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讲故事
原亮打坐十几年，进入另一个世界看到的所有一切，尽量表述在这厚厚的一大叠纸上面。
文字当然是神族文字，谷蓑接过翻了翻：“在选试之后，你一定要讲一次。”
原亮点头。
谷蓑稍稍想了一下：“登天梯九层？”
原亮还是点头。
谷蓑也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乐战从大殿中走出来：“意外么？”
“什么？”
“成为神界第一人。”
原亮低头想了好一会儿：“你不说，我还没感觉。”
乐战等了会儿再次问话：“意外么？”
原亮有些不解：“怎么了？”
“我是天神部的。”
“嗯。”
“很多人不服。”
原亮终于听懂了。作为一个从下界上来的“玩具”，竟然登上登天梯第九层？根本不可能！很多人想要挑战原亮……
好在知道原亮是下界来人的修士并不很多，也就是天神部、无问部等几大部堂的高手知道，想要他挑战原亮的是这些人中的一小部分。
乐战看原亮：“可以么？”
这就是挑战开始了？原亮问：“不打可以么？”
“可以。”乐战笑了一下：“你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没有人敢为难你，但是……”乐战回看一眼大殿：“按照无问部和问部的想法，你要对着几千修士说你的修行所得，那个时候一定会有人提问，也会有人想要切磋。”
“不能拒绝？”
“可以，还是可以。”乐战沉默片刻：“神族不怕战，如果一再退避战斗，不论你说了什么，一定没有人在意。”
“不在意就不在意。”原亮在意的事情跟乐战、谷蓑这些人想的完全不同，他现在最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回去宁城陪林一。
乐战思考了好一会儿：“你怕打架？”
“不怕，但是不想打。”
乐战点头：“知道了。”跟着又说：“我送你回问部。”
“不了，我一会儿自己走。”原亮往四外看了一下，巨大广场上到处都是人。
乐战想了想：“先别回下界。”
原亮应是，乐战快步离开。
这里是天王殿，但凡是神族人，在有生之年都会来行个礼、祭拜一下。有了八大天王，才有了神族现在的一切。
百多米外，有很多人对着高大天王像下跪叩头。拜过这一位天王，转到另一位天王前面，再是下跪磕头。
原亮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看，高大的天王像只是石头的灰白色。因为人像太高，头颅藏在云雾之中，也是看不清相貌……可那一种震撼永远都躲不开。
原亮仰头看了好长时间，这一尊天王巨像好像是个胖子？肚子有点大啊。腰间挂着两柄斧头，一手叉腰一手扶着斧头……
神族八大天王，听了几十年的名字，今天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却也看不清脸面。
正看着，乐空竟然又出现了，瞪着大眼睛看原亮：“一，你是来考试……不应该啊，你是问部修士；二……你还是跟踪我。”
原亮叹气：“你长的但凡好看一点也好。”
“什么意思？难道我不好看？”
“你但凡好看一点，我也就承认跟踪你了。”
这话稍稍有点拗口，乐空琢磨琢磨：“你敢羞辱我，我要和你决斗。”
“你疯了。”原亮四下张望。
“你干嘛？为什么不看我？我要和你决斗，你不尊重我。”
“我在找你爹。”
乐空吓得一缩头：“我爹也在这？”脚步轻移，站到原亮身后小声问话：“我爹在哪？”
不等原亮说话，申道从远处跑来，三米外停步，两手抱拳：“申道见过先生。”
原亮等了一会儿才说话：“要挑战我？”
“想与先生切磋一下，望先生成全。”
原亮苦笑一下：“还是第七层？”
申道脸上出现一点愧色：“是。”
“不切磋了，你什么时候能上八层再说。”原亮迈步：“去登天梯。”
申道没有二话，马上跟上。
在他心底，实在没有办法相信有人能够登上九层登天梯。从记事时开始，就有无数人称赞他的天赋，说是千余年来第一天才。
申道做的很好，不辜负这些人的称赞，只是……不论他表现的有多好，不论到底多么有天赋，始终不能进入登天梯第八层。
几十年来都是如此，尽管修为再增长，也是越来越能打，可说到根本，他还是跟所有神族人一样，只能止步在第七层。
申道不服，也不愿意相信。
现在，原亮要证明自己，申道当然要去登天梯看个清楚。
不多时来到登天梯，巨大平台上只有少少几个人。
原亮等了一会儿，在申道来到身前的时候，原亮轻声说话：“你先请。”
申道点头，纵身飞起。
原亮跟着跳向第二层。
眨眼间，申道出现在登天梯第二层。一转眼，原亮出现在不远处。
申道再次上跳……
每一次都是申道在先，一直来到第七层。
原亮跟到第七层。
申道安静站着，不再说话，眼睛看向原亮。
原亮冲他笑了一下，身影冲天而起，消失在上方云雾之中。
申道放出神识四方搜寻，没有找到原亮的气机。仰头努力看，有些不相信，更多是不甘心。
忽然之间，上方云层向两旁快速飘移，露出更高处的巨大平台。从第七层到第八层平台之间没有云雾遮掩，一眼可以望见所有一切。
申道看了好一会儿，看到原亮忽然出现在第八层平台下面，身影快速下落，稳稳站在眼前。
申道还是不甘心。
天才多是这样，会承认你的牛皮，知道你很厉害，可心底一定是不甘心。
原亮轻声说话：“其实……方向错了。”
申道思考一下，也是轻声说道：“请先生解惑。”
原亮想了好一会儿：“过几天告诉你。”转身下落。
申道更不甘心了，可是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原亮回去登天梯第一层。
原亮再次去到问部书阁之中，进门时告诉值守弟子：“我只在里面，有时间尽管唤我。”
弟子恭敬应是。原亮进入内书阁。
不看成书，不看研究出来的那些法术和知识，原亮要在数万年零碎的笔记中找寻真相。
进到最里面，找到曾经看过的那片书架，然后就站在书架前面，一本一本扫看无数笔记。
应该是修为增长的缘故，原亮看书的速度更快了。
主要是两只手的动作越来越快，刷刷刷快速翻书，连书页都看不清，一本三几百页的笔记，原亮在眨眼间翻完；再眨下一眼镜的时间，原亮已经放回去上本笔记、拿起下本笔记，继续快速翻看。
如此快的速度，力道控制的非常好，那些年代久远的纸张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原亮在内书阁待了半个月，短短十五天时间，不吃不喝、只站着的原亮已经看过十三万多本笔记。
这个速度快的吓人。平均下去，几乎是一天看一万本……应该是一天翻一万本笔记。
夸张的是，原亮不但是快速翻过笔记，并且能全部记住那些页面。
终于，有人进门：“先生。”
几名青年快速来到内书阁里面，原亮快速翻过一本笔记，放回去问话：“谁找我？”
“掌部在外面等您。”
原亮道声多谢，又拿起一本笔记快速翻看……
又看了几本笔记之后，原亮闪身来到门口，推门而出，谷蓑站在书阁之中，站在内书阁的门口。
原亮恭敬见礼：“先生。”
“走。”谷蓑转身往外走。
原亮快步跟上。
很快离开问部，按照谷蓑前进方向，原亮问话：“去天王殿？”
“你写的笔记，我们复写了四百份，已经送去各大部堂，现在需要你再说一遍。”
原亮嗯了一声。
谷蓑沉默片刻：“不要说你的猜测，只说看见了什么。”
原亮的笔记中多多少少加入自己的猜测，比如虚无空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亮光等等。
很快离开这一片堂部中心，依旧是去天王殿。
两个人纵身飞去。
天王殿广场依旧很多人在，总有虔诚者全心礼拜八大天王。
原亮问话：“上次看了一眼，天王真是像这些人像一样的相貌？”
谷蓑没有回答，直到来到天王殿大门前才轻声说上一句：“不重要。”
这样的问题竟然是不重要？原亮仰头又看一眼……
殿门大开，谷蓑和原亮进入。
前次来天王殿，殿内少说十几万人，大殿当中是一个圆形高台。
这次来到四方台，大殿四围没有人，只在中心地方坐了两三千人，所有人都有一个很舒服的椅子，还有一个很合适的桌子，桌子上面放着玉块和笔纸。
在这些人正前方是一个一米多高的台子，并不大，台子后面倒是有个巨大无比的白色玉石大屏。
谷蓑引着原亮来到台子前面：“去吧。”
原亮看眼玉石大屏：“这个？”
“遇到说不明白的可以画一下。”谷蓑看向平台一角，那里有个小桌子，上面摆着几支黑笔。
原亮看了一眼下面坐着的几千人，不觉愣了一下。
天神部掌堂乐战竟然坐在第五排。
原亮苦笑一下，走上高台：“谢谢诸位肯听我说话……”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大殿中所有人都是安静听着原亮讲故事。讲他在静室中打坐十几年的所见。
依旧是从黑暗虚无开始，有了谷蓑的提醒，原亮只说见到的事情……尽管不能确定自己的所见是真是假，反正就是说。
打坐十几年，原亮足足将了三个多月。
打坐的时候，他看见的所有一切都是数倍于时间的正常流逝，几乎是一眨眼之间，一个人就经历了从生到死。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残酷的出现眼前。
原亮安静说着十几年间的所见……也许是幻想，可毕竟是在看过天神之书后的“奇遇”。
很快离开问部，按照谷蓑前进方向，原亮问话：“去天王殿？”
“你写的笔记，我们复写了四百份，已经送去各大部堂，现在需要你再说一遍。”
原亮嗯了一声。
谷蓑沉默片刻：“不要说你的猜测，只说看见了什么。”
原亮的笔记中多多少少加入自己的猜测，比如虚无空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亮光等等。
很快离开这一片堂部中心，依旧是去天王殿。
两个人纵身飞去。
天王殿广场依旧很多人在，总有虔诚者全心礼拜八大天王。
原亮问话：“上次看了一眼，天王真是像这些人像一样的相貌？”
谷蓑没有回答，直到来到天王殿大门前才轻声说上一句：“不重要。”
这样的问题竟然是不重要？原亮仰头又看一眼……
殿门大开，谷蓑和原亮进入。
前次来天王殿，殿内少说十几万人，大殿当中是一个圆形高台。
这次来到四方台，大殿四围没有人，只在中心地方坐了两三千人，所有人都有一个很舒服的椅子，还有一个很合适的桌子，桌子上面放着玉块和笔纸。
在这些人正前方是一个一米多高的台子，并不大，台子后面倒是有个巨大无比的白色玉石大屏。
谷蓑引着原亮来到台子前面：“去吧。”
原亮看眼玉石大屏：“这个？”
“遇到说不明白的可以画一下。”谷蓑看向平台一角，那里有个小桌子，上面摆着几支黑笔。
原亮看了一眼下面坐着的几千人，不觉愣了一下。
天神部掌堂乐战竟然坐在第五排。
原亮苦笑一下，走上高台：“谢谢诸位肯听我说话……”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大殿中所有人都是安静听着原亮讲故事。讲他在静室中打坐十几年的所见。
依旧是从黑暗虚无开始，有了谷蓑的提醒，原亮只说见到的事情……尽管不能确定自己的所见是真是假，反正就是说。
打坐十几年，原亮足足将了三个多月。
打坐的时候，他看见的所有一切都是数倍于时间的正常流逝，几乎是一眨眼之间，一个人就经历了从生到死。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残酷的出现眼前。
原亮安静说着十几年间的所见……也许是幻想，可毕竟是在看过天神之书后的“奇遇”。
第五百零一章 对练
修行越久，越感到不真实。
原亮说了在九层登天梯看到的景象，一众高人互相看看。
信不信的是另一回事，在原亮说了许多事情，又回答了许多提问之后，谷蓑起身：“我送你出去。”
原亮笑着道谢，跟谷蓑走出大殿，待殿门关闭，原亮回头看了一眼，到底啊，自己只是个外人。
谷蓑直视前方：“在别的小世界找到一些美味，咱俩喝点儿。”
从天王殿下来，大约走了十几里地，来到个繁华小镇。
镇口一家不甚出奇的小木楼，楼前站着几个白衣人。
原亮和谷蓑刚刚走进镇子，几个白衣人马上鞠躬见礼：“见过二位先生。”
谷蓑点了下头。
白衣人推开小楼大门，请谷蓑和原亮进入。
屋子不大，六七米见方的样子，一侧摆个空空的古旧架子，另一侧是柜台。
柜台一侧是门帘隔着厨房。
房屋中间只有一张四方桌，对面两张凳子。
谷蓑请原亮先坐，他坐去对面。
不用谁说话，白衣人自去忙碌，很快就在桌子上摆满各种食物。
谷蓑慢慢看过一遍各种菜肴：“吃。”
原亮嗯了一声，拿起筷子……
开始一段时间，俩人都没说话，只是吃。
很大的鱼很好吃的肉，还有各种没见过的美食，原亮吃的很开心。
风卷残云一般，盘子快速空去。谷蓑问要不要再上一份，原亮摇头，倒上一杯酒拿在手里慢慢喝。
白衣人来收走空盘，换上来几盘水果。
谷蓑拿起个桃子慢慢看，好像是什么宝贝一样，同样不说话。
房间很安静，两个人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安静。
很快又过去一个小时，原亮放下酒杯：“我回去了。”
“去哪？下界？”谷蓑有点担心。
“书阁。”
谷蓑起身：“我送你。”
“我认识路。”
“那也要送。”谷蓑走向门口，外面停着一辆黑色马车。马车不出奇，拉车的是两匹龙马，高大、帅气。
两匹马比原亮高两个头还多，原亮扫了一眼，抬步进入车厢。
谷蓑依旧是坐在对面，关好车门，马车向问部行去。
如果是以前，原亮怎么也会说上几句话，可今天没有，也许自己是“外人”的缘故？
谷蓑同样保持沉默。
没多久回到众多部堂的权力中心，马车在外面停下。
原亮已经睡了，靠着车壁一动不动。
谷蓑坐对面看着，看了一个多小时，原亮才醒过来。
谷蓑轻敲车壁，马上有人打开车门。
谷蓑先下车：“你有想过去炼魔战场么？”
原亮钻出车厢，稳稳站到地上：“一定要去的。”
这也是老早就想好的事情，既然他能够登上登天梯第九层，既然他打坐时能够看到另一个神奇世界，那么……也该由他尝试着寻找一下离开这个世界的法门。
谷蓑点头：“多谢。”
原亮笑了一下：“我老了，要抓紧时间。”快步走向问部。
依旧是进入内书阁，在无数前辈高人的笔记中寻找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理解。
修炼功法已经不再重要，原亮要在所剩无多的岁月中努力做一下尝试。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原亮跟疯了一样笔记。
数万年无数前辈高人的笔记，硬是被他看完了四成多。
笔记比书好看，书里少有错误、少有猜测，各种笔记中多是猜测。
在无数高人的猜想之中，在知道了神界是被人创造出来之后，他们的猜想实在精彩。
有抓魔族修士进行研究的，有折腾魔族功法的，有人想跟魔族合作……
这是有关于魔族的各种打算。
还有一些不靠谱的想法：打算炸了灰域，实在炸不掉灰域的话，就去炸掉炼魔战场……
这些猜想不是仅仅写出几行字，都是经过严谨计算、推断，认为这些打算还是有一定可行的，才会记入笔记之中。
不过，这种猜测和推断都是存在于最里面那些书架上的笔记之中。
随着前辈高人们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来越多，人们越来越聪明，懂得越来越多，接下来的笔记中就没有了这种近似于胡说八道的研究。
把内书阁的笔记分成三个部分，最里面是一个部分，万年萌芽期。
原亮看到第二个部分，萌芽茁壮成长，对世界和魔族的了解越来越多，更多的是对星空的各种推断。
以这个为基础，折腾出来无数有关于修行、有关于法阵的各种心得和成果。
一晃神，原亮甚至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反正是乐战又来了。
乐战慢慢走来原亮面前，边走边轻轻地弄出点动静。
原亮又看了几本笔记，这才看向乐战：“有事？”
“你现在有九十了吧？”
原亮愣住：“九十？”
“你不知道？”
原亮稍稍回想一下，最近这些年都在看书，哪里知道过去多少时间：“我九十了？”
“如果你前次说的是真话，今年应该是九十岁。”
原亮长出口气：“真吓人。”
乐战扫了一眼原亮看过的笔记：“学到什么没有？”
“看书的时间都不够，怎么学？”原亮把笔记放回书架：“要出去么？”
“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原亮回望书阁，又往前看：“真想在这里待一辈子。”
“可以的，只是等你看完了这些书，寿命也没了。”乐战转身往外走。
原亮轻叹口气，跟着离开。
真的是有很多事要做。
在进入书阁之前，在原亮跟神族高手说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之后，神族千多高手商议要如何安置原亮。
可以肯定的是，原亮一定要去炼魔战场。
这个是最后结果，或者是最后结果之前必须要做的事情。
在这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要知道原亮到底是什么修为，他到底有多厉害。
所以，这一次是乐战来找原亮，带着他去往炼魔室。
还是以前那样一道门，关闭后是另一个世界，整日里只有苦练。
即便是神族高手，大多数人还是过着很正常的日子，只有问部和天神部的一些疯子会投入全部精力去做事情。
应该是知道原亮会来这里，炼魔室院中竟然聚着数千人。
进入没多久就看到小胖子乐空。
按照年岁来说，乐空也算是年近半百，可还是小胖子的样子，也还是很年轻。
看见原亮后，乐空苦着脸走过来：“见过先生。”
原亮很开心：“你爹揍你了？”
“嗯。”
乐战就在边上，根本没理会乐空，眼睛往前看。
原本，院子中的修士多是散散站在各处，在原亮出现没多久，从各个地方来了一些白衣修士，在百多米外整齐列队。
原亮有些不解，看向乐战。
“他们是神战士，随你进入炼魔战场。”
差不多有一百四五十人的样子，原亮往前走：“保护我？”
“你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灭杀数万魔族战士，有他们在，你可以专心做事。”
专心做事？应该是专心找寻离开这个世界的法门吧。
往里走了没多远，申道出现在道边：“见过先生。”
原亮看他一眼，再看谷蓑：“申道也要跟我一起？”
“是的。”乐战停下脚步，轻轻拍了一下巴掌。
眼前一片人影闪动，在申道身边连续出现六个人，一起面向原亮拱手见礼。
“算上我八个人，仿效八大天王？”原亮笑着问道。
“不是，是整个神族，只有他们七个人最厉害。”
“比你还厉害？”
乐战竟然点了点头，再抬步往前走。
原亮边走边看申道那七个人，又去看前面列队的百多修士。
那些人也在看他，在他从身边经过之后，申道等人自动跟在原亮身后。
原亮的不真实感又加强了，不会吧，神族竟然要倚重我一个外人了？
跟着乐战进入内堂，原亮曾经修炼过的地方。
内堂有很多人在修炼，在乐战和原亮进门之后，那些人马上停手，快速站去墙壁一侧。
乐战带着原亮往前走：“这一次由我来试一下先生的修为。”
原亮嗯了一声。
这是一定要做的，如果原亮不够厉害，申道这些人又怎么可能跟他一起行动。
走到房屋正中，乐战停步，转身。
原亮退后两步：“这就开始？”
乐战拱手：“请先生见谅。”
原亮也拱了一下手。
在好多年前，原亮第一次来到神界的时候，他的修为低到不能再低，是整个神界实力最弱的那一个。
后来去过炼魔战场，而后再就没有动过手。
原亮好像是放弃掉武道修炼。
很多人都在怀疑，怀疑原亮其实很弱。可是这个很弱的家伙登上了九层登天梯。
数万年以来，八大天王之后，只有原亮一个人登上第八层。
很多人一边猜测着这件事可能是假的，一边又希望原亮真的很有实力……
反正别人都上不去第八层，很多人也是眼睁睁看着原亮从第七层纵身上飞，所以，就还是选择相信吧。
除去登天梯的事情不说，今天这一战是原亮第一次展现实力。
眼看原亮即将动手，大门咔的的一声关闭。
大概聚了八百多人，有原亮的一百多未来跟班，剩下的人多是来求证和看热闹的。
乐战拱手之后退后几步，眼睛盯在原亮身上：“开始了。”
原亮说好。
话音未落，房间里起码出现了四五十个乐战，四面八方围向原亮。
只是拳头，可乐战是整个神族排在前几十名的高手啊，他的拳头非常厉害。
一晃眼，无数拳头打在原亮身上。
原亮安静站在原地，眼看着无数拳头快速打来，他只是稍稍动了下上半身。
几百个拳头好像是同一时间打出来，可总有细微的时间差别。
尽管这个房间里的人几乎都看不出来差别，即便能看出来一点差别，也没有办法分辨先后顺序，更加不可能知道这些拳头会打去哪里。
原亮看清了，而且动作更快。
在乐战无数拳头打过来的时候，原亮轻易分辨出哪一个拳头在前，又是打向哪里；哪一个拳头在后，他总是能在间不容发的瞬间闪避过拳头。
乐战有些意外，他准备很多后手，却是万万想不到原亮竟然是站在原地躲开他的拳头？
怎么可能！
不但是拳头快、力量大，拳风也是可以杀人的。
不是伤人，是杀人，每一拳打出去，都带着一道风刃划过，可原亮竟然没事？他没受伤？
一招过后，乐战两手一抓，空中出现一柄巨锤，无声快速落下。
同时，在巨锤下面这块地方出现无形屏障，一个看不见的大笼子围住原亮。
如果没有意外，原亮闪避不开巨锤的落下。
当然有意外，在法阵刚一出现的时候，原亮朝后轻轻撤步，再挥一挥手，空中巨锤砰的砸在无形的大笼子上面。
砸偏了？乐战又吃惊一次，眼看着一片光芒从空气中闪现出来，伴随着咔咔咔的轻微声响。大锤子很快消失不见，可光芒还在闪烁，片刻后又是一声脆响，法阵被破掉。
在法阵破掉的时候，乐战当然不做理会，他的目标是原亮。
看到大锤子砸上囚笼法阵，乐战又一挥手，空中出现一条七彩布带，好像游蛇一样缠向原亮。
这一次，原亮没有闪躲，迎着彩带走上一步，眼看彩带就要缠住他的身体，原亮轻声一喝，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股力量向外喷出，与彩带撞到一起。
两道力量僵持住，彩带在原亮身外五米远的地方停住，好像游蛇一样缠住这一道看不见的力量之墙。
原亮有点不满意，轻叹一声，两臂张开，轰的一声将彩带崩飞。
乐战停手了，看了原亮好一会儿，转头看向另一侧的一些人。
原亮曾经见过其中的大多数，都是天神部的掌部掌堂等大人物。
一个大胡子看了原亮好一会儿，问申道：“你可以么？”
申道回话：“可以。”
“和原先生比较？”
申道思考片刻：“我不如先生。”
大胡子点头：“就这样吧。”走向原亮：“要辛苦先生了。”
原亮回话：“应该做的。”
大胡子摇头：“哪有什么应该的事情，是偏劳先生，容某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到底还是只能倚仗先生。”又冲乐战说话：“也要辛苦乐掌堂。”
第五百零二章 闪电
一场试炼之后，定下原亮要去炼魔战场的事情，同行者一百六十三人，其中有申道等七名超级高手。
在定下来这件事情之后，原亮从书阁搬出，跟申道这些人住在一个大院子之中；整天同吃同练，天天见面。
有关于修炼的事情，很多人好奇，想要知道原亮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没说。
原亮说过，他本来很弱，去看过天神之书一个时辰，出来后打坐十天，实力就变强了。第三次看过天神之书，打坐十几年，然后成为神族第一高手？
这件事情瞒不过人，天神部两任掌堂，前一位无让知道原亮有多弱，后一位掌堂乐空眼看着原亮从弱变强。
原亮每次变强都有很多神族修士见到。
于是，大家就都不明白了，只看过三次天神之书，加一起不过几个时辰，随便一修炼就是高手了？重要的是，这个高手待在书阁中看书用去更多时间！
就这样一个人，如此修行，也能成为第一高手？
没有人能想明白这件事情，包括原亮自己。
可总有人抱有猜疑和幻想。
在原亮这百多人一起修炼的日子里，不但是外面偶尔会有人进来观看、闲聊，甚至就在这个一百六十多人的队伍中，也有人直问原亮：“怎样做才能踏上登天梯第八层？”
原亮如实回答，只是这个答案实在不靠谱、未必准确，所有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我猜啊，神界跟真正的星空之间只隔着一道门，天神之书很有可能是钥匙，掌握钥匙，不但修为能够增长，也能顾脱开这个虚假世界的禁锢，真正进入星空之中。”
好吧，你回答的很有道理。
问话修士有点郁闷，问了和没问一样的感觉，修士只能拼命修炼。
为增加彼此间的默契，他们居住的院子被三个法阵包围，每一个都是炼神炼心，让大家快速熟悉、并适应彼此的存在。
在熟悉一段时间之后，进行阵型操练……
原亮做的很认真。
九十岁高龄了，只能认真、必须认真，否则就是这一生加以后无数生的遗憾。
原亮常能想起林一，全心祝愿林一能够长寿。
并按照浮云山、宁城道、大都城三地老死人口的结果看，女性比男性长寿，多活个五六七八年是常事。
原亮希望在自己折腾够了之后还能留下一口气，他要回去见林一。
如果这一辈子的生命注定要失去，他希望闭上眼睛之前看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林一……只是，林一是不是也这样想的？
时间一晃而过，整队高手一起住了三年。
像他们这种高手，只要是全心全力去做，顶多一年就能像双生子一样默契，他们在一起待了三年。
这三年间，天神部和问部送来许多东西，不要收武器护甲丹药这些东西，连裤衩、鞋子都是专人送来。
还给每一个人弄出最适合的发型……一切以战事为主。
三年后，几大部掌部、掌堂再次来到炼魔室。
他们不是来说话的，送来一堆箱子之后，道一声辛苦，再道一声珍重，便是各自离开。
神战士们又多留了十几天，终于在这一天早上，队伍出发。
离开这一片灵气飘摇的神奇地方，去到外面的平凡世界。
在平凡世界的“路口”，是一长排马车，都是龙马拉车。
每个人坐一辆车，一百六十三辆马车向灰域行去。
前次去灰域，原亮还见过其他宗门的战士；这一次没有，只有他们这一支漫长车队快速前进，所有神战士都是一个人坐在车内……原亮在睡觉。
九十三岁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尽量过的随性些，不要留有遗憾。
这是修行者的好处，不能延长寿命，只能让身体变得更好。从身体条件来看，九十三岁的原亮还是很年轻的，比二十来岁的时候也差不多。
从坐上马车开始，原亮就特别想睡觉。
稍稍回想下这一辈子，只有陪林一那段日子有连续睡觉的机会，别的时候只有忙碌。
不免心痛一下自己，翻个身继续睡。
……
马车终于停下，车队已经过了灰域前面的那一座城池，就停在距离灰域千米远的地方。
没有人催促，尽管马车停下，整齐列队，可所有车夫都是安静端坐。
过上一会儿，有神战士挑开门帘往外看。
还是没有人说话，安静的一塌糊涂。
可前方就是灰域战场啊，竟然也这么安静？
又过上一会儿，原亮推开车门，他第一个下车。
稍稍扫视一下，朝灰域走去。
接下来，申道等人陆续下车，站在马车边上看着原亮走远，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拦阻。
原亮停下脚步，已经能看到灰域中的灰，灰蒙蒙地很不好看。
上次去炼魔战场，还有几支强兵进入灰域进攻魔兵做掩护，这一次没有……也用不到，他们这一百六十三人可以算是整个神族最精锐的战队，没有之一。
这样的军队哪里去不得？何须别人掩护？
不只是没有人掩护，甚至没有人送行，除去一长排马车和车夫，再没有半个人出现在这里。
身后城池关着城门，城墙上倒是站满了人，遥遥看向他们。
原亮看了好长时间的灰域，长出口气：“申道，领路。”
“是。”申道下令：“列队。”
刷的一下，一百六十多人整齐站成两排。
申道快步来到原亮身边：“先生多等一会儿才走。”
按照设想好的方法，神战士分成两队，原亮要夹在队伍中间，一切都只为保护他。
原亮点头。申道冲进灰域。
申道刚一进入灰域，一队神战士及时跟上，有高手来到原亮身边小声提醒：“先生。”
原亮抬步走入灰域。
七名超级高手，申道领路，另外六个人把原亮保护在当中，后面是另一队神战士。
进入灰域，就是进入了生死战场。在无尽的灰蒙蒙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一支魔族军队。
申道不愧是千年来第一天才……尽管原亮成为第一高手，但是跟天赋无关、跟修行无关，原亮变成高手是意外。
申道是真正有天赋，修为一再增长，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就成长为神族最厉害的高手；可惜再厉害也登不上八层登天梯。
和修为无关，是某些限制决定了神族人只能这样。
现在，申道在前面领路，安稳走了很长一段道路，停下脚步：“要上去了。”
炼魔战场在高空之中，申道之所以要提醒一句，因为此行目的不是打架不是杀人，而是寻找离开这个世界的关键。
关键么，从进入炼魔战场时开始，所有一切都有可能成为这个关键。
原亮抬头上望，灰色的一切也是遮掩住了一切，稍远稍高一些地方就什么都看不见。
轻出口气：“我要再看一看。”
申道点头，轻轻一声命令，有四名高手散去四个方向，两队神战士摆成四个半圆弧，一层层向外排开。
原亮蹲下来，伸手摸地。
很少有人在意地面，在灰色世界之中，大地也是灰色的，踩上去硬硬地，无数年都没有变过。
申道有些意外，对啊，这一片大地是石头还是玉石？
慢慢蹲下来摸了一下，触手冰凉。
申道看原亮，原亮的手掌牢牢按在地上，眼睛死死盯住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申道问话：“怎么了？”
原亮的回话是不知道。
申道都无语了，对上这样一个迷糊的下界高手，不论问他什么，大多答案都是不知道。
好吧，你不知道。
原亮又想了一会儿，慢慢起身，抬脚向前轻踢，灰色地面上的灰雾被踢开。
可地面跟雾气是同样颜色，踢开不踢开的……似乎并不重要？
踢开灰雾，原亮往前走。每走一步，脚下使力，都是踢开脚下雾气。
申道跟着走：“先生在做什么？”
“我想找一下边界。”
申道咳嗽一声：“先生，灰域无边无际，唯一的边界就是黑白两边，白的是咱们，黑的是魔界。”
“走走看。”原亮没有去炼魔战场，在灰域中找寻灰域的边界？
申道有点无语，先生是看书看多了么？
一百六十多人，只有申道偶尔说一句话，其余人都是护在两边，跟着原亮寻找灰域边界。
过上一会儿，申道小声提醒：“前面有魔兵驻扎。”
“他们住在灰域中？”
“嗯。”申道往两边看了一眼：“在灰域之中靠近魔界的地方，一共有六个军营，像咱们现在这样走，最少会遇到三个。”
“一个军营有多少人？”
“大约百万？”申道有点不能确定。
原亮是不想皱眉都不行：“咱们一共一百六十四个人，算上我，要是有一百万魔兵……还怎么打？”
申道没接话。反正是你做的决定，你怎么说都行。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申道再次提醒：“差不多二十里地。”
意思是二十里地之外是魔兵军营。
原亮犹豫一下，我就是想看一下灰域到底有多大，再去看一下炼魔战场有多大，难道不行？
前面是敌人大军，原亮琢磨了好一会儿：“去炼魔战场。”
看起来，好像是浪费了很多时间，白白耽误工夫在灰域中瞎走。
不过神战士还是表情无动，完全按照原亮说的去做，并且没有一点意见。
又是申道带路，往回没走多远，身影冲天而起。
一百六十多人在灰色中快速上飞……
意外发生，灰蒙蒙的高天中出现一道闪亮，刷的一下，一道闪电劈下。
申道是高手，可是也架不住突如其来的闪电啊。
再则说，除去故事中、还有修士的法阵中，偌大神界什么时候出现过闪电啊？
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一道闪电朝着申道直劈下来。
幸亏有原亮，上飞的速度忽然加快，抓住申道带往一边。
无声的闪电落下，几乎是擦着原亮身体而过。
原亮没事，可闪电蕴含巨大力量，反是伤了申道一下。
还有下面的百多神战士，尽管都没被闪电劈中，却有十几人被闪电的余威打伤。
队伍停下，申道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不是法阵吧？”
原亮没接话，可是申道转头看来……他只好轻轻回上一句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申道思考一下：“继续。”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在继续上飞的时候，灰色雾气之中又是一道闪电落下。
这一次大家都有了防备，在闪电出现的一瞬间就安静停在空中。
闪电快速落下，消失不见。
申道思考片刻：“要告之各掌部掌堂。”
“不是法阵？”原亮多问一句。
“不像。”申道看向另一个名手：“洛来。”
洛来飞到原亮身边。
申道问话：“上面有雷电法阵？”
洛来回话：“三年前我回去的时候，没有雷电法阵。”跟着又说：“上去看看再说，我先去。”说完话看向原亮。
原亮点头：“小心些。”
“是。”洛来身影消失不见。
申道带着队伍慢慢上飞。
不多久，洛来又飞了回来：“上面没有法阵，一个都没有。”
“没有法阵？”
“说是掌部令，撤掉所有法阵。”洛来看向原亮。
原亮就明白了，为了保证原亮能够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法门，神族去掉了有可能干扰到原亮的一切东西。
申道说话：“你回去一趟？”
洛来不同意：“咱们的目的是……”
话说一半，申道就明白了，他们这一百六十多人是保护原亮找奇迹的，不是做斥候。
原亮问话：“是不是一直设有法阵？”
“是。”洛来回话。
神族与魔族之间的战斗，法阵起很大作用，可以帮忙灭杀掉更多敌人、从而减少伤亡。
这是第一次，在恐怖的炼魔战场中撤掉所有屏障和保护。
“我上去，你们别动。”原亮冲天飞起。
申道和洛来等人肯定不会傻等，他们是来保护原亮的。在原亮上飞之时，他们同时追出去……
全力上飞，很快进入炼魔战场。
身体悬浮在空中，放出神识四方搜找，没有敌人，也没有自己人，更没有法阵。
申道和洛来追上来，分左右停住：“先生，你不应该这么做。”
原亮没接话，继续外放神识，凝丝成线，快速伸向远方。
第五百零三章 退后
炼魔战场中没有黑白灰，除去这三种颜色之外，别的颜色都有。地面是七彩玉石铺成。
也许是因为撤掉了所有法阵的原因，地面的七彩虽然还在，身后浓雾却是消失不见。
原亮悬于空中，神识外放。
如同下方灰域一样，七彩的炼狱战场似乎也没有边界。
跟以往不同，神族不再采取守势……撤掉所有法阵，等于放弃掉一半抵抗，神族战士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硬拼。
炼魔战场有强大吸力，只要来到附近，不抵抗吸力，会被迅速带来七彩玉石之上。
这一次没有了吸力，神族战士藏在下方灰域之中。
依旧是同样目的，用法阵挡住部分吸力，方便原亮彻查整个炼魔战场。
留在下面的神族战士准备着随时应对各种不测。
一切的一切，只为数万年来的探寻和追索。为了这个目标，所有神族战士的性命都可以舍弃，只要能护住原亮。
原亮放开神识一点点查探炼魔战场，努力找寻可能出现的契机……
魔族士兵比契机先出现。
原亮落到七彩地面上，右手一扬，一把样式古朴的钢刀出现掌中：“魔兵来了。”
在他这四个字之后，申道等七名高手马上停在原亮身前，一百多名神战士组成一个个战队，九人一组，箭头直指前方。
原亮有点犹豫：“六千人。”
申道表情不变：“我们七个，每人先杀他个一百两百。”
原亮忽然觉得有点意思，我都九十三岁了，竟然还要上战场打架？人生真是充满惊喜。
偌大炼魔战场，没有了浓雾笼罩，就是一片巨大无边的七彩大地。
魔族一方的浓雾倒是还在，于是就看到一队队高大的黑甲战士从雾中快速冲出来。
申道那七个人没动，耐心等着。直到对方冲到百米之内，申道打头，好像一柄利箭射了出去，嗖的一下，深深的扎进魔军之中。
申道如此，另六名高手都是同样手段杀出去，一瞬间，对面严整的战队被冲出七道沟壑。
在他们七人之后，是七个神战士小队补上。箭矢阵型，将七条小沟扩大。
其余神战士没动，安静守在原亮两边。
原亮看了一会儿，再看看身边表情不变的神战士……申道快速杀回来，不愧是神族最厉害的天才，申道的强大超出原亮的想象。
临杀敌之前，申道说他们每个人杀上个一二百人，他做到了，掌中一柄短剑变成最恐怖的杀器，一剑刺出，好像是一片剑雨刺出去。他一个人就挡住了几十名敌人的去路。
稍稍地来回冲杀一下，少说有三四百名魔兵死在他的剑下。
申道仍有余力，往回杀的时候还捎带脚的看了原亮几眼。
原亮看了看申道，跟身边神战士说话：“从右边走。”
这句话的意思是绕行，绕过这一片魔兵。
神战士没有二话，马上分出一支九人小队冲在前面。
原亮其实挺无奈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你们何必为了保护我而拼命？
不过呢，倒是说明神族确实再想不出别的办法，研究了几万年、辛苦折腾了几万年，该想的能想的办法，想出太多太多，都是无用。
原亮是万多年来最特别的一个人，甚至是数万年以来最特别的一个人，有可能是希望。
神族最宝贵的藏书都藏在神殿之中，除去神殿，任何一个部堂书阁都不能留藏那些书籍。能够有资格进入神殿的修士，首要条件是高境修为。
高境修为是第一步，而后还要有前途，年龄在四十岁以下。
……
原亮那么牛，哪怕是登上了九层登天梯，哪怕无问部、问部、天神部几大部堂的掌部、掌堂都看好他，也没能进入神殿看书。
神殿的众多书籍之中，详细的介绍了一千零八十个小世界。
为什么要那么详细？因为八大天王抱着希望。
在数万年以后，在见识到原亮的本事之后，神族很多高手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八大天王之所以创造小世界，之所以创造出人类，其实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
往大里说，创造出小世界和小世界中的人类，就是指望他们能够进入神界，而后再破开神界桎梏？
数万年以来，神族修士从来不会这么想。
他们是高高在上的。
如同人类不会在意蚂蚁一般，更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蚂蚁身上。
以前的原亮在神族修士眼中，就是那一只小蚂蚁。
忽然之间，这种想法快速出现在很多人的脑海中……于是就乱了，太多太多高手不愿意去想去琢磨，更加不可能接受这个未能证实的事情。
不过呢，无问部几大掌部倒是很欣赏原亮。
尽管没有明说原亮可能是唯一希望，但是他们用实际行动表示支持，找来一百多顶尖高手保护他。
因为这个想法太惊人，连原亮自己都不敢这样去想，只能替这些神战士感到可怜。
修行许多年，每一个神族修士都那么厉害，可惜却是来到生死战场拼命，到底图什么？难道说活一辈子，前面辛苦几十年，只为了上战场拼命？
此时，原亮身前的九人小队快速右行，眨眼间跑出去几里地。
原亮小声说话：“停一下。”
神战士瞬间停步，面朝外保持警戒。
原亮回头看了好一会儿，没有了雾气笼罩，只有空空旷旷的高天和七彩大地，大地向三个方向无限延伸，好像是没有边际，最远的地方已经跟高天接到一起。
原亮就又好奇了，不是说神界大地是平的么，一望无际的平坦……天也是平的，难道说两个同样平坦的平面延伸到了无限远之后，总会交界到一起？
应该是错觉，其实没有连接，是人们的眼睛看到了连接。
原亮忽然生出个想法，其实……我们一直都看错了……或者是错看了炼魔战场？
他在呆站，后方冲过来一支千人魔兵战队，同时有两名神族高手带着他们的九人战队追向那支魔兵的千人战队。
察觉到异动，原亮回头看了看，握着右手钢刀迎上。
他走在最前面，可下一刻就有两支九人战队分左右冲上去，跟原亮组成一个倒三角。
他们总是想尽办法的保护原亮，原亮却是身影一闪……
他穿白衣，魔兵穿黑甲，原亮一下出现在千人战队中间，好像是一滴奶掉进墨汁中。
墨汁会稍稍的荡漾一下，毕竟有东西落入他们之中……
想不到力道太大，墨汁不是荡漾，好像一个巨大爆雷砸进一盆墨汁之中，本来就砸破了盆、溅洒出好多墨汁；可偏偏地，那颗爆雷还炸了。
一瞬间，巨大力量向四外推涌，千人战队瞬间被溅飞。
原亮这一刀先灭杀掉近半魔兵，剩下的魔兵向四方飞去，眨眼消失不见。
神战士看傻眼了，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
也许，这就是九层登天梯高手的实力？
只一招，原亮身边没人了，敌人全部被杀死杀飞。
神战士快速追过去，依旧是散在四方呈保护姿态，可是……刚刚一招就灭杀掉千人的原亮为什么是不很高兴的样子？
原亮确实有点不高兴，因为他使出方才那一招……不是杀人，突如其来的想法，也是冲动，想试一下地面是不是很结实，会不会被打破？
为了这一击，原亮使出全部力量。
结果有点意外，那么大的力道，手中刀没事，地面也没事。
不要说是玉石，就算是一块巨大金精也能被砍出一道裂痕。
原亮看了好一会儿刀刃，一无变化，没有钝也没有破刃，蹲下看地面，尽管是七彩多色，可巨大地面是完整的，连个缝隙都没有，更不要说裂痕。
见原亮没事，刚回来支援原亮的两名高手稍稍犹豫一下，转身再杀回去。
原亮慢慢起身，转头轻声商量：“分过去四个小队好不好？尽快杀灭敌人。”
身边的神战士互相看看，同时走出来四个人。
他们四个是箭矢的锋刃，一步之后，其余八人马上跟上；很快地，这三十六个人杀进魔兵之中。
原亮提着钢刀，眼睛看向魔界一方的浓雾。
依照魔族修士的脾性，应该不会设置太多法阵。
神魔两族数万年战争，基本都是魔族主动进攻，这是一个嗜血、好战的种族；那么，就在今天，给魔兵一个惊喜吧。
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战场，原亮抬步前行。
一队九人战队马上越过他，去前面探路。
原亮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可也知道不论他说什么，神战士都不会听。只能默默跟在后面。
他的元神已经散成无数条长刺，直直的刺向遥远深处，也是刺在浓雾之中。
走不多时，他们这支队伍终于进入魔界一方，也是走进了浓雾之中。
神战士都有元神，所有人都是神识外放，保持警戒。
原亮的元神延伸的最远。
如此走上一会儿，申道追上来：“停！”
申道有些埋怨，不是埋怨原亮不帮他们打架，而是埋怨原亮不等他们来保护就去冒险。
原亮看向右手方向：“你说，一直往里走，走多远才能走出去？”
“走不出去的。”
“是会迷路，找不到方向？还是无限漫长，走一百年也走不到尽头？”
“不知道，也许两种都有。”申道看向正前方：“我们的敌人从来都是来自这个方向，无数前辈冒险探索所有未知，可惜无数次探查，只在这个方向探查到魔兵，左右两边都是走不出去。”
这种手段真牛。原亮用他的世界来跟神界对比，他的世界是一个圆球，朝任何一个方向飞都能飞回去；说明他的小世界是一颗星辰。
可神界这里……真的是平地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神界太大，无限大，即便是生存了六十多亿神族百姓、和数百亿魔族人，其中高手无数，也是走不出去这个巨大无边的平地？
又或者是一种法阵？如同樊笼法阵一样，随便飞、尽情飞，可不论怎么飞、飞多久，永远都飞不到尽头。
他在努力琢磨，忽然觉察到不对劲：“全部退后，防御阵型。”
他们这些人一起住了三年，原亮说了一句话，神战士全部退缩到一起，一个半圆弧顶在原亮前面。
下一刻，一个黑乎乎的小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黑小子全身漆黑，连眼睛都是黑色，没有头发，也没穿衣服没穿鞋。一身黑色皮肤就好像是最好的铠甲。
手中抓个黑色锥子，黑黑的眼睛慢慢看过他们这些人。
来不及想太多，原亮一个闪身出现在黑小子身前。
他这是乱来，把申道等人气的，来不及骂他，赶忙冲上去。
黑小子既然出现在这里，就不是来说话的。
原亮刚一来到身前，申道等人刚往前冲，黑小子抬手一刺，黑色锥子竟然刺出一块黑暗空间。
这是什么法术？申道更急了，不等去到黑小子身前，右手短剑挥舞，一片剑雨从黑小子刺出去的那一片黑的上空飞过。
黑小子又刺一锥，两片黑色本来隔着一米多远，可就是短短一瞬间，两片黑色快速连到一起，变成黑洞一样，申道刺出去的那一片剑雨全部落入黑洞之中。
黑小子很强，只是没有想到申道同样很强、甚至更强。
在他刺出去两锥之后，身前一大片黑色吞掉申道的剑雨，紧接着这一片黑就炸了，无声炸裂成无数碎片，在黑色碎片中是一片银色光芒闪动。
战场之上不只有申道，还有原亮。
原亮就在黑小子正对面，黑小子第一招其实是攻向他。
原亮腾空而起，瞬间飞起十几米高。
赶巧申道来攻，黑小子就顺便打了申道一下。
飞在空中的原亮竟然没有趁机攻击黑小子，反是趁着黑小子和申道打在一起的时候，他朝前疾飞。
尽管黑小子第一招失手，可他还是分出一部分精力在原亮身上。忽然发现原亮朝后方飞去，黑小子急了，连申道都不管了，转身追过去。
原亮飞的快，黑小子跑的也不慢，几个闪身就追到原亮身体的正下方。
黑小子边追边朝上空斜着刺出去一锥。
依旧是无声无息，一片黑色从锥尖出现，刷地追向原亮身前的那一片浓雾。
浓雾悬在空中，一片黑色乍现，这一整块地方的浓雾全部被黑色吞掉，拦在原亮前面。
第五百零四章 两个元神
原亮稳稳停下。
他可以绕开这片黑色继续飞，却没有这么做，不但停下，还往后多退出一段距离。
黑小子快速回撤，纵身飞起，挡在原亮前面。
又等上一会儿，那片黑色忽然消失不见。
原亮问话：“空间法阵？是门？”
为了能够离开这个制作出来的玩具一样的世界，去到外面的真正世界，神族无数修士穷一生之力都在研究空间法阵。
既然找不到“门”，咱就自己造一个……可惜没成功。
神族修士们用去无数心血、人力、物力，千辛万苦在一千零八十个小世界之中各建了一千零八十个樊笼。
这是神族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因为这个原因，很多神族修士怀疑八大天王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如果真有八大天王，真能创造出一千零八十个小世界，为什么在神殿中只有书籍记载，那么多能人异士对着书、照着法阵去抄去尝试，全都是失败？
不只神族修士如此，魔族修士同样怀疑过五大魔头是否存在过。
魔族也想离开这个破烂世界，在魔族的典籍中，魔族生活在无尽深渊之中，他们是天地之始的存在，魔族认为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是真正主宰。
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世界之初的主宰们被困在一个破烂世界中，和一群傻的不能再傻的修行者隔着一片灰域打架……
魔族对未来的研究、对这个世界的研究，只求目的，不问过程，只要有一线可能，他们就会不计代价去折腾。
黑小子是他们折腾出来的，黑小子手中的锥子也是他们折腾出来的。
现在，原亮看着一片黑色快速消失不见，再看向黑色锥子。
全身上下只有黑色的黑小子冷冷打量原亮，忽然发出一声怪叫。
原亮吓一跳，什么意思？这是找帮手么？
眼睛死死盯住黑小子，神识依旧探向四方，等了好一会儿，黑小子慢慢倒退离开。
原亮更迷糊了，这是欢迎我过去？不阻拦了？
眼看黑小子退的越来越远，原亮落到地上，不快不慢往前走。
黑小子已经没了，消失在浓雾之中。
原亮往前走了没多久，也是进入浓雾之中。
整队人慢慢前行，人与人之间隔着两、三米的样子，彼此能够互相看到，不至于迷失在浓雾之中。
申道跑去原亮前面，刚想带队再往前走远一些，原亮忽然停步：“停。”
申道转回身。
原亮蹲下摸地面，又努力往前看：“不能再走了。”
“为什么？”申道不解。
“你再往前走两步，就会进入迷阵。”
申道转头往前看：“这么浓的灰雾，还不是迷阵？”
原亮想了一会儿：“谁带着法阵材料。”
“你要做什么？”
“建一个大阵，然后爆掉。”
“爆掉？”
“前面这座迷阵很古怪，不求破掉，起码要能找到漏洞，否则不能进去。”
一百多神战士，来到这片战场是拼命的，谁会带着派不上用场的东西？一个个互相看看，最后是一名高手小声说话：“没有。”
“退。”原亮非常果断，坚决不跟你浪费时间，也不指望奇迹降临在自己身上、能够轻易进出魔族法阵。
和刚才的黑小子一样，原亮也是倒退着离开。在他的带领下，神战士慢慢离开这片地方。
不多时，黑小子又在前面出现，面色始终平静，黑黑的眼珠子根本动都不动一下。
黑小子看了好一会儿，身边忽然出现两个彩衣女子，左边一个女子面色苍白，长的还算漂亮，有些不解的看向前方：“怎么退了？”
黑小子犹豫一下：“我去看看。”
“我也去。”两个彩衣女子跟上。
他们走很快，原亮好像故意在等他一样，依旧慢慢倒退，不多时，就看到黑小子追过来。
原亮停下脚步，面带笑容，好像是要打招呼一样举起右手。
手中是短剑，在举起来的同时，一道光亮出现在黑小子胸前，而短剑还握在原亮手中。
黑小子抬左手横在身前，那道光亮无声打在他的手臂上，往里刺入一点，光亮炸开，消散无踪。
黑小子手臂上出现一道伤痕，片刻后流出黑色血液。
两个彩衣女子眼睛放光，盯着黑小子的伤口死命的看，左边女子甚至还舔了一下嘴唇。
黑小子看向申道这些人，再看向原亮，不动手不说话，第二次倒退着退去浓雾之中。
申道不解：“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想杀了咱们。”
“怎么杀？”
“让人活很难，让人死简单，方法有的是。”
“废话。”申道往两边看：“绕不过去？”
“应该绕不过去。”
“应该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你也不知道。”申道再看向左右两边：“你选。”
“右。”
申道就向右边走去。
一百多人的战队拖出一条七八百米长的队伍，申道走在最前面……
他们说对了，炼魔战场无边无际，申道往右边走了十几天，那么快的速度一路急行，始终看到的只有七彩大地和白色高天，最远处是大地和高天连成一线。
申道回头问：“还绕么？”
队伍马上停下，原亮看向灰蒙蒙的遥远之处：“还得绕。”
“前面也有法阵？”
原亮琢磨琢磨：“魔族修建法阵，应该不是给咱们下套设埋伏。”
申道明白原亮在说什么：“他们想到的办法未必可行。”
魔族战士喜欢进攻，在浓雾之中修建很多法阵，原因只能是一个，想办法离开这个破烂世界。
原亮往前走了千多米，距离灰雾更近一些：“要进去才行。”
申道快速跑过去：“跟在我后面。”
队伍再次进入浓雾，不知道走了多远，原亮又一次让大家停下：“这里也有法阵。”
申道面向左边站住：“咱们走了十几天，这么远的距离，魔族能够修建出这么长这么多的法阵？”
原亮没接话，转向右边：“继续。”
这一次是他领路，速度变得更快，同样是一鼓作气跑出去十几天。
整个路程的景色没有变过，始终是七彩大地和白色天空；转向魔界那一面，永远都是浓雾遮天。
原亮再次进入浓雾之中，不多时退出来：“还是有法阵。”
“他们是疯了。”申道小声抱怨一句。
跑了一个月那么久，这样漫长的一段距离，到处都是法阵，开什么玩笑？
原亮对阵法了解不多，魔族法阵就更不知道了，一路行来只知道有几个迷阵，别的法阵辨别不出来，但是魔气涌动，确定是法阵无疑。
想起一个月前见到的黑小子，黑色锥子轻轻一刺，前方空间好像被撕裂了一样出现黑色，是虚无的那种黑色。
原亮问出问题，黑小子不答。原亮猜测有八成可能是空间法术，黑小子专修空间法术，黑色锥子是空间法器？
原亮稍稍犹豫一下，把猜测告诉大家。
申道有些怀疑：“魔族现在这么厉害？”
“我觉得，应该把这些事情告诉各位掌堂和掌部。”
申道琢磨琢磨，跟另外六名高手商议一下，让洛来回去一趟。
洛来快速离开，原亮不走了：“如果没意外，最近这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魔族都在做这件事，他们人多，法阵可以延伸的无限长。”
“魔族想炸毁炼魔战场？”申道看向原亮：“和你想的一样。”
原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个月前他想要用法阵自爆炸毁魔族迷阵……那是一个月前说的话，如果不是跟法阵有点关系，估计还想不起来。点头道：“道理是一样的。”
申道长出口气：“这么多法阵一起爆炸……他们是不想好了啊。”
有很大一种可能，无数法阵同时爆炸，没能找到出口或是漏洞，反是炸坏了这个世界，炸出一片虚空，甚至是直接炸掉整个神界。
原亮怔了一会儿：“他们真疯。”
“魔族是不想活了？数百亿人都不要活了？真不知道那些头领是怎么想的。”
是啊，那许多魔族大人物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种族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传承么？不论对过去有多迷糊，对未来有多疑惑，都要留下薪火传承，他们研究不懂的事情，未来也许就有人能弄懂呢？
可是像现在这样，这样一大片法阵同时爆炸，发生意外是正常的，很容易就弄死很多人、直至弄没了这个世界。
“得阻拦他们。”原亮看向浓雾：“去么？”
原亮问话的意思是他要去，你们是怎么想的？
申道没回话，转身看向一众神战士。
所有神战士都是表情平静，不语不动。
申道笑了笑，转身迈步，走向浓雾。
神战士马上跟上。
原亮跑去最前面：“这次别和我争。”
“为什么？”
“我能破阵。”
“你能编个好一点的瞎话不？”申道冷笑道：“神魔两族打了数万年，书阁里关于魔族法阵的书籍不会超过十本，你怎么可能破阵？”
“我说能就能。”原亮丢出一根细绳：“绕在手腕上。”
细绳很长，申道第一个绕上手腕，可就是绕一下绳子的时间，原亮已经进入浓雾之中，看不见踪影。
申道急忙去追，可即便有绳子在前面牵引，也没能追上原亮。
如果不是手腕上还有根绳子，申道就好像一个人迷失在浓雾之中一样。
整整一百六十三人，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终于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申道继续追，终于看到原亮。
原亮坐在地上，两只脚向前伸：“这个阵可以破。”
申道越过原亮走出几步：“什么都察觉不到。”
“没开启，你怎么察觉？”
“那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法阵？”
原亮笑了笑，伸出右手，掌心是一个白色小人，再伸出左手，掌心是黑色元神。
申道震惊：“你有两个元神？”
原亮撇撇嘴：“你不是应该问为什么会有魔族元神么？”
“对啊，你怎么有魔族元神？”
原亮两掌往一起一合，啪的一声，黑白元神融合一起，变成一个金光灿灿的小金人。
“黑色加白色变成金色？”申道根本不敢相信。
原亮眨巴眨巴眼睛：“你不是应该问为什么魔族元神和神族元神能够合二为一么？”
“对啊，神魔两族天生不对付，见面就是厮杀，他们怎么能融合到一起？”
原亮收起元神：“大哥，你是神族几千年以来的第一天才啊，能不能不要这么笨……你都有点笨的可爱了。”
申道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声音很冷，有点吓人。原亮抱起肩膀：“好冷啊，不要吓唬我。”
“你在逗我？”
“逗你干嘛？不是你问的么？”
“我问的？什么？”申道被原亮弄迷糊了。
“你问我，为什么我能察觉到这里有法阵，在法阵还没开启的情况下。”原亮叹气：“我在回答问题，告诉你我有魔族元神，所以能够察觉到。”
申道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怎么破阵？”
“等。”原亮回头看了一眼：“都坐吧，前面没有人。”
申道有些不服原亮，我是第一天才，原亮怎么可能比我还聪明还厉害？可是……在炼魔战场上待了这么长时间，原亮表现的确实出色。
犹豫犹豫，回过头示意一下，百多神战士各自找地方坐下。
申道问话：“等多久？”
“不知道。”原亮用左手拇指按住右手食指指尖，右手拇指按在左右食指指尖上，蜷起其余手指，两对拇指食指开始“爬山”，断开、往上“爬”，再连在一起……
只要不想停，这个动作可以做一辈子。如果原亮很能活，他就能玩一辈子。
申道看了好一会儿：“你在做什么？”
“打发时间。”
申道暗叹口气，盘膝打坐。
于是留等吧，原亮说等，所有人都留在这片地方。
浓雾之中只能看见彼此，只能看见很近的身边人，原亮却没有提醒，也用不到提醒，在他的神识感知范围之内，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偷摸接近。
时间过的飞快，差不多等了一个月，等到洛来都回来了，还带了十几个人，再有乐战也来了。
找到原亮这些人的时候，发现他们只在浓雾中坐着，什么都不做，乐战很不解：“你在做什么？”
原亮起身拱手：“见过乐掌堂。”
“气我是么？”乐战往两边看：“这里有什么？你们在等什么？”
第五百零五章 苦斗
乐战的问题，只有原亮能够回答，退后几步，转身面向浓雾：“掌堂请随我进去。”
还要进去？乐战望了望身体四周的浓雾，再看向原亮。
原亮看向拖在地上的那条细绳。
乐战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原亮的想法，也是确认了原亮的想法，伸手握住那条细绳。
接着，原亮走进更深的浓雾之中。
乐战扶着绳子往前走，在他身后是申道、洛来等一些高手，更多的人留在原地。
一条细绳，从原亮腰间连向留在那里的百多神战士，在绳子中间是乐战、申道等人。
走了没多远，应该不到两百米，原亮停下来，回头看乐战：“往前一米是魔族法阵。”
乐战来到原亮身边停步，站直身体，两手搭在胸前，运行功法，元神离体，神识向四方蔓延。
在灰雾之中，一切都看不见，乐战用元神搜找了好长一段时间，一无发现。
收回元神看向原亮。
原亮轻出口气：“掌堂没看到？”
乐战摇头。
原亮笑了一下：“还没开启。”不用乐战问话，原亮自己就说出他的猜测：“这一片地方，这一片所有处在魔界那一边的地方，都有法阵，我只能分辨出迷阵，我猜想是许多战法高手一起在建造这片法阵，大概需要几十年上百年。”
乐战看向眼前浓雾：“你是说，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是魔族布设的法阵？”
“嗯。”
“魔族向来不喜欢布设法阵。”
原亮沉默片刻：“也许……他们是觉得没有必要布设法阵。”
这句话有点伤人，直白点说就是在过去的数万年间，魔族不屑于布法阵跟神族战斗……其实还有个说法，始终是魔族主动进攻神族一方，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布设法阵；不是他们不想，真的是没有机会！
乐战沉默一会儿：“你接着说。”
“没什么可说的，这一片都有法阵，就这样。”
乐战又是沉默好一会儿：“你不知道炼魔战场有多大。”
“我知道很大。”
“超出你想象的大。”乐战苦笑一下：“神殿中有一本书，写了一千三百年，为这本书贡献出力量、乃至生命的，一共有六万三千一十五人。”
长出口气，表情十分严肃：“六万多前辈用去一千三百多年，只证明了一件事情，炼魔战场没有边际。”
“没有边际？”原亮问了一句。
“也许有边际，但是六万多名前辈，用了他们的一辈子、也是用了许多人的一辈子，拼了命的去寻找炼魔战场的边际……最后是失败……或者说炼魔战场就是没有边际。”乐战苦笑道：“依你说的，魔族在炼魔战场上布满法阵……不可能的。”
原亮没有接话，乐战也不用他问话，稍稍停顿片刻，再次开口：“假如，假如神族修士比不过魔族修士，神族修士耗费一千三百多年都没能查出炼魔战场有多大……假使炼魔战场就是大、无边无际的大，可神族修士用了一千三百多年，仅仅是一个探查而已，按你说的，魔族修士要布设法阵，在如此漫长的广大无边的地方……你说需要多少时日才够？”
“几千年？”
“差不多吧，三几千年总是需要。”乐战继续说：“加上人、物力，等于是魔族修士用了三五千年的时光，耗费大量财力，最后才建成这样一片法阵陷阱？”
“也许不是陷阱。”
“不重要，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样一个无边无际的地方布设法阵，最少需要三千年时间，也许是五千年以上。”
这句话的意思是乐战并不很相信原亮的猜测，尤其是他放出元神也查不到任何不妥。
原亮明白乐战的想法，小声补上一句：“也许，也许万年以前的魔王就有这个打算，然后一代传一代筑造法阵……反正你们又不会过去查看。”
又是比较打脸的一句话，在说神族修士不敢主动进攻，万多年以来只有防守和防守。
乐战不以为意：“按你说的，他们用几千上万年弄出这么多法阵……你想一下，就算魔族修士都不想活了，可是有没有必要拽着家人一起死？”
“你对魔族不了解。”
“你了解？”乐战有点不乐意了。
“我不了解，我想说的是……”原亮停顿一下，慢慢说道：“我们不了解魔族人的想法，永远不可能知道他们有多疯狂。”
跟疯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乐战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些不重要，现在怎么办？”
“破阵。”
“怎么破？”
“不着急。”原亮转身往回走，跟神战士汇合，依旧是坐着等候。
乐战有很多话想问，可想了又想，到底坐在原亮不远处。
于是，所有人都坐在浓雾之中，等待着奇迹的发生……或者是灭亡。
大概过了十一天……是原亮推算的，在十一天之后，原亮起身：“你们别动。”慢慢走进浓雾。
乐战和申道肯定不会听他的，都是快速跟上。
没走多远，原亮停步，回头看申道和乐战等人。
那几个人也在看他，申道是冷静，乐战是没有表情。
原亮轻轻摇头，再慢慢转过身体。
他不动，乐战等人当然也是安静站立。
很快地，在前方的浓雾之中，隐约晃动着一个影子。
下一刻，原亮如箭飞出。
乐战等人马上追过去……
原亮已经回来了，手中抓着个昏迷中的黑衣青年。
将黑衣青年丢在地上，原亮又看向浓雾之中。
乐战问话：“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原亮的回答是不知道。
申道不乐意了：“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抓住他？”
“意外。”原亮等了好一会儿，才回来黑衣青年前面：“醒醒。”抬手扇脸，一下下啪啪响着，过了好一会儿，黑衣青年才睁开眼睛。
稍稍活动一下，知道身体被制住，便是懒洋洋的躺倒。
原亮问话：“法阵是做什么用的？”
“杀你，杀你们。”
“依靠法阵的爆炸来杀我们？你们能活么？”
黑衣青年不说话了。可是他不说话，好像在证明原亮说的话是真的一样。
原亮没有为难黑衣青年，安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轻轻一笑，转身走向浓雾。
申道和洛来跟在两边，申道问话：“你要做什么？”
“炸他们一个金光灿烂。”
“炸？”
原亮嗯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解释，朝前方快速跑去。
很长一段距离，就算这一片法阵都是非常危险的炸雷的话，也伤不到跑过去的原亮。
好像是精确知道法阵的爆炸范围，刚刚离开这块地方，原亮就停下脚步。
黑衣青年过不来这里，自然看不到原亮的表情，也看不到前面的一方天地没有雾气。
原亮盯着干净没有雾气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将短剑插到地上。
一剑落，整个这一个片地方的浓雾都在滚滚翻涌，大地也在震颤。
稍等片刻，大地平静下来，浓雾也好像水雾一样慢慢沉浸下去……
原亮带着所有人快速后退，边退边催促：“五千米，快！”
在极短时间内，他们这些人退出五千多米远。就在他们往后退的时候，前方出现很多黑影。
黑影闪动，快速出现十几名黑衣人。
看见原亮了，黑衣人全部停下。
黑衣人停下，申道和乐战等人当然要留下来，与之对峙。
黑衣人很小心的观察原亮等人，此时此刻更加小心、谨慎！
脸上只有平静。
片刻后，黑衣人慢慢迈动脚步。
原亮有点郁闷，问乐战：“几个？”
是问他能够打几个黑衣人。
乐战一直在看对方那些人，闻言回话：“两个。”
原亮有些郁闷，认真看了乐战的一脸的认真表情。
申道接话：“有我。”
原亮轻轻摇头：“不能走了一个。”
在浓雾之中，他们这一方一共是六个人，原亮、乐战，申道、洛来，再有两名高手。
对方是十五个人。
十五打六，重要的是，那是十五个高手。
原亮没有信心能够全部留下他们，不免有点犹豫。
听原亮说不能走了一个，申道仔细看着越走越近的黑衣人：“我要三个。”
原亮轻笑一声：“你要三个？我要六个。”
“别吹。”申道收回目光，看向原亮：“开始？”
原亮稍稍等上一会儿，等到十几个黑衣人彻底地完全的出现在眼前。
说话的不是他，是另一个高手，大喝一声：“动手。”当先冲出去。
四名超级高手，抢在原亮前面出手，一出手就是杀招。
黑衣青年一直在看着他们，在四个超级高手动手的同时，十几个黑衣人齐齐停步，同时打出一掌。
好像是没用力气，可浓雾翻滚涌动，瞬间出现一条大蛇。
大蛇刚出现的时候是深灰色，翻滚着冲向申道四人。
距离没多远，一共不到二十米；可就是在这么短的距离、也是这么短的时间，朝前猛扑的灰蛇已经变成黑色。
申道等人不可能退缩，使出全部力量打向黑蛇……无声无息，大蛇是浓雾凝成的，不论什么样的攻击打到身上，一定是打进雾中、也是打在虚空之中。
四名高手一招落空，大蛇完全没有感觉，继续前冲，并咬向申道。
非常非常短的时间，比眨眼的时间还要短上几百倍，就是这么短的时间，眼看着大蛇已经将申道咬在口中……
大蛇原本是不存在的，是十几个黑衣人的功法凝成，也是借助了浓雾和这一片地方的法阵，才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只是……它的根本是黑衣人。
申道四个高手冲在最前面，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
尽管没有忽略掉原亮；原亮这一边所有人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不论是谁、不论任何异动，他们都会马上发现、并作出应对。
但是，原亮是个意外。
原亮太强大，即便是他们十倍百倍的注意、监视，哪怕是眼睁睁看着原亮有了些什么行动，他们也是来不及做出应对……何况还被申道等四名高手分了神。
申道四个人出手，黑衣人出手，同一时刻的原亮也出手了，身影一闪来到黑衣人中间，手中短剑轻轻一挥。
原亮在人群中滴溜溜转了一圈，可动作实在太快，眼睛根本看不到他在打转，也看不到他挥剑。
在原亮使出所有杀招之后，人们只能看到他慢慢抬起右手，手中握着一支短剑。
正常修行者去看就是这样，原亮疯狂跑去敌人中间，抽出短剑想要进攻、但是还没来得及使出剑招，就是这样一个感觉。
在这个感觉之后，是这一片的黑衣人全部停着不动，然后是齐刷刷的摔倒。
原亮的动作太快，黑衣人好像是在同一时间被刺中一样，摔倒的时间也是相差无多。
黑衣人瞬间战死，原亮身后有一条黑色大蛇咬向申道，并且合上嘴巴，申道被吞在大蛇口中。
乐空挥刀砍来……他想救申道。
可大蛇咬住申道之后并没有吞咽，忽然停滞不动，跟着是乐战劈出一刀。
跟方才一样，乐战一刀砍在浓雾之中，刀势不减，砰的砍到七彩地面上，爆发出一团火花。
乐战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个时候，大蛇无声炸散，方才是黑色巨蛇，忽然就向四方飘散。黑色炸散，转淡变淡，大蛇的形状倒是还能看出一些，可浓雾飘散，身体变粗变大，颜色也是越来越接近灰色浓雾。
原亮身影一闪，从飘散的大蛇浓雾之中穿过，回到乐战身边。
浓雾凝成的大蛇还在飘散，终于变成和浓雾一样的颜色，终于消失不见。
申道昏迷了，一动不动躺在乐战脚前面。
乐战蹲下查看申道伤势，有高手去查看黑衣人伤势……
都在查看，有高手回来说话：“全死了。”说话的时候，眼睛在看原亮。
原亮没接话，他在看申道。
乐战拿丹药喂下，连续试过三种丹药，申道都是一动不动。
乐战有些急了：“带他回去。”
原亮想了一下：“让我看看。”
“快！”乐战赶忙让开位置。
原亮来到申道身边，先看过脸色，再翻开眼皮仔细看……
第五百零六章 破阵
申道两个眼睛发黑，隐隐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在其中游动。
原亮抬手按上申道额头，送入魔修元神查探。
收回元神，右手依旧按在额头上面。
原亮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运行魔功，他们那个小世界中的人，神族人，魔族人，三个种族的人外表看起来相近，内里不同。
原亮的魔修元神比较弱，他没有把握。不知道申道的伤是怎么回事，他没有把握。不知道想出来的方法是否可行，毕竟是第一次尝试使用魔功救人，依旧没有把握。
现在，这个没有把握的救人者催动魔修功法，让魔修元神散成千丝万缕，在身体里快速打转，出现黑色龙卷风。
在龙卷风中分出一道黑色神识，通过手臂、手掌，进入申道身体。
原亮用这道神识去寻找申道身体里的那条若有若无的黑线。
魔修有同样气息，原亮的神识好像游龙一样在申道身体里游走，申道体内有着成千上百条淡淡的魔息。
比较顺利，原亮的魔修神识在申道体内从上到下走过一遍，所过之处，那些条淡淡的魔息马上贴过去，合而为一。
没过多长时间，原亮收回魔修神识，却是依旧端坐不动。
申道醒了，有点迷糊着看看身周人，再看端坐在身前的原亮……
那些“收”回来的魔息虽然气息相同，并不是他的，原亮要炼化成自己的、或者是全部消灭掉才行。
身体不适合运行魔功，把魔息吸入自己的身体之中，等于是把危险转移到自己身上。
一切都是摸索，一切都是尝试，原亮没想着吸收掉这部分魔息，吸入身体后，凭借本身魔功“糊弄”住外来魔息，再依靠强大修为一点点碾压、消灭。
也许是因为九十三岁的年龄，也许是相信了命运说你不会死，原亮大着胆子尝试，就坐在浓雾之中努力炼化魔息。
很意外，那些魔息非常活跃，甚至是主动。原亮尝试着运行魔功，那些被收入身体的魔息本来就贴在原亮的魔修元神之上，在这一瞬间，那些魔息好像无数个锥子一样努力扎进原亮的魔修元神，它们想要进入。
原亮才催动魔族功法，在他还不知道能不能行的时候，外来的魔息发起进攻。
这是怎么回事？原亮愣了一下，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那些魔息进入原亮的魔修元神之中，同时开始强攻，想要抢占原亮的魔修元神。
这就是出问题了。
原亮稍一犹豫，催动另一个元神，在身体里燃烧起万丈火焰。
原亮不知道该如何灭掉这些魔息，用元神之火燃烧是他能想到的最强大的手段。
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一定是倾尽全力。
原亮忽然就着了火，整个人还是打坐不动，身体变得非常炎热，无声烧出一片空间。他身边所有人不得不稍稍退开几步。
最炎热的火在身体里面，包裹住魔修元神疯狂烧炼……在不到三个数的时间里，原亮隐约听到许多许多的惨叫，声音很轻微，从身体里发出，在惨叫声消失之后，元神之火又烧了好长一会儿，原亮才熄灭火焰。
魔息没了，成百上千条魔息被元神之火烧炼之后，还剩下纯正的、只有黑色的气息。
这种气息好像是果实一样，吸引原亮的魔修元神蠢蠢欲动。
原亮多等了好一会儿，放开对魔修元神的控制……在一瞬间，那些被烧炼过的纯正的黑色魔息全部被吞噬掉。
时间非常短，几乎是一闪而逝的感觉，可是那些魔息已经被吸收、同化成原亮魔修元神的一部分。
又坐上片刻时间，原亮起身：“好了。”
“没事？”乐战抓住原亮手腕仔细探查。
原亮笑道：“没事。”
不只是乐战检查原亮的身体，一起的几名高手都是仔细查探原亮身体，最后确认无事。
但是还不放心。
确认无事的只有他们五个，人数太少，未必准确；在心底深处，隐隐地还是对原亮保持戒备之心。
原亮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去看过申道：“出发。”
申道的伤好了大半，他的伤就是魔息侵染元神，如果在一段时间内不救助的话，未来可能被魔息同化掉，从而入魔。
原亮除掉他身体里的魔息，申道自然就没事了。
听到原亮说话，申道起身，一言不发又冲在前面。
原亮追过去：“不着急。”
多了一个原亮，对神族是极大好处。当原亮的修为增强到一定阶段之后，魔修元神也会被影响到。
原亮走在最前面，用魔修元神寻找敌人，也是寻找魔族法阵。
目的是破掉魔族法阵，找到缺口，进入到魔族一方。
也许是疏忽大意，在方才那一批魔修被杀死之后，再没有遇到魔修；甚至是原亮破开了一处迷阵……是取巧，原亮不是很了解法阵，更加不了解魔族法阵，在发现这一处迷阵之后，用撞大运的方式选了十几个地方，猜测可能是阵眼。
运气不错，其中有一处是阵眼，于是法阵被破掉。
原亮假装深沉，心底暗道侥幸，运气不错，好歹破掉一处法阵。
可是在乐战等神族修士看来，原亮太神奇太厉害了。
他们什么都看不到，根本什么都发现不到，只是听着原亮的吩咐去做，然后就破掉一处法阵？
站在身后，乐战看着原亮背影。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就这么一个从下界上来的小子，为什么会有此天赋？总是能做到神族修士做不到的事情，比如登上九层登天梯。
原亮并不满足，破掉魔族法阵后，法阵气息外溢，原亮赶忙打坐吸炼这些气息，稍稍费了一点时间，这些气息也变成原亮魔修元神的一部分。
从这个法阵开始，原亮胆子变大，敢于胡乱折腾。
不需要找方向，也不需要找法阵，从这个被破掉的法阵随便选个方向走，几步之外就是进入到另一个法阵之中。
是魔族修士大意，设立法阵这件事已经做了近万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面，神族修士从来没有主动发起过进攻，更不会进到如此远的地方。
一切的意外只是因为原亮。
不要说魔族，就算神族也实在是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原亮这样一个人存在。
这个时候，原亮带着人进入到另一个法阵之中。
原亮不懂法阵，可正因为不懂，他的魔修元神才能够更纯粹一些。
不问是什么法阵，反正都是不了解。原亮只需要处身在法阵当中，趁着法阵没有开启，放出魔修元神搜索。
但凡有一个地方的魔修气息有些浓郁，甚至在打转、运行，原亮就认为是这个法阵的阵眼。
法阵开启之后，气息运行流转，会充斥在法阵的每一个地方。在那种时候辨识起来有些难度。
应该是运气好，法阵没有开启，轻易找到那些魔息聚集、涌流的地方，接下来就是施展各种手段破掉这个地方。
这样的地方可以选上几十处上百处，只要有一个地方是真的，确实是阵眼，这个法阵就会被破掉。
凭着这种手段，在不了解魔族法阵的情况下，原亮连续破掉三百多座法阵。
再往后就是打架了。
连续破掉很长一段距离的法阵之后，再次遇到魔族修士。
跟前面遇到的那些魔修不同，这次遇到的魔修根本是杀不完的杀。
在破掉三百多个法阵的时候，遇到四名魔修。
不用原亮出手，乐战、申道、洛来等人快速冲上，一堆人围着四个人打，全部杀死。
可是很快地，从浓雾之中又冲出来两队魔修，人数在七十人左右。
这一下连原亮都要去打架。
还没打完，又冲来几队魔修，变成魔修包围着神战士在打。
原亮故技重施，以一柄短剑杀入魔修当中……魔修向四方散开，原亮快速出剑，只杀死十几个人。
魔修人数在五百多以上，原亮拼大劲杀死十几个，更多的魔修依旧是包围着神战士在打。
幸亏有乐战、申道等一批最顶尖的高手，其余的神战士也是最厉害的那一批修士，才能够抗住魔修的疯狂攻击。
原亮很冷静，尽管全力一击只杀死十几个人，在稍稍休息片刻之后，再次冲进魔修之中。
魔族战士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在原亮冲入魔修之中之后没多久，从两个方向又冲来百多魔修。
魔修军团向来人数众多，都在千人以上。但凡是只有几百人、或是百多人的战队，其中的每一个魔修都一定是高手。
现在的情况就是魔族高手疯狂围剿神族的高高手。
原亮长啸一声，身体猛然炸开，在这片浓雾之中好像是同时出现了千多个雾蒙蒙的原亮。
如同影子般散开，飘散到魔修身后……
不能杀人，这些雾蒙蒙的如同影子般的原亮只有一个用处，催动功法后显现出本体，好像是本体来攻一样，会让魔修感觉到一丝惧意。
在元神的强弱分别之中，原亮分离出来的这些魔族气息可以暂时性的吓唬一下敌人。
原亮要的不多，只是敌人在这一瞬间的疑惑和担心。
在魔修因为疑惑、因为担心而出现的短短一丝丝停顿的时间，就是原亮疯狂杀戮的时候。
前一个灰蒙蒙的影子还没消散，假模假式打出一招。
假的招式伤不到人，片刻后，所有看到这一招的魔修都知道原亮是在吓唬人……可是下一刻，原亮的杀招如同影子一般出现……
很多人都以为依旧是幻想是假的，并不在意。
可忽然之间，一股强大力量从四面八方用来，紧紧挤压处在其中的每一个人。
这股力量将这一片地方的每一个魔修都包裹其中，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后，来不及有任何行动，刚想挣扎一下，原亮的真正的杀招来了。
一剑飘过，身体受伤，刺中要害。
在以前，魔修并不是很在意神族修士的攻击，修行方法不同，即便身受重伤，魔修也不会马上死去，会尽量找个方法苟延而活。
原亮不是神战士，他的每一剑都带着魔修气息刺中魔修身体，刺中之后，带动魔修身体里的气息一起“造反”，接下来，魔修想要养伤就难了。
不能马上疗伤，还被刺中要害，尽管原亮是一剑之后就闪身攻向别的魔修，可是那些被刺中的魔修因为体内魔息混乱，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在这种时候，他们能够快速逃开战场都算是很有本事。
原亮先用假的攻击招式迷惑魔修，再全力重伤他们，接下来是乐战等神战士冲上来捡便宜。
前后有序，原亮主攻，快速杀伤杀死数百人。
乐战等人也不慢，紧跟在原亮之后，疯狂收割魔修性命。
只是，敌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冲来这个法阵。
在原亮努力杀伤杀死五六百人之后，浓雾之中出现亮光。
光芒刺眼。
原亮还没反应过来，毕竟是来自一个有黑夜有白昼的世界，不论看到什么都不会太惊讶。
可是跟着，就发现那片光亮竟然是黑色的！
一片黑色好像白光一样照耀过来，只是被黑光照过的地方只有黑色，没有任何一点白。
可偏偏地，这种黑色竟然会发光？
原亮大喊一声：“退！”
在经历过许多战事之后，神战士很信任原亮。听到这一个字，神战士快速后退，眨眼间退到两百米之外。
他们还能退到更远一些的地方，是担心原亮、想要随时救援，才留在这里。
在他们后退之后，那片黑色光亮冲出浓雾，出现在原亮身周。
是一群高大的魔战士，全身上下是厚厚的黑色战甲。战甲异常光亮，好像抹了油一样，竟然会发光？
原亮停下脚步，也没有再进攻，打量走过来的大个子魔修。
依旧是无声无息，大个子停下脚步。
在他们停下的一瞬间，身上的黑色护甲……原本就会发亮的黑色护甲，忽然绽放出一片光芒，在光芒闪烁之后，原亮被他们围在当中。
别人可能看不清楚、甚至是看不见，原亮看的很清楚，如同蛛网一般的魔息层层搭建，织成一个牢笼，在牢笼中间只有一个人，是原亮。
第五百零七章 吞噬魔息
一般情况，不论被什么东西围困，总要想着尽早离开。
原亮表现的稍稍有些不一样，被无数条魔息困住，在认出魔息之后，第一件事是低头。
魔息像是从七彩地面上生长出来，密密麻麻织出一个囚牢。
乐战等人不明白原亮在做什么，抬步就要冲上。
原亮大喊：“停！你们别过来！”
乐战很犹豫，万一这家伙战死了呢？
原亮轻出口气，如同前些时候给申道疗伤时一样，把魔修元神散成千丝万缕，两手张开，走到魔息囚笼前面，抬手轻触。
原亮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如同第一次给申道疗伤时一样，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个声音召唤着这样去做。
两只手掌按住魔息，轰轰两下，两股巨大力量顺着手腕冲进原亮身体。
原亮稍稍感觉一下，再看向囚笼外的高大黑衣人，这是送好处来了？
不用打坐，他就不是修炼魔功，是依靠魔修元神的本能来对抗冲入身体里的力量。
原亮有两层保护，神族元神无比强大，抗住冲进身体的魔息。他的魔修元神又在疯狂吸收，在极短时间内，这些被神族元神挡住的魔息力量，好像是分流一样，快速散成千条万条，涌向原亮的那道元神龙卷风……而后壮大了龙卷风。
正打架呢，原亮竟然在修炼魔修元神？最搞笑的是，原亮的身体不能修炼魔功，只能用这种取巧的方法，依靠魔修元神本能去吞噬魔息，从而快速变强。
再没有比这种修炼方式更快的了，魔修功法首重就是吞噬，互相没完没了的杀，通过杀戮快速变强，只是还得拼杀、拼命、再去抢夺不是？
原亮只是站着，无数魔息就疯狂涌入他的身体。
一开始，施展囚笼法术的魔族高手没有发觉，只是有些意外，这个家伙竟然这么强悍？他们几十个人的力量，加上法阵的力量，竟然没能击倒？
首领低喝一声，魔族高手们同时催动功法，将更多魔息汇合法阵的力量全部打向原亮。
原亮只是轻轻颤动一下。
这些人还是很厉害的，他的神族元神被打退打散，好在也抗住了这次攻击。
原亮体内到处都是混乱、乱闯的魔息，只是很快地就被原亮的元神龙卷风吸过去……
稍稍坚持片刻时间，这次攻击的力量又成全了原亮、壮大了原亮的魔修元神。
片刻后，神族元神重新出现，一脸气愤表情看向外面。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够看得到，原亮先专心吸取魔息。
有了前面两次攻击，原亮有些适应了吞噬魔息这种手段。刚才是被动的，现在是主动进攻，吸收如同蛛网般的无数条魔息。
法阵中的魔息快速流动，一群魔族高手知道不对劲。队长再一声喊，所有人使出全部力量，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气势，凝出全部力量砸向原亮。
这一次不是从手腕进入原亮身体，是从外部砸下去全部力量。
原亮避无可避，运行功法硬抗，再用身体硬抗……没抗住，两道防御都被攻破，巨大力量袭体，原亮剧烈晃动，喷出一口鲜血。
不过接下来就没事了，魔息往身体里钻是本能，可以魔化敌人，不能魔化敌人也会让敌人失去打斗能力。
一瞬间，在原亮晃动了好几下之后，这些魔息全部冲入原亮身体……接下来就又是方才那样，被原亮的魔修元神吞噬掉。
按实力对比，冲进原亮身体的魔息无比强大，起码在原亮魔修元神上千倍以上。
可是分散了，本能性的冲去疯狂打转的魔修元神。进入魔修龙卷风之后，便是进入了火焰之中。
元神之火疯狂烧炼，用不多久就抹去所有印记，只剩下最纯真的魔修力量，然后又是便宜到原亮。
应该是运气好，偌大世界除去原亮，再没有一个人能在身体里有两个元神，一个纯阳，一个至阴，一个莹光闪耀、一个纯黑如墨。
纯阳元神的火苗烧掉所有印记，快速被原亮的元神吞噬掉，很快，原亮自己变成漩涡，一道道看不见的强大气息疯狂打转。
乐战等人在后面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仰头看，高天上的浓密灰雾竟然在转动，不多时就形成龙卷风，疯狂吸卷各方浓雾。
原亮站着不动，这道灰色龙卷风卷也就不动，它的根是原亮。
龙卷风的力量越来越大，几乎是眨眼之间就破了魔息囚笼，嗖的一下，带起一阵风声，一条条黑色气息飞向原亮身体，跟着消失不见。
那些穿战甲的魔族高手已经懵了，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队长抽出长剑，一步来到原亮身前劈下。
力量巨大，切进灰色龙卷风，斩向原亮脑袋。
原亮两只手始终是平举着，看见敌人打过来，两只手臂下意识的往一起一合，轻易夹住对方长剑。
那队长知道原亮力大，马上退步向回抽剑。可原亮身体里还有个龙卷风呢，跟防线吸收魔息囚笼时一样，原亮已经跟魔族高手搭在一起，桥梁就是那柄剑。
原亮本身就是超级高手，单对单，他可以轻易灭杀对方所有人。
现在是那魔族高手一个人跟原亮对斗，原亮两手合住，死死锁住长剑，跟着就是他的元神分出一道进入长剑，再进入对方身体……
被敌人的元神入体，魔族高手如遭雷击。
魔族修士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没有人敢轻易让自己的元神进入到魔修身体之中，一旦敢于发起这种攻击，就说明对方很有信心，他很强。
魔族高手第一反应是凝聚全部力量与之硬抗。
硬抗的方法有很多种，打碎对方元神尽量吞噬；实力稍弱一些会灭掉对方元神，务求不留后患；实力再差一些的会在对方元神进入自己身体的同时，倾全部力量、再配合身体法术将之推出去、驱赶出去。
所有魔修身体里都有一种到几种类似于法阵一样的法术，用处无非几个，好像乌龟壳一样的硬性防御、尽量驱赶敌人元神的自保之法、还有自杀。
这名魔族高手身体里有三种法术，但是在应对敌人元神入体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倾全力封堵脉络窍穴，将之打出去。
原亮的魔修元神刚一进入对方身体，就被蓬勃力量碾压，只得退出。
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那名魔族高手的元神之力冲出自己的身体，通过长剑冲向原亮。
原亮很以为，又是摆明着让我占便宜？
这还等什么？对方元神刚一进入自己身体，元神之火迅猛燃烧，那魔族高手发出嗷的一声惨叫，整个人冲天而起。
这是痛坏了。
原亮抓紧时间聚敛被炼化后的魔息，眼睛看向其余魔族高手，琢磨着能不能继续占便宜……
还是能够的，魔族战士不退。
队长飞上天，马上有十几名魔修高手拿武器杀向原亮。
原亮轻身一纵，身体进入灰雾龙卷风之中。
龙卷风的根是原亮，原亮此时纵跳，没有了根的龙卷风瞬间飘移去别的地方。
魔修高手有些吃惊，看着龙卷风乱转，这要怎么攻击？
有魔修挡在龙卷风的前面，眼看龙卷风冲向自己，稍一犹豫，举着武器跳进龙卷风，他还是想杀死原亮。
原亮好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站在风眼中，神识在追找第一个攻击的魔族队长。忽然又有敌人进入龙卷风，原亮迟疑一下，先不管天上那个了，挺着短剑出现在后一名魔修高手身后。
刚进入龙卷风，魔修高手要先适应一下，还要稳住身体，可惜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原亮一剑刺入他的脖颈，手腕稍一用力，首级横飞而出。
原亮没浪费时间，快速伸出左手抓住断掉的脖子上，任凭血液乱流，他只管催动体内的元神龙卷风，同时寻找这名高手的魔族元神。
事情顺利的超乎原亮的想象，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灭杀魔族高手竟是如此容易。
他是高手，是超级高手，实力强横的不像话，抓住机会就是凶悍杀招。在这种情况下，又是在龙卷风之中，除非是魔族高手同时进攻，否则一个个进来？那是进来多少死多少。
原亮抓住机会，先灭杀一个人，并快速将其元神抓住吞进体内。
一入身体就是纯阳的元神之火烧炼，那名魔修死的简直不能再惨。
飞去天上的魔修队长落入龙卷风，刚刚稳住身体没多久，一柄短剑从脖子下面刺出……
魔修悍不畏死，在队长掉进龙卷风之后、也是有了同伴冲进龙卷风，不需要谁下命令，其余魔修同时冲向龙卷风。
在炼魔战场中，龙卷风不可能，弄死原亮是第一重要之事。
原亮连续杀死两名魔修，收取对方元神之后，放开身体，任其被龙卷风卷动。
那些魔修进入龙卷风中却是要稳住自己，再找寻敌人。
短时间内没找到，反是冉原亮又杀死两人。
原亮是跟着风乱飞，魔修人数众多，到处都是，用不到原亮使力就能飞去倒霉蛋魔修身边，然后杀死。
现在杀人没有办法搜找魔修元神，更是没有办法吸取魔息。在龙卷风中已经有四具正在飘逸魔息的魔修尸体。
有过吞噬经验的原亮难免有点心痛，太浪费了，这么多魔息只要被我炼化，就会变成我强大实力的一部分。
好在外散的魔息也是困在龙卷风之中，没有人控制，这些强大的魔族力量比浮萍还不如。
魔族修士的元神还是很强大的，人被杀，魔修元神离体，快速冲到龙卷风外面。尽管会被强风带的东倒西歪，可终于还是冲出去了。
问题是外面也不安全。
眼看着龙卷风乱飞，乐战等人快速跟上，很快发现逃出来的魔修元神，这还等什么？趁他病要他命，轻易灭掉两个逃出来的魔修元神。
这个时候的原亮在杀人，不知道外面情况，否则一定大喊刀下留人！
从这个时候开始，原亮杀魔修就稍稍的有了点困难，因为太多了。
原亮攻击这个，就会被六七个人同时攻击到。而在一段时间之后，没有了根的龙卷风开始变缓变弱。
原亮是真不甘心啊，稍一犹豫，管那么多？先杀了再多。
嗖的一下，好像满天满地都是原亮，冲向每一个方向。
这种功法最是无聊，可以轻易找到本体，好歹是一群魔族高手不是？
可找本体需要时间，只要有了短短的一刹那，原亮就能杀死一名魔修。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浮身在龙卷风之中的魔族修士要被气疯了，那些假原亮杀不完的杀。
明明已经找到真原谅在哪，可就是这么一个时间，龙卷风内又到处都是原亮，真正的原亮也是出现在一名魔修身边……
魔族高手们全身战甲，唯一可以不太费劲攻击到的地方只有脸面和脖颈。
原亮主攻脖子，反正一剑刺进去，想活都难。
过不多久，龙卷风一点点变弱，终于从狂风之中掉落出许多尸体，几乎都是一样的脖颈中剑，很多魔修没有脑袋。
还有很多魔修在跟原亮拼命，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原亮可以歇歇了。
身影窜出龙卷风：“过来。”
乐战等人跟在附近，在原亮疯狂杀戮的时候，他们在灭杀逃出来的元神。
听到原亮招呼，所有人马上出现在原亮身边。
原亮往前动一下，回头一剑刺出：“杀！”
乐战这些人等了好长时间才等来这一个字，马上冲向空中。
原亮快速落到地上，一下就发现魔修元神被杀后飘散四出的魔气……唉，浪费啊。
体内元神龙卷风疯狂转动，丢开短剑，张开双手站住，片刻后，以他为中心又出现一道小龙卷风。
大龙卷风那里在打仗，小龙卷风这里是原亮在吸取魔息和魔气。
又过上一会儿时间，大龙卷风终于消散掉，斜着飞去远方，再不能聚拢浓雾，反是消失在浓雾之中。
原亮只管吸取魔息、魔气，还要寻找外逃的魔修元神。
魔修元神比较难找，不是被乐战等人杀死，就是运气比较好，已经逃掉。
原亮杀了好长时间，直到结束这一战，才“抓”到十六个魔修元神。
第五百零八章 一战
战事停止，龙卷风也没了，原亮多站片刻：“多谢。”
乐战来到他身边：“你吸炼魔修元神？”
“嗯。”
原亮够坦白的，乐战犹豫一下：“接下来怎么做？”
“继续。”
乐战迟疑一下问话：“如果魔族这种方法有效呢？”
“我认为不靠谱；这里是炼魔战场，是神魔两族公认的、也是数万年来唯一找到的有可能通往外界的地方，魔族没了耐心，想要拼一次，可是……”原亮停了一下，才接着说话：“魔族认为他们是从世界创始之处就存在的生命，他们认为他们的祖地和归宿都来自虚无星空，就算这个世界被他们毁灭掉，也不过是回归祖地而已，他们是疯子，他们敢冒险、也有冒险的理由；你们没有。”
乐战沉默好一会儿：“继续。”
原亮点头，走去另一个法阵之中。
故技重施，趁魔族没有开启法阵，尽量多破坏掉一些。
此后又过了几天平静日子，原亮越来越熟练破法阵的方法，不吃不睡的又破掉一千多座。
期间倒是遇到两次魔兵，可人数少，实力一般，根本不是申道那些人的对手，轻易被灭掉。
可好运终于结束，前次逃掉许多魔修元神总有回去报信的，加上许多法阵被毁、许多魔兵被杀，魔族派来大批高手。
原亮很奇葩，连续破掉数不清的法阵之后，忽然停下，仰头看了好一会儿浓雾：“走。”
“去哪？”
“跑。”原亮跑向后方。
“这是要退？”乐战赶忙跟上。
“嗯。”奔跑时，原亮懒得说话，带着人快速离开浓雾，回到他们那一边的清朗世界：“还是咱这面舒服。”
不多时，所有人都安全撤回来。乐战再问：“现在呢？”
“绕过去。”原亮朝被破掉法阵的另一个方向跑去。
都是高手，马上明白原亮想法，乐战点头：“是我疏忽了。”
“不是先生疏忽了，是先生有力量灭杀他们。”原亮多解释一句。
明显在贴金，乐战笑了一下，倒是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原亮往前冲。
破法阵时走的慢，要一个一个法阵寻找阵眼，还要一个一个慢慢破掉，全速奔跑就快多了，跑上一整天，原亮都不知道跑去哪里，回头看了一眼：“从现在开始，请先生和申道、洛来等人跟我进去，其余人在这里等着，准备接应我们。”
乐战看看一众神战士：“好。”
尽管神战士同样厉害，但是最厉害的只有他们这七八个人。人数少方便闪避、逃跑。
从现在开始，原亮开始破掉几个法阵就逃出来，从外面绕去另一个地方，再破掉几个法阵再跑出来，如此折腾了整整三天，终于遇到一支稍微有些实力的魔兵军队。
原亮不打，看见他们就跑。
在现在这个时候，杀死再多魔兵也没什么用，魔族的法阵才是最大威胁。
就这样打了一段时间的游击，终于激怒魔族高手。
在十天之后，加上本来就跑来炼魔战场的高手，魔界最强大的百多名魔修来了七十多个，有的几个人合在一起行动，有的带着强悍战队行动，分成二十六个小队，再加上百多支魔族军队，横着布防在无数法阵之中。
原亮刚破掉一个法阵，就有魔修高手出现，并向外传出讯号……
原亮转身就跑……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如此，不论原亮绕出多远，再想破阵都要先拼命才行。
乐战有些担心：“咱们只是破掉法阵，魔族想要恢复并不难吧？”跟着又说：“我回去禀告掌部，咱们增兵跟他们干一仗，你专心破阵？”
原亮摇头：“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乐战看向浓雾之中：“万一被魔族补齐法阵，同时启动、再同时自爆？”
原亮想了好一会儿：“杀人吧。”
“嗯？”
“咱们是最厉害的。”原亮提出建议：“我和先生、再有他们几个人一组，咱们冲在最前面；申道，你们七个人各领一组，跟在后面，其余神战士做掩护，如果有强敌杀出，你们要为我们断后。”
乐战犹豫一下：“咱们这一百来人？”
“接近二百啦。”
乐战笑了一下：“魔兵都是数千上万。”
“那就跑呗。”原亮稍稍活动一下手脚：“开始。”第一个走向浓雾。
乐战想了一下，抬步跟上。
没有人怕死，所有人来到这里都已经做了战死的准备，既然原亮和乐战敢冲在最前面，神战士们又怎么可能退缩，几乎是眨眼时间，所有人都冲进浓雾。
往前直走，进入魔界一方地盘，继续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就能找到魔族法阵。只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原亮发现到魔族法阵之后并没有进入，而是站在二十几米停住。
他停下来，所有人都是停在两侧。
原亮站了好一会儿：“来高手了。”
“嗯？”
“魔识。”原亮抬手比划一下，尽管谁也看不见：“在我的魔识感知范围内，都有那道魔识。”轻叹口气：“退。”
他的魔识能发现到敌人，敌人的魔识自然也能发现到他。
乐战问话：“不拼一下？”
“不拼。”原亮快速后退。
一群人快速冲进浓雾，又是快速离开，再次退回到神界那一边的清朗世界之中。
退回来没多久，乐战等人在琢磨怎么办，从浓雾中走出来三个少年，每一个都是笑眯眯的样子。
“退！”原亮再次下命令。
三个少年看着这一方的清朗，其中一个轻轻摇头：“你们不懂啊，黑色才是最真实的存在，只有黑色才能够包容一切。”
说是这么说，也许是看出来对方有很多高手，三个少年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停步：“什么时候还来？”好像是在问客人一样。
原亮停在千米之外：“你们为什么要发疯？”
“错了。”中间少年笑着回话：“你怎么知道什么是对又什么是错？你生在白天的世界里，以为白就是对的？为什么不来问问我们的看法？”
“偏执的人，无法交流。”
“我认为你们很偏执。”一少年说道，另两个少年同时点头：“没事，他们向来偏执，说不清道理的。”
不等原亮说话，左边少年开口道：“咱说道理，这个世界是不是黑暗的地方大过于你们的白昼？我们的人是不是比你们的人多？如果你们是对的，为什么上天偏爱我们？”
“蟑螂、老鼠的数量更多。”
对面少年愣了一下：“老鼠我知道，蟑螂是什么？”
不但对面少年不知道，乐战也不知道蟑螂，猜想是下界的玩意。
原亮大笑两声：“蚊虫呢？蚂蚁呢？”
对面三个少年终于不笑了，一脸凝重表情：“蚊虫是飞蚊么？我知道飞蚊，可蚂蚁又是什么？”
一个少年说完话，另一个少年扫了一眼申道等人的脸色，再看向原亮：“你来自哪里？”
原亮回头看了一下乐战，乐战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原亮再看向对面三个少年：“你们活了几万年，从来不知道蚂蚁和蟑螂？”
“再说说，看看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水果知道么？”
“你在嘲笑我们？我们的无边圣地生长着无数美妙果实，怎么会不知道水果？”
“哦。”原亮又想了一会儿：“你们能看见我？”
“你是把我们当傻子么？”中间少年看向身边两个少年，突然之间，三个少年同时出现在原亮身周。
两个在后面，面对乐战等人全力发出一招，他俩的用处就是阻拦。当中那个少年的目标是原亮，只是三个少年怎么也想不到，原亮才是最强的那一个。
两个少年一掌之下，黑气漫天，这一片清朗天地瞬间就黑了很大一片地方，在黑气之中，乐战等人攻向两个少年。
两个少年不躲，硬抗下这一招。
可是最厉害的那个少年失手了，尽管距离远远，他却是一下就抓住原亮，却想不到一道无比熊烈的元神之火烧进他的右手。
少年想着忍痛，先抓走原亮再说。没想到熊烈的元神之火后面跟着一股无比纯正的魔息，力量无比之大，通过他的右手进入他的手腕，跟着是轰然炸裂。
巨大爆炸直接炸断这一只手，飘散出无边魔息。
原亮身影一闪，一柄短剑准确刺在少年脖颈之上。
少年是魔界中最厉害的高手之一，实力很强大，在手腕断掉一瞬间，整个人就散成一片黑雾。
原亮这一剑只刺中残像，跟着就是无边黑雾层层裹住原亮。
我这是被敌人用身体包围了？原亮体内元神同样散成千丝万缕的魔息，快速收回飘在外面的无数魔息。
少年也在做这件事，不同的是，少年散成黑雾、已经跟魔息混在一起，同时还能攻击原亮。
原亮急忙闪避……他是只知道有危险，但是不知道危险在哪，只要不离开黑雾，就会一直在危险之中。
好在他还有一个元神。
魔修元神疯狂吸收魔息，神族元神变成纯阳的元神之火，刷的一下在一片黑色之中烧出一片暗红。
原亮自己的魔息不怕烧炼，可是少年不行啊。这面还想着抓着原亮呢，忽然之间失去所有感觉，只剩下疼痛。
本能反应让他向上空快速飘去，可到底还是被烧炼掉一些魔息，连同空地上还剩下的原亮的魔息，在短时间之内全部进入原亮身体。
元神之火又烧了一会儿，再看三个少年，都已经退回到浓雾边缘。
尽管这里不是神界，可毕竟没有浓雾遮掩，魔修在这里作战会很吃亏。
何况对方全是高手。
三个少年都是受伤而回，表情倒是还算平静，可心底一定在想着什么。
乐战来到原亮身边：“没事吧？”
“很好。”原亮看向三个少年：“你们想出去不是么？何必呢？”
“什么意思？”
“我在想怎么才能出去。”
“你出去，和我们出去，能一样么？”
“咱们都知道，咱们困在同一个世界之中，尽管我很无知，可我总有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蟑螂。”原亮笑了笑：“把法阵拆了，让我试着找一下出去的方法？”
“哄鬼呢？”三个少年不为所动。
乐战在后面小声咳嗽一下，原亮回头，就看到了乐战冲他使个眼神。
原亮看过很多笔记，其中就有跟魔族合作的提议。这种想法不是一个两个人，是很多神族高手在折腾了许久、研究了许久之后，能够想出的最后一个办法，甚至有人进入魔界去谈判。
结果么，当然是没成功。可是在魔族之中，也有很多高手有这个提议。
大家有着同样的目标，为什么不能合作？
可事实就是没有办法合作。
没有人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魔族担心外面的阳光，神族担心外面的黑暗；即便两族合作破出这个世界，可离开这里之后，外面的世界就是新的战场。
外面世界是白色的，神族一定大获全胜。外面世界是黑色的，神族会灭族。
在这种前提下，魔族宁愿选择毁灭这个世界的方法去冒险，也不可能跟神族合作。
原亮挠挠头：“可以写个停战盟书，出去以后不打仗。”
“你信么？”中间少年冷哼一声，退回到浓雾之中。其余俩少年同样离去。
这一战，魔族高手吃亏。可惜仅仅是吃亏而已，受了点伤，并非不能战斗。
乐战看的明白，问原亮要不要休息。
“休息吧。”原亮同意。
一群人随便找个地方坐下躺下，原亮看着远处浓雾发呆。
想了好长时间，去问乐战：“先生要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诸位掌堂掌部？”
神族各堂部都知道原亮带着一群高手在折腾魔族修士，已经破掉很多法阵；但是并不知道近况，也不知道魔族高手几乎都来了炼魔战场。
乐战点头，依旧是喊来洛来：“你再走一趟。”
洛来应是，闪身离开。
炼魔战场忽然变成如此局势，原亮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让神族那些大人物做决定。
于是，战斗忽然就停了，神族高手陪着原亮在这里一起修炼。
第五百零九章 困局
十天后，无问部四大掌堂带着几百名精兵来到炼魔战场。
同样是掌堂，无问部掌堂比天神部掌堂隐隐高上那么一点，又是四大掌堂同时来到，乐战带着原亮等人躬身迎接。
四大掌堂躬身还礼。
带队掌堂跟原亮、申道等人打声招呼，开口说道：“长老会决议，倾尽兵力，打。”
不只是原亮，连乐空带申道都被惊到：“倾尽？”
原亮小声问话：“掌堂去看一下？”
“不是不信你们，是应为之事，烦请先生引路。”
无问部四大掌堂，带着麾下数百精锐，来到这里就一件事，确定消息真假。
原亮稍稍活动一下：“请诸位大人等我一天。”
“可以。”为首掌堂一挥手，手下散开，各自找地方休息。
原亮去到稍远一些的地方打坐。
他这些天都在折磨魔修元神，过去连续多天的吞噬，无数魔息以及魔族元神成为原亮魔修元神的一部分，但是还不完全，好像饭吃多了变成肥肉，肥肉过多会影响身体本身一样，原亮的魔修元神有些“肥”。
原亮的魔修元神快速臃肿之后，难得有时间让魔修元神把“肥肉”变成“肌肉”。
一天之后，原亮长出口气，喷出一道纯黑无比的气息。
黑气在空中伸延，凝而不散，如同一条巨蟒在空中盘旋。
四大掌堂看了一会儿黑气，再看原亮。
原亮起身，走到黑气下方站住，整个身体爆出一团熊熊火焰，在高空盘旋的黑气被火焰招了过去，刷的一下，火焰蔓延、膨胀，烧遍每一丝黑气。火光暴涨，瞬间熄灭，原亮仰头看了片刻，冲无问部四位掌堂说话：“好了，可以行动了。”
一名掌堂接话：“我们配合你。”
根本问都不问黑气的事情。
一声令下，原亮这一百六十四人，加上乐战带来的七个人，四名无问部掌堂带来的四百多人，接近六百人的战队重新进入浓雾。
人多胆气壮，还全是高手，即便是对上十倍于己方的魔兵也能轻易应对。
按照原先方法，原亮在前面一路急行，没多久就来到一座魔族法阵前面。
只是，法阵已经开启。
是啊，神族能派高手和大军过来，魔族的应对方法就是开启大阵。
原亮再厉害再疯狂，折腾那么长时间也不过是毁掉两千来座法阵，可这条界限无边无尽，少说摆着数十万、甚至可能过百万座法阵。
不论神族做出什么样的应对，魔族一定不愿意多年付出变成白费，所以……尽管时机不够完美，魔族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发现到前面这座法阵是开启状态，原亮闪身往右边跑去……一路都是快速奔跑，跑出很远一段距离才找到一处空隙，这里的法阵被原亮破掉，漏下一处空白。
在发现到这处空白地段的时候，也看到一队魔兵等在那里。
原亮停步，有魔兵炸出一团魔气，砰的一声轻响，魔气散成数百上千条，闪电般射向各处。
原亮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闯进去。
最开始发现到法阵的时候，他是想打开一个缺口偷入魔界……现在么，不可能偷入了！
乐战等五位掌堂出现在身后，看着前方隐隐约约的黑色影子：“杀？”
“一路法阵都是开启状态，这里没有法阵，有二十六个魔兵，应该不难杀，但是魔兵已经传出去消息。”
听到原亮这句话，大家都明白，不只是这里有魔兵守着，所有缺口都有魔兵驻守，他们想要趁机大杀一阵的想法难以实现。
无问部掌部有点犹豫：“法阵开启……”后面话没说完，不过不用说完，大家也明白他想说的是魔族是不是要自爆法阵了？
原亮略一犹豫：“杀。”带头冲进缺口。
没有了法阵，这些魔兵瞬间被杀，原亮继续前冲，大家舍命跟上。
这里是浓密灰雾，越往前冲，雾气颜色变得越深，在快速冲出几里地之后，眼前只剩下黑色。
原亮不得不停步：“停。”
再往里冲就是送死了，冲的越远，前面那片世界就越黑，大家能够用上的只有神识。
都是第一次来到魔界，万一神识感知出现偏差，结果一定是死。
六百人齐齐停步，原亮放开魔识……急喊一声：“退！”
这样的事情做了两次，前一次气势汹汹冲进浓雾之中准备拼命，却是很快退去，等来了三个魔修少年。现在是第二次。
四名掌堂很给面子，同时下令撤退。乐战也是同样命令，片刻后只剩下原亮、五掌堂、加上申道七个人。
原亮等了片刻，转向左边：“你们先退。”
在这种地方，魔识比神识好用多了，很占便宜。原亮感知到两个方向都有魔兵冲来，其中有大批高手。
没有人退，反是齐齐往前走，拿出武器准备应战。
原亮叹口气，说到底自己也不是魔族人、没有魔族身体，眼睛同样看不到东西。
魔识又往远处送了一下：“我先退，你们跟上。”脚步慢慢往后走。
乐战等人有点犹豫，不过到底还是决定撤退。
跟着原亮刚走上两步，左右两边都有数道强大力量冲来。
原亮快速越过乐战等人，大喊一声：“退！”
两手一合一张，身前出现一道屏障。
魔修高手快速冲来，一出现就是杀招，铛铛铛地砸在屏障上面，跟着是轰的一声，屏障炸裂。
光芒乍现，在极黑的黑暗中爆出一团金光，毫无防备的魔族修士受不得金光，不由顿了那么一刹那。原亮已经冲去魔兵当中，手中短剑再次出现，好像一阵旋风吹过去，人和短剑在旋风中打转。
金光闪现一瞬，原亮灭杀百多强敌，闪身再退回方才立足之处，身前又是一道屏障。
“退！”原亮又喊一声。
乐战等人没有再犹豫，快速后退，这片地方只留下原亮。
魔修高手知道原亮难杀，不再冒失出手，一群人围住原亮。
原亮连吞十数颗丹药，慢慢地一点点向后退。
后方也是魔族高手，发现原亮主动送上门，而在这个时候，远处有更多魔族高手快速飞来。
只要围住这里，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安全离开？不是被抓就是被杀。
魔族高手不着急了，闪身去往原亮身后的魔族高手逐渐增多。
原亮好像发现不到一样，继续慢慢后退，一步步地眼看要跟魔族高手撞到一起。
砰的一声轻响，又是一片光芒闪爆。
魔族高手有了准备，围在最前面的数十名高手一无所动，好像剧烈光芒是假的一样。
原亮没有趁机杀戮，而是朝魔界一方全速冲去。
魔族高手提防他会逃跑，可原亮抓住光芒闪爆的一瞬间朝里面冲去？
在闪爆出现后，魔族修士猜想原亮要么是趁机逃跑，要么是趁机杀人，可这家伙怎么往里跑？
魔族高手闪身追去，可就在这个时候，在原亮方才立足的地方又炸出一枚爆雷，威力不是很大，但是光芒更盛，
一枚爆雷之后又是一颗，爆炸声接连响起，足足响了十多声才停下，而光芒一直在，把这片地方亮成白昼。
原亮又回来了。
修为高，有魔修元神，尽管身处魔界的地盘之中，原亮也是来去自如，魔族高手去追原亮，可这片地方忽然变亮，变得无比闪亮。
魔族修士天生不喜光，光芒出现后，普通魔兵或闭目或闪避，高手要灭掉白光。
爆雷一颗颗炸起，魔族高手再厉害也没办法让它们不爆炸，只能眼看着“天亮”，眼看着原亮出现在白光之中，身影再一闪，已经冲出去。
临走前又丢出几样东西。
魔族高手愤怒之极，当魔界是什么？当我们是什么？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有许多高手迎着剧烈光芒冲上，不论如何也要留下原亮。
光芒不能杀人，哪怕是魔修。
原亮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在往回跑的时候，一边跑一边丢炸雷。
都是下界手段，他曾经制作出那么多那么多的炸雷，有些炸雷威力很大。
现在要拼命了要逃跑了，还留着炸雷做什么？一路奔跑一路丢雷，在魔族高手追到他身后的时候，更远的身后爆炸了，不是发出剧烈光芒的那种爆雷。
轰的一声，巨雷炸在耳边，隐隐间好像地面都在震颤？
这一声爆炸，直接炸飞十数名魔兵，还有一些高手波及到，不得不暂时避让一下。
跟着又是一声巨响！
谁也想不到，原亮竟然随身带着这么多炸雷。
前面丢出十多颗普通炸雷，现在丢出十多颗威力巨大的爆雷，他藏在哪？
爆炸声连连不断，最恐怖的是有三颗爆雷就炸在原亮身后。
他身后是魔族高手。
好几名魔族高手正准备留下原亮，脚下忽然有强大力量向上涌……就算是高手也想不到原亮会自己炸自己啊。
连续三响之后，数名魔族高手被炸飞。
原亮也飞了。
早做准备，借着爆炸之力推着身体向前飞。
方才吞吃的那堆丹药有了用处，一些是激发身体力量，一些是补充力量，一些是养伤。
一堆丹药加上一堆爆雷，让原亮有惊无险的冲进浓雾之中。
全力奔跑，眼见身周颜色从纯黑转成灰黑，再是深灰。
终于回到浓雾之中，乐战等人在这里布了一道防线。看见原亮之后，乐战催动法阵，轰的一声，又炸了。
魔族高手追在后面，刚追到这里就被更剧烈的爆炸炸回去。而原亮在乐战等人的接应下快速前冲，很快离开浓雾。
跑到很远的地方停下，原亮喷了几口血，笑着说：“大意了。”
乐战问话：“怎么样？”
原亮摇摇头，意思是没事。
无问部四位掌堂则是面色阴郁，按照这种情况来看，要出问题啊。
出发前想的挺好，集合全部高手的力量去魔界探路，顺便多杀一些人也是好的。
可敌人太多，短时间就能聚起大批高手，神族修士不得不退。
现在怎么办？在黑白分明的两族战争中，就算是整个神族的修士一起杀去炼魔战场的另一边，最终结局也一定是战败。
四大掌堂阴沉着脸不说话，原亮抓紧时间疗伤……
两天后，天神部第一支军队到来。
从这天开始，每一天都有几支军队聚到炼魔战场之中。甚至是下方魔域已经爆发数次战斗。
魔兵杀之不尽，更多的神族军队在魔域外扎营。
终于有一天，无问部七位掌部一起到来。
一个掌部，六个副掌部，加上十一个掌堂；再有天神部五位掌部和八位掌堂，算上原亮一个，他们这些人坐在一起商议，接下来要怎么办？
魔族决定发疯，神族要怎么做才能解开目前困局？
杀是杀不过去的，就好像魔族有千万雄兵，也不能来这边打仗一样。
为了解开困局，七天后，问部三十多位掌部掌堂，还有六十多问部修士来到炼魔战场。
这一百多人在整个问部中最有学识。
商议了两天，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原亮起身，找乐战要些丹药，一个人进入浓雾之中。
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做什么，问了之后，原亮也只是摇头。
原亮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提着短剑慢慢往里走，边走边回想自己这一辈子。
怎么搞的，我马上九十四了吧？
也许是迷惑，也许是困境，也许是无能为力，原亮慢慢走着，慢慢走进浓雾，再继续向前，慢慢来到一处开启的法阵前面。
魔族想要爆了这些法阵，想要炸毁所有一切？
蹲下来伸出手，慢慢伸进法阵之中。
一丝黑色光芒闪过，原亮盯着黑光消失的地方，慢慢收回右手。
依旧蹲着，等了没多久，一名黑衣人出现在法阵之中。
先检查法阵，再看原亮：“不敢进？”
“嗯。”原亮懒懒回了一声。
黑衣人就沉默了，冷冷看着原亮。
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两个人变成木偶一样，久久不动，也不说话。
过了好长时间，原亮慢慢起身：“老了，蹲久了腿麻。”
黑衣人过了一会儿问话：“你在找什么？”
原亮苦笑道：“什么都不想找……你信么？”
“信。”
“为什么？”
“你有死意。”
“你怎么知道？”
“我是魔修。”
第五百一十章 九十九岁
黑衣魔修说他有死意，原亮笑着坐下：“好吧，被你看出来了。”
黑衣人看了好一会儿：“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我马上九十四。”
“看不出来。”黑衣人走前一步蹲下：“大多魔修都有死意，我们修炼的就是向死而生，但根本是生，为了生才有死意，你是单纯想死、寻死。”
“谢谢解释的这么透彻。”原亮抬头看。
黑衣人也回头看了下，后面来了许多魔修。黑衣人一挥手，那些魔修快速离开。
“你是大官。”原亮懒洋洋说道。
“还好。”说话间黑衣人身后又出现三个人，是曾经见过的三个魔修少年。
看见黑衣人跟原亮说话，三个少年懒洋洋走过来：“就他自己，杀了算了。”
黑衣人摇摇头，问原亮：“想打么？”
原亮也摇摇头：“我有些想不通。”
“请说。”
“好好活着不好么？为什么要打生打死？”
“这是个问题？”黑衣人也是一屁股坐到地上：“你都要死的人了，想这个干嘛？”
“也是。”原亮看向三个少年：“你们这一堆法阵……什么时候爆？”
“看情况，你们要是逼得急了，很快就能爆；你们要是不着急，差不多过个几十年，估计你是看不到了。”
“也许会上百年？上千年？”
“不好说，也许永远不爆呢？”
他俩聊的热乎，三个魔修少年走到法阵边缘打量原亮：“打不打？不打回去吧。”
原亮沉默一会儿：“我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人制造出来这个世界，看着我们打生打死，好像是在做游戏一样？”
四个魔修没有一个人接话。
原亮呆坐了好长时间，慢慢起身：“我叫原亮，走了，也许再也不会见。”
“我叫守，守护的守。”黑衣人跟着起身。
“守，再见。”原亮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三个魔修少年盯着原亮背影看，倒是没想动手，只是有点不解，再看向守：“守大人？”
“走吧。”守转身离开。
原亮慢慢走出浓雾世界，回到美好白天之中。
一大堆掌部掌堂都在，看见他之后，谷蓑跟无问部几个人说了会儿话，跑来原亮身前：“去做什么了？”
“看见个魔修，聊了几句。”
“聊什么？”
“就是问为什么要打仗。”
谷蓑想了想：“你今年九十几？”
“快九十四了。”
“入问部多久？”
原亮想了一下：“先生是希望我留下笔记？”
“若有所得，当留给后辈。”谷蓑看向浓雾：“当然，如果炼魔战场破了，如果这个世界不存在了，我们留下再多东西都是无用。”
原亮仔细回想了一下：“我的所得很大一部分有关于魔修功法，神族身体无法修炼。”
“留下也好。”谷蓑笑了一下：“走，回去问部。”
“就为了魔修功法？”
“嗯。”
原亮想了想：“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回去说。”谷蓑冲无问部那些人摆了下手，带着问部一些人离开。
天神部和无问部的高手都留在这里，申道也留下来，只有原亮自己一个人和问部修士离开。
离开炼魔战场，原亮轻叹一声：“本想回家的。”
“忙完事情可以回去。”
炼魔战场下面是灰域，走出灰域是许多军营。
问部修士亮出铭牌，有士兵带着他们去乘浮空艇，没多久回到问部。
回去熟悉的房间，谷蓑道了一声尽快，就走了。
神族这些人一定有了什么想法，但是不和他说，原亮就安心记录在下界学到的各种功法，主要记录跟魔修有关的那一些。
写完这些之后，想起这些年看过的无数笔记，顺便总结一下，一口气写出二十多本厚厚的笔记。
一共用去十八个月。
也许是心生死意的原因，原亮已经不去考虑别的事情，只管按部就班的一点点做事情。现在的任务是写笔记，写完之后去找谷蓑，准备离开。
谷蓑带着大批人在搬东西。
原亮找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在内书阁中找到。
原亮有些好奇：“这是做什么？”
“这些都是神族的财富，要留存下去。”
“只有这一份。”
“还有两份。”谷蓑解释一句：“这个世界所有书籍都会留存三份，你的写好了？”
原亮说留在房间里。
谷蓑冲身边人吩咐一声，再问原亮：“要回去了？”
“已经九十五岁了。”
“我还要忙，就不送了。”谷蓑拱了拱手，转身继续忙碌。
原亮呆站片刻，转身离开。
慢慢走出问部楼阁，再走去天枢法阵，多看一眼神界，闪身离开。
从这一刻开始，他和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关系了。
回到十乱之地，往回飞的时候看到年轻牧守仰天看他，便是停顿一下，遥遥拱了拱手，瞬间离开。
林一已经不在了。
往回飞的时候，原亮尽量放慢速度，脑子里胡乱想着各种可能，最多的是林一应该还在。
事实是原小心继承了宁城道道台的官位，偌大宁城道和浮云山整体来说还算不错。
原亮回来后，原小心特别高兴，也不管自己多大原亮多大，一把抱住看起来还很年轻的老爹：“娘说你一定会回来的。”
原亮轻声问话：“你娘……还在？”
“在浮云山……找了块很好的地方，那地方挺大的。”
这话一听就明白了。原亮苦笑一下：“带我去。”
和原小心离开道台府，腾空飞起……
时隔多年，到底没能送你离开。原亮仰望苍穹，如果神界毁了，这个世界也就没了。不由地哈哈一声。
原小心不解：“爹，你怎么了？”
“我在笑这个贼老天。”
“那是应该笑，我也笑。”原小心跟着哈哈一声。
来到陵园，很大一块山包修建出亭台楼阁，白石为阶，高处有一座白石砌成的坟包，比普通人家的正堂都高都大。
四围有人看守，还有几条猎犬。
两个人直接落到墓地前面，原亮看了一会儿墓碑，跪下认真磕头。
原小心跟着一起。
磕了三个头之后，原亮起身：“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待会。”
原小心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原亮坐在墓碑前面，好像是在炼魔战场中一样，喃喃的小声嘟囔，嘟囔好久。
也许是因为年岁太老，也许是想念林一，原亮什么都不想做。
在墓前待了大半天，起身去找原小心，先送她回道台府，再一个人回来浮云山。
墓前有两间石头房子，原亮去收拾出来一间，住下。
人之一生，原亮过的精彩。经历过世间万千，去过太多地方，认真忙碌一生，可坐在墓前跟林一小声唠叨的时候，还是说了好多次的我真懒……
也有我真笨……
一个人住了好几天，忽然一天小圆和小红蛇来了。
小红蛇不放心家中朱果树，咬着原亮衣袖往回拽。
原亮把它握在手心：“何必呢，一生何必痴守一株野果，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
小红蛇摆着脑袋，不知有没有听懂。
小圆倒是有些感伤的样子，靠在原亮身上一动不动。
原亮拍拍它：“你能活多少岁？”
永远也长不大、但是实力无比强横的小熊猫歪头看原亮一眼，又恢复不动。
“这个世界是假的。”原亮抬头看天：“没有天，没有星辰，连月亮太阳都没有。”
小红蛇摆动脑袋，小圆保持不动。
知道原亮回来，浮云山两大教主，还有神木宗弟子一起出山，带着许多许多东西来见原亮……
又过几天，蓬莱国来人；接着大都城来人、原家来人。
看到皇使之后，原亮才知道李持已经先他一步离开这个扰人的世界。便是长笑一声，幸亏只有百年人生，否则要看过多少离别才够？
这些人来了之后，皇使带来大批财物，原家送来大批财物，连林家也派出一队人来见他……
终于成为老人家的原亮勉强见见这些人，而后打发离开。
浮云山两大弟子没走，神木宗二十弟子没走。
新皇上送来了他的儿子，一个五岁稚童，不求拜师，不求赐功，只希望让老人家多些快乐。
所有弟子都希望老师留下小孩，原亮留下了，而后在浮云城就多了一幕风景，一个白衣飘飘的中年人牵着一个粉嫩可爱的稚童到处游走。
小圆越来越懒，整日躺在墓园中躺尸，原亮不知道它还能活多久。
小红蛇还是记挂朱果，只在忽然一天，小红蛇衔来一枚最大的果子放在原亮手中，冲他连连点头，让他吃。
浮云城那些女官也大多辞世，那许多最美丽最好看、也是最好的女子，从年轻漂亮到老，也是优雅到老的那些女子，终于是一个人辞世。
她们的墓园在林一墓园的侧方。
林一同意的。
原亮带着稚童到处看，照顾小皇子的事情交到那些弟子手中。
如今的问题是蓬莱国有些人有了野心……
原亮不做理会，带着稚童去看血炼之兵。
血炼之兵也会老、也会死，长时间没有血液供养，实力下降，终会死去。
看着这些大兵，笔直站立，和以前一样……
如此生活了四年，稚童长大到九岁，神木宗弟子不想重回故地，他们觉得浮云山非常好。只是每年都要回去一两次省亲。
九十九岁的原亮，心情更加放松和不同，甚至很少说话，看着所有人在面前做着各样事情，还有一些或拙劣或精彩的“表演”。
北国梁家也来人了，跪拜于原亮面前，希望原亮帮忙……
原亮最熟悉的小姨没有后代，倒是有十几个曾经在知云府学习过的梁家子弟每年都往道台府送东西。
事情就是发生在这些孩子之间，总有人想要坐上最高的那个位置。
原亮不想理会，可若是不闻不问，等他离世后，梁家也许会闹出更大灾祸……毕竟是娘亲的娘家。
他没有亲去，让神木宗二十个弟子护送原小心以及九岁皇子去北朝。
也是大意了，江湖代有人才出，很多人知道他厉害，更多风头浪尖的牛人不知道。
这支队伍离开浮云山半月就出了点事。
神木宗弟子不笨，直接找官府，官府急报朝廷，接下来就是一阵腥风血雨。
当今皇上担心皇子出事，急忙向宁城道传消息……
原亮知道这件事情后有些意外，怎么会这样？还没出南朝国境就闹出事情，真要是去了北国？
尽管没有人员伤亡，原亮还是不开心，只能暂时离开墓园，去追那支北行队伍。
跟队伍汇合后又走了一段时间，光明正大出南朝边关，再光明正大进北国边关。
在某些时候，官府还是很讲道理的，放行。
梁家早得到消息，几乎是倾全家之力来迎接原亮。
别人不知道原亮的恐怖，北国朝廷和梁家一定知道，都想争取原亮手中那些恐怖力量。
从宁城道、到浮云山、延连到原部落以及西北迁移过去的部落、直至蓬莱国，巨大一片比南朝和北朝加一起都大的土地，只听原亮一个人的声音。
原亮想支持谁，谁就一定能上位。
问题是原亮做事不问利益，只问是非。黑的就是黑，错就是错。
快到斩乱麻解决梁家事情，原亮就走了。
在遥远的北方还有一座塔，前后两代主人都已经离世，不知道塔里是不是还有人在。
纵身飞去，没找到人，距离很远就被火凤发现，快速飞来，很亲昵的陪在身边。
一人一鸟来到通天塔最高层……塔顶已经变了……不止塔顶，通天塔外面山谷中的鲜花也在凋零，遭到各种破坏，却无人打理……
他正在看着，十乱之地的牧守来了。
飞到近处抱拳：“若弱见过先生。”
原亮说声客气了，又问什么事？
“上面传来消息，说如果先生有时间的话，也是愿意的话，可以去问部一趟。”
九十九岁了，你说有没有时间？
原亮想了一会儿：“着急么？”
牧守回话：“上面没说。”
原亮点点头：“多谢。”
“先生回去么？”
“过几天吧。”
“那好，我这就去传消息，先生再见。”牧守闪身离开。
原亮在塔顶又站了好一会儿，到底没有入塔。
既然已经关闭通天塔，既然已经没有了弟子，就算是开了塔门又有什么意义？
第五百一十一章 樊笼大船
火凤倒是长寿，原亮陪着待两天，有一搭没一搭说些话，而后回返浮云山。
在去北国之前，在浮云山待了四年的原亮不间断的做了一件事情。
如同在神界问部中做的事情一样，他留下很多笔记，比在问部时留下的还要全。
记忆力太好，曾经看过的许多功法都写出来，一本本轻易摆满几个书架。
没有神族功法，但是留下很多炼体的方法。
又记下很多魔修功法，比如血炼术。
将魔修功法和造化之境中的遭遇，再有一些山神殿和蓬莱教中的珍贵法术，单独装箱。
箱子又大又沉，一共二十个。
在写下这些笔记的时候，他经常问自己，神界都要不在了，我留下这堆东西有什么用？
不过……还是写吧。
这次回到浮云山，全心全意写了整整一个月，再把过去四年记下的笔记整理好。
原小心等人终于从北国回来，去大都城送回皇子，然后就出城，连一天都没留，一行人快速回返宁城道。
原小心打算让二十个师弟好好玩几天，可刚一进城就接到原亮留下的信笺，马上回浮云山。
一行人来不及休息，马上出府、南下。
原亮在小院等他们，又找来浮云山和蓬莱教做主的两个弟子。
墓园房间太小，在塞满了这里的房间之后，将其余笔记送去小院、
原亮的小院很安全，有强悍恐怖的小圆，还有更加强悍恐怖的小红蛇。
可惜一直忠心耿耿的守门人铁牛也已故去。
院门已经很久没开，院子里也没有人在，倒是那些药株生长的格外茂盛。
以前的药株都是原亮用神木功和自身真气催熟，如今院子中这些药株随随便便都是活了四五十年那么久。
这里不需要守卫，整个浮云城到处都是守兵，外人进不来这里。
原小心等人问过巡兵，来到小院外面叫门。
院门轻轻打开，门里是两位师兄。
一旁是间木屋；斜对面有两个很大的炉灶，还有一间半露天厨房；可不论是哪里，都是久久无人，落满灰尘。
原亮站在自己的小屋门口仰头看，屋檐下竟然有两窝燕子。
它们能在这里筑巢，说明小圆和小红蛇并不反感。
门外放着二十个大铁箱子，房门打开。
原小心快步走来：“什么事？”
原亮转回身：“屋里有很多书，你们搬走，找个地方放着。”
“功法秘籍？”原小心哼了一下：“都不传给我。”
原亮笑了笑：“这个房间里的书，和墓园那里的书……你们谁都可以看。”
“那不行，我要秘籍。”
原亮看向二十个一米多高、接近两米宽的铁箱子：“这些是秘籍，还有很多秘密。”
“什么玩意？”原小心过去看：“箱子？”
原亮看看箱子，又看向一众弟子：“在我这里没有厚此薄彼一说，小心是我的女儿，可她一直不嫁……你们谁行行好，收了她得了。”
“爹！”原小心大怒。
原亮踢了一脚箱子：“这些书，能让你看到死，就算你不在意，以后呢？宁城道可以不管，可浮云山呢？原部落？蓬莱国呢？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一直不闹别扭，也一直兄弟同心。”
“谨遵师命！我等对天发誓，必不让恩师失望，永远兄弟一心！”二十二个弟子单膝跪下同声说话。
“起来吧。”原亮轻叹一声：“咱这一脉，无所谓神木宗、也无所谓山神殿和蓬莱教，你们是兄弟，是一辈子的兄弟，我对你们没有别的要求，就一点，收弟子时擦亮眼睛，蠢的一定不能要，野心太大的也不要。”
“是。”
原亮又看了一会儿箱子：“屋子里的书，墓园那里的书……不算很重要；这二十个箱子里的书，只能你们二十三个人看，有蓬莱教、山神殿、魔修功法，还有很多我整理出来的功法、以及很多很多秘密……别的书可以带出去，可以抄写一遍，以防损坏丢失什么的；箱子里的书只能放在箱子里，你们要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放这些箱子……不能放这里。”
一众弟子继续应是。
“搬走吧。”原亮刚想走，记起件事，去院子一侧挖出几个箱子：“一些铸材什么的，好像也有功法，都给小心了；再有大营后面的炼器工场，库房里那些东西也是小心的，她愿意给谁就给谁……我建议啊，赶紧给她找婆家，生个孩子继承家业。”
“师父圣明。”二十二个男的都这么多。
原小心急了：“圣明个屁。”
“算是她的嫁妆，你们没意见吧？”
“完全没有，绝对没有，师姐若是结婚，只要我有的，师姐要什么给什么。”
“我要你的命。”
“师姐若是肯结婚生子，我就把命给你。”
“滚！”原小心怒吼。
“一会儿滚行不行？现在搬东西。”
“赶紧搬！”
“得令。”
原亮笑了一会儿：“估计呢，你们应该是看不到我了再。”
弟子们马上停下手中活计，起身抬头看原亮：“老师……”
“我九十九了，马上一百岁，你们能活到一百岁么？我能，哈哈。”原亮仰头叹了口气：“上面还有些事情，很是需要为师，老子得上去帮忙啊。”
一弟子看眼箱子，再看原亮：“老师，箱子里有记录上面的事么？”
“记了一点儿。”原亮再次看向原小心：“小心不愿意结婚，从现在开始，你们好好的收几个弟子。”
“是。”
“拿了书就走，这个院子……封了吧。”
“是。”
原亮笑笑，往后院走。
不多远是一道木门，太久不曾打开、也是太久没有保养，木头都朽了。
原亮纵身跳过院门，里面是小圆和小红蛇。
小红蛇飞过来表示下亲昵。
原亮笑笑，仔细检查这里的法阵，而后开始动手。
这里本来就靠着后面山壁，朱果生长在山崖下面挖出来的洞中。
原亮将洞扩大，重新设置法阵，一层层连续叠加上去……
一共十七道法阵，最里面三道是原先就有的屏蔽气息、遮掩景物的法阵。今天加上的十四道法阵，有幻阵、迷阵、防御法阵等等。
不仅是在地表布阵，连后方山崖和厚重大地都在法阵之中。
有了这些个法阵，除非小圆和小红蛇主动出去并破坏掉所有法阵，否则不会有人会发现到这里有个院子，种着一些珍贵药株，还有一株更珍贵的朱果树。
只这样还不够，十四层法阵，后面两层从院门处开始布设，一个是幻阵加迷阵，直接“变”没了院门和院子，一个是叠阵，即便有人发现这里并且进入，会被法阵转移到别的地方。
一共十七个法阵，有十一个是神界修士的手段。
这样还没完，在弟子们搬走所有书籍之后，原亮关闭所有门窗，又去院子中间看看那些药株，转身出门。
院子外面已经没有路了，原亮用神木功法将这一片地方的树木催生到很大很大。
顺便又加设一个幻阵，从外面看不到这里，从天上也看不出端倪。
忙到现在，其实都是在做交代，也是在告别。
然而还没完。
原亮去山神殿那里设置法阵，别的不管，一定要保护好神树。
忙完这里，又另选一处山坳，先设置法阵，连续三道法阵保护好这里，原亮把进出法阵的方法只告诉了原小心和两位大弟子，而后种下万多株各种草药，在法阵的帮助下，将所有药株都催熟到千年以上。
然后……把血炼之兵带来这里，为他们修建了十个血池，同样是设置好法阵。
血炼之兵可以保护这座药园，血池可以让血炼之兵尽量晚点死，至于鲜血的来源……但有作奸犯科者，鲜血不能浪费……这点血肯定不够，更多的都是牲畜的血液，山神殿和蓬莱教加上原小心在宁城道，共同购买、收集血液。
为了藏住这片地方，原亮很辛苦的又在蓬莱山附近、山神殿附近弄了几个小药园，催熟了一些百年药株，交由弟子们照看。
做完这些事情，到了现在这一刻，原亮终于忙完了。
他能够想到的事情都已经交代的一清二楚，能留下来的宝贝也是尽量留下。
终于，还是要去上界啊。
临别前一天，二十二个弟子加上原小心一起喝酒……几乎所有人都喝多了，只有原亮清醒。
原小心不敢、也是不舍得告别，就灌醉自己。二十二个弟子有样学样，难得放肆一次。
他们能喝啊，每个人都是喝掉一百多斤烈酒才勉强算是喝多了一点，而后……清醒的原亮就走了。
在原亮离开没多久，二十二个弟子陆续醒来，仰望着黑夜……看了好长好长时间。
原小心没醒，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还是不愿意醒来。
原亮轻车熟路的去到十乱之地，又回去上界，再快速回到问部。
问部变的很不一样，空了。
偌大阁楼，只有那些一直没摘下来的风铃还在，楼里面却没有了人。
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书阁、所有房间……东西还在，很多书啊本的也在。原亮的房间里还留下一些不重要的笔记。
留下的都是不重要的东西，所有重要的都被运走。
问部是书阁最多的地方，大大小小书阁十几个，原亮一个一个走过，全部都是只剩下书架。
简单走了几个地方，原亮离开问部，去天神部。
跟问部相比，天神部人很多，尤其是天神之书那里聚着好多好多人。
原亮快步过来，一眼就看见谷蓑。
来到谷蓑身边：“掌部。”
谷蓑转头：“回来了。”
“您这是？”看着许多问部同僚殿里殿外的走，不远处有人画图，有人制作法阵……
谷蓑不答反问：“你有没有办法？”
“什么？”
“搬走天神之书。”
“啊？”原亮有些迷糊：“搬去哪？”
谷蓑琢磨琢磨，正好看见乐战过来：“乐掌堂。”
乐战看见原亮又回来了，过来打招呼：“怎么回来了？”
“掌部说有事情。”
谷蓑冲乐战说话：“原亮什么都不知道，你和他说。”说完这句话就去忙了。
乐战把原亮叫去一边，简单解释一下他们在做什么。
五年多以前，原亮发现魔族那些疯子想要毁了这个世界，神族修士几次折腾都是拿魔族疯子毫无办法，只能选择忍耐，所以原亮才能回去浮云山。
可神族传承数万年，无数前辈高人有着各种打算，肯定考虑到世界毁灭的事情……就算是不为世界毁灭的原因，为的是去星空中遨游、寻找另一个居住地，神族高人们也是做出各种打算。
神族高手曾经弄出过无数个樊笼，每个小世界都有一千零八十个。而为了保护樊笼、检查记录樊笼中的事情，特意派出牧守下界值守。
神族高手不会为一堆破烂玩具派出牧守，既然派他们出去，就一定要做事情。
神族高手们一直在制作更好的樊笼！
在原亮生活的小世界之中，樊笼好像就是用来发呆和游戏的？几乎没什么用。
可是，这些看起来用处不大的樊笼，却承载着神族人的希望……甚至是最后希望。
神族一直想要冲破牢笼，一直想要进入真正的世界、看一下真正的星空，所以，他们做出了更多的更好的也是更大的樊笼，还有很多可以在星空中飞行的樊笼飞船。
前次谷蓑带原亮从炼魔战场中回来，就是准备实行樊笼计划。
不只是问部那些人回来，紧接着无问部那些人也回来，并召集各位长老开会商议，决定实行樊笼行动。
樊笼有大有小，小樊笼好像是空间法阵一样，也是好像小世界中的樊笼一样，外面看不起眼，最小的可以随身携带，进入后才知道其大无边。
这样的樊笼有很多很多，最重要的三个樊笼里面装着三套书籍。
每一套都是数以亿计、数以十亿计。他们是一模一样的。
数万年以来整个神族最重要最宝贵的知识都放在这三个樊笼中，分别交由三个人携带。
原亮没有这个资格。
叫原亮回来……也算是好心。
因为樊笼有很多种，除去樊笼法阵这种具有空间变幻的法阵，还有樊笼飞船。
第五百一十二章 黑白巨网
按照乐战所说，在炼魔战场中，魔族派来个中年人，说不再继续修建法阵、但是也不等了，给你们几年时间，而后爆炸所有法阵。
这几年呢，神族愿意打，魔族就陪着打；不想打就回去收拾家底，万一真能破开这个虚假世界……
神族高人们略一商议，罢战，回家收拾东西。
神族人口六十多亿，绝大多数人已经习惯了安稳舒适的生活，什么星空啊、外面世界啊，并不关心，只想安生活一辈子就是。
可是忽然之间接到命令，搬家。
一定有意见，一定有人不乐意搬。
神族修士并不强劝，说明原因，去留由己。
到了集结时间，一队队天神部修士带着一个个樊笼去往人口聚集区，尽量接上所有人。
原亮不用进入那种法阵樊笼，如果他愿意，可以登上樊笼飞船。
飞船或大或小，很多都有樊笼法阵，关键时候可以收入小樊笼内。
跟樊笼一样，每个樊笼飞船都是一个封闭的独立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有庄稼、牲畜、湖泊，可以自给自足，飞船外罩着多重法阵，有多种功用，最重要最主要的用处是防御和保护。
乐战快速说过一遍情况，说原亮可以和他乘坐同一艘樊笼飞船……假如这个世界真的毁灭了。
原亮道谢。
对于神族来说，他们能带走六十亿人，也就不差多一个原亮，举手之劳而已。
同时还有件事情始终没弄明白，过去浪费许多年也没弄明白，此时也是顺便询问一下。
原亮登上九层登天梯，是整个神族最厉害的那一个人，是唯一的唯一。
可这个唯一去了炼魔战场好一通折腾，除去知道魔族弄了无数个法阵之外，别的什么都是一无发现。
神族高手想要了解一下，真正登上九层登天梯以后，依旧是不能找到离脱这个世界的法门？
当然，他们也知道原亮在炼魔战场中一直跟魔族拼命，所以只是顺带询问一下而已。
原亮简单回过这个问题，主要是没有时间寻找法门，发现到魔族无数法阵之后，一直在跟整个魔族的高手拼命。
在回答过这个问题之后，谷蓑让人来喊原亮，带去天神部书阁门口。
大门依旧敞开，依旧有人不断进出，谷蓑直接问话：“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带走天神之书？”
原亮愣了好长时间：“没有。”
谷蓑叹口气，就又走了。
原亮挠挠头，觉得自己有点没用，人家好意招呼自己上来，想要给自己多活几天的机会……对啊，我都九十九岁了，还折腾什么？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一名白衣修士快速跑来：“问部原亮可在？”
原亮愣了一下：“我还没除名？”
谷蓑看向白衣修士：“什么事？”
“炼魔战场送来消息，一个叫守的魔族修士传话问原亮在不在，如果在的话，希望当面一晤。”
谷蓑有些好奇，看向原亮：“你认识？”
“见过一次。”
“朋友？”
原亮摇头：“就是说了两句话。”
“去见么？”
原亮认真想了一下，遥望天神之书：“嗯。”
“早点回来。”
“多谢先生。”原亮问白衣修士：“在哪见？”
“没说，就说在炼魔战场。”
原亮道声谢，闪身离开。
全速急飞，没多久来到灰域，往里走很远，纵身上飞。
飞上一会儿，上方出现吸力，不多时原亮就出现在七彩大地之上。
没看到守兵，原亮直接进入浓雾。
还是上次那个法阵外面，法阵中也还是没有人。
跟上次一样，原亮坐到地上，伸手进入法阵。
等了没多久，守就来了：“来的倒快。”
“正好在。”原亮仰头说话：“什么事？”
“没事，就是想问几句话。”
“请问。”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身体里为什么会有魔修元神，而主修功法是神族的，身体也是神族的。”守的一双眼睛盯住原亮看：“为什么神族身体能够拥有魔修元神？”
原亮懒得说假话：“我不是神族人，神族有很多个小世界，我来自小世界，我是小世界中的人。”
“小世界？我们这里也有，但是并不好……咱们说的小世界应该是两回事。”守问话：“你们的小世界很好？修士很厉害？”
“不厉害，神族修士厉害；我是例外。”原亮继续说：“我在小世界当中修炼，在小世界里面不只有人，还有强大妖兽和古怪树木，有些运气好的树木活上万年会有元神……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原因。”
守想了一下：“大树会修炼出来元神？厉害么？”
“不厉害，只是有了一点若有若无的神智，好像是猫猫狗狗差不多，杀不得人、也保护不了自己。”
守点头：“你找到这种元神，吃掉了，修炼成自己的元神？”
“不是吃掉了，也没有修炼成自己的元神，是我在大树下面打坐，老天打雷，咔咔连续劈中，大树倒了，我也被劈倒了；可能是雷电将大树元神送进我的身体里面，而后我身体里就多了一个东西。”
“然后？”
“然后继续修炼，一不小心接触到魔修功法，在我们那个小世界，我们可以修炼魔修功法，我就胡乱折腾，修炼一些魔修功法，甚至连武器都是用血炼术炼成；后来遇到个魔修高手，他身体里修炼出来血之子，我觉得就是魔修元神，那家伙跟我拼命，血之子想要霸占我的身体，后来一通拼命，血之子也进入我的身体……再后来我就有俩元神了。”
他说的尽量简单，守听后久久无语：“你这个运气……”
“挺好。”
“不是挺好，是非常好。”守继续问话：“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不知道。”
“有两个元神，可以修炼魔功……”
“不能了，我修炼神族功法，身体变成神族人一样，再不能修炼魔修功法，只是魔修元神还在。”
“没有功法支撑，魔修元神不是越来越弱？”
“差不多吧。”原亮不想解释太多。
守思考好一会儿：“想上去看看么？”
“嗯？”原亮有点不明白。
“炼魔战场上面，去过么？”
“没有。”
“普通修士来到这里会无法飞行，我觉得你应该可以。”
原亮点头。
“去看看吧。”守笑了一下：“也许去看过以后……用魔修元神看，也许看过以后，你就明白我们为什么要爆炸法阵了。”
原亮仰头看：“从这里上去？”
“可以。”守转身要走：“好好准备一下，也许最近一年就要爆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不见。
原亮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上飞。
好像没有尽头一样，飞了没多久就进入迷蒙世界，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只有浓浓灰雾，除此外什么都看不到。
继续往上飞，不知道飞了多久，更不知道飞出多远，原亮心里生出一点疑惑，放慢速度，放出魔修元神……
浓雾没有了，整个世界只有黑白两色。
眼睛看不到，是魔修元神感觉到的。
魔修元神一点点上升……
眼睛还是看不到，但是魔修元神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个黑白相间的网。
巨大无边的网，不知道有多少格子，整个网只有两种颜色，一种黑，一种白。
感觉中，这张巨网就在头顶十几米之外。原亮慢慢上飞，做好撞上去的准备。
可是飞了好一会儿，起码飞出几十米了，始终没能撞上网，用魔修元神查看，那张巨网好像还在十几米之外？
原亮停住身形，稍稍犹豫一下，卸力下落。
速度很快，眨眼下落千多米。再次用魔修元神查看……那张只有黑白两色的网依旧悬在头顶十几米高的地方？
法阵，又是法阵。
用一张巨网禁锢住整个世界。
原亮再次停在空中，全力放开魔修元神，一点一点去感觉去“看”巨网。
黑白两色的网，也许是“看”了太久时间，感觉到一条黑线发生变化？用魔修元神仔细查看，发现那条线变成白色了？
最大的难处就在于眼睛看不到，所有一切都是魔修元神感受到的。
稍稍歇息片刻，继续查看那条线……又变黑了？
原亮很是不明白，搞什么？为什么线的颜色会发生变化？而且随时都在变？
在空中待了好长时间，既然飞不出去，又看不明白这张巨网，原亮落回地面，马上伸手进入魔族法阵中。
守又回来了：“这么快？看到什么了？”
“我看不见，是魔修元神感觉到的。”
“感觉到什么了？”
“一张巨网，黑白两色，看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那张网是什么颜色的，好像黑色会变白、白色会变黑。”
守笑了笑：“你的元神不错，全说对了。”
“对了？”
“不是那张网会变色，是你去看它，它才会变，其实根本没变，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变的是你眼中的颜色，是你以为中的颜色。”
“你是说那张网会欺骗眼睛？”
“不只眼睛，还有元神。”守又是笑了笑：“那张网巨大无边，任何攻击都打不到它，只有黑色和白色组成的巨网，有意思的是，几万年下来，没有一个人能知道、能说出那张网到底是什么颜色。”
“因为这张网，你们就想炸破这个世界？”
“圣祖法堂中有一本书，可惜你不能看。”守仰头看向浓雾：“那本书说，这个世界其实是不存在的……不是说咱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是说大世界，是说外面那个更真实更大的世界。”
“不存在？”
“混沌纯元，只有黑色，万物都从黑色中来，又到黑色中去，偏生在无尽的黑色中会有光，也就有了白色；黑与白是相对而言，你以为的黑你口中的黑，只是你知道的黑；真正的黑是虚无，是不存在。”
原亮摇头：“实在听不懂。”
“我也不懂；那本书中还说，谁要是能懂，谁就会是神，真正的神，可以创造万物的神。”
原亮苦笑道：“我连这句话都没听明白。”
“不用懂，反正就是不论我们如何努力、如何拼命，都不过是被巨网罩住的可怜人，不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冲破巨网离开这个世界。”
“其实，咱们可以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浑浑噩噩？人活一世，如果连真相都不敢追求，最后只是无奈迎接死亡，有意思么？”
“你们魔修的想法有些偏激，跟我们的想法很不一样。”
“所以，黑色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存。”
“我说不过你。”
“我们就是想试一下，炸掉炼魔战场，能不能把悬在头顶的巨网一起炸掉。”说完话，守消失不见。
“怎么不道个别呢？”原亮嘟囔一句，也是转身离开。
一口气回去天神部书阁，乐战和谷蓑等人依旧在折腾天神之书。
天神之书太神奇，没有人舍得丢掉。
原亮没有马上跟谷蓑等人说黑白色巨网的事情，而是进入书阁，来到流光溢彩的天神之书前面仰头看。
光点依旧是跳动着流逝，始终都在变动，变成一个个不同形状，让你不论怎么看也看不明白。
原亮看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找谷蓑和乐战：“守告诉我一件事。”
他开门见山，乐战等人全部盯着他看：“什么事？”
“炼魔战场上空……无穷无尽、无边无际。”
“就这个？”
原亮继续说：“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原因是上面有一张笼罩住整个世界的黑白色巨网，不论我们飞多快飞多高，巨网永远在头顶十几米高的地方。”
“巨网？那个魔修告诉你的？”
“我用魔修元神感受到的。”
“感受？准确么？”不是不相信原亮，是怀疑原亮的魔修元神没有这么强。
“应该准确，那张巨网只有黑白两色；而且会变色，黑色线会变成白色，又会很快变回去黑色，守告诉我……就是那名魔修，他告诉我说网其实一直没变色，改变的是我们以为中的颜色。”
谷蓑问话：“就是说咱们这个地方外面被巨网包裹，咱们不过是网中的小鱼？”
“也许吧。”
谷蓑思考片刻：“管他呢，反正咱们也一直出不去……八大天王不是出去了么？”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接话，很多人开始怀疑一件事，神族历史中真的有八大天王么？
第五百一十三章 终于来了
事情的发生，往往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
在知道了魔族的打算之后，在知道了高空中的巨网之后，神族修士有些迷乱。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整日都有探子来回于炼魔战场。
原亮在天神之书这里待了两个月，想不出要如何搬走这家伙，便是去了登天梯。
九层登天梯一闪而过，站在最高处仰望上天……
看是看不明白的，生命有万万千千种，寄生的世界只有一个。即便是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看明白上苍到底是什么。
不论你有了什么样的天赋，开阔了什么样的思绪，在看到更多无法可知的世界之后……如果不够痴迷，脑子还算清醒，大多会说上一句，懂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如果太过痴迷、脑子不够清醒，多半会陷入一种所谓的疯狂求知的过程中。
还好，原亮只是看看，看了好长一会儿越看越迷糊，知道自己看不明白，就去了炼魔战场。
既然回到神界，也是为了下界的浮云山众生考虑，原亮打算适当做点贡献。
在迷雾之中的法阵等来魔修守大人，原亮提出要求：“我每天都在这里，如果你们决定爆炸法阵，请提前两天告诉我，麻烦了。”
守当然没有意见，只要你们不拦阻，不就是一个消息么？守痛快答应下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神族修士会接连不断来到炼魔战场。原亮会在固定时候出来说上一句话，便又回去浓雾之中。
他在为神族争取时间，多出两天宽裕时间，可以更多一些应变。
不想，一不小心就坐了一年多。
有一天，已经忘记时间的原亮忽然反应过来，我一百岁了？
百岁老人，一不小心就活成故事书中的人物。
原亮坐着呵呵直笑。
对面守着两名魔修，不知道原亮在笑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有一个人小声问话：“你在笑什么？”
“我一百岁了。”
“就这个？”
“就这个。”
“一百岁有什么可笑的？”
“不是笑，是高兴。”原亮很高兴的想了又想……还是高兴。
此后又过去几天，守大人再次出现在原亮面前：“四天，四天后爆炸所有法阵。”
“四天？”原亮愣了一下，尽管一直在做准备，可当事情真正出现在眼前之后，还是会有一些不适应和许多的不情愿。
守丢过来一团黑雾：“送你了。”
“什么？”
“用元神看。”守停顿一下：“用你的话说，是小世界。”
小世界？原亮送入魔识，想不到魔识才进入黑雾，轰的一声巨响出现在脑海中，黑雾向内收缩、聚拢，很快消失不见，露出一个黑铁块。
这是一间没有门窗的房子，魔识进入，原亮感觉自己已经进到其中。
铁块是一间没有门窗的房子，进入后稍待片刻，眼前景色一变，从铁块房屋进到另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就有门了，推开门……在魔识的感知中，魔气弥漫、升腾，看不见任何东西。
原亮知道，因为自己是神族身体，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收回魔识，再次回到没有门窗的房屋，下一刻就回到浓雾之中。
守丢过来一块黑玉：“看你天分如何。”
“什么意思？”
“四天之内一定学不会。”守指着原亮掌中的一团黑雾说话：“这是圣界最坚固最结实的东西，无数圣族高手使用无数手段都不能破开它，四天后你可以进入其中，大概能保个不死。”
“这么强？”
“给你个建议，吃喝空气这些东西，尽量多准备一点。”说完这句话，守走了。
原亮收起黑雾，快速跑出浓雾，让守兵通知天神部，四天后魔族会爆炸法阵。
传出消息，所有人都没有留在炼魔战场和留在灰域的必要，一道道命令传出，众多神族修士快速回返天王殿广场。
往昔无比空旷的天王殿广场，现在聚满了人。广场上还停着太多太多樊笼飞船，更有许多神族战士来往巡逻。
原亮不用来这里，在天王殿广场附近稍稍打量一番，直接回去天神部。
乐战等人已经得到消息。
在这之前，各个部堂的高手大多已经离开，包括炼魔室那些强大战兵。
还留在这里的只有几千人，都留在天神部书阁外面。
可惜，始终没有办法带走天神之书。
在知道魔族准备爆炸炼魔战场之后，无问部那些高手稍稍上一下，带着所有人跪在书阁外面，隔着一段距离，恭恭敬敬磕头。
礼毕后关闭大门。
往外走不出多远，地面上列着许多个樊笼飞船，都是很大的那种。小一些的樊笼飞船都被修士收起来。
无问部众人走去当中的五艘樊笼飞船，每一艘都特备庞大。
在他们都进入后，飞船升空……竟然是无声无息的，升空后朝天王殿飞去。
一艘嗖樊笼飞船接连腾空，原亮乘坐的是问部飞船，没有和乐战一起。
樊笼飞船有很多处甲板。原亮站在最低那层往外看、也是往下看，不多久就看到两个好像秋蝉一样大小的人在仰头看飞船。
这是摆明了不想离开啊。原亮抬手示意一下，目光看向远方。
很快地，他们这些樊笼飞船都是停在天王殿广场以外的地方。
这些飞船上的人都是牛人，可不论是什么样的牛人，都没有发脾气，都是安静听从吩咐。
当天王殿广场上聚满樊笼飞船之后，所有人来到甲板上、或是跳落到地上，面对八大天王的塑像磕头行礼。
好像是魔幻故事一样，凭什么魔族说爆炸法阵，神族就要举族做好迁移准备？
事实偏是如此。神族跟魔族打伤打死打了数万年，总能了解魔族人的习性，这是一群疯子，一群恐怖强大的疯子。
只要是他们说过的话，就算做不到也会前赴后继没完没了派人去做……何况只是爆炸他们自己制作的法阵的而已。
跟八大天王道别，所有樊笼飞船腾空，飞向灰域边缘。
一路飞行过程，有越来越多的各种樊笼飞船出现。有的始终飞在最前面，有的汇合入船队之中。
在来到灰域附近之后，放眼望，地上到处都是樊笼飞船，少说有几万艘那么多。
原亮有点诧异：“他们是多么不愿意进入樊笼啊？”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法阵中，他们更愿意自己掌控。”
好吧，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在这里待了一天半，原亮进入炼魔战场，这一次直接进入魔族法阵之中。
不做闪避，遇到魔修就开口问话……
知道他要找的是守大人，魔修没有马上动手，派了更多人围住原亮，又派人通知守大人。
过了很长时间，守大人才出现眼前：“还有几个小时就爆了，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跟你道个别，顺便问一下爆炸的确切时间。”
守大人稍稍琢磨片刻：“让法阵自爆需要固定好时间，六天前就有数万修士在做这件事情，到现在来看，最多还有四个小时……”
原亮打断道：“不是应该固定时间么？”
“固定好了。”守转头吩咐一句：“你们赶紧撤。”
那些魔修恭敬行礼、应是，快速离去。
守说：“这片炼魔战场还有两千六百一十二个人，每一个都在开启法阵……可想而知，这么多修士在一起做事，配合不默契是一定的，会觉得彼此不可靠，可事实是你们就是最可靠的人，所以……”守回头看了眼，再看向原亮：“所以，你们要把握机会。”
“和没说一样。”
“不一样，我说了就是有好处，我让你在这种关键时候千万千万不要分心分神，要专心致志把握每一次机会，随时准备离开。”
原亮笑着应了一声：“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的两到四个小时之内，你们这些法阵就都会爆炸。”
“嗯。”守大人又叮嘱一句：“记住黑雾。”
原亮道谢，守大人已经离开。
原亮又感受了一下这个魔族法阵……转身离开。
直接去找各大部堂的高人，叫到一起说了魔修守大人说的话，扣除掉从炼魔战场回来的时间，神族人还剩下的时间不到四个小时，而且在两个小时之后随时可能爆炸。
神族高人都不带犹豫的，原亮这面刚说明情况，另一边就是频频发出去的命令。
一时间，无数樊笼飞船飞向灰域，停在灰域外面半空处。
不敢落下，万一爆发事情，落在地上的樊笼飞船很可能永远都飞不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这一片地方从高到低、从远到近，慢慢都是飘在空中的樊笼飞船。
在这种等待中，该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魔族修士似乎是不想让原亮失望，轰轰轰的爆炸声尽管有点微弱，可地动山摇的样子，连无边无际的灰域都被撕扯成破碎的棉絮。
更高处的炼魔战场直接炸没了。
这是让原亮很费劲的地方，魔族修士是怎么做的，才能够让所有法阵在同一时间爆炸？
在这种时候，没有时间去周末这种“破事”，在爆炸开始之后，神族所有的樊笼飞船都在缓慢上浮，也是在一点点加速。
最前面是一队小一些的飞船，没有樊笼，单纯就是探路所用。
所有人都在等待，大约过了半刻中那么久，爆炸声终于变小，渐渐停歇下来。在这个时候，队伍最前面的小飞船齐齐加速，陆续扎进灰雾之中。
因为爆炸的太过猛烈，连灰雾都被炸散，这一片万年不变的浓雾地区，终于露出了一片淡淡的浅白。
没有人知道爆炸后会是什么状况，所有人都把事情想到最坏，无数法阵爆炸，终于是炸烂了这个世界……
爆炸很猛，非常猛，在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内，炸散了半空中的浓雾，炸烂了炼魔战场，从此再没有七彩地面。
在一片爆炸声中，神族那些小飞船飞去曾经的炼魔战场……
一进入那片地方，所有飞船就都炸了，无声无息的炸裂，已经没了声音。
在那片地方，终于变成了魔修严重的纯正世界，只有黑白两色。
原亮马上记起魔修元神感觉到的世界外面的那张巨网，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一共十六艘飞船，在快速前飞的时候无声爆炸，只剩下支离破碎。
有掌堂下令，所有飞船停止行动。
被爆炸伤害到的不只是神族十六艘飞船，更多的魔修高手尽在爆炸中死去。他们的死逼飞船干脆多了，直接散成一片黑雾，连身体带元神都是一点不剩。
原亮站在甲板上远望，觉得这些魔修真是不值……
他们在等待，魔修却是奋勇冲上。
魔修拼了无数年，就是为了这一刻。
忽然之间，炼魔战场上再起破烂，不知道是什么法术，弹出一颗颗黑色圆球。
魔修的法术太古怪，黑色圆球飞出去没多远就炸裂……
一般情况，爆炸都是向外扩散，波及牵连到很大一片地方。这些黑球的爆炸是相反的，爆炸的最初一刻是向外张开的，瞬间变大十几倍。
跟着却是向内缩回，明明才膨胀出来十几倍，一眨眼就缩小了几十倍。
眼看着膨胀之后就要爆炸了，却快速缩小成一颗颗黑点，好像是手指甲那么大的黑点。
从圆球变成指甲大小，这也是爆炸？
原亮一直在看热闹，在看到黑球变小之后，隐隐地有种不安感觉……这种感觉刚一出现，缩小城指甲大小的黑球再次扩张，这一次终于炸了。
好像会呼吸一样，黑球先大再小，而后再变大，这一次大到无穷大，一共二十几个黑球，在快速膨胀扩张之后，彼此连接到一起，密实遮住这一片天空。
轰的一声巨响，只这一声响，神族无数的樊笼飞船全被振飞，飞到很远的地方。
这就是两次爆炸了，第一次是无数法阵爆炸，似乎是没能破坏掉炼魔战场上空的黑白色巨网。
第二次爆照是那些会呼吸的黑球，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神族高手好不容易稳住樊笼飞船，就看到一个个魔修飞向高天……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那张巨网还在？
原亮有点犹豫，要不要去看看呢？
第五百一十四章 破了
就在原亮犹豫的时候，空中爆出咔咔咔的巨大声响。一声接着一声，远远近近轰轰的响个不停。
身边有人惊呼：“看下面。”
原亮转头看去，下方应该是灰色无边的浓雾世界，随着爆炸声不断响起，一片片浓雾好像碎石块一样飞向各个方向。
浓雾竟然变成破碎的琉璃片一样？
在这个时候，高空中又发生爆炸，力量巨大，好像有一柄巨大无比的锤子砸过来，神族悬停在空中的所有樊笼飞船都被这道力量打飞。
樊笼飞船好像小石子一样被顽皮孩童丢向远处，巨大力量到处涌动，也许，这个世界真的要破裂了？
每一艘樊笼帆船都在闪耀光芒，是保护法阵被巨大力量击破击碎而爆出的一片片光芒闪耀。
过了好一会儿，樊笼飞船才能抗住爆炸的巨大力量，一艘艘的重新悬停空中。
没有伤亡，神族修士站在甲板上四下看，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天上的爆炸还在继续，无数道混乱无比的力量到处乱冲乱涌，渐渐出现一片片黑气，肆意弥漫着张扬着飘摇着。
黑气越来越多，开始扩张、胀大，慢慢连成片。
已经变得有些晴朗的天空忽然间变黑，一层层一道道黑气形成世上最厚最重的乌云，快速向四方流动。
神族修士都在看戏，看着魔族修士的疯狂。
原亮问谷蓑：“魔族的最强手段？”
谷蓑说不清楚，顺便反问一句：“你说……破开上面没有？”
明明都是高手，眼看着魔族修士发疯、拼命，大家硬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也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过去多久，在一片咔咔咔的巨响之中，忽然爆出轰的一声巨响，高天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坍塌掉，散成无数碎片向下坠落。
原亮发现不对，大喊一声：“撤！”
樊笼飞船一直悬停空中，听到原亮这声大喊，很多飞船连头都不掉，直接倒飞而出。
嗖嗖嗖一片光影闪过，樊笼飞船全部离开这一片地方。
可是，并不是只有这里坍塌。樊笼飞船快速飞离，速度够快，问题是不管飞去哪里，高天中都有东西落下。
神族修士终于不再停留甲板之上，快速回去房间，依靠法阵和飞船的双重保护，希望能活下来。
原亮退到门口往外看，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也不着急，好像什么都不会发生，一定会活下来一样。
毕竟是百岁老人，也许是看淡了呢？
从高处掉坠下来的是无数的破碎琉璃片一样的东西，或厚或薄，各种颜色都有，大大小小的无穷无尽的快速下落。
不仅如此，还有更多的看不见的四处涌动的巨大力量，还有狂风吹来……
原亮转头大喊：“收了樊笼。”
谷蓑马上向其他樊笼飞船发送消息，很快得到无问部一众修士的回应。
一道道命令传向四方，在命令传达之后，一个个樊笼飞船消失不见，变成玩具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一名高境修士手中。
高境修士拿着回归于法阵本体的小樊笼，一边躲避空中乱流和无数的大小琉璃片，一边向一艘纯白色飞船飞去。
问部这艘飞船变成樊笼后，被原亮掌握。同样地，原亮也是快速飞向白色飞船。
都是高手，反应极其敏捷，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近万名神族修士落到白色飞船上面。
进入飞船中心一间屋子，当面是一个被法阵锁定的大箱子。箱子内是无数个格子，大多格子中已经装有小小樊笼。有水滴状的，有木条状的。
原亮进来这里，将手中樊笼放入格子之中。
白色飞船太小，装不了太多人，于是这些送樊笼过来的修士陆续进入另一个樊笼之中。
原亮想要进入，被拦住。
这个时候还留在外面的都是神族最强战力，像申道那些人，还有各大部堂一些高手，分散在这间屋子四周。他们的任务是哪怕是拼掉性命，也要守护这间屋子周全。
操控白色飞船的修士同样是高手，前前后后有二十几名修士在观察高空和四方涌动不休的乱流，随时将情况报于飞船主舱。
也许这个世界真的要坍塌了，在无尽的琉璃片掉坠过程中，四方开始出现黑气，就是魔气。
魔族气息终于破开黑白限制，飘荡去每一个地方。
随着这些黑气随意飘荡，空中出现一团团固定大小的黑气。这些黑气慢慢地、稳稳地，一点点向上空飘动。
原亮一看就知道了，这些黑气就是魔族的“樊笼飞船”。
如同守说过的那样，这些黑气很结实，尽管数量众多，尽管一直被巨大力量打到，也被高空掉下来的东西砸到，可黑气始终没有散掉，始终是慢慢地一点点上飞。
申道出现在身边：“这些黑气有些古怪，有魔修高手藏在其中？”
“你猜对了。”
“真的？你怎么知道？”
“魔修告诉我的。”
申道瞥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又过去一会儿，那些数之不清的琉璃片应该是掉光了，不再出现；可乱流越来越多，飓风凶猛刮吹，无数道力量打来砸去，常能看见两道无形力量撞到一起，爆出一团团光亮，力量小的乱流会被打散消失掉。
这片地方越来越危险，可那些同样大小的黑气好似不受影响一样，依旧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汇聚，再坚定的向上飞去。
神族的白色飞船终于躲过琉璃片的攻击，可是一道道强大力量推来涌去，把一艘偌大飞船变成风筝一样胡乱飘摇。
原亮开始有些担心，询问申道：“还有几层法阵？”
申道摇头：“不知道。”
原亮只能暗暗祈祷，希望飞船有更多的防护法阵，能够挺过这次劫难。
就在这时，上方又爆了，轰的一声刚刚响起，跟着就没了声音，紧接着而来的是吸力，高空之中好像有巨兽在吸气，下方的所有一切都被快速吸了过去。
那一片片的魔族黑气，嗖嗖嗖的快速飞去。原亮所在的白色飞船也是快速上升，只一个眨眼时间，嗖的一下，好像是冲破了什么界限，眼前忽然一黑……
飞船继续上飞，但是已经没了强大吸力。
难道说这就离开神界了？终于进入到另一个世界，来到了所谓的“上界”？
到处一片漆黑，飞船凭借惯性继续上飞，原亮感觉失重，放出魔识想要查探四周，可魔识刚一离体，就有无数道力量疯狂撕扯……
原亮反应极快，一发现不对就收回魔识。下一刻，魔识依旧在痛，但是没有了生命危险，已经回到原亮体内。
原亮赶忙检查魔识，确认无碍才瞪大眼睛看向前方的黑暗。
不是只有白色飞船来到这里，魔族无数的黑气樊笼同样进来这片黑色世界。魔修非常高兴，果然宇宙的根本是黑色，只有黑色才是永存。
有魔修高兴的慌了头，放出魔识……遭遇到原亮遭遇过的事情，可惜反应不够快，运气也没有原亮好，只一个瞬间，那名魔修发出一声惨叫，他的魔识被数不清的巨大力量撕扯成碎片，那魔修瞬间死掉。
这个漆黑空间应该是巨大无边，白色飞船始终没停止飞行，始终以无比之快的速度往前飞。可不论怎么飞，都是没有碰撞到任何别的东西，也始终找不到这个世界的边界在哪。
忽然就没有了方向，也没有了时间。
原亮有心计算一下飞了多长时间，可算来算去都是不对。
既然如此，原亮回去舱内，打算找人说话，忽然发现语出无声。原亮说了好几句话……却连自己都听不见。
仔细想了好一会儿，这个世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没有声音、什么都看不见……难道真正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不只是他如此，飞船上所有人都是只有疑惑，可惜了，有再多疑惑也没有办法诉说和询问，只能安静的一动不动，等待这种情况赶紧过去。
不过呢，大家好歹都在同一艘飞船上面，魔修却是分散在数十上百万个黑气之中，不但是彼此联系不上，太多太多黑气樊笼飞向四面八方，越来越远，明显是永远不可能再碰面……就是说魔族已经散了。
从这一时刻开始，曾经生死不两立的神魔两族，共存在这一片黑暗世界之中；在共存的同时，还一直在飞，根本无法停下来的一直在飞。
说不了话，看不见东西，不知道这里是哪。慢慢反应过来的高手们安静待在各自的位置上，耐心等待飞船停下来、或者是等到光亮出现？
根本不可能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原亮安心坐在门口处，反正是搞不明白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闭着眼睛回想曾经看到的无数笔记……
还会想起自己的那个小世界，神界应该是破了，那许多小世界会怎样？是不是也破了？如果小世界遭到破坏，会不会消失？那么……浮云山众人会不会还在？
此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樊笼飞船始终快速飞行在黑暗中，原亮也始终在胡思乱想，别的人大抵也是如此，没有人知道到底过去了多少天……
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一百年？
原亮认为还不到一年，因为他都一百岁了，就算还能多活几年……
忽然一天，一道光亮从空中向四方闪耀。在这一瞬间，大家也能看见东西、听到声音了……
高空之中，在光亮之后的无尽黑暗之中，有一个脆脆的男声传来：“大爷的，又碎了一个……”
什么是又碎了一个？
原亮努力抬头看，努力往上看，可是只能看到那一片光亮。
原亮知道在光亮后面更深的黑暗中，一定有个什么人存在，或者是神？是那种真神？
不仅是他，在光亮照耀下，一团团黑气陆续出现。随着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从许多黑气中窜出来许多魔修，竟然就这么大胆的冲向光亮……
魔修果然都是疯子，原亮在心底嘟囔一句，就看到申道也从飞船中跳离，同样的飞去那片光亮。
好吧，又是一个疯子。
就在众多疯子快速上飞的时候，光亮之后的黑暗中响起几个声音，忽然之间，连飞船带黑气，还有那许多疯子都定在原处。
不能动了？原亮试着抬胳膊……能动。
想要跳离飞船……这个不行。
好像所有一切都被限制在原地，你可以举手抬足，就是不能离开。
原亮继续仰头看……一片更耀眼的光亮出现在高处，跟着那片光亮向下压。
就在原亮以为这些光亮会压倒他们身上的时候，光亮后面再次响起咔咔两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吸力。
不知道怎么搞的，下方好像是出现了无比巨大的漩涡，吸拽着所有一切向回落！
嗖的一下，白色飞船被拽回去，跟飞上来同样快的速度往下落。
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亮不乐意了，老子已经一百岁了，还管那么多？
走到飞船边缘，脚下使力，身体高高飞起，嗖的射向高处。
巨大吸力还在，原亮稍稍抵抗一会儿，竟然就顶住了。
于是，原亮逆着下落的一切往上飞。
魔修从来不缺疯子，在原亮往上飞的同时，那许多魔修爆出全身力气，同样是跟下方吸力相抗，坚持了好长时间，总算是如同原亮一定挺住了，片刻后又重新上飞。
再没有看到黑白色巨网，原亮拼出所有力量往上飞，渐渐地竟然越飞越快。在飞到一定高度之后，速度达到极限，下方吸力已经没了，原亮比世间最快的箭还要快上无数倍，好像是下方打出来的闪电，快速劈向上空。
上空是有界限的。
原亮不知道，也没看见，更是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在极速上飞，忽然撞到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巨响，有东西被他撞破。
原亮只剩下一个感觉，自己的身体散了……
上飞的势头不止，原亮的身体还在往上飞，终于爆出一声巨响，轰的一下……好像是整个世界都没了，眼前景色变了又变，光芒万丈和无限黑暗不停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