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拍马屁
“玩啥?”
“行酒令?”
“哎哟,师公可饶了我们,我们可不会玩这个。”
“行酒令,你们不会,念诗、作诗你们更不会。”苏灵雨灵光一闪,“何不这般。”
“我们来说一样东西,既要说出它的颜色,又要说出它的形状。让大家猜猜它是啥。若是猜出了,便输了。若是大家都猜不出,那便赢了。”
“好,这个好。”
“我也会。”木棉举手说道。
苏李氏与沈明说:“师公,您可高抬贵手,可别出太难的了。”
“我先来打个样。”是她出的点子,自然她先来。
“青青白白像娃娃,我能抱得,木棉不能抱得。”
大家开始想,三儿说的是什么呢?
“冬瓜?可是冬瓜?”苏张氏说道,“皮是青的,囊是白的,冬瓜长又大,三儿能抱起,木棉抱不动。”
“娘,你就不能让我得头名?”苏灵雨娇嗔。
“我才想起,你娘就抢先说了。”苏李氏不忿。
“到我了,到我了。”木棉在凳子上挪来挪去,欲要说出她想的。
“青的青,白的白,头小身子大,我可不爱它。”
木棉刚说完,边上的三婶哈哈直笑,她已经想到是什么了。
木棉嘟起嘴不乐了,她才说完那些人就想出来了,真不好玩。
“四小姐,谁人不知你不爱吃它?”
“这家里就你不爱吃菘菜,不用想就知道是它了。”
“该到我了。”苏张氏说。
苏张氏与木棉之间,还夹着小五,但小五年幼,尚未开蒙,可说不了什么,直接跳过即可。
“身披彩霞衣,雀儿栖树间。”
苏张氏一脸得意,这个谜底可难倒他们了。
别人还真得好好想想,但对于沈明来说一点也不难。
他已经得出答案,见她们还在想,就故意让她们想一会儿。
“是咕噜鸟吗?”
“不是。”
“是地上走的,还是天上飞的?”
“能飞也能走。”
“好难啊!”
“师公,你可想出来了?”
大家都看向沈明。
沈明颔首,“鸡笼下那物。”
大家看向鸡棚,鸡笼下站着神奇昂昂的大公鸡。
这才恍然大悟,身披彩霞衣,就是说大公鸡的颜色多。树的中间正是又字,又加鸟,不正是鸡字吗?
“娘亲好文采,可把我们给难倒了。”苏灵雨说道。
苏张氏笑说:“就这一个是难的,还是你爹拿来捉弄我的呢。”
后续说的都是生活中的物件,有的一下子就猜到了,有的很难猜。
过了两轮,锅里的串儿都熟了,谁也没难倒谁。总得有人吃上第一串啊。
苏灵雨看师公一眼,沈明明了,出了个难题:
裹金装,在枝头。虽辛勤,人不喜。
这下难倒众人了,一个个想不出,只能等他开谜底。
原来谜底是蜜蜂。
是啊,蜜蜂勤快酿蜜,蜜好吃,可蜜蜂不被人喜欢。蜜蜂蛰人疼,更能蛰死人。
这第一串就给师公吃了。
拿起串串,一口咬下去,有汤汁的味道,又有食材本身的味。
“不错,大家来试试。”
一旦开始就停不下,一来肉多,二来调料好,汤底好,三来吃法新鲜。
苏灵雨将朝天椒送出去,“这是辣椒,比芥菜籽的要辣,吃它能驱寒,不怕辣的可以尝尝。”
大家吃尝了点,一滴汁儿进了舌头,就把他们辣的哇哇叫。更有的拿起水壶灌水。
倒是大傻不怕辣,越辣越吃。
苏灵雨不怕辣,但也不敢吃多,毕竟吃辣的次数不多,怕肠胃受不了。
大家欢欢喜喜吃了一顿。
苏承启归家,听说午食吃的是串儿,好生羡慕,让三儿再弄一次。
于是晚食物,吃的是火锅、串串,她还弄了炸鸡。
邀请来李丹,男子就够一席,便男女分开吃。
王景行吃了口辣,又喝了点酒,面红耳赤,不知是辣的,还是酒上了头。
召唤苏灵雨,使她送来酸梅汤,“此物虽辣舌头,但吃了人冒汗,比酒好用。”
“你可别勉强,试一试便好,当心弄坏了肠胃。”苏灵雨给他倒酸梅汤。
低头瞧见她那细腻的脖子,粉嫩的脸颊,更瞧见了那绒毛。王景行暗呼好看!
随即收回视线,不敢多看,端起酸梅汤,解了舌头的麻与辣。
“可有种子?可分我一些?”
“等着吧,会有的。”她笑道。
汉子们开始吃喝,苏灵雨回到她的地方去,听他们谈天说地。
听得王景行说:“挖山的效率太低了,得要让器物的力量,替代人力。”
苏灵雨给娘披了棉衣,耳朵却竖起来想听听他说的。
自秋收以来,他一直负责开山挖泥填湖泊,这一天天过去。
人员管理,账册几乎是他一手抓。
隔壁小王的管理、统筹能力,确实很强。
若是放在原来的世界,她愿意请他当部门经理。若是再过十年,执行总裁的位置,或许就是他的了。
“何谓物力替代人力?”沈明先问。
“为何我们要用水车车水,而不人力挑水?”
沈明听了点了点头,这一个问题让他一下子想明白了。
“哪来的力?人力?”
“水车可分为,架子水车,龙骨水车,如果我们把架子水车,与龙骨水车连在一起。”
王景行在桌上画一个圆,“将龙骨水车做成圆,车板做成车斗,力将龙骨带动一圈,这不就运出了许多泥?”
“开山去水,将远处山头的水,引到这里来,带动架子水车,轮轴拉动龙骨车,便可日夜兼程。”
王景行喝上一口酒,“云斗的载量大,但云斗难推动,我打算给它加个轮子,弄一个斜坡,从上往下滑去。”
“师叔英明。这么难的法子,也能被你想到,孙将军果真没寻错人。”苏灵雨说。
沈明:……
王景行:……
苏承启:这马屁拍得真响。
“那些开出来的地,能不能先分配与我?马上过年了,开春该往地上种点动心。”她问。
“三儿,刚开出来的地,贫瘠,且疏松不适宜种植。”苏承启说。
“三儿,买那地方,不划算。”
“我有钱没处花,东泉村能买的良田,我都买下了。就差点地种种点草,养养牛羊马。”
沈明/王景行:……
第一零七章 苏重大婚
苏重腊八大婚,不管孙将军来没来,都得弄得热热闹闹的。
家中的物件清洗一遍,挂上红绸子,铺好地面。
苏灵雨让烧瓦的钱东钱西兄弟二人,运来砖头,将门前地面铺上砖头。
一车车砖头,可把苏李氏吓到了。
“大郎成婚,不会将家中银钱全花了吧?”
“一块砖五文钱,砖头钱家中还是有的。”
她不仅用砖头铺地,还用烧制的石板铺阶梯,从山下到山庄,上下全都是板砖、石板。
牛马车道也用石板铺地,弄好车辙,方便牛马车上下。
来客一上山,第一感觉必定是:苏家有钱,第二感觉是:苏家好有钱。
这些基础设施的建设,都走苏灵雨的账册。
她爱美,要将自己居住的地方,建设成想要的样子。
青黑的石板、板砖地面,十分干净。给人以美的享受。
她就是要这样。
她给阶梯山道,设了扶手,在扶手上绑上红色的布。
菊花园里的菊花,搬出外边,让来客赏花聊天。
沈明、苏重、王景行三人摆了桌子,挥洒墨汁,写上红对联。
苏灵雨偏头去看,他们写的对联。
木棉捧着小碗,问姐姐,“哪个人的字好看?”
“都好看。大郎的字稳重,师公的字洒脱,师叔的字霸气豪迈。”
“你若是想学字,跟师公学最好。姑娘家洒脱一点好,不用那么计较,免得气坏了自己。”苏灵雨说。
木棉懵懂地看着姐姐,道了一声好。
王景行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一眼苏三儿,等仆人换了纸张,继续书写。
不久见她拿着一根签儿,上头串着三五个金黄的丸子。
她小口咬下去,露出紫色的心,这丸子是如何做到外金黄,内紫色的?
这丸子一定很好吃,你看她,三两口吃下了一个。
苏灵雨见隔壁小王,盯着她的手,想也没想,将手中的串儿递过去。“尝尝,芋粉做的,油炸香芋丸子。”
就着她的手,咬住丸子,向左侧摆动,抽出竹签,一口吃了进去。
芋头丸子松松软软的,带有微甜,确实好吃。
苏承启噌的一下,来到两人中间,拉着三儿的手,笑说:“这么好吃的,怎么能不给爹吃一口。”
说着隔开了三儿与王景行,期间苏承启还瞪眼王景行。
不许他看三儿。
“三儿,早点睡,明日可得要早起。”
苏承启推着三儿去洗簌,呼唤木棉、小五洗手洗脚睡觉去。
小家伙们玩累了,跟着爹要抱抱,苏承启一手抱起一个,喊道:“三儿,你来趴在爹背上,看我能不能背起你。”
苏灵雨瞪了他一眼,转身进厨房,吩咐厨房里的帮工,告诉他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苏重等人,连夜贴上对联,弄好文墨等物,各自进房去入睡。
次日一早,苏家给苏重换上红袍,带上红穗子,叮嘱他进门该怎么与人打招呼。
看准了时辰,送苏重出门。
迎亲唢呐吹响,苏重翻身上马出门去,挑担郎挑着担子,跟在后面。
李家就在对面,但为了显贵气,迎亲队伍将会进村绕一圈,再往李家去。
乡亲们都站在路边上看,说夹道欢迎不为过。
阿贵带着大傻、二傻,背着箩筐,一路撒钱,一路应和。
乡亲们跟着闹闹笑笑,往李家去。
去迎亲,是男人们的事,苏灵雨没有跟去。
一来她不适合去迎亲,二来她需要协助完成家中的宴席。
她站在院前,看着山下的热闹,“瞧着这唢呐好耍,我改吹唢呐好了。”
“可别。”
苏张氏连连摆手,“笛子你都吹不好,再弄唢呐,谁受得了?”
“想一出是一出,得要有滴水穿石之心,好好练笛子。”
沈明批判她,不怕她练,就怕她将喜事吹成了丧事。
看着迎亲队伍进了李家,请来的戏班子,开唱了。一声喜乐长调,唱响山谷。
为增添热闹,李家请来了戏班子,连唱三天两夜,村民可乐了。
李咏志不在家,可李家还有李二、李四,以及一家的一众子侄。可把苏重给刁难了。
这边听着那边的热闹,苏灵雨有一种自豪感。
大郎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他成亲了,也算长大成人了。
日头渐长,到苏家赴宴的客人来了。
苏灵雨要去招呼小姑娘们,有的是乡绅家的闺女,也有的是小官小吏家的闺女。
好茶好水好点心招待,还邀请她们到她的花园子去。
所谓的花园,本是她培植花苗的地方,临时搭建两三个亭子,放上一些火盆。
带她们玩投壶、抛绣球、踢毽子。
不管是年长,还是年幼,在她的带动下,都乐于展现自己的才艺。
“小姐,张夫人来了。张三小姐也来了。”
“张二姐姐来了,我得要去迎迎。”
苏灵雨欠身,离开座位。
一同前来的,不止木棉亲二姐,还有金玲。
奇怪得很,金玲素来不喜她,何故来参加喜宴?
金玲还是这般傲娇,抬着下巴看人,这里边谁也没她身份大。
她成了姑娘群里的霸主,霸占了亭子火炉边的好位置。与谁说话,全看那人的家世。
若是想讨好她,得要不被理睬的准备。
金玲的出现,打破了小院子的欢乐气氛,玩乐变成了茶话会。
灵活的姑娘们,围着金玲转。看不过的,主动到别处去看花。
金玲难讨好,但木棉二姐好说话,苏灵雨带着她到处去赏花,顺道介绍那些姑娘给木棉二姐认识。
“哈哈,姐姐,我来了。”木棉带着老虎进花园。
“天啊,老虎。”
“会吃人的。”
“别,别带过来。”
“不怕,不怕,它很听话的。”木棉说道。
木棉往衣兜里,掏出几粒肉干,“你们瞧。”
“阿虎来……跳,好棒,给你奖励。”说着将肉粒给小老虎吃。
木棉挥动着木棍,让小老虎跳木棍,转圈圈,小老虎都做了。
那些姑娘们看着好神奇,一个个带着害怕,带着好奇,过去围观。
木棉指挥小老虎,做高难度的动作,让它跳上石凳,抬起前肢。
第一零八章 看见了
小老虎不仅抬起前肢,还能给人作揖。
这可把姑娘们看呆了,一个个哇哇叫,还连声鼓掌。
“你看看,你看看,这真是老虎吗?”
“好聪慧的小老虎啊!”
“她是怎么做到的?如何让小老虎,这般听话?”
“木棉,木棉,你让我来玩玩。”
“可别去,你跟它不熟悉,它会咬你的。”
“不怕。”木棉找来木棍子,用绳子吊着肉粒。
“哈哈哈,廖姐儿,别人吊鱼,你吊老虎,可真了不起。”
这位廖姐儿也很怕,远远拿着木棍,吊着肉粒引小老虎上勾。
她一个不察,让小老虎跳起一口咬下,她吓得扔下木棍跑走。“啊啊啊……”
“真是胆小,这是驯养的老虎,不惹怒不轻易咬人。”
金玲说着捡起,地下的棍子,不仅敢招惹老虎,还敢上前伸手去摸。
“真了不得。”
“还是金小姐胆子大。”
“金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啊!”
“木棉,你教教我。”木棉二姐也想去玩。
“可不难,你且看我。”
苏灵雨见她们被木棉吸引,悄悄离开花园,到厨房去看看。指点她们做事,提醒厨师开席时间。
客人从远处来,可不能让他们走夜路回去。
孙将军一来,就得要准备上菜。
摆上板凳,坐在厨房外,他们有啥事拿不定主意,她帮着做决定。
“有你坐着我就安心了,前边来了不少客人,停不下来。”苏李氏说。
“你去招呼客人吧,这里我看着。”
塞一颗喜糖给奶奶,“可别把自己累坏了。”
“唉,好。”
未到申时,唢呐再次吹响,新娘子该是出门了。
随即听到鞭炮声,苏灵雨使唤人,去问孙将军到了没。
“孙将军刚到,在院前与师公说话。”丫鬟翠翠说。
苏灵雨吩咐厨房,“蒸笼里的,加火把。热菜开始准备。拜堂过后,立即上菜开席。”
唢呐声越来越近,不久听闻摆上了鞭炮。
“新人轿子上来了。”
“小姐,小姐,大少爷要下马了。”翠翠跑进屋说。
帮佣们都想去看看,“三儿,你便让我们看上一眼,不会耽搁什么事。”
“去吧。”她也要去看看。
还没走近,就听到鞭炮声。
见苏重牵着新娘子下轿,李盈霞帔加身,又是一头珠翠,惹得姑娘们哇哇大叫。
那一身闪着金光的霞帔,那一件拖地的大红透金绣凤嫁衣,连金玲都羡慕。
送嫁的李四、李五帮姐姐,拿起嫁衣衣摆,协助姐姐跨火盆。
“拜堂,拜堂了。”
媒人唱诺,新人跪拜天地,跪拜父母,跪拜伴侣。
接下来就是长辈嘱咐,消耗的时间不长,马上就要开席了。
苏灵雨拉着三婶,让厨房的人回去干活。
才坐下,就见苏张氏跑来,带着农妇抬碗筷出去。
“三儿,外头开始摆碗了,你这边准备上菜啊。”
“准备上菜,先上两个热菜,再上一凉菜。木耳猪肉分盘,上菜。牛肉分盘,上主桌……”
苏灵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阿贵带着一群汉子,端菜上桌。
书童关肖鹏带着要是找三儿,“哪一根钥匙开酒窖?老爷叫小的搬黄酒,给孙将军尝尝。”
“这根。把进门左侧,小坛子装的黄酒拿出去。那才是最好的黄酒。”
“好的。”关肖鹏窜的一下跑出去。
上了两个菜,开始上酒。
为怕乡亲们喝高,苏灵雨用高粱酒兑水,放入的水不多,不怕他们喝出来。
等上了八个菜,苏灵雨抖抖衣裳,准备里离去。后边两个菜,一条鱼,一盘闷肉,不用太担心。
她打算到沈明的院子去,早早说好,今日主宅人多烦杂,到那边去洗澡,换衣裳。
翠翠已经到那边烧好热水,她只需过去洗澡,换衣裳即可。
才出后门不远,听远处的林子有人在说话。
“王公子,这是……这是我亲手绣……”
傲娇的金玲,此刻变成了娇娇女,娇滴滴的似水一般。
王景行看着金玲手中的荷包,不仅不接,反而后退一步。
“金姑娘玲珑活泼,天之娇娇,能被姑娘青睐,是在下天大的福分。只是在下已有意中人,怕是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王景行又退后两步,与金玲拉开距离。
金玲焦急蹭上一步,“王公子,王公子,我知舅舅有意将表姐许配给你。但表姐不喜欢你,她喜欢的是庐陵廖涛。”
“我金家虽然比不上孙家,但我家在朝堂中并非无人。我家素来疼爱我,只要王金两家,结成连理,金家必定为你助一臂之力。鼎力相助,也未可知。”
金玲说出这番话,又娇又羞,与平日刁蛮任性截然不同。
在心仪的人跟前,他不经意看你一眼,你都可能自作多情。
金玲就是此番神态,脸蛋红红的,心砰砰跳,不敢与王景行对视。
“那一日在城墙边上,她回眸一笑,让在下心撞钟。王某对孙小姐,一见钟情,甘愿为她抛头洒血,只能辜负金小姐的好意了。”
王景行收回深情的表情,转身要走,转身那一刻,看见了苏灵雨。
苏灵雨对他报以微笑,隐身要离去。
他脸色一冷,随即变温和。
苏三儿不该在宴席?
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她也喜欢我?
倒是欣赏她的才智,她若是想进门,只能给个贵妾。
就怕她不是这般想,怕她是来看热闹,来拆台的。
王景行欲走,衣衫下摆却被金玲扯住。
“金姑娘,请自重。”
“为何?为何你宁愿选她,也不选我?每每与表姐会面,她对你皆是横眉冷眼,冷嘲热讽。”
“是的,她待在下,如寒冬呼啸的北风。而我待她,入春日的暖阳。终有一天,会感化她。且孙将军已经答应叔父的求亲了,不日便会有好消息传来。
感谢金姑娘的厚爱,在下承受不起。在下与金姑娘,绝无可能,还请自重。”
说着扯回了衣摆,无情地离去。
金玲一下受不得打击,捂脸痛哭。
当王景行路过苏灵雨时,给了她一个警告,让她别多事。
苏灵雨微笑,表示她不会多事。
第一零九章 你误会了
隔壁小王才情出众,惹来不少桃花债,这不惹上了金姑娘。
面对金姑娘的表白,不但显出自己的深情,还不得罪金玲。
要说隔壁小王,对孙大小姐深情,她是不信的。
像他这种胸有丘壑的人,绝不为情所困。
那番深情的话,只能骗骗金玲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金玲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只得绕路前行。
可没走几步,就被金玲叫住。
抽泣的金玲,就是小花猫,哭脏了妆容,弄花了脸蛋。
“苏灵雨,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不,你误会了。”
“我倒不是想来看热闹,是你挡住了我的去路。”
既然被发现了,她就不想再绕路,大大方方地向金玲走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能吃能喝能提高地位?”
“金小姐与旁女子不同,巾帼不让须眉,欲与男子比高低。你何故为一人伤心难过,在你的身后,追求你的人,可排着长龙等着你回头。”
“呸,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
金玲胡乱擦了把脸,柔情惬意消失不见,傲娇欠揍的表情,又挂上了脸。
这般狼狈的一幕,被这贱人看了去,教她怒意难平。
被王公子拒绝的怒意,尚且在,正需要找人发泄。
撞到跟前来的苏灵雨,正适合被欺负。
“该看的不看,不该看的,却瞧了去,今日就要挖出你的眼睛,省得你导出乱说。”
金玲上前作势要挖苏灵雨的眼睛,苏灵雨不闪不躲。
“我的二兄又往上抬了一品阶,能在皇上跟前,小露一脸。要是你挖了我的眼,你会不会也要挖一眼补回来了?”
“沈明是我师公,王景行是我师叔,若是我被你挖了眼,王景行会不会弃你如敝履?”
金玲一手捏着苏灵雨脖子,怒问:“你在威胁?”
“你又误会了。只是告诉你事实罢了。”
苏灵雨掰着金玲一根手指。
被捏脖子的不痛,反而被掰手指的呼叫喊痛。
“痛痛痛……放手,放手,贱人放手。”
“贱人叫谁放手啊?”
“贱人叫你放手。”
苏灵雨放了手,“金姑娘怎么能自己骂自己呢?”
“你……”
“汪汪……”
高大壮的阿旺从丛林窜出,对金玲龇牙咧嘴,意图扑倒金玲。
为了向王景行表心意,她支开了丫鬟、侍卫。
深知不是一人一狗的对手,金玲只好作罢。
“如果你敢把今日的事说出去,你将不得好死。”
骄傲的金玲,抬头挺胸,往前院去。
被人这般威胁,真心不好受。
前世虽说不是全国首富,好歹是一省之首。
给她脸色的不是没有,但也不敢这般威胁、甩脸子。
苏灵雨端起的手放下,背手往前走。
“家族羸弱,若想不被甩脸子,还得壮大自身实力啊!”
初来驾到,想着悠闲过日,不愁吃喝,躺着晒太阳。
如今大小萝卜头,展露锋芒,便宜爹不安于室。今后面对甩脸子的场面,阴谋诡计的场面怕是更多,想要悠闲过难了。
苏灵雨换了一身衣裳,进了院子,孙将军已经离去。
好些贵客散了,小姑娘们也该跟着爹娘离去。
怎么迎进门,怎么送出去,她跟着娘亲,递上伴手礼,笑脸送别客人,叮嘱下次再来玩。
该走的走了,留下来的都是关系好的。
苏承启将客人送走,回到战场,端起酒碗,亲自为大儿挡酒。
父辈的朋友,聚在一角,划拳喝酒还不快哉。
苏重的同窗,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欲把苏重灌醉。
苏李氏见天色不早,赶紧叫停,拉着苏重说:“吉时到了,该掀盖头了。”
这下可惹来了,众人的欢呼,簇拥着苏重往新房去。
苏灵雨也跟着过去,挤挤碰碰,与王景行碰到一起。
王景行护着她,一同踏入洞房。站在外围,听喜婆子安排。
新郎踏入洞房起,喜婆子跟着歌唱撒帐词。
“一进新嫂呃,新嫂房中闹洋洋!”
“喜呀!”
“两边摆着箱笼和柜呃,
中间架的拔子床!
鸳鸯鸳鸯呃,
听我来言章。
生男五个喂,
朝中宰相后侍郎!
生女生一双喂,
东西宫中是娘娘……”
三婶开始撒枣子,撒。
苏灵雨伸手接住了好些,当即将枣子塞嘴里。
甜滋滋的,特好吃。
看大郎娶亲,好欢喜。
“来掀盖头,掀了盖头就是夫妻了。”
“快,快,等不及要看嫂子了。”
“弟妹,是那方来的仙女,可得让大家瞧瞧。”
特制的盖头,让人瞧见凤冠,却教人看不到新娘的真容。
苏重掀盖头那一刻,众人哗然。
“美若天仙。”
“堪比九天仙女。”
……
这一声声的赞美,教李盈羞得抬不起头,红到耳根子。
“走了,走了,到外边去。让小两口说说话。”
喜婆赶人了,谁也不敢留。
好事者,躲在窗户下,听墙角。
苏灵雨对此不感兴趣,笑着离开。
她带上工钱,来到后厨,给帮工们派发工钱。
“今日辛苦大家了,回去用热水泡脚,夜里睡得更舒坦些。”
“多谢三儿关心,我们都是粗皮肉,劳累惯了,这点活计不累人,不累人。”
“是啊,我们都是做粗活的,不怕累。倒是把三儿累着了,忙了这又忙那的,连饭都不多口吃。”
“都说乡里人不聪明,瞧瞧他们,一个个的都会哄人,把小姐哄得像捡钱一般乐。”阿贵说。
苏灵雨笑道:“都是些灵活能干的,脑子不灵活,可不能给孙将军端菜。”
苏灵雨一句话,把帮工们哄乐了。
能给孙将军上菜,他们可骄傲了。
“那些整的,就留着给我,明日招待客人。那些砍了的,客人吃剩的,你们分了,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谢谢三儿。”
“谢谢东家小姐。”
“天黑了,山路不好走,拿着工钱、吃食,早些回去吧。”
她又对阿贵说:“留下两三个有力气的,帮着把醉汉送厢房去。”
“三小姐放心,会有安排的。”
留下过夜的可不少,好在房间不少,一个房间塞上三五人,总能将他们安置下。
第一一零章 磕头
公鸡有夜盲症,天黑了看不见,稍微见有光线,就会鸣叫。
小院里的公鸡,就是她的闹钟,闻鸡鸣便起床。
整理一番,出了屋门才发现,起早了。
厨房有洗洗刷刷声,又听到三婶与人说话声,她过去看看。
见李盈梳起妇人发髻,绑起袖子,准备早饭。
“三儿起来了,吵着你了?”
“你忙你的,我去练武了。”
“早饭想吃点啥?”
“随意。我不挑食。”说着往外走去。
“小姐,等等奴婢。”丫鬟翠翠急速跑出下人房,进厨房提了一壶热水,拿上小姐的汗巾,追了上去。
她出门遇上了大郎,他正收起挂门边的红绸子,“可别浪费了,洗洗干净,还能做衣服穿。”
“今时不同往日,大郎不必在银钱上节省。这些惹上油污的绸子,送人用吧。”
“这可是好绸子,送人了多可惜。让三婶洗洗,做衣裳给我穿。”
年幼的穷困,让他养成节省的性子。即便有钱,也不敢大手大脚。
“勤俭持家,准不会错。即便有钱,也要省点花,不可铺张浪费了。”
“大郎好悟性,可得保持下去,教导子孙,勤俭持家。”
听三儿这一说,他想起昨夜的床事。头回入洞房,猴急寻错了洞,折腾了一番才知错了,再从头来过。
过程虽曲折,但滋味很不错。
苏重耳红面热,埋头收绸子,不好意思说话。
见大郎低头羞涩,耳根红红,就知道他想别处去了。
苏灵雨耍着木剑,往山上走,留下言语:“我会提前回来的。”
为了不新人磕头捧茶,她没有到山顶去,在半山腰处与王景行对练几招。
她以成人的毅力去练武,虽有大半年,但还是比不上基础扎实的隔壁小王。
两人过招二十来下,苏灵雨停下招式,气喘吁吁。
王景行收敛起息,收起宝剑,“你给我下了个套。”
“嗯?”
“你练武不到一年,何来内劲?拿上剑,你虽剑法熟稔,但对练生疏,力道不足。上一次在山顶你滴水穿树,是你事先安排的吧。”
隔壁小王,你好聪明啊!
“哈哈,被你知道了。”
“一个外来人,每日定时上山,一个人练武,从左到右占据了我整片场地。你让我这个主人,如何练剑?”
“是我鸠占鹊巢了?”
“怎么会。我可没这么说。”
仆人们: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
苏灵雨归家,李盈已经准备好了。
一桌丰盛的早饭,谁看了也不能挑出毛病。
阿贵摆上桌椅,三婶托着茶碗。
苏重与李盈跪在蒲团上,向长辈敬茶。
苏李氏给红包,“要和和睦睦。”
苏承启给红包,“白头偕老。”
苏张氏给上首饰盒子,“早生贵子。”
苏重要将李盈扶起,苏李氏伸手压下。“三儿,你过来。”
“我就不用了吧。跪长辈还能说过去,跪我不成规矩。”
“过来。”苏李氏招手三儿。
又对李盈说:“能攒下这份家业,三儿功不可没。你夫君能有今天,一半是三儿的功劳。”
“你可以骂木棉,打小五,就是不能对三儿不尊敬。如果有,便休你回家。”
苏李氏将丑话说在前头了,让李盈有个准备。
进门第一天就被提醒,要尊重小姑子,要以小姑子为尊,放在谁身上都不舒坦。
但放在三儿身上,李盈能接受。
她虽比三儿大上几岁,在三儿跟前,丝毫不敢以姐姐自居。
三儿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
稻谷的种子、菜种子、养鸡鸭鹅的法子,种山草药的法子,哪一样不是三儿捣鼓出来的?
三儿不仅为这个家带来收益,还给其他人家带去收入。
能不尊敬别人,不能不尊三儿。
给三儿磕头,她心甘情愿。
李盈恭敬地给三儿磕头。
站在他们跟前,看着两颗脑袋,磕了下去。
感慨时间的飞逝,眨眼间来到这里八年多了,看着萝卜头们长大成人,看着大萝卜娶妻生子!
她左右袖子,各抽出一张银票,分别给了新夫妇。
“受了你的大礼,可得要给你礼物。本想着收礼物就好,没想成要大出血。”苏灵雨笑说。
“三儿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百两。”
“就剩这些了,今年的收入全花费出去了。过年只能吃梗菜咯。”苏灵雨调笑。“嫂子,你可别嫌弃吃食差,会娘家去抢肉吃。”
李盈闹了大红脸,“你别胡说。”“这个,这个钱,就拿去公用吧。过年还得要吃的。”
“哈哈哈。”苏承启爽朗大笑。
苏重拉着娘子的袖子,“三儿逗你的。”
“家中自给自足,鸡鸭鱼肉啥都有,何须出钱在外购买。三儿逗你玩呢。”
“讨厌。”李盈娇嗔。
惹得苏重偷笑。
看着李盈长大,对她知根知底,苏家长辈很是喜欢这个新儿媳妇。
“来,吃早饭。”
“请客人起来吧。”
“要是他们没醒,就让他们多睡会。”
饭后,帮着李盈将嫁妆归置,箱笼柜子全都搬进她屋里。
苏家给的聘礼重,李家给的嫁妆丰厚。李盈的箱笼柜子往屋里一放,屋子就窄了,堪堪转身,想跑动都难。
苏李氏说:“把边上的房,整理出来,给大郎做书房用。书籍、笔墨纸砚等,凡是办公用的,全都搬过去。”
苏承启说:“家里还是小了些,得要逐步扩大。”
“这一进院子,还是有些小,该弄成二进院子了。”
“娘,不如向左右延伸,两侧再建院子,左侧给大郎,右侧给二郎。”
“这想法好。等小五大了,再向后扩张,建一进院。”
母子二人商商量量,就把院子的结构给定下来了。
听他们语气的随意,似乎他们见过这类院子,似乎他们住过二进三进的院子。
苏灵雨打量这对母子,说她藏的秘密多,他们藏的秘密更多。
她私下问苏李氏,“爹是不是被逐出家门的庶子?”
“你怎么知道?”
“无他,这类庶子庶女,重返家族争家产的戏码,早被写烂了。”
第一一一章 小王买花
“你说对了一半,但有些不对。你爹确实是被驱逐的,但他不是庶子。”
“你太爷爷是家族长嫡长子,你太爷爷续弦后,就不待见你爷爷。
你爷爷一直受太奶奶打压,娶个远亲的表妹。为了她,你爷爷主动提出分家。
这惹怒了太爷,太爷只分给我们一些良田、铺子。你奶奶不足月生产,难产死了,一尸两命。
后来续弦娶了我,我次年生下你爹。一直到,你爹十一岁那年,你爷爷错手杀人,杀死了钦差大人的小儿子。
为了避祸,他们开了宗族,将我们赶了出来。我们一路逃亡至此,盘下宅子安顿下来。因花钱多,又不善经商,带出来的钱早早花光。”
“还不够狗血,其中就没有深仇大恨?誓死报仇,夺回家财那种?”
苏李氏看着她,摇了摇头。
“没有深仇大恨,怎么回去复仇?怎么开展宅斗?不是正义的一方,不得观众喜爱啊。”
“三儿,你在说啥?”
“没啥,宅斗剧的套路罢了。”
苏李氏疑惑不解,听不懂三儿说的话。
苏李氏暗暗问她,“您是哪一世的祖宗投生?”
她是哪一世的祖宗?
苏灵雨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后世人过来的,算哪一世的祖宗?
说不定这家里的,都可能是她的祖宗。
“你都记得哪几世的人物?”
见她说不出话来,像是回忆能曾经听说的那几个。
苏灵雨快一步说:“宗祠的牌位那么多,你能记得几个。”
“我都不知我后世子孙有多少,等我进了宗祠再告诉你。”
“三儿,我们可以按照年号算啊。”
想知道自己多少岁,皇帝的年号会告诉你。
比如她出生那年,皇帝驾崩,新帝登基,这一年就是成平元年。接着是成平一年,一直到现在,是成平八年。
拿成平八年,减去成平元年。于是她现今是虚岁九岁,足岁八岁。
拿着皇帝年号往回推,就能推出她是哪一世祖宗。
这种自爆身份的法子,她才不选。
“不记得了,我死那一年将近六十岁。”
“哎呀,您高寿啊!”
“这些东西,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六十岁算得了什么,到那个年代,六十岁算是早逝,八十岁才算正常死亡。一百一十岁算是高寿。
挥手不说这些,让苏李氏忙活去,别拉着她回忆过去,别想挖根揪底。
苏灵雨逃到外边去,去监工,去看看师公。
……
家里多了一对新婚夫妇,到处秀恩爱,到处撒狗粮。
新婚第二天开始,苏重夫妇得空就黏在一起,恩恩爱爱说着俏皮话。
苏灵雨看不下去了,她得要出去躲躲,将空间腾给小两口。
让他们放心、大胆地卿卿我我。
正好腊梅开得旺,她剪下一些,放在花瓶里带到城里去卖。
路上遇到要进城的王景行,隔壁小王骑上马,可谓是英气逼人。
如果不是那身官服,称之为翩翩公子也不为过。
她骑着毛驴,他骑着马儿,见着她放慢马儿。
“你们进城干嘛去?”
带着花瓶,带着花,是进城会友吗?
坐在牛车上的木棉说道:“我们进城卖花,家中没银钱了,再不赚点钱,过年得要吃梗菜了。”
苏灵雨想拦都拦不及,这话在家里说说就好,对外人却不好说。
如果传到李家去,这不就是打李家的脸。
说李家要聘礼高,说李家嫁女弄得亲家过苦日子。
还有的会笑话苏家,打肿脸充胖子。
“木棉说笑的,你别介意。我们呆在家中无聊,找借口进城看看。”苏灵雨说。
“师叔公务在身,我们便不打扰你了。你先忙去。”
既然她下了逐客令,他便不多问。若真是缺钱,苏家也有法子解决。王景行驱动马儿离去。
目送隔壁小王离去,苏灵雨笑对大家说:“师叔气度不凡,越来越有官样了。”
“虽然面嫩了些,但说话做事,处处显着威严。说他是大人,也不为过。”阿贵笑道。
“听说他与孙大小姐定亲,不久就会送聘礼上门。王大人怕是要搬回城里住。”
“村里的姑娘可得伤心咯。”
“为什么啊?”木棉不懂。
“心仪之人定了亲,要娶的人不是她。她们可不得心碎。”苏灵雨笑道,“等木棉长大了就知道了。”
依照张夫人的意思,木棉的婚事,她那边自有打算,似乎不让苏家插手。
张夫人是想让木棉,嫁入张将军家族吧。
嫁给张将军的侄子,就顺理成章与她接触。
张夫人这算盘打得真好,也不知张将军的侄子是否愿意。
阿贵见四周无外人,便对三小姐说:“三儿,水楼台先得月,您可不想想?”
骑着毛驴的三儿摇头,“他的野心太大,苏家不是他往上爬的阶梯,我并非他意中人。”
且她也没看上他。
再大的威严,再强的魄力,在她眼里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屁孩。
王景行今年有十九了吧,是该成亲了。
今年挖山的缘故,好些人家没有备年礼。
这都腊十八了,家中妇女可得出门备货。
街上热热闹闹的,处处显着喜庆。
苏灵雨寻了个好地方,摆上瓶子,摆上腊梅。
“卖多少钱好?”木棉问姐姐。
“十文钱一扎,一扎五根。”
“三儿,会不会贵了点?”阿贵问。
“喜欢花的,想要买花的,不缺这点钱。就这样卖。”
“木棉,吆喝起来。”
“好。”木棉童音吆喝起来,“卖花嘞,卖花嘞,腊月里的梅花,十文钱一扎。”
立马有两位娘子靠近,查看腊梅,挑挑选选最后还是放弃了。她们喜欢又舍不得买,十文钱一扎嫌贵。
走了两娘子,又来三个姑娘们靠近,她们出门卖绣品,得了银钱,三个人凑钱买了一扎。
“腊月里开的梅花,半月不凋谢,放着喜气咯喂。”
机灵的木棉招揽客人,苏灵雨帮着挑选梅枝条,捆扎好递给客人。
“谢谢,欢迎下次再来啊。”
“姐姐,王哥哥过来了,边上跟着个漂亮的大姐姐。”
抬头看,见王景行护着苏大小姐逛街。
“叫他过来买花,送给仙女姐姐。”
“嗯。”
“王哥哥,王哥哥,你快来,买扎腊梅送仙女姐姐吧。”
第一一二章 腊梅送情人
她心仪的是庐陵的廖涛表哥,好不容易求得娘亲松口,可爹爹转头要将她许配给王景行。
无门第的王景行,连寒门弟子都算不上。除了文章写得好,相貌长得好,哪一样比得上廖涛表哥?
爹说他非池中物,一遇风雨便成龙。
她又问爹,等他成龙要几年?
爹说不知。
有可能十来年,有可能二十年。这未来之数谁能清?
廖涛表哥一上任就是四品官,王景行还是个七品的。再过三年廖涛表哥便能入京为官,而王景行还是躲在岳父手中的小官小吏。
廖家良田千万亩,商铺无数计。王景行有什么?不过是一支商队。
这些商队有什么用?能赚到几个钱?
孙于归是千般万般,不愿嫁王景行,可爹爹发话了,她不得不虚与委蛇,寻着机会推了这门婚事。
今日推脱不得,只能陪他出门走走。
来到一个摊子前,见两小姑娘向王公子打招呼。
大的**岁,小的五六岁,两人皆是面色红润,脸庞丰腴。
头上插着的珠花,价钱不低,她们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苏灵雨说:“这位小姐,好比九天玄女,胜似天仙下凡。再美的花儿,也比不上你的容颜。”
“在你面前,这些花儿都不敢开放。”
“将花儿卖给你,我怕它们不敢再开放。”
孙于归心情大好,嘴角勾起了些弧度。
这张小嘴涂了蜜,说出的话甜入人心。
孙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上前来说:“我家小姐自是美若天仙,这不用你多说,再妄非议我家小姐相貌,小心抓你去坐牢。”
孙小姐淡了淡,将笑容放下去。
木棉问姐姐:“这丫鬟可真凶,难不成说大实话也不可了?”
苏灵雨对木棉说:“既然不能说,我们就不说了吧。那位小姐国色天姿,这些花卖给她就浪费了。”
又微微偏头看向王景行,“王家哥哥,你要不要买点花,送给美丽的仙女姐姐?”
“很便宜的哦!十文钱一株,五十文一扎。”
阿贵一顿:价格直翻五倍啊!
王景行:熟人也坑?还是不是师叔了?
苏灵雨:坑死你不要命,何乐不为呢?
木棉一愣,随即说道:“王哥哥不差这点钱,何不多买点,给仙女姐姐装扮闺房?”
王景行:一个大骗子,一个小骗子。
两个都是贪财的货。
看了孙姑娘的神色,王景行直接掏钱买花。
“谢谢王哥哥。”
王景行拿着花,还没说送,才张嘴要说话。
就听孙于归说:“谁让你买了?”
“别人挑剩的花,还能配得上我?”
“我若是要梅花,整个梅园任我剪摘,还需你买?”
“与其费心讨好我,不如将心思放在公务上,办好公务讨好我爹,比什么都强。”
说着孙于归鄙视他,带着丫鬟率先往前走。
“孙姑娘说得是。”
“这花就送你了。”王景行将手里的腊梅塞给三儿。
阿贵目送他们远去,说道:“虽说王公子门楣不高,但才学与家境都不错,将来的成就更是不可预估。
孙小姐怎么就不喜欢他呢?”
“一个想打,一个愿挨。感情上的事,谁说得准。说不准王公子,是真心喜欢孙姑娘的。”她说。
三儿将手中的腊梅放边上,不对外出售。
看着远去的孙大小姐,再看看追上前的王景行。
娶了孙大小姐,至少能少努力十年,可王景行真的需要孙家的助力吗?
他若想飞黄腾达,直接在京都投入某位大人门下,不出十年,必定声名远播。
那般达成的成就,比在这里好多了。
大好的前程不要,非要回到这边镇,不是为了爱情又是为了什么?
“喂,那扎花我要了。”
金玲来到摊位前,指着王景行付钱的那扎花。
“不卖。”
“你……”
本以为唾手可得的花,她居然不卖。
“你是不是找打?快拿过来。”
“师叔说这花送我了,既然是我的东西,那就不卖。”
“怎么金小姐想当街打人啊?要是被传了回去,你说金家会对你做什么?”
“你在威胁我?”金玲好生恼怒。
特别讨厌苏三儿,不仅挑拨了她与孙威的关系,还处处与她作对。
金玲心生一计,向远处的纨绔子弟说:“我要买花,她居然不卖我。”
三五个看折扇的公子哥,突然听金玲说有人欺负她,势要为金玲出头。
一人大摇大摆上前,很是瞧不起人,“你是哪门哪户哪村的?居然敢拒绝金姑娘,是不是不想在这呆了?”
苏灵雨刚要说话,金玲便出声打断。
“不过是个卖花的丫头罢了,一个卖花的丫头也敢拒绝我。”
“真是嫌钱腥,居然让玲儿不开心,来人给我砸了。”
阿贵伸手去拦,苏灵雨要出声呵斥。
可是让金玲抢先一步,金玲存心不让她说话。
金玲说:“你以为我缺你这一扎花?不过是看你可怜,想给你几个铜板,让你早些归家。你居然不领情。”
“还有人不领情,还真是嫌钱多。”
“砸了。”
“砸了吧。”
“别,别砸……别砸……”
阿贵上前去要阻拦,那些家丁见着阿贵,就出拳头往阿贵身上砸。
苏灵雨看不过眼,推木棉躲在后面,抽出木剑跳了出去。
手拿木剑,专门往软肉上打去,打他们的大腿内侧,踢他们的裤裆,捶他们鼻子。
她虽身手灵活,可终究难敌四手。吃了别人一拳头,后背火辣辣的痛。
木棉见此哭喊起来,“救命啊,要打死人了,金家仗势欺人,要打死人了。”
“你闭嘴,死丫头,看我不收拾你。”金玲要打木棉。
苏灵雨踩着木板,一个跳跃,落到金玲跟前,撞开金玲。
呵斥道:“住手。我爹是苏承启,我二郎哥是左督给事中苏山。”
金玲一直不让她说话,就是怕她说出身份,让那些纨绔子弟忌惮。
现在她说出来,可他们不信。
“一个卖花女,怎么会是苏承启的女儿?骗人的吧。”
“把这女的,给绑了,带回去好好审问。”
“是。”
第一一三章 我错了
自家主子有危险,毛驴来帮忙。
毛驴与青牛挣脱了绳索,奔跑到战斗现场。
它们左踢右撞,撞开了家丁,掀翻了打手。
毛驴与青牛配合得很好,给主子撕开了一条道路。
苏灵雨拉着木棉,正想着撤退,
却见两人拿着匕首上前,要刺伤毛驴、青牛。
苏灵雨眼疾手快,拉扯金玲要挟他们。
“住手,你们要是不停下,我就划花了她的脸。”
“你敢。”
“停手。”
“大胆。”
“苏灵雨,你大胆,快放了我。”
苏灵雨捏着金玲,“可别动,我的匕首可不长眼。”
“放肆。”
街面那头,一辆香车走下金夫人。
“放肆,你是何人,金家的姑娘,也是你能挟持的。”
“你快点放了玲儿,不然将你绑架挟持朝廷大臣亲属,按山贼论处。”
从闹剧开始,香车就停在对面。
金玲带人闹事,金玲处于上风时,金夫人从不出面。现在金玲受到威胁了,金夫人就出来了。
果真是高高在上的人,永远不将底层的人,放在眼里。
苏灵雨放了金玲,“金夫人的马车,停在对面好些时间了。”
“事故一发生,你就看在眼里,我等的生死你不在乎,我等受你女儿欺负,你不在乎。现在你女儿被我拿住了,就要为女儿出头了。”
“住嘴,闭上你嘴巴子,我夫人刚刚到此。何曾知道什么?”丫鬟呵斥苏灵雨。
金夫人睨视苏灵雨,问边上的子侄,“这发生了什么?为何闹成这般?”
“夫人,都是她惹事。玲儿可怜她卖花,想向她买花,她不但不卖,还出言不逊。”
“不仅辱骂玲儿,还对我等出言不逊。我等没法子忍,只想给她一个教训。”
“没到她颇有功力,将我等打成这样。”
金夫人眼神凶狠,说道:“这般无礼的野蛮人缺乏教养,必须抓到官府去治罪。”
金夫人带来的家丁,上前捉住了阿贵、木棉。
苏灵雨见此便放弃了挣扎,老实被人抓住胳膊,“我爹是……”
“啪……”
金玲一巴掌扇懵了苏灵雨。
两辈子,第一次被人扇嘴巴子。
伤自尊、愤怒的表情在苏灵雨脸上闪现。
“住嘴,小贱人,现在还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金玲十分傲慢。
苏灵雨盯着金玲,眼中的怒火,要将金玲烧成渣。
巡逻的护城卫,早已经到现场,只是他们见金夫人在,见金家侍卫在,不便出面处理。
他们听到抓人,立刻拨开人群,到金夫人跟前作揖。
赖权是护城卫的一员,与苏承启交好,到达现场就知道坏事了。
立马派人告知王龙,又派人通知苏承启。
赖权来到金夫人身边,低声将苏灵雨的身份细细说了。
见金夫人微变脸,又欣赏了金玲害怕的脸色。苏灵雨笑道:“金夫人,你想怎么办?”
金夫人的眼神很是严厉,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孩威胁。
在百姓的围观里,她断然不会说软话,绝对不能损了金家的威严。
金夫人大声对赖权说:“把她带回衙门,听候发落。”
“你们一个也没走,都跟着回去,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了。”说着往马车去。
赖权小跑到苏灵雨跟前,说道:“三儿,这事绝对不能往大了闹,只能私下化解。”
“如果你爹在这里,也会让你跟赖叔走。你且跟赖叔走,她们定然给你个说法。”
这个道理苏灵雨懂,往大了闹,只会讲关系闹得更僵。
这对苏重今后的升迁不利。
才走没几步,金夫人就派人来传话,要带她到金府邸去。
消息传得很快,还没到金家,苏承启就到了。
王龙最先与她说:“三儿,今日你冲动了。你不该动手。”
“然后看着他们把阿贵给打一顿吗?”
“三儿冷静,冷静一番,你们真的斗得过金家吗?况且今日涉及的还有几家公子,你确定要与他们为敌?”
王龙苦心规劝。
苏承启一脸为难,十分痛心。
“三儿,这事怕是得要我们低头了。”
“确实我们没错,但金家身份高,我们地位低,她们怎么也不可能低头。这般闹下去,吃亏的还是我们一家,你说对不对?”
“你再忍耐一番,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再给十年,绝对不让你这般委屈。”
苏灵雨看着苏承启好一会儿,面对现实,她不得不低头。
“进去吧。”
“不,不,不,爹进去即可,你不用进去。”
“向人赔脸,说赔笑话,我不是没说过。进去吧,我想亲自去面对。”
苏灵雨抬脚走进金家大门,面对金家母女二人。
她把姿态放得很低,行了个大礼,“给您道歉了,街面上的事确实是我的错。”
“我不该拂了金小姐的意,请金夫人原谅。”
“也是我的不对,没能及时拦下他们,让苏姑娘受委屈了。”
刚刚嫂子那边派人来说和,让她别为难苏家,她也不想将关系闹僵。
苏家给了羽绒服的法子与哥哥,让哥哥收入巨大,哥哥自然是帮着苏家。
现在与苏家闹僵,得不偿失,还会被哥哥责骂。
既然苏家愿意低头,她就顺着阶梯下。
“哪能怪上您呢?这都是误会,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苏承启说。
他还说:“家中的腊梅开得正好,如果金姑娘喜欢,我亲自送些来。”
“梅园的梅花也开了,只是没有你种的好看,你若愿意送些来,真感激不尽。”金夫人说。
“能给您送腊梅,是我家的福气。”苏承启说,“今日小女受了惊吓,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管家,你去送送苏老爷。”
出了金家,苏灵雨坦然面对王龙。
“三儿,忍一时风平浪静。”王龙说。
他还说:“王叔与人做买卖,挣下这份家业,见着有点权力的,还不是给人沏茶倒水,给人屈膝弯腰。”
“王叔放心,我气性不小,此事无碍。”
见毛驴过来,她直接上了毛驴,笑对王龙:“倒是耽搁你做买卖了。”
“不碍事,得空进城找我玩啊。”
“会的。”苏灵雨点了点头,拍拍毛驴,让毛驴往家去。
牛车上的木棉,见姐姐走了,她也架着牛车,跟上姐姐。
第一一四章 我有错
“夫人,苏家三儿不可小瞧。今日被欺负了,满肚委屈,还能低头说好话。是个能忍的。”
金夫人接话道:“玲儿与她相比,相差甚远。若是玲儿能有她的一半,我就能放心让她飞了。”
“夫人,李福太太来了。”
李福不仅是她奶娘,还是哥哥的奶娘。
哥哥舍不得她出府,一直留在将军府。奶娘不爱出门,平日里不是大事,鲜少到金府来。
嫂子第一次派婆子过来,这次又派奶娘过来,想来要交代的事不小。
金夫人挥手让丫鬟们退下。
“老奴见过小姐。”
“奶娘你又客气了,见着我不用行大礼。”
“要的,要的,你是主子,我是下人。下人给主子行礼是应该的。”
“来,过来坐。”“这次是嫂子让你过来的?”
李福微微看了小姐一眼。
金夫人立马知道,此次不是嫂子,而是哥哥让她过来传话。
“哥哥让你来说什么?莫不是指责我的话?”
“将军让老奴来传句话,说:金玲年纪不小,该教教规矩了。不然日后选不了夫家。”
“将军还说:苏山善专营,如今已能近身伺候,切勿得罪苏家。”
金夫人掂量一番,知了轻重。
“奶娘回去,尽可告诉哥哥,就说我知道了。”
自今日起,金玲被禁足家中,直到次年元宵,方解禁。
即便解禁,也不能随意出府,必须在家学礼仪管家事务。
与此同时,金夫人派人给苏家送了大礼,以表歉意。
为以防万一,金夫人请来张夫人,即木棉生母。让张夫人在中间说和,让苏家别生气。
金家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苏家只能接下。
这些都是后话。
苏灵雨的头,抬得高高的。
她是骄傲的,她是有气性的,她是不受欺负的。
今日低了头,明日便要从金家讨回来。
“三儿,是爹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不,是我错了。”
她骑着毛驴,看着远处的山说:“我错了,我不该有那种想法。”
本想悠闲过日,却高估了自己,高估自己的脾性。
本是那气度小,心胸狭窄之人。何来悠闲过日?
想不向别人低头,就得自身强硬。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该腾飞了,该让那些人知道我是谁了。
…………
王景行得知此事,送孙于归回府后,快马回东泉村。
在村道上追赶上他们。
见苏灵雨骑在毛驴上,脸色冷峻,拒绝交谈。
他向苏灵雨道歉,“都是在下的错,若不是在下,苏姑娘便不会遭此一事。”
“王大人说笑了,这事与你无关。”苏承启说。
“红颜祸水,说的不一定是女子,还有可能是男子。师叔,你说是不是啊?”
她还有心情调笑?
虽是被人调笑,但见她脸色和缓,便不再计较她的调笑。
“此事并非本意,在下会跟金姑娘解释清楚。”
“最好不过。师叔长得这般俊朗,可想过娶我为妻?”
苏承启大惊:“三儿?”
王景行从未想到,“啊……”
“开玩笑罢了,无需多心。”
瞧她这模样,不像是当真的。
正妻是不可能了,她若想成妾侍,还是能行的。
王景行正想说话,听闻她说:“师叔年长我许多,太老了,我不喜欢。”
“三儿,你……”
他理亏,又碍于苏承启在场,反讽的话只得作罢。
归家自己照镜子,问沈明:“先生,你觉得我老吗?”
苏灵雨不知道,她一句话,让年仅十九岁的王景行,怀疑自己老了。
当天苏灵雨放下了木剑,拿起开刃的宝剑,行走于梅林间,将一片梅枝砍落身下。
沈明与王景行站在看台,看她在林间行走,看她挥动宝剑。
不知是宝剑锋利,还是她功夫了得,一剑过去,树枝无不被砍下。
武士说:“自练武以来,三姑娘用的都是木剑,今日拿起宝剑,今后怕是不会放下。”
“三姑娘是真被气到了。”仆人说。
“生活催人长大!”
“三儿心智常人难比,她最是不同。今日这般,是心中气难消。”
王景行抽出武士的剑,走进梅林,来到苏灵雨跟前。
“你恨我吗?是我让你受此委屈。”
“恨?不,不恨,没资格恨。”
“她们是掌权者,除了孙夫人,就是这大梁城里最有权利的女人。与她们作对,我便是站在掌权者的对立面。”
“你为何这般做?”他不解地问。
既然苏三儿能想通,为何要这般将愤怒显给人看?
“藏拙罢了。”
她受了这般委屈,如果啥也不做,必定让金家的人东探西探。
既然如此,她何不自己做点事,发发脾气,也让金家放心。
思量片刻,王景行明白了她的意图。
抽出的宝剑入剑鞘,他说:“本想让你出气,既然你心中没气,那请继续。”
“你还没有让我生气的资格。”
王景行被噎住。
不甘心地问:“某相貌堂堂,英才非凡,你不喜欢某?”
“也就那样,比你好看,比你帅的我见多了。”
苏灵雨拿起宝剑,继续砍下梅枝。
跟她说话真是气死人,她一个生活在村里的村姑,见过几个像他这般俊朗的人?
见过几个男人?
整个大梁城谁能比他更好看?
又见她飞上飞下,砍下树枝,抿着小嘴,脸色严峻。
就知道她刚刚在说话,其实她心中还是有气,一股气憋在心中,又发泄不得,只能拿树木出气。
今日之事终究是他的错,是他处理不当,导致三儿受委屈。
既然她不想让人发现,她内心的想法,那就不要去揭穿她。
出门游历三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她是他唯一见过拥有傲骨的人。
即便低头仍旧让人看到她,骨头铮铮。
真是一个难得的女子!
见她放下了宝剑,揉胳膊,知道她累了。
“可需帮忙?”
“好啊。”苏灵雨转身对林子外的苏承启说,“师叔砍完了,你捡几枝好看的,送给金姑娘。就说是师叔砍下送她的。”
王景行想阻拦,最后还是放弃。
如果这般能让她消气,那就做吧。
第一一五章 提亲
卖花的闹剧过后,苏灵雨一直留在灵雨山庄。
日子一天天过,就要过年了。
过年这天,家中好不热闹,木棉与小五拿着灯笼到处跑。
木匠做的走马灯,悬挂在山庄的入口处。
村里的人,都跑来看看。
爆竹匠人试验的烟花,拿出来放给大家看。
苏灵雨披着羽绒服,站在台阶上,看着夜空的烟花。
陈旧的记忆再次翻出,深深叹了口气。
再也回不去了!
“小小年纪学人叹什么气?你有何事能叹?”沈明站在边上说道。
“这种衣服真暖和,穿一件能抵三件棉衣。”
他问苏灵雨,“为何要将这买卖,拱手送人?”
“以物易物罢了,孙将军要钱,苏山要人脉。一场交换罢了。”
挖山可不是小事,这其中需要的银钱,不计其数。
没谁比孙将军更缺钱,他缺钱,她送钱,可谓是雪中送炭。让孙将军念了她的好。
这不,金夫人派人来说和,就能看出孙将军的影子。
如果没有孙将军的影响,金夫人会派人来说和?
别做梦了,上位者从不管,底层的死活。
“咻咻……砰……”
火星在天空绽开,露出星星红色。
“真难看。”
“难看?这带颜色的烟花,可是创举。老夫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
“那是你孤陋寡闻。”
鄙视沈明,拉拢披风,缩着脖子要回家去。
“三儿。”沈明叫住了她,“老夫要搬进城里住,你可一同前往?”
“不去。”她头也不回。
进城对她诱惑不大,似乎权利与她也无大关系。
还是看不懂这个小娃娃,不知她是什么构成的身躯。
沈明摇了摇头,继续看向天空,等着一次的烟火。
他十九岁考取进士,二十岁成史大夫,奈何不得先帝欢喜,又遭小人暗算。
不得不辞官,创立书院,最后成一院之长。
培养出无数优秀的弟子,本想以此报国,奈何先帝驾崩。新帝对他更是不喜,甚至断了他的生路。
空有满腹经纶,却报国无门!
如今成田舍郎,虽不忧吃喝不忧无书可看。可怎也放不下心中大志,吃喝等死?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可不能放弃了。
翠翠为她打灯笼,她拉着羽绒服,踩着石板往家走。
想起师公说要离去,她不想阻拦。
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师公的选择,就让他去吧。
况且,王景行能力不低,功力不浅,他不会放着师公这位幕僚不少,去寻别的歪瓜裂枣。
人要往上爬,是阻拦不了的!
年初一,提着袋子去贺喜。
年初二,跟着嫂子走亲家。
年初三,抱着被子睡懒觉。
年初四,洗洗刷刷送年兽。
年初五,帮忙整理行礼,送爹娘上京。
一同上京的,还有李丹一家,他们去投奔李咏志。
两家人上京,好有个伴,一路上也能相互照顾。
长亭外与家人依依惜别,李盈哭得稀里哗啦,肝肠寸断。
苏灵雨挥手作别,素来理智的她,也有些伤感。
送别亲人,她找苏重谈谈。
“大郎可有不甘?”
“有点。”
家中的资源,偏向苏山,一切以苏山为重,自然冷落了苏重。
这次进京,苏张氏把小五带上了。
此去,没有三五年不会回来。
这对重情重性的苏重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他最喜欢一家团聚,如今为了苏山,一家人又分隔两地。
且为了苏山,家里卖了好些良田与产物,留给苏重的东西并不多。
她就怕他心里不平衡。
“你也无需担心我,父亲这般做的道理,我自然懂得。我与二弟比,自然是二弟更有前途。”
她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苏山能坐稳位置,对你来说是件好事。至少你业绩出色,就能得到升迁,而不是无缘无故的打压。”
“这些个道理,为兄还是懂的。”
“你不问我为何不进京?”苏灵雨问他。
苏重打量妹妹,好一会儿说道:“爹在进京之前,将你的事都告诉我了。”
“你有什么想法?”
“以前有些奇怪,听了爹的话就没什么奇怪了。”
苏重扑哧一笑,“遂不知,你是老妖物……哈哈哈……别打别打……”
大梁城,金府
街面上闹事之后,娘亲将她拘禁在内宅,整日不是绣花就是学规矩。
在家中不是逗逗这个,就是嘲笑那个,玩来玩去都是这几个人,她都要闷死了。
金玲弄着绣花针,看丫鬟自外头跑来。
“小姐,小姐……”
“何事啊?外头又发生了什么?”
“你快说啊,喘什么气啊?”
丫鬟说:“今日奴婢随夫人,到舅老爷家送礼,见着了表少爷。表少爷要提亲了。”
“孙威?”
“正是。表少爷跟舅夫人提要求,他说让他娶南阳兰小姐可以,但必须要纳苏灵雨为贵妾。”
金玲的心轰的一下,落到谷底。
她一直有跟孙威联系,好不容易将孙威哄好。
还想着让娘去探问一二,把两家结亲。这个想法还没做,就轰然破碎。
可恶的不是孙威与人定亲,而是孙威居然以苏灵雨为要挟。
此刻,她嫉妒苏灵雨,嫉妒她,有人愿意为她牺牲自己婚姻。
“小姐?小姐也不必烦心,奴婢打听到,苏灵雨不愿嫁为人妻妾,绝对不会答应表少爷的。”
“滚出去。”
“奴婢知错。”
“滚啊!”
要提亲的,还有王景行一家。
王景行带着叔父,带着十抬聘礼上孙家门。
孙将军当场答应了,这让孙大小姐大闹花厅,不愿嫁与王景行。
孙将军大怒,扇了孙大小姐一巴掌。孙夫人大惊,又怒又气,好生哄住了孙大小姐,将她带下去。
不管她怎么不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就此定下了。
知道孙大小姐不愿成亲,王景行不仅亲自见她,还写了书信表明心意。
可惜孙大小姐不仅不领情,还以死要挟,胁迫王景行退亲。
王景行见此,不好再强迫,只好提出悔婚之事。
孙将军不接受退亲,还将孙大小姐呵斥了一番。
孙大小姐当夜上吊自杀,幸好被丫鬟发现,及时救下。
金玲听了,连连找母亲,说是过府去安抚表姐。
第一一六章 情敌
一年之计在于春,过了上元灯节就得开垦,准备种植稻谷。
银钱都被便宜爹,带进京去给苏山了。
如今钱袋里,不到一两银子。
一夜回到解放前,又是一穷二白!
为了开源,苏灵雨拉着鸡鸭鹅苗,进城售卖。
因进城早,在集市占了个好位置,摆下一笼笼鸡鸭鹅苗。
“东泉村的鸡鸭鹅苗,养了十天的苗子,两文钱一只,买十只送一只。”
口号还没喊出去,附近的农人就围了过来。
她们不是进城卖菜,就是进城卖老母鸡、大公鸡的。
刚过年,正好家中缺少鸡仔。
有的挑了五只,有的挑了十只,还有的挑了二十只。
鸡仔比较受欢迎,鸭鹅苗子没能卖出去多少。
清空了鸡笼,守着两笼鸭鹅苗,百无聊赖。
“三婶,你看着苗子,我跟木棉去走走。”
“如果有人要,三文钱两只也卖了。”
“行,你们可得小心些。见着那些人,躲远远的。”
苏灵雨要去问问,今年蚕丝的行情。
蚕丝去年行情不稳定,时高时低,不知今年行情如何。
一大一小,手牵着手,每人手里拿着一串黄金香芋丸子,边吃边往王龙大本营去。
路过东城门,远远见金玲的丫鬟金梅,见她抬头与青蓬马车里的人说话。
隐约瞧见,马车里的不是金玲,而是身着青衫的男子。
看那马车灰尘较多,再看那车夫,穿着与此地不同,马车的主人怕是外地来的。
“躲躲闪闪必定不是好事,翠翠你跟上去看看。”苏灵雨说。
丫鬟翠翠走入人流,远远吊着马车前行。
苏灵雨带着木棉往王龙那去。
“苏三小姐来了,你过年安康。”
“十五都过来,哪来的问候,不伦不类。”
“三小姐,开春了,您打算种多少谷子啊?”
“三小姐,你家的良田,是不是卖了一半?”
不能一一回复,只能挑些重要的说,她说:“爹进京去了,家中会种田的不多,只能减少水田。”
“三小姐,里边请,童叔在左侧厅等你。”
镖师们拍拍打打,进进出出,装货卸货,好不热闹。
开春了,商队要离家,要远行。他们都在院子里,整理自己需要运的货物。
有的人过年欠了钱,希望这一趟远行,能赚回一笔,还了旧债。
这一趟货物,格外用心,不仅要绑严实,还要确保货物不出错。
左侧厅闹哄哄的,里外都是人,一个个争着要童叔签单、对账。外头的人,想要见童叔真不容易。
她等了一会儿,想着要问的也不是很重要的,直接转身从侧门离去。
去找王夫人聊聊,或许她能知道些什么。
王龙的住所,距离镖局不远。
守门的认识她,直接让她进内。
前院守着的小斯以为,她得到主子允许,或是受到邀请,便直接带她进内。
才走没多远,王府的大管家小跑走来。
“苏三小姐?您是来找老爷的吗?”大管家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家老爷在家?”
“老爷在宴客,怕是不方便接待您。”
“也不是大事,就想问问,今年的蚕丝价格,有没有变化。”
“还没听到有说,只听南阳的商队说一句,南方的桑树得了病,好些蚕户人家得重新种树。怕是今年的价格,会涨几文钱。”
她大概明白了。
闻到一股悠悠花香,她促狭大管家,“童二叔艳福不浅,惹来一身桃花香。”
“三小姐可别取笑老朽了,老爷在桃园中宴客,老朽来当木头人,沾惹了些春意罢了。”
大管家笑道:“说来厨房里,弄了些桃花糕点,您若不嫌弃,带些回去尝尝?”
“不用,我家有又松又软的蛋糕,比你的糕点好吃……”
苏灵雨摸摸木棉的头,木棉不再炫耀。
姐姐说过,有好东西,自己吃就好,不用告诉外人。
姐姐摸了她的头,就是不让她告诉外人,自家有好东西吃。
嗯,她是知道姐姐的暗示的。
“你忙,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探望。”
“您慢走。”
大管家亲自送她出去。随后回去复命,见主子的客人走了,他也不多问。
“三小姐走了,她来问问蚕丝的价钱。”
“蚕丝的价格?她不是卖蚕茧吗?难不成她想弄蚕丝?”
王龙陷入深思,随即笑了。
不管苏灵雨弄什么,那些货物还是给他卖。她弄什么,他都欢迎。
街面上的摊子,小锅里咕噜噜滚着鱼丸,铁锅里煎着葱油饼。葱香与油香味,勾着人的鼻子,引着人流口水。
一大一小站在小摊前,舍不得走。
寻来的翠翠见了,连忙上前说道:“可找着小姐了。”
“你要吃吗?”她指着葱油饼问翠翠。
翠翠摇了摇头,俯身在小姐耳边耳语几句。
苏灵雨越听越有趣,慢慢地绽开笑容。
摊贩弄好了拔丝香芋球,递给小姑娘,“姑娘你要的拔丝香芋球好了。”
苏灵雨接过拔丝香芋球,将几文钱给摊贩。“再要一个葱花饼。”
将其中一串给了木棉,让翠翠拿上葱花饼。
“小姐,饼。”
“是你的饼。”
“吃了吧,姐姐特意买给你的。”
隔壁小王今天沐休,应该在家吧。
王叔身体越发虚弱,该去看看王叔了。
有大半个月没见师公了,该去看望一番。
走进曾经居住过的小巷,几年过去了,这里边换了很多人家。
有的发财了,搬的别的地方去;有的看破了,搬到别的地方去。
十户人家,有七八户不认识,这里的变化真大。
木棉见有儿童踢毽子,自告奋勇去捡毽子,随着她们玩了起来。
孩童见木棉手中有吃的,馋一口吃的,便允许她加入。
她让翠翠留下看着木棉,自个儿去王家看看。
轻扣棕木院门,咿呀门开一缝,开门之人不是仆从,而是王景行。
只见王景行发髻松垮,衣衫随意,香味徐来,像某种桃花的香味。
这香味似乎在哪儿闻过。
不记得了,那便算了吧。
何须深究。
“三儿来此何事?”
苏灵雨展颜一笑,“师叔,你可知情敌二字为何意?”
第一一七章 疼痛
一直都知道她笑容灿烂,可惜她很喜欢微笑,喜欢意味深长地笑。
以至于他不能经常,欣赏这般的少女的灿烂。
今日再一次见到,他是欣赏的。
但欣赏的同时,看出了她笑容的深意。
她这是幸灾乐祸,这是不怀好意?
她想做什么?还是她知道些什么,他不知道的?
如她所愿,他开口问她:“何谓情敌?”
“情敌,指因同一爱慕的对象,而彼此发生矛盾的人。”
他知道她暗示的是什么了。
“你想做什么?”他问。
“和聪明人说话,真是轻松。不问我怎么知道,而直接问我想做什么,直切重点。”
“进来坐。”
王景行让开,邀请苏灵雨进屋。
“许久没来看王叔了,那就进去进去问候一声。”
“这是给你的礼物,不用客气。”
她将那串拔丝香芋球,给了隔壁小王。
王景行拿着这串东西,不知该如何处理,最后还是让仆人给放好。
苏灵雨问候了王叔,在院子里与王景行说话。
“你不想问点什么吗?”她问。
问什么都不需要了,他已经猜到些眉目。
见他不出声,她便说:“提前跟你说一声,我要闹事情。”
苏灵雨抛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他心中不安。
派人去盯梢未婚妻,一有动静立马告诉他。
“叔父,三儿说要闹事,你觉得她会做什么?”
“难猜,孙小姐与三儿无冤无仇,她应该不会去找孙小姐麻烦。”
王叔看向大侄子,“是不是你惹上她了?”
“不会。”
“公子,会不会是因爱生恨?”
侍卫继续说:“三小姐喜欢你,然则你要娶孙小姐为妻,因此三小姐记恨上孙小姐。”
“不会,三儿还小,不知情滋味……”
三儿还小,但行事做派与大人无异,会不会真是因为这个?
王景行派人盯着孙府,传消息回来的人说,孙小姐这几日常与金家小姐接触。
金家小姐带着她出门散心,孙小姐每次都玩得很开心。
连续几天不见有动静,王景行便放下了。
…………
二月初三,是孙老夫人的生辰。
孙家没打算大办,就邀请几个亲朋好友,进府聚一聚。
将军府,摆上戏台,唱上几出戏。
女眷们都陪着老夫人看戏,看着欢欢乐乐的贺寿曲目,夫人们都被逗得捧腹大笑。
张夫人拉着孙夫人说:“你看,金夫人笑得可开心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也不等孙夫人回答,张夫人直接说了。
“金小姐要议亲了,对方是上好人家。”
“哦,哪里的人家?”孙夫人好奇。
边上候着的孙大小姐也好奇,等着听下文。
“说来,你们也认识,说是庐陵廖家。也就是今日来贺寿的公子,长得一表人才,不可多得啊。”
孙夫人大惊,回头与女儿对视。
变脸了的孙于归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孙夫人笑道:“你这是哪来的消息?”
“也不是道听途说的,是我亲眼看见的。”
张夫人乐呵呵说道:“廖公子到这好些日了,时常约金小姐游玩。两人说说笑笑,感情甚好。你送我荷包,我送你字画。”
“为给老太太贺寿,廖公子家的家人来了。金家派了人上门,听说那边答应了。这还不是好事?”
孙夫人脸色阴沉。
孙大小姐更是难看,先是惊讶,转即愤怒,最后是愤怒加难过。
“娘,女儿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
“去吧。”
孙于归带上丫鬟,大步往外走。
出了梨园,丫鬟劝说小姐。
“小姐莫生气,因为只言片语,气坏了身子。”
“这其中必定有误会,廖公子对小姐是一片真心。”
“是啊,小姐,廖公子为人你是知道的。”
怒气冲冲的孙于归,放慢脚步,努力平息心中气。
回想廖涛的为人,她选择相信他。
她打算找金玲问问。
孙于归找到金玲的侍女,“你家小姐呢?”
侍女闪烁其词,说话含糊不清。
孙于归大为生气,问边上的丫鬟,“金小姐呢?”
“奴婢,奴婢们跟丢了,小姐刚刚还在,转眼就不见了。”
一个眼生的丫鬟说:“奴婢见金小姐往梅院去了。”
孙于归疾步往梅园去,没进梅院便听到金玲的笑声。
一进梅院,见金玲与廖公子,坐在边上说笑。
不知廖公子说了什么,金玲笑不拢嘴。
两人的亲密无间,使得孙于归绷紧了神经。
她拎起裙摆,碎步走入院中,眼睛死死地盯着廖公子。
“表姐来了。”
“啊……”廖涛被今日的孙于归给美到了,愣了一下,慌慌作揖,“于儿”
他今日穿的这一身衣衫,是她亲手给他做的。
腰间佩戴的腰带,是她熬夜绣成的。
可腰间挂着的,绣着竹外桃花鸳鸯的香囊,却不是她所为。
这一只鸳鸯香囊,挑动着她的神经,蹦了她的理智。
她直接质问他,“这只香囊是谁的?”
“这……”
这个香囊明明是她让金玲,转送给他的,为何于儿反问是谁送的?
难道这不是于儿让送的?
“是谁给你的?”
她徒然拔高声音,厉声质问,教廖涛不知所措。
廖涛偏身看向金玲。
这一动作更是惹怒了孙于归。
“表姐,你这是怎么了?”金玲勉强拉着笑脸上前。
孙于归抬起胳膊,一巴掌扇了金玲。
“啪……”
“啊……”
“于儿,你在做什么?”
“于儿,你怎么打人了?”
“你居然护着她。你要护着这个贱人?”
这一巴掌下去,使得金玲的脸充血,红肿。
廖涛大为痛惜,为金玲感到疼痛。
孙于归是气得发抖。
她上前对着金玲又是一巴掌,“贱人,贱人。”
“表姐,你何故这般对我?”
借助廖涛的阻拦,金玲躲了过去,避开了孙于归的第三次扇打。
“何故?你居然问我何故,我且问你,这个香囊是不是她送的?”
“是。”廖涛硬着头皮应下。
孙于归指着金玲骂:“你明知他是我心仪之人,你居然明目张胆送鸳鸯香囊。你良心何在?”
“丫鬟说是你让她,送与在下的。”廖涛说。
孙于归含着泪水,哽咽道:“如若是我送,为何这上面没有我的标识?”
廖涛翻找香囊,果真没有孙于归的标识。
孙于归指着金玲,脱口大骂:“我本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生了贼心,要抢我如意郎君。”
廖涛哗然。
想起这几日来与金玲相处,金玲思维敏捷,对事与物颇有新鲜见解,且活泼可爱,天真浪漫。
廖涛发现自己有几分心动,一时间不知该相信谁。也不知该帮谁。
然而廖涛的犹豫,都落在孙于归的眼里。
心上人对别人的怜惜,就如一把匕首,插入她的心脏。
“我本已求得祖母同意,让王家明日来退亲。现在看来不必了。”
第一一八章 送行
孙于归的大打出手,惊动了孙夫人,惊动了客人。
虽然孙夫人编出理由,说金玲的脸是自己跌的,但客人还是不信。
一些闲言碎语传了出去,她们也顾不上那些了。
关上门板,互相对峙,谁对谁错。
由老夫人亲自主持公道,一个是亲孙女,一个是外孙女,对谁都是疼爱。
两个人面对面,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一个心死了,不愿多说;一个确实是动心了,不敢推脱。
廖涛与王景行相比,王景行相貌略胜一筹,廖涛情商略高一筹。
且廖涛家境显赫,不是王景行能比。
段时日与廖涛相处,金玲过得很是开心。
如今一说她对他动了心,她回想过去,认为廖涛确实不错。于是就想认了下来。
对于与金玲有私情这事,廖涛也含糊不清。
他希望挽留于归,又放不下金玲。
素来胆大的金玲,扑的跪下,向表姐磕头,求表姐成全。
气得金夫人指着金玲骂,气得孙夫人砸杯子。
廖涛的犹如,金玲的求成全,以及别人眼里的讽刺,让孙于归心死。
孙于归当即割发断情,与廖涛两清。
两姐妹闹成这样,金家很不好意思。
找了个借口,将金玲送回老家。
孙家发生的事,王景行不是不知道。
相反他知道得很清楚,金玲被打,孙于归断情,他都清楚。
越是清楚,越是感到惊悚。
如果苏三儿没有提前告知他,他就不知今日的事,是刻意安排的。
苏三儿说要闹事,原来是这样闹事。
借孙于归的手,教训金玲。
借别人的手,给自己出气。
苏三儿果真好本事!
不能小瞧了这个小姑娘。
王景行用了些手段,从孙家找到了那个香囊。
亲自送回去给苏三儿,恰好那天她在种桑树。
“三儿好手段。”
“手段,什么手段?你是说种桑树的手段吗?”她反问。
“装聋扮傻,这个香囊是你派人送的吧。”
王景行说:“我调查过,金玲能与廖涛呆在一个院子,是有人引过去的。”
“如果不是你的安排,两人怎么会巧合呆在一起?”
“你可冤枉人了。我什么也没做。”
鬼才会信她什么也没做。
王景行说:“你用上了张夫人,谁也不会怀疑到张夫人头上。”
“苏灵雨,你不要把祸水,引到我头上。”
…………
等金玲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金家打算回老家。
也将金玲与廖涛的婚事,提上日程。
金玲离去,苏灵雨去送行。
一件重礼,打开了金家的门,邀请金玲出门喝茶。
福升的茶室,仆人站室外,室内苏灵雨与金玲相对坐。
苏灵雨直接问:“金小姐的脸痛不痛?”
“很痛是吧。”
“你是来嘲笑我的?”带着面纱的金玲,脸色不善。
“不是,如同信中所说,我是来告诉你一件重要事的。关于廖公子。”
苏灵雨要求见面,而她忙着收拾行李,哪有空出门见外人。
若不是因为这个,她才愿见苏灵雨。
“有话你就说。”
“这个香囊还给你。”
苏灵雨将鸳鸯香囊递过去。
“怎么会在你这?”
前两日她问廖涛,廖涛说吵闹的那天,将香囊弄不见了。
怕是孙府的人捡了去,他们不好去问要回来。
金玲猜测,这个香囊是表姐,让苏灵雨送过来的。
“这个就还给你了,毕竟这是你与廖公子的定情物。”
“有一个词叫初恋,不知金姑娘可了解?”
不用她回答,苏灵雨直接说:“初恋,顾名思义,是说人的爱的最初的部分。是最刻骨铭心的,是单纯的爱。”
“廖公子与孙小姐,有一段美好的过去,如今因为你的出现,这段美好变成了回忆。”
“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当初的感情,是多么美好。得不到的,就成了最好的。”
“而一直在他身边的你,就变成了黄脸婆,看着不耐烦,哄着不上心。”
金玲怒起,“闭嘴,我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小小年纪,学人说情爱,果真是没有教养的村姑。”
苏灵雨也不怒,她说:“廖公子为何会来?是你邀请来的。”
“这香囊是谁送的?还是你的人送的。”
“你就成了廖公子,美好恋情里的绊脚石。再过几年,廖公子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爱你?”
“年龄渐增,越懂世故,廖公子就会忘记你的好,想起你的算计。想起你逼迫孙小姐的事,你说你还会幸福吗?”
“你将孙金两家的关系闹僵了,又把自己的未来推进深渊,金姑娘真是厉害。”
金小姐脾气不好,听不得苏灵雨的讽刺,砸了杯子要离去。
金玲走了两步,转身恨恨地盯着苏灵雨,“是你。”
“是你布的局。”
“您高估我了,我哪有力量给您布局?”
是的,她没力量,她的手伸不进孙家。
那么是谁,是谁设了局面,让她成了背黑锅的?
“是谁让你来的,是不是王景行?”
是了,一定是他。
他喜欢表姐,又嫉妒表姐与廖涛的感情,于是设局让表姐死心。
手段了不得啊!
金玲不傻,差点儿就被识破了。
她打算用多点话语,去误导金玲。
“这个香囊,是我出钱买回来的。”
“我今日到这里来,主要是看你笑话,看你下半生不幸。”
“还想告诉金姑娘,打脸很痛,打脸很伤尊严,打脸容易树敌。
我虽力量不大,但看你笑话的命,还是有的。”
金玲要打她,苏灵雨一闪。
苏灵雨笑道:“要是让廖家得知,你这般刁蛮无礼,廖家还会不会上你家提亲?”
“小贱人。”金玲暗骂一句。
“你且活长久一些,别不等我归来,你便死了。”
金玲咒骂一句,带人离去。
苏灵雨越是否认,她背后越是有人在谋划。
金玲将这怀疑的人,放在王景行身上。
她打算将今日的事,告诉母亲,让母亲帮她想想。
金夫人想了想也把布局主谋,放在王景行身上。
她们认为没有苏承启在的苏灵雨,绝对不能办成此事。
背后使坏的,定是王景行。
隔壁小王表示很无辜,他是背黑锅的人。
第一一九章 干旱
金玲要离去,苏灵雨拉上孙威,到十里长亭送行。
对金玲,她可没有多少友谊之情,纯属是恶心金玲。
不管以前如何,孙威对金玲是余情未了的,但这次事件之后。
孙威与金玲之间是没可能了,孙威也打算与金玲做个了结。
今天就要把话说清楚,将两人的关系撇清。除去那些暧昧的,两人之间只能剩下那一层亲戚关系。
也不知两人是如何说的,金玲是笑着上马车,孙威是哭丧脸上的马。
一队往东走,一队往西走。此后再能遇上,两人便是亲戚关系。
别人不知道,金玲却明白,她为自己赢得了一场好婚事,却失去了快乐的源泉。
在今后的大宅子生活了,她过得很不如意。
即便是不如意,也比绝大部分女子过得好。
…………
苏灵雨带着工人,给桑树浇水。
她今年增加了三亩桑树,她打算发展养蚕事业。
在休息的间隙,一边擦汗一边说说闲话。
“过了年,就没下过雨。今年怕是要旱了。”
“马上要插秧了,水田里的水不够。”
村长儿子咬着桂树枝,说:“二月初十,我上山祭祖,发现山上的水源不少。”
“明日我们上山寻水去,春耕不能落下了。”
苏灵雨很少听说有旱灾,水灾出现的次数,远大于旱灾。
现代的科学技术发达,让农民拥有了人工降雨,拥有了南水北调工程,大大降低了旱灾出现的机会。
而这里不一样,靠老天爷赏脸吃饭。
旱灾、洪涝,轮着出现。
倒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地动,让她给遇上了。
苏灵雨捏着地上的泥土,对村长儿子说:“让村民多种桑树,多养蚕。种田收不了稻谷,至少养蚕能获得更多收入。”
他们一听也是这个道理,都说自己的见解。
“种桑树用水少,应该够用的。”
“得要备好后路,怕是干旱要来了。”
“李盈来了。”
同族同宗,他们依照以前的名讳,叫她李盈。
李盈臂弯勾着一篮子,沉甸甸的,必定是吃的。
后边跟着阿贵,阿贵肩上挑着一担茶水。
大家心动了,想知道吃什么,喝什么。
机灵的同辈小子,跑上前去帮忙李盈提篮子。
“芋粉米面做的馒头,烤的馒头!”小子大声说。
“给我一个。”
“分我一个。”
“都别抢,人人有份。”
苏灵雨站在远处,远远看着笑着,不上前拿吃食。
最近李盈喜欢上烤面包,奈何一直寻不到窍门,弄坏了好些面坯子。
这些半成品,就成了大家嘴里的好东西。
见他们吃食,李盈借机说件事。
“夫君正午归家,说了件事。他说上头来了圣旨,要求增加赋税。这一亩良田,得要多缴纳一斗谷。”
村民不乐意了。
“再加一斗谷子,我们还有吃的吗?”
“这一亩良田,就缴了半成收成!”
“这不是让我们勒紧腰带过日,将谷子全给他们吗?”
“谷子加了税,怕这豆子税也要涨了。”
“没活路了,没活路了。”
加税的愁云,冲淡了吃烤面包的喜悦。
一张张脸比吃黄连还要苦。
见他们这般,李盈也说不出安慰道话。
她懂缴税的难处,以前大哥尚未获得官身,家中每每收粮食都是辛酸事。
收上来的粮食,不到一个月就要交出去,剩余的都会卖了筹钱给哥哥弟弟,那是交给先生的束。
她见三儿,掰着面包不吃。
“你在想什么?”
苏灵雨抬头看李盈,说道:“我们这里粮食收获好,也才勉强填饱肚子。”
“那些粮产低的,收成不好的人家,如何过活?”
她话一出,谁也不出声。
在高产的稻谷出来之前,他们也是勉强过日。
才得了两年好日子过,又说要提税。
这好日子,过到头了!
“三儿,先过好自家的,管那些人做甚。”
“你就有两个官身,还怕没饭吃?”
李盈摇头说:“情况不乐观,夫君说超出官府规定的田地,都得上税。”
“虽说水田卖了许多,但这山地与山林,还是有些的。超出限定数量,就得上税。”
山上种的那批桂树,怕是要提前砍了。
增加赋税这件事,比旱灾更让人讨厌。
增加赋税的消息,促使他们上山寻水,土地出产是他们缴税的希望。
幸好这里的山比较藏水,能从山上寻到好些水源。
他们将各处水源开挖,引水成渠,引到山下去。暂时解决了春耕的缺水。
不是所有的村子,都像东泉村这么幸运。
附近的好几个村子,因为水源的问题,引起了纷争,甚至打得头破血流。
天气一天天热热起来,水的问题越发严重。
在这令人发愁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挖山的工地发生了暴动,一场严重的群殴事故。
那日她在梯田查看,突然听到喧哗声,像是有人在大声说话。
远远看见工地那边,人影灼灼,像是聚在一起。
“那边怎么了?”苏李氏问她。
“不知道,像是打起来了。”
“那可就危险了,你哥在那边呢。”
“让阿贵去看看,带上伤药或许能用上。”苏李氏担心地说。
苏灵雨派仆人阿贵,到前面去看看。
吵闹声消失了,聚在一起的人,被穿黑衣服的官兵镇压了。
苏灵雨走上更高处,掂起脚看山那边的情况。
在家等了不到一个时辰,见阿贵与关肖鹏扶着苏重归家。
苏重额上缠着白布,脸上挂着血痕,衣领处染红了一大片。
“你也参与打架了?”苏灵雨问。
在厨房弄晚食的李盈,吓得扔了铲子,跑出厨房。
又是焦急又是心慌,连说话都颤抖了。“这是怎么了?”
“严不严重啊?”苏李氏问。
“快让少爷坐下。”阿贵说。
“这边,这边,先躺这。”苏灵雨指着躺椅。
阿贵将苏重放躺椅。
一家人全围着苏重。
“没事,不小心磕破头而已。”苏重安慰大家说。
“还说没事,你瞧瞧,这些血,哪能没事呢?”说着李盈就哭了。
苏重想说话,可头有些晕,说话有气无力。只能让小斯帮他说。
关肖鹏说:“今日炸营了。两个村子的人,同一条河,一个河东村,一个河西村。”
“村里缺水,两村子抢水,在村里就闹不和。到了这边,更是闹矛盾,今日就因为口角之争打起来了。”
“他们打架,少爷带队去阻拦,幸好王大人来得快,不然少爷……”
“好了,小关,不用说了。”苏重阻拦他。
接下去的话,不用说也能知道,个中的危险。
他安抚李盈说:“就是破了点皮,不是很危险。”
第一二零章 送药
苏灵雨让三婶,去杀鸡熬鸡汤。
“奶奶,你去村里,跟六婶拿点药材炖汤,给大郎补血。”
“好。”
她又吩咐李盈,“带你夫君进房,换衣服睡一下。”
“嗯。”
一个个哭唧唧的,不派点任务给她们,也不知哭到啥时候。
支开她们,她再问关肖鹏。“你再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
“当时少爷带着账本,去算他们的工日,工期。突然边上两人打起来了,接着那些人全都拿起器物,打了起来,叫也叫不停。”
“锄头、扁担、铁锹啥都用上,好些人被砍伤砍死。少爷被他们围在中间,刚开始没人敢对少爷不测,但到了后面铁器无眼,一下子就把少爷弄伤了。”
“幸好王大人来得快,他一连几下踢飞了几人,救了少爷。”
“王景行受伤了没有?”
“王大人被打了好几下,虽没出血,想来也起了淤青。”
“您不知,当时真的吓死奴了。一把锄头往头这边打来,是王大人一脚踢飞,将奴往边上拉。这才得救。”
关肖鹏又将那时情况,放大说了一遍。
“是王景行救了大郎,得要去感谢一番。三婶将鸡全炖了,分一半给师叔。”
“三儿放心。”
等鸡汤炖好了,又将家里安排好,她带上炖好的鸡汤,带上药物去看师叔。
……
工地发生了群架,打死了不少人,两边村民都眼红红,为死者伤心。
王景行实在不敢离开,以防他们再次打起来。
事件闹得这般大了,还有人想要给死去的人报仇,这一来一往就会再次打起来。
王景行将他们进行了一顿教育,又告诉他们利弊,惩罚他们不许吃晚饭。
又让官兵看紧他们,他才敢搽药。
药才上了一半,有人通报张将军来了。
他快快迎接,且先认罪,自认办事不力。
当苏灵雨进入工地时,王景行屋门前,跪着一地人。
不远处的高台架子上,捆绑着两人。
两人均是伤痕累累,像是被惩罚的罪魁祸首。
办公处的小吏,无所事事,悠闲地喝着水,吃着豆子。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一点也不紧张,也不担心?
再深入想一想,她想通了。
这些人怕是真的不紧张,甚至还想要事情闹更大一些。
王景行年纪轻,且无背景,一入官场就成了他们的头,成了他们的管理者。
对这黄毛小子,他们自然是不服,对策令阳奉阴违,出事了个个撇清关系。更不必说,会主动分担工作。
“苏小姐,你还不能进去。”王景行的仆从说,“张将军来了,正训斥着大人。”
出了这么大的事,上头不可能不知道。
训斥王景行是必然的。
她等了一会儿,就见侍卫带着王景行出外。
才想张嘴,却见王景行目不斜视,往外走去。
又见有侍卫,搬来条凳,有人给他脱上衣。
他面色坚毅,不悲不喜;他身形挺拔,不卑不亢;他动作从容,不垂头丧气。
只见王景行光着上身,趴在条凳上,受鞭笞之刑。
粗糙的鞭子被士兵高高挥起,迅速落下,“啪”的一下,打在王景行后背,留下一道红印。
鞭子被一次次挥起落下,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道红血痕。
他倒也硬气,咬着牙就是不喊。
有的人捂着眼睛,缩着脖子,不敢直视。
有的人眼神冷漠,暗带些歹意。
有的人满是赞赏,认为王大人是条汉子。
对血肉模糊的王景行,她不忍直视,偏头看向里侧。
“张将军够了,够了,我家公子身子弱,承受不了更多的了。”
“张将军,你看我家公子受了刑二十下了。是不是该停下了?”
“将军,我家公子,仲夏时要成亲啊。这,这要是留下疤痕,该如何是好?”
民夫们也来求情,他们对张将军磕头。
“大人,您就饶了王大人吧。”
“王大人平日待我等甚好,不曾有打骂我们。”
“错的是我们,怎么让王大人,替我们受过?”
“大人,您就饶了王大人吧。”
“他是个好人啊,是我们连累了他啊!”
张将军说:“王景行御下不严,导致民众发生争斗,死伤数十人。这是他的过错,这是他的处罚。”
工匠处的人来说话:“王大人毕竟年幼,年轻气盛,为人严厉了些。但心在实处,一心为民夫着想啊。”
“他每日每夜,研制图纸,争取物资,就是为大家提供更好的点子、工具,让大家早点回家,早点完成工事!”
“春季无雨,朝廷又加了赋税,村民们为生计担忧,心烦气躁,因口角之争,引起纷争。次等突发事故,与王大人无关哪。”
他们都愿意为王大人求情。
见群众为王景行求情,且王景行是大将军看中之人,再者王景行确实有才。
张将军便顺应本心,让人放了王景行。
而此时王景行后背血红一片,触目惊心。
张将军说:“念在你年少,且众人为你求情,此事便作罢。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王景行撑着起来,跪下抱拳,“属下知罪。”
“准你养伤三日,三日后好生办事。”说罢张将军带人离去。
“属下遵命。”
众人快快去将王景行扶起,将他送入休息处。
她不好进内,只得将手中汤物,交给王景行的仆人,让他们送进去。
再看一会儿,她便归家,将此事告诉大郎。
末了说一句:
“王景行是成大事之人,你可得要紧跟步伐。站在他身后,追随他,与他一路飞黄腾达。”
今日之事,足以证明隔壁小王,已不是小王。
年虽少,有老成之风,昂昂千里之驹。
称一句王大人,不足为过。
至此每日熬补汤,她都会多熬一份,让苏重带去给王景行。
一来是为了贿赂他,二来是感谢他对苏重的救命之恩。
那日的群架之后,王景行做出调整。
将一部分人放了回去,将他们的劳役延后。
这些人都是家中的顶梁柱,家中的春耕需要他们。
余下的都是家中兄弟众多的,他们将继续完成劳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