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三章 质问
太后往回走,皇上与她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她了解皇上,知道皇上不耐烦这些东西。也不去打扰他,就让皇后好好处理。
嬷嬷过去搀扶太后的手,与太后说:“刚刚奴婢去打听,听到了件不可思议的事。”
“说吧。”
嬷嬷说:“奴婢刚刚去打听,听钟粹宫外面的宫娥说,贤妃的死不简单。似乎与庆王妃有关。”
“庆王妃不是死了吗?”太后问。
嬷嬷看了看周围,与太后说道:“庆王妃被皇上弄进宫里了。”
太后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当真如此。”
“人就住在兰轩阁。”
太后曾经听人说过,皇上藏有一美人,外头送进来的,藏在兰轩阁里。
她以为只是美人,没想到这个美人是庆王妃。
是苏氏!
嬷嬷说道:“前不久皇上扯掉了禁军,贤妃好奇去看看这藏起来的美人,谁知道去了一看,正是苏氏。
贤妃好歹是妃位,见着苏氏自然要说两句,这就惹哭了苏氏。”
嬷嬷停下了,见太后看她一眼,就继续说:“过了不久,十三皇子没了。宫里的人,都说是庆王弄的。是庆王为苏氏出气。”
太后越听越害怕,越听越生气,“可有证据?”
“都是底下人说的,哪来的证据。”嬷嬷又说道,“这里头,兰轩阁那人不承认自己是庆王妃,只说是长得像的人。究竟是不是庆王妃,谁也说不准。”
“叫皇上来见哀家。”太后怒道。
小太监离开队伍,去寻皇上去。
还没等太后回到慈宁宫,小太监回来了,说道:“皇上进了大观苑,里头闹起来了,小的传话进去,不见有回话。”
大观苑是皇上放舞姬、放乐师的地方,进去了自然是喝酒玩乐,想要再叫出来,怕是难了。
既然叫不来,就亲自去。
太后中途换道,到大观苑去。
贤妃死了,不能过于喜庆,得要给贤妃娘家一些面子。
皇上不让奏乐,他带着歌姬们划拳喝酒脱衣服。
“皇上讨厌,奴家只剩两件了。”
“奴家不要玩这个,不如我们来玩色子。奴家赢了,脱两件,皇上赢了,只脱一件。”
“这样不是皇上占便宜了。脱了两件,你还剩什么?”
“不就只剩皮囊咯。”皇上开心大笑,“环公公,上色子。”
出去拿色子的环公公,屁滚尿流地跑进屋,“皇上,皇上,太后娘娘来了。”
太后娘娘来了?
太后娘娘来了!
“去去去,都躲起来,没事不许出声。”
围着皇上的歌姬一哄而散,躲进纱幔后面,躲进内屋,躲进屏风后面,胆子大的伸头出来瞧瞧,偷瞄太后娘娘。
环公公在一堆衣服里,找出皇上的衣裳,给只剩中衣的皇上穿上。
还没等皇上绑好腰带,太后娘娘就到了。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怎么到这来了?”
太后打量这乌烟瘴气的地方,看到一颗两颗三四颗伸出来的脑袋,没好气地说:
“看你这副德行,贤妃刚刚死去,你就在这里享乐,你寒了多少人的心?朝中的大臣,谁还支持你?”
皇上任由环公公给他弄衣服,与太后说:“儿臣自登基起就这般,您又不是不知道。
不管儿臣如何,这大梁还是萧家的天下。”
太后不耐烦,“你跟哀家来。”说着太后带皇上回慈宁宫去。
一路无言,到了慈宁宫,太后坐上首,皇上在左手侧坐下。
“母后叫儿臣到此来,所谓何事?”
“哀家问你,兰轩阁那边的究竟是谁人?”太后问。
皇上讪笑,“一个民间女子罢了,不是谁人。”
太后拍桌,“你真当世人是瞎子?”
“母后息怒,她只不过是儿臣,外出时相好的女子,不是什么人。”
“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她就是庆……”太后说不下去,“她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想效仿唐太宗,你几斤几两?”
“母后,庆王妃已死,与这宫里的人有何干系?没人会承认,就没人会相信那是庆王妃。编撰史书的根本不会写进去,朕荒淫无道已经够他们写的了,没人会知道这事。”
太后听了这混账话,恨不得一茶盏扔过去。
“她的来历,朕都让人给安排好了,她就是外臣从澜州带过来,献给朕的一美人。家底厚实,家中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虽然姓苏,但与庆王府毫无关系。
除了个别,没人知道她真正的来历。”
太后想了想,心情平稳了些。
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只要咬死不是,真真假假就让外人说去。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编撰那边你想法子糊弄过去,别让祖宗蒙羞。”
皇上连连点头,“是是是。做坏事的都是藏着掖着,朕打算封苏氏为妃。朕这般大张旗鼓地做事,不怕他们说,不怕他们质问。他们就会相信苏氏并非庆王妃。”
“贤妃尸骨未寒,你这般做,会寒了臣子的心。要册封也要等明年。”
“是。”
太后拿着帕子给自己扇风,“庆王知不知道这事?”
皇上得意一笑,“庆王早就知道了。他一知道苏氏在宫里,立马宣告给苏氏办丧事。他是个识相的。”
“庆王就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太后不敢相信。
“朕让他掌管京都大营,他就什么也不说了。庆王不咬着不放,其余人自然当作看不到,等苏氏的肚子生下来,谁也说不了朕什么。”
到时候带着苏氏举办宴席,当着庆王的面,亲吻苏氏,会是什么感觉呢?
定然很不错。
苏氏美若天仙,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狎玩起来必定酥爽。
太后一声质问,打断皇上的幻想,“你说她有了身孕?”
“是谁的孩子?”
皇上抖了抖,从遐想中回神,见四处无人,便老实与太后交代,“是庆王的。”
“你这个混账东西。”太后拿起茶盏砸皇上。
皇上躲开了,说道:“朕也不知道啊,后面她自己说的。不过是养个小子,朕的小子不少,多养一个不多。
若她生的是公主,那就更好了。一笔嫁妆将她嫁出去,谁能说些什么?”
“气死哀家了。”
第三六四章 主持公道
萧家母子二人在生闷气,主要还是太后在生闷气。皇上一声不出,脸上很无所谓,心里不知想着哪些好玩的。
太后猛地摇着蒲扇,努力安慰自己,想说皇上几句,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只好作罢。
“太后,皇后娘娘求见。”
“宣。”
“是。”
皇后娘娘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还跟着太医院的院判。
等他们见礼后,太后主动问皇后,“贤妃那边的事弄好了?”
皇后起身先看了眼皇上,再与太后说:“本以为贤妃是过不了十三皇子这道坎,随之而去。可院判检查了一番,并非如此。”
太后与皇上重视了,歪坐的皇上坐直了,看向院判问:“贤妃不是病死的?”
太医躬身说:“臣检查了贤妃娘娘的药渣,药碗,发现药渣里多了一味厥罗草,这味草药让人四肢无力,心绞痛。吃多了便能要人性命。”
“贤妃是被人害死了?”太后紧张地问。
“这味药杀人于无形,贤妃本就体弱,承受不起这霸道的药物,就随十三皇子去了。”太医说道。
太后怒说:“查,彻查,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害了贤妃。”
站在一旁的皇后娘娘,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皇上喜新厌旧,贤妃是怎么死的,他一点也不关心。
要查就让皇后查去,让宫里人查去。
太后见皇上不在意,又见皇后一脸为难。问皇后:“这皇宫里还有什么难住你的吗?”
皇后一脸无奈地说:“凶手有线索了,只是,不知该不该查。”
“是谁?有谁不能查的?”
皇后说:“给贤妃熬药的是贤妃用惯的丫头,名叫湘儿。湘儿说她今日的药,是兰轩阁的人比较可以。”
她刚刚与皇上说了兰轩阁的人,现在马上牵扯出来。太后看向皇后,想看看皇后是不是存有私心,想要借此为难皇上。
“让那宫娥上来。”皇后与外头的人说道。
湘儿被带入慈宁宫,呆呆愣愣的,毫无生气。
一般奴仆还有换主子的机会,她们这些宫里人,跟了主子就永远跟着主子,主子死了,她们也得要跟着陪葬。
除非皇后法外开恩。
湘儿知道,自己是贤妃的心腹,必死无疑,也就没多少生的意志。
扶着湘儿入内的嬷嬷,一脚踢跪了湘儿,“傻了吗?见着太后、皇上不跪拜,你是找死吗?”
湘儿这次回神,跪趴在地,抽泣不敢出声。
太后厌恶哭声,心中不耐烦地问:“你可知贤妃是怎么死的?”
“贤妃”一次,触动了湘儿的神经,知道到这儿来的目的,跪着对太后说:“太医说,贤妃娘娘是被毒死的。”
湘儿跪求着说:“太后娘娘饶命,奴婢不知道娘娘的药里有毒,奴婢不知啊!”
“闭嘴,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想要活命,就老老实实地将事情说出来。”嬷嬷恐吓道。
湘儿爬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刚才有人问奴婢,有谁碰过娘娘的药。没人碰过娘娘的药,都是奴婢亲自去太医院配药,而后回到宫中煎熬。”
“只是昨天,奴婢去拿药的时候,碰到了兰轩阁的珍珠。她一把撞倒了奴婢,还将奴婢手中的药包给撞散了。”
湘儿给太后磕头,“太后明察,定是苏氏害了贤妃,是苏氏要了贤妃娘娘性命。还请太后娘娘为贤妃娘娘,查明真相。”
与谁牵扯上不好,非要与兰轩阁的牵扯上,也难怪皇后会为难。
看皇上的样子,皇上是紧张兰轩阁的,是想要保住兰轩阁的。
可贤妃身后关乎到朝臣陆家,陆家是名门世家,门下子弟无数。如果不给陆家一个交代,这事就了不了。
可是放开了查,就会涉及到苏氏的身份,聪明点的人,都会将她与庆王妃联系上。
都怪苏氏,长着一张妖艳的脸。
她简直就是个祸害。
太后恼怒,看向皇上,“皇上,你看怎么办?”
皇上也不知该怎么办?
他想瞒下来,他想保住苏氏。他还没真正吃了苏氏,怎么能让苏氏出去,怎么能让苏氏从手中溜走?
“这事并非就是苏氏做的,得要查,好好查清楚,给苏氏一个清白。”皇上说。
湘儿争执道:“定是苏氏做的,娘娘曾与苏氏又过节,苏氏对娘娘怀恨在心,才在娘娘的药里下毒。皇上,娘娘对皇上一片真心,还请皇上为娘娘作主啊。”
“闭嘴,你这贱人,在这诬蔑。定然是你受了外人的蛊惑,栽赃嫁祸,泼脏水到苏氏身上。”皇上指着湘儿骂,“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你若不从实招来,定让你不得好死。”
“皇上,此事不能一言定论,还是得要好好查查。”太后与皇后说,“派人去请兰轩阁的苏氏过来。”
“是。”
太后又问外头的嬷嬷,“陆家的人到了没有?”
“正往这边来,怕是要到词慈宁宫了。”嬷嬷回应道。
“母后。”皇上不想让人查到苏氏身上。
“得要给陆家一个交代,查是必须要查的。”太后坚定地说,“既然她的身份没问题,就让她出来见见光,总得要见人不是。”
皇后立马懂了太后的意思,太后是想借此机会,公开苏氏的身份。
苏氏的真实身份会不会被戳破,朝堂之上会不会有人攻讦皇上?
皇后等着看戏。
陆老夫人、陆老爷,陆大夫人很快就到了,他们似乎已经得知了贤妃的死因,对皇上、对太后眼里带着愤怒,心中带着恨。
皇后与太后丝毫不畏惧,皇上是一点也不在乎。
“此人定是害我儿凶手,还请皇上、太后为贤妃作主啊。”陆老爷说。
陆大夫人说道:“贤妃娘娘,贤良淑德,为皇上诞下一儿一女,又协助皇后娘娘管理后宫,对大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恳请皇上为贤妃娘娘作主,请太后为贤妃主持公道,还请皇后娘娘查明真相。”
太后说:“贤妃恭敬,知礼知节,为人恭顺,哀家定会查清一切,为贤妃主持公道。”
皇上听了有些慌,要是真的是苏氏下的毒手,该怎么办?
第三六五章 你害我
环公公来传召,说太后要见她。
她先去换一身衣裳,与珍珠耳语几句,告诉她一些事情。
珍珠连连点头,示意主子放心。
苏灵雨抱着肚子随公公而去,她是个孕妇,走路自然是慢了些。
看了眼环公公,再看了看喜得福,随后苏灵雨一笑,“这般紧张作甚,他们吃不来我。”
环公公躬身,“您还是早些想法子吧,人证物证都有,陆大人夫妇均在,您要是无法摆脱困境,就是一尸两命了。”
“要死的人也是我,你担心什么?”苏灵雨自是不怕。
摇着蒲扇随着环公公到慈宁宫去,慈宁宫的宫娥躬身垂头候在一旁,如临大敌。
嬷嬷打开纱帘,邀她入内。
入内感受一股凉意,苏灵雨舒坦了好些。
她身体燥热,还没到夏日,就热得难受。
第一个见到的是坐在上首的太后,太后娘娘对她一点也奇怪,想来是接受她的存在了。
随着打量皇上,对皇上明媚一笑,勾得皇上心痒痒。
偏头看向右侧的陆老夫人,陆大人与陆大夫人,瞧他们的样子像是被吓到了。
是被她的天姿国色给吓到了呢?还是被她这张脸曾经的身份给吓到了?
两者都有吧。
苏灵雨屈膝行礼,“奴拜见太后,太后金安。拜见皇上,皇上圣躬安。”
“起来吧。来人赐座。”皇上急不可耐,叫人拿锦凳来给苏氏坐。
“这是?”陆老夫人指着苏灵雨问太后。
太后看了眼皇上,与陆老夫人说:“从澜州寻来的女子,进宫有一年多了,这才有了身孕。”
陆家人的脸色有些古怪,对太后的说法半信半疑。
“就是这人害了贤妃娘娘?”陆大夫人问。
“珍珠正是她的侍女。”皇后说。
“太后,你答应过的,你要为贤妃娘娘主持公道,你要为她作主啊。”陆老夫人哽咽地哭道。
太后生着闷气,身边的嬷嬷看懂太后的脸色,上前脚踢珍珠的膝盖,让珍珠跪下。
“啊!”珍珠跪倒在地。
“珍珠,哀家问你,可是你放厥罗草害死了贤妃娘娘?”
一脸恐慌的珍珠,抬起头看向太后,“冤枉啊,奴婢不知什么是厥罗草,更不会害贤妃娘娘。
奴婢是兰轩阁的宫女,地位低微,不能靠近钟粹宫,更不能与贤妃娘娘身边的侍女接触,如何能给贤妃娘娘下毒?”
“你胡说,你这几日明明接近我,要与我交好。”贤妃身边的宫女湘儿说道。
珍珠看向湘儿说:“你瞧不起我,远远见着我就撇开了眼,我与你说话,你都不理会我,我又怎么能借助你的手害贤妃娘娘呢?”
珍珠看向太后,与太后娘娘说:“奴婢身份低微,一直想找个姐姐罩着奴婢,想着湘儿姐姐是同乡,或许能看在同乡的份上,怜惜奴婢一二。只是湘儿姐姐不曾看奴婢一眼。
湘儿姐姐今日这般陷害奴婢,是想掩盖真相。”
珍珠盯着湘儿说:“湘儿姐姐之前,一直与魏嫔的婢女往来,曾经收过魏嫔婢女的金镯子。厥罗草这类草药,定是她从魏嫔那边获得的。”
大家听闻此言,又觉得奇怪,这怎么牵扯上魏嫔了?
魏嫔为何要害贤妃呢?
苏灵雨拿着蒲扇捂嘴,惊呼一声,“哎呀,魏嫔是魏国来的,贤妃娘娘死了,下一个晋升妃位的,不就是魏嫔了。”
这一句话,瞬间打开了各人思路。
大家都觉得苏灵雨说得很对,贤妃娘娘死了,魏嫔是最大的获利者。
陆老夫人想到:魏嫔这是栽赃陷害。先利用苏氏这脸,吸引大家的注意,让大家以为是苏氏谋害了贤妃娘娘。
皇后最先反应过来,怒斥道:“放肆,魏嫔是你能攀咬的。”
苏灵雨满脸委屈地说:“皇后娘娘息怒,奴家进宫以来,一直居住在兰轩阁,鲜少外出,在宫中更是没有帮手。想要弄到厥罗草,绝不可能。
您说我谋害了贤妃娘娘,您到我兰轩阁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厥罗草。我连厥罗草都不知是何物,如何能利用她来害人?”
皇后还想说些什么,见皇上那副德行,又觉得恶心。
皇上哄着美人说:“查,必须得要查。”皇上与环公公说,“带人去搜查,从谁哪儿搜出厥罗草,谁就是凶手。”
“是。”
对面的陆家三人,看向苏灵雨,皇上对她的言听计从,让他们冒出不好的念头。
同时感到这女子不简单。
他们深深怀疑,这人就是庆王妃。
只有庆王妃才这般狡黠。
皇上当着他们的面,端着一盘糕点,递过去给苏灵雨。
苏灵雨蒲扇捂嘴偷笑,捻起一块糕点,放嘴里轻轻咬,再对皇上投去赞赏的眼神。
这一个眼神,就把皇上给哄开心了。
此等场景,让太后厌恶,让皇后不喜,让陆家人不想看。
环公公带着人出去,两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
一同带过来的还有魏嫔。
魏嫔见着此等阵仗,知道大事不妙,心中满处不详的预感。
“臣妾见过太后、皇上、皇后娘娘。”魏嫔屈膝道。
太后没理会魏嫔,先看向环公公,“可查出什么?”
环公公上前躬身拱手说道:“老奴查出了好些药材,但不知哪些是厥罗草,还请太医辨认。”
小太监将托盘带上,太医上前辨认好几个托盘,在其中一个托盘中,拿起一撮不起眼的干草。
众人屏住呼吸,等着太医说话。
太医道:“太后,皇上,此物便是厥罗草。”
环公公说:“托盘的药材来自两处,一处是兰轩阁,一处是魏嫔住处。
这边是来自兰轩阁,而这此托盘药物是从魏嫔宫中搜出。”
显而易见,厥罗草是从魏嫔宫中搜出的。
陆老夫人指着魏嫔怒骂:“是你害了贤妃娘娘。”
魏嫔惊骇,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站起来反驳道:“没有,妾身没有做害人之事,请太后、皇上明察。”
苏灵雨摇着蒲扇说道:“魏嫔娘娘,你用厥罗草毒死了贤妃娘娘,还想嫁祸于我,真是贼喊捉贼。”
魏嫔看向苏灵雨:是你害我。
苏灵雨:害的就是你。
第三六六章 有人要害朕
“冤枉啊,皇上,太后,我自入宫以来,谨小慎微,生怕惹皇上不快。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
魏嫔哭道:“远道而来,不曾有兄长傍身,若是出了事,谁能为我出头?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到了这,我怎么敢兴风作浪?
定是有人借刀杀人,要陷害于我。我一个魏国之人,来到大梁,犹如江河浮萍,贤妃娘娘薨,于我有何益处?”
这又回到了刚才那句,贤妃娘娘死了,魏嫔能否上妃位?
贤妃死了,谁最有可能上妃位?
皇宫里很多妃嫔都有嫌疑,皇上册封的嫔位多,腾空出来的位置,好些人能有资格坐上去。
陆大人看向太后,太后十分为难,人证物证都在,没有魏嫔反驳的地方。
可是魏嫔说的,也未尝不对。
该怎么处置为好?
太后看向皇上,皇上一心放在苏氏身上,没怎么听魏嫔说的。
太后恼怒,对魏嫔出气:“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想抵赖。来人将魏嫔送入冷宫。”
两宫嬷嬷上前,要抓拿魏嫔,魏嫔挣扎喊道:“太后娘娘,你这样做,不怕引起战争吗?”
魏国惹不起,魏国送过来的人,更是不能随意处置。这魏嫔真是个麻烦。
为何那些东西,偏偏出现在她寝宫,若是在别的地方。
比如苏氏那,就不会有这般麻烦。
皇后提议道:“魏嫔送回去,软禁在宫中,一日不洗清嫌疑,一日不得出宫。”
太后点头,太后看向陆家。
陆家老夫人垂头,陆大人一脸颓败,只能依了。
“带魏嫔下去。”太后烦忧,“陆大人,你们到贤妃那边去看看吧。”
多去看几眼,过了就没机会了。
陆老夫人等人,躬身离去。
皇上见差不多了,牵起苏氏的手,想要带苏氏离去。
太后阴沉着脸,皇后眼观鼻装作没看见。
皇上离去后,皇后跟着离去。
身边的嬷嬷惋惜说道:“本以为能捉到苏氏,没想到被她逃脱了。不仅自己逃脱了,好用魏嫔来做替死鬼,真是手段通天。”
皇后想不通,“她是如果将那药草,放到魏嫔那边去的?”
嬷嬷说:“跟过去搜查的人说,那些药是从一个比较隐秘的暗盒,翻出来的。如果不是自己收藏,很少有人想到那个地方。”
皇后明白一点,这皇宫里,必定有苏氏的人手,也可以说是庆王的人。
庆王,庆王啊。
进京不过两年时间,却将手伸进了后宫!
得要第二次清洗后宫了。
一定要找,找出哪些是探子,再利用放人的法子,将探子、疑似探子的人驱赶出去。
…………
韩丞相正在伏案批奏折,整个大梁的重要事务的奏折,都会汇聚到他手中,他的事务,不是一般的多。
一太监见韩丞相忙着,犹豫了一番,还是走进衙内。
太监过去在韩丞相耳边耳语,韩丞相略微惊讶,放下笔,“失败了?”
太监点头,“那人用了一招移花接木,本该出现在兰轩阁的东西,出现在魏嫔那。”
韩丞相挥手让他下去,也让在边上候着的人下去。
知道内情的人,抬头看向韩丞相,韩丞相对他们点了点头。
他们又低头,继续手中的活计。
这般都没有捉到苏氏,心中不免有些可惜。
不知是苏氏早有发现,还是庆王的人在皇宫里?
贤妃的死,不能白死,后续计划该开展了。
两个时辰后,太医走进太后的寝宫。
太后震怒,一面命人邀请皇上,一面派人捉拿苏氏。
一日被叫两次,苏灵雨很疑惑,这次太后是为了什么?
派来的人不是宫娥,也不是嬷嬷,却是慈宁宫外的禁军,这次过去怕不是小事。
莫不是他们弄到了别的证据,证明贤妃是她杀的?
不可能啊,那些栽赃过来的东西,早被她让人送到魏嫔宫里去了。
如果他们凭空捏造人证、物证出来,也未尝不可。
苏灵雨暗示珍珠提前离开,将消息放出去。
珍珠想离去,被眼尖的侍卫给拦下。
珍珠夹着腿说:“内急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哥通融一下,让我上一趟茅房再过来。
定不会费多大事,还请通融一二。”
苏灵雨不理会珍珠,率先离去。
身后的珍珠,低声说:“我是小韩大人的人,你拦住了我,韩大人不会放过你。”
走远了,没听到珍珠还说了什么。见珍珠没跟过来,她就知道珍珠跑出去了。
要路过孙嫔所在的寝宫时,苏灵雨故意走慢些,让更多人看到她。
果不其然,当她走过宫门时,孙嫔站在门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苏灵雨与她对视一眼,向孙嫔传递信息。
脖子上印着红印的皇上,无奈走进慈宁宫,“母后又有何事?”
舞姬弄出了个好玩的姿势,他还没玩够就被拉到这里来,实在是无趣得很。
阴沉着脸的太后,挥手让太医说。
太医上前躬身与皇上说:“臣带厥罗草回太医院,发现厥罗草的药性,与皇上脉搏有些异样,臣查阅了医典,发现不得了的事情。”
“有什么发现尽快说,吞吞吐吐要磨蹭到什么时候?”皇上很不耐烦。
“臣发现这些厥罗草与药酒中和,会催发身体气血,让五十岁老者犹如十八岁少年般年轻。”
歪坐的皇上来兴致了,换了个坐姿问太医,“真有这般好事?”
一直躬身的太医,直接跪了下去,额头磕地,“并非是好事,催发气血,消耗气血,会缩减人的寿命。
若是老者吃了,不出三月必死无疑。若是十八岁少年郎吃了,必定活不过三十。”
皇上撇嘴,对这东西没了兴趣。又是一脸,与朕无关的样子。
太后瞧见皇上这般,就知道皇上没将这事往自己身上想。
“说下去。将情况与皇上说清楚了。”太后冷冷地说。
太医不敢说,抬头看了眼太后,犹豫了一番,闭着眼睛说:“皇上的脉象与医典一致,皇上……皇上命不久矣。”
不在意的皇上,久久才回过神来,问:“你说朕中毒了?”
“你说有人要害朕?”
第三六七章 你敢害朕
太医说:“皇上早年被酒色掏空身体,一直以来都是用补药补着。厥罗草与药酒混在一起,皇上身上气血被消耗,越往后越累,越往后越枯槁,怕活不过秋季。”
“放肆。”皇上勃然大怒,“来人,将奸臣拉出去砍了。”
“够了。”太后拍桌,“杀了他,谁来给你治病?”
皇上的心砰砰跳,心慌。
上一次这般心慌,是什么时候?
是德亲王造反,还是父皇去世时的传位,更或者是勤王带兵入宫的时候?
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
这些年奢靡的生活,让他不记得心慌是什么,不记得害怕是什么。
太后见皇上这般没出息,先问太医,“可有根治之法?”
太医说:“皇上身上的毒,怕是从药酒里来的,量不多所以一直没征兆,再加上臣等没发现厥罗草,才没察觉到皇上体内的毒。
先排毒,若是能将体内毒素排出,或许还能活三年五载,若是不能……”
后面的话,太医不敢说下去。
怕说了,人头落地。
“苏氏意图谋害皇上,将其打入冷宫。”太后发号施令,“带太医去检查皇上的药酒,查明里头是否有厥罗草。”
“是。”
太后再次下令,彻查皇上的吃食,要查吃食里是否有毒。
皇宫里是皇后掌事,要彻查皇上吃食来源,必定惊动皇后,皇后不可能不知道皇上的事情。
她带着人来到慈宁宫,不敢相信地看向皇上,看向太后,“这是真的?”
皇上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如同小孩般呜呜地哭了。
“这是真的!”皇后悲从中来,“你护着她,念着她,她居然要你的命。
母后,请母后下令,杀了苏氏,杀了这个谋害皇上性命的贱人。”
“杀了她,要杀了她。”悲伤的皇上,愤怒地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不久有宫人入内禀告说:“皇上抢了侍卫的刀,要到冷宫去杀人。”
皇后看向太后,见太后不出声,皇后也不出声。
她绝对不会拦着皇上,皇上杀了苏氏才是最好的。
杀了苏氏,激怒庆王,让庆王与太子联手逼宫,让这大梁的江山换人。
…………
本该去慈宁宫,中途被送入冷宫,苏灵雨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得益于皇上喜新厌旧,冷宫一点也不冷,还很热闹。
除了个别几个是疯疯癫癫的,其余的有些理智,能冷嘲热讽,能说点人话。
“你是被谁送进来的?皇后,还是贤妃、淑妃?”有人问苏灵雨。
另一黄衫女子嗤笑,“还用问,必定是皇后送她进来的。你看她,这张脸蛋儿,哪是皇后能容得下的?”
“这般天姿国色,进冷宫就有些可惜了。白白便宜了,外边的侍卫。”
冷宫里的女子,为了存活下去,有人暗中与外头的侍卫队长做交易。所以有人说,白便宜了外边的侍卫。
苏灵雨看着眼前这群女人,说:“贤妃死了。”
“你说什么?”
苏灵雨再重复一遍:“贤妃死了。被人毒死的。”
“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这个贱人终于着了道。”
“贱人死不足惜。”
冷宫里骂贤妃的不少,骂皇后的也有很多。见一人骂起,全都骂了起来,将她们的仇人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
管理冷宫的嬷嬷,带着两粗使丫头走进,骂咧咧:“吵什么,吵什么?快将那些衣服洗了,不洗完今夜没得饭吃。”
冷宫里的妃子太多,皇后又不想她们活太久,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弄出她们。皇后只能让人折磨她们。
让她们刺绣做衣服,让她们洗衣服,洗恭桶。
受不得这番折辱的人,必定会寻死。自己死了,就省得皇后出手。
嬷嬷见苏灵雨站在那里,上下打量一番,狰狞地说道:“你是新进来的,还带着肚子。这个肚子留不得,今夜熬碗汤,一碗汤下去去了这肚子,免得生下来养不活。”
苏灵雨看向嬷嬷,“它已经能知道谁在跟它说话了,你若是杀了它,就是造杀孽。
你今生过不好,不能嫁人又无儿无女,难道你要下辈子也是这样吗?你不想下辈子过得幸福点吗?家中有良田千倾,有夫君有三儿两女围绕在身边,儿子长大后能为你争得诰命。”
狰狞的面容淡下去,剩下一张冷脸,刻薄地看着苏灵雨。
苏灵雨说:“这半辈子多美好啊。可惜你造的杀孽太多,怕投胎时投的是畜牲道。做牛做马,做猪做狗,又是一辈子不得好日子过。”
“够了,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唬到我?不管你之前有多风光,进到这里,你就出不去。到这里你就归我管。
我见过的妖魔鬼怪,比你见过的要多多了,少在这里吓唬人。念你今日初来,你去将那盆衣服给洗了。”
嬷嬷见苏灵雨没动,甩动藤条要打人,苏灵雨闪身闪过了藤条,一掌拍出去,将嬷嬷给打飞了。
“啊啊!”
“杀人了。”
“打得好。死老货,你也有今日。”
苏灵雨两手摸着肚子,看向地上的嬷嬷,“我心存善良,不想杀你,你回去好好休养几日,必能大好。”
嬷嬷身边的宫娥,架起嬷嬷,将嬷嬷架出去。
黄衫女子来到苏灵雨身边,“你是江湖中人?你武功真高!”
还没等她吹捧,听得外头大喊:“皇上驾到。”
“皇上?”
“皇上来了?”
“皇上,是皇上,皇上来看我们了。”
能站起来的女人,都整理衣着,迎接皇上。
争先恐后往前走,跪拜的冷宫宫门口,要跪在第一排,要让皇上第一眼就看到她。
苏灵雨没到前面去,她寻了个角落站着。
见着了龙袍,一同跪拜,“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
“啊……”
皇上还没等她们拜见,直接踢开最近的女子,撞开门口的女人,提着刀怒气匆匆地往里走。
“苏灵雨,你这个贱人,居然敢下毒害朕。”
皇上一刀砍伤了边上的女人,其余人吓得不敢靠近。
两个疯女人,见着皇上,也不知怕,拉着蓬松的头发,挨过去要皇上抱,要抱抱皇上,要亲亲皇上。
第三六八章 臣妾万分想念皇上
“皇上,皇上,皇上,臣妾万分想念皇上。”
一张血盆大口靠过去,皇上一巴掌拍过去,抵住这张大口。
还没推开一个,另一个也抱过来了,脏兮兮的手蹭着他的龙袍。皇上气得一脚踢出去。
“滚,滚开。”
谁知皇上站稳,就要跌倒了,“来人,将她们拉开。”
苏灵雨快快上前,拉扯旁人,“快,去将她们带走,惹怒了皇上,就得人头落地了。”
两疯女人被拉走,她们哭着闹着要皇上,不愿离去。
皇上本不是习武之人,又从慈宁宫走来,早已气喘吁吁。能支撑到现在,都是心中的那腔恨意。
现在被两疯子闹腾了一番,心中杀人意不重,再见苏灵雨,说恨又不是大恨,说不恨又有些在意。
自打进宫以来,皇上对她不曾有这番怒火,必定是有人在皇上跟前说了什么,让皇上误以为,是她要害他。
能害皇上,只有在吃食上。但她从未在吃食上做过手脚,更没想过要害死皇上。
为怕皇上发怒,苏灵雨先一步说话,“皇上,皇上冤枉妾身了。您是妾身的天,您是妾身的唯一的依靠,妾身怎么会谋害于您?”
苏灵雨快步上前,拉着皇上的手,哭着与皇上说:“您说妾身要害您,可是妾身根本不知做错了什么。妾身盼着您到来,盼着能与您一同用膳,可不知为何就送到这里来。”
“你还敢狡辩。”皇上甩开苏氏的手。
苏灵雨哭得梨花带雨,两眼泛红,十分真诚地哭道:“妾身心里都是皇上,妾身能为皇上死。”
将皇上手中的刀架子脖子上,哭道:“自古红眼多薄命,妾身以为跟了皇上,就不会被人陷害,可总是有人要陷害妾身。总是有人不想妾身与皇上好,总是有人嫉妒妾身得君恩。”
“她们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妾身不知那些人在皇上跟前说了什么,如若皇上要妾身死,妾身愿死在皇上的刀下。”
苏灵雨两眼饱含深情,悲戚地说道:“妾身在奈何桥上等皇上,皇上不来,妾身不走。愿下辈子,还能见到皇上,还能与皇上同桌用膳,同枕眠。”
皇上被苏灵雨真情给感动,杀人的心软了,握着的刀放了下去,“唉”一声,无奈地离去。
苏灵雨追了出去,悲切呼喊,“皇上,皇上,妾身需要皇上。”
“皇上,妾身冤枉,妾身是冤枉的。”
苏灵雨见皇上停下,像是要回头,她立马做出神情、不舍的模样。
果真皇上回头了,她将憋着的泪水,全都放出去,任由它们滴落。
皇上见苏氏这般模样,内心荡起涟漪。
这世上就苏氏这般爱他吧。
这天下的女子何其多,包括皇后都是爱他手中的权利,只有苏氏,只有苏氏能真心对他。
这般真心爱他的女子,如今被关在冷宫,受着折磨。
朕心疼,万分心疼。
“有什么法子让苏氏出来?”皇上问环公公。
环公公看向皇上,不可思议,真真不敢相信。来之前,皇上气势汹汹,像是要杀了苏氏。
可才一照面,皇上就改变了主意,要杀变成了要救。
苏氏果真有手段,三言两语就蛊惑了皇上,教皇上为她辩驳。
“朕问你话,傻了吗?”皇上不悦。
环公公躬身说道:“这事兹事体大,一时半会怕救不出苏氏。得要查明,苏氏下毒是真还是假,得要知道是谁要害苏氏。”
“嗯。”皇上点点头,“得要去查。”
…………
见皇上走远了,不用侍卫驱赶,苏灵雨主动走进冷宫,扫视身后一众女子。
那张楚楚可怜的哭脸,几呼吸间变成了冷脸,盛气凌人的冷脸。
苏灵雨扫视众人,冷漠地说道:“嬷嬷不在,你们得要听我的。不服,就上来打。”
苏灵雨捡起皇上留下的刀,提着刀走了过去,众人退避三步,苏灵雨再往前走一步,她们往后退两步。
“你们都看到了,皇上心中有我,皇上舍不得我死,终究还是会让我出去。只要我出去了,你们就有机会出去。
我不是说假话的,听我的,不仅能过好,还能得到自由。”
黄衫女子主动来投好,“这位姐姐好气魄,空口说大话谁都会,你要是能让我们吃上一顿饱饭,我们便信你。”
“你是谁?”
“江南尤家尤三姐是也。”
江南尤家富可敌国,家仆上千,每日有一车车马车拉着银子往尤家走。
可惜富不过三代,尤家没了,它被韩丞相给吞了。
吞了江南尤家,韩家从牛犊子长成了大牛,一下子壮了一倍不止。
韩丞相也就从土包子,变成了土豪。
苏灵雨打量尤三姐,尤三姐颇有傲骨,瘦削却站得挺直,洗着恭桶,也不会向人低头。
“尤三姐!还以为你死了,那个傻子给你立了碑。”苏灵雨轻笑。
“有人给我立碑?是谁?尤家人吗?还没死绝?”尤三姐追问。
当年尤家犯的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她一直以为尤家没人了。
听这人的意思,尤家还有人存活,会是谁?真的是尤家的人吗?
这个人会不会是在骗她?
尤三姐不信苏灵雨,她强硬地说道:“你要是能让我们吃一顿饱饭,我们就信你。”
“对,三姐说得对。想要我们信服,得要露出你的本事。”
尤三姐的追随者不少,她们都站在尤三姐那边。
另有人说:“她得罪了嬷嬷,嬷嬷必定向皇后告状,她的好日子不会多长。跟随她,只会死路一条。”
苏灵雨记住这人了,苏灵雨问她,“你又是哪家人?”
那人转身离去,扔下一句:“锦州傅家。”
苏灵雨笑一笑,很欣赏这人的背影。
生活在冷宫里,还能有这份傲气。
看来苦难尚未磨平她的棱角,
又是一个坚强的女人!
被送入冷宫的女人,不是家族衰微,就是背后无人。
能在这种折磨中,坚强地活下去,都有强大的内心。
坚强活着的女人,都值得尊重。
苏灵雨见她们怕她,没人理会她。
她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去,眼睛看着冷宫宫门。
她在等,
等珍珠的消息。
第三六九章 人心难测
冷宫里的女子们,拉起袖子,洗衣服的洗衣服,洗恭桶的洗恭桶。
仔细打量这群女子,像尤三姐、傅姑娘这样的女子不多。大家族出身的女子,会选自死亡来解脱。
活在冷宫里的姑娘,不是小官小吏家的女子,就是选秀进宫的民间女子。
从她们的行为,可以看出尤三姐与傅姑娘成了,这群女子的头。
让苏灵雨好奇,是什么让尤三姐与傅姑娘,存活下来?
有傲骨、受过教育的女子,最看重声誉,最受不得屈辱,她们不仅忍过了最初的屈辱,还存活下来了。
不是一般的女子。
过了一个多时辰,外头传来脚步声,是禁军换岗的声音。
以前冷宫被抛弃,禁军不会到这边来轮值,至多巡逻一番。
如今一队禁军包围了冷宫,守住了冷宫,轻易不让人出入。
出门送衣服的小宫女,被吓唬了一番,强制性地拦了回来。
好事的汇聚宫门,问外头的士兵,“廖校尉,以前不见守卫这里,怎么今日围着这了?”
廖校尉没有回答,冷着脸道:“缩回去,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冷宫,否则以逃离论处。”
说着抽出刀吓唬人,女人们被吓得倒退几步。
胆小的离开了宫门,胆子大的留在哪儿,多看几眼外面。
好些女人离开宫门,对着抱着肚子的苏灵雨指指点点,猜想外面的侍卫,是因为苏灵雨而出现。
坐不住的苏灵雨,向宫门走去。
行至冷宫宫门,左手撑着院门,右手拿着刀,放在后背。她靠着墙,伸头出去,笑着问廖校尉,“什么时候才能吃饭?饿着我无所谓,饿着皇子,就是你们的错了。”
一张美艳的脸伸来,半依偎着墙与他说话。令校尉想起了豆蔻少女,半羞半臊含着笑,与情郎交谈。
校尉被她惊艳到了,愣了一下,张口要说话。
忽而想起,冷宫里没有这号人物,突然出现新面孔,必定是今日被捉进去的。
今儿被安排到这站岗,不就是因为这人吗?
廖校尉收起脸色,露出怒容。
校尉冷笑,“死到临头了,还顾着吃,它能不能生下来都不知道,你还想用它来要挟人。”
见她小脸收敛,笑容不再,校尉有些心疼,对美人的心疼。
反省自己,下次说话,不能这般冷淡。
忽而听她悠悠说道:“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明不白带被带到这里,被宣告死亡,我连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
院子里看着的尤三姐,看到了因为不能解释的,懊恼的校尉,也看到了面上忧愁,后背提着刀的苏氏。
这场面多么可怕啊!
苏氏一面勾引校尉,一面提防校尉。她相信,如果苏氏想要杀人,第一个死在刀下的,就是廖校尉。
这样的人最教人害怕。
在你面前柔柔弱弱,楚楚可怜,在你背后提着刀,随时一刀砍来。
尤三姐打了个冷颤,警告自己,这类人轻易不能惹。
校尉见苏氏这般难过,心中不由得怜惜她一分,说道:“太医查出,你在药酒里下毒,用毒折损了皇上的寿命。”
见苏氏轻呼,捂嘴不敢信,校尉忍不住多说两句,“太医诊脉,皇上时日无多,怕活不过秋季。
太后已下令抄家,捉拿苏氏一族,明日斩首示众。”
听到这消息,苏灵雨心漏一拍,手撑着墙,不让自己滑落。强撑着,对校尉勉强一笑,缩了回去。
那些人都盯着她,窃窃私语,猜测她的身份,将她与苏家联系上,将她与庆王妃的身份联系上。
尤三姐与傅小姐神色莫名,也在猜想苏氏,是否就是庆王妃。
苏灵雨找了个地方坐下,她的心很乱。
她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情景,娘与奶奶会受到什么折磨。她胡思乱想了很多。
嬷嬷回来了,一同跟着过来的还有珍珠。
提着包袱的珍珠,见着了主子,快步上前去,蹲在主子跟前,“小主,小主,你怎么了?”
苏灵雨烦心地说:“我没事。”
“开饭了,开饭了。”嬷嬷拍手叫停了所有人。
冷宫的女子们,很自觉地回屋,拿出自己的碗。
苏灵雨看向那边分饭的人,只见地上摆放着几个大桶。太监在冒着白烟的大桶里搅动,随后舀起勺子,分给一人一碗稠粥,一勺黄豆。
见到脸色好看的,就给多一些。人老珠黄的,精神不好的,手中的勺子抖了抖,一勺子粥变成半勺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公平。
小小的冷宫,也显得难看。
珍珠从包袱里拿出两碗,“小主等着,奴婢去领粥。”
饿极了的苏灵雨,看着珍珠去领粥,那嬷嬷恶狠狠地瞪了眼珍珠,抢过太监手中的勺子,才分了半碗粥给珍珠。
苏灵雨抿嘴,提起了刀子,站了起来,晃了晃。“我要死了,拉个人垫底也不错。黄泉路上,也有人陪着说话不是。”
嬷嬷畏缩,将勺子放下去,嫌脏似的,擦擦手。
珍珠献媚一笑,让小太监给她盛多些。
“谢谢啊。”
此时,傅小姐带人走上前,挡住珍珠的去路。
珍珠左闪,傅小姐往左走;珍珠右闪,傅小姐往右走。
“你干什么你?”珍珠质问傅小姐。
一巴拍打珍珠的手腕,珍珠手中的碗一下子掉落,触底而裂。
“啊……你……”
珍珠要反抗,有两女人上前,一左一右拉住珍珠。
傅小姐冷哼,说道:“你们没资格吃饭,新来的,不干活没资格吃饭。”
嚣张的傅家小姐回头,看了一眼苏灵雨,眼神里带有些别的意味。
苏灵雨觉得这人变了,变得让人捉摸不透,又像是要告诉她些什么。
“小主,碗没了,粥也没了。”珍珠哭着回去。
苏灵雨没安慰她,而是审视四周,想看出点什么。
嬷嬷两手环抱,要看好戏。
久不见苏灵雨动手,嬷嬷嘲笑道:“还以为有多厉害,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你们几个将粥桶带走。”嬷嬷又对冷宫里的女子说,“你们谁敢给她粥吃,明日谁就没饭吃。”
嬷嬷阴毒地看了看苏氏,开始想法子对付苏氏。
第三七零章 刀有杀人意
“小主,奴婢带了些糕点,你先吃了垫垫肚子。”珍珠从包袱里,拿出纸包着的糕点。
苏灵雨实在饿得受不了,拿起糕点吃了。
可她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量,这些糕点不够她塞牙缝,哪有珍珠的份?
面对珍珠,苏灵雨不敢全吃,将三分之一让出去,让珍珠吃。
珍珠不吃,“奴婢自有法子弄吃的,主子都吃了吧。”
这里的人都吃不饱,外面又有重兵把守,上哪弄吃的去?
珍珠这般说,只是想让她心安地将糕点吃了。
她虽然饿着肚子,但也不是不顾他人死活的。
苏灵雨将手中的糕点塞给珍珠,盯着珍珠,逼迫珍珠吃下去。
珍珠呜咽,含着泪水将糕点吃了下去,“奴婢吃了,主子怕是要挨饿了。”
“无妨,饿不死。”
苏灵雨心中叹息,今日吃不饱,只能多喝点水了!
等主子吃了午膳,珍珠扶着主子进屋。
冷宫之所以叫冷宫,一来是地方冷清,无人靠近;二来是这宫殿死的人多,聚集的阴气重。
冷宫有七八间房,宫殿里装饰物不多,唯一有柜子的房屋,不是尤三姐的,就是傅小姐的。
苏灵雨打量四周,给自己挑了一张床,让珍珠去打扫。
傅氏带人走了进来,“你倒是很会挑床铺,这宫殿里最好的床铺,被你挑了,我睡哪?”
“这床是你的?”苏灵雨问她。
傅氏不点头,也不摇头,直直盯着苏灵雨。
苏灵雨点了点头,“今后你就睡我边上。”
“你以为你是谁,进了冷宫没几个能走出去。你谋害皇上,不久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有人上前,要阻拦珍珠,不让珍珠铺床。
苏灵雨一刀放过去,吓退了那名女子。
那名女子见苏灵雨吓唬她,也以为苏灵雨是欺软怕硬的,大着胆子上前,要逼迫苏灵雨。
苏灵雨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抬起刀子,从上往下划拉,一刀子割破了女子的衣服,在那女子身上画一条血线。
同时划破了女子的脸。
“啊……”女子捂着脸大喊,吓晕了过去。
“你……”傅家小姐手指苏灵雨。
苏灵雨站了起来,刀尖一下子抵着傅家小姐,慢慢地走了过去。
跟着傅家小姐,意图欺负苏灵雨的人,纷纷退后。
“你想做什么?”傅家小姐问。
苏灵雨冷笑,耍起了刀,左边一刀,割去左边女子的发髻;右边一刀,挑破右边女子的肩膀衣裳,留下一道血痕。
“啊啊啊,杀人了。”
“杀人了。”
傅氏被吓得两股战战,想逃跑又不敢,憋着气,咬着唇,含着泪水。
吓跑了围观群众,苏灵雨用刀挑傅氏的下巴,“这床铺我能睡不能?”
“能。”
“跪下。”苏灵雨突然爆发,散发着压人的气势。
傅氏腿软,扑地跪下,低头抽泣。
尤氏走了进来,为傅氏求情,“她这么做也是为你了。”
尤氏走进屋内,转身关上了门,说道:“我们家族还在的时候,遭到好些人嫉妒。我们被放到这里后,她们恨我们不死,好些吃食上放了毒药。”
说着尤氏拉起衣袖,让苏灵雨看看她胳膊上的黑线。
那些都是中毒的迹象。
她还说:“常年累月的吃,没几人能活命。更何况你肚子里还有一个,不说吃上几天,就吃上三顿,你肚子里的孩子,未必能保住。”
苏灵雨收起了刀,坐在床铺上看向傅氏,“你对我有恨?”
尤氏说道:“当年德亲王在时,与傅家关系密切,傅家对德亲王鼎力相助,只可惜德亲王妇人之仁,不仅被杀了,还被挂上叛国的罪名。
这连累了傅家,傅家好些英杰因此而死。皇上登基后,傅家才得要保存。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傅家子女长大,才有今天迹象。”
苏灵雨拍大腿,恍然大悟,对傅氏说:“你是那个傅家。你们傅家很有种。”
“成平十九年,我们从南阳城进京,有一个傅砼的,当街拦下了庆王,跟庆王打了一架。质问庆王,何为主?何为僚?
是天地不仁,造生死?还是人心不仁,造杀孽?”
苏灵雨对傅氏说:“你们傅家的教养很不错,傅家的精神,傅家的家训教出来的人,很有骨气。百折不屈,百折不挠,百折不死。”
傅氏偏头,不去看苏氏。
虽然不是很待见苏氏,但她被苏氏这番奉承给说脸红了。
太阳从窗户射入,映照傅氏的脸,照着她的脸红彤彤的。
苏灵雨从傅氏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尤氏,“你们是如何知道我的?”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这皇宫里,哪个不知道兰轩阁?”
自打贤妃去过兰轩阁之后,宫里私底下都在传,兰轩阁里的人就是庆王妃,虽然多方主子不承认。
有些事不需要承认,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苏灵雨对地上的傅氏说:“你起来吧。”
“傅砼虽找庆王打架,但事后与庆王和好,现在跟着庆王做事。傅家前后有四位男子进入朝堂,傅砼更是成了傅家的领头人,位居兵部侍郎。
你我没有深仇大恨,无需兵刃相向。”
尤氏见此,舔着脸上前,问道:“您说尤家没死绝,可是真的?”
苏灵雨对尤氏很有兴趣,“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皇后娘娘生太子之时,妾身助她一臂之力,皇后娘娘感念我的相助,特意留我一命。”
很多时候,尤氏想一死了之。
可放不下心中的那个人,熬着熬着,就熬过了最苦的日子。
现在觉得活着也不错,就这般过吧。
尤氏释然一笑,“您还是说说,谁给我立碑了?”
“你最小的弟弟,尤千。当初他被人救了出去,逃亡至梁城,被庆王叔父救起。
改名为云岚,与庆王一同长大。打过魏军,两度收复涪城。今在东大营任职,官至四品。”
尤氏沉浸在苏氏的声音里,想象着云岚如何英勇善战。越是想,笑容越是灿烂,眼中带有希冀,希望王妃多说些有关弟弟的事。
第三七一章 放聪明点
“进了这里,很少有人能走得出去,你还是想想法子怎么活下去吧。”傅氏说道。
傅氏抱起自己的床铺,要搬到别的地方去。
苏灵雨看向尤氏,“有吃的吗?”
将要跨出门槛的傅氏顿了顿,随即走了出去。
尤氏愁容满面,“很多人都知道,那粥有毒,可是不吃又能如何?不吃只能饿着肚子,吃了好歹能做饱死鬼。”
“如果你信我,你将会在今年活着走出去。”苏灵雨承诺道。
尤氏不相信,苏灵雨说的。
苏灵雨看出了尤氏的不信任,转而问她:“如何获得食物?”
“这里是冷宫,放的都是皇上不要的女人。想要获得好的吃食,只能跟人换。”
尤氏愁怨,说着伤心事,“被关进冷宫的女人,拿什么换?拿身子换,拿嘴巴换。”
“以前还有人,偷摸进来,今日过后,怕是没人敢进来了。”尤氏怅然,“我们都得死。”
说着尤氏走了出去。
傅氏与尤氏擦肩而过,傅氏进门看了看苏氏,见苏氏脸色不好,低下头去挤开珍珠,打开自己的箱笼。
从箱笼里拿出一包糕点,拿起又放下,心中很是不舍,再拿起打开纸包。
捧着纸包,递到苏氏跟前,僵硬地说道:“不要被尤氏给吓得了,天无绝人之路,总能活下去。”
一面说一面将纸包里的糕点划分,划出一半留给自己。
帮助别人可以,但不能委屈了自己。
明知会死人,却把全部的吃食给出去,这是愚蠢的行为。
傅氏不会让自己这般做,人都是有私心的,她也不例外。
这粗糙的糕点,比不得珍珠带来的,但苏灵雨不嫌弃,三两口吃了它,问:“有水吗?”
傅氏从边上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水壶,倒一碗水给她。
苏灵雨两手抱着碗,咕噜咕噜喝光了。
感受一下,身体反馈来饿的信息。好像肚子里的娃,也在说饿。
苏灵雨摸摸肚子,安抚孩子,“饿也没办法了,只能忍忍。”
…………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作风,她得要想法子给自己一条活路。
苏灵雨到外面去走走,看看哪一出的墙,比较矮,她要爬墙出去寻吃的。
冷宫以前也是一座大宫殿,一正宫两侧殿,围在一起也有好几百平方米。苏灵雨绕着墙走了一圈,看准了个好地方,能借力往外爬。
要是她自己爬不出去,就让珍珠爬出去。
她发现了两盆酸橘树,上头还挂着好些带青的酸橘。
趁她们不注意,苏灵雨用灵泉浇灌树根。
回头看,发现有人盯着她,苏灵雨笑问:“这两盆橘子树是谁的?还有人要吗?”
一个女人抱着洗衣盆走过,哼道:“酸不拉几的东西,谁想要谁要去。”
“对你是酸不拉几,对她,可是美味的好东西。”扒拉着的衣裳的女人抬头说道。
进了冷宫,谁都一样,没有谁比谁尊贵,她们敢于嘲笑苏氏。
“既然没人要,那就属于我的了。”苏灵雨大声说道。
见没人反对,她便将这两盆东西,归为自己所有。
在边上等上半时辰,等果树吸收甘露般的灵泉,等着果树将灵泉转化成果汁、果肉。
摘一颗果子尝尝,皮薄肉厚,酸中带甜,果汁下肚,终于有填肚子的东西了。
苏灵雨连吃了好几个,驱赶了饥饿感。再将长成的几个摘下,用衣服兜着。
边吃边看着她们打水洗衣服,随手将果子扔过去,砸在傅氏的水盆里。
果子砸入水中,溅起水珠,溅到傅氏的脸。
见傅氏看向她,苏灵雨咬着果子走过,诚恳地说:“请你吃果子。”
傅氏阴沉着脸,像怒又不是怒,垂头看着水盆里的果子。
边上的人说道:“这东西酸掉牙,不能吃,扔了吧。”
“连疯子都不爱吃的东西,谁想吃啊。”一人撞撞傅氏劝说,“她是孕妇,最爱吃酸。她吃着好吃,你未必能吃得下。”
傅氏下定决心,要扔掉它,才偏头就看见苏氏扔了果子给珍珠,珍珠二话不说,拿起果子擦擦,就咬下去。
看那神情,并不像是吃酸橘的神情,像是吃到了甜果子。
过年前,外头的人送来两盆柑橘树,大家都很欢喜。
疯子手快,一下子摘了一个塞嘴里,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她就将嘴里的果子给吐掉了。
这果子酸的大家都不爱,见着就嫌弃。
过年到现在,偶尔有人过去摘,无一不是咬一口就吐掉。
宁愿它们烂掉,也没人怜惜,事实证明它们真不能吃。
傅氏再看向苏氏,见苏氏走过尤氏,却没有将果子分给尤氏。
苏氏没有将吃的分给尤氏,说明她对人有区别对待,不是她认可的人,不得果子吃。
如若是这般,苏氏给的果子,她就不能随意丢掉。
傅氏将果子塞入怀里,俯身继续搓洗衣服。
苏灵雨兜着果子,走到嬷嬷边上去。
嬷嬷像是看到鬼一样看她,嬷嬷身边的爪牙,更是如临大敌。
苏氏的英勇事迹,她们可都听说了,也看到了。
见着苏氏,看到苏氏后背绑着的刀子,她们心里害怕。
别人见着她们,就是老鼠遇着猫。而如今,她们见着苏氏,就是弱猫遇见了巨鼠。
这头不服管教的老鼠,能一口吞了她们。
叫她们好生害怕,不敢与她站到一块。
“喂,你们那边还有果子树没有?”苏灵雨拿着果子,嚣张地抬手,“像这种,没人要的果树,多送几棵进来。我帮你们改良改良。”
面对这位带着匪气的苏氏,嬷嬷颤抖地说:“有很多。”
“嗯,多送几棵过来。等着当饭吃。”
嬷嬷心里吐槽,就怕吃不是死你。
苏灵雨看向嬷嬷,疑惑地问:“还站在这里干嘛?”
见嬷嬷不懂她意思,她又说道:“还不快去,去将果树运过来啊,难道要我砍你啊?”说着她要去抽后背的刀。
嬷嬷吓得侧身走两步,甩这帕子,“凶什么凶,凶不死你。”
“放聪明点,我手里有刀,会杀人的。”见她们不走,苏灵雨真的抽出后背的刀。
“我可是从兰轩阁过来的,兰轩阁住着谁,你们不知道啊?”
“手里见过血,杀过人掏过心喝过血的。你们要不要亲身体验一下啊?”
苏灵雨上前走一步,嬷嬷与她的爪牙互相搀扶,大喊大叫往外逃。
“啊啊啊……”
第三七二章 换个掌事的
嬷嬷去找皇后娘娘告状,“那人在那处嚣张得很,您不见她,她拿着那刀子胁迫老奴,老奴拿她没办法啊。”
“她一个罪人还能拿捏你不成?”边上的宫女质问道。
嬷嬷为难地说:“皇上当时在那边留下了一把刀子,那把侍卫的刀,明晃晃的,刺眼得很。
那人也是个会使刀子的,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就能见人的皮肉割去。谁敢与她作对?”
嬷嬷说道:“既然她是罪人,谋害皇上,何不……何不赐一丈白绫,或是一杯酒。”
见皇后脸色阴沉下去,嬷嬷越说越不敢说。
边上的宫女见了皇后的脸色,知道皇后心中所想,于是向嬷嬷出主意。“国库空虚,宫中银钱日渐减少,我们要为娘娘着想,吃食上节省节省。”
嬷嬷懂了。
“是了,是了,老奴明白。”
嬷嬷得了命令,带着心思离开。
为了不让那人作妖,嬷嬷还是带了几颗果树回去。
上响的衣物洗完了,冷宫的女人坐在边上休息,惊异今日的衣物少,偷得半天空闲。
傅氏回到自己的房屋,拿出怀里的果子,想扔掉又舍不得,犹犹豫豫,擦擦果子,小小地咬上一口。
咬上那一瞬间,舌头告诉她,这果子不是酸的,这果子是甜的。
明明昨日有人吃着,是酸的,怎么就是甜的呢?
不管它了,先吃了再说。
傅氏三两口将果子吃掉,心里很满足。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了。
“都搬进来。”
“看什么看,快点过来,过来搬这些进去。”
听到外面有嘈杂声,傅氏以为嬷嬷将脏衣服带回来了。
走出门碰到对面的房的苏氏,将跨门的脚收回去,等苏氏出门了,她跨出门。
对苏氏,她终究还是改变了态度。
外头有几个人搬着盆栽,一盆盆没人吃的柑橘被搬进冷宫。
苏灵雨笑着看着盆栽,指挥宫娥们,“别放这,放那边,那边位置好,风水好,能种出不少好果子。”
嬷嬷两手撑腰,瞥一眼苏氏,对大家说:“因为苏氏,今后不会再有衣服送到这里来,不会再有活儿做。”
“太好了,终于不用干活了。”
“是啊,我的手,我的胳膊都粗了。”
嬷嬷哼笑,甩着手帕指着一个个人道:“高兴个什么?一个个都是傻子吗?没有活儿做,就没有吃的。你们一个个等着饿死吧。”
这个嬷嬷心真黑,将一切黑锅甩她身上。
如果因为她,使得这里的人饿肚子,不出三天,她就会被这里的人给打死,或是害死。
饿肚子的人,为了活下去的人,连父母都会痛下杀手,更何况她这无亲缘关系的陌生人。
苏灵雨冷着脸,对嬷嬷说:“好狠毒的计谋啊,你们用这法子,一箭双雕,一来让冷宫里的人死绝,二来利用冷宫里的人害死我。”
“计谋?这还用计谋吗?”嬷嬷看向其他人,对她们说:“她来了之后,这里被禁军包围,谁也不能随意外出,谁也不能进来。”
嬷嬷甩着帕子,踢着洗衣盆,大声说道:“国库没钱了,皇宫里不养无用的人。你们没了活儿做,就是没用的人。谁还会送吃的来,你们还能向谁要吃的?谁敢与皇上作对……”
“你放屁。”苏灵雨随手摘下一颗果子,扔出去砸向嬷嬷,砸中嬷嬷的额头,将嬷嬷砸闭嘴了。
苏灵雨挺着肚子,声色俱厉,“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粥里都下了毒药,健如牛的人连续吃了几年,都会被毒药慢慢侵蚀而死。”
苏灵雨横扫众人,“体弱无力,身体出现墨色的线,那些都是中毒的迹象。除了尤氏与傅氏,这里边有谁是住够五年的?”
“冷宫寂寞吗?冷宫一点也寂寞。冷宫饿肚子吗?至少还有一碗粥喝。每天喝粥的耕地的百姓,都能活上三五十年,为何你们却不行?
是因为那些粥里有毒,不信你问问那些老人,问问她们知道不知道。”
说着苏灵雨面向嬷嬷,“你们要是想害我,尽可往我身上投毒,找人来打杀我。何故利用这由头,将我推入深渊?”
“你胡说八道。”嬷嬷见秘密被翻出来了,见苏氏凶恶,想要逃出去。
“哼,想逃。”苏灵雨摘下果子,砸向嬷嬷的膝盖窝,嬷嬷一下子扑倒在地。
“将她给绑了。”
珍珠跑了过去,要绑嬷嬷。
傅氏想珍珠是不能靠一己之力,将嬷嬷绑住,于是跟着跑协助珍珠。
能在冷宫活下去的尤氏,也不是傻子,见情况不对,立马倒戈,向着苏氏,带着人将嬷嬷的手下给打趴,协助珍珠、傅氏将嬷嬷捆绑。
被捆绑的嬷嬷挣扎,对苏氏怒目圆瞪,“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你想将我怎么样?不管你想将我怎么样,你的死期到了。”
苏灵雨不管这些,吩咐珍珠:“搜出宫中行走的令牌。”
“你敢?”
珍珠可没有什么不敢的,她直接搜出令牌,递给主子。
苏灵雨与嬷嬷说:“你们想饿死我们,你也得跟着陪葬。我们没有吃的,你也跟着没吃的。”
苏灵雨吩咐傅氏、尤氏,“塞上她们的嘴巴,将她们三人关入小房,锁上门。”
紧接着苏灵雨与她们说:“这件事因我而起,也会因我而灭。外头说我谋害皇上,我的性命也活不长久。
只能委屈大家,让大家跟着我一起受苦。但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想法子,给你们弄吃的。”
苏灵雨拿起令牌,“大家都认识,这是宫中行走令牌,等下我让人与嬷嬷身边的人,一同到御膳房去领吃的。
外头还不知道,我们将嬷嬷关了起来,只要我们不作妖,今日就不会挨饿。甚至会得到一顿没下毒的饭食。让大家多活一段时间。”
长期被打压的女人们,没想过要反抗,更没想过要追随嬷嬷。嬷嬷受难,她们看着高兴。
忽而有女人嚎啕大哭,她们得知吃食了有毒,知道自己中毒,知道活不长久,哭得受不了。
进冷宫不久的女人,早已经不抱生的希望。而嚎啕大哭的,是那些进冷宫一年多,两年多,还抱着存活念头的女人。
苏灵雨叹口气,怜惜这些苦命的女人。
第三七三章 好壮的宫女
苏灵雨对尤氏、傅氏特训,让她们分开审问嬷嬷以及她的爪牙,要查出下的是什么毒药,是怎么下药的,有没有解药。
傅氏与尤氏各带着人去审问,珍珠好奇,跟过去听。
苏灵雨走进盆栽里,打理这些柑橘。
那些为难女人的事,就让别的女人去做吧。她是看不得的。
她用刀子,将生长的枝条割掉,保留果子,而后给柑橘树浇灵泉。
灵泉一不小心用多了,枝条的生长肉眼可见,苏灵雨连忙将它们割掉。
快手将变黄的果子摘下,免得熟透了不好吃。
等傅氏与尤氏审问出来,苏灵雨脚边就多了一盆果子。
她一面摘掉黄叶,一面问:“问出什么了?”
她问的是傅氏,回答的却是尤氏。
尤氏红着眼说:“嬷嬷黑心,一直都是她下的毒。她认为冷宫里的人太多了,不好管,于是就在饭食里下毒。
这些年来,她害死了不少人。”
说着尤氏哭了起来。
苏灵雨看了看尤氏,淡淡笑了笑,继续手头的工作。
尤氏属于不见到利益不出头,一旦发现有利可图,就会争着表现,争着讨好别人。
这类人有些小聪明,做好一件事就会沾沾自喜。一旦遇上大事,就显得不够沉稳,容易将事搞砸,事后也会推卸责任。
可以小用,不可大用。
苏灵雨将黄叶扔掉,郑重地看着尤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这件事其他人去,不一定做成,你去了,一定能成功。”
尤氏两眼放光,“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
苏灵雨拍拍尤氏的肩膀,见令牌给她,下巴点了点被关着的三人。“你带一人去领吃食,跟御膳房的说,嬷嬷被气着了,今后由你帮着领取食物。
这个关系到大家生死的任务,你能不能做到?”
尤氏点头,“你放心,我定能做到。”
“好,你去准备一下,时辰到了,你就带着丫头去领饭。”
“嗯。”尤氏开心地走了。
苏灵雨看向傅氏,见傅氏稳重,吩咐她:“将这些果子分给大家,一人一个。”
“酸的,她们不会吃。”傅氏说道。
“你就吃给她们看。”
傅氏抬头,望着苏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俯身拖走洗衣盆。
…………
果然如同她想的那般,御膳房那边,对嬷嬷不过去,没有起疑心,很爽快地将吃食,给尤氏带回。
在甜果子、以及无毒的饭食的安抚下,她们很安静,打消了去告状的念头。
当她们忐忑入睡后,各处都熄了灯睡觉,只留月亮挂在天空,苏灵雨与珍珠悄悄地打开了门。
两人蹑手蹑脚来到墙根,有柑橘盆栽阻挡身影,起夜的人很难发现她们。
苏灵雨将衣服做的绳索扔出去,珍珠踩着水桶爬上高墙,然后拉着绳索,将水桶吊上去,放到墙外头去。
这个水桶将会是她爬墙的踏脚石,没有它,想爬进来就难了。
珍珠对主子做了个手势,而后慢慢滑下去。
等珍珠走后,苏灵雨坐在盆栽下,嗅嗅空气中弥漫的芬芳,找到最甜的那个果子摘了吃。
她又用灵泉催生植被,让它们开花结果,等天一亮,它们又能吃了。
水果是不愁吃了,但主食还是很愁啊。
希望珍珠能摸到吃的。
等了半个时辰,听到外头有动静,苏灵雨隐藏在黑暗里。
一个包袱出现在墙头,接着是珍珠的头,苏灵雨笑着走出黑暗。
协助珍珠爬下墙头,问珍珠:“怎么样?”
“找到吃的了,奴婢还认识了个姐姐,她带着我找到了好些吃的,够吃三四天的了。”说着珍珠看向墙那边。
苏灵雨跟着看过去,发现有人坐在墙头上,“好壮的姐姐啊。”
“是大了些,但她是个好人,这些都是她给找来的。”珍珠抱着包袱说道。
只见墙头那人,跳了下来,落地无声。
苏灵雨立马提起警惕,一手背到身后,握上刀把子。
等看清人脸,苏灵雨噗哧一笑,“好壮的宫女啊!”
珍珠迷茫,主子这是怎么了?哪一样惹她笑了?这般笑不怕吵醒屋里的人吗?
珍珠又见姐姐走向主子,还握上主子的手,珍珠愤怒,上前分开主子与姐姐。
站在主子与姐姐中间,怒对姐姐道:“这位姐姐,虽感念你帮忙找吃食,但这位可不是你想碰就能碰的。”
苏灵雨在边上偷笑,从珍珠边上探头,对着宫女说道:“这般貌美的姐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貌美?
主子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粗身粗胳膊的女人,除了脸白了些,哪一点算得上貌美?
“闭嘴。”
真是可恶的妇人,他这般牺牲,都是为了进宫寻她。
她倒好,见来面,直接嘲讽上了。
早知道她会这般嘲笑,今夜就不该进宫,更不该给她送吃的。
可若不给她送吃的,内心又过不去。
真是神明派来折磨他的。
苏灵雨拍拍僵硬的珍珠,小声说道:“这是庆王。”
察觉到珍珠的颤抖,苏灵雨让她到一边去坐坐,而她主动走过去,与庆王相会。
夫妇二人靠在一起,你拿着我的手,我握着你的手,吸着彼此的气息。
他在外面准备着,要救她出去,突然接到她被打入冷宫的消息,接到太后下令赐死的消息。
他惊慌不已,连忙想出计谋,保住她性命。
白日里坐立不安,生怕她有什么损失,好不容易等到入夜,寻到机会与她见面,见她一切安好,他便放心。
不少人叫他放弃,暗示他明哲保身。
他是不会放弃的,即便知道这个是韩丞相设下的局,他也要往下跳。
这个是他的小妇人,是他心中的那根刺,无论如何他都要救下她。
即便失去今日的地位,手中的权。
没见着他之前,她心里不踏实,为生计忧愁,为存活担心。
她脸上勇敢不怕,可她心里是害怕的。甚至想过死亡,想自己会以哪一种法子死去。
想自己再也见不着她的男人,她的孩子们了。
现在见着了他,见到了心中的顶梁柱,她的心踏实了,不再为生死而担忧。
第三七四章 好狠的心啊
萧家夫妇二人坐在盆栽堆里,摊开包袱找吃的。
“你给我带来了什么?”
“我没带什么进来,都是宫里的吃食。你想吃什么,下次让人带进来给你。”
“牛肉干、云香鸡肉丝、羊排、马肋骨肉、鹿肉干有没有,我也想吃点。”
“好。”
萧景行看着她吃,面露宠溺。
他说道:“太医说药酒损害了皇上的身子,皇上活不过秋季。太后下令赐死你。
我向皇上献计,说你的胎盆血,与几味药材混合,能炼制出延长寿命的丹药。”
苏灵雨含着东西,一拳头打过去,“你这个狠心的人啊,要是皇上现在就想隔开我的肚子,要我的胎盆怎么办?”
萧景行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回去,“我将老神仙送进宫,老神仙会帮着劝皇上。只是皇上与太后,还没完全信任老神仙。
你暂时是安全的。我打算在皇宫烧一把火,将你救出去。”
假若她是普通人,还能带着她跑出去,奈何她身怀六甲,奔跑不得。
扛着她跑也跑不远,容易被禁军发现。
“什么时候发动?”苏灵雨问。
“当东华门换成我的人,就是救你出去的时候了。左右不过半个月。”
萧景行摸着她的肚子,说:“太子并非良善之人,外头的人都认为,你怀的是皇上的孩子。
你肚子里的若是姑娘,那还好说,若生的是小子,太子定不会放过你与孩子。”
他手中有兵权,若是还养着一位皇子。太子定然想到,他日庆王会扶持幼子,推翻太子政权。
“所以,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不会发动宫变。”
苏灵雨喝了口水,“如果你不发动宫变,就再也没机会了。他们给皇上下药,皇上病危,睡床不起,一旦驾崩,太子顺位登基。也就没有你什么事了。”
这也是萧景行所要思虑的。
苏灵雨再喝口水,“得要激起皇上的杀心,皇上动了太子的权利,太子就会坐不住。”
萧景行点上她的唇,警惕看向四周,“不要说。”
萧景行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打算找个能说会道的年轻的道士,将头发染白了,带进宫推荐给皇上,这般就起到了蛊惑皇上的作用。”
到时候利用皇上手中的刀子,砍向韩丞相,砍向太子,逼迫太子逼宫,逼迫太子答应他的要求。
让太子登基后,不得碰苏氏,以及即将出生的孩子的性命。
苏灵雨点头,赞同萧景行的计谋。
…………
尤氏去领了两次吃食后,被上面的人发现了端倪,掌事嬷嬷非要跟过来看看。
“两天过去了,冷宫的食物又少,那苏氏必然虚弱无力。”掌事嬷嬷心里想。
一踏进冷宫,看见曾经的美人们,三五成群,不是玩绳子,就是玩踢毽子,好不欢乐。
掌事嬷嬷生气了,“是谁让你们这样的?”
冷宫的女人们,听了这一声吼,纷纷站起,垂头蜷缩到一起。
“胡嬷嬷呢?”掌事嬷嬷问。
有人指了指里头,掌事嬷嬷带着人过去看。
还没看到胡嬷嬷,先看到苏氏,见那苏氏摆上桌椅,坐在小屋门前,喝茶水吃点心,桌上还有果子。
这哪是住冷宫啊,分明是过小日子。
“你哪来的柑橘?”掌事嬷嬷质问。
“树上长的。你要不要,分你一个。”
掌事嬷嬷看过去,见那边有一片小柑橘林。
一棵棵果树上,长满了柑橘,零星几个泛着黄色。若是想吃,真能摘出几个长熟的。
“这附近的柑橘树,都送到这里来了。这些柑橘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苏灵雨问嬷嬷。
“哼。”掌事嬷嬷不理会苏氏,走进胡嬷嬷的屋子。
苏灵雨看着掌事嬷嬷,笑了又笑,拿起一个柑橘,一边掰一边往胡嬷嬷屋子走去。
听得掌事嬷嬷问:“胡嬷嬷这是怎么了?”
有女子说道:“先是被苏氏给弄伤了,后头又被气到了,吃了一剂药,就一直睡到现在。”
苏灵雨探头,“可惜了,死不了,要是一下子死了就好了。”
掌事嬷嬷回头狠瞪苏氏,“你也死到临头了,还这般嘴臭。”
“我死不死,什么时候死,轮不到你来管。若是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苏灵雨将最后一块柑橘吃掉,而后抽出后背的刀子,对着掌事嬷嬷。
“有银子么?”
“你,你想做什么?”
“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留下。”苏灵雨将刀子往前一寸,“不给就要了你们性命。”
掌事嬷嬷对苏氏身后的女人,大喊:“你们是傻子吗?快点抓住她,将她手中的刀子给抢下来。”
苏灵雨将刀子往边上一砍,砍下一块木块,“你看她们敢不敢。”
掌事嬷嬷吓得心肝颤,“把,把银子给你,你也用不了啊。”
“你别管,把银子放下,不然就要了你性命。”
苏灵雨挥挥手,让身后围观的女人散去。
招手让傅氏与尤氏到跟前来,吩咐她们说:“掌事嬷嬷等人手笨,你们帮帮她。值钱的都留下。”
“肚兜也留下。”
“肚兜?主子,为何要肚兜啊?”尤氏问。
“别问了,先动手。”
“你们敢?你们居然听一个罪犯的话,这是为虎作伥,下一个要死的就是你们。”
傅氏、尤氏带着人,将掌事嬷嬷等人推进内室。
内室里传来嘶喊的声音,“你们住手,住手,住手……”
“来人啊,快来人啊,杀人了。”
“把衣服还给我。”
好一会儿,尤氏将三件肚兜送来,苏灵雨用刀子挑了挑,“哪一件是掌事嬷嬷的?”
“这件。”
“哟,粉红色的啊!”“这么艳的颜色,穿给谁看啊?”
被欺凌过的掌事嬷嬷等人,一脸悲愤,阴鸷地盯着苏氏。
苏灵雨也不怕,“今日回去之后,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对这边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敢对皇后娘娘告状,我就用竹竿将这肚兜,升到冷宫的天空上去。
让整个皇宫的男人都知道,御膳房掌事嬷嬷的肚兜,是什么颜色的。”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我可是将死的人。将死的人为了口吃的,自然什么都敢做。”
苏灵雨又说道:“你也别想在饭菜里下毒,你去打听打听,我对皇上的重要性。你杀了我,就是毁了皇上的救命药。不但你死,还会株你九族。”
头发凌乱,衣衫凌乱的掌事嬷嬷悲愤、怨恨,带着自己的人离去。
第三七五章 不一样啊
这几天一直有人在耳边说,你要死了,你活不过秋季,你在秋季就死了。
皇上听着心里犯愁,他不信这些,可又不得不信。
太医送过来的药,他都要吃,那些药酒也停下了。
他感觉到四肢无力,越来越难受的,连美人都引不起他的兴趣,心里犯愁得很。
“苏氏那边怎么样了?”
环公公说:“还能怎么样?怕是也活不长了吧。冷宫里的吃食,可算不上什么好的。
一顿粥一勺黄豆,听说这几天还削减了冷宫的吃食。”
“苏氏胃口好,平日里都能吃上三四顿,这进了冷宫,一天就吃两顿,现在怕是躺在床上动不得了。”
环公公看了看皇上,悠悠地说:“苏氏带着身孕,一人吃两人饭。要是继续放冷宫,怕要活不下去了。”
皇上撑着额头,他原先是不信庆王的话,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长寿丹。可今日见了那位仙人后,他不得不信,这世上有长生不死药。
终于下了决定,“你去将苏氏带出来,带到仙人那边去。”
“是。”
环公公曾经去过冷宫,知道冷宫是什么情况。
这苏氏进去有三四天了,必定饿得走不了路,必定很乐意离开冷宫。
于是环公公命人带上一盅燕窝,带上轿子,去迎接苏氏。
还没走进冷宫呢,就听到里头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冷宫里的女子好不快乐啊!
环公公问校尉,“这里头是怎么了?”
校尉躬身说道:“这些女人们没活干,吃饱了就玩乐,这两天异常活跃。”
“一直都是这样,还是这段时日才这般?”
“这段时日才这般。若是以前,她们可发不出声音声音来。”
环公公明白了,让校尉开宫门。。
这些女子不用干活,又能有粥吃,自然有力气玩闹。
环公公走进去,见着他的女子们,都停下玩闹。
一痴傻的女人上前,扭着头问环公公,“你是哪个?”
“放肆,这位是皇上身边的掌印公公。”小太监上前推开痴傻女子。
“掌印太监,掌印太监死了,哈哈那个死太监死了。”
痴傻的女子嘻嘻哈哈往里跑,将环公公来的消息,传到最里面去,传到苏氏的耳朵里。
环公公问众人,“你们管事的呢?”
尤氏快步上前,对环公公点头哈腰,“管事的生病了,躺床上不起。您有什么事,尽可问我。”
“苏氏在哪啊?”
“她住在最里边的小院里,怕是还不知您来了,不如让我去叫她一声?”
果然是最差的待遇。
环公公点头,“苏氏的精神如何啊?”
“她很少出来,都是我将饭菜送进去。整天喊饿,哪有东西够塞她的嘴啊!”
环公公再次点头,再一次验证了他心中所想。
要是这次带苏氏出去,苏氏定然对他感恩戴德。
环公公很有把握,满意地往里走去,心中不断地酝酿,想着些悲伤的事。
只要他一看到苏氏,就能让眼泪哗啦啦流下。
终于踏入小角落的院门,见着了苏氏。
酝酿的眼泪,夺眶而出,只是环公公哭不出来。
只见苏氏坐在小躺椅,一面摇着蒲扇,一面看着杂记。
珍珠蹲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扇子扇啊扇,要小火炉的火烧得更猛烈些。
不是没吃的吗?
不是起不来吗?
不是很困苦吗?
这是什么?
空气中弥漫的鸡肉香味,又是什么?
哪来的柑橘?哪来的黄瓜?哪来的鸡肉?
环公公吸了吸气,两手擦掉脸颊上的泪珠,让自己回到不曾掉泪的状态。
“奴才见过苏妃娘娘。”
苏灵雨看向环公公,“苏妃?”
环公公:“是的,皇上有旨,要册封您为苏妃。您如今是……”
“我不要。”苏灵雨直接了当,堵住了环公公的话。
“……你说什么?”
“我不要,爱封谁就封谁去。”说着继续看手头的书。
环公公躬身上前,说道:“皇上对娘娘,心中有愧,知道娘娘受苦了,特意将钟粹宫重修一番,让老奴接您入住。”
“不去。”
这一个“不去”就将环公公要说的话,给堵死了。
环公公缓了缓继续说道:“自打娘娘到这里以后,皇上日夜忧愁,心中想念娘娘,好不容易求得太后娘娘松口,就立刻让老奴来接娘娘回去。”
“谁爱去谁去,别来烦我。”
“娘娘!”
对这油盐不进的娘娘,环公公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可以动怒。
“娘娘心里苦,皇上是知道的。只是这几天,太医排毒不成,让皇上身子弱了好些,不能亲自来接娘娘回去。
娘娘您就跟老奴走一趟,去看看皇上,去与皇上聊聊天。”
苏灵雨放下手中的杂记。
环公公松一口气,以为说动苏氏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回去告诉皇上,药酒里没下毒。药酒是用来卖的,绝对不可能下毒,除非有人别有用心。”
苏灵雨站了起来,“今后,我就在这里住下了,锺粹宫谁想住,谁就去住。”
说着苏灵雨往屋里去,还将屋门给关上。
环公公想跟进去,都没门路。
环公公问蹲在地上的珍珠,“这鸡肉从哪来的?”
“用黄瓜、柑橘跟御膳房的人换的。”珍珠道。
“哪来的柑橘、黄瓜啊?”
“柑橘是以前留下的,黄瓜是托人从兰轩阁摘来的。看那边,那里种了好些瓜果,等上十来天就能吃了。
那边的地正在开垦,主子打算种些稻米、或小麦,等以后就自给自足,不怕你们不给吃的了。”
“这得等啥时候哟!”
环公公回去禀告皇上,皇上得知这事,很吃一惊。
“她不愿意回来,喜欢是那里了?她是疯了吗?难不成她要朕亲自去接她?”
皇上转了两个圈,很是生气,对苏氏所谓的喜爱,荡然无存。
“皇上息怒,苏氏是没吃够苦头,才这般自持。若是断她粮食两天,让她天天吃白粥,定然会求着,要回到皇上身边。”
皇上犹豫了,要是断粮两天,惹出什么不好的后果,那就得不偿失了。
没有什么比他的性命更重要。
“朕去问问道长们。”皇上边走边说。
环公公赶紧跟上。
第三七六章 不能让她活
皇后娘娘召见太子,询问太子的想法。
若是以前,皇上身体健康,能活上二三十年,太子就想着早些上位。
可是现在皇上的身体已经出问题了,如若等上一等,或许就能顺位继承。
这般就无需逼宫,不用给历史留污名。
太子也在思考这件事,等,还是发动。
如果等,只需要等等秋季即可。
如果要发动,只需要与庆王联手即可。
当初太子不知庆王,为何要留在六月出殡,现在他明白了。
庆王是利用出殡的名头,将分派出去的人手,聚集京都。
这些日子,得到很多线报,将近有两万人马秘密潜入京都,而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庆王的人。
皇上要苏氏的血入药,苏氏难逃一死。
庆王要救苏氏,必定要逼宫。
如果要留庆王,那就随着庆王一同逼宫。
如果要除掉庆王,那就得带着禁军保卫皇宫。
不管哪一方面都是有利的,只是看哪一个法子,将有利的一面放大。
太子一时间拿不定主意,问皇后身边的嬷嬷,“冷宫那边的怎么样?”
嬷嬷向太子禀告,冷宫那边的情形,说:“那个人拿着一把刀,欺负这个欺负那个,而奴婢们又不能对她怎么样。”
想要打杀她,不够她打。想要断她口粮,可是那人不知从哪得来食物,今日吃牛肚、明日吃羊排。
果子上更是丰富,饿不死她,还让她过得更滋润了。
皇后娘娘冷笑,“定是有人在帮她,这说明庆王还是很重视她。”
如果让苏氏死了,那就断了庆王的念头,也断了皇上的药。
这般皇上想要再坐龙椅,那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你可有决断了?”皇后问太子。
“再等等吧。”太子说。
忽而环公公跟前的太监喜得福,急匆匆跑来,闯进了内室,见了太子殿下又低头下去不敢上前。
皇后对这冒失的喜得福不悦,“出什么事了?”
躬身的喜得福,抬头与皇后娘娘说:“皇上刚刚下令要沈御史带人,查抄户部侍郎的家。”
太子站起来,问喜得福,“此事当真?”
“沈御史已经带禁卫军的人去了。”
“这是为何?”皇后娘娘问。
“早朝沈大人带着一盒子罪证,参尚书大人一本,上头列数十项罪名。尚书大人否认,丞相大人为之求情,可是皇上不但不听,还哈哈大笑,连声道仙人果真是仙人,算准了今日之事。
于是皇上当场捉拿尚书大人,下令抄家。”
要走的太子坐了下去,他明白了,他明白了。
御史台沈青桥是庆王的人,庆王是在向他亮刀子,如果他不救苏氏,便利用皇上的刀,将韩丞相的,将他的人一个个铲除。
户部尚书是韩丞相的人,这是给出的第一个威胁。如果他不做出点表示,下一个要死的就是东宫的人。
好计谋,真是好计谋啊!
太子站起来,与皇后说:“孩儿要到前面去了,母后莫要担忧。”
“去吧。”
…………
冷宫把守严,但拦不住萧景行。
最近冷宫的守卫松散了,萧景行不进宫了,进宫的是苏灵雨第十三师弟赖红。
赖红是个话痨,穿着女装的话痨。
苏灵雨让珍珠、傅氏去守门,不让外人靠近,也不许人偷听。
她与赖红两人守着一锅肉,红烧兔子肉,馋得她流口水。
赖红拿起筷子,尝尝味,还行,还差些火候。
“府里得了两只熊掌,等下次带进来,做给你吃。”
“带点酸果子进来,我想吃酸。”
“有的,王爷命人准备了很多。”赖红与师姐说,“木棉回京了,那个丫头杀人气势大得很。”
“快马进京,一进京都,直闯庆王府。对着庆王府的人,一路打砸,逼问王爷。”
赖红假装自己是木棉说道,“阿姐没死,你为何要设墓?阿姐下落不明,你却要续弦。为了你的权势,为了你的地位,你居然弃阿姐于不顾。
想当初阿姐拼了命救你,一路扶持你进京,你却这般忘恩负义,无情无义。”
“说着木棉刷的拔出剑,要杀王爷。两人大战二十个会合,王爷处处留手,才逼得木棉退让。”
说到这里,赖红十分激动,“木棉这丫头,平日里不露不显的,这一打起来,功力与王爷不相上下。虽然王爷有手下留情,但也被逼得很狼狈。”
“木棉也是自幼习武,又是师父亲自调教,自然了不得。”
让她没想到的是,木棉对她的感情。
能得一人不顾生死,为你奔波,为你讨公道,是一辈子的福分!
“后面呢?”苏灵雨问。
赖红掀开锅盖,闻着兔肉香味,准备熄火,“木棉被云岚带走了,后头就没见着了。”
“等下出去,多带两个橘子,给木棉带点。”
“好嘞。你来尝尝,这个味道得了没。我觉得不错。”
苏灵雨伸头过去吃了口兔子肉,味儿香肉嫩,还想再吃一块。
赖红舀上一勺,还想舀第二勺,苏灵雨连忙叫停,“够了,够了。”
“这兔子肉,虽然对孕妇有好处,但不能多吃。兔肉寒性,吃多了容易小产。”
吓得赖红要抢回去,“你还是别吃了。”
“可不行,我最近腿抽筋,吃兔肉很补钙,能治腿抽筋。”苏灵雨抱着碗,美美地吃了顿兔肉。
“王爷说,最近会有很多人要杀你,你要小心些。轻易不能相信人。”见她像是没听到。
再说一次,“最近有人要你命。”
苏灵雨点点头,继续吃肉。
“大师姐,听到没有?上点心,上点心,有人要害你。”
“太子的人还是韩丞相的人?”
“不知道,王爷在杀韩丞相人,应该是韩丞相要杀你。”赖红看着大师姐吃肉,十分不解。
“你说王爷这般做是为什么?怎么看都是为了权利。如果想救你,派一队死士,点几把火,制造些混乱,不就把你救出去了。”
苏灵雨不以为意,“男人不为了权利,会为什么?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把戏,别信了。那些都是戏文里的。”
如果不是她带着个肚子,早就想法子逃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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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七章 祸水
朝堂上很微妙,后宫风平浪静。
最危险的地方是冷宫,尤氏带人去领饭食回来,结果饭菜里有毒。
一顿饭过后,集体中毒,当场死了五个人。
吃得最多的人,口吐白沫,倒地抽搐,两腿一蹬就上了西天。
吓得皇上派人要将她带走,她有些不想走。
冷宫位于皇宫内城之外,如果想要逃离皇宫,这里出宫是最近的地方。
只是,她不得不走了。
傅氏说:“你不走,是想害死我们吗?”
“现在是饭菜里下毒,不久便是井水下毒。你不走,我们全都要死。”傅氏说。
尤氏拉住傅氏,劝说傅氏,劝她不要说了。
“大家都想活命,都想活下去,你不能连累大家。在这里很危险,没人能够保护你。”傅氏继续说道。
苏灵雨颔首,她同意傅氏的观点。
傅氏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可如果因为她,教傅氏死去,傅氏自然不甘心。
为了不让这些无辜的人送命,苏灵雨随禁军走了。
她被送到道观,皇宫里新做的道观。
风仙道骨的老道长,站在道观前迎接她。
老道长的目光,让她不舒服,还有些害怕。
她来自新时代,相信科学,但也知道有些东西能信,有些必须信。
不止一次,有人劝告她不要进宫,说皇宫是她的死地。
可如今她还是进宫了,还是走进了死地,要面对死结。
皇上要她的命去续命,韩丞相要她的命去对付萧景行,单靠萧景行能救出她吗?
面对危险,她一人能活,但她肚子里这个小家伙,能不能活?这一次她会不会死,会不会一尸两命?
到了这个道观,苏灵雨才感到害怕。
老道长摆着拂尘,“无量天尊。”
“老道长安好。”
老道长带上微笑,“你是我见过最多霉运的人。”
“可不是,自进京以来,就没件好事。”苏灵雨感叹道。
“你霉运里透着红光,相信这次也会逢凶化吉。”
苏灵雨对老道长笑,“希望如此。”
皇宫重重,跑出去不是易事。
“皇上在里面与仙人论道。”老道长请苏灵雨入内。
见年轻的怀道长,与皇上坐在一起,一张白嫩的小脸,顶着一头白发,与皇上侃侃而谈。
怀道长以前在梁城,不知怎么就到京都来了。
这被萧景行劝说,将他弄进了皇宫,假装仙人与皇上论道求长生。
老道长带着苏灵雨站在远处,远远地看着皇上求长生。
“皇上身体里的毒素排出了许多,再坚持一个月就能痊愈。只是每天都有人给皇上下毒,致使排毒不显著。”
昏庸的皇上,是活不长的,除非这个皇上被臣子架空了。
“先安排你住下,你住在这里,比外头安全一些。”老道长带苏灵雨去她的住处。
推开禅门,察觉到不同,示意珍珠不必跟进。
入内将门给关上,忽而有人从后背抱住她,苏灵雨带笑,转身与他拥抱。
“你胆子可真大,在皇上眼皮子地下与我偷情。”
“你是我娘子,何来偷情一说。”说着萧景行拥着她往里走,让她坐下。
“木棉怎么样了?”苏灵雨问。
说起木棉,萧景行就有些无奈。
木棉这丫头,脾气涨了,功夫也长进了。
就是性子没长好,得知三儿没死,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怎么劝都劝不住。最后让怀礼把她给哄住了。
让一小孩去哄一大人,这成何体统!
“我娘她们怎么样了?在牢狱可还好?”
“已经从死牢带了出去,暂时住在宗人府的大牢里,一切都好,只是不能随意走动。”萧景行说。
“查出是谁在药酒里下药没有?”
“毒药是皇宫里下的,但苏府那边出现了叛徒。有人将毒药放入,你以前酿造的药酒里。太后已经不追究,太后要用你跟孩子的命去抵皇上的命。”
萧景行把手覆上她的肚子,小家伙感受到他的手,不知是用脚还是用手,撞了他一下。
“又是一个俏皮的。”
“让老道士有我把把脉,如果是女孩,那就不管她。如果是男孩,就必须得要掉包。”
苏灵雨觉得自己走错了一步棋,当初为了让皇上留下这个孩子,她跟皇上说,这是皇上的种。
这外人都知道这是皇上种,今后他的生活就很惹非议。不管是谁,都会用这件事去攻击他,去让他难受。
“必定是女子,不会有差错。”萧景行承诺道。
真是女子,那就好,若不是女子,就让他变成女子。
夫妇二人腻歪了一番,萧景行赶在皇上之前,先一步离开道观。
苏灵雨摇着扇子,行走在道观,中途与皇上碰上,她期期艾艾地表示,愿意一命换一命,只愿皇上活着。
皇上大为感动。
“我心中有一愿,希望皇上成全。”
“爱妃,尽可说来,朕定会满足你。”
苏灵雨眼眶含着泪水,说道:“外头都说是我害了皇上,其实不然,我真的没有在药酒里下毒。”
“朕相信爱妃。”
“我娘亲,生我养我,最终因为我而坐牢,我却不能为她做点什么,实则不孝。皇上,你可要帮帮我。”
皇上被楚楚可怜的苏氏给迷惑了,“帮,一定帮。朕马上让人去放了她们。”
“皇上!”“皇上这般真心对我,我也甘心为皇上赴死!”
边上看着的老道士与仙人对视一眼,他们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蛊惑人心。
想来妲己、赵飞燕等人就是这般,魅惑君上,导致国灭。
仙人上前,咳嗽一声,说道:“皇上,美人与江山,只选一个。长生与美人,只选一个,皇上还请慎重。”
皇上这才惊醒,他是要长生的,他是要活下去的,不能与苏氏享乐。皇上推开了苏氏,摆正了态度。
“苏氏,你的请求,朕会考虑的。”说着皇上离开了。
白发仙人到苏灵雨身边,上下打量她,“三儿,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什么?”苏灵雨追问。
“祸水。”
“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红颜祸水。”老道士抢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