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忙
依着山脚建有一排房屋，是原子巨等人的住处。
此时无人，房门紧闭，有黑猪横于门前。
原亮刚一出现，群猪把他当成敌人，轰轰跑过来，还有几头猪大声叫唤。
还是第一次见到散养群猪的，原亮等了一会儿，张小心和左子龙先后到来，见是原亮，都有些诧异，跟着才是大礼拜见：“公子。”
“这里倒是有意思。”
“请公子稍等。”左子龙走远几步，仰天一声清啸。
过不多久，原子巨等人全部回来。
一群人笑嘻嘻围住原亮：“老大，什么时候来的？”
原子巨挺直胸膛：“小亮子，还不来拜见家主。”
“家主好。”原亮笑着回上一句。
“见过爹娘了？”
“还没。”
“走。”原子巨和原亮回去原家，去宗祠上香。
而后去原子巨的房间喝酒，张小心那些人陪着一起。
吃酒总是快乐的，一群人胡乱说着，气氛很好很轻松。
只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一直美满下去。
等吃好酒宴，大家陆续散去，原子巨和原亮坐在院中望月。
月亮亮的有些发白，很好看。
原亮盯着看了好长时间。
原子巨也望了一会儿：“月亮上有人么？”
原亮没有马上回话，又看着月亮发了好长时间的待：“也许……那个月亮是假的呢。”
“假的？什么意思？”
原亮摇摇头。
原子巨没有追问。
又沉默一段时间，原子巨问话：“有什么打算？”
原亮想了一下：“没有意外的话，我还能活五十年。”
听到这句话，原子巨倒是有些意外：“五十年？我的目标是你的一半。”跟着又说：“修行的再厉害又能如何，到头来不还是得死？”
“给你二十五颗朱果，一颗果子顶一年，你也能活五十年。”
“一千个果子能活一千年不？”
“能。”
“真的？”
“王八能。”
“鄙视你。”原子巨轻出口气：“我挑了七个人，未来的五年到十年，我会彻底放权给他们七个，再熬五年、或者十年，选个家主。”
说到这里转头看原亮：“让小心做家主？”
“算了。”
“小心做家主，原家起码还能稳定四十年；只要你活着，朝廷没事，原家也一定没事。”
这是原子巨一直要考虑的事情，必须要考虑，不得不考虑。
不只是他，林一和李持都要有各自的考虑。
李持未必能活过原亮，所以他不担心。即便是未来国家发生什么事情，也是后代们的问题，他都进墓里住着了，哪还管得到这么多事。
林一不是林家家主，现在的林家家主是一个侄子。因为种种缘故，林家家主继承了林天立的爵位、封地。
现在的林家有大权，林家一定想要把持、保住这份权力，一定会找上林一。林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才能让林家没有这么大权力，还能有实力继续生存下去。
大家都在考虑后代问题，这是伟大的传承。
他们不但要考虑自己家的传承，还会替原亮考虑。
原亮太强大了，强大到只要他活着，就一切都没问题。
可原亮也会死，在原亮死了以后呢？
李持不会去想原亮死了以后该怎么做，他会把问题留给后代，李持负责提醒。
原家、林家、甚至浮云山和蓬莱国都要考虑这个问题。
谁也不能长寿！
看着月亮，原亮想了好长时间：“我叫原亮，那时候是光头。”
“嗯。”原子巨应了一声。
“后来才知道，爹姓原，娘姓梁，起名字叫原亮，是让我原谅仇家。”
“嗯。”
“如果……我只是个普通境界的修行者，修炼到出尘，应该会原谅仇家，因为仇家是李勍，报仇就是跟朝廷作对，跟整个国家作对。”
“嗯。”
“后来变厉害了，还是要原谅仇家，杀一个人简单，如果当时能有另一个李勍做皇帝，我一定会宰了李勍。”
“嗯。”
“燕王有个宗师级别的帮手，他一整个宗门、连同儿子都是被咱爹弄死的；那个时候他看到我，也没说杀我报仇。”
“咱爹这么牛？”
“你不知道？”
“我上哪儿知道去？”原子巨躺回到躺椅上：“我就是最悲剧的那一个，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情是我做主、是顺着我的心意去做的，包括接过原家……我一点都不想做家主。”
“你可以给原明。”
“他也不愿意，而且也不敢。”
“不敢？”
“那时候多乱啊，只有咱俩做家主能压下去，但凡换个人都要杀来杀去才能杀出个结果。”
原亮点点头：“所以养猪了？”
“对啊，没有原因，我就是想养猪，想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
“还是散养。”
“也不算，有围栏的。”
“这个世界的围栏更大。”
……
这一夜，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
原亮毕竟是原家人，家主还是他的亲哥，总要为原家考虑。
说了许久的话，虽然什么都没定下来，但是原子巨已经放心了。
原亮说他还能活五十年，自己努努力也能坚持那么久，有这么长时间做准备，总不至于让原家落败的太快太难看。
等天亮后，两个人出城，去外面街市摊子吃早点，而后分别。
捎带脚地，原亮去了四羊山。
在原亮去神界之后，卢生带着弟子回去四羊山继续隐居。
留下了四个弟子在大都做官，倒是带走宗真。
四羊山还是以前那样，一片祥和的乡村风貌，羊跑牛走的，还有许多顽童。
比以前要热闹一些。
没有了战争，能够吃饱饭，小孩子就多了。
原亮到的时候，宗真带着一百多小屁孩扎马步、练基本功。
原亮慢悠悠晃过去，被一只大鹅马上，那家伙凶猛跑来，边跑边嘎嘎叫。
好像所有人看见他的第一反应都是意外，宗真也是这样，愣了一愣才跑过来：“回来了。”
原亮笑着说话：“宗教头好。”
宗真哈哈一笑：“真是不抗念叨，老师昨天还念叨你了。”
安排几个大孩子带着继续练武，宗真和原亮上山。
卢生也老了，终于还是老了。
看见卢生的样子，原亮在想金独一该是怎么样子？
一见面，卢生就问了个难题：“让宗真接掌山门？”
宗真不肯，只是摇头。
原亮有些意外：“几位师兄不肯回来？”
“不是不肯，是没必要回来。”
那几个人在官场上混了二十多年，已经混成大官了，每个人都有一个家庭要负责，还要照顾更多人，忽然辞官回山，会让太多人难过。
原亮看向宗真：“还没有宗师？”
“哪有那么容易。”
原亮想了想：“我带你们去十乱之地。”
“十乱之地？”
“准备些吃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原亮想了一下：“多带一些，越多越好。”
卢生点头：“好。”跟着问话：“去多久？”又让宗真几个人不要担心，家里面有他。
卢生有七位弟子，留在山里的是老四刘长生，老五田正，老七龙月。
宗真是老八，是八名弟子中最厉害的一个。
既然要带他们去十乱之地，索性就多带几个人，让他们先准备东西，原亮去通天塔找了若一，又回浮云山找了风林火山四大高手、以及血影等人。
原亮有点辛苦，一次带两个人，从空中快速飞去十乱之地。
一来一去，走了好多遍，才把这些人带到十乱之地。
而后带着大家进入雾墙，来到那面熟悉的玉墙前面……
蓬莱仙界一样的感觉，一进入就只剩下舒适。
原亮让他们找地方修行，他又进来出去的多走几趟，送进去食物和清水。
他在十乱之地忙碌，大都城也在忙碌。
李持厚赐原小心，封为护国长公主，另赐封女公爵。未来如有女子，可择一袭承爵位。
这次封赏是李持的一意孤行，没有经过任何人同意。
政事堂三位丞相凶猛上书都是无用，反正李持就是要加封原小心，也是向老师原亮表明心意，不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永远是我的老师，我永远不会做对不起老师的事情。
大礼加封，在宫内赐下长公主殿，宫外是长公主府，城外有长公主皇家园林，再远一些是长公主的封地……
所有的一切都和林家没有关系，所有的一切都是原小心的。
封赏大礼之后，李持和原小心、林一在宫内用膳，原小心大大咧咧的说话：“师兄，谁要让你不舒服了，你告诉我，我收拾他们。”
李持只能笑着说好。
原小心还是比较喜欢李持的，这边吃这饭，那边就招呼宫女：“把我住的地方收拾收拾，我留几天。”
李持很高兴，也是很感谢。
原小心最不喜欢的就是被束缚，不喜欢孤独、安静、无趣，能主动留在宫内，目的就一个，告诉天下人，李持是我原大小姐罩着的。
原小心很善良，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为了安慰若一的孤单，能陪在通天塔内修炼了三年。
原小心住在宫内，林一回去林府。
如今的她在林府，就是当初的林老太太的地位，说什么就是什么。
回去没多久，家主求见……
原小心在宫内住了七天，第八天回去林家，在林家又待两天，而后和林一回返宁城道。
原亮则是又待了一个月。
宗真那些人带了太多食物，一个半月还没吃完。
原亮认为自己是大意了，又坚持几天之后，不管这帮家伙有没有吃完食物，强行带出十乱之地。
依旧是来来去去的飞，
那几个人在官场上混了二十多年，已经混成大官了，每个人都有一个家庭要负责，还要照顾更多人，忽然辞官回山，会让太多人难过。
原亮看向宗真：“还没有宗师？”
“哪有那么容易。”
原亮想了想：“我带你们去十乱之地。”
“十乱之地？”
“准备些吃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原亮想了一下：“多带一些，越多越好。”
卢生点头：“好。”跟着问话：“去多久？”又让宗真几个人不要担心，家里面有他。
卢生有七位弟子，留在山里的是老四刘长生，老五田正，老七龙月。
宗真是老八，是八名弟子中最厉害的一个。
既然要带他们去十乱之地，索性就多带几个人，让他们先准备东西，原亮去通天塔找了若一，又回浮云山找了风林火山四大高手、以及血影等人。
原亮有点辛苦，一次带两个人，从空中快速飞去十乱之地。
一来一去，走了好多遍，才把这些人带到十乱之地。
而后带着大家进入雾墙，来到那面熟悉的玉墙前面……
蓬莱仙界一样的感觉，一进入就只剩下舒适。
原亮让他们找地方修行，他又进来出去的多走几趟，送进去食物和清水。
他在十乱之地忙碌，大都城也在忙碌。
李持厚赐原小心，封为护国长公主，另赐封女公爵。未来如有女子，可择一袭承爵位。
这次封赏是李持的一意孤行，没有经过任何人同意。
政事堂三位丞相凶猛上书都是无用，反正李持就是要加封原小心，也是向老师原亮表明心意，不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永远是我的老师，我永远不会做对不起老师的事情。
大礼加封，在宫内赐下长公主殿，宫外是长公主府，城外有长公主皇家园林，再远一些是长公主的封地……
所有的一切都和林家没有关系，所有的一切都是原小心的。
封赏大礼之后，李持和原小心、林一在宫内用膳，原小心大大咧咧的说话：“师兄，谁要让你不舒服了，你告诉我，我收拾他们。”
李持只能笑着说好。
原小心还是比较喜欢李持的，这边吃这饭，那边就招呼宫女：“把我住的地方收拾收拾，我留几天。”
李持很高兴，也是很感谢。
原小心最不喜欢的就是被束缚，不喜欢孤独、安静、无趣，能主动留在宫内，目的就一个，告诉天下人，李持是我原大小姐罩着的。
原小心很善良，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为了安慰若一的孤单，能陪在通天塔内修炼了三年。
原小心住在宫内，林一回去林府。
如今的她在林府，就是当初的林老太太的地位，说什么就是什么。
回去没多久，家主求见……
第四百八十六章 女将们
没有带兵，原亮和原小心很快出现在蓬莱国西北边境，这里是血炼之兵的营地。
从这里往前走出十几里地才有一个村子。
往昔许多年，营地里总是一片沉寂。营门永远关闭，没有人能够进入。
今天，营门开启，营内整齐站着那些血炼之兵。
原亮都变成熟了，血炼之兵的样貌一点没变。
变化的是衣服和武器，以及修为。
没有鲜血供养，没有血肉补充，二十多年下来，每一个血炼之兵的实力都降低许多。
他们能安然活了这么多年，其实就一个原因，不动。
曾经的无数次征战，用敌人的鲜血让他们变强大。历经无数次战斗，血炼之兵的人数还在两万以上。
好像是尘封的泥偶葬于深谷，无数年都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存在……
蓬莱国之所以能够立国，主要原因就是血炼之兵。
当初全身红甲的血炼军团大杀四方，只要是蓬莱国几位女将下了命令，只要有人敢忤逆、违抗，结局只有死。
那个时候的蓬莱国很小，原亮带着两万多血炼之兵到处走上一走，从山里杀到河里，只要不肯臣服，就一定要杀死。
在蓬莱国，血杀军团是一个传说。
名字是蓬莱国百姓取的，是许多名字中流传最广的一个。
二十多年前的血杀军团百战百胜、当者披靡，是真正的老百姓的守护者。
当时的蓬莱国很小，用不了多久，血炼之兵就搞定了所有敌人，内在外在的全部灭杀，由此蓬莱国立国。
再后来原亮离开，血炼之兵锁营不出，慢慢地成为一个传说。
传说了许久，可惜真的成为传说了，不论蓬莱国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血杀军团再没有出现过……
直到现在！
两万多血炼之兵整齐列队，大踏步往前走，没多久经过村镇。
开始时候，村民害怕忐忑躲避，后来发现这支军队根本不理会他们，只管安静行军。
看了一会儿热闹，村民们开始尝试着接近这支军队……忽然有人记起二十多年前的血杀军团……
大声呼喊，可惜整支军队没有一个人回应，好像都是聋了一样。
喊话的人越来越大声，边喊边追着军队跑，可不论怎么喊怎么跑，这支军队中的所有士兵都是当他不存在。
那个人高兴了，停步大喊：“血杀军回来了！”
如今的蓬莱国还算不错，可也是矛盾重重。
地盘变大，有想法的人变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也多了起来。
原亮告诉原小心：“我是你的将领，你给我下令，我再给士兵下令。”
血炼之兵稳稳的向蓬莱国都城进发。
都城有好几个名字，蓬莱城、圣城、天堂城。
蓬莱教派来这里的女将领们还算不错，尽管原亮不掌权，她们之间也发生过争权夺利的事情，总算是没有闹出人命。
她们之间的竞争，最后一定要报呈蓬莱殿。
整个蓬莱国的大部分女官都出自蓬莱山，知道蓬莱教有多强大，也知道原亮有多厉害。她们不是没有野心，只是她们更知道没有能力撑起这份野心，因为这个原因，蓬莱国才能蒸蒸日上的越来越好。
蓬莱国没有国主，只有一众女将，这些女将组成议会……
这也是蓬莱国有些混乱的缘故，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必须要有统一的一个声音做主。
忽然之间，有士兵来报，说是血杀军团又出现了，朝蓬莱城行进。
一众女将马上就知道是原亮来了。
原小心在蓬莱国待了三个月，这是刚回去啊，血杀军团就出现了？说明教主老人家对她们不满意了。
不需要开会做决定，所有女将全部换掉将袍，穿回教中白服，带着一众门人弟子出城相迎。
消息传的快，队伍走的慢，等血炼之兵来到蓬莱城的时候，这些女将已经等了一个下午加整整一个黑夜。
天色渐渐亮起，一片片散淡的白雾从大地中升起，飘荡在山村道路中，远处传来整齐脚步声，踏踏踏的并不用力，可一支红色军队就那么自然的从白色淡雾中出现。
一众女将，同时拜倒。
这二十多个女人是整个蓬莱国最有权势的人，拥有很多军队，拥有很多高手，可是在这一刻，她们所有人都是拜伏于地，面向那支传说中的血杀军团。
整支军队慢慢走近。
这该是世上最奇怪的队伍，没有传令兵，没有斥候，没有将官，所有人都是自然、安静的走着，也是忽然之间的同时停下。
脚步声一下子就没了，所有士兵整齐站在原地。
队伍漫长，士兵面无表情，衣衫有些老旧，瞧着就是普通百姓，没有一点杀气……可偏偏地，这些看起来很普通的人很普通的站着，硬是给人一种不可战胜的感觉。
整支队伍都是穿着红色衣服，安静的如同一根根红色柱子一样。
在这样一长排红色柱子一侧，慢慢走来两个人。
一个穿白衣，散着头发，是个男人；一个也穿白衣，扎着头发，是个女孩。
他俩往前走，忽然之间，无数人同声大喊：“拜见教主！”
拜在地上的女将们将身体伏的更低，连带身后一众手下、臣子都是同样行大礼。
原亮轻声说话：“起来吧。”
声音很轻，也是轻轻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边。
一众女将大声应是，又拜了一下才同时起身。
这是世上最尊敬的大礼。
起身后小步迎向原亮：“教主可要入城休息？”
不是女将们不会客套不会讨好，连一句请教主入城休息的话都不会说，反是要询问原亮？
就是因为教主是原亮，她们才不需要说任何讨好的话语。
原亮看看一众女将，都老了啊，最大的已经六十多了……好像已经有人不在了？
原亮轻声说话：“你们做的很好，现在要做到更好。”
原亮说话没有停顿，这些女将想说好话都没有机会。
原亮又说：“我这次来是杀人的，你们不方便做的事情，我来做。”
“谢教主万恩！”
原亮摆手：“这样的话说一句就得，走吧，先扫边境，再平城邦，最后杀贼。”
“是！”二十个女将马上跟在原亮身边，有人拿出地图仔细解说，也是说清楚每一个地方的大概情况。
原亮说：“不用这么麻烦，去最北，一路杀下去。”
“是！”女将们退后几步、散开，召来各自手下，一通命令之后，整个蓬莱国都动了起来。
他们的士兵不需要陪着原亮去杀敌人，随便派点人负责打扫战场就是，更多的士兵都是散进各个城邦之中，打击各种坏人和坏势力。
于是，在天拓国拥有传说之名的血杀军团，时隔二十多年之后再次出现。
如同他们的名字一样，一出现就是血雨腥风的杀戮。
只有杀，所有对蓬莱国百姓不利的人，哪怕你就是偷了点东西，也要杀。
乱世用重典，如今的蓬莱国虽然没有那么乱，可也确实需要重典，首先就要解决各个城邦的武力。
很多城邦投降了蓬莱国，但是并不交出军队，或者是交出明面上的老弱残兵，私下出重金打造精悍军队。
很多事情都是管不了的，何况蓬莱国是教国，绝大多数官员每天都要三次礼拜……有点耽误时间。
这一次，原亮就要杀出一个和平世界。
两天后，血炼之兵来到北部边境……很惨，死了很多人。
投靠过来的城邦，依靠蓬莱国的钱粮、士兵，撑了六七年。这六七年间，蓬莱国死了很多士兵，这个城邦也死了很多贱民，可是城邦里的大人物们几乎都是毫发无损。
所谓城邦是许多个城市联合起来，如同南朝的道一样。城邦长官相当于道台。
在进入这个城邦之后，原小心跟原亮说了一下计划，大意就是让城邦长官过来迎接什么的。
原亮一定说好，让女将派使者去通知城邦长官。
很磨蹭，那群大人物不知道在算计什么，足足拖了半天才来见面。
原小心很生气：“就在城外，有没有两里地？他们竟然敢让我等这么长时间？依着我，全杀了！”
原亮点头：“好。”
“啊？真的全杀了？”
“听你的。”
“老爹，咱得从长计议。”
“好。”
“你怎么什么都说好？”
二十多名女将，上百名朝廷高官，现在都换了白色长袍，整整齐齐面对面站成两列，在她们的尽头是原亮和原小心。
从城邦那里来了六百多人，前面是几十名大人物，后面是护卫和士兵。
他们没能认出蓬莱国议会中的那些女将、以及诸多朝中大臣……实在是想不到这些高官会这样打扮，安静给原亮做侍从。
在这些女将女官前面，就是他们的城邦，这些蓬莱国最有权势的女人们竟然站在最外面，好像是普通士兵一样？
城邦长官没认出他们，走到她们前面说话：“通报一声，乐连城邦王国连达国王前来。”
那女官看了他一眼，顺从走向原亮，小声说明情况。
原亮看向原小心。
原小心冷哼一声：“比我派头还大？让他们过来。”说完这句话看看两旁笔直站立的女官们……马上改口：“我过去。”
原小心大步走过去，原亮跟上。
他们往前走，站在身边的女将们马上跟上，等原小心走到那些男人面前，身后的女将女官已经横着排成护卫队形。
说话那男人有些意外，打量原小心：“你是……”
原小心看向原亮：“我听不懂。”
原亮笑笑：“我是原亮，让你们那个国王过来。”
“你是原亮？”那人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原亮是谁，皱眉看了看，转身回去。
很快，对面小跑过来一群胖子，距离五米远就开始鞠躬：“连达见过教主大人。”
原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远处城市：“从今天开始，你们不能有军队，要守法。”
“是！谨遵教主法谕！”
原亮摇摇头：“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开玩笑？或者是以为我走了以后，你们还会变回以前那样？”
连达还没说话，从他身后站出来个大汉：“你是教主？我想挑战你。”
原亮看都没看他：“还有谁想挑战我？”
出头送死鸟有一个就够了，连达还假模假式大喊：“滚下去！”
原亮稍稍等了一会儿，这才去看那名大汉。
那家伙又高又壮，一副跃跃欲试的不怕死样子。
原亮伸食指虚点向他，砰的一声，血雾漫天，大汉摔倒死去。
“不能浪费啊。”原亮小声嘟囔一句。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人一边看尸体一边看原亮。
原亮抬手画了几下，那片血雾凌空停住，跟着是嗖的一下，血雾四周竟然出现了十几名红甲士兵。
大家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转头去看……于是就看到那大汉的强壮身体快速干瘪下去，漫天血雾也消失不见；而十几个红甲士兵反是有了一些变化。
原亮回头看：“这地方是谁负责？”
站出来一名女将：“是议会一起负责，但是主要由我处理一些简单事务。”
“你安排人接管整个城邦，我跟着你。”
“是！”女将赶忙喊来自己的手下，走向那堆男人。
那些男人们已经懵了，怎么回事？怎么上来就杀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跑向城市，还有人发出响箭……
所有有动作的人，都是在一瞬间炸成一团血雾。
跟着就忽然冲出来一堆红甲士兵……
在连续死了十几个人之后，对面那些人终于老实了，也终于知道了危险，连达跪在原亮前面：“教主饶命……”
原亮不说话，一切是那名女将负责，大略等了一个小时，队伍进城。
城中竟然藏有刺客和死士，而且很多。
原亮没有任何保护的走在最前面，很光荣的成为刺客和杀手们的靶子……
他一个人走在前面，一路慢慢走着，也是慢慢杀人，直到终于没有杀手出现。
一个人杀怕了一个城市的杀手。
边杀人边抬手画画，凌空画着谁也看不懂的图案，跟着就看到血雾凝于空中，再就看到一队队的红甲士兵出现在街道上。
“我，是来杀贼的。”原亮对着整个城市轻轻说话。
第四百八十七章 变老了
乐连城邦共有九个城，主城被蓬莱国女官掌握手中。
一道道命令下去，根本就不需要稳定人心，也不需要安插人心，原亮说的非常明白，血杀军团就是来杀人的，你们好好的，就能好好的活；你们不想好好的活，那就不用活了。
在杀光所有牵来行刺的杀手之后，血炼之兵倒是有几百人稍稍恢复一些实力，但是还不够，不要说修为增长、或是达到鼎盛时候，连以前的八成实力都不到。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原亮继续下令：“城邦必须要跟蓬莱国一条心，要成为真正的国家，而不是城邦联盟，所以，所有觉得不公平的人，可以自由离开，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离开蓬莱国，一个是去蓬莱城、或者是城外，带着你们的钱和人，交出城邦大权，从此后爱干嘛就干嘛，只要不违法、不作恶，就可以永远安心活着。”
乐连城邦九个城，主城遭遇到的事情，其余八座城市……不但是城市，包括所有村镇，从此后都是蓬莱国真正的属地，而不是仅仅挂个名。
为了让各种所谓的大人物尽管明白形势有多严峻，原亮只在城中停留一天。
当晚提出所有囚犯，原亮一个一个提审，经过甄别，一部分释放，这些是被冤枉的；一部分继续关回去；剩下的所有囚犯全部处死。
在原亮看来，生命是必须要尊重的，如果一个人不尊重生命，肆意践踏、坑害、折磨别人，哪怕只是精神折磨、或者是敲诈钱财，都是死罪。
为什么地痞流氓永远都有，因为罪不至死啊，所以，原亮就替这些人做了决断。
一个人坏，坏的不是最终结果，而是过程。
心坏了，就是原亮要杀的贼。
几十上百个罪犯站在面前，原亮放出元神进入每个囚犯脑海，一边看卷宗一边问话。在原亮这里，判定一个人是否有罪不需要证据。
一夜之后，又有数百血炼之兵恢复部分实力。
隔天早上，原亮带兵出城，临走前向全城宣告：“从今天开始，你们所有人都是蓬莱国的百姓，只要你们想活，蓬莱国就保护你们好好活，不论内贼还是外地，都由我们来杀。”
短短一句话之后，原亮带兵出发。
也许是得到提醒，乐连城邦的下一个城市竟然城门关闭……
跟南朝相比，天拓国这里的城池很像是一个玩笑。
原亮站在城门下面，重复了早上说过那些话：“从今天开始，你们所有人都是蓬莱国的百姓，只要你们想活，蓬莱国就保护你们好好活，不论内贼还是外地，都由我们来杀。”
说完这句话等了一会儿，轻声道：“开城门。”
没开。
又等上一会儿，原亮往前走：“所有人放下武器蹲在地上，违者……杀！”
言语轻轻，却传遍城市每一个地方，一时间城内很多人惶恐，有人在找是谁说话……
原亮跳上城墙，眼睛看向前方士兵：“放下武器。”
没有人放武器，反是挥刀砍来。
原亮伸右手拿过那刀，反手挥出，同时迈步。
一路走，一路挥刀，也是一路杀，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所有站着的人全部被杀，无一幸免。而原亮已经不再提醒。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丢下武器趴在地上，原亮就好像没看见一样从边上走过。
总有胆大心细的……把武器丢在手边，也是蹲下身体，在原亮经过后，拿起武器偷袭……结局当然是死。
原亮是造化高境，现在的他杀人甚至不用动手，随着被杀的人越来越多，投降的人更多，城内出现混乱，有人向城外逃跑。
原亮停下脚步，意念一动，整支血炼之兵迅速冲入城中。
如同红色潮水流过，原亮最后提醒一次：“所有人放下武器蹲在地上，违者杀。”
一片混乱之中，当血炼之兵进入城市之后，出现在城市从每一个地方之后，整座城市很快就安静下来……不安静的都被杀了。
接下来是蓬莱国女官进城，由她们接管城市，血炼之兵带着所有尸体出城。
在这个时候，原亮又是走过一遍大牢，杀了一些囚犯、放了一些囚犯。
原亮不担心这些城池会在他走后出现混乱事情，甚至是造反，为了让蓬莱国尽快变成幸福的和平国度，前面一定要杀很多人才行。
杀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更多的想要活下去的人们信心，让所有人看见希望，然后才会出现一个幸福富足的国家。
乐连城邦有九个城，从主城开始，接着又进入两个城池，然后向附近城邦发起进攻。
原亮在第三个城几乎没怎么杀人，大军来到这里，城主和守将开启城门……
他们很主动，因为城池另一边就是敌人。
原亮没进城，让城内将领带路，他带兵线去杀敌。
这一次就是血炼之兵的战斗了，原亮走在最前面，血炼之兵排成冲锋阵型，一路前进一路杀，不只是杀败杀退敌人，几乎杀光了所有不肯投降的将官和士兵。
一战之后，血炼之兵继续恢复实力。
同时，乐连城邦第三个城市的城主等大人物马上向原亮投诚。
依旧是蓬莱国女官处理这些事情，双方很快达成共识，这些“大人物”厌倦了、也是害怕了战争，带着钱财家人离开。
这里是边境，从这里开始，原亮率领血炼之兵从北向南一路杀下去，杀到南方边境再转向西，整个战线就是蓬莱国的边境线。
如果天拓国那些城邦没有进攻蓬莱国，也没有找麻烦，原亮就带兵经过，顺带脚的收拾一下蓬莱国某些城市的大牢。
这一战，是蓬莱国的大兴之战。
两万多血炼之兵沿着边境线走一遍，一共杀败两百多支军队，杀死一百二十多人万人……其中有四成是蓬莱国的附属城邦的将领和士兵。
总有人不甘心，总有人以为有奇迹，可惜没有。
原亮根本不废话，去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宣讲几句话，稍稍等待一会儿，而后开始杀。
这一战之后，天拓国几乎被杀分裂了。
虽然本来就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国家。
好处是蓬莱国境内瞬间就安生下来，几乎所有捣乱的都变老实。
不老实不行啊，原亮带兵沿着边境线走过一遍之后，回头就杀进各个城邦之中。
不但要杀外敌，内贼更要好好处理。
这一战一共杀死一百二十多万人，蓬莱国各城邦就被杀五十万。
当血炼之兵、也就是蓬莱国人口中的血杀军团行往西北之后，蓬莱国快速安定下来。
很多外地有钱人搬去蓬莱城居住，很多蓬莱城官吏派去各个地方掌权，一来一去，便是结束了无数人的野心和噩梦。
蓬莱国议会中的二十多位将军一直跟在原亮身侧，所有的命令都出自她们的手。
直到今天，原亮安静站在路口，看着这些白衣如雪的女人们：“教义不重要，甚至蓬莱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个人都能好好活。”
这是教主说的话，所有人低首应是。
“先这样吧，你们不错。”原亮行了个教礼，转身离开。
一瞬间，这些人全部拜伏送别。
原小心回头看了看：“回去也这么杀么？”
整整杀了一路，尽管原小心一直没动手，也是一直在远处观看，但是血炼之兵在变强，每一个地方都有鲜血和尸体……
“你杀心这么重？”
“我觉得李持身边有很多人都该死。”
“你说的对。”
“能杀么？”
“不能。”原亮回头看看，多解释一句：“不但在南朝不能，以后的蓬莱国也不能这么杀人。”停了下又说：“杀人是手段，不是目的，杀人是杀坏人，让好人能好好活。”
“好人和坏人没有办法分别，你能说敌人的士兵就是坏人？”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不明白。”
“让想好好活认真活的人活着。”
这一次，没有把血炼之兵再留下来。
从蓬莱国西北角进入浮云山，走不多远就是修好的道路，沿着道路随便走，总能看到许多隐入山中的民居。还有一些热闹点的地方，百十来户人家形成个村落。
原小心跟游玩一样，这家伙心大的。
原亮的心更大，一点都不担心。
如果是正常人，不要说女人，就是男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杀戮，看过那么多死人，心里也会有些变化。何况是一个小女孩？
可原小心就是心大的觉得浮云山一切都好，更加心大的原亮丝毫不担心，带着原小心继续欣赏风景。
景色无边，只是在想象中……或者是远观中。
一路走来，原小心总是指着远处说好看好看，并且要寻过去看个仔细。可等到了近前，看到草地中的兽类粪便，还有野兽拼杀过的血腥……
连瀑布山林也是如此，走来走去，所有的美丽风景都是很快就被打破，心大的原小心一直在感慨。
原亮安静陪伴，听着原小心唠叨各种废话，直到有一天，原小心说要执掌血炼之兵。
原亮怀疑听错了，很认真的询问：“你说什么？”
原小心重复说要带兵血炼之兵大杀四方。
原亮认真想了好长时间：“去浮云寨。”
如今的浮云寨……美丽还是很美丽，美女也有很多，只是长了年岁、增了风韵。
很多女人在年轻时候会很好看，可惜总是稚嫩，成熟以后会特别美丽，散发着无限光华。
当初的那些十几岁的宫女，如今已经四五十岁，当然，一定有个别女人会变老变了模样、甚至变胖，可大部分女人都是很美丽的成熟女人。
在过去的岁月中，她们不但是浮云城的女官，还是知云府的女官，甚至掌握了很多地方的权力。
等静好的岁月过去许多年，这些女人们大多选择回来浮云山。
在这些年中，不仅是张先故去，连山妃都有几人离世。
生老病死永远不变。
浮云城这里的变化不仅仅是女官变老，老人故去，还发生了很多很多的美丽。
当初挑选山兵时，曾经有许多女兵主动加入。经过这么多年，
原亮的心更大，一点都不担心。
如果是正常人，不要说女人，就是男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杀戮，看过那么多死人，心里也会有些变化。何况是一个小女孩？
可原小心就是心大的觉得浮云山一切都好，更加心大的原亮丝毫不担心，带着原小心继续欣赏风景。
景色无边，只是在想象中……或者是远观中。
一路走来，原小心总是指着远处说好看好看，并且要寻过去看个仔细。可等到了近前，看到草地中的兽类粪便，还有野兽拼杀过的血腥……
连瀑布山林也是如此，走来走去，所有的美丽风景都是很快就被打破，心大的原小心一直在感慨。
原亮安静陪伴，听着原小心唠叨各种废话，直到有一天，原小心说要执掌血炼之兵。
原亮怀疑听错了，很认真的询问：“你说什么？”
原小心重复说要带兵血炼之兵大杀四方。
原亮认真想了好长时间：“去浮云寨。”
如今的浮云寨……美丽还是很美丽，美女也有很多，只是长了年岁、增了风韵。
很多女人在年轻时候会很好看，可惜总是稚嫩，成熟以后会特别美丽，散发着无限光华。
当初的那些十几岁的宫女，如今已经四五十岁，当然，一定有个别女人会变老变了模样、甚至变胖，可大部分女人都是很美丽的成熟女人。
在过去的岁月中，她们不但是浮云城的女官，还是知云府的女官，甚至掌握了很多地方的权力。
等静好的岁月过去许多年，这些女人们大多选择回来浮云山。
在这些年中，不仅是张先故去，连山妃都有几人离世。
生老病死永远不变。
浮云城这里的变化不仅仅是女官变老，老人故去，还发生了很多很多的美丽。
当初挑选山兵时，曾经有许多女兵主动加入。经过这么多年，那些女人几乎全部退伍，大多人都嫁了人。
在嫁人之后呢，很多女人并不是回去山寨生活，反是带着丈夫继续住进军营，好像是男人们入赘了一样。
第四百八十八章 高手登天
长不大的熊猫大人向来傲娇，世间万般与它而言不过是能吃和不能吃的分别。懒洋洋看眼原小心，身子一仰，直接躺倒。
原小心抱起岁数比她都大的熊猫：“笑一个，听话，姐姐给糖吃。”
有了肥嘟嘟的小圆陪伴，原小心暂时抛弃原亮，整天带着大毛球到处跑。
原亮陪小红蛇待了几天。
从根本上说，他有点心疼小红蛇。从见到小红蛇开始，它就在陪伴、保护朱果树。
朱果树永远不能动，小红蛇就永远守在一个地方。似乎是只要朱果树蓬勃生长，其它一切都无所谓。
原亮经常会想一个问题，人这一辈子，是更像小红蛇多一些，还是更像小熊猫多一些？
心底一定是希望能够活的跟小熊猫一样，活的只有简单；实际却要像小红蛇一样担负责任，为着那一份守护，永不分离？
又几天后，原小心扛着熊猫出现在原亮面前：“能带回家么？”
原亮摇头：“它要陪小蛇。”
“把小蛇也带回家。”
“不行。”
“哦。”原小心琢磨琢磨：“算了。”转身离开。
原亮追出去：“不要血炼之兵了？”
“你也不给啊。”原小心停步转身：“给我么？”
原亮摇头。
原小心哼了一声离开。
原亮问话：“什么时候回去？”
“再待几天。”
看着大丫头离开，原亮想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放下心。
血炼之兵不可能给任何人。
在这个小世界当中，血炼之兵近乎于无敌存在，跟着原亮到处拼杀，经历过太多战斗，到现在还有两万一千多人。
想要掌握血炼之兵，要学会血炼术。
原亮永远不可能让原小心修炼血炼术。
还好，原小心并不是很执着于血炼之兵。
在山上又待几天，原小心总是很忙，那么多姐姐阿姨无比热情的款待她，今天吃这个、明天吃那个，还收了很多很多礼物。
一群美丽女人如此热情，让原小心很是怀疑这些女人跟老爹之间是不是发生了某些故事……
人与人不同，关注和在意的事情也不相同。
年轻的原小心活的自由自在，中年的原亮总要考虑太多太多事情。
可以不理会林家，可以不理会朝廷，甚至可以不理会原家，可方青师叔一家总要考虑一下，原小心的未来更要考虑周全；至于血炼之兵，如果没有意外，他们一定会陪原亮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提出问题容易，难于解答。
在山上的这段时间，原亮一直在想啊想。
这一天莳齐来了，曾经的年轻女子也老了。
大概二十年没见，莳齐的衰老好像是突然就这样了。
莳齐还是穿着以前一样的衣服：“你这是要隐居？”
这样的问题不用回答，原亮招呼莳齐坐下，又去煮了茶水。
两个人坐在院中，莳齐打量药园：“你种的？”
原亮说是。
莳齐看了好一会儿药园：“回去吧。”
“出事了？”
“没出事。”莳齐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在过去的许多年间，几乎整个神界的高人都在折腾空间法阵，想要创造一个真正的拥有星空的世界。
非常难！
好处是经过不断的钻研、尝试，培养出一大批精英高手，问部十几个堂口都有很多新人上位。
苦熬了二十多年之后，不但是问部有新人上位，无问部的大人物们也更换许多。
在过去的这些年当中，整个神界英才投入大量财力物力去折腾星空法阵，此长彼消，导致天神部在灰域和炼魔战场中的战事处于劣势。
不论人生还是神生，从来就没有公平一说。
跟神族相比，魔族能生、修炼方法多种多样，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吞噬。到了炼魔战场，也是魔族占便宜。
不过呢，莳齐来此倒不是让原亮上战场，只是忽然闲下来，记起原亮这个人，就来了。
她等于是去职一样，从执堂高位上退下来，加上星空法阵的事情也停了，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在见到原亮之后，也是见识到这个小世界的贫瘠，莳齐不忍原亮浪费时间和天赋，所以才劝了一句。
原亮当然要表示感谢，又说：“小世界有小世界的好。”
“最好的就是星空室，又有人来了，你不知道吧？”
原亮不知道。
“不用担心，就是来看看。”
原亮嗯了一声，给莳齐倒茶。
莳齐拿起杯子闻了闻：“气味不错。”也没喝，两手合住杯子轻轻握住：“你不是喜欢看书么，我那里有一些书。”
原亮有些意外：“您是要传给我？”
“不是只给你，其中大部分笔记都留在问部，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抄录下来，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都给你了。”
原亮起身鞠躬：“多谢前辈。”
“不用谢，我是没有后代，父母也不在了，这些东西给谁都行。”莳齐放下杯子，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符：“我找人卜了一卦，说是我那些东西给你最合适。”
原亮又是道谢。
“别谢了，你收拾收拾，过几天走。”莳齐又说：“先给我找个住处。”
原亮赶忙带着莳齐住进山中最奢华的舍馆……
又两天后，原亮带着原小心离开浮云山，莳齐一起离开，不同的是莳齐直接去十乱之地。
先安置好血炼之兵，再把原小心送回道台府，跟林一招呼一声，飞身前往十乱之地。
与莳齐汇合，再次进去神界。
先去问部，莳齐房间里堆着半个书架的笔记：“这些都是你的了。”
原亮有种回到蓬莱殿的感觉，那时候是沅沧说着类似话语。
莳齐又带原亮去书阁，找到一份书单：“其实不用看。”
“嗯？”原亮有点疑惑。
“看的再多又如何，总是弄不出来星空法阵。”莳齐有些失意。
原亮没接话，拿着书单去找各类书籍。
在这里稍稍待上一会儿，原亮出来找莳齐：“记下了。”
“我要走了。”
“走了？去哪？”
“回家。”莳齐笑了一下：“你猜我多大？”
原亮摇头。
莳齐往外走：“我在这里待了六十年……不对，是四十年，后面二十年在无问部……六十年岁月，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离开书阁，离开问部，又回头看了一会儿：“我那间屋子归你了。”
原亮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要永别了？一步拦住：“老师。”
“不用说了，谁都要经历这一遭。”莳齐想了一下：“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去无问部书阁看一下，那里有一些在别的地方看不到的书。”
“什么书？”
“多是些故事书，说着一些天谴什么的。”
“天谴？”
莳齐思考片刻：“走了。”说走就走，什么都不解释，一个闪身便是出现在远处。
原亮想追，莳齐抬手摆了摆，身影便是消失掉。
原亮深躬长揖，好一会儿才起身。
前方已经看不见人了，后面是悬空的问部阁楼。
原亮站了好长时间……前面跑来几个人，打量他一下，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没多久又跑过去几个人。
原亮有点好奇，在神界中很少出现这样的事情，略一犹豫，就又看到几个人朝那个方向跑去。
好像是练功场的方向，就是登天梯。
反正也是浪费时间，去凑个热闹？
原亮闪身过去，不多时来到登天梯前面。
从来没有过的景象，登天梯竟然聚着几万人。
即便是去灰域战场那会儿也没看到这么多人啊，原亮凑过去：“怎么了？”
前面是个略略有点发福的小胖子，神界修行者几乎没有胖子，能拥有这种身材的……要么是太有个性，要么太过放弃自我，简单说就是没有追求、彻底放弃、混吃等死……
不过也不对，这里是登天梯，这一大片地方都是神界最高权力所在，怎么可能有混吃等死的人存在？
听到问话，小胖子回头看了一眼：“你不知道？”
“不知道。”
“千年一见的天才，申道要上登天梯，你不知道？”
“不知道。”原亮四下打量。
巨大平台四围全是人，空着中间一大片地方，没有人。
原亮问话：“申道没来？”
“没。”小胖子有点疑惑：“你不知道申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哪个部的？”
“问部。”
“难怪。”小胖子解释一句：“申道应该到神境了，一直没来登天梯，这是打算一口气登顶。”
“登顶？天王才能上到八层。”
“能上到八层也好啊。”
是啊，能上到八层就是非常牛了！原亮跟着再问：“多大？”
“什么多大？”
“申道多大？”
“二十？反正不大。”
原亮愣了好一会儿，二十岁修行到超高境界，修到了传说中的神境？
神境就是个传说，在神境之下是天王境，再往下好几层是造化高境，也就是原亮现在的修行境界。
一般来说，造化高境已经是神族高手，是战场上的主战力，再往上修行就有资格成为各个堂部的高层，比如天神部的无让。
不论神境还是天王境，都只是一个传说，从来没有人能修到那个境界。
小胖子说申道是神境高手，不论事情真假，起码代表着一种认同，这个申道实在厉害！
稍稍计算一下时间，自己进入问部没多久，申道出生。而后自己神界和下界两头跑，申道开始修行。
小胖子忽然说话：“来了。”
其实不用他说，远处出现一行人，使得登天梯附近人群哄噪起来，都在观望那个传说中的天才。
一个白衣少年，跟在两名长胡子师长身侧安静走着。身后跟着十几个伙伴。
忽然之间，原亮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回到了大都城。
那一天是他第一次看见原子巨，听到很多少女大喊：“元鱼……”
不由笑了笑，神界高手就是冷静啊，只有小声议论，没有大声喊话和喧哗。
人群分开一条道路，前面俩长辈一直往前走，走到平台中心停步。
白衣少年跟着停下，仰头看向高处的下一层平台。
一瞬间，整片地方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场中那些人身上。
白衣少年冲两位师长小声说了两句话，而后就冲天而起……
嗖的一下，白衣少年已经登上第二层。
在白衣少年上去之后，两位师长没动。但是跟着而来的很多同伴也是向上飞起。
不仅是他们，周围看热闹的很多人也是飞向第二层。
原亮没动。偌大神界，他应该是为数不多的对登天梯不感兴趣的人之一。
他站着不动，忽然有人拍他肩膀：“舍得出来了？”
是无让，天神部那个大汉。
原亮转身见礼：“前辈好。”
无让问话：“你能到几层？”
原亮想了一下：“二层？”
无让有点意外：“都是待在问部？不修炼？”
原亮说是。
无让就摇头，再没有说话。
无让也老了，看上去有一种老狮子的感觉，尽管还是很威风。
有心问一句您老离开天神部了？犹豫一下，到底还是选择闭嘴。
今天的主角是申道，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他能否登上第八层。
八层就是天王，就是神族数万年以来最强大的八位高手。
在申道进入下一层之后，过不多久，又有人小声议论，说来说去无非还是各种猜测。
无让听了一会儿：“我那会儿能上到第四层。”
“像申道这么大的时候？”原亮问话。
“嗯。”无让轻出口气：“好像就是昨天的事儿，可我现在已经离开天神部了。”说着话打量原亮：“你多大？”
“五十多了。”
“半百了？看着真年轻。”
原亮苦笑一下：“我闺女都二十多了。”
“你都有闺女了？厉害。”
原亮认真想了一下：“是有点厉害。”
这时候从上面飞下来一个人，刚落地就张口大喊：“上四层了。”
这就四层了？原亮感慨一句：“真快。”
无让又仰头看了一眼，再看原亮：“你就不好奇？”不等原亮回话，他又问：“没有胜负心？”
“有。”原亮笑着说话：“我打算一百岁的时候试试第九层。”
他俩在说胡话，前面的小胖子不屑道：“真能吹啊，五十多的人就会吹么？”
这句话稍稍有点杀伤力，原亮愣了好一会儿……
第四百八十九章 送别
申道止步于七层。
不愧是天才。
二十岁的年纪就能上到等天台第七层，据有人，申道已经十分接近第八层，实在是力有不逮，没能成功。
知道是这个结果，赶来看热闹的数万人就没有不震惊的。
在这个年纪就成为超级高手？
没有人离开，又等上一会儿，终于等到申道回来一层。
安静站在两位长胡子师长前面，说上一句话。
两位师长倒是很满意，笑着安慰几句，带着人离开。
无让问话：“有什么感触？”
“没有。”
“你就不想上去看看？”
“我又修不到天王。”
无让想了一下：“跟我上去。”
“做什么？”
无让没解释，纵身飞起，嗖的消失在空中。
原亮有点犹豫，老人家这是要离开天神部，临走前再看一看曾经的过往？
左右张望，大多数人都在离开，还有很多人从上面陆续落回一层……原亮走出几步，纵身飞起，下一刻就是出现在第二层平台之上。
九层登天梯，每一层都是凌空虚悬，每一层都是比下一层更大。
巨大的二层登天梯没有多少人，无让背负双手看向远处。
看见原亮上来，无让问话：“上过三层没有？”
原亮摇头，很早以前最高只上过二层。
“高境了？”
“是。”
“上到四层没问题。”无让说了话，刚要上飞，就看到身边空气晃了晃，闪现出一个身影，是刚才说话的小胖子。
小胖子一出现就看向原亮：“我要亲眼看到你上第九层。”
这就不是一句好话，不过无让和原亮都好像没听见一样。无让扫了小胖子一眼，闪身飞起。
如同无让说的那样，原亮可以上到登天梯第四层。
当站在更加广阔的白玉平台上之后，想要站直身体都有些费力气。
无让还是负手而立：“还能上么？”
“不知道。”在原亮回话同时，小胖子再次出现在眼前。
“试试。”无让闪身上飞，身影又一次消失不见。
原亮看小胖子，小胖子笑着看他。
原亮也笑了一下，纵身飞起。
打个比方，在登天梯一层的时候，感觉身上背了一千斤的东西一样。等来到第四层，背负的压力起码在十万斤以上。
如果是在小世界当中，这么大的力量足以崩坏所有樊笼，已经不是修行了。
在神界中，这是最直接的改变、增强身体的办法。
所有的修行都是以身体为本，无限重量压制下，骨骼、皮肤已经会变得无比结实。
这是高阶修士和低阶修士的差距，在炼魔战场中，从来都是高境修行者在拼命。
现在，原亮扛着无边重压、拖着无比沉重的身体向上飞，已经飞入云雾之中……
原亮感觉要撑不住了，身体好像在往下掉？
咬牙坚持，爆出全身力量，可比平时称重一万倍的身体到底还是大过了上飞的力量，拽着身体下落……原亮啪的一声平趴在地上。
第五层，站都站不起来，感觉身体已经被压成纸片一样。
无让走到他眼前：“我能上到六层。”
原亮说不出话，只能趴在地上缓气。
“能站起来么？”
原亮动都没法动一下，缓了好一会儿轻声吐出一个字：“不。”
无让坐下：“多待一会儿。”
反正是不能动，原亮就很认命的趴在地上。
无让左右张望：“没有人了，以前总有百八十个人……问部有过研究，说神族一代不如一代，身体在退化，按照他们说的，神族再不会出现天王级别的高手。”
原亮还是没有力气说话。
“不只神族，魔族也一样，他们十倍于神族人口，拥有比神族更加巨大的土地、更多多的食物，也永远修炼不出来魔头。”说到这里看看原亮，挪个地方躺下，一偏头就能看见原亮双眼：“还是躺着舒服一些。”
这里是登天梯第五层，高不只多少，从这里往上全是白雾飘散，原亮趴在飘散的白雾之中，无让躺在白雾之中。
仰头伤亡只有云雾，看了好一会儿，无让又说：“申道很厉害，可是……他是被制造出来的。”
“嗯？”原亮用鼻子嗯了一声，表示疑问。
“几千年前，问部想出个主意，无问部同意了，挑选最天才的青年男女，给予最好的物资和功法，让他们努力修炼，修炼到登上第五层登天梯，而后结婚，生育子女，再让优秀的子女继续结合……反正就是个优中选优的办法，折腾两三千年，终于折腾出来一个申道。”
原亮听呆了，不是吧，神族竟然这么玩？果然是伟大的神族啊！
无让继续说：“没有意外的话，大概三到五年之后，申道会带着一支百人战斗小队进入炼魔战场……知道炼魔战场中有什么么？”
原亮依旧是艰难回话：“不。”
“我们能够通过空间法阵进入你们的小世界，你们也能通过空间法阵进入樊笼，在炼魔战场中就有这样一个地方。”
炼魔战场中有空间法阵？原亮努力回忆。
“严格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
寻找？是找不到地方还是找不到进入的方法啊？原亮瞪大眼睛看着无让。
无让还在看上空的云雾：“书上说，炼魔战场就是离开这个世界的机关所在，可我们找了几万年，什么都找不到。”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原亮：“想去天神部书阁么？”
“嗯。”
无让伸右手抓住原亮，往下轻轻一带，突破这一层的桎梏，两个身影轻巧下落，快速回到第四层。
小胖子有些吃惊：“你能上第五层？”
原亮嗯了一声。
“第六层呢？”
“嗯。”
“你能上到六层？”小胖子犹豫一下：“七层？”
“嗯。”
“吹牛！骗子！”小胖子终于明白原亮在逗他。
“我都五十了。”原亮催动功法，离开第四层……
很快回到第一层巨大平台，无让带原亮去天神部书阁。
这一片地方有好多个书阁。
原亮最开始修炼的分身术，是从战阁中得到。战阁是所有战士都可以进入挑选功法的地方，并不是天神部书阁。
原亮跟着无让再次来到天神部，让他意外的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到的巨大殿堂，就是那种大门都几十米高的地方，竟然就是天神部书阁。
两人来到大门前停步，小胖子竟然也来了：“要进去么？”
无让笑了一下：“你开门。”
小胖子摇头。
“不敢？”
“嗯。”
“真不敢？”
“师叔就别激我了，你要是开门，我就进入；你不开门，我就站门口看他。”
无让笑了一下，跟原亮说话：“他叫乐空，是乐战的儿子。”说完话往另一边走去。
乐空打量原亮：“你不像五十。”
“我也是这么认为。”
“像六十。”
“我不是这么认为的。”
乐空撇撇嘴巴，走到大门前拍门：“听听这声音，好听不？”
原亮决定闭嘴。
“问你话呢。”
原亮还是不做回答。
无让很快回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白衣青年。俩人来到大门前，也没见如何动作，大门似乎是闪亮一下，大门慢慢敞开。
无让抬步往里走：“进。”
原亮赶忙跟上。
巨大石门慢慢敞开，过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打开，白衣青年站在门口往里看。
门里面的原亮也在往里看。
走进大殿，殿内更高，是大门的三四倍都不只，也更宽敞。
殿内没有任何东西，只有正前方一本巨大无比的书籍。
书籍是打开的，好像也是石头一样，页面上满是文字。
那些文字是多彩的，好像流光一样闪烁着流动，比天边最好看的霞光还要灿烂。
无让仰头看了好一会儿：“这是天神之书。”
原亮瞪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不是神族文字。”
“是，只是你看不懂。”
看不懂的神族文字……原亮追着流光看：“到底是什么？”
小胖子轻声说话：“能看懂的话，我就上七层了。”
“申道能看懂？”
“应该能。”
无让又看上一会儿：“我先出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看不懂。”无让转身离开。
乐空走到巨书前面，仰头努力看。
原亮有点好奇：“飞起来看？”
“你飞。”乐空只管仰着头努力看。
原亮想了想：“可以看多长时间？”
乐空却不说话了。
原亮便也走到乐空身边仰头看。
是文字，是一行行排列整齐的文字，可是这个文字会跳动、会闪烁、会流动，最重要的，是你完全不认识的文字。
原亮回想自己认识的所有文字，都跟天神之书中的文字不一样，盯住了一个文字看，可很快地，那个文字就流走了，好像是流星一样消失在书页前方。
这要怎么看？这也是书？
原亮打算死记硬背，先记下来再说。我不认识文字，总能记下来形状吧？
不想竟是记不住，当他努力记住某一个字符形状的时候，那个字竟然变化了，跳动着变成另一种文字。
这本书还是很神奇的么。原亮问乐空：“能记下来么？”
“能。”
“真能？怎么记？”
“我逗你呢。”
……
两个人在天神殿书阁待了两个时辰，白衣青年在门外喊话，让他俩离开。
乐空很乖巧，马上走出大门。
原亮多看了一眼始终没能看明白的流动的闪光的文字，跟着往外走。
无声无息地，大门关闭。
原亮回看大门，发了好一会儿呆，再回头的时候，白衣青年和乐空都不见了。
无让没走，站在远处低头看着脚下雾气涌动。
原亮走过来：“先生要去哪？”
无让抬头看过来：“神族就这样，每过个四五十年就要换一批人，先是无问部换人，跟着是天神部，再是问部，这是神族三大部。”
原亮想了一下，恭敬道谢：“多谢先生带我来看天神之书。”
“不用客气。”无让看向高大书阁右侧，从那里往前走就是他以前经常待的地方。
看了好一会儿，转身面对原亮：“听我句劝，最好不要去炼魔战场。”
“好。”
“申道一定会去的，你一定不要去凑这个热闹。”
“是。”
“我走了。”
“我送先生。”
“送我？”无让琢磨琢磨：“也好。”
无让带着原亮离开天神部，走出一些地方之后是炼魔室。继续往前走，眼前景色发生变化，白色雾气消失不见，平坦道路也没了，忽然之间就来到山岭之中。
站在山岭与道理边缘，无让停步：“多谢你来送我。”
就送到这里？原亮刚想说话，想着再陪无让一会儿，无让却是留下两个字：“再会。”声音飘落，人影消散如烟……
原亮站了好一会儿，看向山岭之中，又往回看。
两个人在天神殿书阁待了两个时辰，白衣青年在门外喊话，让他俩离开。
乐空很乖巧，马上走出大门。
原亮多看了一眼始终没能看明白的流动的闪光的文字，跟着往外走。
无声无息地，大门关闭。
原亮回看大门，发了好一会儿呆，再回头的时候，白衣青年和乐空都不见了。
无让没走，站在远处低头看着脚下雾气涌动。
原亮走过来：“先生要去哪？”
无让抬头看过来：“神族就这样，每过个四五十年就要换一批人，先是无问部换人，跟着是天神部，再是问部，这是神族三大部。”
原亮想了一下，恭敬道谢：“多谢先生带我来看天神之书。”
“不用客气。”无让看向高大书阁右侧，从那里往前走就是他以前经常待的地方。
看了好一会儿，转身面对原亮：“听我句劝，最好不要去炼魔战场。”
“好。”
“申道一定会去的，你一定不要去凑这个热闹。”
“是。”
“我走了。”
“我送先生。”
“送我？”无让琢磨琢磨：“也好。”
无让带着原亮离开天神部，走出一些地方之后是炼魔室。继续往前走，眼前景色发生变化，白色雾气消失不见，平坦道路也没了，忽然之间就来到山岭之中。
站在山岭与道理边缘，无让停步：“多谢你来送我。”
原亮站了好一会儿，看向山岭之中，又往回看。
第四百九十章 笔记坟墓
乐空疑惑原亮是否在这里坐了十几天，有此一问。
原亮也有点疑惑：“修炼？你看懂了？”
“看懂什么？天神之书？怎么可能！”
“哦。”原亮很认真的敷衍一声。
乐空皱着眉头看他看一会儿：“去炼魔室不？”
“做什么？”
“你不知道？”乐空叹气：“问部都是傻子么？”摇摇头离开。
原亮犹豫一下，没有跟过去，回去问部。
莳齐留了很多笔记，还留了一间屋子，是心意，不能凉了这份心意。
问部来了很多新人，跟天神部一样是新旧交替的时候，还好问部守卫没怎么换人，最外面的值守者冲原亮点个头，放行。
直接回去莳齐房间，去书架上随便抽出两本笔记，就地坐下观看。
能够留在书架上的笔记都是不太有留存价值的，或过于琐碎、混乱，东一条西一句的；或已经整理了却整理不完；又或是错误想法……
如果原亮不来接收这间屋子和这些笔记，最多几年时间，一定有人收拾走所有东西。
现在，连屋子带笔记都属于原亮了。
一本本笔记翻过，大多记了半本，有些记了几页，那太多太多天马行空的奇异想法，原亮看了又看也看不明白……
后面一段时间都是在看笔记，快速扫过书架上这些留存价值不高的笔记之后，又去书阁内查找莳齐留下的那些有价值的笔记。
所谓有无价值是相对而言，绝大多数问部修士都会记载、留存各种笔记，数万年下来，单是存放笔记就需要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
之所以把目录也留给原亮，是因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些所谓有价值的笔记，绝大部分都是无人会看。
时间有限，哪怕是神族修士高手也不可能看完这些笔记，更不要说还有更多更多要学习的书籍和要研究的事务。
偌大神界，估计除去原亮，想找一个能够愿意看完这些笔记的人都难……这是莳齐去下界找回原亮的原因之一，算是私心的一种。
当日莳齐曾带原亮来过问部书阁，依旧是法阵，进入后往里走，在最后面还有一道法阵，进入后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书架。
找到莳齐那些笔记的存放书架……
在书架一侧摆着一些桌椅，还有很大两张软床，桌椅形状多有不同，有躺椅、有羽毛垫子……
抱着一堆笔记挑选一把最合适最舒服的椅子，躺了上去。
看书还是一件有点累的事情，此后十几天时间，原亮坐遍了这一块地方的所有桌椅，包括软床，甚至是直接坐到地上……
看不懂，看来看去大多是看不懂的内容，所以他就只管记忆。
回想曾经活过的许多年，总有很多人对自己好，浮云山两位山主就不说了，初到青云武院时，李仙儿老师也是对自己好。
莳齐对自己也好，就当是感恩，他也要记下来莳齐认真记录、整理出来的这些笔记。
其实没多少，莳齐在书阁待四十年，去无问部待二十年，六十年的时间加一起也不过是四五十本笔记而已。
这是莳齐的一辈子，她一辈子只做了这一件事。
而这一辈子的付出……当然有对问部、对神族有大益处的知识，而且不少，可是更多的更多，只是这些笔记而已。
当书阁房门关闭后，陪伴这些笔记的只有更多的笔记。
数万年来，无数问部修士的全心研究，其中的绝大部分都被封藏在这间书阁之中。
没有人想封藏，只是所有人都更想看到、学习那些真正有用的知识。
这样一个地方，与其说是问部书阁，不如说是问部修士的笔记坟墓，或者是知识坟墓。
像这样的地方，天神部和无问部也一定会有，各种修炼心得、各种法阵推演……在不能变成安全并且实用的知识之前，都是只能存在于“坟墓”之中。
用了十七天，原亮记忆下来莳齐整理好的笔记，而后发呆一天。
在这十七天当中，书阁大门打开四次，有三次是书阁修士送进来很多笔记。
按照存入书阁的时间顺序，这三次送进来的笔记都是放在莳齐笔记附近。
第一次送笔记进来的时候，四名白衣修士有些诧异，其中一个为首的问了原亮几句，才去存放笔记，并做好记录。
记录一定要有，是要留档的。可以查到这些笔记是谁写的，主人曾经做了一些什么样的贡献，这些笔记的名字、内容、以及送入书阁的时间……
不用问都知道，又有问部高人离职，要离开了，临走前留下“所有”。
前面三次都是四个人，其中都有一个年级略大的修士，很认真的把笔记一本本放上书架，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满满都是不舍……
和修行无关、和境界无关，虽然只是留下来几十本笔记，却是他们的一辈子，留下了，这一辈子就没了。
每一次都是年纪稍大的那个人最后离开，临走前……还是不舍。
其中倒是有一个人跟原亮说了几句话，留下一句：“这些是我五十多年的心血，你可以随便看。”
当然是随便看，不随便看又能如何？
原亮应了一声，那人就十分高兴，甚至冲原亮说了一声谢谢。
第四次只来了一个人，白衣如雪，白发也如雪，往里走出很远停住，那地方有满满一个书架的笔记。
笔记和笔记是不同的，莳齐的笔记就有点乱，封皮、大小多有不同，只有十几本是一样的……这十几本是临离开时一起整理出来的笔记。
那个书架上的笔记全是黑色封皮，整齐的好像是许多块黑砖砌成的墙壁一样。
白发人盯着书架看了一个小时，鞠了一躬才离开，来到原亮这里停住：“你在做什么？”
原亮亮了下笔记：“看老师的笔记。”
那人蹲下来拿起本笔记翻了翻：“莳齐的，那个小丫头也走了。”
原亮没接话，也没有起身见礼。
白发人放下笔记：“我也要离开了。”
原亮想了一下，合上笔记，认真说道：“先生一定会顺心如意。”
白发人笑了笑：“跟我来。”
原亮犹豫一下，慢慢起身。
巨大书阁横竖都是好像没有边际一样，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摆放一些桌椅软床.
白发人带着原亮走去前面一堆桌椅附近，看着书架上一堆笔记：“这些是我的，你可以看。”
原亮想了想：“我好像……本来就可以看。”
白发人怔了一下：“对，应该这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看看这些笔记，一共一百七十三本，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所得。”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不能算是一辈子，还有一些书存放在外面。”说着话抽出其中一本笔记，打开翻了几页：“这里有书目，留在内书阁的笔记、还有大书阁的书籍，都有记下来。”
原亮凑过去看了两眼：“你够能写的。”
白发人哈哈大笑：“你不认识我？”
原亮赶忙去看笔记、找名字……
白发人拦住：“以后再看。”把笔记放回书架：“过来。”
带着原亮去了他刚才待过的地方：“这是我老师的笔记，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认真看一下。”
原亮仰头：“这么多。”
白发人又看了一会儿书架：“走吧。”说走就走，转身离开。
原亮跟了几步，发觉不对：“我不出去。”
白发人点下头表示知道了，脚步不停，很快离开。
原亮回头看看那面书架，回去继续看莳齐笔记。
今天，原亮终于看完了莳齐所有笔记，在放回去笔记之后，发了好长时间的呆，犹豫着来到白发人的笔记前面，又去了白发人老师的笔记墙……
心底有些犹豫，好大一间坟墓啊，偏生存在于问部之内。
问部修士本就少，整日特别忙，哪里还有时间进来这里仔细阅读这些笔记？
都知道是宝贝，所有才会有这样一间巨大书阁的存在。
问题是没有时间欣赏宝贝。
这件书阁中的所有笔记都是半成品和各种想法，真正有了成品之后，就是变成书籍存在于外面的书架之上。
看着浩如烟海的无穷多的笔记，原亮很有点感慨，我都五十了，五十多了才有机会看到这些笔记？
就算我努力去看，全心去看……人生短短百年，等我看够了年岁……
好有意思的事情，好矛盾啊。
总说朝闻道夕死足矣，可死都死了，就算脑中记忆了无穷，又会如何？
……
忽然之间，原亮有些痴了，这许多年经历过的事情，好像画片一样一张张在脑海中闪过，越发的感觉到一种不真实。
怎么看怎么不真实，怎么想也是怎么不真实。
打小开始修行，忽然身体里多了一个大树的灵魂，后来好不容易修炼成高手，身体里又有了一个血炼的元神；总算是搞定这一切，一不小心进入十乱之地，才知道他所生活的世界是被创造出来的、是玩具？
如今来到上界，来到创造玩具的这个世界，可这个世界更像是假的！
没有黑夜，只有白天，没有阳光星辰，只有永恒不变的两族大战。
越想越觉得可怕，直到十几天后，又有人进来书阁……
十几个白衣青年，在另一个白衣青年的带领下进来这里：“这里是问部宝藏，也是整个神族的宝藏，藏着问部建立以来所有前辈高人们的思想精华……”
边说边介绍边往里走，很快看到呆站不动的原亮。
领队那人有些诧异：“喂。”
原亮没有反应，那人走到近前：“你怎么回事？”
原亮被惊醒，缓了一下：“你好。”
“好什么啊，你谁啊？在这里干嘛？”
“我就是这里的人。”
那人很是惊讶：“你住在这里？你？”
“不是，我是问部的，来这里看老师的笔记。”
“哦，吓我一跳。”那人打量下原亮：“继续看……我觉得你还是出去吧，容易走火入魔。”
原亮嗯了一声，那人就跟身后的十几个白衣人继续介绍：“如果没有意外，你们的老师也会在这里留下许多笔记，这位师兄就是在看老师以前留下的笔记……”
原亮从一边离开，绕过这些人，想了又想，先出去再说。
已经五十多了，还有多少年可以活？要不要留在书阁中翻看笔记？
其中还有个问题，看不懂！
就是翻看了所有笔记，甚至是强行记忆，又有何用？
原亮是越想越迷茫，直到离开问部，站在问部楼下抬头看……
风铃还在。
最初遇见莳齐的时候，莳齐说有时间就摘了它们……现在看来，这几十年啊，莳齐先生都是没有时间。
呆看了好一会儿，打算离开神界，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申道从前方慢慢走过。
好像是不着急的样子，一步步稳稳地走向登天梯的方向。
原亮有些好奇，这孩子不是想试下第八层吧？
能够登上第七层已经是整个神族为数不多的超级高手了，他还不满足？
无让那么厉害，是天神部的大人物，也不过是六层登天梯高手。
眼看申道快速走远，原亮略一犹豫，抬步跟上。
申道好像不知道身后有人，依旧是稳稳前行。没多久来到登天梯前面。
巨大平台上的人越发少了。
原亮修炼那会儿还有个几十口子，现在连十个人都没有。
申道脚步不停，眼神扫了一下大平台，右脚一顿，身影冲天而起。
原亮有心跟上去凑凑热闹，不过自己就是个四层实力……
脑中这样想着，身体却下意识地腾空而起。
嗖的进入第二层，没见到申道。
仰头找了一下，身影再次腾空。
一层又一层，很快来到第四层，一直都没能看见申道的身影。
稍稍运了会气，活动活动身体，全身力量猛地爆发出来，嗖的一下……竟然站上五层了？
原亮一脸诧异！
这一刻，他绝对是最诧异的那一个，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上到登天梯第五层？
巨大压力还在，上下左右都是无边力量的疯狂挤压。
原亮有点站不住的感觉。
可上一次，就是短短一个月之前？自己只能趴在地上，动都不能动！
第四百九十一章 强悍记忆
第五层登天梯，偌大一片地方只有原亮自己。
一个人站了好久，努力抗衡身体外面的巨大压力。
不知道过去多久，申道忽然出现、又瞬间消失。
原亮在第五层坚持了差不多一天，在力量几乎耗尽的时候跃下登天梯。
回到第四层稍歇息一会儿，闪身离开。
不知道申道有没有上去第八层，反正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蝼蚁，看见了和没看见一样。
不过申道的努力让他有些触动，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拼，在这一瞬间，原亮特别想回去问部全力拼一次……可惜啊，连莳齐的笔记都看不懂！
稍稍犹豫一会儿，快速回去问部书阁，找到白胡子留下的那堆笔记，继续死记硬背。
背过白胡子的笔记，又去背白胡子老师的笔记，一通疯狂背记之后，记下两个人的书单，去外面的大书阁找两位大师写的书。
有件事情很奇怪，最开始的时候，原亮记背莳齐那些笔记要十七天……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快，比他天才都天才许多的天才。
即便是问部修士，也未必能比原亮快多少。
不想从登天梯回来后，随着记背的东西越来越多，竟然也越来越快。
在连续记过莳齐、白胡子、白胡子老师三个人的所有笔记和书之后，原亮都懵了。
后面两个人留下的文字是莳齐的上千倍，可原亮竟然也是在十七天之内全部记住。
原亮不敢相信，甚至有点不愿意相信，我这是出问题了吧？
在书阁内稍稍缓了一会儿，开门出去。
没有地方可去，也不认识别的地方，便是溜达去了登天梯，纵身一口气登上五层……竟然没有上次来那么难受了。
盘膝打坐，稍稍琢磨一下原因……根本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索性在脑海里回忆这些下背记下来的所有知识。
好像是画片一样，在想到那些文字、那些问题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就是一张张书页，想到下一个问题，书页自动变换成那一张书页。
我这是超神了吧？
确定全部记住了那些文字，那么……我是怎么做到的呢？
正在琢磨着，申道出现眼前。
这一次看了他一眼，不过也就是看了一眼，身影一闪，已经离开第五层登天梯。
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干嘛，原亮起身活动活动，纵身跳起……
他根本没想登上第六层，那属于不可能实现的梦，可身体越飞越高，身影在云雾之中穿梭，抬手就能碰触到第六层登天梯……
原亮犹豫一下，他又迷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好像在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强？
他在恍惚，力道用尽，身体下落，很快回到第五层。
原亮想了又想，闪身跳下登天梯，一层层落下，回去问部书阁。
这段时间以来，他做过的唯一一件能够跟自身变化发生关系的事情，在天神部书阁待了一段时间。
难道说那部根本看不懂的天书被自己在无意、也是无知中领悟了？
回去书阁，一直往里走，一口气跑到最里面。
这里的书架和书籍有法阵保护，不会发生坏损，可毕竟都是几万年以前的东西，许久没有人动过了，少说也有个几百年。
原亮小心拿下第一本笔记，也不去坐着，就在书架前面轻轻翻开……
强大的快速记忆，也许是记背的东西越多，记背下来的时间就越短。开始时候还需要一页页读一遍，遇到难记的就多看两遍……这已经是超神速度，这么多文字，眼睛扫过一遍就是记忆下来，这家伙还是人么？
慢慢地，原亮越来越不像人，从最开始的一行行快速看过，到后来的一目一行，再到一目几行……
在第五天的时候，原亮可以看一眼就能记住摊开两页书的所有内容，从这个时候开始，他能背记多快，取决于翻书的速度有多快。
很快过去两个月，原亮在书阁中站了两个月。
不吃不喝是肯定的，还不睡不休息，原亮一页页记忆那些文字，不但是眼睛看的快、脑子记的快，翻书动作也是无比之快！
摊开书本在左手，右手按住书页右下角，一页页快速翻过，刷刷刷的一页刚刚翻过，下一页就又翻了过来，他背记一本笔记，最快的用不到十个数。
不过呢，背记的虽然快，可架不住书多。
原亮那么拼命的站了两个月，也不过还是在最尽头的几万年以前的笔记堆里打转。
他是清书架一样的看书，当终于又清理出一整排书架之后，快步出门。
在书阁里要待疯了，脑子整天都在记东西，除去这一件事，没有时间想别的。
现在么，总算是休息了，离开问部，坐在悬空阁楼下面琢磨事情。
正乱想着，前面走过来一个白衣年轻人，长的很好看。
看见原亮后，那年轻人有点疑惑，略一犹豫，在原亮面前停步：“不知道怎么上去？”
原亮正在跟自己做斗争，他在问自己，就算是记忆力再好又有什么用？他记下来的所有一切都是知识，包含各个方面。
不管什么样的知识，当他要学习的时候，肯定不会像记背这样简单，任何一件事情都需要时间，不论学习还是修炼、甚至是验证某些事情。
任何事情，哪怕是你想杀人，也得走过去挥舞刀子才行，什么什么都要时间。
原亮现在记忆下来的知识和学问，绝对超出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理解，就算是剩下来的五十年什么都不做，全部用来学习、使用这些知识……
不用那么费劲，就算是诵读一遍他背记下来的所以笔记，没有个几十年也做不完；这就是说，他虽然是记住了这么多“宝贝”，但是倒不出来。
浮云山两大山主都是将两个教派数千年传承交给原亮，当时原亮也算是辛苦了一段时间全力看书。
两个教派的经书教义已经让原亮吃了一段时间的苦，如今是更多更多的苦……该怎么办？
就算我全明白了，全懂了，单是一个传授出去这些学问……
没戏的，书阁里那堆笔记，随便拿出一本都够任何一个普通人学上一辈子的。
原亮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背记了多少本笔记，需要多少个人才能学完他脑袋里的这些知识？
又想起那句话，朝闻道夕死足矣……怎么可能？你学会了最牛的东西，不是应该告诉整个世界么？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白衣年轻人走来面前问话。
原亮抬头看：“我能上去。”
“哦。”白衣年轻人犹豫一下：“瞧你有点眼熟。”
“长了一张普通人的脸，和谁都像。”
年轻人稍稍想了一下：“去过炼魔战场？”
原亮有点意外：“你多大？”
“我？”年轻人笑了一下：“这张脸是骗人的，”
“骗人？”
“我六十多了。”白衣年轻人又问一遍：“二三十年吧……二十六年前你去过炼魔战场？”
原亮点头：“是。”
白衣人笑着在旁边坐下：“就说呢，我记忆力不会出问题。”跟着问话：“从炼魔战场出来，怎么没去炼魔室？”
原亮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正常修炼者都是先去炼魔室训练，经过考核后进入炼魔战场；在许多次杀戮之后，如果还能活下来，最后的去处大多会选择炼魔室。
原亮正犹豫呢，白衣人又说：“炼魔室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去也好。”
“对。”原亮总算是想到借口：“和我一起去的……战死了。”
“我也怕这个，所以选择了问部。”白衣人笑着看原亮：“我叫谷蓑，是问部新掌部。”
听到后两个字，原亮都懵了。
掌部是一个部最有权的那个人，无问部大掌部可以说是神界之主。
每一个部有好多个掌部，以问部来说，多的时候二十几个，少的时候也有七八个。掌部下面是掌堂，莳齐在执堂的位置仅次于几位掌堂。
原亮在问部待了这么多年，不要说掌部，连掌堂都没见过，他见过的最有权力的是……无让，但无让是天神部掌堂。
谷蓑笑着说话：“怎么了？”
“你是大人物。”
“嗯。”
“怎么这么悠闲？”
“悠闲？”谷蓑笑了笑：“有你悠闲么？”
“嗯？”原亮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去过书阁，内书阁。”
原来是这样啊，原亮想了一下：“看见我看书了？”
“我是新掌部，各个地方都要看一下，去书阁的时候就看到你了。”谷蓑从袖子里拿出三本书，学原亮在书阁中的动作快速翻书：“能记住？”
“差不多吧。”
“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在去书阁之前……几个月前，我去了一趟天神部书阁。”
“你看懂了天神书？”
“没懂，也没记住，都是看不明白的文字和图形。”
“然后你就能快速记书了？”谷蓑递过来三本书：“看一下。”
原亮把三本书放到膝盖上，稍稍活动一下两只手，拿起第一本书开始看。
非常快，比在书阁里慢了一些，但依旧很快，快速看完一本、左手一伸又换成下一本。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的自如，甚至有点赏心悦目，只是翻书动作太快，让人怀疑根本就没有看！
原亮捧起三本书递过去：“看完了。”
“都记住了？”
原亮稍稍回想一下：“差不多。”
谷蓑没有考问，收起书轻轻摇头：“厉害，天才，你才是天才。”
“我不是。”说完后，原亮又补了半句：“申道那样的才是天才。”
谷蓑不置可否的笑了下：“你多大？”
“五十多了。”
“来问部多久了？”
“二十多年。”
“这么久。”谷蓑有点意外：“可是……你叫什么？”
“原亮。”
谷蓑摇头：“你不是问部的。”
“问部应该没有我的名字。”
谷蓑忽然起身：“你暂时别走。”
原亮笑道：“掌部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谷蓑犹豫一下，重新坐下：“好，你说。”
原亮懒得说假话，把怎么进入神界、又怎么进入问部的事情说上一遍，重点说了过去二十年间的两头跑，今天在下界，明天在问部……
他说的太坦白，谷蓑已经没什么可问的了。
原亮又说了莳齐和无让的离开，解释了为什么能进入天神部书阁和问部书阁两个要地。
听完他的故事，谷蓑问话：“你在犹豫？”
“嗯。”原亮继续他的直白：“人生百年，莳齐先生和无让先生，一个在问部待了一辈子，一个在天神部待了一辈子，可最后都要落寞离开，一生所学最后终于还是变成无有。”
谷蓑摇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错了，你错了。”长出口气：“问你句话，假如说，你以为中的这个世界不存在……”
话说到这里停住，谷蓑看着原亮。
原亮笑了一下：“以前想过这些……不存在就不存在呗，既然没存在过，那就安心不存在好了。”
谷蓑也是笑了一下：“还是假如，假如这个不存在的世界是另一种存在方式，我们是存在的，但是是假的，好像是幻阵中的一切。”
“我知道掌部要说什么，掌部说的是这个神界，说的是神界之外的世界。”原亮停顿一下又说：“依照我所学，依照我能猜测和想象到的来看，咱这个世界确实不应该存在，有很大可能是假的。”
“不是很大可能，一定是假的。”谷蓑看了一眼悬空阁楼：“数万年无数师长的努力，证明咱们所处的所谓神界，一定是假的。”把目光转到原亮身上接着说：“这个世界是假的，哪怕我们也是假的，可假的我们有真实的想法，我们可以探知所有的未知，甚至可以打破这个虚假的世界，找寻到真实世界……”
原亮点点头：“愚公移山。”
“你有强大的记忆能力，可以帮我们走的更快，甚至是走的更远。”
这才是谷蓑来见原亮的目的。
好大一个掌部，来见一个不知道名字的普通修士，难道是因为长的好看？
原亮思考一会儿：“我有些疑惑。”
“一定有疑惑，我们生存的意义就是解开疑惑。”
第四百九十二章 原小心上学
原亮的疑惑有很多，比如神族八大天王是以什么做依据创造了一千零八十个小世界？
有关于神界，原亮有太多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
又看了许多几万年之前的前辈高人们留下的笔记，疑问一定是越来越多。
稍稍想了一下：“有太多事情想明白，不过并不重要，我想知道的是……假如我们能够破开这个世界的桎梏，我们能够离开这里，进入真正的世界，可是……如果在我们破开这个世界的桎梏的时候，就是这个世界毁灭的时候，您还要继续么？”
谷蓑笑了一下：“这些不是问题。”
“不是问题？”
“我们只负责寻求突破这个世界的方法，做决定的是无问部。”
“这是推卸责任，甚至是不负责任。”
“问部的责任就是寻求真相。”
原亮苦笑一下：“掌部大人，咱俩想的不一样，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家。”
“回家？”
“人生无所谓真假，短短百年而已，有些事情需要我们去做，比如修炼、比如钻研学问，可是有一个前提，我们是有家的，不能说照顾，哪怕是多一点陪伴都是好的。”
谷蓑听后久久不言，最后起身：“你的想法不对，但是……你可以回家。”掌部大人说走就走，身影一闪进入问部阁楼。
原亮抬头看了一会儿，起身去往通往下界的法阵之处。
太多次来去，原亮轻车熟路回到十乱之地。
其实，他很想再去一次天神部书阁，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谷蓑，他也许还会在上面多待两天。
身影闪了几闪，很快回到宁城道。
有点意外，在道台府中看见若一。
若一比原亮还大，性子倒是没变，一见面就笑嘻嘻说话：“我来投奔你了。”
“投奔我？通天塔不要了？”
若一的回答很有道理：“几千年以来，通天塔历代师祖都在做同一件事，努力修行、寻找进入上界的可能，可是这几千年荒废了多少人的岁月，独守空塔，远离尘世，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有意义么？你说他们会快乐么？”
原亮点头，但是没说话。
若一继续说：“你能去上界，可是又如何？没见得上界有多好，我又何必继续守着那座破塔？”
“对于大多数修行者来说，你那里是世外圣地。”
“都是假的。”若一哈哈笑了一声：“我想明白了，通天塔自我开始，关闭，永不收徒。”
原亮琢磨琢磨：“好。”
“你不劝我？”
“为什么要劝你？”
“数千年的传承说放弃就放弃，我死了会被师长们骂的。”
“永远只有一师一徒的传承，骂就骂吧，谁活着不是想好好活一次？”
“还是你好。”
若一要放弃传承，别人都不知道，自然没有人说传承最重要的劝话。可毕竟是数千年的传承啊！怎么可能说断就断了？
尽管嘴上不说，若一心底满是焦虑和压力。
看着若一一脸笑容的去找原小心，原亮轻声说话：“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神界？”若一是随口胡说，却听见原亮说是。
若一愣住，愣了好一会儿：“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带你去看看，你就会知道那个地方并不好。”
“你能带我上去？”
原亮回想第一次上去的时候：“会有些痛，有些难受。”
“进入神界为什么会痛？”
原亮不知道，笑着说话：“你可以先回通天塔一趟，跟各位长辈说一声，说你去冒险了，假如在那面发生意外……”
若一马上接话：“多谢。”转身跑出去，过不多久就看到一只火红大鸟腾空。
还是大鸟能活啊。原亮目送火凤飞远，再去见林一。
林一在和原小心说话，大意就是不要求你嫁人，但是应该多一些认识别人的机会，去大都读书吧。
原小心不愿意去，马上站去原亮身后：“爹爹救命。”
不等原亮说话，林一扯出一个箱子：“都是说亲的。”
满满一箱子书信，通过各种关系送来道台府，其中很多书信说是入赘也可以，只要肯联姻，条件随便提，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
原亮看了一眼箱子，转头看原小心：“去山里躲几天？”
“好。”
“不许去！”
娘俩同时说话。
原亮笑了笑，对比上界那种淡的不能再淡的日子，现在这种生活才是一个人最应该追求并且要守护的：“说实话，去学校待几年还是很不错的，能认识很多好朋友，只是……你要瞒住身份。”
原小心琢磨琢磨：“我叫什么？”
“叫什么都好，林小林大。”
“不好听，我叫……”
“叫什么都行，有空就去见见你大师兄，他……挺孤独的。”
“好，什么时候去？”
原亮哭笑不得：“先在家好好陪你娘待几天，一走大半年呢，你娘会想你的。”
“没有空想她。”
原小心抱住林一胳膊：“娘，我去给你做饭。”拽着林一去厨房。
房间很快空下来，原亮走去窗口往外看。
一小片花圃，不远处是几株青树，泥土带着一种特有的清香飘过来，忽然心有所得。
眼前景色全部消失不见，变成天神之书的流光溢彩，那无数条不论如何都记不住的文字和图形，忽然就出现眼前。
我记住了？原亮不敢相信，可是也不敢动，安静感受着眼前这一片虚假的流光溢彩。
不知道看了多久，原小心站来门口：“爹，吃饭了。”
天神之书消失不见，原亮转头去看。原小心又说：“我亲手做的，可好吃了。”又说等去了大都要在外面租个房子，专门用来做饭。
原亮说声好，又说换衣服，让原小心先过去。
在去卧室的路上，原亮都在回想方才那一片流光。跟方才不同，现在只是记得流光这件事，但流光不再出现。
不多时换好衣服去饭堂，桌子上竟然摆了六菜一汤。
原小心抱着酒坛倒酒：“快啊，菜都凉了。”
……
此后几天，原亮待在家中，做一个很好的家庭守护者。直到若一回来：“我准备好了。”
原亮说不着急，想了想问话：“你也去大都吧。”
“去做什么？”
“小心去上学，你去做老师，教几年学生、感受一下不同的人生。”
“我能做老师？”
“老师有很多种。”
“好。”若一同意了。
如此又待上几天，在这一天，火凤驮着两个人还有几个箱子飞去大都。更多的箱子都在原亮这里。
到底是骨肉连心，林一有些不舍，又是好一通叮嘱原亮。
原亮笑着说话：“去武院还会回来，嫁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入赘，必须入赘。”说完这句话，林一忽然顿住。
原亮问怎么了。
林一叹息一声：“以前啊，什么都不懂，年轻时候都是在武院学习，后来从军，再后来做官，每一件事都做的很努力很辛苦，却疏忽了老娘……”
“不一样的，你们家家大业大规矩大，天天在家待着？不够受气的。”
“你说的对。”林一又嘱咐几句，原亮扛着箱子飞去大都城。
比火凤先到，直接把东西送去青云武院，也是学丹药。
李仙儿很高兴，现在的她不教学不管事，丹院派几个学生跟着她，帮忙种植草药和炼丹。
听说是原小心要来学习，李仙儿高兴的指着一房间的东西说话：“后继有人了，哈哈。”
李仙儿终于也老了，曾经的绝对大美女，明明四十多岁的年纪，偏生像姐姐一样年轻貌美……到了现在，终于还是皱纹挂在脸上。
原亮陪着李仙儿说上一会儿话，才去外面等原小心和若一。
待三人汇合，若一成为丹院老师，原小心成为丹院学生……
跟公平公正无关，凭原亮和林一的身份地位，原小心只是来借读而已，谁会反对？
办理入学、入住这些事情用去一些时间，当晚在学校饭堂吃饭。
第一顿饭先感受一下，还不错，原小心不挑食，边吃边看很快乐。
隔天，原亮带着原小心去看李持……
衰老的最大原因是累。
林一老的就比李仙儿快，幸亏有各种丹药顶着，才能尽量保持年轻一点的容颜。
也许李持不在乎，单看面相，他已经跟原亮差不多了。
一见面，原亮就愣了一下，这才多久没见啊？
李持恭敬见礼：“老师好。”又笑着跟原小心说：“师妹好。”
原亮把原小心去武院读书的事情说了一下，又说：“什么时候有闲心了，就喊她来陪你喝酒，她别的不行，胡闹排第一。”
李持向原亮道谢。又跟原小心说以后要麻烦师妹了。
原小心大大咧咧的：“干嘛啊？你这样不行，人要对得起自己才行，好好活。”
“我对自己挺好的。”
原亮心底一声叹息，想了想问话：“还想做皇上么？”
李持沉默片刻：“很累，我知道父皇为什么那么年轻就走了，做皇上很累；可是再累，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要做皇上。”
“你是个好皇上。”
“是师父照顾我。”
“你是好皇上。”
李持一定是好皇上，他坐上皇位，不为享乐不为权势，只为举国百姓能够活的幸福一些。
应该说做皇上不累，做一个负责的皇上很累。随便一个命令就有可能对百姓造成困难，甚至是成千上万人因此受到损失、伤害、直至失去生命。
李持嘿嘿笑了一声：“老师，我是好皇上，那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些药株，百年的就好。”
原亮不问原因，马上答应下来。
原小心撇嘴：“你就不能给自己休几天假？”
李持发了会儿呆，轻声说：“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明天你跟我混。”
原亮想了想：“明天去城里玩，你换了衣服。”
“多谢老师。”李持是真的很高兴。
他很难出宫，一旦出宫都是跟着许多护卫，很不方便。
定下来这件事，又待上一会儿，原亮离开皇宫。
原小心在宫里面有住处，带着一堆宫女闹上半宿。
隔天一大早，原亮带李持和原小心出宫，一路慢行，重要的不是去哪，重要的是离开皇宫获得了短暂自由。
三个人溜溜走了一天，在饭庄吃了晚饭才回去。
李持满是不舍，可毕竟是皇上，面带微笑向原亮鞠躬、道谢、再道别，走进皇宫大门。
原小心叹气：“唉，得失之间啊。”
原亮送原小心回武院，去见了方青一家人。
花生花朵都不在大都，花生在外做官，带着夫人和孩子一起。花朵没嫁人，去了花生做官的地方，找了家武院任职。
方小洛嫁人了，那个小丫头刚刚成婚不久，从小丫头变成老老丫头才肯出嫁。
方青师叔倒是还不错，一副颐养天年的派头，好像是什么什么都看穿了看懂了，笑呵呵招呼原亮，说着许多不靠谱的老话。
等离开武院，原亮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其实就是个看客，来人世间走一遭，不过是看一下这个世界而已。
不管这个世界，还是更神奇的上界，看到了又如何？人生百年，总不能好像故事中的神仙一样万寿无疆。
看的越多，各种古怪想法就越多，他们说是感悟。
原亮几乎看遍了这个世界，从北往南又西又东，还看了造化之境、十乱之地、通天塔这些神奇所在。
更看了神界……以及无数本神族前辈高人留下的笔记。
应该说，原亮是看的最多的那一个人，即便是神族也没有人能有他看的笔记多；所以感悟也就比较多。
看的多了、想的多了，容易厌世。
原亮曾经觉得什么什么都没有意义，不论到底多努力，最后终究是无有。
人活一世，应该留下什么？
百年而已，仓促度过一生，到底又得到了什么？
尤其见过李持之后，原亮的感触更深一些。
最初见面时，小小的李持好像是纨绔一样……
说到底是个可怜孩子，从小就在学习忍耐和克制，李持就没有小时候。
又过一天，这个看客带若一去十乱之地，在一片漆黑之中，一道光柱从天降临，照出前面一块地方。
原亮伸手握住若一的手，以造化气包裹住她整个人，而后带入光柱之中……下一刻，若一也成为看客，站在白雾之中四下张望。
第四百九十三章 回神木宗
这片地方几乎是无人看守，原亮带若一走出很远才遇到个白衣青年，那人根本没看原亮，眼神在若一身上扫了一下，面无表情擦肩而过。
若一有点紧张，等走出很远才小声问话：“他们不管？”
“这里？”
“随意进出？”
“也不是，他们认为我是自己人。”
“你好厉害。”
“只带你随便看看，马上回去。”
“不能留在这里？”
“留在这做什么？”原亮停步：“你看天。”
若一抬头，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原亮轻声说话：“这里没有黑夜，没有阳光，没有星辰，永远只有这样一个白蒙蒙的天。”
若一有点惊讶，急忙抬头再看：“没有黑夜？”
“这个世界的黑夜是魔族地盘，神魔两族大战数万年，谁也不可能打赢对方，只是打，坚持打。”
“为什么？”
“黑白交界的地方有一片灰域，灰域中有个地方是通往外界的关键，两族都想弄明白如何出去，于是就打呗。”
“不能合作？”
“不可能合作，两族天生对立，神族不能进入黑夜，魔族不能进入白昼，虽然活在同一个世界，生活习惯却大相径庭，修炼法门完全不同。”
“天生敌人。”若一看向远处：“很空，但是很好看，是我想象中的仙界的样子。”
灵气飘逸，远山近树都是一种美景。
若一问：“现在去哪？”
“这里很少能看见人……好像是神族的皇宫，走出这片地方，才是绝大多数普通人生活的地方。”原亮不想走远，带着若一在附近转悠。
若一喜欢这里的灵气飘逸：“真好，要是能留下修炼就好了。”
“没有意义的，神族数十上百亿人，真正修到造化高境的却不多，因为大家都想明白了，短短百年，好好活一次才是，难不成修行百年，在修行中死去？”
若一还是有点喜欢这里，犹豫下说道：“在最热爱的追求中离开这个世界，难道不好？”
“没说不好，所以还有无数宗门，还有无数修行高手，人与人不同，想法不同，有人愿意快活过一生，有人就愿意修行砺心志。”原亮看向若一：“你还有几十年好活？”
若一被这句话问住，沉默好久：“如果再年轻三十岁，我一定要留下来。”
原亮笑了一下：“于我们来说，好歹有个上界可以期盼，大多数人因资质所限，倒也能逍遥过一生，可在这里，两族数千亿人口，不过是玩具、不过是蝼蚁，而最可怕的，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上面到底有什么，甚至是不是真有另外一个世界。”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远处跑过一个人影，那人看了一眼这面，马上转方向跑来：“你在干嘛？”
是小胖子乐空。原亮有些好奇：“你怎么这么悠闲？”
“我能有你悠闲？去哪里都能遇到你。”乐空打量若一：“她是谁？”
“你不认识。”
“废话，认识还用问你？”
原亮叹气：“你干嘛去？”
“申道去百炼湖了。”
“百炼湖是什么？”
乐空直叹气：“我是真的服你了，问部的人都像你这么无知，神族还混个屁？”
“百炼湖是什么？”原亮又问一遍。
“魔族有九十九层地狱之说，你知道吧？”
“不知道。”
乐空忽然不说了，沉默了好长时间：“我要跟我爹商议一下，你这个德行都能去问部，我一定可以。”
“问部很无聊。”
乐空琢磨琢磨：“没错，问部太无聊。”
原亮问了第三遍：“百炼湖是什么？”
“魔族有九十九层地狱，据说，百炼湖底部就通向九十九层地狱，申道想先去修炼一下，而后再去登天梯，他想上第八层。”
“直接去炼魔战场不行？”
“九十九层地狱比炼魔战场恐怖多了……算了，反正你这么无知，不和你说了。”小胖子发出邀请：“去不去看热闹？”
“不去。”
“你这个人太无趣……问部的人太无趣。”乐空冲若一点个头，快步走远。
若一不动神族语言：“你俩在说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
“这么快？”
原亮嗯了一声，带若一离开神界。
等回到十乱之地，若一还是有些向往：“真想和你一样。”
“你现在是青云武院的教员。”原亮握住若一右手，二人腾空而起，回去武院。
到武院后，先去见了李仙儿，再去看看原小心……
自然想的越来越多之后，人生都发生变化，整日里不是去见这个就是去见那个，不论哪里都是一种不舍，所有一切都需要珍惜……
于是在离开大都的时候又去见了李持……
原亮有原亮的挂牵，林一也有她的挂牵，等原亮回到道台府，林一找他商议林家分家并南迁的事情。
如今的林家膨胀的太快，甚至可以说是大都城第一家族。
福兮祸所伏，是个人都知道林家现在的繁荣是原亮和林一撑起来的，林一也知道，可惜林家很多人想不到这点。
大多林家人觉得自己很牛，牛上天的那么牛，如果不是林一一再压制他们，他们会更加的飞黄腾达。
林家很多人对林一不满意，私下会说忘本一类废话。
人就是这样，自私是天性。
林一不想理会林家，可毕竟姓林。
原亮倒是不在意：“值得帮的才帮。”
“我帮林家不是为自己，也是为小心考虑。”
未来的原小心将会拥有无限财富，也会拥有强大力量，可毕竟只是一个人，她需要帮手。
原亮很想说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到底没说，林一一脸忧虑的琢磨着三五十年以后的事情，他应该支持。
意外的是，莳齐又来了。
这一次来却是不想再离开，让原亮帮忙在宁城安排一个住处，她想在这座城市终老。
原亮还没想明白如何让林家分家，莳齐背着一个包裹出现眼前：“你不会赶我走吧？”
莳齐是老师是先生，原亮带莳齐去了城内最好的馆子吃饭，林一作陪……一顿饭让林一又生出别的主意，晚上跟原亮商议：“把小心接回来，让莳齐先生教她？”
原亮笑着看她，不说话。
林一有点不高兴：“你干嘛啊？”
“别麻烦先生了，也许……只有少少几年，应该轻松度过。”
林一思考好一会儿，重重一声叹息：“林家怎么办啊……”
林家一定要分家，林一想挑选出最好的几个人来到宁城，未来的宁城道就会是林家的根基所在，加上浮云山的力量，就算是原小心再乱来，也能平安度过一生。
此后一段日子，生活就是这样继续，直到有一天，卓一和宗真先后回来道台府。
剑痴大人辞世，卢生宗师辞世，卓一和宗真是来报丧的。
原亮很是感慨，自己活的真够久的，一路上送别了多少人？
林天立是战死的，不用说。
从原家老爷子开始，到山神殿梓檽、蓬莱教沅沧，又有梁家老太太、原家的张半老爷子、张先等人，一个接一个的先后离世。
林一的娘亲大人，通天塔刘山，未来不多久的时候，还要送走莳齐、李仙儿、方青师叔……
还有林一一个。
不知道未来某一天，是我送林一，还是林一送我离开在先？
简单收拾一下，先去祭拜剑痴大人，再去送别卢生，堂堂一代宗师也是逃不开死亡。
两次葬礼之后，原亮脑海中出现一个身影。
陪他最久的、带他修行的那个人，神木宗最后一个掌门，师父木守。
这么多年过去，我都五十多了，师父应该不在了吧？
就在这一天，大都城青云武院方青来信，让原亮过去。
在这种时候，随便一封信件都会让原亮担心，担心是不是方青师叔也出事了……
方青没出事，是老师来信了。
一个黑铁盒子放在桌子上，方青坐在一旁：“师兄让我转交给你。”
“师父来了？”
“没来。”方青沉默一会儿：“应该是神木令，你要做掌门了。”
“我都快六十了，做掌门？”原亮看着黑铁盒子：“师父一百多了吧？”
“我不知道。”
原亮捧起盒子，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开启的机关：“怎么打开？”
“神木功。”
原亮有些意外。
他会神木功，问题是身体早变成神族人那么强悍……试着运行神木功，一点点的将造化气送去黑铁盒子……忽然之间，黑铁盒子光芒大作，好像是光球在手中炸裂一样，强烈光芒射向四方。
在光芒之中，盒子慢慢分成两半，现出一封信和一枚黑色神木令。
光芒消散，原亮拿起信，拆开后快速看过一遍，递给方青，方青摆手：“我不看，师兄给你的。”
原亮想了想，收起信，拿起神木令看了好一会儿，又放回盒子，咔的合上。
方青笑着问话：“我是不是该叫你掌门了？”
原亮笑着说好，可是心里一点都不想笑。
方青问话：“你师父说了他在哪？”
“在神木宗。”原亮问话：“你回去么？”
“师兄……走了？”
“嗯。”
方青一声叹息：“走。”
原亮让他等一下，离开武院，去大都城内买了许多纸钱香烛，装了两个大包裹，才回去带上方青回去神木宗。
还是以前的破败样子，找到师父以前居住的房间，打开后清扫一遍，立牌位，点燃香烛，再拿着两个包裹去到神木那里。
这个被雷电击倒的巨树是神木宗的根本，摆好香案，燃烧纸钱。
方青边烧纸边小声咕哝，原亮那么高的修为都听不清楚。
一夜烧到天亮，方青回去房间上香，而后睡去。
原亮则是坐在木头上发呆。
那封信里面只说了很少几句话，一个是说老子走了，你别伤心，回神木祭拜；一个是说了个地方。
仅此而已。
连什么时候走的，葬在哪里都没说。
原亮在这里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想啊想也想不到，本以为师父早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想不到现在才来送行。
坐了好久，拿着铁盒去往小山包后面一处岩石。
看着就是很普通一块大石头，灰突突的不出奇也不好看。
站在大石头前面，原亮取出神木令，催动神木功，黑色神木令射出一道光亮，光亮打到石头上面，无声之间，大石头上面裂出一道门。
原亮抬步进入，身后那道门马上消失，前面是一条甬道，在照明珠的照耀下，向地下伸展。
沿着路走，不多久看到一张桌案，桌案上面摆着十几本经书，还有百多块玉石。
玉石是神书。原亮有些意外，神木宗竟然有这么多神书？
先是拜了几拜，
原亮让他等一下，离开武院，去大都城内买了许多纸钱香烛，装了两个大包裹，才回去带上方青回去神木宗。
还是以前的破败样子，找到师父以前居住的房间，打开后清扫一遍，立牌位，点燃香烛，再拿着两个包裹去到神木那里。
这个被雷电击倒的巨树是神木宗的根本，摆好香案，燃烧纸钱。
方青边烧纸边小声咕哝，原亮那么高的修为都听不清楚。
一夜烧到天亮，方青回去房间上香，而后睡去。
原亮则是坐在木头上发呆。
那封信里面只说了很少几句话，一个是说老子走了，你别伤心，回神木祭拜；一个是说了个地方。
仅此而已。
连什么时候走的，葬在哪里都没说。
原亮在这里发了好长时间的呆，想啊想也想不到，本以为师父早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想不到现在才来送行。
坐了好久，拿着铁盒去往小山包后面一处岩石。
看着就是很普通一块大石头，灰突突的不出奇也不好看。
站在大石头前面，原亮取出神木令，催动神木功，黑色神木令射出一道光亮，光亮打到石头上面，无声之间，大石头上面裂出一道门。
原亮抬步进入，身后那道门马上消失，前面是一条甬道，在照明珠的照耀下，向地下伸展。
沿着路走，不多久看到一张桌案，桌案上面摆着十几本经书，还有百多块玉石。
玉石是神书。原亮有些意外，神木宗竟然有这么多神书？
先是拜了几拜，
第四百九十四章 意识
在神木宗待了三个多月，方青待足七天，一个人先走，原亮偶尔进去石头里面的房间待上半天，偶尔去师父的房间待一天，再是在断倒的神木这里发呆。
没有修炼，原亮只是安心浪费了三个月时间。
石头房间里的功法对神木宗有用，对原亮没用，他可以学到更强大更厉害的功法。
倒是那些本笔记会经常翻看，说着神木宗的由来。
跟神族高手创建樊笼一个道理，那一年的牧守大人也在做尝试，想要看看这个世界的人修炼了神族功法以后会如何。
结果当然是不满意。
在看这些笔记的时候，原亮常会想起在问部书阁中快速记下的许多笔记，那些个问部的前辈高人，每一个都是抱着同样的念头同样的打算，简单说就是想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来的，我又是怎么来的。
像这种问题，不论多聪明的人都不可能给予解答，你能说出神界是被人创造出来的，那么是谁创造了神界？而创造神界的那些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敢于思索这种问题的人……一定都是牛人。
原亮在神木宗“牛”了三个多月。
终于有一天不想“牛”了，放回去笔记，拿着黑铁盒子离开。
在往回走的路上还在思考一个问题，我是神木宗掌门，要不要收徒传承下去？
跟着想起李持和山里的两位小山主……我就是厉害啊，收了三徒弟，一个做皇上，两个做山主，再收一个就是掌门。
没多久回去道台府，林一询问一下，原亮没有解释：“回神木宗了。”
“出事了？”
“去祭拜一下。”
林一琢磨琢磨：“蓬莱教有人找你，现在在客房。”
如今的蓬莱教很和平很安全，教内教外都是一片祥和。原亮做主，减少礼拜次数，禁止普通教民进献财物，跟万事无争的山神殿相比，蓬莱教越来越得人心，有大批人入教。
对浮云山来说，蓬莱教是外来教派，教内诸神是汉人形象，可即便这样也拦不住山民虔诚入教的决心。
人多了，事情就多。原亮已经做好各种准备，不过这一次倒不是蓬莱教出事，是蓬莱国向教内求援，请求增派教兵和官员。
原亮去蓬莱国折腾一圈，经过这段时间的养复，蓬莱国投入太多人力物力，明显有点干不过来。
粮食好说，浮云山外一年生产好几茬庄稼，运过去一些就能多活许多人，可是原亮的血炼之兵走了，新加入地区慢慢出现各种问题。
蓬莱教派人报来消息，是让原亮拿主意，因为蓬莱山那里已经走了很多很多人，这一次要派出很多很多的男官员。
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原亮去找林一商议。
林一很认真的想了好久：“最简单的办法，让血炼之兵回去就好了。”
原亮叹气：“现在有血炼之兵，可以后没有血炼之兵怎么办？”
“一点点来，你走的太快。”
林一的主意最可行，于是原亮带着血炼之兵又去了一趟蓬莱国……
尽管莳齐是来这个世界等死的，可是看到原亮如此浪费时间，还是会郁闷：“你不能挥霍天分，不能浪费时间。”
原亮应着是，带兵进入浮云山。
这一去就又是两个月，时间就是在不经意间如此荒废。
两个月后回来道台府，莳齐抓着他去十乱之地：“就算你不想回去，两头跑还不行么？”
原亮一点都不坚持，轻易就从了，再次回去神界。
神界法阵一定非常坚固，数万年不变，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原亮站在灵气飘摇之中，看着万年不变的景色，想着是在这里修炼还是去问部看书……乐空又来了。
要不要这么巧？原亮瞪大了眼睛，很有些不敢相信。
乐空和他一个德行，正跑着呢，一眼看见原谅，马上跑过来：“你跟踪我？”
“我跟踪你干嘛？”
“我半年出来一次也能遇到你？哪有这么巧的事！说！为什么跟踪我？”
原亮犹豫犹豫：“为什么不是你跟踪我？”
“胡说八道，我一直在闭关修炼，刚出来就看见你。”
真是个很难证明的问题啊，原亮放弃争辩：“你去哪？”
“听说申道要出来了。”
又是申道？巧合也太多了吧？
乐空问话：“去么？”
“好。”
乐空转身往前走：“记住了，以后别跟踪我！”
原亮没接话，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一直往前跑，看到一座白山，山下立着一块碑，后面是个山洞。
此时的白山下面、山洞前面聚着好几千人。
乐空说：“这里就是百炼湖。”
原亮左右看：“湖在洞里面？”
“嗯。”
“地下湖？”
“嗯。”乐空在外面停下：“看见了没？天神部六大堂掌堂全来了。”
原亮往前看，奈何一个都不认识，问乐空：“不能进入？”
“现在进去？疯了？不要总想着抢风头好不好？”
“这里多挤啊，咱进去看。”
他还没说动乐空跟他一起胡闹，洞口出现一个身影，一身白衣竟然变成红衣。
是申道。
原亮心底一声叹息，还真是巧，我一过来，他就出来了。
看到外面聚着这么多人，申道有些意外，一眼看到两位长胡子师长，马上走过去见礼，再向着四方团团一礼，身影一闪，去往登天梯。
很多人都在感慨，猜测着、也是梦想着在几万年以后，神族终于要出来一个能登上八层登天梯的天王了！
在申道离开后，围在这里的人也是快速消失，纷纷跑去登天梯继续看热闹。
“你去么？”原亮偏头问话，发现乐空没了。
左右找了一下，硬是没找到。
就在这时候，他面前站着一名大汉：“乐空呢？”
原亮回话说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一起来的，你会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大汉板着脸扫了他一眼，似乎是记下了，跟着消失不见。
这是乐空他爹？也不像啊。
原亮多站了好一会儿，站到山洞外面已经没有人了，乐空终于出现：“吓死我了。”
“你爹？”
“当然是他，这个世界还有谁能让我如此恐怖？”
原亮看向登天梯方向：“还去么？”
“不去。”乐空看向白山下面的洞口：“我还没去过百炼湖……”
原亮盯着洞口看上好一会儿：“别去。”
乐空琢磨琢磨：“你说的对。”又说：“别跟着我。”快步跑远。
原亮站了一会儿，慢慢走向洞口。距离还大老远呢，身前有人影闪动，出现两个白衣青年：“这里不让进。”
原亮点点头，再转身往回走。
没有地方去，索性去了登天梯。可是还没到地方，就看到许多人往外走。
原亮大声问话：“上去没？”
“没，又失败了。”不知道是谁回了一句。
又失败了，就是说最有天赋的申道也不能成为天王？
原亮往前面看看，又转头往回看看，方才那个大汉再次来到身边：“不管你是谁，告诉乐空，让他赶紧滚过来见我。”说完要走。
原亮愣了一下：“可是……你是谁？”
大汉有些意外，停步转身：“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
“我是乐战。”
果然是乐空的老爹，原亮走过来：“师伯，我想去天神部书阁。”
“天神殿书阁？”乐战想了一下：“你和乐空是什么关系？”
“不熟，见过几面。”
“你是哪个部哪个堂的？”
“问部。”
“问部去天神部做什么？”
原亮其实有点可怜自己，几十年前，我好歹也进入过炼魔战场，您竟然不知道。
好吧，我是特别特别的不重要。
原亮如实回话：“我去过一次天神殿书阁，出来没多久就登上登天梯五层。”
“以前上不去？”
“上不去。”
乐战来兴趣了：“你能看懂？”
“不能，可是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乐战倒也爽快：“好。”转身去往天神部。
原亮急忙跟上，不多时来到那间高大的殿堂门口。
一路上也没见乐战发出命令，或跟谁说话，在他们来到天神殿书阁外面的时候，这里已经等了两个白衣青年。
两名青年齐齐向乐战见礼，乐战轻声说话：“开门。”
和上次一样，没看到两个青年有什么动作，大门闪亮一下，慢慢开启，露出里面的巨大的天神之书。
原亮几步走到天神之书的前面，乐战跟进来，站在身后两步远。
巨书的书页之上依旧是看不懂的流光溢彩，那许多闪着光的文字跳动着、变幻着，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中正在舞蹈的小人？
这一次，原亮不去记忆，只是看。
你们流动你们的，你们变幻你们的，原亮好像是看一本真正的书一样，从上到下一行行看下去。
看了好一会儿，脑中忽然出现一个想法，我看的对么？
那些字符是一行行的跳动，应该是从上往下看；可是，是从左往右还是从右往左看？
试了一下，完全看不出差别。
稍稍犹豫一下，原亮打倒立看……天啊，这些文字竟然没有上下分别，怎么看都行？
倒立着看了好长时间，再从中间往两侧看、又从中间往上下看。
乐战有点看傻眼了，这本书存在了数万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倒立着看，对啊，也许就是应该倒着看呢？
在这一时候，乐战十分也想打个倒立。
原亮还在倒立看书，直到两个小时以后，乐战小声提醒：“差不多了。”
原亮两手发力，重新站立地面，又站着从头到尾看过一遍：“多谢师伯。”
“看懂了？”乐战转身往外走。
原亮说和上次一样。
等走出大殿，乐战又问：“要休息么？”
“休息？”
“不是想去登天梯么？”
“要休息。”
“去登天梯的时候叫我一声。”乐战离开。
原亮到底是去了问部，进到莳齐给他的房间中盘膝打坐。
甚至是不知道在修炼什么，只是想着打坐。
奇怪的是打坐没多久，他整个人就放空了，好像是不存在一样的如同空气游离在天地间。
原亮自己并不知道，他只是坐着，就那么坐着，身心完全沉浸到另一个世界之中。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一个白衣人在外面敲门，原亮才被从哪一个不知名的世界中被拉回来。
慢慢睁开眼睛，稍稍缓了一下……房门推开，走进来两个青年：“老师在啊。”
原亮慢慢起身：“什么事？”
“以为没有人呢，老师您继续冥想。”俩人赶紧出门，轻轻关门。
原亮呆看房门不语……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次看过天神之书，原亮就在大野地里打坐，直到被乐空叫醒。
那一次也是进入到某个不知名的世界之中，不知名到完全没有意识，好像是放空了一样。
经过这一次发呆，也就是俩青年说的冥想，原亮明显多知道了一点什么。
天神之书有神力，会让所有看见它的人进入它的世界。而它的世界，就是一片虚无。
因为虚无，你的意识进入到那个世界之后，甚至都不会发现到，也许会以为自己在睡觉？或者是睡觉前闭上眼睛的那一片黑暗？
那个世界很空，只有虚无。
上次是沉浸在那个世界中十几天，这一次不知道多久，但是……他在其中看见了光亮。
在无尽空虚中，无限黑暗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什么都没有，连意识都没有。
因为整个世界的虚无，会让你的意识没有任何意识。
原亮本来也是一直都处在没有意识到自己存在于那个世界之中，直到一点光亮出现，刷的一下，一闪而逝，好像是火石一样。
在这个时候，原亮感知到一种类似于时间的东西。而那点光亮出现的远处，让他也有了空间上的距离感。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依旧是在虚无中虚无着，但是会慢慢出现一点光亮。
开始那段时间，光亮都是距离很长时间才会出现一次，直到一天，轰的一下，没有光亮，却是有了爆炸，巨大力量冲向四面八方，原亮的意识在感受着那股巨大力量的冲刷。
第四百九十五章 你在想什么
那股力量特别强大，无声无息的一道道散向四面八方。
很痛，那股看不见的力量大的超出了原亮的想象，好在只有短短几息，巨大力量将原亮的意识打散打碎，过后很快，意识重新汇聚到一起；而前方，刚刚发生猛烈爆炸的地方，依旧黑暗一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原亮的意识依旧留在这一片虚空世界中，依旧是呆呆的感知这个世界。
不同的是，原亮感觉自己进入到另一个世界；而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只是单纯发呆。
在这个虚无世界中，原亮有了一点想法，正想再看下去……那两个白衣青年来敲门，将他从那个世界之中叫回来。
现在，房门关闭，原亮看着房门发了好长时间的呆，起身出门。
离开书阁，沿着道路随意走动，不知不觉竟是走到炼魔室这里。
前面是高大围墙，大门关闭。
原亮看了好一会儿，转个方向继续走。
一路慢慢走着，本来应该去登天梯尝试一下，不过……原亮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天枢之处。
天枢是神界通往下界的法阵总称，这一片地方一共有一千零八十个小法阵，按照方卫进入其中一个，就是进入到对应的小世界当中；如同十乱之地中的樊笼一样。
不同的是，进入小世界需要法诀，不同的小世界有不同法诀。
原亮慢慢走到回去自己那个小世界的法阵机关之上，站在一片白雾之中，没有马上离开。
不知道站了多久，千米外人影闪动，一个白衣人出现在白雾之上。
原亮有些意外，牧守一般不得擅离辖地，难道那家伙不是牧守？
白衣人也意外，想不到经常见不到人的天枢会站着一个人……闪身过来，拱手见礼：“师兄好，你在这里是？”
原亮笑了一下：“我正要下去，走了。”催动法诀，身影消失不见。
那白衣人轻出口气，左右扫上一眼，快步离开。
原亮回到十乱之地，在一片黑暗中呆站许久，随便选个樊笼，闪身进入。
一片金黄世界，是无边沙漠。
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只有沙子，前后左右都是，原亮站在沙漠中央。
就地坐下，呆想了好一会儿，索性躺下继续想。
打坐时进入到的那个虚无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凭他现在见识以及修为，自然是想不明白的。
更想不明白的是，不过是看了天神之书中的流光，修为就能增长了？
就在这时候，沙地涌动，前面钻出一条大沙虫。
沙虫看到原亮，快速冲来。
尽管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可神界中一定有活的。
樊笼中的所有东西，都能在神界中找到。
原亮随手弹指……只是想试一下，不想一弹指，沙虫被弹飞了，身体飞出好远，砰地摔到地上。
原亮看了一会儿，沙虫还是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
原亮有些好奇，这玩意要怎么才能在樊笼中活下去？不吃东西么？
正好奇着，沙地又开始涌动起来，接连出现许多沙虫。
一边是死掉的沙虫，另一边是活着的原亮，那些沙虫毫不犹豫的冲向死掉的沙虫……过不多久，那条沙虫被吃光。
没吃饱的沙虫转身面对原亮，慢慢地一点点接近。
原亮不想和虫子打架，放神识找到阵门位置，闪身过去，再次回到黑暗雾墙之中。
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接离开十乱之地，回去道台府。
莳齐当然有点不满意，认为原亮起码还有五十年好活，干嘛这么恋家？
她是把原亮当成了自己的学生、孩子、后辈，长辈多是希望后辈奋进的。
原亮却是不肯再离开。
也许是在虚空世界中见到的事情太过诡异，也许是有些厌倦，反正是不愿意再回去神界。
先是在家囫囵大睡几天，而后再次开始悠闲起来。
悠闲了一段日子之后，请上莳齐大人，带一辆马车，两个人从南向北出发，要走一路看一路。
莳齐知道自己时日如多，也知道原亮思想坚定，再没有劝过话，也是当真的放松下来，走一路吃一路玩一路。
马车刚出宁城道，林一就追了上来。原亮做车夫，林一和莳齐坐在车厢内享福。
一匹老马，行进不快。原亮在马车上加个小法阵，卸去大部分重量，倒也累不到它。如此就是一路悠闲着慢慢走。
一路上倒也安全，励精图治二十余载，朝廷没有了外患，需要练兵啊，重兵就在境内剿匪。加上李持施仁政，百姓生活勉强算是富足，少有人落草，很难遇到山贼。
莳齐一直在看，看着山水，看着行人，不论看到什么，都是另一种生活。
马车走了七个多月，不知道走去哪里，莳齐终于放口：“也许，在这里才是真正的生活。”
原亮斜靠着车壁，隔了好一会儿才接上一句：“人总是贪心，活在这里就要想着离开了。”
莳齐没有再说话，继续看着车厢外的一切。
林一劝话：“要不要住店休息几天？”
莳齐沉默片刻：“能走更远么？”
“去哪？”
“我想去看清湛大海金黄海岸。”
原亮想了一下：“可以飞过去。”
“可我想坐马车。”
“也行。”马车掉转方向，向遥远处的海岸行去。
过不多时，莳齐又问话：“你在想什么？”
原亮掀开帘子回过头：“想什么？”
“嗯。”
原亮放下帘子，转回头看前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我在想，我到底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原亮笑了一下：“我到底在做什么，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要想？”
“不知道，也许是看到太多事情，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无知？”
“你已经比神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有知也有力。”
原亮没有接这句话，过了好一会儿慢慢说话：“我在想我这一辈子，我到底在做什么。”
林一轻声接道：“你娶了我。”
原亮大笑：“幸好有娘子陪伴，不然会更疑惑。”
莳齐说话：“有疑惑是好事。”
“可我想了好长时间，十几年了？进入神界没多久就在想这个问题，那次迷糊着从炼魔战场离开，然后就在想这个问题，我到底在做什么。”
“别想了。”莳齐轻声道。
林一也说：“别想了。”
“我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原亮笑了一下：“可有时候还是会想，甚至是……我明明在修炼在学习在做别的事情，脑海里也会时不时出现个小人问上这么一句。”
“你身体里有小人。”
“不是元神，也不是真的小人……”原亮顿了一下：“你们有没有自己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是真正的好像两个人在交谈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忽然有个声音出现在脑海里，随便说句什么话，你会下意识的回上一句，那个声音就又会接上一句……”
“走火入魔？”林一问话。
“不是。”原亮继续说：“每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最多就能对个一两句话，再多一句，我就会想那个声音是不是我说的，然后就再也不会出现无意识的自问自答。”
“你都说了自问自答，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或者是自己跟自己的幻想说话。”
“也许吧。”原亮不想做任何争论。
林一有点担心原亮，忽然问道：“什么是修行？”
原亮笑道：“十几岁的时候，师父经常问这个问题，后来去武院，老师和先生都喜欢问这个问题，这都多少年了，你还问？”
“那你说啊。”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年岁不同、修行境界不同、见到的事情不同，答案一定不同；就目前而言，修行于我来说是探知事情真相，可这种修行太难了，我仔细想过，就是一万个我活上一万年也想不明白，所以……我现在很少修炼。”
“你以前说修行是活着。”
“投机取巧的回答。”
林一琢磨琢磨：“别想太多了，跟普通人相比，咱们已经很好很好了。”
“嗯。”
此后一段日子，莳齐再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变成个普通老太太一样到处游玩。
原亮也没有再扯过这种“大”话题，说最多的话就是买这个？买那个？
如此走了三几个月，总算是来到一处漫长海滩。
海滩是海滩，但是并没有金黄沙滩，也没有澄清大海。
莳齐在岸边看了好一会儿：“买艘船？”跟着又说：“我没坐过船。”
买船是小意思，挑了辆尽量大的海船，雇了二十几个船工，三个人扬帆出海。
行不到半天就远离海岸，四围只有海水。在这个时候，大海是深蓝的，平静、壮阔。
莳齐站在船头往前看，又低头看：“好平啊，我想跳下去。”
边上的船工吓一跳：“老大姐，千万别想不开啊。”
莳齐冲船工笑了一下：“放心，不会的。”
“千万别做傻事，有什么事情找人唠唠就好了。”船工还有些不放心。
原亮和林一完全不担心，根本就没有什么水能够淹死神界高手。
船工却在看原亮，意思是你怎么不说话？一点都不孝顺。
莳齐回身看原亮：“我要走了。”
“这么快？”
“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不想让你知道。”
“我要是想找的话，应该不难？”
“我在犹豫，你说要不要留下身体？”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原亮犹豫一下，保持沉默。
“去极北或极南的地方，封在寒冰之中，没有人打扰；或者进入火山之中化成轻烟。”
原亮叹口气：“还有几天？”
“一个月吧，一个月之内怎么也会走的。”
原亮就不说话了。
莳齐问林一：“你说呢？”
林一苦着脸摇头。
原亮很无奈：“这二十来年，我送走了太多太多人。”
莳齐呵呵笑上一会儿：“在我们那里就没有这么多问题。”眼角看到一条大海鱼跃出海面，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光彩，便是转过身专心看：“葬身鱼腹也不错。”
说来说去，都是要离开的话语。原亮不接，冲林一轻轻摇头，劝她也不用说话。
此后一个月，大船漫无目的的漂着。
终于一天，莳齐纵身飞起：“走了，谢谢你。”身影一闪而逝。
船工吓一跳，看着莳齐远飞不见，又去看原亮和林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亮目送莳齐飞远，发了好长时间的呆，跟船工说话：“船是你们的了。”伸手搀起林一，纵身向回飞。
眨眼之间，三个大活人就没了，从大海的天上飞走了？
船工们全部跑上甲板四下张望……
原亮和林一回去道台府，林一劝原亮不要伤心。
原亮摇头。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想法越来越怪异。
也许真的走火入魔了？
想起莳齐问过的话，你在想什么？
原亮仰望苍天……可惜，他知道没有苍天，也没有星空，上面是假的，是一层透明的飞不出去的屏障，是这个世界的封禁。
一种无力感，使得他什么都不想做。
没有意义，没有用处，就是做了又能如何？
如同神界那样，数万年、无数高人，拼了全部力量做各种研究、也是做各种拼杀，不论如何努力，却还是盒子里的蚂蚁……
想到盒子，原亮拿出来神木宗的黑铁盒。
师父把神木宗传给我，等我死了，这个盒子给谁？
……
在这一天，江湖上传出一条消息，神木宗收徒，要求是心志坚定的良善青年。
没用几天，这条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可是问题来了，神木宗在哪？
神木宗破败许久，久到无人知晓。
可怜了曾经的天下第一宗门……
不但是不知道神木宗在哪，也不知道神木宗里有什么高人。
如今国泰民安，天下最厉害的高手大多入朝为官，最好的弟子大多入了大都三大武院。在朝廷之外的无名宗门……就那么回事吧。
如果是剑痴一门收徒，一定会有人去报名，可神木宗……
还好，总有很多人知道神木宗，比如原子巨。
在日期来临之时，曾经的神木宗山门之处，到底还是汇聚了三百多人。
不但是有原家人，还有很多朝廷高官的子弟。
第四百九十六章 择徒
神木宗无比破败，所有房间都落着锁，大半房屋破了门碎了窗，没有道路可走，院内院外都是杂草。
只有一间屋子稍好一些，供着上任掌门木守的牌位。
好几百人来到这里很惊讶，不是吧，这里就是原亮出身的宗门？凭原亮的手段、势力、财富，不要说重建一个神木宗，就是在这片地方建立一个国家都没问题。
在巨大一片荒芜的神木宗外面游走，找寻原亮……没找到，所有人都说没看到。
有人怀疑，难道说江湖传言是假的？
如今的神木宗是绝对的荒郊野外，除去破烂屋子就是破烂屋子，大家等到傍晚，一些人陆续离开，去村镇之中找地方休息，打算明天再来。
倒是还留下了两百多人。
天色很快黑去，有人选择死等，当然也有人不满意，难免小声抱怨几句。
一夜如此过去，天亮后，那些昨夜去休息的人又赶回来。
也许是消息逐渐传开，又有许多人到来。
尽管世间已经没有神木宗的名号，可各个武院、各个宗门、各个大家族，但凡有点传承的地方，总会知道原亮跟神木宗的关系。
更何况总有消息灵通之辈。
随着神木宗收徒的日期越来越近，神木宗外围已经满是帐篷，附近村子甚至有人来卖水卖饭……
一眨眼，最早来到的三百多人已经等了十天，而总人数已经过万。
人多是非多，从第三天开始就出现吵架和打斗事情，偏生无人管，原亮也不在，慢慢地越折腾越凶，在第六天的时候有数百人械斗。
第七天官府来人抓走一些人，第八天又械斗。
终于到了第十一天，神木宗外围气氛十分紧张，说是剑拔弩张不为过。在这个时候，原亮来了。
这天是挑选徒弟的日子。
可惜……在这里的万多人，已及他们背后的家人以及各方势力，都猜不到原亮的打算。
原亮并不想让神木宗重铸辉煌，只是想找个老实人传承下去而已，最好再笨一点。
原亮没有过来神木宗这里，在最外面的小路停下，前面是一顶又一顶帐篷，还有许多马车。
原亮左右看看：“我是原亮，大家请排队。”
他这一句话，让这一片地方直接乱了。
在原亮身后还有很多人匆忙赶来，有马车有骑士的。
原亮站着不动：“一个接一个过来见我，我等你们排好队。”
很多人挤来原亮前面，原亮也不说话，根本没有维持秩序的打算，只安静站立。
有人举着书信冲过来：“爵爷，爵爷，我这里有一封信……”
很多人想要套关系，单是这种人就有千多。
原亮轻叹一声，忽然大声喊话：“排队！”
旱地炸雷，让挤在最前面的百多人感受一次，有人被吓得跌坐在地。
原亮又喊一声：“排队！”
又一声炸雷，好处是这些人总算是知道排队了。
原亮面无表情站着，安静等待着，等了半个多时辰才等到这些人勉强排成一列拐来拐去的长队。
“一个一个过来见我，开始吧。”原亮看向排在最前面的一个青年。
那人面有得色，这么多人被我抢到第一的位置，足以证明我有天赋，还懂得把握时机，面带微笑走到原亮前面，刚要说话，原亮摆手：“过去。”
“啊？”那人愣住，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走。”原亮看向第二个：“下一个。”
第一个人还想说话，后面那些人不耐烦了，纷纷喊话：“赶紧走，别耽误时间！赶紧走。”甚至有人让他滚。
那家伙怒了，转头看回去：“谁让我滚？”
原亮哪有心情理会他们这点破事，伸出右手一抓一丢，第一个人被丢出两百多米之外，落地时还能稳稳的，没有受伤。
那人只剩下两种情绪，一个是不服，不服为什么会被淘汰；一个是震惊，震惊原亮竟然这么厉害？
第二个人大步来到原亮前面，刚想说话，却是遭遇到第一个人一样的待遇：“过去。”
人都是这样，事不关己会看热闹，轮到自己就会不甘，那家伙大喊：“为什么？”
原亮不想废话，伸出右手一抓一丢，这家伙飞的更远，丢到身后三百米之外。
“下一个。”原亮看向第三个人，跟着又是：“过去。”
前面的一百多个人都是遭遇到这种待遇，不论修行天赋如何，也不问家中权势，反正一个字没说就被淘汰。
原亮有他自己的标准。穷文富武，很多修炼者比较有钱，原亮不需要这样的人，也不希望谁家会借着自己和林一的势搞些什么事情。
他只想神木宗有后，仅此而已。
他求的是无愧于心。
给自己，给神木宗一个交代。
所以，在挑选这些人的时候，原亮看的是穿着和鞋。
衣服和鞋子但凡好一点，直接否掉。
可惜了，那些换了新装想要展现一下自己的英才们。
这样的人占绝大多数。
一晃过去一百多人，下一个人刚一上前，原亮挥手说过去，那人说话：“方青伯父让我来的。”
原亮笑着看他一眼，重新说道：“过去。”
那青年愣住，被身后青年推开……只是接下来，推他离开的青年也“过去”了。
如此选徒方法，绝对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在极短时间里被淘汰掉一千多人。
原亮身后站了越来越多的淘汰者，都憋着气不走，想要知道原亮能选中谁，也是想知道他的择徒标准是什么。
终于，原亮让一个皮肤黑黑的青年站去一旁，这是第一个被选中的人。一瞬间，太多人的眼光看向黑青年，可看来看去也看不明白，这家伙到底哪里好？
有人慢慢走近黑青年：“您贵姓？”
“我姓李。”声音有些粗。
李？一群人开始猜了，是哪个李家呢？
慢慢地，有人一上前就说我爹是谁，我爷爷是谁，我舅舅是谁……还好，原亮没有听到哪个人敢说我是原家的。
原家子弟要是这样丢人的话……
来了六个皇子、十几个皇亲，一见面就管原亮叫老师或师祖，说是按李持的辈分论的。
原亮笑着说过去，这些人是一个都不能收。
他要为李持考虑，总不能给李持的儿子制造麻烦吧。
一万多人来报名，却是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很多人不高兴，有些埋怨，我们千山万水的跑来拜师，就算资质不好，可你总该看一下问一下，甚至试炼一下吧？干嘛就是让我们过去？
他们不高兴，原亮还不高兴呢，怎么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一万多人啊，就算是每个人只说一句话，也是轻易撑到天黑。
等月挂高空之后，原亮身边留下了二十个人。
这二十个人有个共同点，穷，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有俩家伙的鞋子都破了。
像这样的人，或许听过原亮的名字，但是一定不知道原亮跟神木宗有关系。
选出这些人之后，原亮也不理会身后太多太多看热闹的，跟二十个人说声：“跟我走。”带着他们往外走。
道两旁全是人，都是不甘心，有人大声问话，有人破罐子破摔，有人举着信笺往前挤。
原亮摊开两手，一道护住身后那些人，他只管往前走，不管前面有谁，都是被直接顶开。
二十个穷小子只是机缘巧合知道这么个消息，抱着侥幸心来凑热闹，不想就选中了？不免都有点忐忑。
原亮不说话，只管走，带着二十个人穿村过镇，走到下半夜来到一座小城。
入城寻客栈住下。
二十个穷小子住进房间还不敢相信这些是真的，也不知道未来的修行路会是怎样，晚上几乎都没能睡好。
天亮后，原亮带着他们吃了一顿无比丰盛的早饭，而后说话：“神木宗去过了？”
“在外面看了一下。”
原亮拿出一箱子钱：“自己找房间住，需要买什么随便买，记个账就行。”
一群人愣住，这是什么情况？
原亮起身：“过些时候来看你们。”抬步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又说：“要是觉得没意思，或是顶不住，把钱分了走人，不用告诉我。”
不用告诉师父？是什么意思？这些人刚想问话，原亮已经走了。
急忙追出客栈，可原亮已经没了。
二十人回去坐好，看着箱子发呆。有人问怎么办？
……
他们在商议怎么办，原亮已经回去道台府。
林一笑问：“这么快就回来了？人不多？”
“多少人也和我无关，我只需要一个弟子……或者两三个也行。”
林一笑着指向桌案：“这些信怎么办？”
原亮跟没听见一样：“我去蓬莱国一趟，再去原部落，你去么？”
林一点头：“当然。”
于是，两个人就出发了。
原亮管着那么多地方，蓬莱国始终是最乱、也是最穷之处。
这里的男人很懒，大多是没钱吃饭了才想着做工，家中田地也懒得伺候，是完全的靠天吃饭。
好在是女人掌权，一大堆女将指挥着众多女官忙来忙去，蓬莱教又支持了大批男教众，才算是让这片地方勉强有了些改变。
可毕竟时间不长，常会发生各种事情。
原亮和林一去了边境城市，城里城外随意溜达……还好，尽管林一很好看，原亮又不像个高手，可来来去去走上几天，一共就遇到俩小偷。
还是很安全的。
离开这个城市，原亮和林一又去别的城市转悠。
蓬莱教还是有点手段的，免费教学，但是教的是蓬莱教文字和汉文，只要是二十岁以下，不但是免费学习，还管饭。如果年纪实在太小，比如在十三岁十四岁一下，还有免费住处。
这些钱……其实都是原亮在出。
出现的方式很简单，原亮提供各种珍贵药株，卖掉一株就能解决好多年的学堂花费。
也许是目睹了莳齐的离开，林一的想法也有了一些变化，把这次行程当做游玩，跟原亮到处走，求一个舒心畅快。
这一转悠就是两个多月，原亮对蓬莱国很满意。
离开这里又去了原部落。
久无战事，原部落的人也多了起来，连同外面那一片树木也是精心照顾。
原亮在沙漠种树，后来弃之不管，任其自然生长。现在经过原部落众人的精心看护，那一大片林子越来越好。
这里的人甚至已经在林子后面开垦农地……
原亮没有落下去，和林一在天上转悠转悠，在问了林一之后，两个人去往神木宗。
不想竟是遇到意外事情。
他离开两个多月，选出来的二十个弟子，竟然有两个人一直在养伤。
房间倒是收拾出来几个院子，都是在最外面，三个院子连在一起，两个院子是住处，各住十个人，再一个院子是吃饭、练功、学习的地方。
收拾的还算不错，院子内外的杂草都被清除干净。
原亮本来是有点满意，可进入院子一看……
两个多月以前，原亮留下钱就走了。
这些人商议来商议去，选出个队长、又选出个管账的，而后开始花钱。
修缮房屋一定需要砖石瓦块等物，还需要各种工具。
都是穷孩子，不忍乱花钱，在修缮之前先买了两天的饭菜，回去神木宗挑选房屋、以及决定如何修缮，再定下来采买物品。
可神木宗那里有很多人没走。
千辛万苦跑过来，看原亮一眼就走？搞什么啊？我是来拜师的，有道是心诚则灵……总有人抱着这种念头留下来。
跟着看到昨天那二十个人回来了，一定有人问话。
问题多多，询问原亮在哪，询问为什么选择他们，询问原亮教授了什么……
这些人不想说，因为担心原亮怪罪。
由此引出矛盾，打起来。
二十个青年，有几个比较执着，不言语不还手，随便你打。有气盛的跟他们对打。还有无辜挨揍的、到处跑的……
反正就是几乎人人有伤，最严重的四个人，两个大腿被打断、胳膊被打断，还有俩直接昏死过去。
其他轻伤的就不说了。
眼见打“死”了人，留在神木宗的那些人就跑了。
二十个未来弟子抬着受伤的去请大夫……反正就是两个多月以后，那俩严重骨折的倒霉蛋还不能活动。
第四百九十七章 回神界
这二十个青年表现的还算可以，尽管受了委屈，可每日还算勤勉，都在修炼以前的那点东西。
原亮知道了事情经过，如果换做以前，一定带着这些人去找仇家。现在不是，把所有人叫到一起：“想要报复么？”
没有人回话。
原亮又问一遍，伤最重的青年轻声回话：“全凭师父做主。”
“我还不是你们的师父。”原亮想了想：“挨打就挨打了，当做是修行，就这样了。”
“是。”一群人回答的参差不齐。
“钱够么？”
“还有很多富余。”
原亮想了想：“这两个月怎么样？”
由选出来的队长回话，大意就是不错。
原亮一个一个看过这二十人，好像跟自己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似乎没有那么笨：“先这样，过两个月搬家。”
“搬去哪？”
“浮云山，大山里面。”
有人有点犹豫：“要离开很久么？”
“怎么？”
“我想回去跟爹娘说一声。”
“可以。”原亮留下天愈丹和星星丹给受伤弟子，而后起身出门。
他住师父木守的房间，这间院子就是他的了。
二十个青年开始早晚问好，更加忙碌。
原亮不在意弟子们是不是聪明、未来是不是修成高手，重要的是人品。此后一段日子，原亮传了神木功给他们，整日里同吃同住。
偶尔也会发生些意外事情，总会有人想要跟原亮扯上关系，一次次的派人过来……
两个多月之后，二十个青年收拾好所有房屋，原亮带着他们先去拜了断掉的大树，再去拜师傅的牌位，而后收起牌位，出门、落锁。
站在一大片破败建筑外面，原亮看了好一会儿：“出发。”
步行，原亮带着这些人南下，一步步走向浮云山。
其实没必要搬去大山之中，不过让这些人留在这里守着神木宗？吃吃喝喝很麻烦不说，一定会有人来找麻烦。
搬迁有三个好处，躲避可能出现的麻烦是第一个，第二个好处是山神殿那里真的有一棵神树；第三个好处是一路南下，可以适当的甄别一下这些人。
不想结果竟是出了原亮的意外，这二十个人都符合他的择徒标准，认真、善良，踏实。
原亮说什么是什么，他们连反驳的想法都没有。一路行来，全是步行啊，没有任何人埋怨。
这一路走了六个多月，因为边走边玩，还总是多管闲事。
最后到得浮云山外大营的时候，原亮硬是没有找到能够剔出去的人。
那就都带着吧，在山外大营这里待了四天，给弟子们放假……到了这个时候，这二十人都已经成为准弟子，只差一个磕头拜师。
大营这里很繁华，可二十个人只转了半天，就赶回去侍奉原亮。
原亮把他们赶走，他们就抓紧时间修炼。
四天后进山。
山神殿是他的两名弟子做主，不愧是沅沧亲自挑选的人，两个小家伙从少年时就显露天赋，修行进展极快。
相对应的，就不是很在意山主权位。
好在原亮是最完美的后盾，不论山神殿还是蓬莱教，那是绝对的一言九鼎。再加上两教重要人物都是绝对支持原亮、也是支持两个弟子，才能让如今的浮云山越来越好。
这哥俩也是有意思，如今好歹也是三十岁的人了，一见原亮就好像是小孩看见爹娘一样粘过来。
待听明白原亮的要求之后，那哥俩马上热情迎向二十个师弟：“你们可算是来了。”
经过这一路同行，原亮大致看明白了这二十个人的秉性，统统收为记名弟子，是暂时的，让两名大弟子教授这二十个人功法，说是过段时间考核……
许久没见小木头人，在安排好二十个新弟子的事情之后，原亮进到小木头人的房间。
木头人还是很小，几十年过去也不见长一点个头，很高兴原亮的到来，可是也不高兴他许久没来。
当是赔罪，原亮在这间小屋子里待足十天。
小木头人就高兴了，因为终于有了同吃同住的伙伴。
算上小木头人，原亮还有个秘密没有告诉弟子。
另一个秘密是大树根下面的密室，也就是装满树液的大池子。
因为久久不去，那间屋子已经封门。
守护那里的是无面战士。
一共六十四人，按道理早就应该再训练新的无面战士……这是历任山主一定会做的事情。这样一株宝树，一定要有最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好它。
原亮没有这么做。
不止是没有挑选无面战士，也没有再挑选山妃。
原亮特别不喜欢一个人的生命和尊严都不属于自己，好好的活就是，干嘛要为别人付出生命？
只是，他在的时候一切都好；可万一不在了呢？
山妃可以不选，但是没有无面战士的话，如何能保护好树液的秘密？
原亮也在犹豫。
最好的选择一定是血炼之兵……可是也有问题，要修炼血炼术，要修炼邪功啊。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要考虑的总是好多好多……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把秘密告诉两位大弟子中的一个。
此后几个月，原亮都留在山神殿中。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回来的缘故，整天里都是各种事情找上来，比如八位侍主一共有六位离世，新侍主始终没定下来……
对于现在的原亮来说，这些全是琐事。
在见了太多太多人之后，原亮跟木头人道别，又跟大家说一声，重点是嘱咐了二十名新弟子，好好修炼，暂时在这里立宗，修炼好了就可以回去神木宗。
山神殿外专门修了间大房子，当中供奉师父木守的牌位，就是浮云山中的神木宗。
嘱咐过后，原亮回去宁城道。
此后五年间，哪里都没去，全心全意陪着林一过日子。
最后一年，原小心回来了，和若一一起回来道台府。
原亮毕竟是修行者，心底总有很多想法。
眼看就六十岁了，有些事情也该做了。
先写信，一封是原子巨的。浮云山中两个大弟子各一封，李持不算。
将黑铁盒交给林一，又留了封信给林一。
一共四封信，铁盒是神木宗的，都是留待未来某个时候，如果原亮没能赶回来的话，再把信发出去。
林一很聪明：“陪我这么久，是在弥补啊。”
原亮只能说是。
此后又一起悠闲了几天，终于，原亮去往十乱之地，再次进入神界。
很多事情总是要弄明白的。
一回神界，马上去找乐战。
乐战有点意外：“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原亮平静回话：“九层登天梯，总要试一下才好。”
乐战摇头：“申道始终停在第七层。”
申道那么天才的人物，老早老早就能登上第七层，可此后几十年间，不论如何努力，始终不能进入第八层。
听着原亮说的大话，乐战再问：“现在？”
“我想去看天神之书。”
“又看天神之书？”
“我有可能看到了一些东西。”
“现在才说？”乐战有点不高兴。
“事情要一件一件去做。”
乐战沉默片刻：“走。”
这一次再去天神部书阁，不但是乐战进入，乐战还找了其他几位掌堂和副掌堂，再有几个高手，一共十几个人站在那本高大无比的巨书下面。
原亮还是和以前那样看书，一点点的认真看着，尽管还是看不懂那些文字，重要的是看，努力去看。
看了许久许久，这一次看了四个多小时。
乐战开口问话：“还要多久？”
原亮想了想：“我需要一间静室。”
“走。”乐战带原亮去天神部战堂，找了间单独的院子：“这里没人，里面的房间随便用。”
原亮道谢，进入院子，随便挑了间屋子，进入打坐。
乐战看着原亮关上房门，犹豫片刻，回头吩咐一声：“找个人守门，我要进去修炼。”
身后有人应是，乐战在原亮隔壁修炼。
静室也就是四五米宽的样子，地上一个蒲团，后面一卷被褥，别的什么都没有。
原亮坐到蒲团上，想象着前两次打坐时的样子，闭目、放空……没多久就又感觉自己进入到那片虚空之中。
这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但是还不敢确认，只能安静坐着，等待着奇迹自己出现。
这一等就是十几天，似乎每一次打坐都是一个全新开始。十几天后，那个黑空空的虚无之中开始出现亮点。
跟第二次打坐时很像……原亮不敢确定，因为虚空太大，亮点太小，出现的位置实在没有办法确定是不是同一处。
在他心中，倒是认为是第二次修炼时的景象重现。
尽管不能确定亮点是否变了位置，但是整个过程倒是一样，都是亮了一下就消失，过段时间又有亮点出现，直到最后的无声爆炸，巨大力量洗刷过原亮的意识，到了这个时候，原亮确定自己的意识又进入到另一个世界当中。
从这个时候开始，原亮开始感知全新的一切。
爆炸无声，力量巨大，压的原亮有些难受。而在巨大爆炸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虚空中开始出现亮光。
不再是闪烁一下就消失掉，而是长时间的存在，好像是一颗尘埃在发光。
慢慢地，发光的尘埃越来越多，已经能看到三百多个。
原亮明白了，这里是星空是宇宙，那些亮点是星辰。
其实还有更多星辰，只是很多星辰不能发光。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亮点开始变的更多，接着有亮点消失……
看到的越多，原亮就越明白了一些事情，而这一看就是十几年。
已经六十岁的原亮，在一间小屋子里又待了十几年。
于别人来说，他好像没在修行？
终于在这一天，那扇关闭了十几年的房门终于被推开，原亮慢慢走出来。
乐战曾经陪着原亮修炼，可惜只坚持一年，实在是没有时间浪费，乐战只得回去忙于俗务。
院门总是守着一个人，看见原亮出来，门口青年急忙进来见礼，问原亮有何需要，是想吃想喝还是想休息。
原亮张了张嘴巴，好久没动地方，差点连嘴巴都张不开。稍稍活动一下，再次张口：“有吃的么？”
“请稍等。”那青年跑出去准备食物，同时让别人通知乐战，原亮出来了。
青年很快送来食物，原亮坐在门口慢慢吃着，边吃边琢磨事情。
不一会儿，乐战出现眼前：“看到什么了？领悟到什么了？怎么样？”
原亮咽下口中食物：“我想先去登天梯看一下。”
乐战点头。
等原亮吃过东西，乐战陪着原亮去登天梯。
又看见申道了，再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一身锐气也没了。
正往外走的时候看见乐战和原亮，申道让于道旁，颔首为礼。
乐战冲他点了点头。
等申道走远，乐战轻声说话：“申道是修行天才，去过三次百炼湖，十六次炼魔战场，每一次都是冲在最前面，也是杀敌最多的那个人；可惜……”
原亮嗯了一声：“先生有没有想过，八大天王和五大魔头是假的？”
乐战笑道：“想过，怎么可能没想过？很多人都想过。”说着看向原亮：“八大天王是假的？”
原亮想了好一会儿：“我看到了一个世界。”
“从天神之书上？”
原亮点头，跟着又说：“也看到了修行方法。”
“修行方法？”
原亮犹豫一下：“算是吧。”
“算是？”
原亮没有再说，快步向前，几步来到第一层登天梯上。
也不等乐战走过来，闪身进入第二层。
乐战急忙跟上，可连续登上第六层也没看到原亮。
乐战有些疑惑，不会吧，这就上第七层了？
乐战稍稍准备一下，又活动活动，拿出颗丹药服下，再等上片刻，全力一纵……身影穿过厚厚云雾出现在第七层，可是原亮呢？依旧没看到人。
乐战已经感觉到第七层登天梯的巨大压力，知道自己的实力就是这样了，不可能进入第八层，可原亮已经进入第八层了？怎么可能？
乐战是神族最厉害的几十个人中的一个，可是他们这几十个人，所有人都只能登上第七层，原亮一个从下界上来的修行者……或者直接说是玩具都可以，竟然能上去第八层？
第四百九十八章 回来
乐战站在第七层仰头看，上面只有云层。
大平台上没有云雾，但是在百米高空之外，到处都是云。
放眼四下看，没有一个人。放元神搜寻，还是没有人。难道说那个小子真的去到了第八层？
乐战不敢相信，甚至是不愿意相信，又仰头看了一会儿，盘膝打坐等待。
很快，刚坐下不到十个数的时间，原亮出现眼前。
乐战急忙起身：“上去了？”语气有些急，还有些怀疑。
原亮面无表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上到第九层。”
“怎么可能？”乐战根本不相信：“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原亮又沉默好一会儿。
乐战急问：“真的上到第九层？第九层有什么？怎么做到的？”
原亮轻出口气：“天神之书……是上界的。”
“嗯？”
“天神之书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上界留给神族离开这个世界的唯一法门。”
“什么？”乐战更不敢相信了：“你能看懂？”
他应该不信，不但是他，整个神族也没有人会相信能相信。
凭什么啊，神族存世数万年，无数前辈高人、无数能人异士、无数聪明修士，那么多人都看不懂的天神之书，你一看就懂了？
原亮想了一下：“下去说。”
乐战说好。
原亮身影一闪，乐战几乎是没有任何察觉的，原亮就消失了？
乐战更迷糊了，搞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下界来个人去看了看天神之书，然后闭关十几年，出来就能成为神界第一高手？
赶忙追下去，很快回到一层。
原亮慢慢往前走，乐战追上：“去哪？”
“天神部书阁。”原亮加快脚步。
“要进去么？”
“嗯。”
乐战赶忙传出消息。
等他们来到天神部书阁外面，大门已经敞开。
原亮迈步走入，站在巨书下面仰头看。乐战站在一旁，满心疑问，却是没有开口。
原亮看了好一会儿这些流动的七彩字符：“不是文字，是星辰。”
“什么？”
“所有的光芒都是星辰。”
乐战就追着光芒去看。
“不要去想，只是看。”已经七十多岁的原亮忽然气范加身，有种当世大儒的感觉：“天神之书是钥匙，并不是真正的星辰，是一种模仿、想象，好像我们的小世界一样。”
乐战完全没听懂，有点呆愣的看着原亮。
原亮想了一下，发现很难解释明白：“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看过天神之书，就打坐了十几天，如果不是遇见乐空，也许还会继续打坐下去；第二次打坐也是这样，被问部两名弟子打扰，然后醒来；第三次没有人打扰，我就看了那个世界十几年。”
“那个世界里有什么？”
“我认真想了好久，觉得是这样。”原亮指向乐空眼前一个跳动闪烁的字符：“其实没有颜色，它的每一次跳动其实是一次爆炸，然后再融合到一起，所以会一起变化。”
乐战努力看，根本看不到原亮说的爆炸和融合，只能无奈的再看向原亮。
原亮放下手：“我看到的那个世界……就是在看了天神之书之后，大概是得到了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带着我的意识进入到那个世界，好像是世界、应该是宇宙的形成，原本什么都没有，只有虚无，虚无到你不会有任何感觉。”
乐战努力听原亮说的话，发现跟自己多年修行完全无关，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看见乐战模样，原亮停止说故事，想了一下：“也许……你去小世界里活一次，才能明白……又或者是有机遇？”
原亮自己都不能肯定。
有关于打坐时看到的另一个世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能看见。而在看见那个世界之后，沉迷其中十几年之后，修为就增长了，就能登上九层登天梯了？
想了好长时间也想不明白，他不相信奇迹，可奇迹就是这么发生了，完全没有办法解释。
现在的情况是，不但乐战迷糊，原亮比乐战还迷糊，尽管他修为暴涨。
乐战犹豫犹豫：“去下界修行？不可能的。”
原亮记起来了，小世界中的人跟神界中的人不一样，尽管都是一个脑袋一个身体俩胳膊，但是神奇窍穴经脉完全不同。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能够拿到天神之书的“钥匙”？可自己现在也是神族人的身体。
迷雾一团，应该是永远都解不开。
乐战放弃了：“你在那个世界到底看见了什么？”
“我只管说。”原亮就地坐下：“我猜想是神界的上界，我在那个世界看到人的诞生。”
原亮开始讲故事，将虚无中的大爆炸，无边力量席卷黑暗，在无边力量过去之后，虚无世界开始出现星辰。
有的星辰黑暗，有的光亮，但是不论什么样的星辰都会毁灭。
一点点形成，忽然就毁灭。
在静室打坐的十几年间，原亮先是看了在虚无中诞生的宇宙，再具体的看到一颗星辰的诞生与毁灭。
星辰无数，当那个世界的星辰越来越多之后，原亮看到了一颗蓝色星球……
原亮慢慢说着，说着一种不可思议，也是说着自己心中的震撼。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打坐修行，意识会进入那个世界之中，然后就以旁观者的身份冷眼观看了无数幕大戏的出演。
有生一定有死，但是没有神仙。
不论是樊笼中的世界，还是他诞生的小世界，乃至神界，这三重世界中出现的一切神奇功法，在另一个世界中都没有出现过，那个世界是另一种神奇。
那个世界有很多星辰，有很多星辰都有生命，有很多本该是怪物一样的生灵，努力的创造着他们那颗星辰的繁华。
看过了太多星辰，直到蓝色星辰的出现，原亮看到了和他一样的人，但是没有剑仙、没有鬼魂、没有魔头，也没有灵气、真气，只是有无数和他一样的人努力活着。
努力了无数年，那颗星辰发生变化，建筑和服装都在变化，树林、山川、河流也在变化……当然也有战争，而且永远就没有停止过。
一直到最后，蓝色星辰无声炸裂……
在静室中的十几年，原亮看过无数星辰炸裂，单是出现过生命的星辰就有数千颗。
只是，不论是什么样的星辰，最后一定会毁灭。
有很多智慧生命制造出很多各种飞艇，可以自由飞翔，能够进入星空之中……
生命们在努力活下去，想尽各种办法，哪怕星辰毁灭，他们也可以凭借各种飞艇在星空中生活，还能够移居到别的星辰继续生活……
问题是，到了最后，那个曾经到处都是星辰的世界……又爆炸了，这一次爆炸特别灿烂，所有的色彩都在缤纷呈现，那一整个世界变成最大最灿烂的烟花。
待缤纷过后，那片世界又黑了，也是又虚无了。
原亮不希望是这种结局，在虚无之后，他又在静室里待了整整一年……然后又一年，足足等了三年，虚无世界终于又爆炸了，而后出现亮点……如同最初时看到的虚无世界一样。
看到这里，原亮收功，起身。
他想不明白，那些星辰的再次出现，是死亡过后的重生，还是重复给他看了一次星辰的形成过程。
也许，应该再完整看一遍才能知道答案？
可原亮知道，他没有时间了，看完一遍已经七十多了，再看一遍就会年近九十……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想不明白的事情。
尽管比乐战多了些了解，可这种了解多不多的又能如何。
只是简单看到一些事情，没有任何答案。
也许是梦境呢？天神之书有法阵，会带着人进入一个迷幻世界？
满心疑惑的原亮简单、快速说过另一个世界中的事情，然后乐战比他还迷糊：“没有神族？没有魔族？”
原亮说没看到。
“那八大天王是哪来的？”乐战想了好一会儿：“我们为什么要跟魔族一直杀？”
原亮沉默片刻：“在看个世界的时候，我有一种熟悉感觉，好像是看见了自己。”
“什么？你在哪？”
“不是我在哪，是那个世界是我，我看到的所有一切好像都是存在于我的身体之中。”
“你是神？”
“不是，我也解释不了，就是一种感觉，突如其来的感觉，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原亮苦笑一下：“过几年，我去炼魔战场一趟。”
乐战点头，跟着说话：“能不能把你修炼时看到的事情写出来？”
原亮答应下来。
乐战又问：“修为是怎么回事？”
又是一个没有办法、没有能力解答的问题。原亮想了一下：“为什么说意识中的那个世界好像是存在于我的身体之中？就是这个原因，诞生到毁灭，身体里无数次的诞生和毁灭，然后我就增长了修为，好像是我的身体知道了某个道理，自然就变厉害，但是我的脑子不够聪明，反应不过来，就想不到原因。”
乐战决定放弃询问，他实在不知道原亮在说什么。苦笑一下：“我会告诉他们，你能够登上九层。”
原亮说好，又说回去下界写“故事”，转身离开。
看着原亮走远，乐战已经有些傻了的意思，想了又想，去了问部。
直接去找谷蓑，说了原亮刚才说过的那些话。谷蓑马上带着很多人去看天神之书……
原亮已经回了十乱之地，在往回飞的时候，忽然停在半空又发了会儿呆。
在静室的那十几年时光，也许是明白了什么，也许只是一个梦，好在十几年时间没有浪费，修为莫名其妙的增长许多许多。
在空中呆站了好长时间，直到一只大鸟冲他唳叫一声，原亮才往回飞。
我会飞，我是修行者，可是为什么在那个世界中的无数星辰中没有看到一个修行者？能看到高楼大厦，能看到钢铁做成的飞艇，能看到剧烈爆炸……能看到许多许多，偏是没有修行者？
很快回到道台府，正好赶上林一做寿。
林一比原亮大，原亮在上界待了许久，林一已经七十九了。
七十九当整寿过，道台府无比热闹。
在上界会忘记时间，原亮哪还知道今夕是何年？直到回到道台府，看到张灯结彩，也看到巨大的红色寿字，原亮才反应过来。
快速落下，直接去见林一……
林一身边陪着好多人，最意外的是李持竟然来了。
李持带着皇后，还有几个孩子给老太太祝寿，原小心当然也在。
忽然看见原亮，所有人都愣住，跟着就是大喜。
林一笑着起身：“回来了。”
原亮张开两手，在两掌中间出现一片光芒，闪烁之后汇聚成一个闪亮寿字：“祝夫人林大小姐年年有今日，永远年轻美丽。”
林一小声埋怨道：“这是什么身份，还大小姐？现在是大小姐她祖母。”
原亮的忽然出现，让喜庆更加喜庆，林一轻语一声，所有宾客都得了好处。
李持恭敬站在一旁，等林一和原亮说了一会儿话，才上前跪拜：“老师。”
没跪下去，被原亮拦住：“怎么来了？”
单看相貌，李持比原亮还老。恭敬回话：“一辈子几乎都困在宫里，总要出来看看。”
林一大寿，不只是李持来贺，山神殿中的二十二个弟子全来了。
其中二十个始终是记名弟子，可二弟子和三弟子不在意，全当成自己人看待，对他们十分好。
原子巨也来了。
林一做寿，皇帝亲临，原家家主亲至，山神殿和蓬莱教更是来了无数人……
大宴十天，整个宁城也是热闹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热闹之余，林一依偎在原亮怀中，轻声问话：“还走么？”
原亮嗯了一声。
“你怎么总是这么忙。”林一叹气：“老师走了。”
原亮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前几年，老师把东西都给小心了。”林一轻声叹气：“小心不愿意结婚怎么办？”
原亮有点迷糊：“原小心？”
“你不在家，她不嫁，我有什么办法？”
原亮愣了一会儿：“也好。”
“好什么啊？”林一叹口气：“若一走了，说是去看海，也不知道看的怎么样。”
第四百九十九章 许多别离
两个人都老了，老到原亮不太敢相信，也是不愿意相信，一眨眼就八十了？已经是高寿了？
也许，这就是黄粱一梦？
原亮感觉很不真实，我明明是努力、认真的活了一辈子，为什么会感觉不真实？我是在怀疑什么？
也许不是怀疑，只是不愿意面对年老的自己？
人到了一定岁数，一定是前前后后离开这个世界。
在林一庆寿之后没多久，北面送来消息，小姨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原亮急忙赶去送别……
第二年，原明离世。再一年，原子巨离世。
原亮两次去送葬。
其实还有很多人陆续离开这个世界，只是没告诉他而已。卢生宗师的七个弟子，已经有四个离世。
这个时候的江湖已经不是原亮的天下，甚至是没有了原亮的名号。
江山代有人才出，一辈又一辈天骄折腾着各种事情，宣泄着青春，彰显着天赋……
原亮这一辈，目前最有名气的是金独一，接下来是卓一。
宗真倒是名声不显。
金独一和卓一两个疯狂的剑痴，引得无数儿郎学剑。
原亮去看过金独一，身体不错，一百多岁了还是挺能折腾的，耳不聋眼不花，只是……百年大限，金师兄无非多活几年而已。
一眨眼，原亮也八十了。
没有摆席，带林一去海边住了段时间。
在这一天，十乱之地新牧守来找原亮，说是上界传话，让先生尽快上去，有万分要紧的事情。
所谓万分要紧不过是天神之书，原亮知道他们一定会来找自己。
告诉新牧守：“帮我转达一声，再过几年。”
“几年？”
“现在不能确定。”
新牧守看看原亮，犹豫着说声好，转身离开。
他倒是想强命原亮回去，可是打不过啊。原亮起码是造化高境修为，而自己？
新牧守回去十乱之地传消息，很快地，上面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知道了就是同意了呗？新牧守没有再去见原亮。
很快又过去一年，上面下来了一堆人，起码二十几个，把新牧守惊得，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来了一堆掌堂、副掌堂？还有很多长老级别的高手？
这些人理都没理新牧守，直接去蓬莱殿星空室。
乐战在星空室中只待了十天，跟着就去找原亮。
原亮和林一在海边待腻了，又弄了辆马车到处游走，偶尔会爬山，更多事情都是在城池中穿梭。
这天，两人在一间很有名的饭庄吃饭，边吃边小声议论好不好吃……乐战来了，无声坐在原亮一侧：“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忽然出现一个人，多吓人啊，可林一和原亮都是表情无动。
林一招呼小二拿筷子，原亮轻声问话：“没成功？”
乐战摇头：“整个天神部七十七名高境界修者，无问部三十名长老，刑部、物部……大大小小十一个部四百多名高阶修者，无一成功。”说完还补充一下：“没有一个人进入到你说的那个虚无世界。”
“我没骗你。”
“知道。”
小二送上来筷子，林一又加了两个菜和一坛酒。
乐战冲林一道谢，再跟原亮说话：“所以我们去了你那个星空室。”
原亮笑了笑：“我都好久没去了。”
乐战拿筷子吃菜：“好吃啊。”
“比上面还好吃？”
“不一样。”
原亮也没问哪里不一样，再说回方才话题：“过些时候。”
乐战沉默片刻：“你的年龄？”他担心时间不够用。
原亮笑了一下：“你想啊，我都这个年龄了，那还会在意别的事情？等我一段时间。”
乐战思考了好一会儿，不再说话。赶巧小二拿上来酒水，乐战开始喝酒。
等一顿饭吃过，乐战起身：“我可以等，但是……很多人没有耐心，希望你能明白。”
原亮点头。
乐战冲林一道个别，大步离开。
林一小声说话：“忙的话，你大可以先忙。”
原亮没接这个话：“走，去大都看李持。”
马车上路，反正就是慢慢晃。
原亮心底有些担心，不知道神界那些疯子什么时候来逼自己。
乐战认识自己，谷蓑也认识自己，他们好歹会顾虑一下自己的感受，可神族那么多高手，从来是随性而为，哪会管别人怎么想？迟早，一定有很多神族高手办邀请半强迫的逼自己上去。
林一也明白，她甚至知道原亮在做什么。
原亮想要陪自己度过生命中最后这段时光，不管是几年还是十几年，在自己离世之前，原亮的本心一定是尽量陪在一旁。
可世上事情从来不会顺着你的想法去做，二十个月后，乐战带着一堆人出现在大都城。
这段时间，原亮和林一住在林府，李持经常出宫去见原亮。
劝不住的，老皇帝李持辛苦了一辈子认真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偶尔去见一见自己的老师，谁能说个不字？
时近中午，李持带着一堆人去往林府，內侍带着好酒好菜，刚刚走到林府门口，就看到一群白服赤足的中年人站在那里。
有內侍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正好看到原亮出来，跟那些白衣人抱拳。
这一堆白衣人里面只有乐战一个熟人，乐战苦笑着问话：“好了么？”
原亮叹气：“你们先走，我过几天上去。”
大多白衣人很不满意，不过……看看乐战，再看看原亮，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乐战拱手：“说定了啊。”也是快步离开。
原亮赶忙去迎李持：“皇上。”
李持从轿子里出来：“学生见过老师。”跟着问话：“那些人是谁？”
“修行者。”
“修行者？”
说话的时候，府门大开，原亮让开位置，请李持进府。
李持尊师，请原亮先行……
中午还是很热闹的，几个人和皇上同桌吃饭，李持有一颗赤子之心，始终当自己是初入浮云山的小小孩童，没有帝王的威严，说说笑笑很欢乐。
饭后又待一会儿，原亮送李持回宫，在宫门前分别的时候，原亮说自己要走了，让李持不用再去林府了。
李持的表情有点哀伤，过了会儿轻声说话：“老师，我总在想一件事情，如果你先走，我一定要厚葬老师，亲自为你扶灵，送你一程；如果我先走，还望老师能来送我一程；可是老师要走……”
原亮笑了笑：“人活着就是这样。”
李持沉默片刻，轻叹一声，两手抱拳长揖。
原亮扶他起来：“回去吧，我走了。”
“学生恭送老师。”李持又是一个长揖。
原亮回去林府，带林一飞回道台府。
尽管宁城道已经等于是林一的国家一般，可她的根……是在林家还是原家？
道台府有太多东西，林一开始收拾东西，又找来原小心一通说话。
原小心还是以前那样，大大咧咧的全不在意：“你和我爹都不在这了，我留下来做什么？你去哪我去哪。”
谁也劝不动这个神奇的原家大小姐。
原亮想了好一会儿，告诉林一，让她们娘俩商议一下，是回林府还是去原家？
从根本上说，娘俩哪里都不想去。
娘俩商议好半天，说哪都不去，就在这儿了。
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林一和林家的关系其实很淡，她已经是林家辈分和年纪最大的了。原亮也是这样，在原明和原子巨先后离世之后，唯一有点联系的就是二张二左、加上一个原三。
这哥五个身体挺不错，不仅如此，偶尔还会来浮云山找蛇男蛇女血影等人喝上几天酒。
在这种情况下，留在宁城道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唯一的问题是下一个皇帝会如何解决宁城道割据一方的事情。
不过……未来事交由未来人去做，在这娘俩决定了事情之后，原亮又待了几天，也是收拾一下东西，告别娘俩，去往上界。
乐战、谷蓑那些人简直是望眼欲穿，原亮刚一出现在天枢法阵那里，马上就有两个白衣青年跑过来迎接，带着他去往天神部书阁。
大门敞开，似乎许久没有关闭，门内门外全是人。
门内的仰头看天神之书上的流光闪烁，门外的人在盘膝打坐、努力去找原亮说的另一个世界。
乐战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看见原亮，马上跑过来：“走。”
“去哪？”
“天王殿。”
“天王殿？”原亮在神界中待了好几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供奉八大天王的地方？”
“不是。”乐战带着原亮往外走，没多久就离开神族诸部殿堂，去到普通神族人生活的地方。
出来之后，乐战凌空飞起。
飞了没多久，前面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广场，好像是登天梯那种大平台一样巨大。
广场上站着许多人，在广场正中立着八个巨大雕像，每一个都有千米高，巨大无比，从下往上看，肩部以上已经隐入云雾之中。
八个巨大人像背对背站立，各自面对四面八方。
站在这个广场上，从任何一个地方往中央看，都能看到一个天王像的正脸。
乐战直接飞去人像前面才落下。
原亮一直仰头看，这么高的大家伙，是不是天王真的有这么巨大？
八个天王像，每一个巨大天王像其实都是一栋大楼，好像是高塔一样。
八个背对背矗立的巨像下面连在一起，是一个巨大殿堂。
这个大堂就是天王殿，在天王殿的八个方向，有很多条道路和很多楼梯，可以分别登上单独的天王像高塔。
此时的天王殿外面站着许多人，殿门前面守着卫兵。
看见乐战，卫兵一拍墙壁，大门忽然消失掉，露出内里大堂。
明亮无比，坐着数千人。
乐战和原亮进入。
谷蓑竟然站在门口，看原亮一眼：“还好，你来的及时。”
原亮不明白：“这是做什么？”
“挑选问部修士。”
“这么多人？”此时天王殿中的人起码在十万以上，已经超过整个问部的人数。
“挑选，不知道能留下多少。”
“为了天神之书？”
“嗯。”谷蓑想了一下：“你要不要上去说几句话？”
“说什么？”
“说你在问部学到的东西……炼魔战场的也行，先别说天神之书。”
“挑选能够读懂天神之书的人，却不告诉他们天神之书的事？”原亮有些不明白。
“不是不说，是先不说。”谷蓑又问一遍：“上去说么？”
原亮往前看，大殿中端坐的这些人，全部是盘膝不动，好像木偶一样安静。
没有人说话，似乎连呼吸都停了一样。
大殿各处站着百多问部和天神部的修士，也许是在观察这些人。
原亮小声回道：“这么安静，我就不说了。”
“安静是一定的，第一关就是守静，以一个月为期。”谷蓑笑了一下：“时间长么？一个月而已，问部修士，哪个不能安静坐上几年……你坐了十几年。”
“我那个是意外。”原亮左右张望一下：“几天了？”
“二十一天，还不错。”
“可以了吧？”
能安静坐上二十一天的人，再多坐九天应该没问题。谷蓑犹豫一下，去跟前面一个人商议商议，走到大殿中心的台子上面：“好了，第一关过了。”
短短一句话，大殿之中马上响起松气和呼气的声音，有些轰乱。
谷蓑在台子上慢慢转了一圈，目光扫过大殿中的十万多人：“接下来……答题。”
这句话之后，每一个应试者身前同时升起一个小台子，台子上面放着一张纸。
原亮有些好奇，这是考试吧，怎么感觉有那么点不适应。
纸上有题目，原亮有些好奇，慢慢走过去看。
刚要看，谷蓑来到身前，拽着他往外走：“跟你说件事。”
两个人走出大殿，原亮问：“什么题目？”
“你在问部待了那么久，无非就是那些东西。”谷蓑问：“能一直待下去么？”
“就问这个？”
“不是。”谷蓑咳嗽一声：“我今年六十六，你多大？”
“八十三四？”原亮有点不确定。
谷蓑沉默片刻：“无问部决定让你在天王殿给我们仔细说一下你打坐时看见的所有一切。”
说到这里，原亮想起来了，赶忙拿出来厚厚一大叠纸：“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