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李元
十一郎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
原亮当时就变脸了，他自己被欺负都被这么激动过：“花朵还是花生？他们在哪？”
“在老师房里。”
“带我去。”原亮冷着声音说话。
十一郎转身就走，原亮和张张等人快步跟上。
梅清没在房里，房门关闭，门口坐着一名女子，不远处靠近院门的地方站着两名女子。
看见一群人过来，三名女子马上站来院门口。
十一郎急忙抢过去：“是我。”
三名女子松了口气：“怎么这么多人？”
原亮上前刚要说话，后面响起轰乱脚步声，还有人大喊：“梅清，知道你出尘了，但是别拦着我。”
说话间一群赶来这里。
大约二三十人，有男有女，最前面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衣着华丽，俏生生一张芙蓉面，额头上挂着一枚珠玉。
看见前面许多大汉，女子全不惧怕，大喊：“让开。”
自然不会让，没有命令，即便是君上亲至，原家黑骑也不会移动半步。
女子着急，伸手抓过来。
原亮咳嗽一声：“等一下。”
女子根本不等，右手一把抓到一名黑骑脸上。
指甲长长，抓在脸上发出吱呀一声，又是嚓的一声断掉。
女子大怒，抬脚就踹。
竟然是个有修为的，原亮看了一眼张张。下一刻，张张出现在那女子身前，轻轻一抬脚，咔嚓一声，那女子腿被踢断。
吃痛之下，扑通摔倒。
后面一群人愣了一下，跟着快速冲上来。
多么有意思的事儿啊，这么嚣张跋扈，不问缘由就要动手……原亮轻声说话：“打。”
轰的一下，方才还安静站立的那些汉子，忽然变成老虎一般扑出去。
后面有个大汉觉察到不对，大喊住手。
怎么会住手呢，跟他一起的那些人奋勇冲上，刚刚听到住手两个字，已经全部被放倒，一个个抱着腿脚在地上翻滚。
原亮很满意，这才是高手呢。
原亮看了那些人一眼，转身跟门里女子说话：“我要去看花生花朵。”
在这个时候，三个女子已经知道原亮是谁。
梅清老师能够成功进入出尘期，大半功劳都是眼前这个光头的。而这个光头是花生、花朵的大哥。
三个女子赶忙让路，其中一女子跑去前面拿钥匙开门。
大门一开，先出现的是拿着一把小刀的花朵。
一眼看见原亮，小丫头有了主心骨，可还是坚持着表情不动，也是坚持着站在门口。
花生搬个小凳挤过来，看见原亮后，丢掉凳子跑出来：“大哥，他们欺负我姐。”
原亮先检查花生，有一些外伤，还行。
来到花朵面前：“没事了。”伸手接过短刀，顺手握住手腕送过去真气。
小丫头手上、脖子上、脸上都有伤痕，还有内伤。
原亮摸摸兜，没带丹药出来。
十一郎知道他想做什么，走过来说话：“吃了一颗天愈丹，过两天就好。”
原亮再检查一遍，确认小丫头没有大碍：“走，回家。”
回家？十一郎隐隐有点不好的感觉。花生花朵受了委屈，他竟然说回家？
原亮个子不高，很瘦，伸手牵了花生的手，问花朵：“能走吧？”
“能。”
门口站着梅清，一身白衣，还是很好看的样子，只是……衣袖被扯碎，脸上表情有点尴尬、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愧疚，可毕竟岁数和资历摆在那里，当着如许多人的面，实在不好意思道歉。
事实上，还没轮到他说话，后面已经打起来了，五个大汉朝这面冲过来，左子龙、左君带着黑骑还手，张小心带着人从后面赶来，迅速加入战团。
原亮安静看着。
原亮不说话，梅清犹豫犹豫，也没说话，转回身看那些人在打架。
对方有两个大汉很能打，没有命令，不论左子龙还是黑骑等人，都是赤手空拳对敌，那来大汉好像是铁铸的一样，不管挨多少拳都不在乎，反是连连逼退黑骑。
张张和张小心冲了过来，一人对上一个大汉，乒乒乓乓凶悍对拳。
对方五人中，有个五十多岁的人穿件紫袍，袍上绣着一只猛虎，眼见对方人多，噌的一声抽出宝刀：“让开！”
原亮看着他的衣服：“侯爵？”
“知道是侯爵还不让开？想死么？”
原亮笑着看向花生花朵，果然有我的派头，随便得罪个仇人都是顶级的。
梅清小声说话：“这是定山侯李元，曾任北帅。”
没有原亮发话，黑骑自然不会退让。怒气冲天的定山侯李元抡刀砍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原骏出现在他身后，在定山侯李元举刀的时候，抬手轻轻一打胳膊，定山侯吃痛，宝刀掉落地上。
“你这修为也不行啊。”原亮摆出一副失望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定山侯身边传出砰砰两声闷响，那两个特别抗打的大汉摔倒在地，都是口喷鲜血，都是腹部衣裳有鲜血洇出。
原亮看向张张和张小心，同样有伤，右拳整个都是血，口角是血，但是站的特别直。
“没事吧？”原亮轻声问话。
那哥俩轻轻摇头，忽然同时喷出一扣血。
原亮看向那俩大汉：“出尘了？不可能！”
定山侯看着两名护卫倒地不起，朝原亮冷笑：“你死定了。”
“要是没死呢？”
“哼。”定山侯大声说话：“传我命令，包围住梅园。”
原亮想了一下，放下花生的手，慢慢往前走：“你是不是傻？”
看着原亮慢慢靠近，定山侯不但不退，反而迎上。
这是要跟我对拼？原亮慢慢打出一拳。
好像是挥手一般缓慢，难道没出全力？
李元不管那些，他是军功封侯，生性好战，对着原亮拳头狠狠砸出一拳，隐隐间挟有风雷之音，轰的一下跟原亮的拳头撞上。
砰的一声，原亮感觉右手碎了一样，整支胳膊马上不好使。
原亮不服气了，看向张张和张小心，怎么个意思？你们哥俩比我还厉害是么？
李元右拳出血，却是踏前一步再出拳头。
梅清忽然出手，趁其不备，一拳砸在李元肩上，砰的一声闷响，李元连退几步。
李元暴怒：“梅清！你敢拦我？”扯掉袍服，昂首大喊，胸膛出现一只啸月猛虎，跟着双拳砸向梅清。
梅清是出尘期，意外的是李元竟然也是出尘。
暴怒之下的攻击，梅清无力硬抗，闪身退开。
李元大步追上，一拳一拳打出去，一道一道力量推涌，堆叠着涌向梅清。
梅清闪身高飞，嗖的窜出去很远。
李元有心去追，不过一眼看到原亮、还有院子里的花朵，竟是舍下梅清，朝原亮扑来。
原亮抽出黑刀，横着切出去。
李元退后几步，退到方才出现的地方：“跟我玩刀？”探手一抓，掉在地上的那柄宝刀重回手中。
这是要出人命啊！
张张、张小心、左子龙、左君、还有原骏一个，五个人抢先攻击李元。
李元横刀一挥，站在他正前方的张张和左君急忙退让。
李元原地一个转身，刀势不变，却是面对张小心。
张张、张小心很厉害，应该说是非常厉害，可是再厉害也不过是入境。而且已经是重伤在身。
李元是多年战场杀戮，没受伤不说，还稳稳高他们一个境界，手中再有宝刀一把……张小心只能退让。可李元动作太快，一刀切中目标。
退开后的张小心低头看向胸腹之间，那里有一道刀痕，衣服从中断裂，一道血线出现，伤口扩大，忽然射出一片红色。
张小心马上吞吃伤药。
十几名黑骑快速围住张小心，其中两人检查伤口。
张小心是原家三张啊，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可惜年纪轻，修为稍低，又重伤在身，无法避开这一刀，便是伤上加伤，重伤更重。
方才是五个人围攻李元，李元原地打个转，逼退左君和张张，重伤张小心。
左子龙也是有刀的，在这个时候愤而拔刀，一道银线在李元身上闪了一下，发出嚓的一声响。
原骏也是打过来一拳，李元终于后退。
他能砍伤张小心，左子龙就能砍伤他。只是他的伤要轻一些。
可原亮又来了，纵扑过来，凌空劈下。
明明是个灵运，为什么这一刀给人一种出尘的感觉？
李元不可能认输，抡刀就要冲上……忽然有两点寒光飞来。
两把快剑，一闪而至。如果不退，继续跟原亮硬拼，这两点寒光一定会刺进李元的身体。
这里是梅园，是别人的地盘，李元又是自视过高，匆忙间没有带来太多人手，结果吃了大亏。
李元一步退出十几米远，稳稳站住身体，这一次没有看原亮，而是看向梅清：“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好，很好。”
两点寒光刺空，两个白衣青年出现在那里，是左剑和右剑。
看着对方人多势众，己方只有自己能战，便是冷笑一声：“这笔账，我记下了。”转身就走。
原亮大喊：“等下！”
李元停下脚步，冷笑着看向原亮：“你想杀我？你能杀我？你敢杀我？”
原亮摸下鼻子：“别着急走，有些事情要说清楚。”
“你跟我作对，还要说清楚？呵呵。”又是一声冷笑，李元大步离开。
第九十二章 挑战李元
原亮轻出口气，看着受伤的张张和张小心：“如果，我杀了人，会怎样？”
李元已经走出二十几米远，听到这句话停下脚步，他不得不停，不停就是怕了原亮。
梅清吓一跳，拦在原亮前面：“请入内养伤。”
原亮轻出口气，回头看向花朵。
花朵有些害怕，但是更气愤，想说些什么，到底没有开口。
原亮在想一件事情，打到现在还没有死人。那么，挡着花朵、花生两个孩子的面杀人的话，是不是不好？
花朵知道他杀过人，夜黑、长街，原亮拼力杀死剑手。
花朵见过很多龌龊事肮脏事，总被欺负，心里想的事情一定和正常孩子不一样。
还有花生一个……
院外这片地方忽然陷入沉静之中，张张和张小心努力站直身体，根本不说话，只等原亮一声命令。
也是忽然之间，谩骂声又起。
方才被打倒的三十多岁的女子掐腰怒骂，骂的特别难听。
不仅是她，其余几个女眷也在骂，有两个女子甚至跑过来抓原亮，大喊着：“杀啊，有本事杀我，我是朝廷钦封的诰命夫人，你敢杀我？”
原亮有些意外，这样的人也能得君上钦封？君上是不是傻了？
两个女子挥舞着蔻红指甲抓来，原亮抬腿两脚，两个女人被踢出去四米多远，砰砰摔在地上。
李元冲回来：“小子你敢？”
“等我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问梅师。”
十一郎走上前：“原公子……”
原亮正了正衣服，面向梅清拱手：“梅师，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梅师有些愧疚。
如果在以前，原亮是一个对自己有恩的学生，她会没有太大压力。
现在不同，原亮是中原原家的二公子，并且是帮助过自己的原家二公子。
原亮身份不同，即便是梅师，对待原亮的态度也是有所不同。
李元在后面说话：“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小娼妓捅伤我闺女，原公子，你说该怎么办？”
原亮没有接话，没有回头，只是看向梅清。
很奇怪，梅清竟然感到压力袭身，不会吧，他不就是个学生么？
梅清不说话，花生忽然大喊：“他们欺负我姐姐，天天欺负，后来欺负我，我姐姐才打伤他们。”
短短一句话，包含了很多内容。
原亮看向花朵：“我想听你说。”
花朵咬住嘴唇，眼神中透着最后一丝骄傲和倔强。
原亮等了一会儿，轻声问话：“我问一句，就问一句，你可以点头、或者摇头告诉我。”
轻轻一句话，场中很多人却是莫名感受到一种压力。
李元冷哼一声，好像是小锤敲碎薄冰，压力减弱许多。
原亮轻声问话：“我只问，你有没有招惹她们？”
花朵马上开口：“没有。”
原亮点头，转身面向李元：“侯爷，这件事儿，您想怎么了结？”
“了结？哼哼，我要她的命。”停了一下看向原亮：“还有你的。”
原亮没有马上回话，低头看着脚尖一会儿，慢慢抬起头，左手拂了右手衣袖两下，右手拂了左手衣袖两下，左手压右手，面向李元长拱：“学生原亮斗胆挑战定山侯，还望侯爷不吝赐教，时间定于十日后上午十时。”
语气平静，却是斩钉截铁一般的干脆。
这片地方已经很平静了，此时更加安静，似乎连虫子都没有了？
所有人看向原亮，这孩子是疯了么？不自量力不外如此，你一个灵运挑战出尘高手？
如果是入境高手，挑战一下还有赢的可能，可你是灵运啊！
连张张、张小心那种从小就疯狂修炼的天才，都不是李元的对手，你一个灵运到底是怎么想的？
梅清急忙喊话：“不可！快收回这句话。”
原亮保持长拱姿势，头始终低着，不看也不言。
李元错愕片刻，跟着狞笑道：“你找死？好，我成全你，十日后，我等你。”一挥袍袖：“走！”
李元一群人闹哄哄离开，原亮放下手看向前面梅林：“还有谁？”
“什么还有谁？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啊？”梅清急了，告诉左剑：“赶紧去武院告诉郑渊院长、林一丹师。”
原亮没有拦阻，转头看向花朵花生：“回家。”
花朵忽然哭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你要是哭的话，我就带着花生走。”
花朵努力不哭，可花生又哭了。
花朵哭是觉得连累到原亮，花生哭是觉得委屈、也是因为姐姐哭。
原亮轻轻说出一个字：“走。”抬步出门。
至于梅清……他甚至没有道别。
梅清愣了好一会儿，有心劝话，可是看着花朵身上的伤痕，到底是一声长叹。
经过张张和张小心身边的时候，原亮轻声说话：“我要知道所有事情。”
两个人拱手称是：“我们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要知道所有名字。”原亮慢慢往前走。
原骏和所有黑骑都愣住，他们想不到这么会这样，原家二公子怎么这么冲动？就是一个孩子之间打架的事情，怎么上升到生死决斗？
是，原家人不能受欺负。可那两个毛孩子是怎么回事？跟原家有什么关系？
按照常理，即便是原亮也不应该这么冲动才对啊！
原亮来大都两年，往时也不是没有受过委屈，好几次受伤，也没有说是现在这样啊？难道是一朝权在手、小人得志了？
他以为有了原家撑腰，就可以乱来了？
原亮慢慢往外走，花朵犹豫一下，带着花生追过去。
原骏赶忙带黑骑去保护。
原亮知道劝不动他们，也就不再说话，只安静往外走。等来到拴停战马的地方，看看两个孩子，却是没停，继续往外走。
左子龙骑马先行，不多时租用马车回来，接上原亮三个人，回去青云武院。
在车上，花朵在低声啜泣，认为是自己连累大哥。
原亮想了一下，问花生：“小黑、小白、小花呢？”
花生一下就哭了：“死了，被那些坏女人害死了。”
原亮点点头，不再说话。
一路沉默回去武院，原亮收拾好东西，把两个孩子送去方青家。再乘坐马车离开。
方青没在家，等他知道消息赶回来已经晚了。
也就是短短两三个小时的时间，青云武院很多人都知道了刚刚认祖归宗的原家二公子向定山侯发起挑战。
挑战这种事在大多数情况下是违法的。
除非双方同意，并签下生死文书。
一个小时后，原子巨带人赶来青云武院，也是没能找到原亮。
原子巨无比生气，气得简直不要不要的。
他对原亮的印象很好，再一个原因，他真的孤单太久，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兄弟。
在最开始知道原亮是自己兄弟之后，有人递来书信、有人请缨，说是除去这个威胁。
原子巨把这两个人全杀了。
有时候问自己，是家主位置重要，还是一个兄弟重要，原子巨想了好久也想不出答案。
他希望是兄弟更重要，但是……这种事情一定有前提条件的。前提条件是这个兄弟值得他付出。
如果是奸佞小人、或者是凶残蛮横之辈，原子巨一定会提前弄死这家伙。
原亮好像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原子巨在犹豫，知人知面不知心，原家家主之位太重要，原子巨不得不多考虑许多事情。
在这一点上，原亮做的就比较好，不用考虑那么多破烂事情，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做家主。
这一天傍晚，很多人都在找原亮……肯定是找到了，但是见不到人。
原亮带着所有东西来到四方商行，拿出全部钱财，一共是八亿多。让四方商行帮忙收购真气丹，只要真气丹，不问品级不问好坏，只要是真气丹就要。
最便宜的真气丹几十块钱就能买到，贵一些的、好像原亮能够炼制出来的一级丹，一般是六位数起步。
原亮不管那些，让商行帮忙买丹药，他借用了商行的炼丹房炼丹，同样也是真气丹。
十天时间，真的很短很短。
不过，时间再长又如何？十天时间花去八亿，甚至又问商行借了两亿……而金耀，也就是四方商行的老板也就真的借了。
金耀肯定坐不得主，把消息上报给秦八，秦八有些意外，心说秦剑这个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正常人，傍上原家这种大粗腿，那还不是潇潇洒洒的恣意生活？就算是有为青年，有了无穷资源帮助修炼，不论丹师、器师、武师，只要肯坚持，就是用钱堆也能堆出来一个大师。
如果运气够好，一不小心成为宗师……
可这个小光头为什么会这样？
秦八仔细回想一下原亮曾经做过的事情，找到以前的消息情报仔细看，看来看去忽然发现，小光头做事情总是出人意料。
秦八知道这件事，马上把消息送进宫。
他迟了半天，这半天时间用来搜集事情经过，连同原亮的所有资料一起呈交上去。
他在搜集情报，大都城内很多人都在搜集情报。
太子李俭得知这件事情，眉头皱了好长好长时间。
二皇子不仅是皱眉，很愤恨不已，大骂光头是白痴。
他俩生气是有原因的，那个原因就是原家。
先不说这哥俩的事儿，单说原亮挑战李元这件事情的超级传播速度，好像风一样吹遍大都城，也是吹向中原原家。
第九十三章 炼制真气丹
这一夜是疯狂一夜，花朵花生两个孩子接受了许多问询。
方青保不住他俩，随便来个人都是某个能人，又只是问话，方青如何阻拦？
后来是李仙儿带走，藏在丹室中。
在这个时候，李仙儿有些失望。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原亮竟然不和自己言语一声……说明心里没有我这个师长。
梅清也有点失望。
她是宫里出来的大家，见多了宫里的各种勾心斗角，也见多了达官贵人后院的各种古怪事情。
所以，尽管她对原亮很好。可那种好是有界限的。好像是我们对流浪猫狗那样的好，是真心的，而流浪猫狗又确实帮助自己，就想更加好好的对待流浪猫狗。
可是，当出现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的时候，那个人要欺负流浪猫狗……也许我们会尽力保护流浪猫狗，但不会为了流浪猫狗和那个人拼命。
更何况，梅清太忙了。出尘之后有望宗师，无数达官贵人为了自家孩子……应该说是为了教育，用心交好梅清……出尘后的梅清，做最多的事情是交际应酬。
但不管怎么说，梅清出尘了！
而原亮虽然变成原家二公子，可是……我的身份、资历、修为在这摆着呢，你能不能稍稍尊重我一下？
这么想有错么？
没有错，任何一个人遇到事情，一定会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哪怕再公正的判官也是这样。
张半也在失望。
挑战李元的事情发生在上午十点多，中午时间，远在中原城的张半就知道了这件事。
因为要调查详细经过，晚上天刚黑，整个事情经过终于摆在了原天赐的八仙桌上。
张半站在对面，犹自气愤不已：“这个小混蛋，刚回去就闹事。”
原天赐看过事情经过，还是和以前那样笑了笑：“这小子做事，还真是和我胃口。”
张半急了：“老爷，您还笑呢？”
原天赐轻笑一声，跟着变成冷笑：“这场仗，不论打赢打输，原亮没死就算了，如果原亮死了，我要整个侯爵府陪葬。”
“老爷不劝劝他？”
“为什么要劝？”原天赐起身：“原家也该发出一点声音了。”
张半愣了一下，让刚刚归宗的原亮代替原家发出声音……
原天赐轻声说话：“他不是要真气丹么，家里有多少全送过去；再尽量购买，我觉得……他不会死。”
张半赶忙出去吩咐原家子弟做事。
这是原天赐的应对，大都城还有很多大人物在关注这件事情，最大的大人物一定是李勍，看着厚厚一叠的谍报，认真想了好一会儿：“传话给李俭、李熠，都给我安生一些。”
李俭是太子，李熠是二皇子。
李勍还有别的儿子，但是住在宫中，在宫外的只有太子和二皇子。
有宫侍自去传话，李勍却在琢磨，如果原亮没死、甚至没输，怎么办？
有句话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知道，谁都听过，可当事情真的这样发生了，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一定是不可思议。
学院学子之间发生的小事，不过是谁欺负了谁、谁被谁欺负了，却是演变成大都城很多皇亲、贵族跟一个庞大家族之间的战争？
如果原亮被杀，李勍要想办法保住定山侯李元。如果原亮没死……欺负那个小姑娘的学生可不只是李元的闺女，还有很多很多……就是说更多的麻烦会陆续出现。
这一夜，如此过去。从第二天开始，有很多很多人都在等待第十天的到来，也是在观望。
名义上是一个平民挑战侯爷，可这个平民是原家长房唯二的继承人。
如果原亮被杀，原家人会如何反应？
那是中原原家，号称没有仇人的原家。
当天亮后，很多人来到定山侯爵府，小心翼翼说话，小心翼翼套话，小心翼翼说着侯爷不应该接受挑战。
原亮的一个决定，影响到很多很多人。
也是在天亮之后，原家其余六房主事人一起去见原天赐……
也是在这天，中午时候，阳光最足的时候，原子巨单身出现在定山侯爵府门前，恭恭敬敬递上……战书。
李元没接，因为不能接。
找个借口说要准备原亮的挑战……
原子巨准备了厚厚一叠战书，定山侯没接，原子巨想去下一家，被张小心拦住。
张小心只说了一句话：“这是二公子的事儿，二公子没死之前，大公子不能插手。”
一天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有原亮不知道。
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梅清受的影响最大。
有一些人家，当初想尽办法把孩子送进梅园……如今却是急忙接回孩子。起码，在原亮和李元之间的事情结束之前，他们不会把孩子送回去。
梅清还是想劝一劝原亮的，可惜找到了地方却见不到人。
四方商行在南城有一座堡寨，那里是四方商行的丹药炼制工场。
在原亮提出要求之后，在得到秦八同意之后，金耀派人护送原亮进入堡寨。
大都城内的顶级人家，有谁不知道秦八是李勍的狗？有谁不知道四方商行是李勍的生意？所以，谁敢去君上大人的堡寨闹事？
堡寨门口随便站着两个护卫，一副看谁都是瞧不上眼的表情。
距离他们五米之外聚着很多很多人。
原亮的黑骑，原子巨的护卫，秦剑、田羽等人，青云武院的一些学生、老师……
方青也来了，可惜也是见不到原亮。
还有很多很多探子，为各方势力服务，此时聚在一起，互相抱拳寒暄，心里话是，原来你也是干这个的，咱是同行啊……
原亮在炼制真气丹，全心全意，没有别的杂念。
全是一级丹，原亮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这样疯狂。
哪怕是前面几次闭关修炼，也总要吃吃喝喝、还要睡觉。
这一次不吃不喝，更不睡觉，全神贯注盯看四个丹炉。
这是一间很大的炼丹房，房间外面是个厅堂，以前摆着两个书柜，两套桌椅，现在全部清空，放满炼制真气丹的药材。
原亮花尽八亿多，又借来两亿，借来的两亿就是这些药材。
在知道原亮的要求以后，金耀根本不相信，他不信一个人能够在十天时间之内能用光价值两亿的药材。
炼制真气丹的药材不值钱，满天下到处是药园，到处可以种植。一般来说，两年生的草药更多一些，有些大户、大宗门会多种植两年，用四年、五年期的草药炼制出来的真气丹会更好一些。
但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是两年期草药，甚至有些专门种植草药的宗门，利用阵法和养料的不同，种植出来一年期药材……
不管几年期，反正这些药材不值钱。
可原亮就是购买了这么多便宜药材。
他能用完这些药材么？
当然不可能。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愤怒。
为了这一份愤怒，他要发泄出来！
从下山开始，原亮一直不愿意招惹是非。
进入青云武院，因为方青的关系，也是因为两株皇龙株，得到李仙儿看重。
可是之后呢，每年一次的秋季大比，他不参加。去看热闹也是就那么一次。
在武院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闭关室一个人过，跟自己拼命。
归根结底总结一下，他一共就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救治皇龙株。第二件事是利用木灵培育两株宝参。而为了减少麻烦，他不甚至将千年龙参交给李仙儿。
可即便这样也能得罪人。
然后……先后几次被追杀。
第三件事是救花朵花生。虽然救两个孩子惹上一点是非，可那点是非什么都不算。每一次有人杀他，都是因为皇龙株和宝参的缘故。
活得多低调啊，活得多小心啊。
就是这么小心活着，只因为出色的炼丹天赋，竟然又招惹到李中毅？
本来，我连猎将斗场都不想参加的啊！
招惹到李中毅，那家伙就不管不顾的随时随地进行报复，哪怕一再进去闭关室，一再不出来……可只要一出来，李中毅那条疯狗就会冲上来……
有权有势怎么了？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么？
七月公爵、太子李俭、李中毅……现在又出现一个定山侯李元？
我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怎么了，只是因为身份低微，就要被欺负么？甚至于连了解事情经过的权力都没有是么？
那么，就不用了解了，先了结了再说。
老爷子说，原家人不能受委屈。嗯，就算我不是原家人，也一样不能受委屈！
在很多人的想法中，原亮总应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就算他在堡寨里待上三天五天，哪怕七天八天，第九天也总会出来吧？
可惜都猜错了，一直到第九天傍晚，也没看见原亮身影。
不只是他们猜错了，连金耀也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几天之中，因为原亮的事情，秦八几次召见金耀……
可原亮进去丹房后就没出来过，只带了一筐馒头一桶水，然后就够了？
难道不用上厕所？
金耀如实回话，秦八也不敢相信，小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九十四章 吃丹
从原亮进入堡寨的第四天开始，有马车进入堡寨。
此后每天都有马车进入，少的时候一辆，多的时候有三辆。
马车全部密封，没有人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很多人在打探消息，重金之下必有人泄密，开始时候只是很少人知道，后来几乎整个大都城都知道了，原亮在疯狂购买真气丹。
一时间，真气丹价格呼呼上涨，跟几天前相比，最高价已经翻到五倍以上。
可惜有价无市，原亮的八亿多现金在最初五天就已经花光。中原原家派人分赴各处采购真气丹，加上运货时间，也是在五天前结束购买行为。
可是真气丹的价格却因此上涨，久久不落。
君上李勍每天都会看到有关于原亮的消息，在看到他疯狂购买真气丹之后，满心疑惑。
要这么多真气丹有什么用？
真气丹好像是食物一样，再好吃再美味的食物，一个人就算是再能吃，又能吃下多少？
真气丹吃多了，会爆的。
李勍怀有疑问，很多人都怀有疑问。
定山侯李元找来高手、找来丹师、找来医师询问，真气丹到底有什么样的作用？
时间一晃到了第十天，在这一天原亮所处的丹房终于开门。
门外等着几个人，看见大门开启，马上有人迎上去：“公子有何吩咐？”也有人转去通知金耀。
因为原亮的事情，金耀放下四方商行所有事务，一直住在堡寨。
此时听到手下禀报，赶忙来见原亮。
原亮已经又回去丹房。
看见金耀到来，留在这里的几名小厮赶忙见礼：“金爷，原公子让把所有真气丹都送进去。”
“赶紧的。”金耀往里走。
先进入存放药材的厅堂，打眼一看，起码少了一半以上的药材。
这家伙不会是当柴火烧了吧？
原亮正好从炼丹室出来，抱拳道：“掌柜的。”
金耀主动说道：“真气丹就在外面，这就送进来。”
“多谢。”原亮说话：“明天上午八点，帮我准备热水，一套白色衣服，可以么？”
“可以可以，还有别的吩咐没有？要不要吃点东西？”
“没有了，多谢。”原亮又回去丹室。
金耀想跟进去，可是房门咔的一声关闭。
金耀犹豫犹豫，苦笑一下转身出门。
不到一个小时，外面这间厅堂堆满箱子。大大小小的箱子装着各种各样的真气丹。大略估计一下，差不多有八位数？箱子已经堆到房顶，甚至搬走很多药材才能将将放下。
原亮花了八亿多，架不住原家有钱啊，这一番疯狂购买，真气丹的价格已经高的离谱。
同时，在知道原亮需要真气丹之后，李仙儿带着大堆丹师炼制真气丹，同时也是拿出钱尽量购买。
还有武教头、宗真、卓一这些人……
现在原亮很瘦，几乎是耗空了自己一样，连续九天九夜不睡觉不休息，随便吃口馒头喝口水就是一顿饭。
当他终于结束炼丹之后，馒头一共才吃掉六个，水倒是没有剩下。
现在的他好像是一副空皮囊一样。
丹室里的真气丹全是一级丹，没有箱子，直接是大盆盛装。
不知道具体数量，反正是装满了三个大木盆。
在中午阳光最足的时候，原亮出门，就在门口盘膝打坐，催动全身真气，让那棵看不见的大树变得疯狂起来……
远处很多人看着，不知道原亮在做什么，这算是临阵磨枪么？可明天就决斗了，现在打坐有用么？
刚这样想了一下，发现原亮已经起身，走回房中。
砰的关上房门，打开手边箱子，开吃。
这是怎样一种疯狂？原亮在拼，拼身体的大树不会让自己死去。
跟以前一样，真气丹进入嗓子就被无数看不见的根须缠绕吞噬，瞬间消失不见。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时间。
在以前，原亮一直在控制这棵看不见的大树，最多无非就是多吃一些肉而已。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疯狂吞噬丹药的机会。
很快的，一个箱子空了。
原亮稍稍感觉一下，不错，大树竟然是很高兴的样子？
也许是自己的幻想吧？原亮继续吞吃真气丹。
不在意丹药品级，不管含有多少糟粕、渣滓，吃到肚子里，“大树”自己会选择。
从这个时候开始，原亮就一直吃，一直吃。
从最开始的丹药入喉就消失不见，到后来的进到肠胃之中。慢慢地的肚子开始鼓起来。
大树很疯狂，原亮吃掉半屋子真气丹，大树吸收的速度才开始放缓。
等到了后来，大树将真气疯狂送到原亮全身各处。
原亮的身体是淬体了又淬体，特别强悍。可是再强悍也还是骨肉颜色。
在这个晚间，原亮的身体竟然在散发白光，那无数真气充盈在身体每一处，好似喘口气都会有白色真气呼出身体。
在这个时候，原亮……便秘了。
大树吸收所有有用的东西，吸收所有真气。可无数真气丹中含有太多太多不好的东西。当原亮的身体装不下这些东西的时候，自然要排出去。
可是……真的很难。
打死原亮也想不到，疯狂吃下真气丹之后第一件为难事情竟然是上厕所？
这是又一次淬体，是用无穷无尽的真气在淬体。
前一次淬体无比痛苦，将脏器、骨骼变得无比坚硬，可毕竟还是人本来的身体。用神话小说中的话说，还是凡物。
这一次是真气充盈，在无比坚硬的皮肤下面，把身体里的所有东西都用真气重新淬炼……
在这种情况下，身体里一些不好的东西被真气排斥出来，混进丹药渣滓之中……
如果身体缺少食物，“大树”会将身体里所有不好的东西都吸收进去，原亮就可以不去厕所。
现在不用了，大树也在通过真气给自己淬炼一次。
于是，砰的一声响，原亮下蛋了，一颗又大又黑又硬的石头一样的东西出现在箱子里……
原亮长出口气，合上箱盖，把这个箱子和前面那些吃空的箱子一样丢到屋子外面。
天色全黑，堡寨内外有很多人没睡，明天就是决战之时，很多人想要知道原亮到底会怎么做，才能以灵运挑战出尘？
几乎所有人都在想原亮会进阶，进入入境期，以入境挑战出尘多多少少会增加一点胜算。
那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关心原亮在做什么？
一个字，钱。
只要有钱赚，就一定设有赌局。
经过协商，大都城内两家最大的赌坊合作，提供了几种参赌方式。
两败俱伤一比一……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购买。
原亮没能撑过一分钟、挺过一分钟、坚持五分钟、战死……
不是瞧不起原亮，实在是修为差距太大，连两败俱伤、也就是打平都没有人下注。
后来是原子巨找上两家赌坊，下注二十亿，买原亮胜，而且是一比一赔注。
这是送钱啊，两家赌坊经过商议，也是跟背后大人物汇报过，接受赌注。
不去管外面的世界如何繁忙，原亮继续吞吃真气丹，打开丹盒往嘴里倒、举起箱子往嘴里倒……
到得凌晨时分，原亮又排出一颗大石头。
也是在这个时候，原亮身体里的大树有形状了，纯白色一株大树长在身体里面，大树轮廓隐隐泛着金光。
不只大树是这样，在大树的帮忙之下，原亮身体各处的真气已经浓郁的有若实质，撑满身体每一处，而且是一再压缩，好像要变成水滴一样的东西？
原亮的身体散发白光，身体里的白色大树泛着金光，可惜没有人看到这一切。
原亮整整吃了十八个小时，迟到后面，所以一切动作都变成下意识的，不需要思考，看见箱子就打开，打开就举起来，跟着张嘴，丹药疯狂倒进口中……没有丹药会掉到嘴巴外面，大树的无数根须疯狂吸收，原亮的嘴巴变成漩涡，疯狂吸收所有能够吸进嘴里的一切。
想象一下吧，十八个小时一直这么做……这还是人么？
早上八点，金耀敲门，准备好热水和衣服。
原亮终于有了休息时间，打开房门，他胡乱丢在外面的箱子盒子被收拾干净，一辆小车上面是个大澡盆。后面有几个人提着热水。
金耀端着个木盘，盘上是一整套白色装扮。
往澡盆里倒水，关上房门，原亮进去泡了一会儿，仔细清洗一番，穿上衣服出门。
金耀带着很多人等在外面：“公子，这就出发？”
原亮一件白袍，内里是白色小衣，连鞋都是白色，配上那颗光头，好像是谪落凡尘的金刚一般，竟然有了宝相尊严？
原亮又走回丹房：“受累，这些箱子搬车上。”
原亮几乎吃空了所有箱子，可丹房中还有他炼制的无数一级丹，已经倾倒入箱子。
金耀赶忙让人搬运箱子，可是很奇怪，箱子好像在发光？
一级丹本来就会散发淡淡光晕，无数颗一级丹就这样装在箱子里面，不但是散发光晕，还有强大药力散放出去。
金耀看着眼晕，小声问话：“你把那些丹药都重新炼制了？”
原亮没有回话，走上马车，看着箱子一个一个摞起来，朝金耀点头：“受累，现在走吧。”
第九十五章 一拳
在原亮离开之后，马上有人进去丹房……竟然没有留下一颗真气丹？
真气丹去哪了？那么多真气丹去哪了？
刚刚搬上马车的一共有六个箱子？不会是满满六箱子真气丹？
马上有人把消息送出去，金耀赶忙把消息送给秦八，秦白再把消息送进宫中。
车门关闭，原亮打开箱子继续吞吃丹药，一捧一捧往嘴里送。
估计满天下只有他有这个体会，吃丹药真累，是体力活啊。
马车离开堡寨，轰的一下，外面围着的很多人涌过来。
有护卫冲上来：“让开！让开！”
有人在大喊原亮的名字，连潘大都来了……
可惜不论怎么喊，原亮也没有露面。
在护卫的保护下，用不到多久进入南城门。
城门下，城门里，一样聚着很多人，看热闹么，当然要最近距离观看，才够热闹！
原骏带着黑骑在前面开道，张张、张小心跟在一旁，没有马，都是步行，就这样慢慢走着，终于来到定山侯爵府。
跟堡寨外面一样，侯爵府这里已经封街了，附近酒楼、店铺的窗口挤着很多人。
人群散开，黑骑出现在道路一侧，距离侯爵府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下。
马车上的原亮终于吃光最后一些真气丹，稍稍打坐一会儿：“还有多少时间？”
“回公子，还有十分钟。”
原亮打坐调息……其实没有用。
他现在满身都是真气，充沛的不像话，所谓打坐不过就是歇着。
到最后三分钟，原亮下车，步行到侯爵府门前。
门口站着四名挎刀护卫，都是木着脸，目光冰冷看着原亮走过来。
原亮停下脚步：“青云学子原亮，求战定山侯。”
张小心快步上前，递给护卫一张拜帖。
护卫犹豫一下，看看附近围观人群，知道没办法拒绝，但是没接拜帖，反是看向同伴。
忽然，吱呀一声大门打开，走出来李元，冷笑着打量原亮：“你还真敢来。”
张小心马上展开一张文书：“公子，这是生死文书，请公子签名。”
只有文书，没有笔墨。
原亮笑着捻捻右手食指，用指甲狠狠一扣，鲜血流满指头，用鲜血在文书上写下原亮名字，又印上拇指指印：“侯爷，可敢落名？”
十天了，过去十天时间。
时间可以淡漠一切，包括冲动、包括仇恨。
最近几天，李元都在回想当天发生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还会想，原亮是不是也会认为他自己冲动了？
现在看见原亮，发现小光头真是平静。
一袭白衣竟然很好看，小光头这么帅么？
淡淡的眉毛，连头皮都那么光滑的皮肤，又白又好看。
看着张小心手中的生死文书，从腰间抽出短刀划过指头，同样留下鲜血名字，再印上指印。
张小心收起文书退开。
定山侯侯爵府门前这片地方只剩下六个人，原亮、李元、四名侯爵府护卫。
李元往前走：“你们回去。”
四名护卫有些犹豫，好像是想要保护李元？不过到底还是退回府中。
侯爵府前面、连上道路，是很大一块空地，李元走到马路当中，转向原亮站住。
原亮走到李元对面，抱拳道：“请。”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原亮其实是一个大气球，身体里满满都是真气，随时可能爆发出来。
两人对战，李元也不怒了，面上没有表情，甚是平静。好似十天前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满街都是人，附近酒楼、屋顶上也有很多人，这里面一定有某些达官贵人、有某些高手……李元不看他们，看了原亮一眼：“请。”
这一个“请”字之后，李元率先打出去一拳。
拳出无声，身动无影，两人间十几米距离好像不存在一样，李元一拳已经打在原亮脸上。
正当面砸出去一拳，拳出无声，好似打在一个特别特别大的皮球上，皮球飞向远处，李元竟然也被弹开？
幸亏长街两边没有人，李元腾空退后五六米、稳稳落在地上。
原亮摔的比较远，砰的砸在地上，把地面砸出个坑。
原亮没有受伤，满身的真气是最好的护盾，落地后弹起，在空中一个翻滚，待双足踩到地面上的时候，猛一发力，整个人冲向李元。
李元自然不会闪避，迎着原亮冲上，同时右拳蓄力，准备一拳结束战斗。
这个时候的原亮爆了，身体内全部真气都爆了。
他拼生拼死只为这一拳，如果李元全力闪避，原亮兴许会战败。
可是李元会躲闪么？
以军功封侯，出尘修为，面对原亮一个小小的灵运，李元只要敢退闪一步，估计都能被人笑话。
两人距离不是很远，隔着不到三十米的距离，李元眨眼冲到近前，忽然发觉不对，前方真气澎湃，好似怒海狂涛一般涌来。
李元想撑住，挺过去这一波再说。
原亮两脚蹬地发力，身体离地半米，意念之下，身体各处的真气从身体前方迸发出来。
以他自己的修为肯定做不到这一点，大树将无数根须探到体外，把原亮体内从昨天吃到今天、憋了一天、憋了无数的真气就这样冲出去。
轰的一下，这一片地方仿佛停滞了一般，忽然响起无数的尖锐响声，好像一百多小孩一起吹哨子。
在尖锐声响中，李元冲进澎湃的真气之中，右手拳头甚至来不及挥出，巨大力量把他顶翻，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真气力量巨大，李元摔倒在地还往后滑了四、五米远。
李元感觉不好，胸口被压的特别难受，张口想要喷出鲜血，可对面冲涌过来的力量太大，竟然把鲜血堵在口中。
李元知道麻烦了，也知道自己到底是大意了……按说没有大意啊，一直小心翼翼的，只是没有躲闪就是。
一片力量冲涌过来，李元发力想要控制身体停下来……不发力还好，这一发力，感觉眼前有一个黑影……跟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元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使出力量之后跟原亮爆出来的真气对冲一下，身体稍稍变慢一点。原亮可是拼了全力也要打中他，身影一闪，原亮出现在李元上方。
李元还躺着呢，两手触地想要跳起来，原亮一拳狠狠砸下去，砰的一声巨响……
原亮全身真气好像烟花一样绽放，不受控制的到处乱飞乱窜，原亮努力控制着真气、把尽量多的力量都送在右手之中。
这一拳砸下去，原亮的拳头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也从来没有这么有力过，一拳下去，爆了。
李元的脑袋被砸进地里。
这里是条石铺地，李元的脑袋有一半……他是平躺着，自耳朵以下没在条石之中，这一大块条石碎裂开，迸射出无数碎石。
只一拳，李元死了。
正面脸面爆开，鲜血激飞。脑后被巨大力量砸到条石上面，条石碎裂，他的脑袋又能好到哪去？
原亮也爆了，整个右手自手腕以下，皮肉全爆，满是鲜血和隐隐可见的白骨……
原亮只有力气打出这一拳，一拳之后，身体啪的摔倒。
他不想躺在李元身上，在摔倒的时候努力拧下腰，啪的摔在李元身边，张嘴喷出鲜血喷泉。
真的是喷泉，那一口血箭飞到十多米高的地方，然后才没了力量，在空中停顿一下，散成血滴落下来。
所有人都懵了，原亮这么恐怖？不说这一拳的力量有多大，谁受伤也不能把鲜血喷到十几米的高空啊！
原亮是仰躺着喷出的这一口鲜血，是真正的十几米高。
很快地鲜血落下，沙沙声响了几响，条石街道染红一片。
无数真气丹，无数真气，只一拳，一人战死，一人重伤。
原亮喷出那道血箭之后又喷几大口血，想着坐起来，发现两条胳膊全断了。
身体内积蓄的丹药力量太大，不爆发还没事，这一爆发，力量喷涌之下，才不会管前面是谁的身体在挡路。
原亮的白色衣服破了，碎成千丝万缕挂在身上。
躺了一会儿，还好大树没事，让大树调动体内不多的真气，努力坐起来……不过也就能坐起来。
看着一旁血肉模糊的李元的脑袋，转头看向侯爵府大门，轻声说话：“我赢了。”
刷的一下，场中出现六个人，张张、原骏、张小心呈三角形围住原亮。
可原亮和李元距离太近，原骏就是站在两人中间。
一名穿着宫中侍卫服的中年人出现在李元身边。
一个黑衣人冲向原亮，被一个公公拦住。
黑衣人一剑刺出，那名公公随意一弹指，长剑被弹飞。
黑衣人还要再上，有人大喊住手，也是冲进场中。
那黑衣人犹豫一下，转身跑掉。
没有人追，此时最重要的事情是检查李元是不是还活着……
穿着宫中侍卫服的中年人仔细检查好一会儿，起身看向那名公公，轻轻摇头。
那公公沉默片刻，看向原亮。
张小心亮出生死文书：“有生死文书为证，公平决斗，生死各安天命。”
那公公没有说话，蹲下又看李元……
侯爵府大门敞开，冲出来很多武士、护卫、军兵，还有男男女女的家眷，有很多人挥舞武器想要杀死原亮。
那名公公起身往前走：“退下。”
侯爵府那些人不肯退。
左子龙、左君带着黑骑冲上来……
第九十六章 重伤
论反应速度，论应变，侯爵府慢了许多。
原因，没有人能想到李元会败。
不要说战死，连战败都不可能！
不要说李元修为高过原亮太多，单说两大赌坊设的赌局，除去跟原子巨对赌二十亿之外，根本就没有原亮获胜这个选项。
别的事情可以开玩笑，赌局一旦开设，坚决容不得出错。
而原子巨跟赌坊对赌，与赌局本身、与原亮胜负都无关，他代表着原家颜面。
为了原家颜面，就是明知道必输，原家也会毫不犹豫砸进去二十亿。
事实上，不但是赌坊不看好原亮，原家自己人也不看好原亮，否则起码会有一个一比五、一比六的赔率，而不是一比一。
这一次，原亮震惊了所有人，包括张半、原天赐，也包括君上李勍。更不要说赌坊那一大堆所谓的专业人士。
这一次，赌坊赔大发了。
原亮一拳打死李元，两大赌坊不但要赔出二十亿给原子巨，还要花钱收回所有赌票，按票面价值收回来是最美好的愿望，不可能实现。
两大赌坊起码要上浮两成价格才可以。
如果赌票总价是一百亿，加上赔原子巨的二十亿，两大赌坊最少要赔出去四十亿。这还不算其他一些相关费用。
反正赌坊是赔了，也反正是所有人其实都猜错了结局。
所以，侯爵府根本没有相应对策。
反观原家众人……也是因为不看好原亮，一早做好各种准备。
此时侯爵府众人在吃惊之后才仓促冲出来，当真是慢了太多太多。
原子巨有自己的护卫，原家在大都有三百死士，原亮有十八名黑骑，在侯爵府众人想要冲上来找麻烦的时候，大地之间好像是刮过一阵黑风，数百名黑色武士围住张小心、原骏等人，而原骏、张小心那些人的中间是原亮。
原家死士也围住李元的尸体、以及公公和穿宫中侍卫服的中年人。
这个时候，有一群人特别尴尬，秦剑、田羽等十几个人冲了出去，忽然发现被拦在外面，往前走可能要跟原家人干起来？往后走又不对……秦剑大喊：“我是原亮同学。”
宗真和卓一很无奈，对看一眼，马上低头，这么丢人的事还是让秦剑去做吧，他俩假装看热闹的无关百姓。
更尴尬的是，秦剑一声大喊……没有人理会……
侯爵府那些人特别冲动，抡起武器往外冲。
原家武士只有拳套护手，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都是高手啊，又都是死士，战阵配合下，轻易放倒最开始冲出来的侯爵府军兵。
“住手！”人群中的中年人怒了：“妄动刀兵者，以谋逆罪论处！”
声音巨大，原家人马上后撤，很随意的、也好像是无心，将中年人露出在众人面前。
中年人有点无奈，看着面前躺着的二十几个侯爵府兵卫，心里话是侯爵府这人丢大了，不但是李元被一拳击杀，府内武士也不过如此。
反观原家武士，令行禁止不说，竟然无一受伤？
前些日子在梅园出现的三十多岁的女人抡着两把刀冲上来：“杀，给我杀，全杀了！”在她身后是十几个丫鬟……
中年人摇摇头，举起一枚黑铁令牌：“亲卫军何在？”
忽然之间，人群各处齐齐响起一声回应：“在！”
随着这一个声音的响起，一队队穿着百姓服侍的大汉走到长街当中，也是横在侯爵府中人与原家武士之间。
那女人疯了，已经不管亲卫不亲卫军了，高高跃起，抡刀劈下。
像这种锅，肯定不能让普通士兵去背，中年人迎风而起，一拳将女人从空中打落。
中年人落到地上，有心说几句夫君新丧、念你心伤什么什么的废话，不过犹豫一下，叹气道：“送回侯爵府。”
那女人可以发疯，总有不发疯的人，侯爵府出来几个女人，连抬带拽的把女人弄回府内。
中年人看向原家武士：“准备够充分的。”
原子巨从街边走出来，两手抱拳长揖：“大都武院学子原子巨，见过门将军。”
门将军沉默片刻：“散了吧，不好看。”
“是。”原子巨应一声是，不用再发命令，原家武士马上散入人群当中。
长街上站着一百多名亲卫军，对面是越来越多的侯爵府的人。
门将军往前走了几步，眼睛在一群人中间搜寻，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径直走过去。
没有人敢拦阻，那中年人愣了一下，迎出来两步。
门将军略一抱拳：“不想给侯爵府招难的话，让他们回去。”
那中年人一脸错愕表情：“君上派你们拦我们？”
门将军何等身份，可以不做任何解释，不过看着中年人激愤面容，苦笑一下说话：“君上让我来，其实是拦原家人的。”
不等中年人说话，门将军又说：“大庭广众之下签了生死文书……”
侯爵府那人面容变了几变，朝门将军拱手：“多谢将军。”
尽管满心不愿，可现在不是闹事的时候啊！中年人转身说话：“回去！”
侯爵府众兵卫有些犹豫，中年人又说：“抗命者斩。”
听到这句话，一众兵卫才转身往回走，同时抬走伤者……门内有女人哭嚎：“为什么不报仇？贼子就在门外，为什么不杀了？”
没有回话，只有更多脚步声涌进府内，当一众兵卫进入大门之后，砰的一声关上府门。门外只剩下十个人。
中年人抬步往前走，原骏、张小心、张张，马上站到原亮和李元之间，挡住中年人。
中年人看都没看他们，走到近处看李元：“门将军，我们要收殓大兄尸身。”
原子巨走回来：“咱们走。”两手平伸到原亮身下，就那样平平抬起，朝街外走去。
原骏马上带着黑骑去开道，张张、张小心、左子龙、左君四个人断后。
于是，秦剑等人面临第三次尴尬局面。
宗真和卓一反应贼快，马上冲向人群……秦剑等人赶忙跟上，一群人边跑边埋怨：“不出来好了。”
“就你冲的狠，跑在最前面……还有卓一一个。”
“能不能不说名字？”卓一气道：“老子受伤了知道么？根本跑不快，怎么能跑在最前面？”
至此，一场大战结束，也可以说是一场闹剧散场。
赌坊那些人气坏了，干这行几十年了，竟然会出现如此纰漏？
跟定山侯有关系的一些人也气坏了……
当然，反应比较强烈的是一些孩子的家长，那些孩子曾经伙同李元的闺女一起欺负花朵……
李勍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即便是李勍，也只是想了一下而已，他不认为原亮能够打败李元。
李勍想最多的是万一原亮被杀，要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可是，事情的发生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皇宫之中，面前跪着一名宫内侍卫，言说李元被原亮一拳打死。
李勍愣了好一会儿，他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难道说真气丹有大家都猜想不到的用处？
起身走到殿外，站到栏杆处往前看。
前面是平整地面，远处立着几个侍卫，再往前是朱红色院墙。
李元死了，原亮接下来会怎么做？
欺负那个小女孩的人有很多，可不仅仅是李元的闺女。事实上，只是李元太过鲁莽，反应太过强烈、过于冲动而已，他原本不用死的。
那么……别人怎么办？原亮会不会一个接一个的找上门？
答案是肯定的，原亮一定会一个一个登门拜访。
想到这里，不由暗叹一声，原家人真是麻烦。
要不要见一下原亮？
李勍想了好一会儿：“监视原亮，随时回报。”
他一声吩咐，自有侍卫去忙碌。
在这个时候，原亮已经回到原家在大都的宅院之中。
三进院子，不是很大，原亮躺在床上，原子巨站在面前，有医师、药师进门。
原亮说没事。
“你躺着吧。”原子巨掏出一张赌票，交由护卫：“把钱领回来。”
医师检查原亮伤势，全部检查一遍之后……很严肃的站在原子巨身前。
一共四名医师，每一个人检查过原亮身体，都是一副严肃表情。
原亮体内特别乱，形象点说就是好像蜂窝一般，到处都是破的，没有几年时间根本不可能恢复。
原子巨问话：“不能用药？”
“天宝地材。”
这就是原亮的结局了？
原子巨送走四名医师，再问药师。
两名丹药大师也是检查过原亮身体，每个人都是拿出一盒丹药：“不能治伤。”
不能治伤的药，你拿出来？
药师解释一下，不是丹药没有用处，是丹药进入原亮身体之后，药力一旦化开，马上会从千疮百孔的身体散出体外。
原子巨又是道谢送药师离开，回来跟原亮说话：“回家。”
原亮不同意：“不。”
“不要闹，你必须回家，原家还有些宝贝，可以……”
原亮打断原子巨说话：“可以勉强用在我身上是吧，也许能治好我的身体是吧？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
“去四方商行，把我没有用完的药材都取回来，还有，尽量多的购买炼制真气丹的药材……顺便帮我还两亿给四方商行。”
第九十七章 又厉害一点
尽管有些不解，原子巨还是答应下来，分派人手去做事。回来继续劝话，说是回去原家一定会治好你。
原亮想了一下：“你可能不知道，我吃过淬体丹。”
原子巨打个寒颤：“听说很恐怖？”
“是十分恐怖，绝对恐怖。”原亮说：“老爷子可能知道一些事情，简单说就是……我的身体一直不能灵运，被人动过手脚，我两次淬体，这么大的淬体丹吃了三颗。”
原亮比划一下大小，接着又说：“然后……重建全身窍脉，我才能灵运。”
原子巨怔了一下：“你自己？”
“嗯，我自己。”
原子巨不敢相信，完全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啊？淬体无比疼痛，重建窍脉更是难上加难，自己肯定不行，需要好多帮手，帮手们要对身体特别了解，还要会使用同样功法……又问一遍：“真是自己？”
“嗯。”
原子巨沉默好一会儿：“我不如你。”
“不可能。”原亮说：“咱别闹啊，弄点天愈丹给我，再准备个丹房，我大概要闭关十天？”
“好。”原子巨笑道：“你让我赢了二十亿，都是你的。”
“还掉两亿，还剩十八亿。”
“不重要。”原子巨问话：“想吃什么？”
“天愈丹，真气丹。”
原子巨被逗笑了，转身出门。
有钱好办事，有人更好办事，没多久，原亮留在四方商行堡寨中的炼丹材料全部被送回来。有意思的是竟然多送了很多东西，跟养伤有关的丹药送来很多，各种药材送来很多，商行伙计帮忙把东西送来院子门口，说这些东西全部免费。
原亮知道以后，猜是沾了秦剑的光。
不过呢，也是秦八的一种投资。
拿到丹药，原亮凶猛吞吃，在“大树”的帮助下，快速理清窍脉通道，右手伤口在快速恢复。
稍稍休息一天，原亮进入丹房。
这一次进入丹房比较费劲，原亮本打算待十天，实际上待了快一个月。
大家都知道他在养伤，抱有各种心思的人多去了。
原子巨找了四名医师、两名药师来给原亮治伤，六个人都是束手无策。
他们离开没多久，有人用重金收买、用人用武力逼迫，很快得到原亮身体的真实情况，很快地，大都城内很多人有了一个同样的估计，原亮废了。
知道原亮重伤，李仙儿回去搜罗伤药，等她再回来，原亮已经进入丹房。
方青、宗真、甚至郑渊院长到来，同样是见不到人。
原子巨什么都不做了，和张小心、张张等人守在这里，三百死士把这处三进宅院防的几乎没有死角。
一个月后，原亮终于走出丹房。
原子巨等人急忙来见……发现小光头的光头更圆更亮。
原子巨有点无奈：“你这个脑袋是怎么回事？改名吧，叫头发多……原多发怎么样？”
看完光头，原子巨又有点怀疑：“你变矮了？”
不但是变矮了一点，骨骼也变瘦小一些，一双手比女孩的手还秀气。但是，却变得比普通刀剑还恐怖。
手指变细，力量却是变大，骨骼更加坚硬。
想象一下，一指头插过去，比钉子还恐怖。
原亮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自己应该更厉害一点？
听到原子巨说话，原亮吓一跳。他不喜欢光头！不要变瘦！更不能变矮！
赶忙找来尺子、秤……然后就郁闷了。
别人练功是越练越壮，自己是怎么回事？
就算身体里有大树，可大树不是越长越大么？
郁闷的原亮变得愤怒……跟原子巨说话：“我要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
“你不知道？”这是原子巨没想到的。
赶忙找来前些天搜集到的情报，交到原亮手中。
有个事实是，天下所有学校都一个德行，一定会有人欺负人、也一定有人被欺负。
大都、青云、正学院，这三大武院之中也拥有一大堆纨绔，比如李中毅那种人。
梅清的梅园更是这样。
在花朵、花生之前，梅园没有普通人家的孩子，因为交不起学费。
所有学生不是大富就是大贵人家的小姐，方青家算是其中的最底层。
而可怜的花生花朵连普通人家的孩子都算不上。
那段时间，原亮很忙，还有李中毅在捣乱。
梅清也忙，且很少授课，大多是她的女学生教孩子们学习。
原亮是希望花朵花生能在梅清那里学到生活的本事，不要求多天才、不要求多努力，只要好好做人，到年龄了嫁个好人，也算是尽量快活过一生。
可是有两个事实，第一个，除去花生花朵，梅园所有学生都有修为在身。第二个，除去花生花朵，梅园所有学生都很有钱。
在花朵去学习之前，方小洛是属于被欺负被比较的那一种孩子之一。
忽然间来了两个又穷又没有本事的孩子，衣着打扮什么什么都跟大家不一样……
慢慢地，花朵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花朵在街道中长大，知道世界从来就不公平，所以一直忍耐。
她不想麻烦原亮，也不希望原亮被牵连。
经过统计，欺负过花朵的女孩一共有十三个，欺负最狠的那个人……反倒不是定山侯李元的闺女。
要不说人不能冲动，原亮想跟你讲道理，可你仗着拳头大、人多、有钱有势，就想为所欲为？
赶巧原亮一肚子气，李中毅的事情还没解决，猎将斗场又被太子坑了……恰逢其会，李元是个活该倒霉蛋。
十三个欺负花朵的女孩，家中最有权势的有三个，当朝国舅爷的小女儿，吏部尚书的孙女，武成大将军的孙女。
定山侯虽然贵为侯爵，从三品高官；可大将军和尚书是正二品，加上一个国舅爷，定山侯李元的闺女也只能跟在后面摇旗呐喊。
这些孩子太难管，不要说是普通老师，即便是梅清也不敢随便打骂。
有时候，梅园女教员明明知道孩子们之间有矛盾，却只是制止而已。因为她们知道告诉梅清也没有用，梅清也不敢得罪那些大人物。
所以梅清憋着劲要出尘，她也想出头啊。
十三个女孩中，有两个女孩比较可恶。
一个南河富商游千起的闺女游伊，一个是丹城府下面一个县丞的闺女。
在花朵进入梅园之前，这俩孩子跟方青家的方小洛同处于最底层。
不同的是，方小洛不会欺负花朵。
那俩孩子为了不让自己受欺负，去跟那些大官家的小姐说小话，说你们来梅园什么都不能带，花朵带了个弟弟来，还带来三个熊猫……
从那时候开始，本来就不会武的花朵经常被欺负。
直到前些天，那些大小姐欺负花生，还带着仆役弄死三头熊猫，花朵暴怒，持刀伤人。
这就是整个事情经过。
资料中一共列了十五个名字，其中有两个女教员。在事发之后，所有孩子都已回去自己家中。两个教员在原亮打死李元之后，也是请假离开。
教员的问题是没有用心照顾学生。
在十三个学生之中，有五个女孩是偶尔欺负一下花朵；另有两个女孩是起哄随大流、别人欺负，她们也跟着欺负，剩下六个人算是主犯，其中有李元闺女一个。
李元被杀，去掉一个名字，就是说短时间内，原亮要很辛苦的拜访七户人家。
看着一个个名字，原亮用心记忆。
一旁的原子巨没有没说话。
他姓原，所以不会劝原亮忍耐、说什么君子报仇多少年都不晚的废话。
只要原亮做出决定，他只管支持就是。
原亮放下那叠资料，稍稍活动一下身体：“我得回武院一趟。”
“还回来么？”
“我去拿刀。”
“我送你。”
“不用。”原亮换上黑袍，带着张小心、原骏等人回去青云武院。
跟在四方商行堡寨时一样，原府外面聚着很多人，对面店铺中、街边，到处都是各方势力的探子。
原亮等人牵马出城，轰的一下，宅院外面闹出很多响动，有鸽子飞天，有传讯盒震动，有鸣笛声响起……
人也活动起来，有回去报信的，有跟在原亮这些人身后的。
原子巨站在门口，身边是两个青年：“公子，二公子不会出事吧？”
“谁在这时候杀他，我就屠谁的家。”
原子巨不在意别人会做何反应，原亮也不在意，大不了就是干！
牵着马不紧不慢走着，路上遇见个卖馄饨的大娘，想起上次在街上吃混沌的事情……傍晚，一大娘的馄饨摊子没有客人，原亮包圆……往回走的时候被箭手偷袭，受伤……我这个命啊，咋就这么苦？
为了纪念苦难岁月，原亮一行二十二人在街边吃馄饨。
吃过馄饨继续走……
他表现的太随意，探子们很为难，一不小心就暴露目标
原本没有人知道原亮是谁，或者说即便知道了也不在意。比如太子、二皇子、七月公爵……
现在都在意了，一个比一个在意。
成为原家长房二公子，一拳打死出尘高手定山侯李元，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探子们还是很好用的，原亮带着队伍刚走到城门，就看到好几拨人迎上来。
第九十八章 一堆熟人
无所畏惧。
明知道身后跟着许多人，原亮依然无所畏惧，在一众守城官兵的注视下，牵马出城，待所有人都走上官道，上马回返青云武院。
如此一来，那些监视的、打听情报的不能跟随，马上使用各自办法传回消息。
原骏下令，两骑去前面探路，六骑在后面收尾，他和左子龙等人护在原亮周围。
一行人快速离去，经过前一次骑马，又经过跟李元一次大战，再次跨上马背，竟然就会了。
纵马急行，原亮要回去拿刀，还有离开原家时带出来的铸材。
在他们离开城门没多久，十一郎一路狂奔而来，却是扑了个空。
只能无奈回返原家宅院，也不顾及一身白衣及自身形象，一屁股坐在门口。
如果没意外的话，很多人都在找原亮，也就是说，原亮即便是回去青云武院也不可能久待。十一郎打算死等。
一行二十多人急行，在街市分开，原骏和张小心等人跟原亮回去丹院小院，黑骑回去住处，收拾所有东西离开。
这里有很多马匹，还留了两个人照看。
有探子候在原家宅院外面，所以青云武院提前知道原亮回来。
原亮等人刚一进丹院，就看见前面站着郑渊。
原亮上前见礼：“院长。”
郑渊看看他，又看向原骏等人，问原亮：“能说两句话么？”
完全不是院长对学生说话的语气，而是平辈的感觉？
原亮很恭敬：“院长请说。”
郑渊往回走了几步，原亮跟过去，不想原骏等人也是紧紧跟上。
郑渊停步，看向原骏等人。
原亮想了一下：“不好意思，他们只保护我，不听我的。”
郑渊笑笑，直接问话：“你应该知道梅园当时发生的事情了？”
“刚知道。”
“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
“没有打算？”郑渊不相信原亮会毫无动作。
“嗯。”原亮笑了一下：“没有打算。”
这句话怎么这么别扭呢？郑渊换个方式问话：“什么时候去国舅府？”
“明天吧？”
“你不是没有打算么？”郑渊有点生气。
“没有打算。”原亮还是笑着回话：“只有打。”
郑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向原骏等人：“你以为凭你们这些人能够见到国舅？”
“能。”原亮轻声回话。
“其实……”郑渊说话：“你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说法而已，不是么？”
“嗯。”
“吕尚书来过青云，在方青家见到花朵、花生。”
原亮停顿一下：“说什么了？”
“吕尚书说，已经重责吕子淇，并送回东山老家。”
吕子琪是资料上七个名字之一。
有些意外，原亮不认为凭自己一张脸就能逼迫当朝大员登门道歉。
不过，吕尚书的手段确实不错，直接找花朵道歉，并重责自己孙女……原亮问话：“还有谁来了？”
“南河游千起送来厚礼重金作为补偿，同时派人去中原原家致歉。”
又是个聪明人。
如果早些日子，游千起一定不会这样做。
现在不同，原亮连李元都敢杀，背后还站着中原原家，游千起不过是个富商而已。
原亮想了一下：“别人呢？”
“没了。”郑渊说话：“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跟所有人作对，即便你身后站着原家，也不可能跟整个朝廷作对，所以，我希望你能慎重一些。”
原亮拱手：“难为院长了，学生惶恐。”
“文考还参加么？”
原亮有点犹豫：“不知道。”
郑渊还想劝话，很明显，他到现在都没有说出正题。
可原亮已经不想听了，退后一步，长揖道别：“学生要去收拾东西，不能久待，请院长大人见谅。”
这可不行，郑渊赶忙说话：“石正每是青云武院教员出身，后来转去刑部……”
原亮起身：“知道了，学生告退。”快步回去小院。
郑渊有点郁闷，石正每啊石正每，人家尚书大人都能来青云赔个不是，你的面子就那么大？
原亮一路急行，在宿舍那里竟然见到李仙儿和方青。
原亮恭敬见礼。
李仙儿皱着眉头说话：“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呢？”
方青看眼原骏等人，跟原亮说话：“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有人找到你了？”
“嗯。”方青说话：“你妹妹小洛往时也被欺负过……”
原亮打算道：“师叔，我挺着急的。”跑进宿舍小院，打开存放东西的库房。
张小心、左子龙等人过来搬东西，原亮也抱个箱子出来：“师叔，花朵花生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一些日子。”
李仙儿急了：“原亮！”
“老师。”
“你给我回来。”
原亮放下箱子，认真鞠躬：“老师，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我现在不只是原亮，我还是原家二公子。”
听到这五个字，李仙儿叹口气：“知道了。”
方青也是点点头。
原亮抱起箱子离开。
武院牌楼下面守着四名黑骑。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谁还不知道这些黑骑是原家死士？街市上很多人往这面看。
原亮等人快步出来，四名黑骑接过箱子，跑向街市之中。
一行人来去匆匆，如此光明正大的在人群中往来，只有人监视，没有人敢动手。
很快离开街市，前面是黑骑守着一群战马。
原亮有点感慨，在他还只是原亮的时候经常遭遇刺杀，现在变成原家二公子，连个敢动手的人都没了。
这种差距还真让人……气愤啊。
上马回返大都，一路上依旧无事发生。
最终在家门口遇到几位熟人。
没说的，全部让进客厅。
原亮先收拾东西，然后出来见这几位熟人。
十一郎抢先说话：“梅师知道你有怨气，让我代她说声抱歉。”跟着问话：“伤好了没有？梅师去外地寻了几味灵药，估摸着明日就能送来。”
原亮说没事，又说：“是我麻烦梅师，何来怨气一说？”
十一郎还想说话，被另外俩熟人挤开：“我俩跟你混了。”
宗真和卓一问话：“先报仇还是先文考？”宗真又解释一句：“秦剑来不了，听说是被秦家八爷关禁闭。”
原亮不接话，转头吩咐一声：“受累准备一桌酒菜。”
十一郎很无奈，他应该算是最郁闷的那一个。
好好一个梅园，忽然之间走了很多学生，连梅师也被牵连……他想跟原亮恢复关系又不能够，咬咬牙：“原亮，你怎么想的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头拱地去做！”
原亮冲他微笑：“酒桌上说。”再看向第四个熟人：“山岳先生，你好。”
这是一个很好看的白衣文士，青云武院出身，曾经的天才学生，后辅佐二皇子，曾招揽过原亮。
山岳笑问：“也有我一杯酒么？”
“有。”原亮再看向另一个熟人：“李大人。”
“不是大人，就是个小捕快。”
“李大人有何见教？”
李天亮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官府：“看见没，藏青班服。”
原亮笑问：“不是来抓我的吧？”
李天亮司职大都府刑司总捕头，号称天下第一捕快，以前跟原亮打过交道。
听原亮这么说，李天亮摇头：“我是被派来监视你的，你要是找人打架，我得拦劝；你要是杀人，我得抓你。”
原亮被逗笑了：“李大人得罪谁了？”
“太多了。”李天亮很愤怒：“一群王八蛋，让我一个人来抓原家二公子……不过也没办法，职责所在，还望公子谅解。”
“一起喝点儿。”原亮看向最后一个熟人：“金掌柜，您这是？”
最后一个熟人是金耀，四海商行名义上的老板。四海商行背后老板是秦八，秦八有很多生意，四海商行是其中比较赚钱的。秦八背后是君上李勍。
金耀笑着说话：“原公子，有个人想见你，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酒桌上说。”原亮看向眼前这些“熟人”：“想不到，我还挺重要的。”
宗真接话：“重要不重要，要看你有多少实力。”
原山进门：“二公子，酒菜准备好了。”
原亮赶忙道谢，又说：“这些事情不用麻烦您吧？”
“原骏让我来的。”原山面无表情看向门口。
原山是原家执事，地位相当之高。
大家去饭厅落座，开上两瓶好酒，原亮很认真的敬酒，顺便喊来张小心几个人：“都坐下。”
原子巨拎着一个鼎炉进来：“刚送来的炼器鼎，不错。”
看下这间饭厅吧，原子巨、原亮、原山、原骏，这是原家近年来最出色最有权势的几个人。
张小心、张张、左子龙、左君，这四个人是成长期的天才，最多再熬个三年五载，很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原骏。
宗真、卓一，青云武院五万学生之中，不说是最出色的两个人，也是最出色的几个人中的一员。
另外还有代表二皇子的山岳，曾经的青云武院天才学生。一身实力……跟原骏差不多吧。
李天亮，虽是官差，却是号称天下第一捕快，一身修为也不用说。
在这些人里面，十一郎和金耀算是不太出名的两个人。
可一个代表梅园，一个是四海商行明面大掌柜，一身修为……肯定不是一般人！
第九十九章 白衣光头
十几个人围坐一张圆桌，略有点挤。
有小厮跑来倒酒，被原亮赶走，拿着酒壶一一斟满：“我想明日去国舅府，他没走吧？”
金耀咳嗽一声：“二公子……”
“怎么？”原亮笑问。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金耀有些说不出口。
李天亮主动接话：“原公子，您老人家千万别为难我，我只是个小小捕快。”
“你是总捕头。”
“那也是捕快。”李天亮说话：“你要是跟国舅爷干起来……”
“谁说我要跟盛国舅打架？胡扯。”原亮放下酒壶，坐回自己位置：“我想找他聊天。”
李天亮想了一下：“听说前些日子，吕尚书去青云了？”
“嗯。”
“游千起去中原原家了？”
“嗯。”
“公子原谅他们了？”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小子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原谅别人？”原亮忽然笑了两声：“原亮原谅别人……好拗口啊。”
宗真举杯：“不管明天你去谁家，算我一个。”
这家伙不报仇了？原亮想了一下：“我还欠你五十颗一级进阶丹。”
听到这句话，十几个人全部竖起耳朵，包括原山、原骏。
原山是原家执事，偌大原家只有一个执事，出外可以行使家主权力，出尘修为。
原骏是原家武教头之一。原家有五个武教头，都是出尘期。
原家武教头都是在杀戮中成长，而后默默无闻，直到原家需要他出现。到现在为止，原家只有两个武教头外出执行任务。
原子巨身边有个武教头，原重，带着三十名黑骑保护原子巨。这其中并不算和原子巨一通参加猎将斗场的十名护卫。
那十名护卫跟张小心、张张的地位相同。
原山、原骏不需要进阶丹晋级，但是黑骑需要啊！
而且，原亮说的是一级丹。
听说原亮欠宗真五十颗一级进阶丹，卓一皱眉：“有我的么？”
“干嘛？”
“你得知道，一碗水要端平的道理……”
“闭嘴。”原亮跟宗真说话：“最近一段时间，我应该没有时间炼丹。”
“没事，先帮你打架。”
原亮点头，跟原子巨说话：“那什么，咱商量商量，你就别凑热闹了。”
原子巨思考一会儿：“好。”
“你任务重。”原亮再看向十一郎：“梅师那里，没事的。”
十一郎有些不好意思，重复刚开始说过的话：“老师在外地得到几味灵药……”
“不用的，真的。”原亮举杯：“受累告诉梅师，俩孩子就不去学习了，我呢，太能惹事，也不去了。”说完喝酒。
十一郎端了会儿酒杯，才慢慢喝掉。
原亮再看向山岳：“师兄，二皇子是不是要帮我杀人啊？”
山岳笑着回话：“这不可能，但是会尽量帮你。”
“拉倒吧，他自己都保不了自己，还帮我杀人？”原亮倒酒、端起酒杯：“估计啊……等我进了王府，二皇子就改口了，跟我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废话，再说了……师兄，我先干了这杯，再问你句话。”
原亮又喝一杯酒，等山岳也喝了酒，原亮起身过去倒酒：“师兄并不想来，是不是二皇子身边某个白痴谋士出的主意？”
山岳苦笑一下：“算是吧。”
“那种白痴谋士还留着干嘛？我现在是原家二公子！去伺候你们？”
山岳有点犹豫：“二皇子知道你是原家二公子……”话说一半停住。
原来是这么回事，原亮多聪明啊，大笑着看向原子巨。
原子巨也笑，笑的特别开心，主动说话：“我们家不一样，如果原亮要家主之位，我给他。”
原亮更开心了：“原来是想跟我合作，俩老二合作弄死俩老大？”笑了好一会儿，摸摸额头：“君上有几个儿子？”
“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君上还有五个儿子，其中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三岁。”
“师兄，再敬你杯酒。”原亮举杯，干掉：“听我句劝，老大老二是废了，在那五个里好好挑一个。”
这句话说的……何止是大逆不道？所以没有人接话。
原亮琢磨琢磨：“我知道了，君上太强，俩儿子有压力啊。”然后看向李天亮：“捕头大人……你结婚了么？”
“啊？”李天亮摇头。
“没结婚还好，双亲尚在否？”
李天亮点头。
原亮有点挠头：“你不能杀啊。”
“你要杀我？”
“不杀，杀了你还得养你爹娘。”原亮问原骏：“骏叔，你能打过他么？”
原骏想了好一会儿：“不知道。”
原亮很惊讶：“你竟然这么厉害？”
李天亮咳嗽一声：“我好歹是个捕快，能不能稍稍尊重我一点，起码别当我面说杀我。”
“不杀，说了不杀。”原亮看向金耀：“金掌柜，您说有人想要见我？”
还是那个原因，人太多，没法张口。金耀苦笑着说话：“能不能私下说？”
原亮开始点名字：“吕尚书，游千起，这俩人过了；盛国舅……你不会是帮国舅爷传话吧？”
金耀犹豫一下：“可以算是。”
原亮摇头：“算是的意思，就是不是。”原亮越来越聪明：“就是说国舅爷全不在意我，也不管他家闺女曾经做过什么样的错事……”
金耀插话：“那个女孩被国舅爷打断双腿。”
原亮愣住：“人才啊。”
原子巨冷哼一声：“盛何就是个混蛋，娶了五个老婆，外面养了四个，生了十几个孩子，这样的人……唉。”
原亮笑着看金耀：“你说有人要见我，到底是谁？”
金耀看看一屋子人，叹气道：“皇后娘娘的大宫女，不方便出宫，如果二公子有时间，要把消息送进宫，等大宫女出宫才能见。”
“姐弟情深，不过……皇后娘娘也能知道我？”原亮有点不敢相信：“不至于吧，我一个白丁，皇后娘娘怎么会在意我是谁？”
金耀苦笑着继续解释：“不是娘娘知道你是谁，而是盛国舅一直在惹事，君上很讨厌国舅，所以，只要是国舅爷的事情，皇后娘娘都会很快知道。”
原亮忽然想笑，这个世界好有意思，大都城好精彩，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问金耀：“我要是弄死盛何……这是为民除害啊……皇后会不会弄死我？”
“有这个可能。”
原亮琢磨琢磨：“盛何……还有魏平，武成大将军魏平……”
看着原亮一本正经点数仇人名字，金耀想了一想，起身道：“二位公子，我得回去了。”
原亮仰头看他：“我怎么有个不好的感觉。”稍稍想了下：“我送你。”
送金耀到门口：“你帮盛何解决了多少麻烦？”
“没有。”金耀正色回话：“二公子，你得相信我，绝对没有；而且用不到我，由官府那些人出面更方便。”说完就走。
看着金耀离开，也是看着对面许多监视原家宅院的那些人，稍稍想上一会儿，原亮走回去大堂：“该做事了。”
李天亮有些紧张：“做什么？”
“放心，不是打架。”
原亮去后面换衣服，等他再次出来，又变成前次跟李元决斗时的样子，一身白袍的小光头。
李天亮问话：“你打架喜欢穿白的？”
“不是打架。”原亮走到街上。
一身白袍的他走在前面，身后是一整队黑色衣服的武士。原骏、卓一等人陪在身边。
原亮要行动了？附近许多探子赶忙传递消息……
原亮带队不紧不慢往北走，没多久来到武成大将军府。
府门宽阔，围墙高大，门前站着四名军士。
看见一队人直直走过来，最前面是白衣小光头？
四名士兵有点紧张，这家伙不会是一拳打死定山侯李元的原家二公子吧？
原亮大步走来门前停住，朗声说话：“青云武院学子，原家原亮前来拜见武成大将军，麻烦几位兄弟帮忙通禀一声。”
他一声说话，张小心上前递拜帖。
四名军士有点迷糊，这玩意能接么？其中一人大声说话：“我家将军岂是随便就能见到的？原公子请回。”
“原某有话想要询问大将军，大将军莫不是不敢见我？”原亮笑着轻声说话：“是不是因为我一拳打死人的事儿？”
“大胆！”四名军士齐声大喝。
“小点声。”原亮往两边比划一下：“还是通禀一声比较好，你们说呢？”
街对面、以及附近这一块聚着很多人，很明显都在看热闹。如果大将军闭门不出的话……
那军士恶狠狠瞪了原亮一眼，从张小心手里拿过拜帖，转身进入府中。又很快出来，凶狠说话：“等着。”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大门终于打开，走出来个管家：“哪位是原亮原公子啊？”
原亮笑着回话：“我就是原亮。”
管家笑着点头：“原公子请进。”
原亮抬步前行，大步跨过高高门槛。
原骏等人跟上，管家却是拦话：“诸位稍待，老爷只见原公子，诸位还请门外等候。”
原亮笑着说没事，让管家带路。
就在这时候，长街上有快马来到：“原亮接旨。”
原亮愣住，这是什么个情况？
第一百章 知县
天大地大，圣旨最大。圣旨都来了，原亮只能接旨，然后跟着传旨太监敢去皇宫。
入宫前搜身，从小门进入。
意外的是，宫墙上没看到守卫，宫门前也就是一队守卫而已。
前面是一片空地，臣子们上朝前在此等候。
第一次进来皇宫，原亮左看右看：“怎么没人？”
小太监瞪他一眼，压低声音：“禁声。”
往右走，绕过正兴大殿，穿过一道拱门，走不多远是大政殿。
上朝在正兴殿，君上处理政事多在大政殿。
在拱门前看到一队守卫，大政殿门前是一队守卫。
来到这里，小太监冷声说话：“候着。”小步走上台阶，跟守在殿门口的公公小声言语几声，那公公看了原亮一眼，进入禀告君上。
过不多时，那小太监走下台阶，小声说话：“进吧。”
原亮有点疑惑：“不得宣我进殿么？”
“你以为你是谁啊？”小太监白了他一眼，走上台阶。
临进门前，守在门口那位公公又搜身一次，弓着身子小步进殿：“皇上，原亮到了。”
一张很大的镶金书案，桌沿镶了一圈游龙金片，桌腿与桌案之间斜连着镂空游龙图。
桌案上堆的厚厚的两大叠奏折，案桌右侧地上也堆着两堆奏折。在桌案左侧还有张桌子，上面全是奏折。
听说是原亮来了，李勍搁笔、抬头：“原家公子是个小和尚？”
原亮单腿叩地：“青云武院学子原亮见过皇上。”
李勍盯着原亮的光头看：“听说你先天经脉被封，光头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回皇上话，学生不知道。”
“起来吧。”李勍懒得废话：“文考就别参加了。”
“是。”
“即便是文考夺魁，也是外派做个父母官。”李勍丢下来一张纸：“上任去吧。”
这个皇帝也太有个性了。
那张纸准确丢到原亮身前，原亮抬手接住。
是一张皇命敕书，只是……盖着好大一个皇印，册封的却是知县？
原亮就是再不学无术，也知道不对劲：“皇上。”
“嗯？”
“知县是七品官？”
李勍笑着看他：“下去吧，记得多买几顶假发。”
什么玩意？到底什么意思？还要买假发……
原亮真的很想好好跟李勍聊上一会儿，可那位公公来到原亮身边：“原大人，请。”
李勍却又突然说话：“我算是比较照顾你，自己体会吧。”
什么就照顾我？原亮刚想问话，那位公公又做手势请他出去。
原亮连无奈都不能够啊！
拿着这封伟大的任命书，跟着那位公公出门。
门口那位小太监还在，那公公轻声说话：“送原大人出去。”
小太监应了一声，带着原亮出门。
很快站到皇宫外面，原亮回头看着高大皇城，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原骏等一群人等在外面，赶忙上来问话：“皇上怎么说？召你做什么？”
原亮亮出敕书。
原骏吓一跳，要封爵、封高官时才能用这玩意。难道说皇上想要缓和跟原家的关系？
只是在接过敕书后……原骏都懵了：“安南县在哪？”
“南面？”
原骏想了好一会儿：“现在怎么办？”
“回家。”
什么大将军府啊、国舅府啊，都不能去了，得赶紧上任。
这是皇上亲自写的敕书……
回到家中，原子巨等在门口：“怎么样？”
原亮递上敕书。
原子巨跟原骏同样反映，刚开始都有点吃惊，这是封了多大的官啊……跟着是吃一大惊：“安南知县？”
原亮很认真的问话：“县令是几品官？”
原子巨想了一下：“你这个……皇上钦封的……县官一般是七品上下，你这个应该算是正七品上。”
原亮摸摸光头：“居上这是干嘛？”
原子巨想了一下：“君上还是很给原家面子的。”
“嗯？”原亮说：“临走的时候，君上说他还是很照顾我的。”
“一般来说，文考考进前一百，分封到各地，多半任职县令，还有些任职县丞。”原子巨拿着敕书看了好一会儿：“明天陪你去吏部。”
“去吏部干嘛？”原亮问完以后才想起来：“对啊，还得去吏部一趟……”原亮想起来了：“吏部老大是吕尚书，君上这是让老吕出气？”
“你见不到吕尚书。”原子巨吩咐一声：“拿地图。”
县名安南，肯定去南面找。
可地志中没有，地图上也没有。
原子巨翻了下书页：“有没有今年的？”
原亮放弃寻找：“算了，明天就知道了。”
这一夜安然度过……当然，这是对于原亮来说。
对于大都城的很多人来说，好像是在看笑话一样，原亮被发配了……
不但是原亮不知道安南在哪，整个大都、整个南朝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隔天上去去吏部，门子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干嘛的？”
“别废话。”原亮亮出敕书。
门子扫了一眼：“口气不小啊，你一个光头……”
“我是原亮，一拳打死李元的原亮。”
门子愣了一下：“稍等。”
进门言语几声，出来说话：“进去吧，往左走。”
“我去哪？”
“文选司。”门子随口回上一句：“你们不能进。”
好吧，原亮懒得跟门子计较，入门往左走。
可好大一个吏部根本没有标牌，到处是一样的屋子。
问了人才知道，吏部里面分为几个院子，文选司有自己的院子。
而在文选司里面还有很多个部门，原亮首先要录职，要交上去户籍及学籍证明……
无奈啊，原亮同学只能灰溜溜出来，赶回青云武院拿各种文书。
另一边，原子巨往原家发消息……
又过一天，拿了学籍、户籍文书的原亮再次来到文选司……竟然还要皇家药园的医师文书……
人家说这是必须的身体检验，知县知县，要知县事，要忙县政，身体很重要。
原亮想揍那个官员，不过人家马上又说：“再一个，家资证明，这个比较简单，随便填写几颗；别的没了。”跟着解释一句：“你是皇上钦封的县令，如果是别人来录职，还要有担保人才行。”
好吧，我原谅你了。
原亮又去检查身体，拿回来医师文书，终于录职成功，从此以后成为南朝四百一十一个县的父母官之一。
从录职房离开，去正官房。
县令是芝麻小官，只是因为是原亮，一拳打死李元的原亮，又有皇上的敕书，正官房才很认真的派了一个人接待他。
正官房其实是争官房，官位是要争的，不论大小。
原亮的安南县令官职太小，归正官方县科处理。
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县科三个理事官忙了一个小时，也没找到安南下在哪。
直到俩小时以后，原亮才算是办理完所有手续，按规定，要在两日内出发，一月内到任。
找不到安南县的原因，第一个原因，这地方改名了。第二个原因，是今年年初刚打下来的。
所以，安南县就不是四百一十一个县，而是第四百一十二个县。
拿着吏部发的任职文书，原亮认真体会李勍说很照顾我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因为我太能惹事？动不动就打架？李勍让我去安南县奉旨打架？
回家稍稍收拾一下，第二天出发。
皇上都插手了，直接让你破格任县令，你还折腾什么？赶紧给皇上面子才是正确的。
所以，什么武成大将军啊，盛国舅啊，李中毅啊……等老子回来再说。
原亮出发，一十八名黑骑随行。
不仅如此，原亮把所有能带的东西带了个遍。
金耀比较有意思，得了秦八的同意，送来几张纸，说是到了知云府，去那里的四海商行可以领一些东西。
此外，十一郎代表梅师送来很多东西，李仙儿也送来一些东西。
至于原家就不用说了，现在没必要交到原亮手中。
所以，出发时整整是一个车队。
十一辆马车，六十多匹战马，原骏、张小心等人肯定要跟随。
宗真跟着一起，卓一没有，卓一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秦剑、田羽等人也没有，他们要留下来继续学习。
知云府，听这个名字吧，都知云了，可想而知有多遥远
回家稍稍收拾一下，第二天出发。
皇上都插手了，直接让你破格任县令，你还折腾什么？赶紧给皇上面子才是正确的。
所以，什么武成大将军啊，盛国舅啊，李中毅啊……等老子回来再说。
原亮出发，一十八名黑骑随行。
不仅如此，原亮把所有能带的东西带了个遍。
金耀比较有意思，得了秦八的同意，送来几张纸，说是到了知云府，去那里的四海商行可以领一些东西。
此外，十一郎代表梅师送来很多东西，李仙儿也送来一些东西。
至于原家就不用说了，现在没必要交到原亮手中。
所以，出发时整整是一个车队。
十一辆马车，六十多匹战马，原骏、张小心等人肯定要跟随。
宗真跟着一起，卓一没有，卓一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秦剑、田羽等人也没有，他们要留下来继续学习。
知云府，听这个名字吧，都知云了，可想而知有多遥远
第一百零一章 图远府
为避免麻烦，原亮一行基本上是遇城不入。
只是走了好几天，原亮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好不容易从大山里出来，现在又要进山了？
好不容易在大都城混出点名堂，这就被发配了？
好容易认识一些朋友……就剩一个宗真了？
古语云，事不如意者……反正老多老多。
赶路时没事做，多的是时间琢磨事情。
李勍说照顾我？没让我去北方边境和西北边塞，是挺照顾的。还给了好大一个县令做。
五年一次文考，即便考中前一百也未必能当县令，满天下就四百多个知县位置，很多很多人只能随便混个别的官职慢慢熬。
再有，正常任职知县以前会在吏部学习一段时间。
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即便是文魁第一状元郎也要认真学习如何知、理县事、民政。学习之后还要在衙门中任实习官，考核通过才能放出去知县。
原亮省却这些过程。
总的来说，李勍确实挺照顾他。
当然，其中也有原家的原因，总不能随意处罚原家二公子，让原家人难堪不是？
想了好几天，眼看距离大都越来越远，未知的前路还是未知，原亮问宗真：“你仇家是谁？”
整个队伍只有宗真一个外人，穿件布衣，腰间挂把军刀……就是武院门口酒楼老板罗一元送的那把百战之兵，除此外啥都没有。
见原亮问话，宗真想了一下：“那个人比李元厉害。”
“你怎么知道？”
宗真不说话了。
原亮鄙视道：“你啊……”
话没说完，前面响起马蹄声，两名探路黑骑快马回来：“公子，前面树林中有探子，我们怕打草惊蛇，没有再往前走。”
车队停下，原骏跳下战马：“我去看看。”
不用吩咐，黑骑纷纷下马，摆出防守阵型。
只是马匹、车辆太多，队伍散的比较开。
张小心来到原亮身边：“前面应该就是图远府。”
图远府多山多水少田地，民风剽悍。
原亮一路南下，总要做一下功课，对沿途经过的地方略有了解。
图远府最出名的是有两位武道宗师。
武道宗师就是那种可以开宗立派的，相当强悍的，一个人可以打一片人的高手。
有意思的是，大都城无宗师。
三大武院一军院，那么嚣张那么强悍的地方，满满的都是天才，就是没有宗师，不论武道宗师还是炼丹、炼器宗师……
或许，是具备了宗师的实力、而不能成为、或者是不愿成为宗师？
听说这里是图远府，原亮记起这里有俩宗师：“咱家有几个宗师？”
张小心愣了好一会儿：“没有。”
“一个都没有？”
“必须没有。”
好吧，必须没有。原亮问话：“你和原子巨比，你俩谁更有可能成为宗师？”
张小心转身离开：“你病了。”
他们在这里等候，大略过去半个小时，原骏回来。
而在这个时候，后面来了一支队伍，三辆马车，五名骑士。
原家车队人多势大，那些人停在几十米之外，根本不过来。
原骏回来后，知道后面来了一支队伍，犹豫一下：“让路。”
队伍行动起来，让出一侧道路。可那支队伍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原骏把前面情况跟原亮说了一遍，据原骏观察，前面埋伏了一支军队，在道路两旁一共有六个探子。
张小心、张张、原骏、宗真、原亮，还有一个原丰，六个人凑一起商议对策。
在离开大都之时，原山做主，将三百名死士分出五十人护卫原亮，原丰是那五十人的头。
大家一致认为，如果前方是军队设伏，应该不是针对他们。
可后面那支队伍不肯走啊。
原亮决定：“扎营，吃饭，休息。”
将战马赶到道边，马车排成一条直线，卸下马匹……
看着他们安营扎寨，后面那支队伍犹豫犹豫，竟然也是学他们样子，不走了。
这是什么个情况？
原亮直觉不对，找来原骏：“把马匹重新套到车上，随时准备走。”
原亮是老大，怎么说怎么是，何况还是正确命令。
于是，刚刚吃了草料喝了水，稍稍歇息一会儿的马匹重新套上马车。战马也都是鞍辔在身。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道边树林出现响动。
宗真笑着说话：“也太糙了，这支军队不行。”
原骏问话：“要抓起来么？”
原亮摇头：“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很显然，对方那些探子也迷糊了，竟然在前面道边发现一支庞大队伍？上百匹战马，六七十人？其中不乏高手？
林中来打探消息的兵丁快速退去。
原家车队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整支队伍没有一个弱者，除原亮和原骏之外，全部是入境巅峰修为。
大家耐心等待，不知道那支军队会不会杀过来。
可等了好一会儿……原骏又出去一趟，回来说对方撤了。
原亮往后看：“应该是等他们的。”
张小心接话：“车里一定有东西。”这句话的意思是有什么宝贝。
原亮起身：“咱们又不是贼。”
队伍重新上路，往前走出六七里地，在道边发现埋伏过的痕迹。
原家车队不停，再走上十里地，前面出现一座城池。
图远府很大，一地三城，这里是图远北城。
在城墙下面停了一支军队，刀枪在手，为首两员将领目光冰冷看着他们。
原亮懒得招惹麻烦，车队绕城而行。
可这样一来，后面那支有三辆马车的队伍就有点尴尬了。
车帘掀开，有人低语几句，一名骑士纵马追来：“诸位朋友暂请留步。”
留步？那是不可能的，原亮下令加快速度。
那骑士好不容易追上队伍，两名黑骑冷着脸挡住去路：“我家主人不见客。”
“敢问二位兄台，你家主人名讳？”
“我们有要事在身，别跟着。”两名黑骑多停留一会儿，才去追队伍。
那名骑士犹豫一下，回去禀报消息……很快又追上来：“烦请二位兄台跟你家主人说一声，只要护送我们过了图远府，有造化丹相送。”
造化丹？
这玩意可就严重了，俩黑骑让那人稍等，其中一人快马去追原亮，通禀消息。
不想原亮听到造化丹的名字跟没听见一样：“不用理会。”
那黑骑愣了一下，这是造化丹啊，咱这位少爷还真是与众不同。
重新回到车队后面，犹豫一下，到底是告诉对方骑士：“我们少爷说，不用理会。”
那骑士很郁闷，他们三辆马车一直隔着二十多米远追在原家车队后面，可对方越跑越快，他们的马车有些跟不上。
回去跟自家主人报说对方反应，车帘挑开，跳出一个白裙子美女，在空中一个闪身，好像会飞一样往前飘。
待力量用尽，两足点地，身体又高高跃起……
一共也就二十几米的距离，白衣女子全力奔跑，很快追上原家车队。
缀在两名黑骑身后：“公子救命！”
俩黑骑回头看看，很好看一个女子，即便是全速奔跑也很好看。
其中一个倒霉蛋黑骑只好再去告知原亮，说后面有个穿白裙子的美女喊救命。
“救命？”原亮有点郁闷。
他完全不想理会，可人家都喊救命了……让车队停下，让张小心去问问。
张小心不乐意：“公子，我不愿意和女人打交道。”
“你这是病，得治。”原亮很认真的给出药方：“去吧，跟那个女人多聊聊，顺便治病。”
张小心只能去“治病”。
此时，原家车队距离图远北城只有一箭之地，已经能够看见对方两名将领冷若寒冰的表情。
在那名女子跟张小心说话的时候，两名将领纵马过来：“图远军办事，闲杂人等赶紧离去。”
原亮有些意外，图远有军队？
宗真小声提醒：“防着二位宗师。”
这样就可以理解了，在南朝腹地单独成一军，总是有它的道理。
原丰纵马上前：“安南知县赶赴辖地，并不入城，二位将军请放心。”
安南知县？俩将领也有点懵，一人脱口问话：“安南在哪？”另一人小声提醒：“正事要紧。”
这个时候，张小心回到原亮身边：“那女子是药王谷传人，叫洛血。”
“落雪？”
“洛阳的洛，鲜血的血。”
“这名字酷。”
“这是洛血的户籍、铭牌，还有药王谷的宗印。”
原亮看都没看一眼：“然后呢？”
“洛血小姐说药王谷有造化丹丹方，经过二十多年试炼，总算炼成造化丹，但是消息被外人知道……”
“停。”原亮皱起眉头：“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你让我去问的。”
“我是不是又得惹上麻烦？”
“嗯。”
“东西还给她，咱们走。”
张小心说是，回去送东西。
原亮下令：“出发。”
可是前面来人了，一名中年文士闪身出现在队伍前方，拱手问话：“敢问前面可是中原原家原亮二公子？”
原亮不说话，就没有人应话。
队伍变换阵型，从大都城带出来的原家武士分出来十人，跳下马走去前面列队。
那文士笑了笑，转身离开。
第一百零二章 中箭
什么个情况？
左君询问，要不要抓人。
原亮想了想：“能绕路么？”
“这里怎么绕？”
一路行来都是官道，人生地不熟，万一绕路绕丢了呢？
“进城。”原亮做出决断。
有这样一支队伍真是省心，尽管心有疑问，却马上掉转方向。
那两名将领急了：“你们做什么？”
原亮纵马来到他俩面前：“青云武院学习……错了，说习惯了，安县知县原亮见过二位将军。”
这是官对官了？
两名将领对看一眼，齐抱拳道：“图远军先锋营陈上、李道明见过原大人。”
就在两名将领抱拳的时候，远处射来三支利箭，呈品字形出现在原亮和两位将领身边。
也是在两名将领抱拳的时候，原亮心生危机，纵身跳起。
那俩将领一惊，以为原亮要攻击，俩人一个往左侧，一个往右侧……就在这个时候，三支利箭鬼魅一般出现在他们身边。
原亮纵身跳起，两条腿伸成一条直线，利箭从腿下飞过。
陈上、李道明没那么好的院子，一个右胸被利箭穿透，鲜血喷出一团；另一个肩膀炸开，连骨头带皮肉破城一片。
砰砰两声，两个人摔落地面。
后方军士看到，马上赶来救人。
原亮身后黑骑同样冲上来。
原亮落回马背：“停!”
声音好似惊雷一般，跑过来的士兵不由顿了一下。
原亮身边有很多丹药，当初得到过大还丹，一直没机会用。身影一闪来到两名受伤将领身边。李道明右肩受伤，挣扎着纵身后退：“你敢杀官？”
原亮没时间理会他，拿出大还丹硬塞进陈上口中，顺手丢一颗大还丹给李道明：“大还丹。”
李道明左手有些不灵便，看着丹药掉在地上。
原亮没有时间照顾他，冲宗真大喊：“一定不能打起来！”
这还想什么，宗真瞬间出现在李道明身边，一手按住李道明，一手捡起大还丹塞给他吃。
李道明在挣扎，想不到对方十分厉害，哪怕是自己受伤，那家伙竟然一只手就按住自己？
跟着丹药入口，药力发作，身体好像泡进温泉中一样温暖。
原亮两只手分抓陈上两只手，检查陈上伤势：“子龙，撕开他的衣服。”
左子龙拿小刀在陈上身上晃动两下，连皮甲带衣服全部碎掉。
陈上伤口开始是喷血，后来是流血，吃下大还丹之后，血流减少。
一名黑骑从行礼中拿出个箱子丢过来，左君接住、打开，拿出一团棉花、纱布、白布，还有两个葫芦。
打开一个葫芦的塞子，葫芦口往伤口上倾斜，清水一样的液体流过伤口，陈上竟然没有反应。
左君盯着伤口看，清洗过身前伤口。左子龙扶起陈上，撕掉衣服，左君再清洗后背。然后打开另一个葫芦，敷上去好像是白胶一样的东西。
倒不是很稠，覆在伤口上慢慢变硬。
在他们治伤的时候，黑骑驱赶马匹过来，将原亮几个人围在其中，挡住敌人视线。
同时，原骏、宗真等人冲向射来利箭的地方。
经过这么一会儿折腾，李道明知道原亮不应该是敌人，起身走过来：“有救么？”
“不知道。”原亮回话：“条件所限，不能开体，按这个伤口位置，肺应该毁掉一半以上。”
“能救么？”李道明脑子有点空，又问一遍。
这个时候，张张回来说话：“扣住后面些人了。”
原亮皱眉：“先扣着。”又冲李道明说话：“你赶紧下令！”
李道明这才反应过来，往回走了几步：“仔细搜查！”
军兵应令而行，有去找寻三支利箭的，有跟着原骏去找敌人的。更有一些人围住药王谷那个车队。
当然是搜查无果，不多时原骏回来禀报，什么都没找到。
图远军找回来三支利箭，呈到李道明面前。
三支黑漆漆的铁木箭，箭头也是漆黑一片，李道明一手不能动，左手举起黑箭看了好一会儿，走来问原亮：“原大人，可认识这种箭？”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确认陈上还活着。
说明大还丹确实不错，原亮琢磨着炼制个几十壶，身边人每人一壶。
见李道明拿过来三支长剑，原骏和宗真每人拿过一支仔细看：“好像是羿箭。”
李道明面色变了：“我们怎么得罪到他们？”
原亮放开陈上，喊士兵们找担架抬去医馆救治，跟着问话：“羿箭是什么？”
“后羿知道吧？一群崇尚后羿的、喜欢暗杀的孤魂野鬼。”
“杀手组织？”
“不是杀手……算是杀手。”宗真摇头：“这么说吧，可以说是一群不务正业的杀手，也可以说是一群不务正业的弓箭手。”
原亮点头：“他们杀人为了钱？”
“有时候为了钱，有时候……如果说知道你是高手，超级高手那种高手，他们觉得射杀你很有难度，就会免费杀你。”宗真苦笑一下：“这是一群白痴，经常得罪高手，然后被追杀，死掉。”
李道明接话：“图远有个传说，王宗就被他们暗杀过。”
“白痴吧？射杀宗师？”宗真跟李道明说话：“你应该不是那种能让他们见猎心喜的高手，杀你应该是为钱。”
李道明面色变了又变，拿回黑箭再看：“怎么知道是羿箭？”
宗真指着黑箭说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看啊……这里有个圆，这里有三道横纹，这里是斜纹……应该是增加速度、力度的简易法阵，这条线是一，应该不是刻画法阵的线条，而是代表着后羿的羿。”
“他们为什么杀我和陈上？”
“不知道。”原骏把黑箭交给李道明手下士兵，跟原亮说话：“进城吧，这下不进城都不行了。”
原亮皱起眉头：“最多停留两天。”
“一天半，后天早上出发。”
张小心朝后面指了一下：“他们怎么办？”
对啊，还有传说中的造化丹呢。
原亮看向李道明：“他们是药王谷的？”
“是。”
“你们要截杀他们？”
原亮问的很不客气，军兵截杀旅人，这是大罪。可李道明犹豫一下竟然就承认了：“是。”
“因为造化丹？”
“是。”
原亮往后面看看，继续问话：“要送礼？”
“不是。”
“嗯？”
李道明苦笑一下：“是命令，王府管家跟将军言事，将军派我二人动手。”
听到王府两个字，原亮捂住耳朵：“风太大了，好冷，什么都没听见，再见。”转身下令：“不进城，直接南下。”
可不敢进城啊，大都那点破事还没完呢，这又遇到个王爷？
好在李道明感谢他救命之恩，单手立在胸前：“末将就不送了。”
“嗯，谢谢啊。”原亮往前跑：“听不见啊，什么都听不见。”
张小心追上来：“药王谷那些人？”
原亮叹气：“我现在就一个想法，平平安安、安安稳稳、稳稳当当的到达安南。”
“当当后面是什么？”
“什么当当？”
“安安稳稳、稳稳当当，当当什么？”
原亮瞪他一眼：“就当没看见药王谷那些人，赶紧走。”
宗真凑过来说话：“还记得刚才有个文士么？”
原亮愣了一下，跟着就是很怒，这是个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多破事？
他们还没走呢，后面忽然闹成一片，马上有黑骑过来回报：“后面那支队伍逃了。”
我长的就这么像冤大头么？原亮长出口气：“假发呢？我的假发呢！”
一共十一辆马车，除一辆装着食物、草料什么的，另外十辆车装的全是原亮的东西。什么丹炉、器鼎之类。
原亮边喊话边跑去马车上面乱翻，翻找的同时还不忘说话：“出发！”
队伍继续前行，原亮找寻假发，终于……找到了那顶谢顶假发。
等他带着谢顶假发回到队伍中之后，原骏没忍住，笑的不行不行。
左子龙丢过来一顶帽子：“老大，带帽子就行，不用带假发。”
图远府有三座城市，距离很近，从外面绕过北城，前面是一段坡路，走上坡路就是图远府中城。
原车车队不进城，也就不用爬坡，绕开这片山坡南行。
一行人边走边看向山坡上的城市，笑着说话：“这地方购有趣的，城市建在山坡上。”
原亮黑着脸说话：“安南县在大山里面！”
“对啊，咱们不能笑话别人。”宗真哈哈大笑着说话：“南朝地大物博的，啥样地方都有。”
走不多远，前面响起一声哨子。
原亮脸色更难看了：“大爷的，又是什么事？”
原骏抬手，队伍停下，一众武士下马布成防御阵型。
前面是一片平地，大概有一百多米宽，平地后面有一个小树林。树林前面站着一个少年，手里是一柄长剑。
看见他们停下来，少年抬步走过来：“原大人请稍待。”
走近二十几米距离，仔细找原亮在哪。
自然找不到，原亮戴着假发、又戴着帽子，矮矮的站在一群高大猛壮的武士中间……
远处有人快速跑来，嗖嗖嗖地跑来十几个人，都是少年，穿一身灰色衣服，手中提着一把没有剑鞘的长剑。
第一百零三章 岳山剑门
一群少年快步来到队伍前面，排成一排抱拳：“岳山剑门弟子见过原大人。”
原亮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从人群中走出来：“你们好，我是原亮。”
其中一个少年上前两步大声说话：“我叫袁清有，听闻原大人以灵运修为一拳打死出尘高手，心向往之，获知原大人要去南方任职，特带领一众师弟在此守候，还望原大人瞧在岳山剑门面子上，与我等切磋切磋。”
原亮发现自己越来越愿意皱眉了：“谁告诉你们我要来的？”
袁清有有些意外，对方好像对岳山剑门没有什么反应？单手扬剑：“岳山剑门乐清有，请原大人赐教。”
比我还嚣张……原亮深吸口气，一定一定要忍耐，就当我脾气很好很好……努力微笑说话：“我不会打架，你们走吧。”
袁清有大声问话：“是不敢么？”
原亮仰头看天，看了好一会儿，转身说话：“上马，出发。”
一群人翻身上马，黑骑在前面开路：“请诸位少侠让让路。”
袁清有怒了：“什么意思？”
那黑骑又说一遍：“请诸位少侠让路。”声音变冷。
袁清有当然不肯让路。一众少年横在路上，不但不让路，还往前走几步。
“请让路。”声音更冷。
在第三声让路之后，见对方不为所动，前头两名黑骑冷笑一声。
黑骑马上变队，又有两骑上前，十八名黑骑变成四行四列，所有人拿出长刀，这是要冲阵。
袁清有终于觉察到不对，对方是要来真的？
不过再一想，这里是岳山剑门地盘，我们是岳山剑门的人，就不信你们敢撞？
原骏纵马上前：“岳山剑门，瞧在这四个字的面子上，我破个例，提醒你们第四次，让路。”
袁清有一扬长剑：“不让。”
原骏点头，轻轻一挥手，十八名黑骑，四四为列还余两人，这两人来到原骏两侧，手里同样是长刀。
原骏纵马前冲，一十八名黑骑跟在他后面快速冲上。
对面一群少年变了脸色，但是不能坠了岳山剑门的名头，齐挺剑冲上。
既然上了战场，原骏才不管你是男是女，更不会管你多大，战马冲上，一柄一米多长的斩马刀竖劈下来，一道亮光闪过，袁清有挺剑刺上，却是连右手带长剑一起飞远。
战马不停，轰的一撞，袁清有被撞飞到远处。
一个回合而已，黑骑冲阵，对方十三个少年，重伤六人，轻伤七人。
原骏等人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纵马前行，后面的十一辆马车跟着离开，再后面是战马群和原丰率领的原家武士。
袁清有满口血，挣扎着坐起来，右臂没了，左臂也断了，看着空落落的右臂，发疯一般的大叫起来。
他是岳山剑门四代弟子中最有天分的一个，小小年纪已经入境。
师门对他很看重，连王宗都见过他三次。
王宗是尊称，名字比较简单，王明，是图远府两大宗师之一。
现在，右臂没了，什么未来、什么希望都没了。袁清有狂喊大叫，可是连原亮在内，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一眼，没有一个人在乎他的伤势，都是当他如空气一般。
经此一战，那些轻伤少年也不敢再冲上。
车队继续前进，不多时绕过图远中城。
前面出现一条河，河上有三道桥。
距离最近的是一道石桥，再往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更大的石桥，那座桥连接着图远中城和图远南城，这条河穿城而过。在更远处还有一道桥。
河宽近三十米，河水算是比较清。
原亮跳下马站在桥边往下看：“在水边安个家一定很快乐。”
宗真骑马停在边上：“你心真大啊。”
“嗯？”
“岳山剑门门主是王宗，王明宗师，你伤了他的弟子，还不赶紧跑？”
原亮笑着往前走：“怕死不是原家人。”
这句话特别提士气，所有骑士都更加自信、更加的精神百倍。
宗真看看大家：“你倒是能说。”
原亮快走几步，跳到车顶上大声说话：“身为原家人，我们可以骄傲、可以自豪，但是，这份骄傲和自豪是原家先辈的，是他们打下来的，是他们留给我们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你们骄傲自豪，所有的骄傲自豪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我们骄傲我们自豪，不是因为我们是原家人，而是因为我们自己很牛皮！”
“是！”数十人同声大喊。
宗真叹气：“你厉害，真能鼓动人心啊。”
原亮点头：“鼓动人心也要实话实说。”
“好吧，你说的对。”宗真催马跑往前面。
整支队伍有四个人比较自由，原骏、宗真、张小心、张张。一般情况，原骏在前面，张张拖后，张小心在中间，宗真和原亮在一起。
队伍继续前进，大略走了一个小时，原亮下令：“停。”
原骏几个人快速聚过来：“怎么？”
“我总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有很多，一个图远府，先后遇到很多事情。
张小心想了一下：“公子和骏叔、宗真先行，我们带队慢慢走。”
原亮摇头，还来不及说话，他们身边忽然出现一个中年人，个子不高，穿着普通：“原家人都这么嚣张么？”
原亮抽出黑刀走过去，原骏、张小心等人马上站到更前面。
原亮抬手分开前面几个人：“让开。”
中年人空着手，打量原亮：“我门下弟子纵有不对的地方，用不用断臂这么严重？”
“我们已经手下留情，不然你会看到十三具尸体。”原亮一甩手，掌中出现敕书：“皇上钦封我为知县，贵门弟子拦路于前，我们一再提醒，贵门弟子坚决不让，换成你是我，会怎么做？”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
“刚知道一个多小时。”
中年人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你伤了我的弟子，那么，我就得为他们讨个公道。”
“你能打就可以讨公道是么？”原亮冷笑道：“你信不信我灭了你整个岳山剑门？”
中年人面色终于变了，仔细盯着原亮看。
“我做事呢，从来是先讲理，如果对方不跟我讲理，那么我就不会再讲理。”
“你叫……原亮？”
原亮收起敕书：“你信么？我就站在这里给你杀，你都不敢杀我。”
如果给别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原亮疯了。
对面是宗师啊，武道宗师，开宗立派，门下弟子上千，高手无数，原亮竟然敢如此说话。
中年人点点头：“我叫王明。”
“我叫原亮。”
“我不杀你，起码在你上任之前不会杀你，但是，你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的离开图远。”王明看向围过来的原家武士：“提醒一下，你们别动，我现在不能杀官，但是能杀你们。”
刚说完句话，王明刷地退开两步，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向原亮。
在他说话的时候，原亮全力劈出一刀。王明闪开，地面无声无息出现一条小沟。
偷袭失败，原亮昂然挺立：“您继续。”
王明是宗师啊，许多年以来，什么时候有人在他面前这样放肆过？当下不再说话，身影闪了闪，一声轻响，原亮倒飞出去。
原骏等人冲向王明，王明又退了一下：“不着急，我会去找你们的。”说完这句话，身影消失不见。
大家赶忙去看原亮，可怜家伙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原骏抓住手腕送过去真气查探，脏器受伤，多处骨骼被震碎，有内出血。
可原亮说没事。
原骏放下原亮手腕：“扎营吧。”
意思是伤势很重，张小心等人望向图远府方向，看样子是想去岳山剑门复仇。
不想原亮竟然坐了起来：“真气丹、天愈丹。”
原骏有些意外，仔细看原亮。
原亮全身多处骨头被震碎，简单说就是瘫痪了，他怎么能坐起来？
大家找来各种丹药，原亮张嘴吞吃，一瓶瓶丹药好像豆子一样快速吞下。
闭目打坐一个小时，原亮起身走向马车：“出发。”
这就能走了？原骏看向原亮双腿，明明是断的啊。
原亮坐上马车，让张张也进入车厢。
待马车上路之后，原亮慢慢脱去衣服，抬手指着胸口：“这里，竖切一刀。”
“什么？”
原亮催促：“我在治伤，里面有血要放出来。”
张张这才拿出小刀。
可一刀下去，竟然没能刺破原亮的皮肤？
加大力气又一刀，还是没破？然后一点点加大力气……原亮有点郁闷：“很痛的。”
张张使出七成力气才在原亮身上划出一道口子。
原亮又郁闷了：“使力啊，血在里面。”
张张再次加大力气，终于破开皮肤，露出胸骨……
胸骨有明显断痕。
胸骨里面是庞大变形的心脏？
“轻点，刺破它。”
“啊？”
“没事。”原亮拿了一个大还丹，还有一把天愈丹：“刺破。”
张张不敢动手。
原亮无奈了：“赶紧啊。”
心脏外膜没破，内里多处伤口，流出的鲜血撑大心脏。
如果只是有血的话，身体里的“大树”就能搞定。
张张叹气：“为什么啊？”
“赶紧吧大哥。”
第一百零四章 有关安南
原亮打开一个装满药水的葫芦，再次催促张张动手，张张终于下定决心，小刀刺向他的心脏外层……
马车颠波，张张轻拿刀刃，身体随着车轮转动而轻轻颤动……忽然出手，啪的一下发出个轻微声响，跟着是鲜血激射而出，喷了张张一身一脸。
原亮赶忙吞下大还丹和天愈丹，拿药水洗手，把右手贴到伤口上……
张张抹了把脸，看着原亮的右手，搞不懂他在做什么。
原亮闭上眼睛，运真气于右手，形成一股吸力。
真气布满心脏，药力快速涌到伤口处，身体里的“大树”也在使力……
原亮忽然震了一下，表情倒是轻松许多，放下右手：“倒药水。”
张张赶忙把葫芦里的药水倒在原亮胸膛上面：“心脏破了。”
“没事。”原亮轻声说话，依靠身体强大的自愈能力，还有“大树”帮忙，身体里的伤口处慢慢愈合。
过上好一会儿，原亮长出口气：“没事儿了。”
刚才的没事，和现在说的没事儿了，是两个意思。刚才是安慰张张，现在是真的没事了。
张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把身体切开就没事了？原亮在做什么？
原亮摊开右手，掌心处有一点银光？刺在掌心之中。
张张低头看：“针？”
“王明真狠。”原亮伸着手掌：“夹出来。”
张张一手拿一把匕首，两个刀刃对切在那点银光上面，使力往外拔，拽出一根比睫毛尖还短还细的针尖。
看着这点寒光，张张不敢相信：“这是王明的手段？”
“他不只是拍了我一掌，还把这玩意放在我心上面。”
张张长出口气：“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是正常人，即便是高手，在中了一掌之后，伤口一定会痛，身体一定会痛，但是怎么可能知道身体里面有东西？
原亮捻起“针尖”：“力道控制的真好，刺在心脏里面，没有伤口，却是极大隐患，一旦我跟谁拼命，被这玩意刺破心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张又问一遍：“你是怎么知道的？”
“锻体十五年，淬体两个月。”原亮轻描淡写回道。
“淬体？吃了淬体丹？”
“吃了三颗。”
张张沉默了，一如前些天听到这个事情的原子巨，过了好一会儿说话：“我不如你。”
原亮摇头：“幸亏我淬体了，不然这根针没这么容易拔出来。”
淬体后的脏器变得结实、坚韧，针刺难进。
否则的话，这根细小针尖应该在心脏更深处。如果是那样，即便原亮想要弄出来也不是一般的困难，搞不好就没命。
又看了一会儿小针，拿个空丹瓶装好，塞在护腕之中。
张张笑着问话：“这是要还给王明？”
“没必要。”原亮轻出口气：“仇家太多，王明这种仇家先放几天。”
“放几天，放几天？”前面三个字是轻音，有点无奈的唠叨，后面三个字是疑问。
原亮回话：“起码入境。”
“你是真狠啊。”张张收拾东西：“教教我呗。”
“教什么？”
“灵运杀出尘，入境杀宗师，教教我怎么做。”
“出尘不是那么好杀的。”
张张收拾好东西：“有个传言，说王明要入世；寻找突破机缘，搞不好你就是他的机缘。”
“干嘛？他要造化？”
“不知道，高手的世界不是我能够了解的。”
“造化。”原亮想了一下：“造化是传说故事，知道么？”
“锻体十五年也是传说故事，淬体也是传说故事。”张张思考片刻：“如果这样修行下去，你会不会造化？”
原亮皱眉：“假发呢，我假发呢？”
张张撇了撇嘴。
张小心在外面敲门：“老大。”
张张打开车门，张小心丢进来一捆书札：“有关于安南的情报。”
“什么时候到的？”
“就刚才，咱们没进城，他们追过来。”
“会不会有危险？”问的是递送情报的人。
“你也太瞧不起原家了。”张小心问张张：“你这一脸一身……”
“老大觉得我太脏，拿血给我洗脸。”
张小心笑了一下，关上车门。
原亮打开书札，都是仓促写成，不知道费多大劲送到图远府。
吏部有关于安南县的记录是官面文章，很多地方有出入。
这一份记录是原家人亲自查探后得知。
按照这份记录来看，还是以前的名字好听，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地方。改成安南县兼职是坑人。
安南县目前是军官，军队驻扎在浮云山下。
浮云山是一大片山脉，浮云寨是浮云山三十六寨交通比较便利的地方。
这个便利是相对而言，连通外界官道的路比较好走，同时还是三十六寨中稍稍靠近中心地带的居民区。
有商户从下面县城运送货物去浮云寨贩卖，其他山寨的人会来浮云寨购买。
打下浮云寨，三万靖远军死伤过半。现在浮云军营具有战斗力的士兵不足六千。
在浮云山这片地方，六千军兵跟六百、六十，几乎没有太大分别。
浮云山号称三十六寨，大山中其实居住着数十万山民。
有传言说，山中有百万雄兵。
在吏部的记录中，浮云寨有七百六十人，原亮觉得人少。一个县城七百六十人？还没有一个大村子人多。
可在原家人送来的这份记录中，以前的浮云寨，现在的安南县，共有人口三百八十人。其中男丁一百二。官府记录中的七百六十人，其中很多人死掉，还有很多人生活在大山里面。
看到这个数字，原亮想了一下：“买粮。”
“已经运去知云府。”
浮云寨在知云府最西南、以及偏南一大片地方，从浮云山出来三十里地是归县，从归县到知云府城还要走上一天路。
那片地方太大、太复杂；而且没有路。
用文人说法，归县已经是化外之地，道路不便。就是说很多东西勉强运到归县……其实非常难。
知云府有五万边军，另有五万山军，也就是规化军。整整十万军马，只能勉强守住知云府城四围几座县城。
归县到知云府城还有一座县城，大义县。
也就是说，安南县何止偏远，根本就是危机四伏，周围多是怀有敌意的山民。
书札中记录详尽，包括如何打下来浮云寨……
原亮好像看故事一样看完整个记录，丢给张张：“你们也看看。”
张张在琢磨事情，有些事情，原亮可以不考虑，他必须要想到。接过书札：“王明不会再对公子出手，大都李中毅会不会派人为难公子？”
原亮叹气：“其实，我想杀很多人，最开始进入大都城，军院四手的箭手和枪手……枪手算了，没跟我动手，箭手射杀我，虽然是听命所为，可这笔账……总事要算的。”
张张说知道，又说：“好像是太子身边人安排的，太子并不知情。”
“先不说太子，二皇子又拉拢我一次。”原亮苦笑道：“拉拢我两次都失败，你说他会不会恼怒？”
“还有七月公爵。”张张笑道：“公子不是一般人，大公子在大都待了四年也没有你这么多仇人。”跟着又说：“海原那地方也挺复杂，七月公爵应该没什么机会再来找公子麻烦。”
原亮点头：“就是说，宗师王明、七月公爵、李中毅这三个人应该不会再找我麻烦，太子和二皇子有点不确定。”
张张还在笑：“公子，别的本事不知道，你惹祸的本事绝对天下第一。”跟着又说：“图远军先锋营重伤两位将官，希望不会迁怒到公子身上；还有药王谷那些人……就目前来说，最大的麻烦是羿箭那些人，我们不知道羿箭是想杀公子，还是想杀那两名将领。”
“能查出来么？”
“很难。”张张解释一句：“皇上比较在意原家。”
在意原家的意思就是会严加控制原家势力，把整个中原地区送给你原家已经是最大宽容。再允许你在一些别的地方从事正当的商运行为，别的就算了，安插奸细这种事情肯定不允许。
张张又说：“要想查出来，得加派人手，还要很多时间。”
“算了。”原亮做出决定：“羿箭的事儿暂时不用理会，咱们现在的目标是去安南站稳脚跟。”
张张点头。
其实两个人都明白，张张点了很多仇家，但是……跟这次发配有关的人家，一个都没点。
皇上亲自插手，在原亮还不想跟皇上拼命、跟整个朝廷整个国家作对之前，有些事情必须要放下。
同样道理，他不去找国舅爷、不去找大将军那些人的麻烦，那些人就不会为难青云武院、不会为难方青以及花朵、花生等人。
这是皇上插手的事情，谁敢忤逆皇上？
南朝最大的护身符不仅护住高官，也护住了跟原亮有关系的普通人。
既然是这样结局，跟那些人家之间的问题……只能留待以后再说。
车队继续行进，原骏等人先后过来检查原亮伤势，发现神奇的二公子竟然神奇的快速痊愈，身上连伤痕都在快速变淡，只能叹一声神奇。
大家也就放心了。
第一百零五章 四条直线
为避免再发生图远府那样的事情，一路行来当真是小心翼翼。
探马放出去很远，只要发现有人，整个车队要么加快、要么慢行、或者直接扎营。
可是即便这样，也免不了有人找来。
三天后，天上飞过两只巨隼，看见他们以后，一只隼转身飞走，另一只居然大叫两声。
原亮仰头看上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说，大家继续赶路。
也许是知道了亲爱的二公子具有强大的招惹是非的能力，连原骏带张小心等人，没有一个人问话，都是安静赶路。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那只巨隼回来了，飞到前面不远处，降低高度转飞回来，背上居然坐着一个女童：“四羊山卢生门下弟子，龙月见过原大人。”
原亮叹气，示意队伍停下。他老人家很苦闷，我现在这么有名么？
龙月从巨隼背下跳下，全然不惧怕威风、精壮的原家武士，大步往前走，只是边走边仰头看，好像在找人？
原亮没说话，龙月没见过他，在巨隼身上又没有看到光头，只好停步问话：“不知道哪位大人是原亮大人？”
原亮叹气，纵马过去：“小姑娘，找我什么事？”
“您是原大人？可原大人是光头，您是谢顶。”
原亮拿下假发：“我是光头。”
龙月愣了好一会儿，就是再聪明也想不到会有人戴个假发都是谢顶的？那还戴它干嘛？谢顶哪有光头好看。
龙月盯着光头发呆，原亮无奈的戴上谢顶假发：“别羡慕，你也可以的。”
龙月赶忙接话：“我才不要谢顶。”
“我是说光头。”
“光头也不要，我要是变成光头……我就自杀。”
原亮有点汗颜：“跟你比，我太没有勇气了。”
龙月很善良，安慰原亮：“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你光头和谢顶都挺好看，不用想不开。”
原亮沉默片刻：“龙侠女，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龙月赶忙抱拳：“原大人，奉师尊命，来问原大人几句话。”
“你师父是谁？”
我刚刚说完！你是故意的么？龙月不高兴了，冷着脸盯着原亮看。
原亮真想说一句，你就是看死我，我也不知道你师父是谁啊。
张张小声提醒：“卢生，图远府宗师。”
图远府俩宗师，这是另一个？
原亮摸摸脖子，很有点担心，就按照目前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我还能活到安南县么？
图远府就俩宗师，前一个差点弄死我，现在又来一个？
咳嗽一声：“那个，卢宗想要问什么事儿？我一定知无不言。”
龙月面色变缓，跟着问话：“第一个问题，原大人得罪过羿箭的人？”
原亮摇头：“没有。”
“第二个问题，原大人见过王宗没有？”
“见过。”
听到这个答案，龙月有点意外，跟着问出第三个问题：“原大人，您手上有造化丹丹方、或者是造化丹？”
“都没有。”
龙月沉默片刻，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张纸：“多谢大人回话，师尊说，如此唐突问话，其实是冒犯原大人以及原家，师尊知道原大人天纵奇才，不能以世俗修为界限划分和看待大人，师尊以刀法修身，并开宗立派，恰巧原大人用刀，师尊言说，只要原大人回答了三个问题，便以这张刀谱为补偿，请大人收下。”
这会儿时间，原亮一直坐在马上。
小姑娘奉上刀谱，张张下马去接，原亮急忙说话：“我来。”纵身下马，来到龙月面前双手接过那张纸：“多谢龙师妹，也请替我向卢宗道谢。”
“客气。”龙月多看原亮两眼：“还是光头好看。”抬手打个响指，声音很脆。跟着纵身跳起，这一跳竟然有三米多高？瞧着没怎么使力。
巨隼低空掠来，龙月正巧落到隼背上，巨隼扇动翅膀冲天而起。
一道急风刮过，吹掉谢顶假发。
原亮笑着看两只巨隼飞远，这才捡拾假发：“走。”
队伍继续前进，张张说话：“卢宗瞧着比王宗好多了。”
原亮没有接话，想了好一会儿，举起那张纸……
卢生毕生修刀，是刀术大家。
原亮也练刀，他的刀法都是很简单的、直来直去的那种，最开始是断刀式和劈风刀。
这两种刀法基本上囊括了刀法的种种变化，总结起来其实就一句话，越简单越好。
等回到原家又有了拔刀式，跟拔刀式相比，断刀式和劈风刀太过简陋。
拔刀式更加千变万化，单是刀谱就能装满一个大箱子。
可归根结底，还是越简单越好。
千万种变化，其实还是让你学会简单，化繁为简。
所谓学刀，学的就是千万种变化，然后让千万种变化变成一刀，变成属于你自己的一刀。
整个过程说来简单，非常难做到。即便是刀法天才也要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时间才能勉强有所得。
真正的刀法大家甚至可以以刀入道……也就是传说中的造化境。
对于现在的原亮来说，拔刀式仅限于一个名字，一箱子书没看多少，更不要说修炼。距离真正掌握拔刀式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忽然之间，刀法大家，武道宗师卢生送来一张宗师级别的刀谱……
方才为表示尊重，一直没看刀谱。现在龙月走了，可以看了，然后就看到一张白纸上画着四条直线。
打眼一看，好像是同样长短、同样粗细的四条直线。每条直线下面写有文字。
第一条直线下面写的是练刀八年，出尘。第二条线是练刀十五年。第三条线下面的文字是练刀二十六年，宗师。第四条线是练刀四十年，现在。
宗师不是修行等级，宗师的武功修为依旧是出尘。
卢生从习武时开始，短短八年就经历过锻体、灵运、入境、最终出尘。此后几十年间，直到现在都是出尘修为。
但出尘和出尘是不同的，就好像原亮的锻体跟别人的锻体永远都不一样一样。
现在，卢生把他修行几十年的经验呈现在一张纸上面。
纸是新纸，字是新字，连四条直线也是在短时间内画出来的。
可是一定不同。
原亮盯着四条直线看了好长时间，抬头说话：“找两块木片，比这张纸要大两圈。”
张张亲自去找木头，原亮去马车上找到棉布、纱布，等张张拿回来木片，原亮用纱布和棉布层层包裹，将这张纸郑重其事的夹在两张木片中间。
张张有些好奇：“我能看么？”
原亮递过去木片：“别动纸。”
张张轻轻接过，小心掀开木片……
卢生一定不会很无聊的画四条直线，张张盯着看了好长时间，合起木片还回来：“马匹颠簸，等静下来再看。”跟着又说：“前面有城镇，买个皮夹就是。”
原亮点头，将木夹塞进怀中。
他是珍而重之的放好木夹，张张问话：“看出来多少？”
原亮思考片刻：“马背上颠簸起伏，等静下来再看。”
张张就笑。
这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情，原亮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看出来第一条线跟后面三条线有点不同，可具体哪里不同又不知道。
这四条线一定不会凭空出现，卢生宗师应该有一块试刀用的靶子，或者木头、或者石头、铁块什么的。
纸上的四条直线，应该是靶子上面的四个拓印，分别代表卢生刀法的四个不同时期。
最厉害的是什么？是卢生不用拿纸去一点点拓印，只是随手而画，就能将四个不同时期的刀法、刀意画出来。
说明刀法已经大成，甚至已经入道，才能将所有变化烂熟于心，随意而为。
虽说龙月的问话有点不很礼貌，可这张刀谱实在珍贵，现在看来，好像是卢生特意找个借口送来刀谱一样。
这是好大一个恩情。
也许是否极泰来，有了珍贵刀谱，从此有了好运气。队伍竟然安稳行进了十天。
这段时间不要说遇到高手和羿箭，连山贼、野兽都没有遇到过。
经过多府多地，有高山有密林，很多地方有山贼、强盗，竟然一个都没遇见。
这一天来到一片田园地带，一条笔直官道，经过一片高大树林之后是一望无际的田地。风吹麦浪，是世间最美丽的景色。
队伍放慢，原亮跳到马车上专心看风景。
活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色，美丽的惊心动魄。
这是粮食，无边无际的粮食，可以养活百姓，也是养活他。
宗真从前面赶回来：“前面有人自杀。”
原亮正是心情大好的看风景，忽然听到这样一句话……低头看向宗真。
“是一个年轻人，断了一条腿，应该是最近两天受伤，裤子上全是血渍。”宗真犹豫一下：“你要问么？”
不问的话，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安稳经过这里就是。
问了的话，有可能问出冤屈。
原亮看着无边麦浪：“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的景色，不应该有冤屈。”
张张说知道了，纵马前去。
有人去问话，队伍放慢速度前进，后来索性停在路边。
过上一会儿，张张回来报说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