,立即都傻眼了。同时,他们也都明白过来,估计是皇甫坚寿刚刚劝动皇甫嵩掀起战端,杨阜就恰好过来,三言两语,又把皇甫嵩迷得五迷三道,坏了他们的好事了!
董卓气得一跺脚,拔脚就向外走去,爬上早已准备的坐骑,奔向皇甫嵩的帅帐。
一进帅帐,果不其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又站在那个熟悉的位置,一转过身,一张熟悉的面孔又映入眼帘。董卓差点没气死。
董卓再一看,帐内除了皇甫嵩坐在首席,鲍鸿、袁滂、周慎立于两旁,杨阜立于中间,还有皇甫坚寿站在皇甫嵩身旁。见董卓进来,皇甫坚寿脸上露出抱歉的神情。继而皇甫坚寿走下来,走到董卓身旁,低声说:“仲颖兄,这可不是愚弟不帮忙,实在是这杨阜太能蛊惑人心啊!”
董卓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轻拍皇甫坚寿的手,低声说:“咱家绝不怪坚寿。”
皇甫坚寿点点头,便走出帅帐去了。
杨阜笑吟吟地看着董卓,说:“董将军可是迟到了啊。”
董卓怒目圆睁,瞪了一眼杨阜,说:“杨义山,咱家虽不在场,但咱家一准知道,你必定又妖言惑众!”
杨阜笑道:“岂敢岂敢?在下可是带着善意来的。”
说着,杨阜从随从的手中接过一大本厚厚的粗帛,递给董卓。
董卓一看见,便像被定了神一般。因为这物他再熟悉不过,他也再渴望不过。“这……这难道是,咱董家的田契?”
杨阜点点头,董卓接过来田契,一翻,一面是契文,一面是画着表示田地方位、范围的图。一页一页加起来,正好是马氏入主凉州之前,董家所有的田地。
杨阜笑道:“如何,董将军?这田契在下可是一点没动。还有董家在所有田地之上建立的坞煲、马场、水井、圈舍,在下可是一点没动。可以说除了董家之前所拥有的家奴不可能再交给董家之外,董家所有的资产,在下可以原封不动地还给董将军你。”
董卓一听,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冷笑道:“平白无故的,你杨义山凭什么要还给咱家资产?”
杨阜笑道:“董将军还真是聪颖过人,资产要还给董家,当然是有条件的。”
董卓道:“你们凉州还能要什么条件?”
杨阜扬起下巴,道:“很简单,换取贵军五日内,止息兵戈。”
听了这话,董卓一把把田契扔在地上,他恶狠狠地对杨阜说:“你做梦!”
说着,董卓拔腿就想走。
杨阜道:“董将军难道不知道田产,才能真正决定董家未来之兴亡吗?”
闻言,董卓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杨阜道:“董将军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在我光武皇帝重建大汉以来,这就是世家之天下。而一个世家之所以能成为世家,决定因素不过有三。”
董卓轻蔑地说:“哦?那三个因素,咱家得好好听听了。”
杨阜道:“其一,服膺儒教,研学经学。自董仲舒以来,我汉家天下,便是儒教之天下。要想成为世家,就必然要成为儒士。如当今名誉天下的卢植卢尚书,本也是布衣。但他师从马融,乃当今大儒,他之后代便可以世家自居了。”
董卓道:“有道理。但不知其二?”
“其二,便是必须掌权,大到出将入相,小到担任太守县令。只有掌过权的人,世家子们才会接纳他家成为同列,并为世家。如汝南袁氏和弘农杨氏,都是祖上连续都担任要职,掌握大权,所以当今天下论世家之长,必定先推崇此二家。”
董卓看了眼在一旁沾沾自喜的袁滂,道:“其三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世家
杨阜道:“其三,便是必须占有田产,越多越好。田产之于世家,便是世家最显要的实力的体现。若无田产,即使侥幸掌权,也绝不是世家。”
董卓点点头,道:“所以,这与咱家有何关系?与你凉州又有何关系?”
杨阜笑道:“在下在凉州也素来对董将军有所耳闻。传言当年董将军家贫,甚至要自己躬耕田亩。羌人酋长们来了,董将军无甚好招待的,只好把家中唯一一头牛宰了,款待羌人豪杰。是以羌人豪杰倾心相交,还以一千多头牛来报答董将军。可见董将军实则也是贫寒出身。
而且董将军祖上,未曾有人掌过权,也并未以儒教中人自居,家学不够深厚。好不容易到了董将军这一代,董将军多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才一步步依靠军功,爬上前将军这等高位,积攒到如此之广阔的田产。可以说,董将军现在已经无限接近成为世家了。只待董将军之子成长起来,那便算是名正言顺的世家。
但如果在董将军这一代,又失去田产,那董家恐怕距离成为世家,又要千里之外了吧?”
这一番话,算是戳中了董卓的内心了,董卓竟恍惚间垂下了头。
杨阜弯下腰,把刚才董卓扔在地上的田契又捡了起来,仔细地拍了拍田契上的灰尘,翻看着田契,并不看着董卓,说:“人活着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继承祖宗的家业,再为子孙后代打下一份好的家业,使子孙后代永世传承,万世不绝么?
董将军若是同意,那在下甚至可以放董将军的五百骑兵入我凉州境内,到陇西郡去,接收董家田产,在下绝不敢少了董家一亩田地。但董将军若拒绝在下的提议,那么董家蜕变为世家之路,恐怕会难走不少。董将军,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你也要为你的兄弟子侄、子孙后代,再三思虑吧?”
董卓真的有些动摇了,心里打鼓。但董卓又突然想起自己的雄心壮志,他也要在这行将到来的乱世中,割据一方,乃至于逐鹿天下。董家的未来,和天下比起来,似乎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董卓冷笑道:“杨义山,你以为咱家是这等贪恋小家之鼠辈吗?你以为你用田产,就能动摇咱家同你马氏开战的决心吗?”
还没等杨阜回答,却听一旁的鲍鸿冷冷地道:“董仲颖,不要失了你的时了!”
董卓一听,就绝望地闭上眼,他知道,既然鲍鸿如此说,那么就表明皇甫嵩已经接受了杨阜所说的那一套了。皇甫嵩已经官至左车骑将军,虽然还有个“左”字,但也和车骑将军一般无二。在他这个地位上,在他这个年纪上,除了田产,除了渴望让自家成为大世家、并在世家之列中占据重要位置,便没有其他什么渴望了。
但董卓仍然想作最后一搏。董卓对皇甫嵩道:“车骑,不要听信了杨阜。他根本不会将皇甫氏的田产真正交还,他只是想拖延时日,好让锦马超赶回来!”
皇甫嵩没有立即回答董卓,而是对杨阜说:“杨曹掾可否暂且退下,容老夫等人自行商议?”
“恭敬不如从命。”说着,杨阜便笑吟吟地退出大帐。
待杨阜走了之后,皇甫嵩平静地道:“老夫知道,坚寿方才来劝告老夫,是受了你的蛊惑。你这人功利心太重,总是想建立军功,好往上爬。”
董卓怒道:“是咱家功利心重,还是车骑心不在国家,心只在自家?”
袁滂道:“杨阜虽然猖狂,但他所言,未必没有可取之处。你董氏意图沉沦,可以,但不要拉上皇甫氏。车骑身经百战,方才官居车骑,你是想让皇甫一族前功尽弃?”
董卓怒道:“袁滂,就是你们这些世家,凡一遇事,首先看顾自家利益,其次才看顾家国天下,我大汉才有今日!想当年,霍去病对孝武帝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真可谓壮哉!如今,马氏未灭,诸位就先计较自家,不觉得羞愧吗?”
周慎辩解道:“我等是世家不假,但世家如何就不怀有家国天下了?反正我等已经迁延三日;朝廷的诏令,也不知何时送达。那答应杨阜的条件,按兵不动五日,又有何不同?于我等又有何妨碍?”
董卓气得语塞。看似杨阜这个条件对于官军是为鸡肋,但董卓却深知,有这五日,锦马超估计能赶回来八百里不止。
鲍鸿也道:“再说了,杨阜这个条件我等答应了,也可以随时反悔,根本毫无约束力。只要朝廷的诏令送达,我军想何时攻击街亭,难道是杨阜可以控制的吗?”
董卓不怒反笑,道:“所以,诸位就想答应下杨阜这个无伤大雅的条件,另外,给车骑卖个好?”
皇甫嵩拧着眉头,平静地道:“董仲颖,我等之间虽有龃龉,但你也不必这般针对老夫吧?”
董卓哈哈大笑,道:“车骑身为朝廷重臣,居然被反贼用区区田产收买,真乃可笑至极!庶子不足与谋,告辞!”
说完,董卓拂袖而出。
一出来,董卓首先撞见的就是杨阜那张略微有笑意的脸。
董卓愤怒到了极致,一张本有些慈眉善目的脸,扭曲成一副凶悍面目。纵然是杨阜,也有些犯怵,紧张得下意识吞咽口水。
董卓反而笑了出来,说:“杨义山,早知道你有如此智计,当初咱家还在凉州时,就该把你给掳走,在咱家麾下当个长史。如此,也不会便宜了锦马超了!”
杨阜微笑道:“以仲颖兄之性,你若有先见之明,恐怕在下已不在人世了。”
董卓大笑几声,大步离开。
见董卓离去,杨阜轻快地吐出口浊气,心想这么一来,他又争取到了五天时间。
这五天时间里,也不知马超赶到哪里了,何时才能回到街亭这里。想到这,杨阜又有些忧虑。
而且,董卓此人不好对付。第一次拖延计,就被他用一个皇甫坚寿,轻松破解。若不是他掐准了时间,赶在今天再来用第二次拖延计,那官军已经要大举进攻街亭了。眼下虽然第二次拖延计成功了,杨阜也不敢保证董卓没有计策破解掉。
杨阜决定,三天后,再实施第三次拖延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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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武威郡显美城外,正有一大群铁骑呼啸而过,留给显美城的,只有望不见头的烟尘。
这群铁骑毫无疑问,正是马超所部。马超正行在大军最前头,身后就是三万铁骑。原本在河西之战中损失了两三千骑,马超便从韩遂的降兵之中精挑细选,补上了这个亏空。本来马超也不想补充兵力,但自从三天前接到马腾发来的信后,马超不得不这么做。在补齐了三万精骑后,马超又率军星夜兼程地往街亭奔去。补充兵力费去一天功夫,两天,马超才从禄福城下,赶到显美城这里。
连续两天急行军,让马超疲惫不堪。但马超知道,再如何疲惫,也不能轻易拖延时日。他必须要赶快赶回去,不然街亭或散关一旦为皇甫嵩所克,官军跨越了陇山、祁山,踏入凉州境内,那么他就是失了先手。想到这,马超不禁压力山大。
正在马超一头乱麻时,后面追上来马岱、贾诩、张绣、鞠义、彻里吉、阎行等人。阎行喊道:“少主,我军毕竟刚刚赶跑韩遂,士卒身心俱疲。现在又星夜兼程两天两夜,士卒恐怕难以承受啊。不如暂且在显美城停歇一时吧!”
马超听了,有些动摇了。但想起街亭的危急,又让他不敢轻易下决断。
贾诩最能洞察人心,他道:“少主,师老兵疲的我军,即使现在就在街亭,也无力抵抗皇甫嵩的十万大军。”
听到这句,马超方才死心,命令道:“传令,大军停下,在城外就地休息三个时辰。不得入城,惊扰了百姓。”
三万铁骑立即缓缓停下,兵士们赶紧下了马,就在地上躺下歇息。
马超也停下,就地坐下,与诸将坐在一起。即便如此,马超这心里还是念着马腾、念着街亭。
马岱心里明白马超的担忧,他从马鞍上取下行囊,从中摸出一块胡饼来,折断一半,递给马超。马岱道:“兄长不必担心。街亭不是还有伯父吗?伯父也是身经百战的名将,只要坚守待援,那皇甫嵩也奈何不了。”
马超一边没滋没味地咬食又香又脆的胡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吾父亲之能,吾还是清楚的。虽然领兵打仗未曾失败,但也还不是皇甫嵩、董卓此二人对手。”
贾诩却毫无担忧之色,他慢悠悠地咬着一块牛肉干,一边道:“少主不必担心。主公身边还有庞将军,还有杨祭酒。有他二人辅佐主公,三人总比皇甫嵩一人强。依属下看,这街亭一时半会无甚危险。”(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皇帝心计
听贾诩如此说,马超便也放心了不少。想起杨阜还在街亭,马超不禁问:“文和,若你是杨义山,你此时在街亭,你会如何应对?”
贾诩道:“此事易耳。少主之部曲是我军主力,主公虽也有两万人,但只有一万骑,另外一万是步卒。而且既然是处于守势,骑兵就不能用为守兵,否则损伤太大,日后需要野战时捉襟见肘。所以主公能用于防守的,也就那一万步卒。若属下在街亭,必须一方
面要劝主公坚守不出,等待少主率军回来会师;另一方面,则是对皇甫嵩、董卓等人使出拖延计,使之按兵不动。如此,等少主率军回到了街亭前线,那便是最好的时机。”
马超点点头,说:“说得不错,若是吾,大抵也会如此做。”
张绣道:“兄长放心,既然杨祭酒能轻轻松松摆平休屠人,拖延计对于他而言,肯定是小菜一碟。”
马超这便放心不少了。
阎行又道:“末将认为,既然街亭一时无战事,少主更应该看顾的,是养精蓄锐。三万主力铁骑是将来街亭决战的王牌,少主如果一直星夜兼程赶回街亭,那我三万铁骑定会师老兵疲。少主不如在显美城再歇一两日,等我军将士休息好了,再赶回街亭时,才有精神去与官军鏖战。”
马超见众人都这么说,便也同意了,说:“好,你可去传令吧。”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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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嘉德殿。
殿内的空气有些紧张。
当今天子,刘宏,正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拿在手中的一道表文。
而上这道表文的两个人,太傅袁隗和大将军何进,正一脸平静地看着坐在御座、高高在上的皇帝。虽然二人表面上看波澜不惊,实则内心中正焦急万分。
没有上这道表文的人,却也没有那么轻松。站在何进身后的尚书卢植,他也一脸祥和地看着正在阅读表文的天子,实则心里也在焦急地等待。
站在刘宏身后的蹇硕,则更心急如焚,因为这道表文所云者,就关于他在朝廷之外的盟友,马超。
空荡荡的嘉德殿里,只有这几人,谁也不出声,寂静得每个人都能听见其他人的呼吸声。
良久,刘宏终于看完了,把表文往御桌上一扔,“啪”地一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刘宏一脸淡然地说:“太傅和大将军,竟是想对马腾马超动手?”
袁隗和何进都听出了天子言语中的不满,相互对视一声,两人还是硬着头皮,说:“是。”
刘宏平静的声音再次传来:“为何要这样做?”
袁隗道:“陛下,臣等在表上已经说过,马腾马超父子占据凉州,恐有不臣……”
刘宏抢道:“马腾马超是朕亲自任命的凉州刺史和神威将军。若他二人是占据凉州,朕看天下所有的刺史,还有在外征讨蚁贼的朱儁,安排在幽州的公孙瓒,哪一个不是有不臣之心?”
袁隗哑然,何进道:“陛下,马腾马超与他人不同,他父子二人掌握有凉州军政全权,反与不反,对于二人而言,只是一念之间。”
刘宏冷笑道:“朕记得,授予马腾马超以凉州全权的诏书,是在尚书台通过审议的吧?而录尚书事的,不正是何卿你吗?”
何进赶紧下跪,道:“是臣一时不察,还乞陛下恕罪。”
袁隗则是向前踏出一步,道:“陛下,纵然大将军在此事上有失察之罪,但马腾马超反叛,朝廷不可不防。还请陛下下诏于皇甫嵩,剿灭马腾马超,收复凉……”
刘宏伸出手止住了袁隗,道:“太傅,你先说说马腾马超反在何处了?”
袁隗道:“陛下,马腾马超前番上表,言将从陈仓撤兵,并请求朝廷派兵驻扎陈仓;又言西凉军将从二十万,裁兵到四万;又言希望获得凉州军政全权,并请求朝廷发放一百万石军粮。
此表看上去再寻常不过,但稍微有些见识之人,都能看出马腾马超是在暗示朝廷:只要朝廷肯给他二人以凉州军政全权和百万石军粮,他二人就会裁兵至四万精骑,以及将陈仓这一战略要地交还给朝廷。马腾马超之野心,已昭然若揭,请陛下三思。”
刘宏听了,默然不语。
何进却从地上爬起来,道:“陛下,马腾还驻兵街亭,不许皇甫嵩率军入凉州之境。这明显是已经把凉州当成他马氏的地盘。陛下还不下诏征讨马腾马超,难道要等他二人反过来攻略三辅吗?”
刘宏作怒色,道:“前番要授予他二人全权的,是尔等;这番要剿灭他二人的,又是尔等!朝廷公器,难道容尔等左右?”
袁隗和何进还想再争两句,刘宏不满地说:“够了,此事休得再议,朕乏了,尔等退下吧!”
何进坚定地道:“陛下!反贼就在眼前,凉州已经断送,若陛下再不下诏,臣为汉室社稷计,可连同公卿百官一同向陛下进谏!”
刘宏听了,便是一滞。
袁隗也道:“陛下,臣请下诏,征讨马腾马超。若陛下不许,臣请与百官、太学生等,一同进谏!”
太傅加上大将军,这就已经是大半个朝廷。只要他们二人振臂一呼,公卿、百官、太学生,甚至洛阳城里的中郎将、校尉,或是自愿,或是被裹挟,一定会有很多人站在进谏的队伍里。
这**裸的要挟,彻底激怒了刘宏。刘宏气得满脸通红,怒道:“好啊,进谏便进谏,最好像张钧那般!尔等看朕答不答应!”
张钧,之前的郎中令,向刘宏进谏,被杀。
说完,刘宏气冲冲地从殿后的走廊离去,蹇硕赶紧跟上。
刘宏和蹇硕走到另一小殿,方才停下。
殿中无人,刘宏便骂道:“看看!看看!这是朕亲自册封的大将军、慎侯,居然敢如此跋扈,敢威胁朕!”
蹇硕赶紧扶刘宏坐下,刘宏又骂:“这该死的南阳屠狗辈,若不是朕册封为他大将军、慎侯,他与他妹还在南阳屠狗杀猪!朕本以为,这该死的屠狗辈出身卑贱,不同于那些桀骜不驯的世家子,应该不敢如何擅权裁政,威福自专!到头来,终是朕养虎为患,作茧自缚!”
刘宏气呼呼的,胸口一起一伏。但在蹇硕的抚背下,也好了许多。
蹇硕道:“陛下何必与那屠狗辈置气动怒?小心动怒伤了龙体啊,陛下。”
刘宏方才气消了些,思索一番,道:“你道那马超,果真那般有勇有谋?”
蹇硕一听,吓得赶紧快步从刘宏背后走到刘宏面前来跪下,叩头道:“陛下,上次奴作为天使,出使凉州,面见马超时,马超所言所为,奴具实言相告,奴实是半点没有隐瞒啊!陛下明察!”
刘宏拍了拍蹇硕,道:“好了,只是问一句,怕什么?起来!”
蹇硕方才慢吞吞从地上起来,刘宏摸着下巴思索着,说:“若按你所说,他一见你,就知道通过收买你,在京中培植势力;又敢在鏖战正酣之时发放军粮收买人心;不过一两月,就击败不可一世的韩遂;在枹罕之战又能知进退,放走韩遂、让何进、皇甫嵩不敢轻举妄动……那他果真是个人才。”
蹇硕点头道:“是,而且马超连加冠都不及,就能如此,更显其人才智过人。”
刘宏默然片刻,摸了摸坐在屁股下的椅子,喃喃道:“就连如此轻巧之物,也是出于他之手……”
刘宏想了片刻,又从椅子上站起来,沉吟道:“蹇硕,你也知道,朕自小就被一群大臣拥立,成为皇帝,那群大臣表面上礼敬万分,实则一直把朕当成又一个质帝。后来,王甫、曹节与窦武、陈藩争权夺利,王、曹甚至敢逼迫尚书台拟诏,调动外将擅杀大臣!王、曹还挟持朕,预防朕被窦武、陈藩抢到手。在那时,王、曹才是天子,朕不过是二人掌上傀儡罢了。”
蹇硕默然不语,刘宏又沉痛地道:“再后来,朕好不容易等到阳球与杨彪,才诛杀王、曹二贼。你、张让、赵忠等人,皆是服侍朕从小到大的。朕像前面的几个皇帝一样,给你们以高官厚禄,用以拱卫皇权,压制朝堂。但用来用去,张让、赵忠虽然仍旧忠心耿耿,但以他们之能,却恐怕不能保护嗣君。”
蹇硕知道,刘宏真正想立的太子,是王美人所生的二皇子协。但何皇后毒杀王美人、刘宏欲废后时,张让、赵忠曾经劝阻。何皇后又生有大皇子辩。所以刘宏虽然仍然宠信张让、赵忠,但却不知二人是否站在何皇后那一边,支持立大皇子辩为太子。所以刘宏才说,张、赵恐不能保护嗣君。
蹇硕也知道,这也是为何自从他被刘宏逼问出马超与他的勾当之后,刘宏越来越宠信他的原因。因为之前劝阻废后的中常侍里,没有他。
蹇硕更知道,要想继续受皇帝的宠信,他就必须无条件地支持立二皇子协。(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逆天行事
刘宏又道:“黄巾乱起,国家乱作一团,朕也惶恐不可终日。什么袁隗、什么卢植、什么皇甫嵩,在蚁贼面前,毫无对策。当时只有何进一人,率先平定了马元义,保护了司隶和洛阳城;又派兵遣将,驻防八关,稳定住局势。
朕见他有胆识有才干;又本是皇后之兄,于朕是外戚;汉家制度又素来重用外戚,朕方才册封他为大将军、慎侯。本以为他能忠心护主,现在看来,不过又是一个梁冀罢了!
十分朝廷,四分是张让、赵忠的贪官污吏,贪虽贪,不过好在听朕的话;五分是何进、袁隗的士人,整日以窦武、陈藩为榜样;一分是卢植、张钧那些直臣,则是整日骂朕是无道昏君。整个朝廷,竟然无朕立足之地,真是岂有此理!”
听了刘宏这句牢骚,蹇硕不禁害怕得吞咽了口水,因为刘宏所说的张让赵忠的党羽,其中也有他的人。
刘宏道:“尤其是大将军何进,他录尚书事,袁隗又向来听他的话。若不是有张让、赵忠为朕鹰犬,还有卢植与他在尚书台明争暗斗,政事几乎只决于他一人。
在平蚁贼之战中,他身为大将军,军中将领皆由他升拔。不言而喻,定然都是他的亲信。本以为皇甫嵩一向忠于朕,只听朕的话。却没料到他居然会为了留在凉州那些家底,而为何进卖命,去和马腾马超拼个你死我活。”
说到这,刘宏复又动怒,抓起一个耳杯就摔在地上。
作为刘宏最为宠信之人,蹇硕无比了解刘宏。
蹇硕悠悠地说:“所以,陛下需要提拔起一个绝对忠于陛下、属于陛下之人,以改变朝堂上的局面。为夺大将军之军权,此人还必须是个武将,手中握有部曲。而且,此人必须具备过人之才智,具备与大将军、太傅等人周旋之智谋。”
刘宏听了,笑着点点头,道:“蹇硕,果然还是你最懂朕。”
蹇硕道:“皇甫嵩在没收回他那点家底之前,终究不够可靠,此人不能用;朱儁又常年在河北、在青州、在颍川,率军镇压残余蚁贼,地位重要,不能擅动;公孙瓒是防备鲜卑、乌丸的长城,也不能动;孙文台虽然有才,但江东人多蛮多奸诈,不同于我北人,又不知心腹,不能用;董卓又被大将军用过,也不能用……找来找去,只有马超此人,不曾为大将军所用,大将军又用皇甫嵩去压制他。故而他除了为陛下所用,没有第二条路。而且他手里还有天下第一雄兵——西凉兵,此真天意所赠陛下也!”
刘宏点点头,道:“不错。朕已经等太久了,等不起其他人,无其他选择。马超此人,是朕目前唯一能用以破局的棋子。故而何进、袁隗想绞杀他,朕绝不答应!”
说着,刘宏狠狠地用拳头砸到桌子,发出巨响。
蹇硕道:“对,陛下决不能下此诏!”
……………………………………………………………
在刘宏大怒而去后,何进和袁隗仍然等在嘉德殿内。他们认为,等刘宏气消了,认识到在这件事情上,他终究是不能与两位朝廷重臣意见相左,就会回来再与他们妥协。但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空旷的嘉德殿内仍旧只有他们两人,渐渐证明了他们的猜想是错误的。
等了许久,何进等不及了,就准备差一个小黄门去问问皇帝何在。这时,殿门外传来卢植的声音:“大将军、袁太傅,老夫看,二位就不必再等下去了吧。陛下明显不会同意二位的建议,二位又何必逆天行事?”
袁隗转过身来,正看见卢植树立在殿门外,正慢条斯理地把鞋穿上,从小黄门手里接过佩剑。
袁隗与何进对视一眼,也知道今天他们是劝不动刘宏了,便失望地走到殿门口,也穿上鞋子。
何进冷冷地道:“卢尚书早已预料到陛下不会答应,所以才不愿附议的?”
卢植摇摇头,道:“也不怕二位上官怪罪,说实话,是老夫本就不同意二位的政见。”
袁隗眯着眼睛,道:“哦?不知卢尚书对于下诏讨伐马腾马超,有何看法?”
面对两人的逼视,卢植怡然不惧,道:“诚如陛下所言,马腾马超并无反迹,又为朝廷打败了威胁三辅、气焰嚣张的韩遂,此正忠臣之象;即使是索要凉州军政全权,即赋税自用、官吏自任、部曲自令,那也是得到大将军您的同意。二位何必与之过不去呢?须知马腾马超虽然只有四万铁骑,却也是冠绝天下的精锐之师。况且只要他父子二人振臂高呼,麾下立即就能聚集二十万西凉铁骑。届时,则又是一次凉州大乱。二位这是强行逼反二人,酿成大祸啊。”
何进道:“正是因为马腾马超如卢尚书所言,只要他父子愿意,随时都能在凉州拉起二十万虎狼之师来,朝廷才不能不征剿之。难道卢尚书想看到有比朝廷还强盛的军阀出现吗?”
卢尚书温笑道:“当然不。”
袁隗道:“既然如此,卢尚书何不同我等一道,一同向陛下进谏?以卢尚书海内人望,不说在朝廷内威望崇高,在太学、在朝廷之外,也是一呼百应。只要卢尚书愿同我道,那何功不成?何事不就?”
卢植不为所动。
何进见此,欠身到卢植耳旁,低声道:“只要卢尚书点个头,吾可以给卢尚书四千万钱。如何?”
卢植温和地笑道:“大将军与老夫同僚数载,岂会不知老夫之性?”
何进便复又直起身,冷冷地道:“卢尚书如此,不知何故?”
卢植道:“自黄巾乱起以来,天下板荡。北宫伯玉、韩遂等又起,更是让朝廷不堪重负,摇摇欲坠。值此时刻,朝廷更要谨小慎微,不使动乱再生。二位欲逼反马腾马超,酿成大祸,让朝廷重回动乱之时,老夫不答应。”
袁隗和何进看了卢植很久,沉默之中,两人强压着怒火,何进的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
何进冷笑道:“真不愧是卢尚书!”说完,何进越过卢植身边,向宫外走去。
袁隗也离开了。
卢植见二位走下嘉德殿的台阶,渐行渐远,方才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把这两人给制止住了,若是真让两人得逞,那么他赖以成就大事的马超,可就危险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何袁之谋
何进和袁隗两人走出宫城后,心里仍然放不下征讨马腾马超这件事。两人出了宫城,骑着马并行,慢慢沿着道路,向城南行去。
袁隗道:“何公,陛下那里我等劝不动,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发动我等之党羽,向陛下进谏?”
何进道:“怎么?袁公可是退缩了?”
袁隗道:“老夫岂会轻易退缩?自光武帝以来,我大汉天下,便已经是世家之天下。前汉时,丞相多为寒门出身。到我后汉时,丞相便多为世家出身。世家掌控天下,郡县之下,田亩多为世家之庄园坞堡;朝廷之中,官吏多为世家子出身。此已成大势,如滔滔河水,东流不可阻拦。
而凉州居然冒出来一个马腾马超,居然敢逆势而为,没收世家田亩,搞什么均田制。此消息一出,天下世家沸然。我汝南袁氏乃天下世家之首,若不铲除马腾马超,又如何对得起全天下的世家?”
何进点了点头,他心里很清楚为何在这件事,太傅袁隗会和他站在同一阵营。袁隗之所以同意剿灭凉州的马腾马超,是因为二人的均田制对于世家而言,那就是釜底抽薪。而他,则是忌恨马腾马超那炙手可热的兵权,他决不能让他人拥有比他更重的兵权,否则他的大将军的地位即将不保,一切权势威福,都会在瞬间内土崩瓦解。
袁隗冷冷地道:“故而老夫绝不会退缩。但此刻陛下大约是不满于你我二人站在一起,故而态度坚决。”
何进道:“是啊,一个大将军加上一个太傅走在一起,任凭是哪个皇帝,都会忌恨。但袁公,事已至此,马腾马超对于你我二人而言,是非除不可!我等没有退路。”
袁隗道:“那我等真要发动公卿百官及太学生,向陛下进谏吗?”
何进叹了口气,说:“吾看,这有些困难。”
“此话怎讲?”
何进道:“马腾马超有反心而无反迹,得军政全权也是朝廷授命。公卿百官及太学生等,历来最重虚名、重道义。兴无名之师,恐他们不会附议。”
袁隗皱起了眉头,道:“但马腾所上的表?”
何进道:“表中虽有暗示用裁兵与陈仓城换取凉州军政全权之事,但终究是暗示,未曾放在台面上。若细究下来,我等恐也拿不到把柄啊。”
袁隗道:“既然如此,我等难道就征剿不了马腾马超了?何公竭心尽力才调动皇甫嵩、董卓、袁滂、周慎、鲍鸿等人镇守三辅,难道也要徒劳无功?”
何进摇摇头,道:“当然不可能。吾既然有录尚书事之权,当然要玉成此事。”
袁隗道:“何公虽录尚书事,但卢植却把持着尚书台。只要卢植不同意,何公的命令就制定不了,如何办?”
何进闻言,他扭过头直勾勾地看着袁隗,沉声道:“袁公,事到如今,我等恐怕是要赌一赌了!”
袁隗道:“如何赌?”
何进看了看四下无人,只有他二人的亲信,便低声道:“我等可私传命令,授意皇甫嵩动起干戈!”
袁隗略微吃惊,他盯着何进,道:“何公,这可是矫诏啊!”
何进道:“袁公,只要皇甫嵩在陛下觉察之前,率先灭掉马腾马超,收复凉州,或者至少是把此二人打得元气大伤,那么到那时,事已至此,陛下又能如何责罚呢?”
袁隗沉思片刻,道:“何公是说,只要皇甫义真能将二人灭掉或者击败,那么陛下见我等势大,也只能顺水推舟地默认了?”
何进闭上双眼,缓缓点头,道:“正是。我等本就是当朝重臣。这个朝堂上,你我的党羽少说也有一半,另外四分在张让赵忠手里,最后一分在卢植手里。袁公又是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极多;我呢,手中有洛阳城半数驻军,又有天下兵权。此时我等又能调动皇甫义真那十万部曲,我等可谓权势滔天了。即使是手中握有张让赵忠这等王牌、皇权至高无上的陛下,若要因矫诏之事责罚我等,也会三思吧!”
袁隗思考片刻,说:“好,既然何公有此意,那老夫愿同何公一道,赌上一赌!”
………………………………………
凉州,街亭。
在西凉军坚固的大营里,马腾正带领庞德、张济、杨阜等将领,及伊健姬妾、治元我、杨秋、梁兴等校尉,巡视军营。
军营之中,有一万五千西凉军,其中一万骑军,五千步军;另有四千骑军,就是杨阜在三部之战中降服的休屠、浑邪、卢水胡。
在校场上,全军将士都在紧锣密鼓地操练演兵,为不知何时爆发的战争做准备。其中,西凉军士仍然一如既往地训练刻苦,而三部军则有些杂乱无章,毕竟归降西凉还不久。
马腾看见西凉军训练井然有序,杀声阵阵,看向西凉军的目光中满是自豪与满意,心里想着,要是真打起来,他有这些精锐之师,也丝毫不惧皇甫嵩。
杨秋本是降将,寄人篱下,因此极会看人脸色。见马腾之状,杨秋讨好道:“主公,这十日来,官军不敢搦战,尽显怯态。我军将士本就是天下雄兵,见官军按兵不动,将士们更是丝毫不把官军放在眼里。因而南山之下就是十万大敌,我军将士也是一切如常,战心炽热。”
马腾满意地点了点头,杨秋又对杨阜笑道:“这一切都要托主公调度有方,杨祭酒妙计超群,才使得一代名将皇甫嵩,顿兵街亭南山之下十余日,白白给了我军等待少主回军的时间啊!”
杨阜听了杨秋的恭维,先是自豪不已,后又听杨秋最后一句,不免有些隐忧。
杨秋见杨阜如此,又问:“形势对我军极好,杨祭酒何以面有忧色呢?”
杨阜道:“杨校尉方才也提到了,皇甫嵩已然顿兵不动十余日。但前番在下用计,迫使皇甫嵩上表朝廷,以求下诏。在这十余日之内,朝廷若有下诏,恐怕也已经送达皇甫嵩手里了。拿到诏书后,皇甫嵩估计就要对我军下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拖延第三计
马腾脸上立即有忧虑之色,梁兴焦急地问:“可是杨祭酒前番不是再次用计,用归还田亩换取皇甫嵩五日之内止息兵戈吗?”
杨阜摇摇头,说:“虽然如此,但以皇甫嵩之智,能蒙骗他一时,不能蒙骗他一世。拿到诏书后,在下断定他定会犹豫几日,但最终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他定会牺牲掉皇甫氏那些田亩,与我军开战。”
杨秋急切地道:“那可如何是好?少主还没回军呢!”
杨阜笑道:“若要让皇甫嵩不敢攻打我军,其关键正在少主身上!只要皇甫嵩刚刚一驱兵来至我军营垒之下,却突然看见少主回军了,皇甫嵩惊慌之余,以他稳重之性,必定不敢轻举妄动,在不明战场形势之情况下,对我军发动攻势。这样,我等就能第三次拖延住皇甫嵩。”
马腾听了这话,和众人一样都是一头雾水,说:“可是,超儿还没回来,不在街亭,又如何能让皇甫嵩不敢轻举妄动?”
杨阜笑道:“少主在不在街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甫嵩认为少主真的在街亭,这便足够了!”
马腾仍是一头雾水,不知说些什么。
一旁一直不发一语的庞德却笑容满面,他笑道:“杨祭酒,前几日本将巡视军营时,在梁兴梁校尉之部中,正好发现其中有一骑士,虎体猿背,彪腹狼腰,身形与少主有九成相似。”
杨阜听了这话,就知道庞德是他的知音,他听懂了杨阜的计谋。杨阜惊喜万分地道:“知我者,庞将军也!”
在众人仍旧是一头雾水之时,庞德笑道:“不错,而且那骑士正好脸色极为白皙,虽然还比不得少主之面若傅粉,唇若涂朱,但远远地一看,却也是分辨不出的。”
马腾听了半天,方才听明白了,笑道:“你二人瞒我瞒得好苦!正好当初马钧与蒲元为超儿打造新式盆领铠时,为替换方便,特意给超儿打造了两副铠甲。超儿征河西带去了一副,我这里还有另一副铠甲。”
杨阜和庞德听了,便是与马腾会心一笑。空留伊健姬妾、治元我、梁兴、杨秋等人仍然蒙在鼓里,不明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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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街亭南山之下,官军大营里。
距离接到杨彪的密信,皇甫嵩已经顿兵于街亭南山之下十四日之久。其实早在两天前,他就接到了来自朝廷的命令。虽然那并不是加盖了皇帝与尚书台所掌握的传国玉玺的诏书,不具备任何合法性;但却也是来自大将军和三公之一的太傅的联名信。大将军与太傅命令他即刻发动对扶风马氏的战争,消灭马氏,夺回凉州。
本来皇甫嵩还有些犹豫,就因为杨阜许诺归还给他的田亩。但董卓从皇甫坚寿口中得知了大将军与太傅的这一命令,董卓便再次拜托皇甫坚寿去游说皇甫嵩。
终究皇甫嵩与皇甫坚寿是父子情深,皇甫嵩最终决定,尽起十万步骑,开战!
皇甫嵩、周慎、鲍鸿、袁滂、董卓等五人率领十万步骑出了营寨,十万步骑在西凉军营寨面前整齐列阵。皇甫嵩深通兵法,知道西凉军的骑兵厉害。为了对抗西凉铁骑,他按照汉军与塞外蛮族作战所常用的阵型,即以步兵方阵为中军,以骑兵为左翼与右翼,进行布置。
这样的阵型,主要是为了引诱以骑兵为主的塞外蛮族,集中其全力攻击看似弱小的中军。当蛮族骑兵攻不破以步兵方阵为主的中军、战势陷入焦灼时,左翼和右翼的骑兵再从左右两方,包围并猛攻,最终获取胜利。
这种战阵的关键在于以步兵阵列为主的中军足够训练有素、意志顽强,能在敌军骑兵猛烈凌厉的攻势下保持不被击溃,才能让左翼和右翼创造出包围敌军的机会。否则,中军溃败,敌军就能从中军之中穿透,继而向左右两翼扩展,将本对中军展开的攻势,扩展到全军。这时,左右两翼再怎么猛攻,也难以挽回战局。
皇甫嵩正是对他所统率的步兵有较高的信心,方才冒险布成这个阵型。他这五万步军,不仅从三年前黄巾之乱开始,就一直在与黄巾军作战,积累了十分丰富的步兵作战经验,军纪肃然,如臂指使;而且其中有半数部曲在去年和前年还曾经在他与张温的统领下,与北宫伯玉、边章、韩遂等人作战,虽然败多胜少,但也精通以步制骑之法。
于是,官军在皇甫嵩的调度下,迅速布成以五万步兵为中军、以两万五千骑为左翼、以两万五千骑为右翼的阵型。
宽阔的平原之上,十万步骑阵型俨然,对着面前的西凉军营寨。在十万步骑之后,是一台台排列整齐的投石车和云梯车。皇甫嵩信心满满,他之所以布置好攻城器械,就是因为他料定势单力薄的西凉军面对他的十万步骑,只敢固守营寨,不敢出营野战。所以他打算三次擂鼓之后,就命令步兵以攻城器械强攻西凉军营寨。
董卓与其部曲被皇甫嵩布置在左翼,且因董卓的两万骑占据左翼兵力的绝大多数,故而由董卓统领左翼。看着自己的部曲战旗猎猎,将士引弓待发,董卓的脑海里甚至已经出现了他自己率领部曲鱼贯进入金城的画面,这将是他独霸一方的开始!想到这,董卓浑身沸腾起来,不禁紧握了手中的大弓。董卓擅长弓射,而且能左右开弓。董卓想,等下冲入西凉军中,他一定要用手中的大弓,让不可一世的西凉兵瞧瞧他的厉害。
在鼓声隆隆之中,皇甫嵩抬起手放在眼睛上方挡住阳光,以便他将不远处的西凉军营寨看个一清二楚。在他目光所及之中,西凉军也正在迅速调动,寨门上方战鼓响起,寨墙上有一队一队西凉军来回跑动,跑到自己负责的阵地上,架起弓弩,对准了营寨下的官军。(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计又告成
见即使是西凉军中的步军,也能做到如此迅速调动,有条不紊,皇甫嵩略微有些意外。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西凉军历来都是以骑军为强,而且西凉军还以军纪涣散著称。谁知西凉步军在扶风马氏的掌握下,竟然能被训练成如此精锐,不得不让皇甫嵩感到意外。
不过更让皇甫嵩感到意外的是,正在他打量着西凉军营寨时,寨门上方的屋宇之下,突然冒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个人,他从未见过。而那个人的身边,是他已经见过的杨阜和马腾等人。这让皇甫嵩吃了一惊。他想,难道那个人就是他等了如此之久终于等到的锦马超?
在惊讶之下,皇甫嵩不禁眯起眼,仔细打量那个人。只见那个人身穿银色盆领铠,手持银色长枪,斜挎弯弓,腰佩长剑,银色头盔之上的两束长长翎羽,与系在肩上的银白色披风,迎风舒动,让那个人看起来格外地扎眼。
官军士卒们也都看到了寨墙之上那个耀眼的身影,上一秒还十分安静肃然的军阵之中,顿时议论纷纷。皇甫嵩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士卒早就听闻过锦马超的传奇,第一次见到,多少都有些惊奇。
但隔着远远的,皇甫嵩也看得不怎么真切,不敢完全下定论,便把鲍鸿叫来。
皇甫嵩道:“鲍太守,你身为右扶风,而在数月之前,马腾与锦马超父子俩本就驻扎在右扶风境内。想必你是亲眼见过锦马超本人了?”
鲍鸿点点头,说:“正是,在下因与其父马腾是同僚,时常能在宴会上看到锦马超。而后锦马超在我右扶风境内搜捕工匠,在下多次亲自去劝阻,因此见过他多次。”
皇甫嵩道:“那你看寨墙上那人,果真是锦马超否?”
鲍鸿仔细看了会,肯定地说:“不错,那正是锦马超本人无疑。”
皇甫嵩仍然有些怀疑,说:“隔着如此之远,鲍太守可要好好看看。”
鲍鸿摇摇头,说:“绝不会错的。车骑有所不知,这锦马超虽只是个未加冠的少年人,但他身形既高大又健壮,虎体猿臂,彪腹狼腰,腰细膀宽,声雄力猛。他又极为喜好银白之色,向来是银袍银铠,手中所使兵刃是一杆银枪。而且其最为显著之特征是其人生得极为英挺出众,面若傅粉,唇若涂朱,眼若流星,鼻若垂胆。那等美貌,世所罕见。他每次率众出行,整个右扶风的妇人闻风而动,疯了般追着他的车骑跑。那场面,那火爆,车骑您是没见过……”
说起锦马超来,鲍鸿竟然仿佛打了鸡血似的,连说带比划,唾沫飞溅。鲍鸿正说得起劲时,皇甫嵩不耐烦抬手止住了鲍鸿的话头。
鲍鸿一愣,看见皇甫嵩脸上已经有了些不耐烦。皇甫嵩不满地说:“鲍太守,你为何涨敌人志气,灭我军威风?”
“车骑息怒,是在下失言了。”
皇甫嵩不耐烦地闭上眼,又听见鲍鸿不甘心地补充一句:“不过,锦马超确实有那般姿貌,在下也是据实说话……”
皇甫嵩不耐烦地道:“你告诉老夫,那人是不是锦马超本人就行!”
鲍鸿道:“确是无疑。”
皇甫嵩瞪了一眼鲍鸿,说:“这不就结了?说那么多作甚?”
鲍鸿道:“可是车骑,锦马超居然已经率领西凉军主力回到街亭这里,那么我军要面对的可就不是西凉军的偏师,而是西凉军全军了……”
皇甫嵩平静地看了一眼鲍鸿,平静地说:“你想说什么?”
鲍鸿欲言又止地说:“在下只是想说,我军万一未曾做好准备……”
皇甫嵩知道鲍鸿是怕了,不过他也不想追究,因为他也有些动摇了。他再次抬起头看向寨墙之上的锦马超,那个耀眼的身影仍然在那里。皇甫嵩没来由地有些紧张,有些不安。本来他还想趁着锦马超不在,火速攻下街亭。却没想到,锦马超本人的现身,给了他当头棒喝。本来他以为他要对阵的只是西凉军的一支偏师,兵力不多,但锦马超回来了,那么西凉军一定是齐齐整整,这正是西凉军军力最盛之时。
而且,皇甫嵩也丝毫没有考虑过该以怎样的战法和计谋,来应对锦马超。锦马超这人,可是只用了一月不到、就重挫韩遂那等狠人的狠人。想当初,他皇甫嵩可是连连败于韩遂之手,所以才让索贿不成的十常侍给顺利弄下台来,换上张温。可是张温也连连败于韩遂之手,要不是韩遂迷信流星是为凶兆,给了董卓一个机会,恐怕三辅都会被韩遂给占领了。而如此狠人,居然让锦马超给轻松收拾了,现在还被他给灭了……
想到这,皇甫嵩果断下令道:“传令,全军保持对敌军营寨警戒,徐徐退回我军营寨之中。”
鲍鸿听了,叫道:“车骑不愧是天下名将,用兵如此老道稳重,让在下好生佩服!”
在鲍鸿恭维之时、官军循着鸣金声徐徐后撤时,皇甫嵩看见左翼中冲出一骑来,正奔向他这里来。皇甫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一骑是董卓董仲颖。
董卓在皇甫嵩近前勒住马,厉声问道:“锦马超终于现身,咱家早已准备好与之决一死战,分出胜负。十万步骑已经备战,两倍于敌军,胜算明显在我。车骑为何鸣金收兵,示敌以怯?”
皇甫嵩平静地道:“锦马超率军初至,我等不知其虚实。胡乱动兵,小心中了他之奸计。”
鲍鸿也道:“锦马超素来能征善战,我等还是小心为上。待摸清了其用兵规律,再做计较不迟。”
董卓不满地道:“此时不正是摸清其用兵之法的最佳时机么?一退再退,我军将士锐气一减再减,将来还能击败锦马超吗?”
皇甫嵩轻蔑地一笑,道:“董仲颖,你懂不懂用兵?用兵须稳重,不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董卓怒道:“咱家是个莽撞人,向来不读那些教人用兵稳重的兵书。咱家只看过《曹刿论战》,只知道夫战勇气也的兵法。”
见董卓不依不饶,皇甫嵩怒道:“军令已下,老夫乃车骑将军,你待如何?难道想战场抗命不成!”
董卓也怒道:“你只是左车骑将军,不是车骑将军!”
说完,董卓扬起手中的马鞭,痛打一下胯下战马,便向自己的部曲奔去了。
见董卓走了,皇甫嵩又看了一眼背后那个耀眼的身影,也随着部曲慢慢向营寨退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回到街亭
见皇甫嵩果然如预想的那样,率军退去了,寨门正上方的屋宇之下,响起一片欢声笑语。
马腾笑道:“我儿年方十五,未曾加冠,用兵也才不过半年,竟然能吓退皇甫嵩那等名将,十万官军那等雄师。有如此儿,我复何求乎?”
杨秋谄媚地道:“主公有如此威名赫赫之子,足可见主公更为英明神武!”
张济也道:“皇甫嵩曾经平定黄巾军,又多次平定羌乱,乃大汉柱石。没想到居然会被少主吓退。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庞德笑着拍了拍站在他身旁的“马超”的肩膀,道:“不错,而且吓退他的,还不是少主本人,而是少主的分身罢了。”
马腾拍了拍杨阜的肩膀,夸赞道:“这都是我们杨祭酒的妙计啊!”
原来,杨阜的第三个拖延计,就是找个与马超极为相似的军士假扮成马超。皇甫嵩陡然看见马超出现,而这又代表着西凉军已经汇合,他定然会吃一惊,进而心乱如麻。而皇甫嵩本来并没有做好与马超、与西凉军全军决一死战的心理准备。他所做的心理准备,仅仅是为了与西凉军偏师作战、攻下街亭而已。而皇甫嵩素来用兵讲求稳重,不喜涉险。故而在情况发生如此变动时,皇甫嵩定会选择退兵回去,从长计议。而等他做好战术推演、制定出一个像模像样的计划,鼓起勇气、决定与并不在此的马超打一仗,也要花费几日。而获得这几日的喘息,正是杨阜拖延计所要达到的目的。
杨阜笑道:“谢主公夸奖!”
马腾道:“待战后再总算义山你的功劳”,马腾又转向那个扮演马超的军士,对他说:“这几日你须时时待命,一定要扮好少主,待战后重重赏你!”
那扮成马超的军士高兴地应道:“谢主公!”
扭过头来,马腾又对着诸将兴高采烈地说:“哈哈,皇甫嵩那老匹夫,原来也不过如此!从前我还是一名偏将军、军司马时,听说他的威名,那是无限敬仰。他叔父乃皇甫规,乃凉州三明之一,为时所重;父亲是皇甫节,出任雁门太守,匈奴不敢犯边。他自己在长社之战中用火攻之法,大破波才;在苍亭之战中大败卜己;广宗之战,他大破张梁,戮张角之棺;曲阳之战,与巨鹿太守郭典攻破曲阳,杀死张宝……”
正当马腾越说越激动时,一旁的杨阜却静下心来,潜心思考。杨阜心想,经过这第三次拖延计,想必又能拖延皇甫嵩几日功夫。加上前两次拖延计所换取的十四日,已经是将近二十日的时间,想必已经足够马超从河西战场返回街亭这里。
想到这,杨阜心里一暖。他心想,总算是没有辜负少主对我的重托与信任。
但转念一想,已经十四日过去了,杨阜心里又是一紧。他心想,少主啊,你究竟走到哪里了,何时才能赶到街亭来啊!
………………………………………………
三天后,凉州,汉阳郡,略阳城东一百里外。
马超领着三万西凉铁骑慢悠悠地走在通往街亭的官道上。对于近在咫尺的街亭的局势,马超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担忧了。因为一经过金城之后,马超就发现官道上都是正在向家乡撤回的兵士。这些兵士就是被马腾遣散回乡的后备军。马超见马腾甚至敢于在此时遣散后备军,就说明街亭一时半会还不会陷入危局,马腾、杨阜、庞德等人还守得住。
于是马超为保持自己这支主力军的锐气,放慢了行军速度。回到金城后,还恰好听闻有世家的残余势力起来反叛,想与皇甫嵩里外呼应。马超便顺手灭掉了凉州最后一点世家势力,探望了被下狱的杨彪和盖勋,慰劳了一番凉州刺史府的官员们,马超才率军继续向街亭行去。
略阳城距离街亭,不过一百多里。马超行到此处,距离街亭已经只有四十多里的路了。正在马超还在思考,等到了街亭该采取怎样的对策时,突然官道前急匆匆跑来一骑。马超远远看见那一骑停在数里之外,心想他并没有派出斥候。不好的预感顿上心头。
同时,张绣、马岱等人也看见了那一骑,他俩同时看向马超,等待马超的命令。
只见那一骑远远地看了马超身后大军几眼,便果断掉转马头,向后跑去,很快便消失在地平线上。
街亭明明还在马腾的控制之下,怎么突然出现那么一骑?难道说,街亭已经……
马超不敢再往坏处想,但马超也知道,他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看马岱和张绣两人也是一脸凝重,马超沉声道:“传令,全军备战。”
不轻不重的语调,让张绣和马岱听不出马超的感情,两人立即传下命令,三万铁骑从一开始的散漫,立即变得紧张。
这时,却听地平线那端,响起沉闷的轰隆隆声,毫无疑问,那是大股骑兵的到来。
马超从亲兵手里接过银枪,正准备亲自带上个两三千骑前去探一探那支骑兵的虚实,却看见地平线陡然冒出一杆大旗,旗面上书“马”字。
马超一愣神的功夫,便有无数的骑兵涌来。马超拿眼一看,打头那一骑,虽然隔着远远的,但他却一眼认出,那正是他的父亲马腾!
原来是虚惊一场!马超、马岱、张绣等人纷纷自嘲地笑了出来。
马腾领着庞德、张济、杨阜等人迎上来,马超赶紧下了战马,走向马腾。
到了近处,马腾也下马。隔着十几步,面带笑容的马腾就张开双臂,走向马超。许久未见父亲,马超也甚是想念,张开双臂,迎了上去。父子俩抱在一起,马腾松开马超,温和地笑道:“我儿,让为父好等!”
马超翻身半跪,道:“儿救援来迟,还乞父亲恕罪。”
还没等马超跪到地上,马腾就赶紧伸手揽住了马超的双臂,道:“无事,无事,左右皇甫嵩在这十七日之内也没敢攻击我之街亭。白白浪费如此良机,为父都为皇甫老匹夫感到可惜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复盘
马超笑道:“父亲神勇,无人能敌,皇甫嵩当然不敢造次了!”
马腾轻轻擂了马超一拳,怪罪道:“你这小子,惯会说些好听的话!为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若不是杨义山的三个妙计,说不得街亭已经危急了!”
马超惊喜不已,故意高声说道:“三个妙计!真的假的?那小子有如此厉害?”
杨阜本就在马腾的背后,听马超故意这么说,杨阜赶紧从马腾背后跳出来,行了一礼,笑盈盈地说:“少主你可别小看人!属下这三个妙计,恐怕是少主你都很难想得出的。”
马超揽过杨阜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那你说说看,究竟是何等妙计,就连吾都想不出来。”
马腾笑道:“我等还是边回街亭边说吧!”
于是马腾与马超便领着西凉铁骑,慢慢地走回街亭。
不多久,马超等人便骑着马,进入了西凉军大营之中。马超与杨阜并行着,边骑马边交谈。
“……所以,属下便与主公、庞将军找到了那名神似少主的军士,让他穿戴上少主的铠甲,手持一杆银枪,就站在寨墙之上。那皇甫老儿本来已经在我大营之下,摆开了阵势,射住了阵脚,一副气势汹汹之状。但他一见这名军士出现在寨墙之上,才不到片刻,他就立即鸣金收兵,退回大营去了。少主你说,属下这一计如何?是否妙极?”
说完后,杨阜脸上的自豪神色更加浓烈,昂起的头都快面对天空了。
马超思考片刻,认真道:“这一计好啊,而且吾看甚至比前两计更为出色。”
杨阜笑意更浓,说:“哦?少主何以说第三计比前两计更出色呢?”
马超笑道:“因为第三计多亏有了吾啊!没有吾之威名赫赫,让皇甫嵩闻名丧胆,你这第三计哪能成功让皇甫嵩上当?”
还以为马超要大加夸赞,却没想到马超是借机自吹自擂,杨阜听了马超的话,差点没掉下马背去。
杨阜气鼓鼓地说:“少主,不带这样的……”
马超笑着拍拍杨阜的肩膀,说:“好好好,我等说些认真的。”
杨阜道:“什么认真的?”
马超笑道:“你这计明显还有个破绽,只是皇甫嵩没看穿而已。若是此计用在吾身上,吾不消一刻,便能看破。”
杨阜不服气地说:“不可能,哪里有何破绽?定是少主又要拿属下寻开心,才故意这般说。”
马超笑道:“真的!你方才说,你让假扮成吾的军士露了一面,就吓退了皇甫嵩,达到了拖延时日的目的?”
杨阜点头,说:“不错。”
马超道:“那他退入大营之后,你有没有什么动作?”
杨阜摇摇头,说:“当然没有,他好歹也是十万部曲,属下怎会拿我西凉健儿之性命去冒险?”
马超笑道:“你看,这便是你之破绽。”
走在最前的马腾,以及跟在马超背后的诸将也都在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只有贾诩听了后,露出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杨阜也一头雾水地道:“属下还是不明白……”
马超扭头看了眼背后的贾诩,笑道:“贾狐狸,你肯定都想明白了吧!”
贾诩听了,慢悠悠拱手一拜,道:“知我者,少主也!”
马超笑道:“好,就由你来给大伙说说为何这是个破绽。”
贾诩道:“遵命。方才杨祭酒说,你设计派人假扮成少主,让皇甫嵩一时间方寸大乱,他又向来稳重,说白了就是少谋少断,故而他便只好退兵回营。”
“是如此。”杨阜点点头。
贾诩道:“可是在皇甫嵩看来,既然少主已经出现在街亭,就已经表明我西凉军全军都已经集中于街亭一地。除去驻守散关的五千步兵,又加上杨祭酒降服的四千胡骑,街亭这里便有将近五万步骑。十万官军虽两倍于我,但考虑到官军之将领不如我军将领,官军之战力不如我军战力,故而我西凉军完全不输官军,我军完全有与官军决一死战的实力。”
说到这,杨阜及众人已经听明白了。
贾诩接着说:“既然有决一死战的实力,却为何没有决一死战的胆气,而继续龟缩于营寨之中呢?况且少主善用骑兵,历来以猛烈凌厉著称。少主年轻气盛,强敌在前,也屹然不惧。
且当时官军胆小如鼠,正在向后撤退,可追击之。这一时机虽比不得袭击,但却比正面决战要好得多。
故而若真是少主,必定会在当时率军猛攻正在后撤的皇甫嵩,绝不会眼看着官军撤回大营,而按兵不动。等皇甫嵩静下心来复盘一番,就很容易发现这个破绽,猜到那人并非是真少主,而是假扮的。庆幸的是,直到现在,皇甫嵩也依旧没有想明白这一点,不然还真有可能让他得了逞。”
听完贾诩的分析,众人叹服。
不过,杨阜情绪有些低落,头低垂着。
马超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你是把皇甫嵩那等人物给蒙骗住了,说明你比这天下名将、大汉柱石还要厉害啊!”
一听这话,杨阜立即笑容灿烂,道:“属下就知道,这才是少主的心里话!”
马超这才明白,杨阜原来是假装成情绪低落之态,故意引出他狠狠的一番夸赞。
马超翻了个白眼。
杨阜道:“不过话说回来,以属下所熟知的那个皇甫嵩来看,属下断定若他真的看破这个破绽,也一定是别人先看破,然后再告诉他的。”
马超好奇地说:“那会是谁会看破,再点拨皇甫嵩?”
杨阜道:“前将军董卓,董仲颖。”
马超本就是穿越而来,怎会不知董卓的大名?一听,便面色凝重。
杨阜道:“此人智勇双全,野心勃勃,属下断定,日后此人必定成为主公和少主的大敌,不可不防。”
马超点点头,说:“这吾完全明白。吾甚至认为,董卓此人甚至比皇甫嵩更厉害。”(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并州文士
走在最前的马腾回过头来,质疑说:“此人真有这般厉害?吾看未然吧,前年也是皇甫嵩与他率领官军与北宫伯玉、韩遂、边章对抗,屡屡为韩遂所败。去年,十常侍向皇甫嵩索贿五千万钱,被皇甫嵩拒绝。于是十常侍向陛下进谗言,陛下便用张温换下他。
而张温更为不堪。董卓在其麾下,驻守美阳城附近,屡屡战不利。突然有一夜降下流星,韩遂以为是凶兆,便打算从三辅撤回凉州。这一情报为董卓获知,董卓趁机发动猛攻,取胜一场,也不过只是斩首一千余而已。后来,张温派遣六支部曲追击进入凉州,六军皆败,只不过是董卓败得较小而已。吾看这董卓,也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神乎其技啊。”
张济也道:“是啊,以前听说陛下用董卓替换卢植,结果好歹卢植还能多次击败张角,把张角围在广宗城,不敢决战。换成董卓之后,张角反而摆脱了颓势,把董卓打得一败涂地。若不是后来收拾了豫州黄巾的皇甫嵩北上支援,董卓早已让张角给除掉了。”
马超摇摇头,说:“董卓现在还不怎么样,以后吾敢断定,不可限量。”
马超想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而且将来,董卓会引起天下大乱。那场大乱,将会不下于黄巾之乱。”
听马超说得这么认真这么严重,众人也没好再多言。
说完,马超就后悔了。现在是公元187年,董卓进京,这还是公元189年才会发生的事。现在说出来,众人心里留了个心眼,等到后年董卓真的进京了,他又不是左慈、又不是于吉、又不是大贤良师,众人肯定要问他怎么能够预知后事的,他该怎么解释?
啊,这就是穿越者的阿喀琉斯之踵啊!马超心里苦闷不已。
就在这时,军营之外,响起了隆隆鼓声,震天动地。
马腾惊道:“这皇甫嵩居然说来就来!传令,全军备战!”
“遵命!”
马腾道:“超儿,你同吾来,登上寨墙!”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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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马超与杨阜复盘拖延计时的前一个时辰,屡屡不得志的董卓,在喝下三大罐酒之后,终于忍不住趴在一名军女支的身上,沉沉睡去。睡着睡着,董卓做起了梦来。
梦里,他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一望无际、旌旗猎猎的百万雄师。在号角声与羌笛声的交织中,他率领着部曲,意气风发地向着那座他魂牵梦萦的城池——金城行去。当他骑着马来在了金城南城门之下,他看见有七个自缚双手的人,低着头,**着上身,整齐地跪成一排。那七人分别是:马腾、马超、杨阜、皇甫嵩、袁滂、周慎、鲍鸿。其中,马腾的脖子上还挂着凉州刺史的印绶。
正当董卓志得意满时,马腾站起来解开绳索,继而毕恭毕敬地把印绶捧着给董卓送去。在牛辅、樊稠、郭汜、李傕、董旻、董璜、李蒙、胡轸等部将的欢呼声中,他伸手从马腾手中拿起印绶,高高举起,他的部曲顿时沸腾一片,齐声欢呼。
董卓意识到,从此他将取代马腾马超,成为新的凉州之主,独霸一方,他便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正当这时,董卓却看见跪着的马超突然挣脱了绳索,跑过来一把把端坐于马背上的他,给推倒在地。
董卓一大堆肥肉,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他立即惊醒了过来。当他醒来时,他躺在地上,军女支站在一边,脸色不好看。
董卓懵了,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便问道:“这是怎么了?咱家怎么会躺在地上?咱家刚刚不是还在金城城外吗?”
军女支没好气地说:“董将军说的甚么胡话?您明明是压在民女的肚皮上,压了好久,一边压着一边还尽说些民女听不懂的话,什么‘凉州刺史’、什么‘皇甫嵩你也有今日’之类的,压得民女都快断气了。所以民女才不得已把您给推开,您可不能怪民女啊。要怪,就怪将军您太壮实了。”
原来大梦一场空,董卓气急败坏,从兜里掏出几块碎金块扔给军女支,便把一看到金块就笑容可掬的军女支给打发走了,然后一个人坐在榻上生闷气。
生闷气还没多久,弟弟董旻就闯了进来。
董卓没好气地道:“何事?”
董旻笑道:“兄长可是在为前几日皇甫嵩退兵之事发愁吗?”
说到皇甫嵩,董卓一个没忍住,肚子里翻江倒海。董卓一转头,来了个龙喷水,就吐得满榻都是秽物。
等董卓吐完,董旻一面递上水给董卓漱口,一面说:“弟就知道,兄长在为此事发愁。弟此次来,就是来帮兄长分忧的。”
董卓略有些惊奇,说:“哦?果真?”
董旻道:“那是自然。实话不瞒兄长,昨日弟出营打猎,正好碰见一个并州来的文士。他道他专门为助兄长而来,弟就带他回来了。兄长要不要见见他?”
“专门助咱家而来?”董卓想了一番,便道:“好,把他叫来!”
董旻出了帐篷,很快就又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名文士。董卓拿眼一瞧,只见那文士白面素衣,头发只用一支木簪简单束起,身高与他相似。
一双小眼睛,目光闪闪烁烁,流露贼光。这双眼配合着眼睛上方的眉头,称得上是猥琐至极;再配合着他那上窄下宽的头形,更称得上是獐头鼠目。
那文士左脸高高的颧骨之下、低矮的鼻梁旁边,则首先是一颗大黑痣,然后是稀疏黑长的小胡子;其次小胡子之下,是一对薄薄的嘴唇,最后嘴唇之中,则是两颗大大的兔牙。那文士正挤着眉弄着眼,咧着嘴,露出两颗大兔牙,对着董卓猥琐地嘿嘿一笑。
董卓看罢,深吸了一口气,扭过脸对董旻说:“你确定这是个文士?”(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女婿
董旻正要回答,却听那文士嘿嘿一笑,道:“嘿嘿!如若董将军想要找郑玄卢植那般文士,这里是没有的。但如若董将军想要找个能为董将军您出谋划策、运筹帷幄的文士,这里却是有的。”
董卓一点都看不上这个猥琐至极的文士,直言道:“足下獐头鼠目的,看起来不像个谋士。”
那文士听了羞辱,也不恼,又嘿嘿一笑,道:“嘿嘿!董将军您胖如肥猪,看起来也不像个将军啊。”
董旻急道:“大胆!”
董卓反而来了兴致,笑道:“还没有谁敢在咱家面前,如此折辱。足下若不是胆大包天,那就一定是胆识过人,能常人之所不能。”
那文士道:“嘿嘿,董将军说无人敢在您面前折辱您,在下看未必吧!譬如左车骑将军皇甫嵩,不就敢吗?”
董卓听了,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从榻上站起身来,说:“还未请教先生名讳,是何方人氏?”
文士笑道:“回将军,在下乃左冯翎郃阳人,姓李名儒字文优。”
董卓道:“李先生远道而来,可有教于咱家?”
李儒道:“敢问董将军,是否在为皇甫嵩不肯攻击街亭而发愁?”
董卓叹了口气,说:“是啊。前番皇甫嵩不用咱家之言,听信杨阜之计,让锦马超有充足的时间从河西赶回街亭。咱家好不容易劝动他率军围攻西凉军大营,谁成想,锦马超已经率领西凉军主力赶回街亭。那皇甫嵩一看见锦马超出现在寨墙之上,白袍白甲,立即掉头就跑,不敢在难知虚实的情况下,贸然与锦马超展开决战。这都是皇甫老儿不听咱家的话,又生性犹豫不决所致啊。”
李儒听完,脸上一直贼笑着,眯着眼看着董卓。
董卓仿佛是知道了什么,问道:“李先生难道是看出什么来了?”
李儒笑道:“没想到,不仅是皇甫嵩,就连董将军竟然也被杨阜骗过去了。”
董卓百思不得其解,说:“先生何意?”
李儒笑道:“董将军真的以为,杨阜既然能够设计出两次拖延计,他就不能再设计出第三次拖延计吗?董将军真的以为,那出现在西凉军大营之中的,真的是锦马超本人无疑吗?”
听李儒这么一点拨,董卓恍然大悟,说:“先生是说,这是杨阜的第三次拖延计,杨阜找来一人假扮成锦马超,迫使稳重的皇甫嵩不敢轻举妄动,从而达到为锦马超争取时间的目的?”
李儒点了点头。
一旁的董旻却半信半疑地说:“不可能吧!当时皇甫嵩可是叫来了右扶风鲍鸿来察看的。而鲍鸿是认得锦马超的。”
李儒笑着晃了晃脑袋,说:“两军相隔数里,怎能看得真切?再说,若那天出现的果真是锦马超本人,他明明拥有与官军堂堂正正来一战的实力,以他用兵迅速的规律来看,他看见官军正在后撤,为何没有率军出营,追击官军呢?”
董旻哑口无言,董卓道:“先生这一番话,使咱家醍醐灌顶啊。当日西凉军并没有出营追击,而是龟缩在营里,可见营中其实空虚,并没有锦马超,也没有锦马超的西凉军主力。都是我等为锦马超之名所慑,一时之间,竟然连如此简单的事理都无暇分析。”
李儒笑道:“正是如此。”
董卓突然快步走到李儒面前,双手包住李儒的手,说:“李先生如此聪颖过人,又远道而来。而咱家粗浅智短,这正是上天要赐予咱家以先生,用以成就大业啊!如先生不弃,咱家拜先生为咱家的军师祭酒,为咱家出谋划策,分掌军机。咱家还有小女一人,生得美丽可人,就送与先生作妻。先生以为如何?”
董卓这一顿收买人心,看得董旻是眼花缭乱。
李儒听完,当即半跪下来,口中喊道:“小婿拜见岳父!”
董旻看得更加眼花缭乱,怎么上一刻这人在哥哥的嘴里还只是个獐头鼠目之辈,这一刻又摇身一变,变成哥哥的女婿,他的侄女婿了?
董卓却没董旻那般,他哈哈大笑地扶起李儒,笑道:“咱家得了文优,真是如虎添翼啊!”
董卓又与李儒计较一番后,董卓决定再拜托皇甫坚寿去游说皇甫嵩,把真相告诉他。
不多时,董卓果然被皇甫嵩召去集会。当董卓挺胸昂首地大步走进皇甫嵩的营帐里,他那双堆积在肥厚的眼袋上的小眼睛,就很快捕捉到皇甫嵩那有些愧疚又有些羞惭的眼神。
董卓轻轻地冷哼一声,走到自己的班位,站好,不言语。
看着麾下这四位主要大将,董卓、鲍鸿、袁滂、周慎,皇甫嵩挣扎了许久,才承认道:“今日召诸位将军前来,老夫想告诉诸位,老夫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鲍鸿等三人都不知所然,董卓横肉堆叠的脸上早已有了明显的笑容。
皇甫嵩瞥了一眼董卓,无可奈何地说:“前番锦马超出现于西凉军营寨中,乃杨阜之计。杨阜寻来一人,身形、甲胄与锦马超十分相似。老夫中了计,认为锦马超率领主力回到街亭,为稳妥起见,未敢启衅开战。”
一听这话,鲍鸿、袁滂、周慎都不约而同惊讶不已。
谁能想到这居然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障眼法?谁又能想到,这么一个障眼法,威震天下的皇甫嵩居然没有看破?
但毕竟三人是皇甫嵩多年的部下,这时候当然不会再挖苦。
鲍鸿道:“事已至此,车骑再如何悔恨,也终究无用。”
袁滂道:“车骑,末将认为,这反而是个好机会。”
董卓听了,不禁高看袁滂一些,没想到这世家子居然和他想到一块了。
皇甫嵩道:“袁将军意下如何?”
袁滂道:“此时马腾、杨阜必然认为我等仍旧蒙在鼓里,不知真相,也就认为我军不会轻易进攻他们。若我军突然发起对西凉军大营的进攻,西凉军毫无防备,我军那便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战果。”
周慎也一砸拳头,毅然决然道:“对,而且此时街亭本就没有什么锦马超的主力军,我军人多势众,这正是我军一雪前耻的大好机会。”
皇甫嵩灰白的胡须微微颤动,董卓知道,皇甫嵩这是在极力忍耐怒火。
皇甫嵩沉声道:“好,击鼓,集合全军,不惜一切代价,进攻街亭敌营!”
“遵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破绽与战机
很快,刚刚沉寂了三天的官军大营,顿变沸腾。少时,皇甫嵩打头,率领十万官军徐徐步出大营,再次摆开步兵为中军、骑兵为左右两翼的阵型,像一只扑腾着双翅的雄鹰,向街亭之下的西凉军大营袭来。
皇甫嵩憋了一肚子气。他乃堂堂天下名将,所取得的战功,比起他那位列“凉州三明”之一的叔叔皇甫规的战功,都不遑多让。同样的,声望比起来,叔侄二人也是不遑多让。
但他所受的羞辱,他的叔叔皇甫规可从未受过。这本就让皇甫嵩怒火中烧,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让他蒙受如此羞辱的,仅仅是杨阜,那个在凉州名不见经传的世家子!最让他怒火中烧的是,这样的羞辱,不止一次,而是三次!
事不过三,这样的道理,皇甫嵩是懂的。所以皇甫嵩在看了一眼身后旌旗蔽日、人马成群的十万步骑之后,在心里打定主意,这次不论杨阜再怎么设计,再弄出来一个逼真的锦马超来,他也绝对不会上当。
须臾之间,皇甫嵩估摸着他已经率军行进到了合适的距离,便扬起手,他身后的十万步骑立即停下,进入临战状态。
皇甫嵩侧过头看了看左翼,这次他仍然命令董卓为左翼统领,他远远地看见,当他扭过头看过去时,董卓也正好扭过头来看向远远的他。
皇甫嵩思忖片刻,还是决定放下他的傲慢。他用马鞭轻轻地抽打一下战马,拉动缰绳,驱动战马,向左翼奔去。
皇甫嵩奔到董卓面前,勒住战马,道:“董仲颖,前三次老夫不听你好言相劝,以致中了杨阜的诡计,是老夫之过。”
傲慢的董卓听了,仰起头,冷冷地看着皇甫嵩,眼神里带走一丝嘲讽,没说话。
皇甫嵩道:“不论如何,情势至此,你这次务必听从老夫之军令,协助老夫打败西凉军。不然我军战败,谁也得不着好。”
董卓冷哼一声,轻蔑地说:“咱家早在杨阜的第一次拖延计时,就已经做好准备,协助将军您击败敌军。”
皇甫嵩淡淡地说:“嗯,那就好。”
说完,皇甫嵩打马回去。
董卓望着皇甫嵩远去的身影时,李儒慢步走上前来,微笑道:“岳父远胜那皇甫嵩多矣!”
董卓听了这句奉承,哈哈大笑。
当皇甫嵩驰马回到中军这里,鲍鸿已经命令部曲把两百多具攻城器械,如攻城锤、云梯车、井阑车,一并推到中军阵前。鲍鸿还调集了五千步兵,专门运用这些攻城器械。为了秩序和灵活性起见,皇甫嵩特意嘱咐鲍鸿把那些攻城器械摆成八列。纵向面对官军和西凉军大营,每列之间宽达五十步;而横向排列紧密,只宽约五步。并且距离中军较远。
皇甫嵩知道,此时西凉军大营里,并没有锦马超、并没有西凉军主力。敌营如此空虚,皇甫嵩又有整整十万人马,所以他打算直接发起攻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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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官军鼓声响起后,马腾与马超等人便立即上到寨墙上观察官军形势。
当马超看到皇甫嵩将众多攻城器械,和预备攻营的步兵,都摆在中军之前,而且云梯车、井阑车等器械,面向西凉军大营这一面,相距较宽;距离中军较远时,马超立即意识到,这是个破绽,也是个绝佳的战机。
马超笑了。
马腾却没这么乐观,也没看出官军的缺陷。马腾见马超笑了,便道:“超儿,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你在傻笑些什么?”
马超偏过头来笑道:“父亲,敌军兵临城下,也只不过是送上门来。多亏皇甫嵩并不知儿与我军主力已经回来,故而并未作出野战部署,而是作出攻营战部署,给了儿一个可乘之机。儿早已有了破敌之策。”
贾诩、杨阜、庞德、阎行、马岱、张济、张绣、鞠义、伊健姬妾、治元我、梁兴、杨秋等人听了,也是和马腾一样不明就里。
马腾疑惑地看向贾诩和杨阜两人,意思就是让这两个谋士出来解释一下马超的意思。
贾诩轻轻地摇摇头,杨阜摆摆手,无奈地说:“主公,您别用这样的眼神看属下。属下是军师祭酒,是谋士,只知道筹谋计策。战场上的事,怎么用兵,怎么攻击,是属于将军们的专业。”
马腾无奈扭过头来,看向马超,好气又好笑地说:“超儿你看,你再不说,为父可就真不懂了!”
马超便笑着指了指寨墙之下的官军,道:“好,父亲请看,官军是何部署?”
马腾看也不看就道:“废话!官军以五万步兵为中军,左右两翼各为两万五千骑。除此之外,官军做好了攻营部署,将大约五六千步兵作为攻营兵力,配备攻城锤、云梯车、井阑车等攻城器械。”
马超道:“不错,那父亲再看看,那些攻营兵力,与他们配备的攻城器械,有何特点?”
马腾不满地看了一眼马超,道:“皇甫嵩或许是出于灵活起见,所以把攻城器械布置得比较稀疏,尤其是面朝我军的一面,攻城器械之间的空间较大;而不面朝我军的左右两面,十分紧密。而且,攻营兵力与中军之间的距离较大。”
马超道:“这就是了。首先,皇甫嵩这么布置是完全错误的。他作如此准备,是因为他并不知晓儿与我军主力此时在这里,有与之野战、突击官军的实力和可能。而儿与我军主力确实在此,确实有与之野战、突击官军的实力和能力。这样的布置,只能用于攻营战,却不能用于野战。一旦儿率军出营攻击官军,就能形成突击,官军必败!”
马腾纳闷地说:“超儿你是想出营与官军野战?但这与你问官军的部署方式,又有何关系?”
马超道:“当然有关系。父亲请想想,攻城器械摆放得如此稀疏空旷,这正有利于我军铁骑的冲杀。而且因为有攻城器械摆在那里一大堆,一旦儿率铁骑冲杀其五千攻营步兵,官军的左右两翼的骑兵,想要对儿形成侧击,是不现实的。因为面朝左右两翼的两面,井阑车和云梯车排列得很密集,对于他们是一堵堵墙。除非他们能快速把攻城器械推到一边去,才不会挡住左右两翼的铁蹄。
而攻城器械和攻城器械之下的五千攻营兵力,距离中军距离较远,也就意味着,当我军冲杀入一大堆井阑车之下时,中军的强弩射不到我军铁骑。我军铁骑可以肆无忌惮地消灭那五千左右的步兵,先败官军一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突击
说到这里,马腾终于听明白了,恍然大悟地说:“为父明白了!在扫除了那五千步兵之后,就打开了向中军进攻的道路。因为皇甫嵩打定主意要攻营,所以没有做好野战准备。中军都是攻营兵力的后备军,在最前列没有布列盾牌。所以一旦扫除了五千攻营兵力与攻城器械的障碍,而左右两翼无法侧击,我军就可以轻易击败官军的中军!”
马超道:“父亲英明!”
马腾道:“好,那接下来超儿你可率四万四千铁骑齐出,以庞德、阎行、马岱、张绣四人为裨将,攻击官军!”
马超等人都道:“遵命!”
庞德笑道:“中军乃是官军正中,我军只要击溃了中军,冲入中军之中,就能顺势分成两部,向左右两翼杀去。”
马岱也笑道:“侧翼对于防守严密、构筑盾墙的步兵方阵而言,当然不是理想的攻击方向。但对于只具备攻击力、不具备防御力的骑兵而言,侧翼就是绝佳的攻击方向。一旦我军冲垮了中军,就能从左右两翼的侧翼发起进攻,顺势冲垮左右两翼。”
张绣也兴奋地搓搓手,说:“兄长太了不起了,仅仅是看了两眼官军的部署,就已经给官军判处了死刑。弟从河西战场回来,已经十多天没用过银枪,手中的银枪早已饥渴难耐了!”
马超自豪不已,说:“好,那这次就让银枪饱饮鲜血!”
“是!”
就在这时,皇甫嵩看到了马超。
皇甫嵩心头,泛起恨意,他便打马到近些来,喊道:“杨阜,你以为,你用一个军士假扮成锦马超,能骗住老夫吗?”
马超和杨阜等人听得此言,纷纷捧腹大笑。
马超高喊:“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在下就是足下心心念念、等候许久的西凉锦马超!”
皇甫嵩笑道:“哈哈哈哈!同样的骗术,用不得两次!杨阜,如此简单的道理,你竟不知?”
杨阜笑得肚子疼,说不出话来。
马超笑道:“足下,吾真的是西凉锦马超啊!如假包换,吾可以对天发誓!”
皇甫嵩不为所动,反而更加认为这是杨阜在羞辱他。皇甫嵩怒道:“好,那你就算是吧!等老夫用数十倍于西凉军的兵力,攻破西凉军大营,活捉了你,老夫看你还敢不敢死鸭子嘴硬!”
说完,皇甫嵩打马回去了。
“哈哈哈哈哈!实言相告居然不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何在?哈哈哈哈哈!”马超笑得趴在寨墙上的栏杆上起不来。低头一看,杨阜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了。马腾和诸将、贾诩,也都乐不可支。
………………………………………
皇甫嵩黑着一张脸回到中军阵前,愤愤不平对鲍鸿说:“这杨阜还真是把老夫当傻子了,居然又带那个假马超出来亮相!大敌当前,老夫在此,他们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好似他们的骗术是真实一般!真是岂有此理!”
鲍鸿道:“车骑不必动怒。待我军发起攻营攻势,杨阜他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皇甫嵩点点头,说:“说得好,命令五千步兵做好准备。待老夫旌旗挥动,就立即推动云梯车、攻城锤、井阑车,向敌营前进!”
鲍鸿答道:“喏!”
鲍鸿话音刚落,却听西凉军大营里那里传来一阵喧闹,皇甫嵩与鲍鸿一看,西凉军竟然打开了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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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迅速集结四万四千骑兵,这是西凉铁骑除开彻里吉的五百甲骑具装外,所有的兵力。马超之下,是阎行、庞德、马岱、张绣四名裨将。
马超知道他必须要快,才能在官军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对之发动突击。事不宜迟,马超便立即率领四万四千骑兵云集在寨门之下。寨门一开,马超高喊:“为西凉而战!杀!”
所有的西凉铁骑心里都明白,只有扶风马氏统治着凉州,他们刚刚分到的田地才真正属于他们。当然,他们对田地只有使用权,也就是耕种,田地的所有权不属于他们而属于刺史府。但只要不违法,田地就不会被收回,这跟拥有所有权没什么两样。但如果官军打败了他们,凉州重回朝廷治下,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所以一听马超这一句口号,所有的西凉铁骑都沸腾了。这些虎背熊腰、高大粗壮的凉州汉子纷纷扬起兵器挥舞,扯起脖子高喊:“杀!杀!杀!”
马超一马当先,跃出寨门,冲向对面的敌军。随即,四万四千骑兵如泄洪般,疯了似的追在马超之后。
铁蹄纷踏,战马飞驰,甲光耀日,旌旗狂卷!眼看着西凉铁骑就要冲到官军这里来,掀起腥风血雨了!
官军士卒正在抱怨皇甫嵩怎么还不下令时,就看见了皇甫嵩所看见的一幕:西凉军大营营门突然大开,里面显露出影影绰绰的人马。下一秒,西凉铁骑就如同疯狂涌出蜂巢的蜂群,顷刻间就全部冲出营门,一股脑地冲向官军这里来。
铁蹄踏地如雷霆,烟尘卷起盖天日!
皇甫嵩惊讶得长大了嘴,鲍鸿愣在当场。两人木然地看着西凉铁骑如同洪水猛兽、对向冲杀的阵势,继而对视一眼。
鲍鸿惊慌地说:“车骑,怎么西凉铁骑敢出营,正面攻击我军?”
皇甫嵩吞咽了口口水,说:“很显然,那真的是锦马超本人无疑。”
鲍鸿惊吓得双眼瞪大,说:“也就是说,我军正要面临全体西凉铁骑的猛烈攻势?”
皇甫嵩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点了点头。
鲍鸿喊道:“可是我军根本事先毫无准备,谁也不知道锦马超回来了,谁也没有做好野战的准备!我军所作的准备,只是攻击敌军的大营而已!甚至中军在最前列都没有布置盾牌成为盾墙,挡不住西凉铁骑的!”
皇甫嵩道:“这正是锦马超所乘之机。”
鲍鸿转过头来,看见西凉铁骑已经无限接近中军面前的五千步兵和高大的井阑车,笑道:“车骑不要害怕。中军之前还有那么多攻城器械。如此密集,疾驰的战马不敢冲进其中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中军的溃败
皇甫嵩叹了口气,也看了一眼前方的烟尘,说:“攻城器械布置得十分稀疏,足以让骑兵穿梭。”
鲍鸿一看,果然是如此。他正看见锦马超率领西凉铁骑沿着井阑车、云梯车之间宽阔的路径,冲进来冲杀那五千步兵。那五千步兵是使用攻城器械的,其中大多数都是轻步兵,只是用来在云梯车、井阑车、攻城锤之后推车的。
所以西凉铁骑一冲进来,就像一艘艘轮船劈开海浪,把那些孱弱不堪的轻步兵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西凉铁骑数量远远高于这五千步兵,而且战马疾驰,速度飞快。所以五千步兵只在片刻之间,就被西凉铁骑杀尽杀绝。解决了他们后,西凉铁骑以更多的锐气,以同样的速度,喊出同样高亢的吼声,向官军的中军杀过来。
鲍鸿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就眼睁睁地熄灭了。
鲍鸿又看向左右两翼,对皇甫嵩喊道:“车骑,我们还有左右两翼,请快快下令,让左右两翼从左右两侧夹击、截击西凉铁骑!”
早已面如死灰的皇甫嵩无奈地摇摇头。
鲍鸿大喊:“为何啊?”
皇甫嵩慢吞吞地解释说:“西凉铁骑突击之速,快如闪电。左右两翼就算现在动起,也无法赶在西凉铁骑冲垮我之中军之前,截停西凉铁骑。而且就算左右两翼五万骑兵速度够快,那里还有那么多攻城器械挡着他们。”
鲍鸿震惊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下一刻又弱弱地问一句:“所以我等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看西凉铁骑击垮我军吗?”
哀大莫过于心死,皇甫嵩有气无力地说:“不幸的是,是的。”
鲍鸿如果不是骑在马上,而是站着,恐怕他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皇甫嵩沉思片刻,又喃喃道:“也不尽然。还有些止损方法,就看能止损几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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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官军这边,再看马超这边。
马超领着西凉铁骑全速疾驰,顷刻间就冲到了官军五千步兵与他们使用的攻城器械这里。其中的四千休屠、浑邪、卢水胡骑兵是驾驭战马的好手,在疾驰之中,避开攻城器械,对于他们来说,易如反掌。更别说四万西凉铁骑了。这四万四千骑循着井阑车、云梯车之间的空隙,涌入其中。
官军的五千步兵都是久经战阵的精兵,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见西凉铁骑疯狂涌入,也毫不畏惧地迎面而上。但可惜的是,由于他们是皇甫嵩准备用来攻打营寨的,所以主要的兵器只是便于携带的环首刀,少数几百人才备有弩。像长枪、长矛、大戟这些利于捅刺骑兵的长兵器,因为不便于在攀爬时携带,在攻防战中也难有用武之地,他们都没有装备。
这也决定了下一秒他们悲惨的结局。
西凉铁骑一与这五千步兵相遇,立即毫不吝啬地向他们展示高超的驰射技巧。羽箭如蝗飞下,这些勇敢无畏的步兵便有半数没于箭雨之下,根本没有机会用环首刀砍中西凉兵。战马飞驰,还把不少官军步兵撞得筋骨寸断,更别提随之而来的西凉铁骑挥来的断金刀了。
这五千步兵,只不过是让西凉铁骑的疾驰速度降低了一些,西凉铁骑没花费多久,就肃清了这五千人,留在身后的是尸横遍野。不过西凉铁骑也付出了一些代价,有少数的官军步兵不顾一切地从侧面飞扑,把几十个倒霉的西凉兵扑下了马。还有些人砍断了战马的腿,让几十个西凉兵摔下了马背,活活摔死。
这样的损失,马超根本不放在心上。马超很清楚,一百多两百多人这样的伤亡,对于数万人而言,已经是轻之又轻。幸亏这些只是轻步兵,没有装备克制骑兵的利器,也就是弓弩、盾牌和长兵器。马超明白,在野战中,只有步兵能将弓弩、盾牌与长兵器完美地集中运用,才有可能克制骑兵、打败骑兵。
马超再次回过头来看向前方,小白长长的马鬃飘动,让他几乎难以看清中军。但马超仍然看见,中军没有在最前列布置盾牌,也没有拒马、蒺藜、陷坑。马超笑了,很显然,皇甫嵩是真的不相信他与西凉兵主力回来了,所以连这些抵抗骑兵的东西,都没布置。
马超跃马飞驰,身后的西凉铁骑也嘶吼着疾驰着。整个战场上只听得见西凉兵的吼声,连铁蹄踏地之声都被盖住了。
在马超的视线里,官军中军一点点地变大变清晰。这代表着,他正飞速接近官军中军。马超能看的出来,官军还是做了什么。他们正在紧张地从两旁调动盾牌兵,他能看见一队队盾牌兵正从中军阵中疯了似的跑向最前列。官军是想在最前列布置盾牌,挡住西凉铁骑。
但马超认为,他们想多了,因为西凉铁骑比他们快多了。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五十步!”马超在心里估算着,距离的快速贴近,让马超肾上腺素在身体里迸发四射。他等着那一刻,冲进官军中军之中大杀四方的那一刻!西凉铁骑也一样!
“十步!五步!一步!”
“杀!”马超高喊一声,旋即挥动银枪,横向一击,把面前的五个冲上来的步兵打飞。他冲入中军之中,银枪飞舞,左刺右扫,立即把无数官军步兵杀死,在中军人群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随即冲上来的是西凉铁骑,他们追随在马超之后,使用断金刀左右劈砍,加之战马疾驰,立即踏平了中军前部,战场顿时变成修罗场!无数刚刚还在呼吸的官军步兵,顷刻之间就断了气。
庞德、阎行、张绣、马岱四将冲进来,也是各逞英豪,杀得官军步兵一退再退。
但西凉铁骑志不在于杀戮。因为马超知道,尽早穿透官军的中军,才能造成最大的杀伤。
马超自带一部,庞德、阎行、张绣、马岱四将也各带一部,五人分头带领部曲,结成锥形阵向中军正中杀去,就像五把尖刀同时捅向同一颗心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围魏救赵
官军的中军步兵也奋起反击,但被分成五部的西凉铁骑猛烈地冲杀渗透,中军顿时被分割得支离破碎,无数部曲的建制被瞬间打破。这就让中军步兵的反击成不了大规模的、成建制的反击,而只是小规模的、不成建制的反击。而这样的反击,对于攻势凌厉的西凉铁骑来说,只不过是困兽犹斗而已。
尽管越深入敌阵,部曲攻击的速度就持续减慢,马超与四将还是很快就在官军的中军实现会师。正当马超想集合全力,继续攻破中军时,皇甫嵩终于出现,展示了一些名将之姿。皇甫嵩废了不少功夫,才在纷乱的战场上集结了足够的盾牌手,并极其困难地调动他们排列在中军后部,作为最后一道防线。同时,皇甫嵩和鲍鸿还征集到了为数众多的弓弩手和长矛手。
当马超隔着一大群瑟瑟发抖但仍临战不惧的中军步兵,看见皇甫嵩的那一操作,就知道他已经完成了对骑兵的防备工作,那就是运用弓弩手在远程阻滞骑兵,运用长矛手在近程捅刺骑兵,运用盾牌手在最近处抵制骑兵,并保护身后的弓弩手和长矛手。
这样一来,马超估摸着,他仍然有很大的胜算能够凭借西凉铁骑的锐不可当攻破那道最后的防线。但势必伤亡惨重,更重要的是,如果花费太多时间攻不破那道防线,就很可能被左右两翼形成包围。
对!左右两翼!
马超想起来了,他必须再打击左右两翼,才能防止左右两翼的包围,并取胜。因为西凉铁骑冲进了中军之中,与中军相交杂,左右两翼又不可能追击,因为那样就是冲击中军、误伤友军,所以左右两翼不可能对西凉铁骑有什么行动。
马超便命令阎行与张绣两人率领两万骑,从中军阵中杀出,攻击左翼;而他、马岱和庞德则率领其余铁骑杀向右翼。
旌旗挥动,发出军令,西凉铁骑立即行动,迅速跟在五个人的身后,分别向左右两翼杀去。
右翼的统领是周慎与袁滂两人。
周慎此人,优柔寡断,在去年、也就是公元186年,与韩遂、北宫伯玉、边章作战时,曾经包围叛军聚集的榆中城。军司马、参军孙坚力劝他出动骑兵断了叛军的粮道,周慎犹豫不决,反而被叛军攻取了桑园峡,断了粮道。
在这时,周慎的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性格,又再一次显现了。
面对马超、马岱、庞德三人率领的两万数千骑从薄弱的侧面发起的冲击,周慎与袁滂面面相觑,两人在命令部曲转向对准西凉铁骑,和率领部曲后撤之间犹豫不决。之所以犹豫不决的原因是,他们知道,无论他们选择哪一个方案,都避免不了被西凉铁骑击败的厄运。因为在西凉铁骑陵陷了官军中军那一刻时,就已经奠定了官军战败的死局。
西凉铁骑冲进右翼之中,右翼薄弱的侧面,让西凉铁骑得以轻松地攻入其中,渗透深入。
而由于西凉铁骑面对的是右翼官军骑兵的侧面,西凉铁骑可以全力攻击,而对手却需要极其困难地调转马头,面向西凉铁骑,才能与西凉铁骑短兵相接。往往右翼官军骑兵正在笨拙焦急地调转马头时,西凉铁骑奔行到他们身旁,或用长枪捅刺,或用断金刀劈砍,让他们断气绝命。
这样,右翼也立即重复了中军的悲剧。西凉铁骑迅速而有效地压垮了右翼大部分军阵。
与此同时,左翼这边却横生枝节。
董卓见西凉铁骑出其不意又迅速地陵陷了中军,还准备顺势攻击左右两翼,急得满头大汗。在此时,董卓看向李儒。
李儒道:“岳父勿忧,小婿早已有了计策。”
董卓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说:“快快讲来!”
李儒拿手一指对面的西凉军大营,说:“锦马超大抵是率领主力出战,所以其营寨很可能只有数千人驻守。我左翼大军有两万五千骑,何不围魏救赵!”
李傕道:“但我左翼没有攻城器械,又都是骑兵。去攻击营寨,不是去送死吗?”
李儒道:“不必真的攻营,只要作出攻营的声势,能引诱西凉铁骑回来追击我左翼,就自然能解救中军和右翼!”
郭汜道:“可锦马超如此聪颖,他想必知道我们没有攻城器械,又是骑兵。他应该会知道我军这围魏救赵,其实是虚张声势。”
李儒道:“在纷乱的战场上,想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作出完美无缺的分析何其困难?将军,事到如今,我等何不赌一赌,就赌锦马超在纷乱之中、匆忙之间,想不到我军是虚张声势?”
胡轸道:“可是锦马超已经分派阎行和张绣部曲要从我左翼大军薄弱的侧面进攻,我军奔向敌军大营,也难保被阎行和张绣追击。”
李儒不厌其烦地驳斥道:“被追击总比被从侧翼攻破好!因为被追击,还有可能逃走;但被从侧翼攻破,逃也逃不走。”
一一驳斥诸将之后,李儒再次扭过头对董卓道:“岳父,小婿也知道这样我左翼大军仍然会败。但岳父想必也知道,由于我军根本不知道锦马超和西凉军主力的到来,我军今天这一战,败局已定。现在我等要解决的问题是,哪一种方式能让我军的损失降到最低。若岳父不采取小婿之策,那中军、左翼、右翼全败,乃至于全灭;若岳父采取小婿之策,还有可能把西凉军从中军和右翼之中引开,虽然有损失,但损失无疑会小很多。事不宜迟,请岳父快快决断!”
董卓瞬间明悟,立即命令左翼向西凉军大营发起进攻。
马超正在右翼中杀得高兴,马岱却告诉他,左翼的董卓正迅速向大营袭去,看来是想攻击大营。大营一旦陷落,那么胜败即将逆转。
马超正在犹豫是否全军转向、追击董卓时,中军的皇甫嵩初步整顿了部曲,开始向西凉铁骑发动反击。
马超于是不再犹豫,立即传令全军,脱离官军中军与右翼,前去追击官军的右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