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三章 最后一次
“追,去追,快去追。”苏灵雨招手,让门外的阿山跑一趟。
“你去追,将木棉给拦下,就说我有话要与她说。”
“是。”阿山跑了出去。
苏灵雨回头,看向萧景行,“我要出城。”
“这个时辰出城容易,进城难。今夜要外面居住,长寿怎么办?”萧景行不赞成现在出城。
这不行那不好,气得苏灵雨一屁股坐下,拍打着扇子,“这丫头一句话不说就跑,这不是要急死人吗?”
苏灵雨吩咐翠翠,“你又回去跟我娘说声,让她别焦急,我去劝劝。”
“是。”
苏灵雨坐不住,如果想要留下木棉,得要有合适的法子。
她想了想,问萧景行:“你说云岚知道了,他会怎么选择?”
萧景行整理案桌,将需要带进宫的公文放好,“圣旨是今天早上下的,云岚必定得到了消息。”
“至今不见有大动静,只有两个可能,第一协助木棉外逃的是云岚,第二云岚不敢动。”
萧景行伸头去看儿子,见他的大字还没写好,先不理会他。
行至黄花梨圆桌,执起茶壶给自己倒一杯茶水,“如果云岚有所动作,他会先到苏家去,别是愿意提亲。而后到我这来,让我劝说皇上更换人选。”
“更换人选?”苏灵雨侧向面对他。
“最好的法子,就是从苏氏族里,寻到一位聪明伶俐的,长相又有几分颜色的女子,让她替代木棉的位置。
这般既不让皇上丢了脸面,又能维持住苏家的皇恩。”
“确实是好法子,只怕皇上不乐意。”
皇上接木棉进宫,目的就是为了牵制住苏家,从而牵制住她。
如果进宫的,是一位人轻言微的女子,皇上不会乐意。
还是得要与皇上做交易,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什么能让皇上动心,让皇上退步的东西。
想要换出木棉,得要自己给一个把柄出去,让皇上以为他能控制住她。
苏灵雨看向萧景行,“如若云岚来求你,你会怎么做?”
“云岚没有来求。”萧景行指着窗外的黑暗,“这个时辰云岚都没有来,说明云岚放弃了求娶。”
“他知道我们目前的情况,他不打算与皇上作对,所以他没有出现在跟前来。
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云岚暗中协助木棉逃离京都。”
萧景行放下茶杯,看向外窗的景色,叹息一声道:“皇上怕是不会让木棉离开。”
自打苏家被放出来后,苏家宅子左右,都被换成了皇上的人。
木棉飞出苏宅之时,必定有人向皇上通报,只怕皇上会下手将木棉给抢回来。
苏家这一代,三儿最为出色,其次是苏重,再次之是苏山,木棉排第四。
能有一名女子,位列妃位,是苏家天大的福分,直白点就是祖坟冒青烟。
木棉不愿进宫,一来恼了皇上,二来被苏家某些人怨恨。这事不管从哪一方面出发,都不是好事。
如果不是木棉对三儿的情分,他不大想插手这件事。
萧景行看向自己的妇人,见她摇着扇子蹙眉,在想法子帮木棉。
木棉于她始终不一般,她是自己的妇人,总得帮她一帮。
“三儿,今夜已晚,你先回去睡。”他说道。
“我还没困。”
“你今夜喝了催乳药,明日怕就见效了。你得好好休息,长寿那边的事还得靠你。”
“好,我先回去了。”苏灵雨撑着大腿站了起来。
以前她身子硬朗,想要起来,一下子就能起来了。如今却要撑着大腿起来,说明她身子还没养好。
萧景行的眼神幽深,心中想着法子,要好好给她补补。
她离开后,萧景行在书房里坐了许久,连怀礼什么时候离去都不知道。
在枯坐的时辰里,他对未来有了目标,有了规划,他也想到帮助木棉的法子。
…………
苏灵雨出城去见木棉,木棉昨夜居住在苏承启名下的庄子。
庄子的庄头见到她来了,连忙调动长工准备饭食。
同时为王妃,营造出安静的,适宜谈话的环境。
苏灵雨见到了木棉,木棉已经穿上了道袍,挽起了头发。
明明是青葱少女,却挽起了头发,带着一张寡妇脸。
这份情伤,多久才能走出来?
她疼惜这个妹妹,但也很生气。
苏灵雨冷着一张脸,直接在石凳上坐下,质问木棉:“你这张脸是给谁看?”
“阿姐,对不起。”
“你确实对不起我,这些年来,我是怎么教你?”苏灵雨拿扇子拍桌子,“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我的一言一行你没学去,我对你的教诲,你没记得?”
“是,小河欺骗了你,你杀了小河。难道这个世上,除了小河,就没有你爱的人了吗?没有爱你的人了吗?”
木棉红了眼,眼泪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有,我知道,我都记得。”
木棉抽泣,哭着说:“大家都对我很好,我的离开让阿娘很伤心,我也很难过。可是,可是……”
“我不想成为阿姐的软肋,我不想成为别人掣肘阿姐的人,阿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阿姐心里想些什么,我都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想让阿姐努力去做,想让阿姐得到自己想要的。”
因为小时候收养了她,又因为养大她,让木棉一切以自己为中心。
这份重情重义,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是坏事。
苏灵雨被她这么一弄,她就不知该怎么说她了。
“父子反目,兄弟阋墙比比皆是。其实我们之间,反目也是可以的。”苏灵雨劝说。
“我不要。我不会再让人利用我,做出对你不好的事。我决定了,我要离开你,我要回到去亲娘那边去。”
“胡闹。”
木棉的态度很坚决,“我不是利用我对你的情,让你难做,我只是让你少一些牵制。让你大胆往前走,去做你心中想做的事。”
“我已去信给怀道长,让他收我为弟子。”
苏灵雨真想撬开木棉的脑袋,看看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阿姐,你莫要为我伤心。你一直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去寻找自己的喜好,为自己的喜好而努力做到最好。
我已经找到了我的人生方向,我已经长大了,我该离开你飞向我的天空。”
“阿姐,很对不起,这次我不能听你的了。
你是我阿姐,你收养我,你教我做人道理。今日苏木棉请你最后一次,为我收拾烂摊子。”
“苏、木、棉。”
“对不起,阿姐。”说着木棉飞身离开。
第三九四章 悍妇
“王妃是气着回来的,听回来的人说王妃与木棉小姐起了争执。木棉小姐直接离开了京都,现在往南阳城的方向去。”
童叔向王爷禀告王妃的情况。
“王妃回来,直接砸了好几样古董,其中有两个是汉朝的老古董,价值三千两!”
“现在怎么样了?”萧景行问。
“老奴后头让人送了一批,便宜的瓷器进去,王妃出了口恶气,现在应该好多了。”
“做得很好。”
童叔跟着王爷,一同往里走,“老奴也算是看着木棉长大,木棉是什么性子的,老奴也能了解一二。
木棉虽然冲动了些,但也是个好的,为王妃着想。”
萧景行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木棉就是害人精,无脑的东西。
如果她留下来,大家慢慢商量,用温和的方法解决这问题,就不必要弄成如今这般。
要是气坏了他的妇人,定要木棉不好过。
“告诉路上的人,先别帮她,让她吃顿苦头。”
“是。线报来说,她可能是找怀道长去了。”
“怀道长如何了?”
“道长离开京都后,便改头换面,头发也变回黑色的了。不知为何,道长越发衰老,像是被吸了精神气。
下面的人猜测,道长是遭到反噬了。”
真的有长生不死药吗?
没有,世上没有长生药,有的只有毒药。
老道长说他用一个毒药方子,做了一种能让人重返少年的毒药,起名叫长生不死药。
炼制长生不死药,本就是逆天之事,又在其中谋害皇上、替王妃挡劫。
道行深厚的老道长死在宫里,怀道长不可能没有点反应。
萧景行停下脚步,吩咐童叔,“一路命人送补品过去,能找到的,都送过去给他。让他好好养身。”
“是。”
萧景行再吩咐道:“老道长的尸首偷出来了,就送回隆州安葬。”
“老奴明白。”
进入中院,见四周多了好些丫头,萧景行看向屋里仔细听,能听到女人的说话声。
再往前走,见薛姑娘的丫鬟走了出来。
紧接着薛姑娘走出了厢房,屈膝对他行礼。
“王爷。”
“请起。”
薛姑娘说:“不久就要走了,一直没有拜见王妃,今日见王妃有空,特意过来拜访。”
“有心了。明日会有轿子,接你回薛府。后天宫里的太监,会迎接你入宫。入宫也不用担心,本王已为你打通了路,该怎么走你自己看着办。”
“小女子明白,王爷莫担心。”薛姑娘捂嘴一笑道,“小女子刚刚不小心,将王爷到我那用膳,夜谈的事说出来了。”
童叔心中一抽,看了眼薛姑娘,心道这薛姑娘也是不好惹的。
虽说利用薛姑娘的身份,将隆州的队伍带进京,但也给了薛家莫大好处。
薛姑娘还是气不过,放不下心中那口气,临走也要刺王爷一刀。
童叔看向王爷,见王爷沉得住气,稍微放心些。
他比较担心王妃,外头说王妃彪悍,是悍妇、妒妇。
说得一点也没错,王妃就是彪悍,就是妒妇。
薛姑娘在王妃跟前搬弄是非,也不知王妃用什么法子“伺候”王爷。
王爷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童叔低头,不敢看王爷。
习惯不动声色的萧景行,径直往里走。
薛姑娘侧身让路,等庆王进去后,带着笑容离去。
她是快意的!
进京前,就被告知,庆王利用她的婚事做点什么,并非是真的要与她成亲,让她不要过于期待。
可家里的人又告诉她,若是能笼络到庆王的心,对薛家大有裨益。
带着人马进京以后,她直接被接进了庆王府。
无名无分地被接近庆王府,庆王又不对外说点什么,教她让人笑话,这让她很生气。
想质问庆王,可是庆王时常不在府里,即便在府里,也没空见她。
进府邸后半个月,才见一次庆王,谈话时间也不长,还没等她质问庆王,讨要名分,庆王就离开了。
生了一肚子气的薛姑娘,终于逮到机会,插庆王一刀,让庆王不好过。
这是进京以来最开心的一天,最快意的一天。
她要好好笑笑。
萧景行入内,见三儿在用点心,他打量了一番,挥手让翠翠、珍珠等人出去。
他直接坐下去吃茶。
苏灵雨瞧瞧他,“你不问我生气不生气?”
“你从不轻易相信人,包括我。想知道真相,你会自己去观察。”萧景行很了解她。
他习惯用行动证明自己,而不是嘴头说说。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话。”苏灵雨瞥他一眼,“你做过亏心事?”
“没有。”
“太过诚实,我不喜欢。”
萧景行恼怒看她一眼,心中有些不悦。
这个妇人真是莫名其妙,说实话不爱听,说假话也不爱听。
苏灵雨拿起扇子,轻轻拍他一下,“不信,她的话,你的话,我信也不信。我信你找过她,但不信你与她有私情。”
“我信你没有做过亏心事,但不相信你没对别的女子动过念头。外头的女子,可别有一番风味。”
“喈。”萧景行不以为然,低头再喝一杯茶。
苏灵雨再瞥他一眼,问他:“木棉的事怎么样了?”
“让苏家再送一人进宫,妃位是不可能了,嫔位少不了。
苏山被皇上看紧了,你爹你娘有生之年,绝对不能离开京都。苏重的妻儿,也必须入京居住,”
苏灵雨的心沉落,不满,不安都有。
她撑着桌子站起,“需要你演一出戏。”
“我要回山庄去,长寿的病始终是我心头结。我不放心外头的药物,我得要亲自培育药材,让长寿能健康长大。”
…………
永安殿,皇上拿着朱批,不可思议地看着喜得福公公。
“苏氏真的打了庆王?”
“千真万确,奴才让人打听了。是庆王与薛姑娘之间的事,让庆王妃吃醋了。
薛姑娘的容颜着实不错,庆王妃也嫉妒两分,再者薛姑娘是庆王想用来做填房的,庆王妃就更生气了。”
“直接打了庆王,而后带着世子们到山庄去了。”
皇上觉得不可思议,苏氏在皇宫,可不是这样子的,怎么一出去就换了个模样?
“岂有此理,一个妇道人家,如此蛮横,必须严加管教。”太傅说道。
皇上摆手,“庆王府的事,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别人的家事,太傅不必动怒。”
第三九五章 皇庄
山庄有专门用的实验室,苏灵雨在里边培育什么,都没人知道。
这般她可以放心培育,药方里的药材。让**变得更健康,更有利于治病。
灵泉培育出来的药材,药效更好,对她自己的伤害也更大。
木棉走了,很伤苏张氏的心。
为了让娘亲好过些,苏灵雨派人将她接到山庄住段日子。
一同过来的,还有苏李氏。
苏承启是娘、娘子去哪,他去哪。在庄子里,他更自在。
苏家住到自己的庄子去,白日到山庄这边走走。
这日苏灵雨喂养了长寿,到外面去走走,去了解农户们关于春种的情况。
也去跟乡亲们拉拉感情,看看过去的一年,他们过得怎么样。
过去的一年,乡亲们收入跟去年差不多,大家虽然很想念王妃,但也跟平常一样过日子。
苏灵雨等人被乡亲们围着,大家都表达对她的思念,庆幸王妃没事。
“当时啊,一听到王爷说要给你出殡,我家的那个就忍不住,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家也是,我公爹多硬的一个人啊,说哭就哭。”
“王妃没事就好。”
“大家以后要多看着些,凡是见着了陌生人,警惕两分,莫要再让王妃受难了。”
“对对对,警惕外来人。”
乡亲们一人一句,说要保护王妃。
苏灵雨笑着看着他们,很是感动。
被他们的热情,被他们的真挚的感情,给感动了。
有人骑马来报:“王妃,王爷回来了。还带着皇上的圣旨。”
今日是登基大典,萧景行昨夜就没回来。
她用身体不适做借口,又依仗自己对皇上的重要性,没有去参加登基大典。
看来,皇上正式登基后,开始全面行使权利,开始给她分布工作了。
苏灵雨站起来,与乡亲们说:“王爷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各自散去吧。”
“王妃慢走。”
“恭送王妃。”
苏灵雨坐上马车,思考皇上会给她设什么难题。
登基大典之前,皇上忙着登基事务,没空管她。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了,皇上该是焦急起来了吧。
马车到了山庄,童叔出来迎接。
一面扶下王妃,一面说道:“登基大典后,第一个大朝会,皇上任用贤能,削弱了韩丞相手中权,王爷手中的权利,也被削弱了。
大朝会后,皇上一共有四百二十六个皇庄,让出了一百个皇庄,说是让您打理。”
“一百个皇庄?多少亩地?”
“总计不会少于五万亩地。”
苏灵雨倒吸一口气。
皇上这是让她一人,养活全京都的人?
山庄里外都有护卫,书房处的护卫更为严密些。
苏灵雨推门进入书房,见萧景行埋头整理东西。
她走进一看,都是卖身契。“你哪来的卖身契?”
“皇庄里的人。按理说皇庄里的奴仆,是没有卖身契的,皇上临时让人从丁册里,整理出卖身契。”
“皇庄里都有什么人?”
萧景行从卖身契里挑出几张,“这个是郑太妃的表外甥,手里的皇庄曾经出过三百石粮食。
而现在只出一百石粮食,不仅产出少,还跟皇宫里的哭穷。”
“这是太皇太后的远亲,手中掌管三千亩的草地,二千亩良田山地,常年养马,可现在马匹数量锐减,马匹瘦弱,拿出来都嫌弃丢人。”
苏灵雨对这片草场动心了。
“怎么样才能拿下?”
“很难。这人是太皇太后的亲信,能得太皇太后亲自召见。家里的人跟皇室旁支,有姻亲关系。
皇庄里的人只知庄头,不知皇上。他若是听从就罢,若是不听从,只能你也咬不动他。”
“像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萧景行将挑出来的契约给她,“这里都是。”
厚厚的一沓卖身契,怎么也有七八十张。
苏灵雨撑头,“掌管皇庄的,没一个好对付!”
“皇上为何把卖身契给你?”
苏灵雨摇头。
“掌管皇庄的,都有品阶,能领取俸禄,为何会出现在卖身契里?这些没有盖手指印的卖身契,有什么用?”
“这就是他们的生死簿,这就是皇上给你的特权,皇庄里的人,你都有权利买卖,或是打杀。”
苏灵雨懂了,但还是要问一次,“杀了,也有皇上顶着?”
“嗯。皇上扛不住,我也会帮你扛着。”
苏灵雨勾唇一笑,“如果需要杀一儆百,就将皇太后、太皇太后的亲信拉出去杀了。”
“你是想气死她们吗?”
苏灵雨笑了笑,说道:“有好的种子,没有好的民政,没有配套的惠民政策,这很难达到预期。”
“这段时间,我写了一本册子,偏向农事方面的。你看一下,需要改动的地方,你自己标注,看完了拿去给皇上看看。”
苏灵雨到书架去,从隐秘的地方,抽出一本书。
这本书里有她很多想法,从农政、水利到商业的买卖,都也涉及。
她只是凭借自己想法弄出来的,有好些地方不完善,让萧景行这个政治人来看看,或许他能让它更完善些。
萧景行接过书,瞧她那些字,抬头鄙视她。
“我的炭笔没有了,只能用毛笔写,难看是难看了些,你凑合着看。要是有看不懂的字,你就自己猜猜。”
说着苏灵雨心虚地走了。
她知道她的毛笔字很难看。
年幼时,她跟着苏重、苏山认字,但从不练字。
导致她的毛笔字,比八岁孩童的字,还要不能见人。
都是些大白话,没扯那些文绉绉的语句,相信他能看懂。
苏灵雨去看了一下长寿,又进研究室查看了培育的粮种。
等她出来,听的珍珠说:“前院来了好些人,脚步匆匆,进了院子就没见有人出来。”
“眼看要弄饭食了,要不要预备他们一份?”
“备上吧。”
“是。”
到了晚膳时间,怀礼眼巴巴看着门外,等着爹爹来吃饭。
清蒸螃蟹、酒酿金桂鹌鹑蛋,得要趁热吃,爹爹再不来,这饭菜就凉了。
苏灵雨净手入座,“翠翠,你再到前头去催一下。”
“是。”
不久翠翠去而复返,一同过来的还有童叔。
童叔说道:“王爷让送饭过去,前头有十八个人,得要送二十份饭过去。”
“十八个人,他要开大会吗?”
童叔看一眼王妃,心道:为啥没空吃饭,您不知道吗?
第三九六章 农政
当天夜里,他们聊了很久,苏灵雨不等他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都不见了。
“上朝去了?吃了早饭没?”
童叔带着一对黑眼圈,恭敬地说:“回王妃,王爷吃过早饭了。”
他守了一夜,头一次见大家为了政事,讨论得这般热烈。
以往大家聚在一起,想的不是谋害这个,就是如何帮主子获得皇上信任。
如今不同了,大家心里想的是百姓,嘴上说的农政。
这一切得益于王妃,是王妃的那本书,改变了一切。
童叔眼里热切,他对王妃佩服得五体投地。
“童叔,你找些人来,我要摸一摸皇庄的底。”
“正好,城里的人该调出来了。”童叔说,“这次王爷为了救出你,将自己的底牌露出去了,我们的人手都被皇上看到了。”
“现在城里很多人,盯着我们的盘口,皇上怕是要清洗皇城了。”
“主要是杀我们的人?”
“正是。最可怕是,我们不能撤离,得要留下一些人,让皇上铲除。让皇上误以为,王爷在京都的人手,都给除掉了。”
“会死很多人?”
“王妃放心,死去的都不是精锐,精锐部分早已悄悄替换出来了。”
苏灵雨叹一声,“你安排人,将那百来个皇庄摸底。也探听皇宫里的情况,我想知道朝中有什么变化。”
“是。”
想要管理这些皇庄,得要建立自己的班底,有一支强大的班底,才能让那些刺头信服。
苏灵雨要到管事里挑人,将忠诚的又懂得农事的管事,成为第一梯队,让他们(她们)跟着她一同养活大梁,壮大大梁。
她将能用的人手,默写出来,想一想该将他们放什么位置。
想着自己的事,做着自己的计划,她不知时间过。
怀礼一手拿着鲜花饼,一手托着下巴,“娘,爹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很想你爹了?”
她头也不抬,继续手中的活计。
“爹有三天没回来了,听说一直住在城里。”
他天天练字,已经练得很好看了,可惜爹不在,不能给爹看。
“想他,就去找他好了。”
“可以吗?”
“让童叔给你备马车,带上护卫小斯即可。”
“好。”怀礼跳起来,拿着一个鲜花饼就跑。
“童爷爷,童爷爷,我要进城找爹。”
…………
阿山随着王爷走出皇宫,远远看见世子坐在马车上,晃荡两条腿。
小跑上前,“哟,世子爷怎么来了?”
怀礼见着阿山,也是很高兴,问他:“我爹呢?”
“可是山庄出事了?王妃让您来传话?”
“不是,我字描好了,等着爹爹给我出新字。可是爹爹有三天没回去了。”
阿山数数手指,恍然想起出来有三天了。
他与世子说:“宫里朝臣吵架了,他们吵了三天三夜,也不见有分晓,怕是还要吵下去。”
“大人也会吵架吗?”
“这当然了,不仅要吵架,喊打喊杀的也有。”想起那些迂腐的老头,阿山就摇头。
见世子也听不明白,阿山说详细些,“这里头涉及到变法,改革大梁弊政。你娘,也就是王妃,弄了一套很厉害的法子,对穷人有利,对有官身的有害。
于是有些叔叔、爷爷就说了,这样绝对不行,有违祖宗之法,你要是非要这样做,就从我的尸体踩过去。”
“还有些人说,皇上要是非要这般,老夫就撞死在这里,以血谏之。”
怀礼听得似懂非懂。
阿山见世子不懂,就停下了,说:“你不懂的,等以后就懂了。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鱼蛋店,我去买点给世子吃。”
“嗯。”
萧景行出宫,身后跟着一群大小臣,年轻人比较多。
他这一派与韩丞相一派,因为变法吵得不可开交。
他是斗志昂扬,又满心疲惫。
远远看见怀礼与阿山在一起,怀礼手里拿着各种串串,含颗沾满酱汁的鱼蛋进去,嘴巴鼓鼓的。
小嘴巴不断嚼啊嚼。
见了他,两眼放亮,拿着鱼蛋向他挥手。
身边的人见了,调侃道:“王爷许久没回去了,怕是王妃想念您了。”
“世子真是孝顺,亲自过来迎接王爷。要是小臣家的小子,就不知跑哪玩去了。”
“拜见世子。”
“世子最近可好啊?”
怀礼先愣了一下,连忙将手中的鱼蛋串塞给阿山,两手在衣服上擦擦。
站在马车上,躬身作揖道:“怀礼见过各位大人。”
“世子客气了。”
“世子,王妃最近可好?”
怀礼说道:“我娘很好,劳烦各位大人惦记了。”
“不敢不敢。”
“王妃秀外慧中,才华馥比香,老夫万万没想到那农政,是她弄出来的!教老夫不得不写个服字。”
“你老高赞了。内子惶恐。”萧景行谦虚道。
“老大人,怕是王妃等着王爷回去吃饭。”
“对对,我们就不叨扰王爷了。”
“告辞。”
“告辞。”
“各位慢走。”
送走各位大人,萧景行将视线放在大儿身上,“可是你娘让你来的?”
“嗯。阿娘忙,无心看顾孩儿,所以允许孩儿来找您。”
萧景行让怀礼进马车,自己踩着板凳上去。
转身坐在马车里,抱着儿子,“你阿娘在做些什么?”
“看看账本,说说话,聊聊天,这几天她见了好多人,也有很多人来见她。”
“嗯。”
能想象到,她在山庄里做了什么。
定是在为那皇庄犯愁。
怀礼坐直了,跟爹爹说:“阿娘胃口不好,不爱吃东西了,跟翠翠姑姑说胃疼。”
萧景行蹙额,“这几天都是这样?”
“没,就今天不爱用膳,勉强用了一碗汤。爹爹放心,孩儿会劝阿娘多吃点的。”
萧景行摸摸大儿的头,脸色阴沉了两分。
知道那药方对胃不好,不曾想到药方如此霸道,才没吃多久,就出现胃疼征兆了。
若是长期以往,三儿的胃就要被弄跨了。
这太医真是个庸医,开个药方都弄不好,救了这个害了那个。得要禀告皇上,革他职并赶出京都。
不能让三儿再喝那药了,得请几个奶娘,轮流喂养长寿。
第三九七章 著名权
昨夜小雨微风入户,教人好安眠。
孙威今日起了个大早,也不等自家爹,骑马到了朱雀门外。
见好些官员走走停停,对身后的朱雀大街指指点点,孙威沿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
小商贩中、大早点铺门外,停着一辆宝蓝六福暗纹马车。
一匹驽马拉车,车夫也普普通通,这是一辆毫无特色的马车。
可就是这么一辆马车,插着一面黑色绣金“庆”字旗。
说它低调,它又是那么张扬,一面旗帜高高地挂着,宣示自己的身份。
说它张扬,它又比不上绘彩雕花红漆大马车,更比不上二马拉车。
大家都知道,庆王爱骑马,即便是坐马车,也是三匹马拉车。马车里的人绝对不是庆王,或许是那人。
孙威心一动,调转马头向马车。
还没走进,阿山上前拦截,“勇侯有事吗?”
“有正事要与庆王说。”说着孙威越过阿山,来到马车旁。
阿山拦不住,只能看着他过去。
孙威拉着马停在车窗外,敲敲车壁,“庆王殿下,该进宫与韩相讨论变法的事了。”
“咳咳……”
听这被呛到的声音,他就知道里边藏着美娇蛾。
庆王妃在哪,他是知道的,但碍于身份,他不得去见。
被庆王救出皇宫后,碍于外男的身份,也不得见她。
没想到今日能得见。
“庆王与庆王妃真是夫唱妇随,到哪都挨在一起。”
帘子被掀开了,露出半张美艳的脸,孙威有些紧张,面有些发热。
美人娇嗔一声,“少在这里胡说,只是我馋这家的面。”
见了她面孔,孙威扑哧一笑,“还真是馋了。”拿出帕子递给她,“快擦擦。”
苏灵雨接过帕子,见孙威示意嘴角,她往左边嘴角擦擦。
“是右边。”
她再擦擦右边,拿帕子一看,帕子上沾了一滴酱汁。
苏灵雨拿着帕子,不知该给回他,还是自己拿去。
孙威见了,伸手拿回帕子,一面说道:“拿回去让人洗洗就好。”
“可惜了,这个时候周记还没开门,不然带你去吃周记的酱肘子、香卤鸭子、云片火腿、银芽鸡丝。”
“这有何难,直接请大厨到山庄去,王妃想吃什么就让他做什么。”
萧景行的声音传来,声音里带有些冷意。
孙威回头去,瞧见庆王殿下,提着食盒从店里出来。
又听得马车里的她惊呼,“买到了?”
“大厨重新做了一份,你小心烫。”萧景行将食盒放上马车。
一只细腻的手伸了出来,将食盒拖进去。
“嗯,好香。”
不一会儿又听得她抽气,“嘶嘶,好烫,好烫。”
马车外的人,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好吃的女子,贪吃食盒的食物,烫到了舌头。
孙威偷笑,瞥见了庆王,抿嘴不敢放肆。
但心里头还是在笑。
“既然勇侯到此了,不如与本王一同进宫。”萧景行建议道。
“好。”说着孙威调转马头,庆王在他不便与王妃说笑。
等了一会儿不见庆王跟上,才回头便见庆王走着向前。视线随着庆王的身影转移,见庆王没有停留的意思。
孙威问:“不骑马啊?”
苏灵雨掀开帘子,望着远去的背影,道:“从这儿进宫走挺远的,要不把马车让给你?”
萧景行摆摆手,示意不用。
孙威回头看了一眼,腮颊泛着红晕的庆王妃,转头看向庆王,无奈翻白眼。
叹一声,红颜祸水。
认命地下马,追随庆王,走路进宫。
从这儿走路进内城,走路到永安殿,至少要半个时辰。这还是走得快的情况下,若走慢些,怕要耽搁了朝会。
要是以往,耽搁了就耽搁了,无非是被嘲笑两声。
现在新皇登基,容不得朝臣懒惰,他想走慢些都不行。
进宫半个时辰,又站着与韩丞相一派打仗,又是一个多时辰。
这份罪也够他受的了。
偏偏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如若不心动,没有靠近马车,没有逗笑她,此刻就不会受罪了!
孙威疾步走到庆王身边,与庆王并肩同行。
萧景行甩甩手,向孙威伸手。
孙威一时不明所以,“要什么?”
“脏。”
孙威立马想到了手帕。
怀里这块手帕,是她擦过了的,上面还保留着她的气息。
孙威不想给,但庆王无赖,自己的手帕不用,非要问他要。
孙威很想提醒庆王,他的手不脏。
可谁让这人是庆王呢?谁让她是庆王妃呢?
孙威无奈地将手帕丢给庆王,“不就是一块手帕吗?有什么好吃醋的?”
萧景行鄙视孙威,“不就是一块手帕吗?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萧景行这一问,教孙威无言以对。
萧景行擦擦手,将手帕随手一送。
阿山接过手帕,说道:“勇侯的手帕脏了,小的去给勇侯换一块。”说着阿山三两下把手帕撕成条。
孙威看着阿山敢怒不敢言,手指指了指阿山,“你,你得赔。”
“王爷走远了,你不追吗?”阿山提醒道。
孙威威胁他,用眼神告诉阿山:你死定了。
…………
今日讨论给商户降低税收的问题,朝堂诸公都不同意这项提议,中立的人比以往的更多了。
变法派与守旧派,又打了一场嘴仗。
皇上再一次明白,明君没那么好当。
皇上揉着头皮回侧殿,守在侧殿的喜得福公公,躬身到前来,一面递给水一面说:“皇上,庆王妃传话,说要见您。”
掌印公公瞪喜得福,恼怒这个喜得福抢了他的活。
“庆王妃?”
“是的,传话的人说,要私下见您。”
喜得福又说:“王妃在距离皇宫最近的成德皇庄,她想请您到那边去走走。”
“放肆,皇上乃九五至尊,怎么要皇上去见她?简直胡闹,乱了尊卑。”掌印大太监与皇上说,“若是庆王妃想见皇上,还是请庆王妃进宫的好。”
皇上看向喜得福公公,“她还说了什么?”
“庆王妃说她写了一本书,叫《农政全书》,她想问皇上要著名权。”
“《农政全书》是她写的?”
皇上惊到嘴巴都合不拢。
第三九八章 傻子?
皇上被苏氏给吓到了,为了证实她所言非虚。
皇上找来庆王,向庆王求证。
庆王很坦率,“女子能写诗,女子能出话本,女子更能做皇帝,苏氏不过写了本书,有什么大不了?”
“嗤。”皇上冷笑,“也是,自打她进京以后,就没做过一件小事。”
“朕还以为那些异想天开的变法,是你弄出来的,没想到是摘了别人的桃子。”
…………
苏灵雨摇头,“他不是摘了我的桃子,而是将我的想法给完善了。”
她将茶壶提起,给皇上倒茶。
“我弄的只是纲领,写了个标题。而他就是将这些纲领向外扩展,让它们得以实现。
但目前看来,我很多想法不能实施。”
皇上将《农政全书》摔到她跟前,“你都看看,你说的是什么。”
“一视同仁,每人都要交税。将土地收归国有,百姓只有使用权。”
“皇上倒是会挑,这两条是最难的两条,也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两条。”苏灵雨将茶水送给他们。
“水利、农税、商税的想法都很好,要是手段硬一些,都能实现。”
苏灵雨向皇上示意,“景行就能懂,他一直致力于变法。”
“这些章法都落实下去,不出三年,能让天下归心,能让大梁的子民为皇上效命,为皇上上马杀敌,一统诸国。”
苏灵雨见皇上盯着她不放,知道自己失态了,收敛神态,努力做个温婉的女人。
皇上大马金刀地坐着,“任何人见了朕,都不敢如同你这般放肆。”
“朕一直以为,苏家的子女骨气非常,见着朕都能不卑不亢。
当苏山见了朕,磕头跪拜,像条狗那般。朕才明白,你就是个异类。”
苏灵雨明白皇上说的是什么。
她受了几十年自由平等的教育,自由平等的思想刻在骨子里,自然就不能够像这里的人一样,尊重皇权,畏惧皇权。
即便她装得再像,也不能跟这时代的人一致。
苏灵雨细声说道:“我也是仗着皇上的信任,才敢这般说话。”
“周天子分封天下,各地诸侯建国,秦国经历几代人,才能够完成大一统。汉朝、唐朝,都是有前几位皇帝吃苦耐劳,打下根基才有开明盛世。”
“皇上改年号为开元,不就是了为再现开元之治?可是皇上,您想过没有?在这样凋败的梁国,您在有生之年,能完成大一统吗?”
“想要完成大一统,想要成就千秋霸业,必须要有强悍的军队,要有强壮的士兵。”
皇上冷静了下来。
苏灵雨说道:“高产种子只能令有田的百姓填饱肚子,那些流民,那些没有田地的百姓,仍旧挨饿。
他们骨瘦嶙峋,用尽力气,也只能让自己不饿死。勤劳一年,也只是不饿死,哪里力气练武?哪有粮食养壮孩子?”
“没有源源不断的强壮的士兵,想要拿下魏国,很难,比蜀道难还难。”
这些事情他都有想过,只是朝中阻力很大。
事情没有苏氏想的那么简单。
“大梁是皇上的,塞土之宾莫非皇土,您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朝堂众人不过是协助您,管理天下的人。”
“你一个妇道人家都能懂的事情,朕会不懂?”皇上嘲笑苏氏。
苏灵雨低头躬身,表示自己错了。
“你让朕来这,就是为了让朕听你这些废话?”
“不不,皇上息怒,臣妇只是想为皇上分忧。”
与上司提建议,不能一昧说法子的好,得要适时低头。
安抚了上司的情绪,才能让上司听进建言。
不好要别人听得进去,不然好话就变成了坏话。
“臣妇知道皇上为朝中之事烦恼,所以臣妇来给皇上推荐一人。”
皇上来兴趣了,苏氏背着庆王来见他,就为了推荐一个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
“什么人?”
“勇侯孙威。”
皇上不出声,等着苏氏说下去。
“大家都以为,孙威是站在庆王这边的,其实不是。”
“孙威很有野心,自打他封侯以后,就接手了孙家一族的力量,说服了孙大将军,让孙大将军与庆王脱离。”
“庆王封王后,孙大将军就没有跟庆王,单独喝过一次酒。孙威一心想脱离庆王的牵制,目前正想寻法子向皇上表忠心。”
皇上脸上不显,但心里很嘲讽。
嘲讽苏氏的愚昧无知,有头无脑。
朝堂上孙威的态度明显,他是向着庆王的,绝不会如同她所说。
“皇上需要一人,让他只忠诚于你,让他为你把握兵权,马踏世家,为皇上铲除阻力。”
苏灵雨将话说到这份上,皇上要是再听不懂,那就是个傻子了。
皇上冷冷地看着苏灵雨,“是什么让你胆子大到,到朕跟前说这些话?庆王?”
苏灵雨低头不认。
“你们都以为朕是傻子?做事需要你们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
“臣妇不敢。只是臣妇心急,种子已经开始落地了,农政还没往好的走,怕百姓不愿跟着臣妇一同种地。”
“朕自由考量,无需你来催促,你若是做不到你许下的承诺,那朕便换人来做。”
“皇上息怒,皇上恕罪,庆王妃也是一时心急,您无需动气。”掌印公公过来劝说。
掌印公公自小跟着皇上,随着皇上从皇子走到太子,再从太子到皇位,自然最懂皇上心思。
掌印公公说:“庆王妃只是一时糊涂,为皇上大一统的事迹焦急,皇上无须动怒。
庆王妃这般鲁莽,您惩罚她一番即可。”
苏灵雨抬头看向皇上,随即低头躬身,说道:“臣妇冲动了,好请皇上恕罪。”
“臣妇在民间颇有声望,秋季种植就在眼前。如果臣妇做些什么,收拢了人心,怕是对皇上不利。
臣妇没别的野心,只想好好活着。被名声所累,实在不是我之所愿。”
税率居高不下,她又能带着百姓增产,这民心啊全跑到她这来了。
不怕被人拥戴,就怕被皇上猜忌。
手里的实力不强,分分钟被皇权碾压。
许久皇上发声了,“你安心回去培育良种,其余之事,不用你管。”
“是。”
第三九九章 变法
“朝会过后,皇上去见了王妃。”
“皇上与王妃在亭子里说话,下属等人不能靠近,不知王妃说了些什么,皇上很是生气,痛斥了王妃一顿。
而后皇宫传来命令,太后下懿旨怒斥王妃嘴碎无礼教,罚王妃抄写《女德》《女戒》百遍。
又赐下黄连三斤块,还派来一嬷嬷盯着王妃,定要王妃吃完不可。”
听到三斤黄连块,萧景行自己也抽口气。
等回到了家,瞧见怨妇般的三儿,萧景行一阵乐,有些幸灾乐祸。
谁让她这么大胆,不与他商量就面见皇上。
“吃黄连了?”
苏灵雨点头,瞅了眼边上的嬷嬷,再看向萧景行,“好苦。”
萧景行看了看托盘里的黄连,“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你的帮我。太后没有说,一定要我吃完。你我是夫妇,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黄连有你的一半。”
“哎!”萧景行皱眉转头不敢看。
“我给你绣了个荷包,你每日带些到府衙去,分点给其他大人尝尝。”
“你以为这是糖啊?”
嬷嬷不悦,“王妃,这般阳奉阴违不好吧。”
苏灵雨没理会嬷嬷,给萧景行一个“你懂的”的暗示。
萧景行让其他人都出去,拉着她的手到内寝去,低声问她:“你跟皇上说了什么?”
“没什么,将你能说却没说的话跟皇上说了。给皇上烧了一把火,又给他推了一个人。”
萧景行懂了。
“朝堂中,韩丞相的势力依旧庞大,定好的法律迟迟不能下发落实。这一批人牵制了皇权,也压制了我们。”
“皇上不愿放权,怕我成第二个韩丞相,这变法的事阻力非常大。如今皇上被你这一刺激,定会支持变法。你给他推了谁?”
“孙威。”
“京都要血流成河了。”
孙威为了给皇上表示忠心,定会搅起一番风雨。
“孙家那边不能走了,得要将一些人潜伏下去。”
萧景行问她,“你那边的事,弄得怎么样了?”
“童叔已经派人去摸底了,我需要一支人马,将那些不服的,企图聚众给我难堪的人给抓起来。”
“这简单。也将你那边的娘子军,带出去练练。”
苏灵雨抱着他脖子,坐进他怀里,“那些黄连,你帮帮我呗。”
“不行,太后颇有手段,你若是不吃那些黄连,怕她以后想其他法子折磨你。
过年过节以及一些寿辰,你都得进宫请安,到时候太后折磨你,我也来不及救你。”
“嗯嗯,不要嘛,好苦的。”
“三分之一,其余的我帮不了你。”
…………
皇上在翻着《农政全书》,一面听着下面的回话。
掌印公公向皇上报喜,“奏折里,不少大臣上奏,赞颂皇上,说皇上是为百姓着想明君。”
今日早朝,皇上颁布了降低粮食税的圣旨。
这道圣旨早该下了,可一直被各部拦着,导致皇上不得不强势一番。
皇上将书籍盖上,拿起手边的奏折,看了两眼又放下。
奏折里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重要事务的奏折,都留在韩丞相那。
这让皇上迫切想要削弱韩丞相的势力。
软刀子割肉,何时才能一统天下?
看来,真如苏氏所说,得要动用刀子了。
皇上拿起毛笔,在纸张上写下户、吏、工三个字。
庆王主张变法,韩丞相反对,户部、吏部、工部反对。这三个部署必定有韩丞相有密切联系。
得要砍掉一下,削弱韩丞相的势力。
皇上用朱笔划掉“户”字。
“宣孙威进宫。”
“是。”
…………
皇宫里的变法开始了,苏灵雨的工作也开始了。
苏灵雨召集皇庄的庄头开大会。
皇庄的庄头,王府的庄头,汇聚一堂,熙熙攘攘的,犹如菜市场。
王府的庄头互相熟悉,又仗着自己是王妃的嫡系,想在皇庄庄头们跟前显摆一番,故意大声说话。
这让皇庄的庄头很看不起,瞧不起这些粗鲁的,无规矩的汉子。
一群丫鬟鱼贯而入,童叔入内对各位拱手,笑说两句,便大声喊道:“王妃到,大家安静。”
都是成年人,很自觉地停下了嘴巴子,等着王妃到来。
苏灵雨今日换了一身利索的劲装,整个人多了几分恣意,多了一分英气。
众人站起,躬身,“拜见王妃。”
“诸位客气了,坐下再说。”
等她坐下了,其余人才敢落座。
苏灵雨说道:“这是我这的蒙顶茶,大家尝尝。”
“王妃客气了。”
“王妃失踪了一年,庄里的人都很想念您。您什么时候有空,到庄里去看看。”
你一言我一语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苏灵雨伸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她说道:“今日让大家来,是想跟你们说说关于秋种的事情。”
“是有新的种子了吗?”
“高产种子?”
童叔上前呵斥,“都不懂规矩了吗?等王妃说完了,你们再发问。想要说话得要举手,得要允许才能说话。”
第一次来参加会议的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还有这样的规矩。
幸好他们没有胡乱说话,不然就丢大脸了。
多看多听少说话,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苏灵雨说:“你们手头的种子,都是好种子,不用我这边派种子过去,你们也能得高产。就看你们对田庄,管理得好不好。”
“今日让你们来,是说说产量的问题。本人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今年的秋收一定比去年好,比往年都好,再创辉煌。”
苏灵雨的声音很大,花厅里的人,都能听到。
“同时本人为大家争取了福利。大家都知道,山口处有一书院,上头住着九指圣人等一大帮名家。
最主要是今年变了,书院的山长是皇上。”
庄头们屏住呼吸,等着下文。
苏灵雨说道:“哪个庄户的产量高,谁家的孩子就有机会成为天子门生。”
“哇,哗!”
庄头们哗然,一阵阵惊呼,被这消息给惊到。
童叔摆手,让大家安静,“安静,安静,仔细听,后头还有。”
庄头们咽口水,心砰砰跳,竖起耳朵听王妃说话,生怕漏了什么。
“听好了,一共有六个名额。种水稻的前三名,种麦子的前三名。
这六个人家中的子弟会入读书院,跟在九指圣人身边读书,如若天资出众,将能得到皇上指点,归入皇上门下,成为天子门生。”
坐在上头的苏灵雨发现,底下冒出一双双闪亮闪亮的眼睛,被吓了一跳。
第四零零章 大棒加糖
“是,是真的吗?”庄头不敢相信。
“是真的。”苏灵雨承诺。
庄头们的心砰砰跳,手脚有些颤抖。
这个消息一出,犹如五雷轰顶,轰得他们外焦里嫩,但甘之如此,甚至想多来几个轰炸。
苏灵雨说:“昨日皇上下圣旨,厚农桑,减徭役,修武备。这是一条强国富军的道路,也是一条艰难的道路。
你们多辛苦一些,多种出粮食,培育好你家的孩儿,卖与帝皇家。”
“你们当中有些人是奴籍,好好伺候田庄,产粮弄高了,成绩弄好了。
你们的子孙,脱离奴籍,参加科考,这才是光宗耀祖的事。”
“还有科考?”
苏灵雨住嘴不说,给他们一个会意的眼神。
“你们家里头的孩子,不是专门读书的,算术也不大强,好歹会种地。如若再把种地学精,会认会写字,说不定被破格录用,出去做一县之长。”
那些家中没有读书苗子的庄头,也看到了希望。
“好处跟你们说了,回去后该怎么做不用强调了吧?”
有庄头说道:“王妃放心,小的们都懂。您就等着,看我们秋收的粮食。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王妃放心,俺什么也不会,就是会这地里的活。”
“大家回去就干起来,莫要让王妃失望了。”一人站起来说。
其余人跟着响应,要回家安排农务去。
苏灵雨挥手让他们坐下。
童叔站出去,“坐下,坐下,王妃话还没说完呢。”
想要走的人,又坐下了。
但屁股烙饼,整个人坐不住啊。
苏灵雨说:“种地种地,都是因地制宜,哪些地方适合就种哪种粮食。”
“可如今不同了,上头要评比,你们得要二选一,选择哪一种参与考评。种稻谷的,也可以种小麦,但只有一种能参与考评。”
有人问:“两样都种的地方,不能改种一样吗?”
“可以。但你可别坏了王府的名声,别不把那些人不当人看,累死了奴仆、佃户、长工,坏了王府的名声,定饶不了你全家。”
“不顾实际,累死人了,这庄头你就别做了。家里边的人也不要在这里住了。”
有几个庄头们愁眉苦脸的,“王妃,那些穷鬼,自己就身体弱,为了一口两口吃的,生病也来上工,要是他们死在田头上,我们不得抠死?”
“你就不能让他们做轻松的活计?给人一口饭吃,给自家积点阴德。你将来可是要做官老爷的爹,名声也很重要。
多用工具力,少有人力。多用点脑子,想想水磨坊是怎么来的。”
“你们也别怕,公道自在人心,是你害死的,还是有人故意陷害你的,庆王府会查明真相。”
“谢王妃,有王妃这句话,小的就好办事了。”
苏灵雨说:“王府会成立一个巡逻队,随时到各地头去查看。看谁家投机取巧,用别的不正当的手法,骗取名额。
一旦查出,将会取消竞争资格。巡逻队的名额有限,一个田庄只能派两名人员参加。你们回去好好挑选,一是要精通田事的,二是身体力壮的。
别派瘦弱的来,到了这连一个姑娘都比不过,那就个软脚虾。”
“哈哈哈。”
借他们乐呵的空档,苏灵雨喝口茶。
等他们笑够了,再说:“王府的庄头可以回去,皇庄的庄头留下。”
王府的庄头一同跪拜离去,留下皇庄的庄头。
他们真是可怜,既被皇上给了出去,又不被庆王妃接纳,处在中间也不知该投诚不该投诚。
其中分两个小团体,一个是以郑太妃表外甥卢秀为代表,他认为该投诚,要表忠心。
另一个是太皇太后的远亲侄子周武,他觉得不该投诚,他们还是皇上的人,出事了,还是要找皇上主持公道。
其余人一走,这百来人坐在花厅里,就显得很空旷。
苏灵雨左右扫了一遍,说道:“刚才说的话,对你们也有用。做得好有赏,做不好那就罚。”
苏灵雨的语气变了,“大家都知道,你们被皇上交给了我,我对你们有生杀大权。接下来我会颁布一些法则下去,主要是改善你们手中的田地,增加粮食产量。
你们要是乖乖做便罢,要是阳奉阴违,甚至企图阻拦,那么死的就是你们。”
“你们现在衣食无忧,锦衣玉食,家里的孩子,也算得上是少爷、千金小姐。
但是你们别忘了,你们是皇家的奴仆,你们也是有卖身契的。今后的生活,是好是坏,就看你们的选择了。”
“若是不想被管着,那就找人换皇庄,或是交出账本离开皇庄。只要是留下的,就好好努力,说不定你的子孙后代,能飞黄腾达,能站上庙堂。”
“王妃,您说的很有道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是小臣这里,草地居多,不适宜开荒吧。”
“你是周五,太皇太后的远亲。”
年近四十的周武颔首,“正是。”
“你那里的情况我知道了,你那边不会用来种地,听说皇上要在你那弄马场。你那边很快被东大营征收了。
你回去后腾出一块地,将会有三四百将士,过去建房居住。
你自己找找门路吧,再待下去,怕你积蓄下来的身家,再多也不够那些兵头子霍霍。”
周武心中微沉,原本以为,他能从庆王妃这咬上口肉,没想到他连咬上一口的资格都没有。
“卢秀是哪个?”苏灵雨问道。
“小臣在此。”
“你那边的田地太糟糕了,不适合种地,直接弄作坊更有利。竞争学位是没资格了,你自己想想,要留下,还是要离开。”
“敢问王妃,将会在小臣那建造什么作坊?”
“你那边适合种药材,或许会建一个农药作坊。”
种地的人都知道,农药作坊是暴利作坊,留下比离去更有利。
卢秀躬身道:“能为皇上效力,是小臣的荣幸。皇上让小臣管理皇庄,小臣没有离开的道理。”
那就是留下了。
不仅周武眼热,边上的庄头无一不羡慕嫉妒。
苏灵雨再多说一句,“你们今年的收成,将会有七成上交内库。是七成的粮食,不是粮食七成的银子。”
众人沉默,这如同一盆冷水,倒头浇来,让他们从狂热中清醒过来。
苏灵雨说道:“你们回去后,先不用下种子,等着庆王府的人过去,重新划分了种植区域与亩数后,再下种子种植。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是。”
“散会。”
第四零一章 喊冤
在新接手的团体里,不怕有小团体,就怕小团体集体对着干。
为了减少麻烦,苏灵雨直接晾起周武,不给他参与竞争。
要是他不服,就让驻扎在周武皇庄里的军队,就周武等人一举歼灭。
这是给周武的威吓,看他敢不敢高串联。
苏灵雨让庄头回去准备,这边派人出发,到皇庄去丈量土地,统一弄好区域种植稻谷。
许下承诺的第一年,必须要给出好成绩。
一份漂亮的成绩,才能拉拢皇上的心。
统一区域,才能让灵泉改变土壤元素结构,让粮食长得更好。
亲自过去是不可能的,一百多个皇庄,走上半个月都走不完。
唯一的法子就是将灵泉混合在肥料、粪肥里,用特制的肥料去改变水源、土质。
得要跟老农弄出一个,合适的肥料溶液方子,再将溶液运到各处去。
“王妃,你该吃黄连了。”嬷嬷来劝道。
瞧见那黄连,苏灵雨就偏头,“不吃。”
嬷嬷说道:“太后说,您若是不吃,就将郡主带进宫里喂养。宫里养有好些奶娘,定不会让郡主饿着。”
“哼。”等着,定会让你们好看。
不就是跟皇上单独聊会天,用得着这么折磨人吗?
苏灵雨拿起一块黄连,塞进嘴里,嚼食三两下,苦的眉毛皱到一块,不得已整个咽下去。
“水。”
“王妃蜜糖。”
水与蜜糖,一块塞进嘴里。这才让她好受些。
“把这黄连切小弄圆了,我好咽下去。”苏灵雨说道。
接着她拿起一块黄连,看向四周。
四周站着的丫鬟们,连连后退。
就连童叔也躲到一边去。
“一群没良心的家伙,白养你们了。”
“王妃,奴婢宁愿不要一个月的月钱,也不愿吃黄连。”珍珠摇头道。
“不要月钱也不行,你我主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吃你也得吃。聪明点,都过来,一人一块。”
“王妃,太后娘娘是……”
一记寒光放过去,嬷嬷退缩不敢说话,苏灵雨满意地点了点头。
“来来来,一人分一块。”
以前山庄的丫头,都想往王妃跟前凑,现在一个个都退避三舍。
…………
一项项指令发出去,各个山庄开展工作,如火如荼。
为了了解各处皇庄的情况,苏灵雨还是得要走一遭。
经过上次的提醒,相信各处庄头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次过去不仅带种子,还带上大棒。
得要敲打敲打这些庄头,免得贪了她的粮食。
一路过去,看了几个小的皇庄,问题不少,但都不是大问题。
直到到了红木皇庄,还没走进红木皇庄地头,就有一妇人跑出来喊冤。
该妇人用蓝布裹着头发,见着王妃马车便磕头,磕破了头皮也不怜惜。
“王妃娘娘,为小民作主啊。为小民作主啊!”
“就听说钦差巡逻,被百姓拦下喊冤,没听说王妃巡山庄,被拦下喊冤的。
有冤情不该去找青天大老爷?怎么到这里来了?”
阿山问跪在路中间的妇人。
妇人大喊:“请王妃为民妇作主啊,民妇的儿媳妇,被徐忠给抢了去,马上就要被玷污了。”
苏灵雨微微掀开帘子,见那妇人衣着朴素,头破血流,可怜万分。
与翠翠说:“派人去叫徐忠来迎接。”说着缩回去。
翠翠掀开帘子,叫喊阿山。
阿山回头看马车,见马车露出翠翠的脸,“派个人去通知徐庄头,问他是不是要请王妃喝喜酒。”
阿山点了个人,“你去告诉徐庄头一声。”
“是。”
王妃巡查各庄头,这件事所有庄头都知道。
按理说徐庄头该听到风声,有提前准备才是,怎么会在这档口弄出事来?
“你跟在后头,若真有此事,王妃定会帮你。”
“是。”
阿山带着车马,继续往前走。
踏入红木皇庄不久,庄头带着一应管事迎上前,“拜见王妃。”
“都起来吧。”
翠翠与珍珠走出马车,随即在马车四周弄了一番。将马车四周的木板拆下,让大家能目睹王妃的真容。
那些第一次见到王妃的汉子,不由得惊呼,他们都被王妃给惊艳到了。
他们听说过王妃的名字,不曾想过王妃这般美丽。
等翠翠与珍珠将纱帘放下,挡住了王妃的容颜,朦胧中更能显出王妃的端庄、美丽。
“徐忠。”
“小的在。”
“听说你今日做新郎了,可是真?”
徐忠吓得抬起头,“王妃冤枉啊。小的一直在庄里,等着您到来。可不曾想些别的。”
“王妃,他说谎。”妇人跑上前来说道,“徐庄头将民妇的儿媳妇给抢了去,说今日要摆上两桌,纳她为妾侍。”
徐忠也不过四十多岁,再纳一门妾侍也不为过。
只是强抢民女,有些不合适。
徐忠指着红娘子大骂,“红娘子,你莫要血口喷人。”
对王妃说:“王妃,您莫要信这个小人,她说的不得真。”
红娘子向王妃说:“林燕本是民妇家童养媳,长有几分姿色,只因今年没有吉日,与我儿婚事一拖再拖。
谁曾想徐忠某日瞧上了林燕,派人上门求娶不得,便处处逼迫我等。”
“事情不是这样的,王妃,您先小的说。”徐忠要说话。
红娘子更大声说话,用更大声音压制徐忠的声音。
“王妃,您前往不要因为他是庄头,就听他的。庄头素来能言善辩,容易混淆视听,您先听民妇说完。”
处于同情弱者心理,苏灵雨让红娘子先说,“徐忠,你先听她说完,要是有什么不对,你随后再补充。”
“是。”徐忠不忿地看着红娘子。
红娘子也不怕,“徐忠求娶不得,便派人打折了民妇大儿的腿,后来又派人抢占了民妇家红木林。
民妇带人去找徐忠说理,徐忠说想要回红木林可以,得把林燕送给他。
民妇不乐意,要闹到京兆府去,徐忠才说可以用二百两赎回。
为了红木林,为了林燕,民妇只能给他二百两。可谁知他贪得无厌,就在昨日将林燕给抢了去。”
“不,不是,王妃,此人是恶人先告状。”徐忠说道,“请王妃听小的说。”
第四零二章 缘由
徐忠说:“此人名叫红娘子,夫家姓林,是二十年前逃荒到此地的。我爹见他们勤快,就留下了他们。
很快林家人凑够了银钱,向我爹租下一块地,要用来种植红木。这十几年来,林家总能按时给地租,可是这段时间,小的派人去要租,林家总是推脱不给。
小的带人去要租,林家大儿林栋对小的恶言相向,小的气不过推了他一下,两家就起了冲突。
手下的人下手不知轻重,不小心打伤了林栋的腿。可事后小的也派人上前去安抚,给了汤药银。
还跟他们说,不要了今年的租税了。”
“那二百两又怎么解释?”苏灵雨问。
“王妃,二百两是这样的。”红娘子叉着腰,指了指徐忠说,“前几天,他派人进我的红木林,说要砍木头,砍了我好些木头。
他威胁民妇,要不送儿媳林燕过去,要不给二百两银子。民妇无法,只能给他银钱。徐忠……”
“你胡说。”徐忠跳脚,一脚踢红娘子。
“唉唉,说话就说话,打什么人啊?”阿山挥着鞭子劝道。
红娘子躲闪到一旁,抬起下巴,与乡亲们大声说道:“徐忠脾气暴躁,手下更是养着一群流氓,乡亲们谁家的没被他打过?”
徐忠带来的那群人不敢认,站在远处的乡亲躲躲闪闪,更不敢说。
徐忠不认,向王妃拱手说:“小的是有一群朋友,也是有些不受管教,但从不欺凌妇女,更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
依照两人所说,徐忠就是第二个苏承启。
苏承启前半生,因为没银钱约束。后半生,因为家里有钱又有权,而被儿女们约束。
身边聚集的流氓不多,也没机会做坏事。
而徐忠庄头就不知道了,他手中银钱不少,又是有几分面子的人,在这一带怕是没人敢得罪他。
是不是真的欺凌妇女,等一等再论。
苏灵雨提醒他:“先把二百两的事说清楚。”
“王妃容禀,这里山林适合种红木,这里的田地更适合种麦子。小的打算将所有田地改种麦子、豆子。
以前不说,近一两年,这种地需要农药,需要肥料。小的就想着,卖些红木,换银钱买农药。
手下的人分不清界线,将林家的红木给错伐了,林家人就说小的是故意的。”
“带着人到红林子去乱砍滥伐,糟蹋了好些红木,小的心里那个气啊。这些红木都是皇上的,不是小的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叫林家赔钱,他赔不了,只能用他们的红木林抵债。这才逼得林家赔钱二百两。”徐忠摊手表情很无奈。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红娘子急了。
胡乱地说:“没有,没有砍他的红木。红木是皇上的,民妇一家哪敢去碰哟?是他,是他伪造的。”
“他们诬蔑我们砍了他的红木,要我们赔钱,要不就给人。
我们家哪有钱给啊,还不是将种了十几年的红木卖了,再给银钱他。”
红娘子急得大哭。
“你先停下。徐忠你继续说。”苏灵雨示意徐忠说话。
“那童养媳林燕,并非是小的抢来的,是她自己跑到小的家里来的。说愿意卖身为奴,也不愿继续留在林家。”
“林家对她不好?”苏灵雨问。
“怎么会?”红娘子瞪大眼不认,“老娘把她当小姐养,怎么会对她不好?”
徐忠看着红娘子冷笑道:“听得婆娘说,林燕身上有好些掐痕,新旧不一。好与不好,只有红娘子自己知道。”
“你可有看见?那些掐痕都是在同一个地方的,说是把她当小姐养,总不能一点活都不做吧?”
这附近的山头,很适合种植红木,红木被用去做家具、木炭、香料都很不错。
家家户户都会种上几棵,种大了好卖钱。
抢人红木林子,就是抢人命根子,抢人钱财。
红娘子为了童养媳,宁愿给出二百两银子,不像是虐待林燕的。
林燕是不是自愿的,得要看过问了再知。
“你们各执一词,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这般我们一同到庄子去,去问问林燕,也去问问其他人。”
说着苏灵雨唤来阿山,“你派些人出去,出去打听打听,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
苏灵雨看向下面两个人,“你们好好想想,谁能给你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
徐忠很自信,“小的说的都是真的,他们都能为小的证明。”
红娘子跺脚,与王妃说:“王妃,您先行一步,民妇去找证人来。”说着跑走了。
马车继续向前走,徐忠跟在马车边上,抬头与王妃说话。
“小的对皇庄尽可是尽心尽力,一点也不敢懈怠,每年交给内库的银钱,都是排前五的。
你看右出皇庄,他那边本来是有一千三百亩地的,现在只剩九百多亩地了。年年排末位,年年被太后责骂。”
这个皇庄的情况,苏灵雨也知道,下一个去的就是右出皇庄。
苏灵雨侧身问庄头,“徐忠,在农事上,说不了你的错。只是在这私人作风,不是很好,若是查出是真的,你想我怎么办?”
“小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如若是真的,随王妃怎么处置。”
“那就好。虽然皇上将你们的卖身契给了我,但你们终究是皇上的人,这皇庄也不是我的。
如若你们出事了,我也只能将你送进宫,由宫里的人处置。”
先打个预防针,要是出事了,她必定不会手软。
前面那几个庄子,表面功夫做得太好了,她查不出错处。手里有证据,但怎么用她还没想好。
皇庄毕竟是皇上的,她不想弄得太好,要是事事都关心,不得累死她?
弄得太好了,也是给别人做嫁妆。
很快众人来到庄子,徐忠的夫人、儿媳等人站在门口处恭候。
“拜见王妃。”
“都起来吧。”苏灵雨由翠翠扶着走下马车,“你们辛苦了,等了许久吧。”
“小的不辛苦,这些都是小的该做的。”
苏灵雨用扇子拍拍徐忠夫人的肩膀,“这几日有劳了你,带了些礼物,不要嫌弃。”
“不敢,不敢。”
“林燕是哪个,带来看看。”苏灵雨在人群里找人。
第四零三章 贪
名叫林燕的女子,被推了出来。
林燕有着一张瓜子脸,眉清目秀,也算不得有多好看。
或许在这一带是出色的,但入不了苏灵雨的眼。
“你就是林燕?”
“是,小女子便是林燕。”
“那边,王妃就在那边。”红娘子带着自家人来了。
还有一人拄着拐杖,往这边走来。
林燕见了,两眼湿润,像是要哭了一般。
苏灵雨瞧见林燕这番神情,再看看徐家众人。
“林燕,你来说,你到这里来,是自己跑来的,还是我们抢你过来的?”徐忠问林燕。
林燕两眼含着泪水,多了分楚楚可怜的味儿。
林家的人到了,林栋直接叫上了林燕。“娘子。”
林燕哭着对王妃说:“我,我是自愿的。”
“娘子,你莫怕,你快跟王妃说,你不是自愿的。你是被徐忠抢过去的。
你放心,王妃会为我们做主的。”
林燕哭了,一脸的不情愿,一脸的委屈。
徐忠娘子厌恶她,“王妃,您可把看她这般模样。前两日夜里,她跑这里来,说林家虐待她。
要将她卖给牙婆,好换些银钱回来,给林栋找新的媳妇。”
另一个女人帮腔,“本来这个林燕,就是林家的童养媳,我们是不能接纳她的。
可是她赖着不走,还死命地磕头,说如果我们不留下她,她就死在这里。”
“婆母没有法子,只好先留下她,叫林家的人来带她回去。林家的人没有来,一直拖到今天。
这倒好倒打一耙,想要讨什么好处。”
“冤枉啊,王妃冤枉啊。”
林家的人直接跪下去,“林燕真的是徐忠带人抢去的,在田里带人抢去的。”
苏灵雨看向四周的人,“你们看曾有看人?”
没人出来作证,没人为林家说话。
这些或是是不知道,也可能是不敢说。
生活在别人的管辖范围内,依靠着徐家吃饭,不敢说也是必定的。
只能等等了,看阿山那边有没有得到什么信息。
“娘子,你快跟王妃说,你说啊,王妃会替我们主持公道的。”林栋说道。
林燕撇头只顾着哭,不敢说话。
林栋焦急大喊:“娘子,是不是她们威胁你了?是不是她们不让你说?”
红娘子眼红着对王妃说:“王妃,徐忠一家在这,不仅欺男霸女,还贪了皇上的银钱。”
“你胡说。”
徐忠娘子指着红娘子,“你再胡说就撕烂你的嘴。”
红娘子先是有些退缩,接着又大胆地说:“王妃,今年皇庄收成算得上是丰收,但徐忠向上报时,就说皇庄欠收。将大部分的粮食给贪下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私自买卖皇庄里的牛,卖牛的钱全都归入徐忠的口袋。”
“好你这个毒妇,空口白牙来诬赖人。看我不打死你。”徐忠娘子上前就要打人。
林家男子挡在红娘子跟前。
红娘子抽出一本账册,将账册塞给王府的丫鬟,“这是徐忠堂弟的账册,他是徐忠家的账房先生。
一日喝醉酒打死了我家的牛,他就用这账册抵押,说改日拿钱来赎回。”
“其余的不知,就这春季,徐忠就贪下一千多两银子。上头只是粮食上,买卖红木上也不知贪下了多少。”
“不可能,那是假的。徐仲没有这个账本。”徐忠连口否认。
可这是苏灵雨已经拿到了账册,一本厚厚的账册到了她手里。
记录的数目可不少,算下来有没有一千两就不知道了。
徐忠想去抢,可对方是王妃,身边又有侍卫,他怎么也不敢上前去。
徐家一众面色凝重,无一不紧张。
贪昧必定是有的,没有一家庄头不贪昧,就看贪下的是多是少。
徐忠被人当众揭发,这事就不能善了。
苏灵雨拿着账本,看向徐忠,掂了掂账本,“你与我作对,我把你打杀,这还好做。”
“你却被仇家将证据送到我手中,我该处置你,还是将你送进宫里?徐忠啊徐忠,你是有多惨!”
“王妃,饶命!”徐忠跪了下去。
徐家一众全都跪了下去,“王妃,饶命。”
林家不是皇庄的佃户,更不是皇庄里的长工,能不能接触到堂弟徐仲不说。
能与徐仲关系好到,交出账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堂弟徐仲不傻,他要是个傻子,要是个混不吝的,就不会让他管理账册。
账册在别人手里,不是仇家偷走的,就是内部有人想害他。
不管是那哪个,徐忠都是悲惨的那一个。
刚开始苏灵雨还真把这,当作是一个强抢民女的戏码。
当红娘子拿出账本,她就明白了,这是有人挖坑给徐忠踩。
徐忠也是不幸,在第一轮比赛中就被刷了下来,今后能活得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徐忠的事先不提,先把林家的是给解决。
“林燕,本妃再问你,你出现于此,是被徐家逼迫的,还是你们自己安排的?”苏灵雨问林燕。
林燕跪下说道:“小女子是被逼迫的。徐庄头一直没有儿子,找算命先生算八字,说小女子的命中多子,于是徐庄头设计抓小女子到此。”
“求王妃开恩,让小女子离去。”
“刚刚你为何不说?”苏灵雨问她?
林燕看了看红娘子,说道:“婆母说有法子帮我,让我依照她说的做,准能让我离开此处。”
苏灵雨看向红娘子,问她:“这账本是你从哪来的?”
红娘子跪下,声音有些颤抖,说道:“是,是一个男人给民妇的。民妇想去报官,半路遇上一灰衣男子,他给了民妇这本册子,还教民妇这法子。
王妃开恩啊!”
“徐忠,林燕与你没有主仆关系,乃是你抢强而至,此刻让林燕离去,你可有怨言?”
“不敢,小的不敢。”徐忠现在担心自己的小命,哪还管他人的小命。
“林燕,你随林家人离去。”
“多谢王妃恩典。”
苏灵雨说道:“林家与徐家的事了了,林家众人,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即刻起离开此地,永远不要回来。”
“谢谢王妃恩典。”林家人磕头离去。
第四零四章 想念你
放林家人走,苏灵雨直接走进山庄。
跪在门外的徐家人面面相觑,而后徐忠心一横,站起跟着走进山庄。
徐家人见当家人进去了,他们(她们)也跟着入内。
因为王妃到来,庄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四周摆设焕然一新。
可以看出主人家的用心。
苏灵雨直接走进中堂,于上首而坐。
阿山带着护卫入内,方方面面将王妃给护住。
翠翠站在院子进中堂当口,拦下徐家一众,“王妃只允许徐庄头进去。”
徐忠看了看中堂里喝茶的王妃,再看看身后的人,悲从中起。
在他跟前只有两条路,要不就是向王妃求情,要不就是被送进宫里,让太后、皇后处置。
贪下了皇家的银钱,且数额巨大,要是被太后、皇后知道,徐家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向庆王妃求情,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但想要庆王妃高抬贵手,只能竭尽所能讨好王妃。
什么东西能让王妃动心?
唯有那物了!
徐忠入内,踏入门槛才走两步,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
徐忠见没了退路,咬一咬牙,只能那样做了。
徐忠没有跪下,而是躬身站着,十分谦卑。
苏灵雨放下茶杯,问徐忠,“你可知我为何,只让你一人进来?”
能坐在庄头的位置,必然不是蠢货,自然知道王妃这般是为何。
徐忠颔首不语,等着王妃发话。
“你家祖父,从太宗时起就做了庄头,一直到现今,经历了三代。三代人一百多年里,将荒芜的皇庄变成大皇庄。
把丰收的皇庄,变成欠收的皇庄,送进宫的银钱,也是越来越少。想必积攒了不少家财。”
“小的懂,烦请王妃稍等片刻。”说着徐忠向后院走去。
阿山派人跟上,免得徐忠耍诈。
不久徐忠抱着盒子出来,他懂王妃的意思。
想要保住自身,得要刮下一身油。
徐忠打开盒子,露出两根金条。
他扯着袖子擦眼泪,“虽一直都做庄头,但我爹嗜赌如命,家财也败得差不多了。留给我们的东西也不多。”
“这是小的这些年,苦心积虑积攒下来的。皇庄的庄头看着风光,各种苦头只能自己吃。”
徐忠擦着眼泪说:“宫里的公公、姑姑们要孝敬。四周的邻居但凡有喜事,也需要随礼。剩下的也只有这点了。”
苏灵雨挥手,让翠翠把盒子给收了。
翠翠抱着盒子,一阵喜色,除去盒子的重量,盒子里头的金鱼至少有二斤。
二斤金子啊!
翠翠暗中给王妃比划手势:二斤!二斤金子!
苏灵雨心中一突,见惯银钱的她,也不由得心惊。
皇庄庄头的积蓄真多啊!
要不要一路扫劫过去?
百来个庄子,横扫一遍,那就赚大发了!
养肥了的猪,得要杀了,才显示出它的价值。
要是不杀,怎么知道皇庄的好处?
得要想想法子,在他们身上刮一层油。
可惜啊,可惜这些不是她的庄子,不然打杀一番,壮实自己。
相对于徐忠的恋恋不舍,苏灵雨并没有多看盒子,而是看向徐忠:“如果我能让你留在这里,继续做下去呢?”
徐忠抬头看王妃,不敢信王妃所说的。
苏灵雨说道:“将你衣服里的那一根交出来,我让你继续做庄头,直到你死为止。”
“谢王妃。”说着徐忠跪下去,将怀里的金条拿出来,双手举高。
还真有啊!
苏灵雨也不知道他会有,只是习惯性诈一诈。
果真是人如菜籽,能多压压就多压压,说不定能压榨出更多的油。
“你起来吧。这件事虽然被闹得人尽皆知,但不足为虑,庆王府会替你办妥。今后你好好表现,争取拿到头名,皇宫里的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是。”
徐忠躬身,又拜了拜。
“你去忙活吧,外头的让还需你去劝慰。”
“是。”
苏灵雨招来阿山,低声说:“你派人去将林家的人捉了,带到别处去住一阵子,再放出去。”
“那?”阿山的大拇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在林家送了我们,三根金条的份上,让他们一家好好的。”
“是。”
…………
红木皇庄农田的情况比较好,红木林照顾得很好,树木挺拔且壮,属于栋梁之才。
但田地缺肥,水利弄得不够好,需要购进大量肥料进行改良土壤。
苏灵雨到田地里走了一圈,见到了土地真实情况。
给这里提了几点建议,让徐忠将重心,放在水田上,暂且放弃红木。
“皇上不似太上皇,不好奢靡,需要用到红木的地方不多,至少五年内不会大兴土木。”
“你山上的红木,足够京都各大世家婚嫁所需。你且将重心放在水田上,弄一弄更得上头的心。”
“是。”
事到如今,没有退路了,只能听王妃的话,好好种植水稻。
徐忠认真记下王妃说的,争取在秋收中获得头名。
这时候山的那头,有人走出山林,向这边打旗语。
苏灵雨看向阿山,阿山受过特训,能懂萧景行自编的旗语。
听得阿山说:“王爷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三辆马车。”
“三辆马车?”
“是的。”
“会是谁?”
“探子看不清。”
徐忠害怕,“会不会是……”来抓我的?
后面这几个字,徐忠不敢说。
生怕自己说的话,灵验在自己身上。
“不管是谁,先上去再说。”
一条山路十八弯,即便是皇庄向外延伸的山路,也弯上几弯。
苏灵雨等人上了路面,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王爷的车马。
先是如同蚂蚁大笑,慢慢变大,越变越大,等上半刻才看清庆王的脸。
萧景行一马当先,后头跟着三辆马车。
瞧马车上的族标,可以发现他们来自庆王府。
庆王府出动人手,骑马是首选,鲜少有坐马车的。除非马车里的人,不会骑马。
王府里不会骑马的人不多,真要数也就是……
苏灵雨眼睛发亮,期待地看着远方。
“娘!”
怀礼兴奋的声音响起,谁人都知道马车里坐着是谁了。
苏灵雨笑着往前走几步,迎上萧景行,拉住他的马儿。“你怎么来了?”
还没等萧景行说话,怀礼先说:“阿娘已经五天不归家了,爹爹想念你得很,于是带着我们来找阿娘。”
“他乱说的。”
“我没有。啊……”
怀礼摸摸被敲打脑壳,一脸委屈:爹爹欺负人
第四零五章 偏心
庆王一家在吃饭,苏灵雨抱着长寿不放。
“长寿长肉了,长肉咯!”
为夺得娘亲的关注,怀礼跟着说:“娘,我也长肉了。”
“怀礼长肉不好,小心长成小胖子,没人要。”
“娘会不要我吗?”
“如果怀礼不听话,娘就不要你了。”
怀礼马上就怕了,眼红红的,看了看娘,像是看到娘不要他的样子。
“呜哇……娘不要我了。”
怀礼跳下凳子,跑去抱着爹爹哭,埋头进爹衣服里。
苏灵雨见了,呵呵直笑,“怎么这么不经吓!”
萧景行瞪她,“你偏心也就罢了,还吓唬他。”
“你不偏心,你偏心怀礼,都不怎么待见环礼。”
“怀礼是长子,又是世子,今后在他肩膀上的担子,比环礼要重得多。自然要多关心他一些。
虽然做不到一视同仁,但怀礼有的,环礼也一样不少。
倒是你,眼睛都长在两个小的身上,怀礼都不关心了。”
怀礼是长子,出生时候跟在她身边。环礼出生后,怀礼就失宠了。
因为战事,怀礼一直被外祖带着,在三儿身边的日子不多。
懂事后被带去开蒙,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
三儿就偏心两个小的,好在还有萧景行疼爱长子。
不然怀礼就是没人爱的小可怜。
苏灵雨知错,将长寿给翠翠,再向怀礼伸手,“怀礼过来娘亲抱抱,娘亲刚刚是骗你的,当不得真。”
萧景行推推他,怀礼才红着眼走向阿娘。
苏灵雨抱起他,将儿子放在大腿,给他擦眼泪,“你是小男子汉了,再过几年就是家中的顶梁柱,可不能像今天这样哭了。”
“嗯。”
“阿娘没有不要你,这是说笑的,当不得真。你不在这两天,阿娘可想你了,想你想到半夜睡不着。”
“真的?”
“真的。”
“我也想阿娘,爹也想阿娘。”
“啊啊啊……”怀礼想表达,他也想阿娘,他也要阿娘抱抱。
苏灵雨抱起这个,又抱那个,“你们都是娘的好儿子。”
“他们长大了,你再抱他们,外头会说你宠溺孩子。”萧景行发话了。
苏灵雨撇嘴,“让我抱的是你,不让我抱的也是你,都是你有道理。”
萧景行没好气,过去将孩子们从她膝盖抱下,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
拍拍孩子们的肩膀,“好好坐着,吃完碗里的食物才能出去玩。”
环礼不乐意,滑下了凳子跑了出去。
奶奶连忙端起碗,追出去喂食。
这就能看出怀礼的好了,两个儿子,一个活泼好动,一个安静听话。
晚膳过后,庆王夫妇二人坐到一块。
她沐浴更衣,换上了丝绸薄衫睡衣,跪上床榻,缓缓趴在他大腿上。
撑着靠枕看书的萧景行,熟练地拿起扇子,给她扇风。
享受着凉风,她嘟囔:“这里虽然比不得南阳城热,但干燥得很。”
“木棉有消息来了。”
苏灵雨撑起来看他,“她传信给你了?”
“没有,道上的人说的。木棉穿着道袍,随怀道长到魏国去行医。”
她又趴了下去,“这个没良心的。出去这么久,一封信都没有,把我娘给哭惨了。”
“太徽派的掌门印在她身上,有不少弟子,跟随她到魏国去,她一路过去不会有危险。”
“谁管她危险不危险,不死就好。”
萧景行才不把这话放心上,她就是嘴巴子说说,木棉出事了,她比谁都焦急。
“小河的身份查到了,他是魏国北河大人的庶子,小的时候走失了,被拐入魏国密探处,收到严密的训练,成了魏国派往梁国的密探头子。”
萧景行嘲笑,“可惜了这个人,死在情字一事上。”
苏灵雨翻身,正面躺着,“死了的人就不要再提了,我讨厌他。”
萧景行把书放下,“皇庄这边怎么样?”
“还行,一点也不难,今日还赚了一笔。”
她伸直手,手指在他下巴走动,像两小人走路。
轻佻地说:“好生伺候,本王妃有赏。”
喝茶水的萧景行,一口茶水喷出去,差点儿呛到了。扯来帕子擦擦嘴。
她继续说:“要是今夜伺候舒坦了,赏你一根金条儿。”
“这可是你说的啊。”萧景行扔了扇子,“我们先在床榻上来一遭正面的,而后到桌子去从后面进,恩客可还想别的姿势?”
“上下颠倒再来一遭。”
“允了。”
…………
次日萧景行就离去了,孩子们就留给了她,还给她留了二百多军士。
全都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军士,不能以一敌百,也能以一敌十。
这让苏灵雨更好开展,改进皇庄计划。
在离开红木皇庄之前,苏灵雨叫来徐忠,“对于右出皇庄,你了解多少?”
徐忠说道:“右出皇庄挨近恭王的庄子、斛珠夫人的庄子。右出皇庄本来是三千多亩地,可近些年来,只剩不到一千多亩地了。”
“这些地都去哪了?”
有些犹豫的徐忠说:“不是被恭亲王侵占了去,就是被斛珠夫人侵占了去。”
“上头知道不知道?”苏灵雨问。
“太上皇不管这些事,太后一人管理后宫,哪顾得上这些。太后即便知道了,也是申斥一下,奈何不了他们。”
“右出皇庄换了一个又一个庄头,那土地也是一亩一亩地被侵占。没了土地也算不了什么,最主要的是那些外债。
恭亲王与斛珠夫人以不同缘由,逼迫右出皇庄的庄头,签下各种借款,这些借款就掣肘了皇庄。”
“恭亲王与斛珠夫人的庄子,哪一个更强硬些?”
“恭亲王庄子的庄头叫程唐,四代是庄头,最为强硬。程唐是现今恭亲王侧妃的堂弟,在京都也是很有风头。”
“就从他那下手。”
徐忠看向王妃,“您是打算?”
“扬名立威。”
苏灵雨笑着看向徐忠,摇着蒲扇,“你聪明,懂得舍财保命。若是你吝啬一些,便拿你杀给那些猴子看。”
“谢王妃饶命。”
“你也是倒霉的。这些天你想到,是谁要害你没有?若是有可能,一道帮你把仇给报了。”
徐忠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人名说出来,“是周武,娘娘。”徐忠内心打鼓。
“行吧,有机会替你教训教训他。”
“谢王妃。”
第四零六章 山贼
在进入右出皇庄之前,苏灵雨先让人拿到恭亲王庄子的房屋构件图。
“王妃想怎么做?”阿山问。
苏灵雨看着图纸,说道:“之所有收不回那些土地,是因为那些借据。”
“不管借据是什么情况下签订的,那都是借据,不可否认的事实。想要拿回那些土地,就得先将借据给除掉。”
苏灵雨点着程唐的书房,“有没有法子,将这里给抢劫了?”
“抢劫了?烧了不是更好吗?”阿山说,“一把火把它给烧了,岂不是更方便。”
“烧了多可惜啊,这书房里,说不定藏着些别的,比如白的黄的。”
苏灵雨给阿山暗示,阿山瞬间懂了。
“阿娘,这是抢劫,抢劫别人的住宅,这样不好吧。”小小的怀礼问。
苏灵雨一根手指,竖在怀礼嘴边。
“嘘嘘嘘,阿娘这不是抢劫,这是为民除害。这个程唐啊,先是抢了别人东西,他是个强盗。我们再去将这些东西抢回来,这是为民除害。”
“这件事你可不能告诉你爹。阿娘做好事,不愿出风头。”
“嗯!”怀礼郑重地点头。
阿山一手扶额,心道:王爷啊,你的世子被教坏了。
苏灵雨一手抚着怀礼发顶,另一手指着图纸与阿山说:“你找一群好手,在傍晚吃饭时分,撞进去一路打砸抢,先搜刮一遍,再火烧书房。
而后带着人往东北去,营造出山贼往东南逃窜的盛事。”
“是。”
“放火得要火油,但我们没有火油,可以用墨油脂替代。”怀礼说。
“好孩子,真聪明。”
阿山再度扶额:王爷啊,世子真的学坏了!
…………
程唐一家才摆上饭食,正准备吃饭,突然有人踢门而入。
“哪来的……你们是谁?想要做什么?”
蒙脸且灰衣灰裤的阿山,提着大砍刀,带着一群手下,闯入恭亲王的庄子。
这个庄子比右出皇庄的庄子,要雅致好些。
恭亲王每年都到这里,住上一段时日这消息定然不假。
“你们是谁?来人,将他们赶出去。”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阿山粗声粗气说:“我们是绿林好汉,初道贵地,肚子甚饿,想要寻点吃的。”
阿山派人出去,全面控制山庄,见有打手上来,他一刀两刀过去,杀了几人,吓唬住他们。
“都围起来,围起来,谁敢不服,砍了他丫。”
阿山大手一挥,跟随来的人,一拥而入,将山庄包围并搜刮。
“你们,你们知道这里是哪吗?这里是……啊……”
阿山上前就一脚,将程唐一脚踢飞,而后一巴扇掉程唐的儿子。
大刀指着女眷们,“你们谁敢上来,就砍了谁。刀子不看人的啊,白刀子过去红刀子出。”
“这里是恭亲王的庄子,恭亲王不会放过你们。”
阿山过去,一脚踢翻程唐,将刀子放在程唐的脖子上,“有句话说,雁过拔毛,大雁从你这儿飞过,你得要拔根毛。”
“老大,话不是这样解释的。”
“滚滚,不纠结这个。”阿山架着程唐,“你们快去,将银钱拿出来,不然就杀了他。”
再大的山庄,也大不过皇上的山庄。
阿山带来的人,进入驱赶人群,外加搜索财货,很快转出来了。
“别动啊,再动就砍了你们。”
阿山与手下们说:“再进去找找,看看有没有藏起来的银子。”
“是。”
“好汉,你是过路的,要点过路钱这能说得过去,你若是将这里弄坏了,恭亲王可不会放过你。”程唐说。
程唐又说:“恭亲王虽然不是掌兵的,但手中也有家仆两千。你若是弄坏了这里,定然逃不出京都。”
“怕个熊球,老子从南边来,正要到晋国去,跑上三两天,准保让你家王爷追不上我。”阿山说道。
一人从后院走出来,对阿山比划,待阿山颔首,他又转身回去。
阿山指挥兄弟们,“兄弟们,天要黑了,快将那些吃的喝的带上,黄的白的也别漏了啊。”
“是。”
阿山看向那边的女眷,将程唐交给手下看管。他提着大砍刀大步走过去,像足了流氓样。
“你,你想做什么?”男子护着自己的娘子。
男子挡在娘子跟前,“不,不许你碰我娘子。”
阿山那刀子晃了晃,“再不走开砍死你。”
“那你就先砍死某,某不会让你碰某的娘子的。”
“哟,是个有胆子的。要是腿不颤抖,还真是个男子汉。”
阿山一手伸过去,男子闭上眼睛,准备接受疼痛,大声喊“啊啊啊……”
“喊什么,吵死了。”阿山轻轻拍男子的脸,手越过男子,从少妇的头上,抽出一根金簪。
掂了掂,“手感很足啊,份量不小。”
大喊的男子,见阿山只对金子敢兴趣,闭上嘴巴大口大口喘气。
阿山向女眷们伸手,“都给过来吧。要钱不要命,要命不要钱。”
“要命不要钱,钱财乃身外物,给出来才能保命。对了,想要小命好好的,就得要舍得。
这个姑娘,你这玉佩挺不错的。”
程姑娘不愿意给,捏着就是不给。
程娘子颤抖地着说:“这是她夫家给的信物,能不能,能不能放一马?”程娘子将一手镯放阿山手中。
“有错过不放过,你见过山贼饶过谁?拿来拿来,哪有这么多废话。”
即便蒙着脸,也能看出阿山一脸凶相,程娘子吓得抢过玉佩,交给阿山。
“识相,才能多活几年。”
“大哥,这里几个长得不错,要不我们一人一个?”有兄弟建议道。
阿山想了想,摇头说:“不行,这是京都地界,抢点钱财还能逃命,要死作恶多端,必死无疑。”
“大哥,成了。”几人扛着大包裹出来。
阿山多看几眼程家姑娘,转身招呼兄弟,“打包打包,统统带走。”
“山贼”们鱼贯而出,阿山架着程唐。
要扯着程唐上马,程唐求饶,“好汉,好汉,你得了财货,你放了我,我保证不报官。”
“呵呵,信你才怪。”
阿山拉扯程唐上马,过了几个山头,才放下程唐。
驾马一路往东北跑,甩掉后面追来的程家人。
第四零八章 母夜叉
苏灵雨进了右出皇庄,直接撤掉皇庄的庄头,换上自己人。一面巡查地面,一面往恭亲王庄子走,期间故意派人禀告恭亲王府的大管家,告诉人家庆王妃来了,让他来迎接。
“听说十一叔的庄子被人抢了,捉到山贼了没?”苏灵雨关心地问。
大管家伤心地说:“天杀的山贼,抢了东西就跑,也不知躲那山窝窝去了。”
“损失不大吧?”
“劳王妃费心了。王妃刚刚巡了一遍,敢问王妃觉得这里可以种植什么?如果决定的,还请告知一二,好让这头的人,跟着王妃种植。”
“种麦子比较合适。弄成水田就不方便了。”
苏灵雨拎着团扇,侧身问:“大管家时常到这边走走?”
“也不常来,一年就三两次罢了。”
“那你可知,右出皇庄的田地去哪了?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大管家不敢接话,揣摩了庆王妃的意思,他觉得他知道昨夜的山贼从哪来了。
如果山贼来了,单单是抢财货,抢粮食,他们还能想得通。
最想不通的是山贼放火烧了书房,一把火烧了庄子的契约书。
山贼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来他们是被庆王妃指使的。
此刻大管家将一切都想通了,也知道该怎么回去禀告王爷了。
“庆王妃,此事小的不知。你或许该去问问庄头。”大管家说道。
苏灵雨坐回去,与边上的人说:“这地我们也看了,跟账本上的不统一。都回去吧,拿上工具,将这地好好测量一番。”
阿山招呼各位,将车马带回去。
大管家直接回去找程唐,将猜测告诉程唐,并让程唐守在地头,等着王爷的消息。
还没回到右出皇庄,苏灵雨就接到消息大管家回城的消息。
“王妃,现在该怎么办?”阿山问。
“回京都。”
“咦,不是该测量土地吗?”
“这事不用我们操心。”苏灵雨摇着扇子猜测道,“这吃进去的东西,自然不愿再吐出来。恭亲王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是进宫。找皇上告状,或是找太皇太后告状。”
“恭亲王要来一出贼还捉贼的戏码,我们得要去捧场,不然这戏就不精彩了。”
想到这里,苏灵雨就想笑,忍不住笑了。“大前天是王爷来找我们,现在我们去找王爷。”
她找来负责耕种的人员,让他们到其他庄子去查看,协助其他庄头做好秋种工作。
…………
苏灵雨坐在朱雀大街一处茶楼,一面喝茶,一面等着皇宫的召见。
抿一口金桔姜丝蜜茶,吃一口红枣糕,听得隔壁丙字号房的姑娘吱吱喳喳。
“来了,来了。”
“快来看看。”
“真的是他!”
苏灵雨被勾起了兴趣,往外探头要看看,是谁来了。
见穿着大红色金云纹团花直裰的孙威,拉着马绳缓缓走来。
后头跟着一串兵卒,更衬出孙威威风凛凛。
苏灵雨蒲扇捂嘴,两眼眯笑,“好生风光!”
阿山说:“这些日子京都血流成河,皇上利用武侯铲除了好些人,大大削弱了韩丞相的势力。”
“武侯也就成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京都百官见着他,无不畏惧三分。即便是韩丞相也不得不礼让他三分。”
“威风了呢!”
阿山叹息:“威风是威风,只怕不得善终。”
毕竟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阿山为孙威的后路担忧。
“至少二十年内死不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苏灵雨撑着桌子,百无聊赖地摇着扇子。
没有冰盆,又有太阳直射,不得不忍耐着高温。
如果不是这里,能看见朱雀大街的人来人往,她才不愿意选这个地方。
“怎么还没见人出来?”她等得不耐烦了。
阿山见王妃额头上的汗珠,才明白自己的失职,“属下去找盆冰来。”
“咦!”苏灵雨坐直了,伸头去看,瞧见韩文的车马低调地走过。
“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是谁的韩文,居然低调起来了。少见,少见!”
苏灵雨摇着扇子,对着韩文的马车产生了个念头。
“出来了,庆王出来了。”
“哪儿?真的吗?”
“看,那人像不像是庆王?”
“啊,庆王好帅啊。”
“快拿荷包来,拿帕子来,我要扔给庆王。”
“我也要,我也要。”
隔壁厢房的声音,一字不漏传入苏灵雨耳里。
前后一对比,可以发现,隔壁厢房的姑娘们,是在等庆王的。
观看武侯孙威,只是顺便的事。
为什么等庆王?
因为庆王好看啊。
庆王有实权,又是个好看的。谁人不喜欢呢?
要是被庆王看中了,一家跟着升天。
至于庆王府里的母夜叉,不是她们思考的事。
“来了,来了。”
“等下一起扔。”
苏灵雨心思一动,拿起帕子,将红枣糕裹在里头,走到窗户边。
见隔壁的姑娘们扔帕子、荷包、绣球,她也跟着扔。
扔荷包的不再少数,大街两侧的窗户,都有女子往庆王身上扔东西。
庆王一个都没接,那些帕子没到庆王身边就落地上,那些荷包、绣球侧被庆王的属下用东西给挡下了。
真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扔出去的帕子会被挡下,她歇了扔帕子的心。弯腰撑在窗台上,欣赏庆王这位美男子。
想要走过这片区域的萧景行,心有所动,偏头看过去,瞧见那个撑着下巴,吃吃地笑的妇人。
与她对上,她的笑意更浓,更好看了。
隔壁窗户的女子们惊呼:“啊,庆王在看我。”
“庆王是在看我。”
“姑娘们羞涩些,被让王爷看了笑话。”
姑娘们心如小鹿乱跳,脸红扑扑的,羞涩地看着庆王,盼望庆王能看得上她。
却在这时候,听得一人轻声笑道:“王爷,你好好看啊!”
姑娘们心中突兀,这是谁啊,谁这般不要脸?
纷纷伸头出去看看,瞧见隔壁的不是姑娘,而是梳妆的妇人。
“你要脸不要脸,嫁人来了,还出来勾人。”一性格火烈的女子的呛声。
一人大声呼喝:“放肆,这是庆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