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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家小郎君     汉末独行txt下载     汉末独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幽州攻略 第九十二章 草原之狐 加更

    严老将军持剑而立,冷冷的看着自己对面手握弯刀的轲比能,脸色铁青。

    “老夫打了一辈子的雁,未曾想今日被你这个小东西给啄了眼!”严老将军的语气冰寒,双眼之中也是凶光闪烁。

    “小子的确是只小东西,但是你这个老家伙却也是太老了!”轲比能立刻嘿嘿一笑,反唇相讥不说,挥刀又攻了过去。

    持剑的严老将军虽然已经连番恶战,气力损耗不少,而且兵器也不顺手,但是依旧是压着轲比能在打。

    “无知小儿,你这是在找死!”严老将军一脚将轲比能踹翻在地,然后反手将两个袭来的鲜卑人砍杀了。

    严老将军满心的憋屈,在他看来,若非是周围不停的又鲜卑人冲杀过来,恐怕那轲比能早就被他给杀了。

    看着再次冲上来的轲比能和鲜卑人,严老将军再次怒吼一声,杀了过去。

    “轲比能小儿!”严老将军一剑捅死了一名鲜卑人,然后架住了轲比能的弯刀,“再过上一会儿,幽州了就要来人了!你这是要和我这个年近八旬的老家伙同归于尽么?”

    轲比能和他拼了一招,“老将军一世英雄,若是能和老将军同归于尽那也是轲比能的无上荣耀,老将军莫要担心某家啊!”

    严老将军看着已经有些疯狂的鲜卑人,心中也暗骂了一句,自从来了这幽州,他就感觉这个幽州和他八字不合,临走临走这还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打了半晌,严老将军这次也是真的开始了喘息,鲜卑人的攻势也略微有了一些缓和,而远处也隐隐传来了马蹄声,看来幽州军终于追了上来。

    “轲比能!”严老将军也再次和轲比能交上了手,“幽州军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你莫不是真的要和某这个老朽同归于尽么!”

    轲比能看着自己对面依旧算得上声如洪钟的严老将军,脸上也闪过几分纠结之色。

    “我离开,你也离我远点,可好?”轲比能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严老将军看着轲比能,虽然也是百般不愿但是这种时候他还是选择了对他来说最合适的办法。

    双方都沉默的将兵刃撤了回来,谁也没有多说话,互相警惕的盯着对方,慢慢的走到自己的战马旁,分身上马各奔东西。

    严老将军孤身一人,冲出了长城便是茫茫的塞外草原,幽州军若是想从这塞外草原上找一个人,那确实是太难了些。

    看着严老将军离开之后,泄归泥来到轲比能身边,之前轲比能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泄归泥虽然不是什么智者,但是轲比能的这点心思还是可以明白的。

    等到轲比能特意安排他在长城处埋伏,他和轲比能交谈过很多次,他们两个人都非常清楚的认识到,凭他们现在的实力,绝对无法和大汉作对,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幽州军!

    所以轲比能特意嘱咐他,让他仔细埋伏,务必成功,埋伏的是谁这可想而知。

    “首领,咱们怎么办?”泄归泥跟在轲比能身边,他们不比那个老家伙,他只有一个人,清理了那些游骑,他便等于鸟飞九天,但是他们有家有业的,目标也大。

    “嘿嘿,”轲比能看着自己后面即将追上来的幽州军,“泄归泥,你说这诺大的幽州一共有多少兵马?”

    “抛去那些守城的和屯田的,可用之兵绝对不会超过一万!”泄归泥虽然常在并州,但是作为步多根的侄子,对于大汉尤其是大汉边疆的军制还是很清楚的。

    “对呀,总共不会超过一万,单单跟在咱们身后的就有数千之众,而且各个杀法骁勇,精悍无比,那你说这长城外的一万人又是从哪里出现的?”轲比能看着已经隐隐露出身影的幽州军缓缓的说到。

    “首领的意思是?”泄归泥看着四平八稳的轲比能,想想他说的话,不由得打了一个寒蝉。

    “我等,最终还是要回来的,总不能每一次都是这般的狼狈逃窜吧!”轲比能脸上绽放了一个很危险的笑容。

    “首领!”泄归泥还想再对他说什么,但是还没说完话就被轲比能挥手打断。

    “兄弟们,跟着某!”轲比能不再去回答他的话,而是招呼一声,“随着某家,去会会那大汉之军,也让我等看看,大汉是多么的可怕!”

    “吼!”剩下的一千多名鲜卑勇士努力的跟着自己的首领,发出怒吼,但是这吼声却是显得那么无力!

    “冲!”轲比能不去关心他的麾下那若有若无的信心和气势,他挥舞着自己的那把长刀,第一个冲了出去。

    后面的一千多勇士,也是鼓足了勇气,跟着自己的首领,几乎可以说抱着必死之心也冲向了那幽州军回来的方向。

    后面的王欣也得到了斥候的禀报,当他得知轲比能兵分两路的时候,脸上有些惊讶,尤其是其中一路只有一个人,但是当他再次听到斥候禀告说,轲比能带着残军冲向了牛魁英将军所带的大军方向时候,王欣的脸上几乎算得上是崩溃的。

    “轲比能那厮是疯了么

    !”王欣不禁骂到,他的命令本来是追击到长城之外,然后将轲比能轰出去就算了,但是现在轲比能冲向了牛魁英所部,若是他不去,便有可能得罪了牛魁英,若是他去了,田豫若是追究他违令,那他也是无话可说。

    “将军!”麾下军司马走到他身边,“军令为重啊!”

    王欣也算得上是幽州军的传奇了,鄢陵侯曹彰来的时候,他只是鲜于辅将军麾下,带领着斥候的一个小小军候,然后跟着鄢陵侯,先战易水,再战桑乾,最后作为先锋纵横塞外,每战必争先,身上的伤疤一天天的在增多,他身上的军功也一天天的增多。

    “追!”王欣咬了咬牙,还是拒绝了麾下善意的谏言,他知道追出去的话,若是不出意外他可能只是小罚,若是中了轲比能的诡计,那他这么久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说,这颗脑袋能不能保得住都在两可之间。

    但,若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和牛魁英交锋而坐视不管,王欣自认自己还是办不到。

    并非是害怕得罪这个鄢陵侯麾下的爱将,而是作为一个汉人,一个汉将,看见异族在挑衅大汉,单纯的不舒服而已。

    “将军!”军司马上前一把拉住了王欣战马的缰绳,“将军三思啊!”

    这名军司马原先就是王欣麾下的斥候,一直跟随着王欣,如今也算是水涨船高了,现在看着自己的将军要去违背军令,顿时也顾不上什么上下尊卑了。

    “松开!”王欣挥起一马鞭抽在了那军司马的手上,那粗糙的大手顿时裂开,鲜血就着汗水滴落了下来。

    “将军!”军司马手背火辣辣的疼,但是依旧死死地挡在王欣的战马面前,“您今天就是打死某家,某也绝对不会让开!”

    “啪!”再一马鞭抽在了那军司马的身上,看着仍然屹立在自己马前的家伙,王欣脸上怒容更甚,但是总不至于一刀砍了自己的下属。

    最后又连续抽了十余马鞭的王欣被那军司马的气笑了,“回营之后,你给老子自己去领一百…三十军棍!”

    看着王欣下达了,留下少量斥候巡逻,剩余人马撤兵的命令,军司马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声的应到,“诺”

    王欣调转马头,轲比能却是依旧是在一往无前向前冲!

    “首领!”泄归泥再次跑到轲比能身边,“刚刚游骑来报,幽州军追击到长城后,不知为何只留下了部分斥候,大部队已经返回了!”

    “恩。”轲比能平淡的恩了一声,不再多说。

    “首领!”泄归泥有些着急,刚刚另一个方向的游骑还来禀报,已经快要接近回军的幽州军了,而且之前情报有误,对面的汉军将近两万人,浩浩荡荡的让人心惊。

    “何事?”轲比能看着自己身边的泄归泥,不可否认这个家伙还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鲜卑勇士,他害怕死亡甚至有些懦弱,但是现在的这种脸色苍白,说话时,叫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颤抖,无一不说明,他现在在恐惧,非常的恐惧,恐惧即将发生的大战。

    泄归泥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首领,现在我等已经没了追兵,只要迂回一下,他们没有携带辎重啊,只要,只要我们稍加躲藏,汉军定然后撤,到了那时,我等便可以几乎无损而归!”

    “他们也是这个意思么?”轲比能环顾一周,看着自己的麾下,也都是难掩心中的慌乱,看到轲比能扫视到自己的时候,也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泄归泥想要回答,但是却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

    “某家不怕!”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雄厚的声音冒了出来,大家扭头看去,那是一脸蛮横的锁头。

    “你这蛮子!”轲比能突然笑了,指着一脸蛮横的锁头骂道,“你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早晚你得和你哥哥一样死在这自大的性子上!”

    “死就死了!”锁头一笑,“缩头缩尾的活的太不痛快!”

    虽然大家都知道锁头说话不走脑子,这句话也并不是特指谁,但是听到这句话的鲜卑人都慢慢的低下了头。

    “好了!”轲比能赶紧挥手止住还要继续张嘴的锁头,“锁头你跟着我!随我冲破敌阵!”

    “吼!”锁头一声怒吼,后面的鲜卑人也不知道是被那几句话刺激的,也跟着一声怒吼,虽然还是有些外强中干的意思,但是那一个个脸色赤红,声嘶力竭的,至少有了样子!

    汉军的军阵很奇怪。

    所有的乌桓人,无论老弱还是青壮,统统互相扶持着聚在一起走在最前面,汉军也是另外聚在一起,骑军在两侧护卫着万余的步卒在后面缓缓的前进。

    乌桓人中,一群劫后余生的人正言笑晏晏的走着,现在他们没有了自己的部落,没有了自己之前的家,本来只能流浪的人们,被幽州收容,告诉他们,去幽州,给他们土地和粮食,让他们能够生存下去。

    “还是汉人对我们好啊!”一个年轻的乌桓人看着身边的受了

    轻伤的父亲,然后憧憬着自己未来的生活,有自己的土地,如果运气好还可以放牧牛羊,不需要担心被攻伐,“阿爹,你说我们之后会不会成为汉人啊!”

    “谁知道呢。”老人家并没有像自己的孩子那样兴奋,“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靠着自己的双手努力的活下去。”

    “恩!”这个时代,大汉是让人向往的,或者说,是让所有的异族都向往的,那里有肥沃的土地,有美丽的女子,有丰富的食物,还有着可以蔑视他们所有异族的实力!

    只不过有的人会和这个年轻人一样向往并且融入进去,有的人则是想要去占领他,掠夺他的一切。

    就在年轻人在憧憬,老人在沉默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阵骚乱。

    “那是那什么!”一声高喊更是直接将他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人们顺着最前面那人的手指方向看去,远处的大地上,出现了阵阵灰尘,还有黑线在不断的变大。

    “那是…冲锋!”有老人看着那熟悉的一幕不禁心中大惊,“马上就是幽州了,怎么可能有人在这种地方发动冲锋!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是要攻打幽州么?”一个年轻人怪叫着说到。

    “不对!”身边的人打断了他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们冲锋的方向,是我们!”

    黑线慢慢的变大,说明双方距离在不断的缩短,很明显那人是对的,自己才是他们冲锋的目标。

    “快去寻找汉人!”一个老人喊到,“快去找后面的汉人,告诉他们我我们被袭击了!”

    “来不及了!”同样有人喊到,“他们马上就到了,快防御!防御啊!”

    这个时候,正规军和连散兵游勇的乌桓人的差距就很明显了,现在乌桓人足足有数千人之多,青壮更是近半之多,但是在这种时候确是乱成一团,谁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轲比能看着乱作一团的敌人,在心中嗤笑不已,“果然如此,既然你们是虚张声势,那么就给某家的大军涨一涨士气吧!”

    “杀!”轲比能一声虎吼,“随某冲锋!杀光他们!”

    后面以锁头为主,跟随着轲比能的鲜卑人也都是一声吼叫,“杀!”

    鲜卑人如同疯虎一般冲杀了过去,虽然只有千余人马,还具是残兵败将,虽然在鲜卑人心中,不止一个人认为这么混乱的阵营是汉军的诡计和阴谋。

    但是出于对于自己的首领轲比能的信任,他们还是选择了冲锋!

    这一冲,便真的就是虎入羊群。

    泄归泥本来心中惴惴,以为自己要被汉人的诡计给害了,冲进人群的前一刻还在恐惧,自己会不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暗箭给射杀当场。

    结果当他冲进去的时候,他发现那所谓“幽州军”的防守是真的差,轻松的便让自己冲进了阵中,当他以为这是示敌以弱的时候,他的战刀已经轻松的砍下了一个敌人的脖子,那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他没有穿着皮甲,长的也并不像汉人,但是他拿着武器那就是敌人。

    泄归泥连续砍杀了数人,其中竟然大部分是老弱之辈,队伍中明明有着不少青壮,但是却被身边的人死死地拉住,而冲上来的尽是一群老弱之辈。

    “这是…怎么回事?”泄归泥再次挥刀砍杀了一名敌人,看着纷乱的战场,很明显,自己这一方有着绝对的优势。

    “杀!”泄归泥发出一声怒吼,这声大吼几乎将他近些时日所受的所有委屈和不满以及担惊受怕都发泄了出来。

    “杀!”鲜卑人现在也开始了不停的吼叫。

    这一声“杀”,却再也没了所谓的外强中干,没了那恐惧,鲜卑勇士仿佛是再次站在了这草原之上。

    轲比能看着面前这一切,终于欣慰的笑了出来,之前他也被汉军吓住了,那层出不穷的手段,那悍勇无比的打法,的确是让轲比能对大汉的恐惧加深了很多,甚至不得不选择对曹彰折服,对大汉折服。

    但是随着时间的逝去,轲比能发现他算计错了,或者说错的很严重。

    汉军没有欺辱自己,也没有欺辱自己的鲜卑部落。

    但是时间越久,汉军和鲜卑人的交流和接触就越深,他发现了自己的麾下,眼睛中从警惕变成了放心,但是这放心中带着丝丝的恐惧。

    作为首领,他明白自己的部落要什么,也明白这个眼神代表了什么。

    但是作为轲比能,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他要的不是一个鲜卑首领,也不是什么称霸这片草原,他要的,是这个天下,他要的,是鲜卑可以在这个天下的土地上,站在最高处!

    为了这个别人看着很可笑的理由,他无数次的死里逃生,也无数次的从头再来。

    “为了鲜卑!”轲比能振臂高呼。

    “为了鲜卑!”鲜卑勇士的吼声,响彻天地。

幽州攻略 第九十三章 各自的算计

    鲜卑人在乌桓人群中肆虐,而跟在后面不远处的汉军却依旧慢腾腾的走着。

    “张琛,你这么干靠谱么?”牛魁英嘴里叼着一根野草,一脸纠结的问着身边的张琛。

    “你是在为乌桓人感到可惜么?”张琛一脸的淡定,语气还是那么的不以为意。

    “那也是一条条的生命啊。”牛魁英有一些感叹。

    之前张琛樊泽两人前来救他,带来的除了兵马以外,还有一封李昊的密信。

    信中没有交代具体何事,但是让他一切听张琛的话行事。

    所以最后才出现了两军分阵,乌桓人自行在前,汉军在其后,中间还隔着数里之遥。

    牛魁英一直不清楚张琛为何这么安排,直到斥候带来了轲比能不知何种原因竟然直直的杀了过来,特别是在知道轲比能很快就要冲击到乌桓的时候,牛魁英听到的命令竟然是“就地休息”。

    在这一刻,并不傻的牛魁英也终于知道了李昊的打算。

    “修齐是怎么知道的?”听着斥候的禀报,牛魁英终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

    “嘿嘿…”

    在幽州的高柳城,田豫也同样问出了这个问题,“修齐为何这么自信,轲比能他会这么做呢,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舍命一搏了。”

    李昊在旁边喝着茶汤,最近樊阿说他身子骨不好,不能总喝酒,田豫就替他把酒给禁了。

    “田将军怎么看轲比能此人?”

    “轲比能…”田豫眨巴了一下眼睛,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也是老对手了,凭良心说,若非他是一异族,不为中原所容,否则就凭他的心性和本事,这中原大地上,定有他的一笔!”

    李昊茶杯停了一停,听到田豫对那轲比能竟然如此赞赏,心中有些波澜。

    “田将军,竟然如此看中那轲比能么?”

    “修齐又何尝不是?”田豫淡淡的一笑,“轲比能此人,虽是鲜卑之身,但是其心中的天地绝不会仅仅的局限在那方草原之上!”

    “轲比能,他莫不成还妄图染指我中原大地不么!”李昊冷笑一声,“若他真敢有此心,回头某家便送他一程!”

    “修齐这是在套老夫的话啊!”田豫笑眯眯的看着一脸愤恨的李昊,“明明是老夫再问你,你这小子怎能如此戏耍老夫?”

    “呵呵,田将军见谅!”李昊十分乖巧的低了个头,“某已经将事情做得如此明显了,若是那轲比能还是没有看出来问题,那他这个草原之狐也太过于名不符实了些。”

    “哼哼,修齐倒是很自信,你就不怕他看出来那是你的诡计么?”

    “他当然看得出来,但是他有的选么?”李昊如同喝酒一般抿了一口浓茶,“无论他是想要纵横幽并塞外还是妄图染指中原,我大汉天威这一关他必定是绕不过去的。”

    “所以,修齐便给了轲比能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田豫看着风轻云淡的李昊,眼睛中也闪烁着光芒,“可是那些可是乌桓人,并非我大汉之兵!”

    “我大汉之兵将,哪怕是老弱病残,恐怕也不是现在的轲比能敢冲撞的!”李昊的脸上还是和和善善乐乐呵呵的,但是说出来的话确是豪气冲天。

    “呵呵,你说的…到也对!”看着一派儒将做派的田豫居然毫不客气的承认了,“只不过是一群乌桓人,对那轲比能也有用么?”

    “那就是轲比能的事情了!”李昊和善的笑脸看着那么的自然,“我想凭着轲比能的本事,做到这一点,并不算难。”

    “呵呵…”田豫看着对面的李昊,“还有一个问题,你这么做,乌桓一定会损失惨重的,你就不怕…有损阴德么?”

    “某还以为田将军会问,某就不怕让乌桓发生骚乱呢。”

    “哼,小小乌桓,若是敢有任何异动,剿灭了便是,也省的麻烦!”田豫语气平淡的说出这种灭族之话,再次让人感受到了“大汉天威!”

    “正如田将军若说,小小的乌桓,也配的上让某家有损阴德么!”

    “哈哈,说得好!修齐乃是良才,那小小的乌桓异族也配的上让修齐阴德受损!”

    “呵呵…”李昊和善的脸上再次多出了一种名叫谦卑的神色,但是却没有否认。

    “最后一个问题…”田豫缓了一下说到,“那些吾等口中的那些老弱之徒,想来一定是有过人之处,否则那位定然不会行此之法,修齐就真的不害怕轲比能阴沟里翻了船?”

    “若是他们子侄兄弟还被楼班囚禁着,轲比能那点残兵败将还真的不好说能破得了那些敢死之士,但是现在么,一群人心气儿都没了,除了想着保护自己亲人逃跑,他们还能有什么悍不畏死的举动,至于那些青壮,可惜未曾成军罢了,空有满腔仇恨却不得其法。”

    “修齐,你这毒辣手段…不亚乃父啊”田豫看着脸上和和善善的李昊,若非自己就在他身边,绝对不会想得到这么一个常年一脸笑容,和蔼可亲的书生竟然会如此狠辣。

    “田将军,”听到这都不知道算不算夸奖的话语,李昊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止住了田豫,“这法子可不是某自创的,李某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哦,难不成是…”田豫不好说出那个名字,天下毒士,却是有可能留下些许毒计。

    “田将军想差了!”李昊笑了一下,“前几日某让人专门去并州查了一些东西,这计策也是碰巧得知的!”

    田豫还想继续追问一番,可是李昊却闭口不言了,无奈下只能自己默默的喝酒。

    田豫没有看到的是李昊那低头喝茶的时候,脸上那仿佛永远也挥之不去的笑容下,一闪而过了一抹凶狠。

    此时的草原上,鲜卑的屠杀基本已经快进入尾声了,一地得尸首,绝大部分是老弱之辈,虽然在他们拼死的反抗之下,也杀死了几名鲜卑人,但是这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青壮试图冲出去求援,被射杀了,试图和他们拼杀,但是在鲜卑人的面前,却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只会傻乎乎的被他们各种戏耍,然后砍杀当场。

    慢慢的,乌桓人越来越少,鲜卑人的脸上也越来越狰狞,就连眼睛中的血色都越来越浓了。

    “差不多了!”轲比能和远处的张琛几乎同时发出这个声音。

    轲比能是感觉差不多到了汉军能忍耐自己的极限了,之前他只是隐约有一种感觉,汉军在引诱他这么做,知道自己开始了屠杀,已经这么有一会儿了,汉军都没有出现,轲比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只是看着现在只剩下寥寥千余残存的敌人,轲比能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走,那便走不了了。

    “撤!”轲比能招呼自己的麾下,虽然鲜卑人已经杀红了眼,但是听从自己首领的命令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们的心里。

    压下自己心中的那种暴虐的感情,跟随着自己的首领,也就是轲比能冲了出去,绕了一个大圈冲进了塞北大草原之中。

    张琛也喊出了最新的命令,“所有骑兵,跟着某,去追击!”

    千余汉军气势汹汹的再冲锋,奔向了那仅仅数里之外的战场,随着战场越来越近,张琛的眼神也越来越深邃。

    当张琛看到第一具尸体的时候,张琛的眼睛猛地一缩,对于他来说,尸体并不可怕,但是尸体的状态才是让他心中一突的原因。

    尸体是爬伏在地上,后心中了一箭,整个衣衫都被鲜血浸透了,但是让张琛看中的并非是他的死因,而且因为他没了头!

    随着自己等人的奔跑越来越多的尸体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军中有一句话,“人一过万,无边无沿!”就是说军队一旦超过了万人,那远远的看去,仿佛无边无际一般!

    那如果是将近一万具尸体呢?张琛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尸首茫茫连成片,白骨累累堆成山,这本是一句俗语,没想到今天却是有机会亲眼看到了这个样子。

    慢慢放慢速度的张琛确是不知道该不该下马,并非是他性格倨傲而且这诺大的战场上却只有尸首,根本就是无从下脚啊。

    “你等为何才来!”一名幸存的乌桓年轻人对着张琛吼道,正是之前对大汉一脸憧憬的那个年轻人,他的父亲刚刚在乱军之中被乱刀砍死当场。

    “抱歉,我等来晚了!”张琛并没有丝毫的狡辩,承认错误的十分痛快。

    “抱歉!”那年轻人一脸的惨笑,“我们的亲人,就这么死在了这里,死在了我们的眼前,你就这么一句抱歉!”

    “兀那小子!”张琛身旁的一名副将却是对他毫不客气,“我等也被那轲比能的诡计所算计了,大人为了尔等的安危,舍弃了大军轻骑而来,尔等可知这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那些乌桓人听到那副将的话语,虽然不知道相信了几分,但是脸上对张琛等人的怒色确是减少了一分。

    张琛看他们略微冷静了一些,便趁热打铁着说到,“某已经查清楚了,突袭尔等的人,亦是那鲜卑的轲比能,今日尔等损失惨重,这是某家的错,某绝不否认,回幽州之后,某会自请责罚,到那时尔等皆来观看!

    至于现在,尔等先接受我等的救治,单凭尔等现在的样子,那可是报不了仇的!”

    残活的乌桓人,听见了张琛的话,眼睛里再次出现了些许光芒,“报仇!我等还能找轲比能报仇么?”

    “轲比能挑衅我大汉天威,我汉家男儿有话,敢明犯大汉者,虽远必诛!”张琛策马走到他们面前,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某已经令人传讯幽州,让他们送来淄重干粮,尔等,若是想要报仇,便加入我们,跟随我等,去将那轲比能的脑袋,剁了下来!”

    “杀!杀!杀!”后面的汉骑也配合的挥舞手臂高声嘶喊,渐渐的,这喊声中多了些许其他人的声音,渐渐的乌桓人也跟着嘶喊起来。

    张琛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慢慢的绽放开来,心里也开始了沉思,“李修齐,若真如你所言,那么小师弟的仇,我等必须得给他报了!”

    不多

    时,落在后面的汉军步卒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虽然他们都是老弱假装的,打仗他们估计不太行,但是包扎伤口,收拾尸首这种事做起来确是熟练的很,或许这也是乱世的必备技能。

    “牛老大!”桑干走到叼着野草的牛魁英身边,“刚刚听到消息,张将军想要带着那些乌桓人去追击轲比能。”

    “啊,某知道…”牛魁英看着那群沉默不语接受包扎的乌桓人,在看着一旁冷眼旁观的张琛,脑子里一个疑问一直在折磨着他,“用人的痛苦来加快成军,这种折寿的方法真的是李昊想出来的么!”

    “牛老大!”桑干拍了牛魁英一下,让正在走神的他回了下神。

    “怎的?”牛魁英看着一脸希望之色的桑干“你是要给轲比能求情还是要跟着过去捅他一刀?”

    “嘿嘿…”应该是被说中了心事的桑干对着牛魁英讪笑一下,“我等都是牛老大的人,怎么会给那轲比能求情?”

    “所以呢?”

    “轲比能那厮,竟然敢冒犯我大汉天威,我等想要去将那厮的脑袋拿回来献给牛老大,好让大汉知晓我等的忠心!”

    “他们都愿意?”牛魁英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桑干,这个一直属于自己身边最好冷的一个家伙,怎的经历了这次生死之后,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无赖了呢!

    “当然!我等可都是心向大汉之人!”桑干那义正言辞的语气,再加上那一脸的正派,牛魁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好吧,某去找张琛说说,尔等也快去准备吧!”牛魁英最后还是松了口,当然也是不太放心张琛就这么带着这些之前还是牧民的家伙上战场,虽然乌桓人也算得上全民皆兵的种族,但是和饱经战乱的百战之士比起来那也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遵命!”桑干听牛魁英说完,便是一脸的开心,乐呵呵的跑了回去。

    牛魁英摇了摇头,嘟囔着“奇怪”之类的话语前去找张琛商量。

    回到了他们自己休息的地方,将这些话告诉了自己的同袍,听闻还有仗打的众人,有的无奈,但是更多的还是一脸的冲劲儿和兴奋。

    毕竟有了敌人就有军功,有了军功便可以有了一切。

    看着兴奋的众人,桑干也是满脸欢笑的走到后面,那是他们同袍的尸首,总不能让他们露尸荒野,便车载马拉的将他们都带了回来。

    桑干走到一个角落,走到一个中年人的尸体旁,看着那已经紧闭的双眼,那依旧还是扎手的胡茬,还有那已经略微显出苍老的面庞。

    “叔儿,你也走了,当初我们那几百个弃子就真的只剩下我们几个了,或许再过上那么一阵子,我们几个也会再倒下几个,也或许都倒下。”

    拉着那中年人无力的大手念念叨叨的桑干突然凑到那尸体的耳边,“但是我们的那份儿仇恨是不会忘的,您说得对,我们有且只有只有一次机会,没有十足的把握,哪怕我等死干净了,我等也绝不会动手的,您,放心吧!”

    说完这句话的桑干便站了起来,再次站起来的桑干又恢复了那一脸乐呵呵的样子,笑的眼睛眯起来,他害怕自己的眼神出卖了自己。

    当牛魁英召集他们集合的时候,桑干已经恢复了正常,看着在一种兴奋或无奈的人群中那一脸冷漠的桑干,牛魁英嘟囔了一句,“这个样子才对嘛。”

    “我等现在就要杀回草原!”张琛在马上挥舞手臂,对着一众骑军高喊,“幽州会接应我等,大汉会庇护我等,尔等跟随某,去将那个欺辱我们的轲比能的脑袋砍了回来!”

    “杀!”

    “杀!”

    “杀!”

    伴随着张琛的话语,大片的喊杀声也再次出现了。

    更是随着张琛的一声“走!”

    五千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杀气腾腾的汉军,冲向了草原。

    轲比能现在也在逃窜,他要赶快回到自己的部落,最近自己的部落壮大了不少,渐渐的在这个草原上又扎了根。

    一路上轲比能都没有想通汉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和田豫也是老对手了,可是这种让自己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这还是第一次。

    “莫不是某看不懂的那个汉人书生?”轲比能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书生,或者说那是一个让自己很难忘记但是却又感觉没什么可以记住的人。

    “首领,刚刚您说什么呢?”轲比能身边的锁头没听清他说什么。

    “无事”轲比能摇了摇头,将那些想不通的都聪脑袋里驱除出去,“一会儿回到了部落,别管其他的,最快速度将部落之人集合!”

    “首领!”锁头被轲比能的话惊住了了,“你这是为何啊!”

    “若是跑的慢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区区汉儿,还不轻易可破!”锁头的这句豪言壮语把轲比能惊的目瞪口呆!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又做错了!

幽州攻略 第九十四章 寻死者

    轲比能不再搭理那个莽汉,虽然冲锋陷阵的时候这种人可谓是无往不利,但是等到了该干正事儿的时候,这种“蛮子”依旧是最让人头疼的那个。

    “召集人马!”一回到部落营地,轲比能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赶紧招呼人马集合,看着那些还一脸迷茫不知为何的麾下吼道,“莫要多问,速去将人手召集好!”

    不管麾下的满脸迷茫,轲比能第一时间冲回了自己的帐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最后轲比能站在自己营帐中,最大的那副地图前,伸出手慢慢的抚摸自己面前的地图。

    “这片土地,一定会留下我轲比能的足迹,这世间也一定会有我轲比能的传说!”那副地图的名字上,赫然写着“大汉疆域图”

    说完,便将地图仔细的收好,小心的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当轲比能再出现的时候,营地里的人们已经聚集在了一起,等待着自己的首领。

    “某不多说,大汉的天…士兵马上就会赶过来,现在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去收拾好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速度慢了,某也保不得你们的性命!”

    虽然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一脸的迷茫,但是轲比能不同于楼班或者其他人,轲比能是真真正正的一刀一枪的拼杀出来的成绩,在部落里的威望也不是别人可以比拟的,所有人都听从着轲比能的吩咐去准备逃亡。

    只是如此的听话,最终还是慢了一些,就当轲比能带着收拾好大包小包的人们,刚刚要冲出部落的时候,轲比能的脸色猛地一变。

    “糟了!”轲比能感受到了大地的振动,他很确定这不是他们所造成的…“敌袭!”

    轲比能凄厉的喊声并没有让汉军放慢脚步,汉军的冲锋如期而至,鲜卑人再一次展现出了他们应有的慌乱。

    就在鲜卑乱作一团的的时候,轲比能咬牙看向了身后的鲜卑老弱,可是正当他要说着什么的时候,身旁爆出了一声大吼!

    “汉家子!你锁头爷爷在此!”只见一五大三粗的壮汉手持着一把巨刀便冲将了出去。

    “首领快走!”又是几名骑士冲了出去,“我等去拖住他们,快走!快走!”

    轲比能看着义无反顾的那几个人,他们都是部落里出了名的莽汉,平日里光是给他们擦屁股摆平他们制造的混乱就没少费力气。

    轲比能却是没有想到,如今当鲜卑部落出现了灭顶之灾时,确是他们这群只会惹麻烦的莽汉子给他们争取了一线生机。

    “轲比能首领,”这个时候一个老鲜卑走到轲比能身边,“莫要浪费了锁头他们的性命!”

    “锁阿爹!”轲比能扭头一看,那赫然是锁头的父亲,看着那苍老的脸,轲比能脸色难看的咬了咬牙,“所有人,走!快走!”

    “锁阿爹,您也快点,我让人护着你!”轲比能看向了老人,他的两个儿子都为了自己而失去性命,凭良心说,轲比能亏欠这个老人。

    “不了不了!”老人看着陆陆续续离开的部落之民,却对着轲比能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轲比能首领,老头子我啊,老了!走是走不动了,便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为您为我们鲜卑再挡上那么一挡吧!”

    轲比能看着一脸平静的老人,再看看逐渐聚集到他身后的人群,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经垂垂老矣,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脸的平静。

    锁阿爹突然凑到了轲比能的马前,示意轲比能,自己有私密的话想和他说,轲比能见此赶紧弯下腰去,仔细聆听着。

    “轲比能,看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主动送死免了你的为难得份儿上,能不能帮我等照顾好自己的子孙,反正您不是已经想好了,只带一小部分人逃跑么,老外我们这么主动的份儿上,连鲜卑的希望,也带出去吧!”

    轲比能听着锁阿爹的话,越听脸上越难看,越听眼神就越冷,可是还没等他说什么,锁阿爹就继续说到,

    “不过你放心,人一旦老了啊,记性就原来越差了,所以我这个老家伙只会在自己心里想想罢了,想过了,也就忘了。”

    轲比能不语,直起身子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老人。

    锁阿爹也不在多说,对着轲比能拜了一拜,然后便走开了,不多时,一群和他们一样年老的战马驮着这些老人再次出现在营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拿好了刀枪弓箭。

    “未曾想到连我战马的儿孙都这么老了,看来我们这些老不死的的确是活的久了一些,轲比能首领,我等的子孙便留在您身边了,求您照顾好他们!”

    说完这些,不能轲比能回话,打马而出,也冲向了汉军。

    张琛本来以为自己会有一场恶战结果当他们冲锋已经过半的时候,却发现鲜卑人逃了!

    在大汉面前,居然带着一个部落的老老少少逃跑,张琛真的想知道轲比能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追上去!屠了他们!”张琛发出了畅快的大笑,虽然他已经学了好久的儒学,但是他最喜欢的还是杀戮,一直在想莫不成这是祖上流传的血统?

    “将军!”身旁的副将提醒了

    一下,“鲜卑来人了!”

    张琛这才正式看向那几个冲向了自己的鲜卑人,倒不是刚刚看不到,而是就像自己这寥寥几千人敢于冲击一个有近十万人的鲜卑部落一样,这几个人在自己这几千人中,实在是太过于不起眼了些。

    自己是代表了大汉,大汉的军队纵横四方天下莫敢不从,这是底蕴,也是他们敢来报仇的底气!

    明犯大汉者,虽远必诛,这可并不是一句空话!

    但是对面,这区区的几个人,区区的不足十人,竟敢前来冲阵!

    “杀光他们!”张琛怒吼一声,然后挺枪迎上了冲过来的锁头!

    “他娘的!”牛魁英看着张琛一个拐弯冲向了那冲过来的锁头,不由得怒骂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那就是用来拖住你的,蠢货!”

    但是牛魁英的怒骂并没有阻止的了张琛的冲动,无奈之下牛魁英只能带着自己的人马继续朝着原定的目标冲去。

    但是刚刚冲了一断,牛魁英赫然发现了他的身前也出现了一些人马,而且这些阻挡他们的人让牛魁英等人一个个的脸色古怪了起来。

    “就知道那几个傻小子不能将汉人都引开,果然还是得靠着咱们!”一个鲜卑老人策马走到锁老爹的身边,看着即将杀到面前的汉军说到。

    同时牛魁英身边的人,也都是一脸的奇怪,一个鲜卑人不由得骂了出来,“牛老大,咱们弟兄最近和这些老弱病残的家伙们犯冲么?”

    “或许现在流行这么打吧,咱们弟兄跟不上时代了!”一个乌桓人跟着笑骂着。

    “牛老大,你落后了啊!”另一个家伙也哈哈大笑。

    “闭嘴!冲上去!杀!”牛魁英吼了这些碎碎念的家伙一句,“杀光他们!”

    锁老爹也冷哼一声,“上吧,能拖多久是多久!”

    “吼!”

    “杀!”

    苍老嘶哑的吼声和震耳欲聋的杀声交织在一起,汉军和鲜卑人也交织在一起。

    牛魁英一矛使出,凭着他常年争斗的经验自己的这一矛,那对面的老人定是非死即伤,他一定逃不脱的!

    “噗嗤”,长矛刺入身体,结果果然不出牛魁英的预料,那长矛果然是刺透了老者肩窝,可是牛魁英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笑容。

    肩窝那是他能躲避的极限了,怎么可能就真的那么的巧呢!

    很快争斗就进入了白热化,牛魁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那些老家伙并没有给自己等人造成任何的伤亡。

    但是这些人却是极度的难缠,他们年纪老迈不堪,动作也显得有些迟缓,气力也远远比不上自己人,但是他们经验却是太丰富了。

    “我们这些个老头子啊,我们打了几十年的仗,轲比能那个娃娃,他阿爹在的时候我们就跟着他阿爹在草原上不停的打仗!”

    在牛魁英杀死第七个人之后,锁阿爹终于主动的对上了牛魁英,看着朝气蓬勃的牛魁英,锁阿爹好像有些开心的和他聊着,“小伙子招数很猛,你这身子骨也好,老头子死之前能见到这么优秀的年轻人,真是幸运啊!”

    牛魁英心里的憋屈,自己对面的老人真的很让他为难的,并非是武艺多么高强,而且这经验也是太丰富了些,任凭自己攻击去疾风骤雨一般,几乎每次都是失之毫厘,为数不多的几次击中了他也只是划破了几个小口子。

    再加上他那啰嗦个不停的嘴,牛魁英真的是恨得咬牙切齿!

    “小伙子,你看看你们这些汉人,一对一的打的好好的,这突然蹦出两个帮手来,你们的那些君子之道呢!”

    虽然牛魁英一时半会儿拿他不下,但是其他人却是没有他的能耐,逐渐的被杀死的越来越多,牛魁英的麾下也腾出了人手开始了互相帮忙!

    牛魁英真的是好不容易才将嘴边的那句“都让开!”给咽了下去,这个时候可不是好面子的时候,

    虽然有三个人在同时攻击着锁阿爹,虽然锁阿爹的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但是就是屹立不倒,不过好处就是他那絮叨个不停的嘴,也终于是闭上了。

    “老牛,你这是在最老爱幼么!”牛魁英正一肚子火气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娘的!哪个不长眼找你爷爷的麻烦!”牛魁英一矛将锁阿爹拍开,扭头就吼了一声!

    然后牛魁英竟是愣住了,那个平日里最是温文尔雅的张琛,现在左脸脸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不说,整个人也是无比的狼狈。

    “老张,你这是去干嘛了!”牛魁英再一矛荡开锁阿爹的战刀,吃惊的盯着张琛。

    “闭嘴!”张琛冷冷的骂了一句,“碰到了一群疯子!”

    “吼!”牛魁英本来还想和他在说上几句,但是还没张嘴,就听见了那个一直平平淡淡的锁阿爹发了狂一般的吼叫了起来。

    “这老家伙疯了么!”牛魁英刚刚对战漫不经心的,这听见旁边猛地一叫唤本就吓了一跳,在加上那汉子发了狂似的拼杀起来,一时不慎之

    下竟是被砍中了一刀!

    “他不是疯了!”张琛在一旁悠哉悠哉的说着闲话,“他是寻死!”

    “老张,你要是没事儿干你就给老子去追那轲比能,他们跑了咱们就白折腾了!别在这说些有的没的,爷爷我知道他在寻死!”

    “哼哼…”张琛冷哼一声,“让开!你没发现他的目标是某么!”

    “是个屁!”牛魁英恨不得啐他满脸,“这就是个疯子!他…”

    牛魁英还没说完,锁阿爹就用肚皮硬顶着他的一矛,后背硬抗着两刀,一个飞身就朝着一旁冷眼旁观的张琛那里扑了过去。

    “就知道你要来!”张琛冷笑着,迎了上去,长枪斜指直奔他心头而去。

    “噗嗤”

    “噗嗤”

    两个声音,都是兵刃入肉的声音,第一声是张琛拧抢而上,直接对着锁阿爹穿心而过。

    第二声是满脸潮红的牛魁英后来居上,从后背将锁阿爹好好的挑起来。

    锁阿爹嘴里不停的吐着浓浓的血水,手中的战刀在继续挥舞,明明已经被穿心而过,绝无生还之理了,可是就是死不瞑目,手臂也使劲的挥舞着,虽然对张琛完全够不成威胁。

    “这是你儿子吧!”张琛伸手摘下挂在战马旁的受理,“他是个勇士,我会让他入土的!”

    锁阿爹听完这句话,好像是想要说什么,身子硬挺了几下,然后猛地一松,彻底的没了动静。

    牛魁英看着张琛手上的首级,那应该是之前将张琛引来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吧,看样子很是凶恶。

    “你的伤,这家伙干的?”牛魁英拔出自己的长矛然后跑到张琛的身边,伸手扶住了他。

    “赶紧的去追轲比能吧,小心他跑了!”张琛却是并不打算领情,催促牛魁英离去。

    “放心,他跑不了,拖家带口的,我发现自从刘玄德来了一次携民渡江之后,这个天下好像哪个打了败仗都像学学他!”

    “他们有没有刘玄德的本事,总想着用麾下和平民的姓名保护自己的性命,事后还想着让那些人继续拥戴自己,还真的以为这个天下人人都是刘玄德那个怪胎么!”张琛让麾下赶紧的给自己简单的包扎一下,省的没被人杀死先流血流死了!

    牛魁英看着被简单包扎好的张琛,有些犹豫的说着,“某先去收拾轲比能了,你还能跟的上吾等么?”

    被包扎完不着盔甲的张琛冷笑一声,“某若是跟不上,之后便跟着你姓牛!”

    “好嘞!”牛魁英怪叫一声,用长矛一拍胯下的战马就冲了出去,“那你快点啊,快点跟上来啊,牛琛!”

    “混账玩意!”牛琛…不是,张琛骂了牛魁英一句便也跟着他冲了过去,后面的无论是牛魁英麾下的百战之士还是幽州跟来的千余精骑亦或是那千余刚刚正式经历战阵的乌桓青壮,都吼叫着冲了过去,他们知道,终于到了他们报仇的时候了!

    轲比能正带着大部队要了命一般的以每个时辰三十里的速度狂奔!这还是因为鲜卑也算是马上之民,而且老而无依的一群人已经主动去拦截了,若非是这样,轲比能的速度比当初刘玄德携民渡江快不了多少。

    “首领!”一名游骑冲向了队伍的最前方,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凄厉的大叫,“首领,汉人要追上来了!”

    很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听完这句话的鲜卑人或多或少的除了恐慌之外还有着那么一丝的悲伤,他们知道汉军追上来了这句话,意味着鲜卑勇士的死亡。

    轲比能看着往自己这个方向飞奔的游骑,嘴里喃喃的说到,“终于还是跟上来了么!”

    深吸一口气,看着早早就在一旁待命的泄归泥,“都准备好了么?”

    “首领放心!”泄归泥拱手说到,“所有十岁一下的孩童都已经早一步离开了,剩下的青壮也已经集合好了!”

    “传令下去,汉军已到让他们各自逃命去吧,若是觉得投降可以保住性命的话,某家绝不怪他!”轲比能挥挥手让一旁的亲随下去传令,然后扭头对着泄归泥说到,“带着剩下的人手,咱们走!”

    说完便打马而出,身后的泄归泥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但是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知道自己的脑子跟不上这个草原之狐,所以干脆便什么都不想,招呼着早就准备好的人马,跟随轲比能而去。

    被告知各自逃命的鲜卑人,顿时乱了起来,他们的确是信任自己的首领,但是现在自己的首领不但和他们最害怕的大汉开战了了,还在大汉追兵出现的时候不要他们了,这一下子就让他们彻底的乱了。

    “快跑啊!”有背上包裹带着妻儿父母,骑着自己的马匹牛羊赶紧逃窜着。

    “这天杀的轲比能,老天爷会收了你的!”也有席地而坐,痛哭并且痛骂者。

    “快快跪下,汉军不杀俘!”也有早早的就跪地请求投降的。

    这些乱糟糟的场景,轲比能不屑一顾,只顾打马狂奔,汉军则是…眼中凶光闪现!

幽州攻略 第九十五章 轲比能的狠

    “将军,前面鲜卑人有人在跪地请降!”一个副将跑到张琛面前指着前面乱作一团的鲜卑人群说到。

    “恩,某家看到了!”张琛冷哼一声,“那又如何?”

    “额…我军有令,降者不杀啊!”副将摸不准张琛的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到。

    “哪条军令?”张琛声音冷的有些吓人了,“某家也熟悉我大汉军令,不知是哪一条?”

    “额…”这个时候副将若是还听不出来,那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末将有罪,并无此等军令说法!”

    “冲过去!杀!”张琛冷冷的下令,语气冰寒的让人发颤,但是这话到了后面那些人的耳朵里却是让他们心头火热!

    “诺!”

    此时很多鲜卑人还以为投降可以换来一条活路,哪怕这是用她们全部的财产家当还有尊严换来的,但是对于大汉这个对手来说,活下来就是最重要的,只要活下来,后面才有希望。

    这就像汉军那不成文的军令“降者不杀”一样,异族也有自己的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对付汉军,“打的过就打,打不过赶紧投降!”

    这不过这次鲜卑人应该是算计错了。

    一个见机最快的鲜卑人,一看汉军马上就要冲到自己面前了,一个前冲,同时双膝一软双腿一跪,眼睛里瞬间涌出了泪水,嘴里高喊着字正腔圆的汉家官话,“大汉天威,小人愿降”

    这动作,这熟练度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这不过之前无往不利的办法,这次他只隐约听到了一句“某不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是谁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就看到寒光一闪而过,自己就好像是飞了起来,然后最后还看到了一个喷血的无头尸体跪在地上。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汉军再次斩杀一人,此时凄厉的叫声瞬间就在人群中爆发了出来!“汉人…汉人…汉人杀人了!”

    “快跑!汉军杀人了!”

    “汉军屠杀了!”

    “汉军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了!”

    乱七八糟的叫声四处出现,而且消息越传越离谱了,但是张琛冷笑的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

    “将军!”副将再次出现在张琛的面前,“我等是否继续追击轲比能?”

    张琛看着身边的副将,然后对着远处努了努嘴,“你看看这群家伙还有心思么?”

    副将顺着张琛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那千余跟随而来的乌桓青壮现在正双眼赤红着毫不停歇的驰骋,但是这个驰骋的过程却是无比的血腥,他们挥舞手臂的这个动作仿佛没有停下过,每一次手臂的挥舞都会带出一抹血光。

    “他们…他们怎可如此!”副将看着正在不停的制造血腥和杀戮的乌桓人,脸色甚至有一些苍白。

    “他们为何不能如此?”张琛笑着看着自己的副将,只是配合着那还渗着血的脸,显得那么狰狞。

    “我等乃是天朝上国!”副将说的义正言辞。

    “然后呢?”

    “此等恶劣血腥之事怎可发生在我大汉天军之内!”副将现在就像是一个正义的夫子。

    “那现在呢?”张琛抬起枪指了指四周。

    那副将再次看了一眼,杀戮的人群中这次多了一些人…

    “牛将军的麾下为什么也会如此?”副将指着那个刚刚一刀砍下一个老妇人首级的士卒,那张脸赫然就是牛魁英麾下的那两个鲜卑人军司马之一。

    “他的麾下为什么不能这样?”

    “他…好吧,牛魁英将军麾下也的确是乌桓人与鲜卑人,这些异族野性难驯,所以…所以…但是这种事可一不可二!”

    “呵呵,那你现在再看看呢…”张琛突然笑的很开心,“现在,我感觉很好啊…”

    副将再次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彻底混乱了的战场,这次在屠杀的不止是乌桓人和牛魁英麾下的鲜卑人了,已经还有汉军加入了进去。

    “怎能如此!”那副将脸色变得很苍白,若非是张琛认识他也算是有一阵时间了,也知道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幽州汉人,否则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个人就会认为他和这轲比能所在的部落交情匪浅。

    “若非本将知道你也曾是一名悍卒,恐怕都要以为你是个酸儒!”

    “某亦曾师从儒家,算不上什么酸儒,但是却非嗜杀之人!”

    “你在这里和某家说了半天这些有何意义不成?那些鲜卑老弱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你也并未能救得了他们!”

    “对于那些乌桓青壮来说,他们只是在报仇罢了,对于牛将军麾下,屠杀和劫掠可能只是他们的习性罢了!”副将摇了摇头。“只是将军,你不该如此,一旦放纵他们屠杀平民,让他们劫掠成性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为何只说不做?”张琛突然很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家伙。

    “作为汉人,我不去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因为我认为这是我有良知,而作为下属,看见不对之事某会谏言!”

    “若是某不听呢!”

    “继续谏言!”

    “若是和刚刚一样,依旧不听呢!”

    “作为下属只会讲出自己认

    为对的事,不去左右上官的命令!”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难怪都满脸褶子了,还只是一个副将!”张琛看着自己的这个四十多岁的副将呵呵一笑。

    等屠杀基本算是落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了,明明连续经过了两场厮杀,但是每一个人依旧是兴奋无比的,张琛看着聚集过来的大军,一声高呼,“我等继续去追击那轲比能!”

    依旧是张琛在前领队,牛魁英在后带着本部兵马压阵。

    张琛看着自己身边的副将,“你这个有原则的家伙,现在可有什么谏言么?”

    “我军长途跋涉,又连续两场厮杀,依然体力不支,再追,恐有意外!”副将果然不负张琛的期望,说出了自己的谏言。

    “那不是厮杀!”张琛哈哈一笑,“那就是屠杀,单纯的屠杀!”

    “哈哈哈…”后面的士卒哈哈大笑起来,在后面的人听不清原因,但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尔等可劳累了么!”张琛对着后面跟随着的士卒一声大吼。

    “不累!”

    “可还能继续厮杀!”

    “能!能!能!”

    张琛对着副将一笑,“看看,士气如虹,军心可用,有此大军,我等何愁不胜!”

    “我军已然十分疲惫!”副将仍是不放弃。

    “他们不累!”

    “那是他们认为!”

    张琛看着板着脸得副将突然说出一句让他立刻闭了嘴的话,“你这个样子,很容易挨揍!”

    副将沉默的慢慢放慢了速度,直到落后他一个马身子,才继续稳定的跟随着。

    张琛撇了一眼退下去的副将冷笑一声,竟是如同斗气一般再次加快了马速。

    跟在最后面的牛魁英看着再次提速的前部眉头不由得一紧。

    “牛老大,再不快点一会吃屎可都赶不上热乎的了!”一个军司马嬉皮笑脸的加快了两步跑到牛魁英身边开始耍嘴子。

    “你个小兔崽子赶紧闭嘴吧!”牛魁英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让弟兄都放慢速度,缓一缓休息一下,同时也让战马缓一下!”

    “嘿嘿,还是咱们牛老大懂行,不像那些新兵蛋儿就知道好勇斗狠耍气儿”军司马小小的拍了一下牛魁英的马屁然后就去传令了。

    “再敢背后议论上官,小心老子抽你们鞭子!”牛魁英骂了一句,也不管他听没听见。

    “报!”一个斥候跑了回来,有些气喘但是依旧很是兴奋,“轲比能!轲比能就在前面!”

    “恩?”张琛本以为自己会白跑一趟,毕竟轲比能等人轻装简行的都已经跑了这么久了。

    “就在前方不远处,看着应该是在休息,他们中有不少孩子!”

    张琛眼睛亮了,轲比能竟然敢自寻死路这么好的逃跑机会都浪费了。

    张琛眼睛一转扭头问道,“轲比能就在眼前,尔等可还能再战!”

    “杀!杀!杀!”追了这么久刚刚感到有些疲倦的众人一听目标就在眼前,不由得再次兴奋了起来。

    副将看着自己身边这群脸色潮红的家伙,以及他们胯下那气喘吁吁的战马,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前面那同样兴致勃勃的张琛便将话咽了下去。

    “既然如此!”张琛铁枪往上一指让他们收声,“尔等随某,前去杀敌!”

    “杀!”汉军和乌桓的青壮再次怒吼一声,跟随着已经冲出去了的张琛杀向了轲比能。

    无奈跟随的副将默默的摘下了挂在战马旁边的弓弩,并上好了箭矢。

    然后从兴奋的队伍里找到一个和自己相熟的士卒,一把拉住了他,让他和自己一样放慢了马速。

    “老田,你这是要干什么!”那士卒也是和周围一样的满脸的兴奋,恨不得立刻冲到轲比能面前砍下他的首级建功立业。

    “你可信某?”副将老田很郑重的盯着自己的这个朋友。

    “信啊!”

    “那好,你现在就去后面,去寻找牛魁英将军,将这里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老田你疯了!”那士卒是个年轻人,正是满门心思都是雄心壮志的时候,听到副将这句话不禁被他吓了一跳,低声说到,“你可是张将军的副将!”

    “某知!小子,你可信某!”

    “你这…”士卒看着副将那张老脸,想到他是一个副将但是却一直和自己这个小小的士卒凭心而交,说不感动是假的,“罢了,你莫要坑了老子!”

    “放心吧,回头你得请某喝酒!”副将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加快了一些速度,那士卒咬咬牙却开始往旁边挪,然后扭头往回冲,刚刚很多人都看见他和副将说话,倒是没有人怀疑那士卒是当逃兵!

    不多时,张琛再次看到了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副将,只不过这次两人没有再斗嘴了。

    副将是不想再说话,张琛则是顾不上了。

    “轲比能!”张琛看着自己不远处在小山丘静静的待着的轲比能等人,眼睛一眯

    狞笑就浮现在脸上。

    “杀!”张琛的喊杀声刚刚到了嘴边,还没说出口,对面轲比能就先一步说了出来。

    “杀!”鲜卑人跟着自己的首领冲下了山坡杀向了自己面对的敌人!

    “无知之辈!”张琛看见轲比能竟然敢对着自己冲锋,更是大怒不止。

    “随某来!杀!”张琛振臂高呼!竟然再次加快了马速。

    “杀!杀!杀!”汉军也好,鲜卑人也好也再次的加快了速度,跟上自己的将军。

    将军即将交锋的时候,张琛确是发现自己战马一软,他竟然差点被掀飞出去。

    之所以说差点是因为在他被掀飞的那一刻一只大手将他抓住,才没让他送货上门!

    惊慌失措的张琛扭头一看,就看见一个一脸严肃的老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左手拎着自己不让自己飞出去,右手平举着一把弓弩,然后对着前方一箭射出!

    “你这个家伙…”张琛被副将放到了地上然后看着那副将带着人冲了过去。

    张琛看到的除了一个个冲锋的士卒以外,还有那一匹匹已经有些吐着白沫的战马,自己竟然刚刚看到,“真的是,不低头么…”

    “杀!”

    无论张琛是懊恼还是什么,两军交锋还是碰撞了一起。

    轲比能一刀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乌桓青壮砍杀了,冷笑一声,“真是一个熊货!”

    轲比能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他从逃窜之前就选好了这个地方。

    轲比能不得不承认汉人的智慧,自从他开始专门的找汉人去打听汉人中原的战事就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他感觉自己的智商直线上升。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汉军,就算拼上自己的全部家当依旧不能有胜算,但是他想到了一个刚刚听过的战役,汉中定军山之战。

    别人只看到了黄忠斩夏侯的悍勇,他看到的却是夏侯渊之败,他研究了很久,黄忠从最开始就给夏侯渊挖了一个天大的坑,让他爬都爬不出来的大坑。

    所以他也给汉军挖了一个大坑,一个可以将整个汉军都埋葬的坑。

    张琛跑着也冲了上去,并且快速的将一个鲜卑人挑落下马然后飞身上马,继续冲杀了起来。

    “杀!”一枪将一个刚刚才斩了一名汉军的鲜卑人挑了,但是张琛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他现在杀死敌来,比之前累很多。

    “呼~”张琛再一枪杀死一人,他已经有一些微微的气喘了,往身边看去,他还算得上是比较好的,更有甚者已经有些直不起腰来了。

    “该死!”张琛怒骂了一声,看着不远处的轲比能轻松的来了一次双杀,更是急得双眼赤红了起来。

    “轲比能!”忍耐不住的张琛径直的朝着轲比能冲了过去,只有将轲比能一举击杀才能挽回败局。

    “呵,终于忍不住了么!”轲比能听到背后传来的大吼,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张琛看着战场上汉军逐渐的落在下风,乌桓青壮的满腔怒火也挽救不了大局,他在这里心急如焚,轲比能同样也不好受。

    用了几乎自己的整个部落的老弱性命才让对手忘记劳累,好不容易计划按照自己的想法正在一步一步的实现。

    可是明明已经累到不行的汉军就是不垮,甚至还能和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鲜卑勇士过上两手,这对于轲比能来说,几乎就是毁灭。

    “天生的草原战士鲜卑人和汉军的差距居然这么大么!”这就是之前轲比能心里最大的疑问,同时他也看到了这次胜利与否的重点,只要斩杀了那个汉将!

    “杀!”轲比能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张琛上钩了,冲到了他的后面,轲比能已经感受到了长枪带起的劲风!

    张琛看着自己的长枪,即将穿过轲比能的后心,虽然对于如此简单还有些疑问,但是现在却也顾不得其他了。

    “吼呀~”张琛再次用力前刺,但是依旧没有成功,因为他再次马失前蹄了。

    两边各自窜出来一个早已经埋伏好了的手握利斧的鲜卑战士,将张琛新得的战马的马腿砍断。

    这次却是没人再拎回他来了,摔得眼冒金星的张琛现在看东西都是重影的。

    “杀了他!”耳边传来轲比能的声音,张琛赶紧摇摇脑袋凭着那模模糊糊的视线左闪右躲。

    轲比能看到张琛连续躲过数次进攻,不由得骂了一句,“真是废物!”

    然后便抄起自己的弯刀也冲了过去。

    张琛刚刚感觉自己眩晕的脑袋有了一些好点的感觉就看见轲比能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好小子!”张琛不怒反喜,挺枪冲了上去,想要快速的将轲比能挑落马下。

    “砰!”刀枪碰撞到了一起,张琛想象中的挑飞轲比能兵器的场景没有发生,势均力敌的情况也没有发生。

    张琛看着那被击飞的长枪,竟是有一些呆住了。

    “怎么…怎么会!”轲比能的弯刀已经冲向了张琛的脖子,但是张琛和傻了一样,动也不知道动一下。

幽州攻略 第九十六章 知错了,就要改

    轲比能手中的弯刀马上就要砍中张琛的脖子了,张琛迷茫的眼睛中甚至可以看见轲比能狞笑露出的满口黄牙。

    “就这么…结束了么!”张琛已经不想再躲下去了,他自己已经放弃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一股大力再次出现在他的身上将他向后拽了过去。

    “你就这么想放弃了!”一个满是怒气的喘息声出现在自己的耳边。

    张琛扭头看过去,还是那张让人讨厌的苍老的脸,“你来干嘛,送死么?”

    “轲比能若真是只有咱们知道的那点实力和本事怎么会和田将军打了那么多年得交道还活蹦乱跳的?”副将也不回话,只是努力的将他拦在身后,拼尽全力的去阻挡着轲比能等人的进攻。

    “你是来笑话某家的?”

    “你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别那么矫情!”副将又挨了一刀也有了火气,“这他娘的是战场,你以为只有你知道中计了么,可是你看看哪个像你一样和个二傻子一样傻站着了!”

    张琛左右看了看,只要是他带来的人,无论是汉军还是乌桓人,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浓浓的疲惫之色,当兴奋落下去之后,疲惫就爬上了身体。

    “就算中计了又如何,那轲比能可曾有了什么大便宜么!”副将被一脚踹出去,嘴里仍然喋喋不休的说着。

    “再这么喋喋不休的说下去,你容易死你知道么!”就在副将也要被轲比能砍死的时候,一把长剑再次架住了轲比能的弯刀。

    这次是张琛将自己的副将给拎了出来,看着满头大汗还一身血口子的副将,张琛啐了一口,“娘的,这次咱俩都得折在这了,若是下了地府,你肯定是进拔舌地狱!”

    “放心,死不了!”副将一个轱辘就爬了起来,“牛将军快休息够了,等他来了,胜肯定是胜不了了,但是死也死不了!”

    “聊天聊的这么开心,你们是有龙阳之好还是怎的!”轲比能笑了一声,“既然两个一起,那也不算我们以多欺少,上!”

    轲比能带着之前就埋伏好的鲜卑勇士一拥而上,对着张琛两人就是不停的猛攻。

    不多一会儿两人身上就多了好几道伤口!

    “娘的,轲比能你别落在某家手上,否则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将军,你就别在这扯犊子了,有这力气好好的给他两刀不好么!”

    “你知道这是扯犊子还打什么岔,看看你这德行,一会儿别没让轲比能给弄死再让你自己把血给流干了!”

    “张将军,你还说某多嘴多舌,我发现您才是铁嘴钢牙,这张嘴是真不吃亏啊!”

    轲比能看着聊天聊的火热的两个人,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无论如何,这一场他是成功了的,此战过后,他的麾下至少不会再对汉军有多么大的恐惧感了。

    而一直在后面看着的孩子们,也不会像他们父辈一样好像天生就惧怕大汉一般,如此只要再过上个十余年,在他们的互相影响之下,轲比能未必不能一窥中原。

    至于现在,轲比能对于自己面前这两个摇摇欲坠的家伙的生死反倒不是那么看中了。

    “算你们运气好!”轲比能看着马上就能迎来胜利的战场,对着自己的麾下大吼了一声,“兄弟们,走!”

    轲比能的威望还是很高的,虽然明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取得胜利了,但是对于轲比能撤退的命令也是毫不犹豫的执行下去。

    不多时牛魁英也带着本部的兵马冲了过来,看着面前战场的惨状和已经都跑光了的鲜卑人。

    “老张,轲比能呢!”牛魁英跑到张琛的面前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惨!”

    “他们走了!”张琛从听到了轲比能下令撤退的时候虽然也有些安心但是依旧没有彻底的放松下来,直到看到牛魁英出现了长出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被人压制的这么厉害,差点就死在这里了。

    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喘吁吁的看着牛魁英在打扫战场,“那个…那个…副将!赶紧休息会儿吧!”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真忘了自己的副将叫什么了。

    张琛等了一会儿,但是没听见那絮叨个不停的声音,赶紧扭头看向了自己身后,看见那副将还直挺挺的站着,心里一松,“喂喂,你个老家伙不会哑巴了吧!别站着了,坐下休息会儿”

    说完还挣扎的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副将的肩膀,“别傻站着了!”

    “嘿…嘿…”看着依旧不说话的副将,张琛心里终于还是有些慌了,伸手慢慢的放到了副将的鼻子下面,“你个老家伙别吓唬我啊…”

    试探了一下,感觉到还有气息,很微弱但是还是有气息的,张琛长出一口气,“幸好,真是幸好”

    张琛赶紧招呼几个人过来将副将架起来,简单的包扎一下,然后抬上战马,但是在战马上一直不稳,好几次都让他的伤口再次崩裂。

    “小心点!你们是要弄死他还是怎的!”张琛在一边骂骂咧咧的,丝毫不顾及他自己现在也是一身的鲜血。

    “一群笨蛋!”张琛看着一群人肆意的摆弄着自己的副将,他感觉再这么折腾下去,自己的副将也活着到不了幽州,“都闪开!”

    张琛飞快的跳上了战马,让人将副将绑在他身上,然后两人共乘一骑就这么往幽州的方向冲了过去。

    “咳咳…咳咳…”可能是战马的颠簸让田副将很不舒服,本来一直昏迷不醒的副将突然咳嗽了起来,隐隐的有苏醒的架势。

    “老家伙,你终于醒了!”张琛听到了那咳嗽声不禁大喜,“你个老小子清醒的时候那张破嘴叭叭叭叭个不停,你要死了到是不吭不响的就过去了!”

    “咳咳…某一醒过来…咳咳…就听见你说个没完没了,你还有脸说某家么!”田副将最终还是醒了过来,“这是干嘛去!”

    “你个老小子,没声没响的就要死了,老子这是把你带回幽州去!”

    “粗鲁!”副将垂着头嘟囔了一句,若非是离得近张琛都不敢说能听见,“我说张将军,作为我大汉的将军,就算为了自己你也要多学学礼仪好吧!”

    “某也曾经师从大儒!”张琛回了一句,“哪像你这厮满口的仁义道德,但凡实事你是一点不干!”

    “某怎的没有看出来,某家真的有这么虚伪么?”副将声音越来越低。

    “某家在故意的纵容麾下屠杀鲜卑老弱,你这厮明明看了出来,只在这和我叨叨个没完没了,一点实际的阻拦都没有!”

    “呵呵…”副将低声笑了一下,也没有再继续搭话。

    “你这是被本将给说的哑口无言了么,平素里不是挺能说的么!”张琛嘴里说个不停,可是依旧没有得到回复。

    “老家伙,你别吓唬老子,很快!很快咱们就能回幽州了!”张琛伸手去用力的拍了拍副将的身体,“老家伙你别又吓唬我!”

    “知错了…就要改!”副将再次抬起了头,这一下子又把张琛吓了一跳。

    “老家伙,你能不能别在这咋咋呼呼的!”张琛若不是看着这副将随时都会没过去了,他是真的想一巴掌抽过去!

    接下来就又是不断的絮絮叨叨,只不过这次张琛怎么念叨,副将也不吭声了。

    “我说老家伙…”张琛说的口干舌燥的,这一路上就几乎没停下来,跑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人烟,“你好歹的应个声啊,弄得我和个疯子一样!”

    张琛打马就冲进了村子,只要碰见人就拉住问道,“此处可有医馆!可有医者!”

    这一路坎坎坷坷的终于是找到了医者,此时张琛的浑身伤口几乎已经全部崩开了,衣摆下面还不停的滴落着血,气喘吁吁脸色苍白。

    医者看他的打扮,也顾不上他是什么身份了,赶紧招呼着学徒去将他们弄下来。

    张琛在一旁不停的说,“先去救旁边那个老家伙,先救他!”

    老医者走到副将的身边,刚一上手便愣住了,一时竟是没了动作。

    张琛见此有些慌了,“医者,您快救命啊,快救人啊!”

    医者慢慢的收回手,将张琛扶住,想要先再给他包扎一下。

    “医者,你先救他!某家无事!无事!”张琛看到医者居然还走了过来,更是着急了起来。

    刚刚还是一个刚刚帮忙扛副将的小学徒忍不住开口说到,“那人尸体都硬了!”

    这话一出口,老医者眼睛就闭上了,暗地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果然张琛心里一顿,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了,足足半晌才转过头去,看着刚刚说话的那个小学徒,“你刚刚说什么硬了?”

    “尸体硬了!”

    “谁的尸体!”张琛突然大吼了一声,伸手就将腰间的长剑拔了出来,指着说话的那个小学徒,“你再说一遍!”

    小学徒看着状似癫狂的张琛,还有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血水泪水糊了的满脸,整个人都在发抖。

    “将军!”老医者这个时候只能站了出来。

    张琛手臂在颤抖,嘴唇在颤抖,最后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哐当”长剑掉在了地上,张琛整个人都在颤抖或者说是抽搐,一群人围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将军,节哀!”医者看着浑身还在滴血的张琛还是做不到让他先悲伤,“逝者已逝,将军您先包扎吧!”

    看着张琛无动于衷的样子,老医者也是有些无奈,只能亲自上手将他扶到一旁给他重新包扎伤口。

    将张琛的铠甲脱下,然后一群学徒齐齐的长吸一口气。

    张琛整个上半身几乎像是被血水泡过一样全是血污,揭开之前给他包扎的麻布,密密麻麻的伤口看着那是触目惊心的。

    “是个壮士!”尤其是当看到张琛脸上那一道已经有些化脓的伤疤,老医者也不禁的赞叹了一声。

    等牛魁英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张琛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床上。

    这并不是张琛想开了,那纯粹就是已经晕倒了,这一路的颠簸,一路上都是他的血迹。

    “医者!”牛魁英看着五大三粗的,行起礼的时候还是一板一眼的,“我这同袍怎么样了?”

    “将军放心,这位将军体质还好,虽然现在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老夫给他开上几副补气血的药,日后好好的补充气血,定可痊愈”

    “多谢医者了!”牛魁英再次谢了一谢,然后扭头看向了放在一边的副将,脸色也有一些唏嘘,“那…这位…”

    “唉,这位将军也是一位好汉子,可惜了,到了老夫这里的时候,已然是太晚了。”

    一屋子人,一阵的唏嘘,同时也在等着张琛的苏醒并且让已经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慢慢的休息一下。

    牛魁英这里已经将所有要做的都做完了,王壮那里却是陷入了麻烦。

    黄昏的余光撒下来,王壮一身是伤的骑在一匹发了狂的骏马上狂奔。

    “这个老匹夫,不要命了么!”王壮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不时的回头看去,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一样。

    时间返回一天前,王壮联合高艾伏击杀死了马仲常,然后高艾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王壮一屁股坐在了马仲常的尸体上休息。

    一个多时辰之后,在王壮自己都开始犯困的时候他终于算是等来了他要等的人。

    马蹄声渐近,一个年轻的骑士出现在王壮的眼中。

    “再不来某就要睡着了!”王壮嘟囔了一声,然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只脚还踩在马仲常的无头尸体上。

    年轻骑士策马跑到王壮不远处,来了一个急停让战马人立而起最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小小的秀了一把自己的骑术。

    不过王壮看着距离自己几乎八丈远的那年轻骑士,嘴角不由得撇了撇。

    “尔是何人!”年轻骑士看着吊儿郎当的王壮,抬起马鞭指着他问道。

    “某家是谁,这并不重要!”王壮挺了挺腰将宽大的长剑抗在肩膀上,“不过某知道你找的是谁。”

    年轻骑士听王壮说完脸色一变,眼睛就眯了起来,手中马鞭放下,缓缓的伸向了一旁挂住的长刀。

    “别冲动啊!”王壮看他那紧紧张张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也不知道那边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雏儿,就这也敢来当内谍?

    “阁下到底是何人?”那年轻骑士伸手将长刀摘了下来,斜在手中。

    王壮没有搭话,在自己身下四处瞅了瞅,然后跑了几步拎起来一个首级又跑了回来。

    “小子,你是在找这个吧!”王壮将首级拎起来往上抬了抬,让脸正对着那年轻的骑士。

    那骑士定眼一看,手中的长刀都差点给扔了出去,“马先生!”

    “嘿嘿,原来这死鬼叫马先生啊!”王壮嬉皮笑脸的样子让那骑士钢牙紧咬。

    “贼子敢尔!”骑士怒吼一声便冲着王壮冲了过去,“贼子拿命来!”

    可惜还是太年轻,刚刚冲起来的速度就被突然出现的一个深坑给打断了。

    其实坑也不算大,旁边有一具侧躺的尸体,将坑洞挡的严严实实,当骑士径直冲过来,跳过那尸体之后才能看到马蹄下那个深坑,只是发现的太晚了。

    马蹄一蹄落下,便摔折了马腿,马上那年轻的骑士也被掀翻了出去。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骑士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张该死的笑脸,还有那满口的黄牙。

    “你…你这该死的贼子!”这是那骑士最后说出的一句话。

    一抹寒光闪过,那骑士便落了个和马仲常一样的下场!

    “呼~”王壮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回去喝酒喽!”

    王壮拎着两人的首级,骑着自己的战马溜溜哒哒的就往幽州走,半路还去一个小破村子里的小酒肆买了一小坛酒。

    不过这小酒肆也太怪了些,去酒肆说买酒,一群伙计看自己的眼神怪异的很,王壮是仔细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有这么一个暗场子。

    正当王壮喝着小酒哼着歌,溜溜哒哒往回走着的时候,有人打断了他。

    “请问一下小哥,请问渔阳郡是不是这个方向?”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拦住了王壮,语气和善的问着路。

    若不是王壮低头看了一眼他胯下的马是一匹军马,恐怕他真就被那老人家给一刀剁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丈要去渔阳郡?”王壮从后腰摸出一把小弩偷偷的指向了老人。

    “可不是么,去渔阳郡投亲!”老人家和和善善的,若是一个陌生人看着他,一定以为这是一个邻家老人。

    “呵呵,那祝您一路顺风!”王壮点点头便擦着老人的身子走了过去。

    “小哥等等!”刚刚走过老人身边的王壮就又听到了那老人的喊声。

    王壮非但没有回头,反而一个镜里藏身整个人挂在了战马的一旁,手中的小弩也对准了后面的老人,一箭射出!

    果然那老者刚刚就是在后面一剑砍出,王壮动作够快所以没有被砍中,但是王壮射出的短箭也被那老人一把握住。

    “小子,到你偿命的时候了!”

幽州攻略 第九十七章 硬汉 第九十八章 时间与陷阱

    王壮翻身上马,看着那一脸凶恶,完全没有半分和蔼的老者“老丈,您这又不去渔阳郡了?长剑锋利,您可莫要伤了您自己才是,还是交个小子给您代为保管的好!”

    那发须皆白的老者正是之前随同轲比能突袭幽州的严老将军,可是现在的这位严老将军不但没有了之前的气度,狼狈了一些不说,两只眼睛都血红的,本来很有美感的白发白须,现在也是随风而动,王壮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严老将军的怒火。

    “小子,莫要和老夫在这里嬉皮笑脸的,你这狗贼速速还我儿的命来!”严老将军也不再掩饰,长剑斜指着对面的王壮,说出来的话那也是冷冰冰的。

    王壮看着那老人,然后从战马上解下来那两颗首级,“老丈,不知道你说的儿子是这两个笨蛋中的一个么?”

    “贼子敢尔!”严老将军看到王壮戏谑的拿着两个首级,更是怒火冲天,“老夫这就交代了你!”

    王壮看严老将军都快八十的样子了,再加上刚刚自己又轻易的躲开了他的偷袭,便对他更是看不起。

    将那两个首级往地上随手一扔,摘下后背的阔剑,也对着严老将军冲了过去,阔剑对上了严老将军手中的长剑,然后王壮就感觉手上涌过来一股巨力,如何形容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的那把阔剑是拿不住了。

    阔剑带着血丝飞上了天空,王壮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那是被那严老将军一击硬拼造成的,“嘶~”王壮长吸一口凉气,然后还没等他表达出什么震惊的话语或者表情,他就看见刚刚那个老将再次杀了过来。

    王壮怪叫一声,也顾不得自己的阔剑和地上的首级了,打马就跑,严老将军看自己连续两次都没能真正的伤到这个杀了自己儿子的小贼,也是怒火更甚,紧追不止。

    “小贼,快快滚过来!”严老将军在后面不停的怒骂,他的战马虽然也是幽州军马里比较好的一匹,但是相比于王壮胯下那匹骏马还是有着一些差距的,若非是严老将军弓术同样惊人,不停的骑射干扰着王壮,恐怕还真就让王壮给逃了。

    尤其是当严老将军发现射王壮的战马比射他更加的有效的时候,王壮的日子便不好过了,那一只只射来的箭矢让王壮头疼不已,尤其是他手中还没有趁手的兵器的时候,更可怕的是,王壮回头看到那老家伙还能马不停蹄的情况下弯腰捡起插在地上的箭矢,然后抬手就再给自己来了一箭的时候,王壮更是绝望。

    之后整整的一天,王壮从白天逃到晚上,从晚上又逃到白天,最可怕的是在严老将军的利箭之下,他距离幽州越来越远了。这就非常让他苦恼了,但是为了保命他也只能先跑为妙了。

    一身狼狈的王壮正在继续逃奔,现在他跨下的战马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在这么继续跑下去,他受得了,他的马也受不了,扭头看去那老家伙还没有追上来,刚刚要喘口气的王壮,就再次听到了一声怒吼,“贼子,受死!”

    那声音,嘶哑中带着豪迈,王壮扭过头去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看到一个模糊的黑点,那老汉的战马已经不行了,若非是自己的战马也已经快不行了,早就把他甩开了。

    “隔着这么老远都能听到你叫唤!”王壮撇撇嘴,再次拍打了一下战马让它再努努力,同时嘴里也在不停的抱怨“你们那边的人嗓门子都这么大么!”

    “嘶~”战马一声长鸣,然后前腿一软将王壮给扔了出去。

    “啊呸!”被摔的四仰八叉的王壮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了起来,就因为耽误的这么会儿功夫,好不容易甩开的距离又缩短了不少,王壮回头看着那还在狂奔的严老将军,真的很佩服他的韧性,算做自己,哪怕真的是杀子之仇自己心志能撑住,自己的身体也扛不住了。

    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抬头看了看那高高在上的大太阳,现在的天气慢慢的已经有些热了,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幽州塞外太大了些,部落也好,村庄乡镇也好,隔得也太远了一些,王壮心中估计了一下,就这么和后面那人拼命的话,自己还是等于送货上门,便叹了一口气,继续跑了起来。

    “前面那可是王壮师兄?”就在王壮感觉自己快受不了了的时候,一个声音再次打断了他,让他抬头凝神看去。

    两个年轻人,看他们那一身短打的打扮也是火力壮的年轻人,一人身上扛着一担子柴,看那样子也应该是刚砍下来的,最重要的是正在给自己招手的那年轻人,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的小师弟。

    “咦,若是王师也在...”王壮心头一转,便转了个方向朝着李鍪那边跑去,同时嘴里还在不停的大喊,“小师弟,王师可在!王师可在!”

    李鍪赶紧迎了上去,接住了王壮之后还给他递了水水囊,给他顺了气儿,才一脸微笑着说到,“王师不在,王壮师兄大可放心!”

    正在喝水的王壮听他说完,差点没全喷李鍪脸上,“王师不在这,你给我扯什么犊子呢!”

    还没等李鍪询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被旁边的刘复一脚给踹到了一边,同时他之前的位置山,钉了一根箭矢,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哪个狗贼暗箭伤人!”刘复拔出别在后腰上那满是缺口的砍刀,一声大吼。

    严老将军已经出现了,但是快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却放慢了速度,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同时在不停的平复自己的气息。

    “你们是那小贼的同党么?”严老将军长剑斜指着王壮,问着刘复,

    刘复刚刚看李鍪和王壮十分熟悉的样子,自然也是先把王壮当成自己人,“汝这老朽,看你年岁已经如此大了,某家便不计较你刚刚暗箭伤人之事了,快快离去,莫要伤了身子!”

    同时向旁边移了两步凑到王壮李鍪身边低声问道,“这位大哥,这个追杀你的是什么来头,咱三能不能打得过?”

    王壮脸皮一抖,撇了刘复一眼,“某家一招差点没命!”

    “汉隆兄弟,你和这位大哥相比如何?”

    “某家曾和王壮师兄交手,也只用了一招!”

    “哦!”刘复一听大喜,“看来汉隆兄弟和那老汉相差无几啊”

    “不是,某差点没命!”李鍪脸上不变的说到。

    严老将军看他们絮絮叨叨了半天,自己的气力也恢复了打扮,便冷哼一声,“你们可说完了么?若是说完了,便受死吧!”

    王壮寒毛蹭的一下便耸立起来,“跑啊!”

    “尔等敢跑,某便搜山!”就在李鍪刘复等人要跟着王壮逃跑的时候,严老将军一句话便让他们停住了脚步,“两位既然刚刚砍了柴,应该就在这不远处住着,看你们的打扮,应该就是山上的义士,就是不知道是哪座山,不过想要搜出来也是不难!”

    “王师在你那么?”王壮一看李鍪和刘复脸色难堪的停住了,就知道那人说对了。

    “去幽州了,老头让他去办点事儿!”李鍪脸上变得铁青,也跟着拔出短刀面对那严老将军,“老头子和我等的兄弟还在山上!”

    刘复已经忍耐不住,举着自己手中的砍刀,一声大吼便冲了过去,“老贼受死!”

    严老将军一看他们停下了,便知道他猜对了,脸上狞笑一声,也挺剑而上,刘复已经对这老汉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朋友不是一个嘴上没谱的人,而且武艺并不在自己之下。

    可是哪怕如此,刚一交手,刘复就被惊住了,他的兵刃倒是没有被击飞,而是直接碎了。

    若非是刘复一交手就感觉到不对,立刻用了一招李鍪亲传的褴褛打滚**,他的脑袋估计现在都已经飞上去了。

    “无知的小子”严老将军看着满地打滚的刘复,冷笑一声,然后追上去就要结果了他,只是这次刚刚要举剑就感觉心头一跳,匆忙就要往后躲闪开来,只是自己刚刚动作就感觉侧腰一痛,若不是他常年厮杀经验丰富,刚刚他就悬了。

    伸手一摸,已是一手血污,再抬头看着刚刚把刘复扶起来的李鍪,这个其貌不扬的小矮子,跳起来都没有自己高,换做平时严老将军恐怕都不会多余看他一眼,但是就是这么个家伙,刚刚让自己受伤了。

    “小子,再来!”李鍪把刘复往后面一拽,然后便迎了上去,他看到了刚刚刘复的拼杀,知道自己若是硬来肯定是打不过的,便用老方法即将交手的那一刻一个矮身就要躲过去从背后或者侧面进攻。

    这不过之前无往不利的一招,这次刚刚动手就失败了,在李鍪矮身的那一刻,便听到了严老将军发出一声冷笑,然后便是一阵心惊,刚要躲闪开来,就感觉到胸腹一阵巨力袭来,然后李鍪便飞了出去,嘴角还吐了一口血沫子。

    “咳咳...咳咳”李鍪眼睛一阵发晕,根本看不清东西,更是堵得难受,但是他居然没有感到劲风扑面,“莫不是那老汉要戏耍我等不成?”

    抱着这个想法的李鍪,舒缓了好一阵子,当他舒缓过来再次能站起来看到的确实两个血人站在自己面前。

    “小师弟,赶紧带着你这个朋友走!”王壮的声音传过来,“去找到管师还有你的朋友们,跑,能跑多远跑多远,这个老家伙不会追着你们不放的!”

    “小贼,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严老将军再次冲了过来,刘复刚要冲上去就感觉后脖子一痛,然后双眼一黑就软倒在地上。

    “李鍪!”王壮再吼了一声把李鍪叫的回了神儿,“赶紧滚蛋!有机会就把老子的剑找回来,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侮辱了它!”

    王壮冲了过去,莫说什么趁手的兵刃,现在王壮手里就没有兵刃,只凭着比严老将军更加利落的身手勉强躲避着,但是时不时的还是会在身上添几道口子。

    李鍪不再看他,跑过去扛起刘复就飞奔了起来,他要赶紧跑回山寨,他们只有跑了,才有机会,至于是有机会活命还是有机

    会报仇,李鍪也不得而知。

    王壮听到李鍪离开的动静,再看看自己身前的老将,嘿嘿的笑了出来,笑的时候,还带出了不少血沫子。

    “你以为你能拖住老夫么?”严老将军突然并不着急将王壮击杀了,“老夫出身益州,从小就是在深山老林里各种攀爬狩猎,若论这追踪的本事,整个益州都没有几个老夫能看得上眼的,否则你以为这么久老夫是怎么一直跟在你身后的,现在的确是老了,体力大不如前了,但是就凭那几个小崽子,老夫就算给他们一天时间,他们也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

    “老鬼”王壮慢慢的听他说完,啐了一口血痰“知道你那儿子是怎么死的么?”

    严老将军一听到王壮说起自己那独子,眼睛登时就红了,“小贼,你这是在找死!”

    “嘿嘿,老将军,说真的其实你那儿子真的是个汉子,某对他也甚是佩服!”

    “莫不是你以为夸奖他几句,便更让老夫饶了你的性命不成?”

    “怎么会,怎么会,”王壮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某是真心的敬佩那位兄弟,响当当的一个汉子!”

    “现在说这个,有意义么?”严老将军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王壮,眼睛越来越红,握着长剑的手也咯吱作响。

    “当然有,毕竟,某得让老将军知道,您儿子并没有辱没了您的家门啊。”

    “哈哈,辱没不辱没的老夫都这把年纪了,还会在意么。”严老将军走到王壮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给拎了起来。

    “咳咳”被掐住脖子的王壮气息不畅,开始了咳嗽,“老将军,贵公子死之前有多惨,您可知道么?”

    “你说什么!”严老将军刚要手腕用力就听见王壮的话,然后一个重摔将他贯在地上。

    “咳咳...那小将军的尸体,您就不想找到么?”

    “你在威胁老夫?”严老将军一脚踩到王壮的脸上,使劲儿的碾了几下,“大丈夫马革裹尸,那也是壮烈!”

    “若是他死前被某给分尸了呢!”王壮嘿嘿一笑,但是严老将军听完这句话,脚上猛地用力,王壮顿时就感觉自己的鼻子碎掉了一样。

    “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严老将军将脚拿了下来,声音变得冷漠了起来。

    “小将军武艺非凡,就某这点微末本事怎么能将他轻易的击杀呢,您说对吧。”王壮的鼻子血流不止,血污糊了满脸,说话也变得闷闷的。

    “你这点本事可并不差”严老将军手臂一动,王壮的左手大拇指便被剁了下来,“但是松儿也不差,你是怎么杀了他的”

    “咳咳”王壮突遭断指之痛,顿时满头大汗,配上那满脸的血污,十分的恐怖,“某挖了陷坑,小将军一时不查,便被某家钻了空子,直接踏在了陷阱上,被小子得了去。”

    看着依旧嬉皮笑脸的王壮,严老将军心中更是怒火冲天,“你是在嘲讽老夫么”说完长剑再一晃动,地上便又多了一根手指,而严老将军的大脚死死的踩在王壮的身上不让他动弹。

    “当然不是!”王壮双目瞪大,血汗几乎要灌进眼睛里,“某只是要告诉你这个老东西,你儿子被某折磨的有多惨!哈哈哈”

    “是么?”严老将军再次削下来王壮的一根手指,“那你知道你会比松儿更加的惨!”

    “你不是说,哪怕一天之后你都能追上他们么,那老子就陪你这个老家伙玩上个一天”王壮说这句话的这会儿功夫,他左手已经变得光秃秃只剩下一个手掌了。

    “拖时间么?”严老将军抬起脚转身去不远处捡起刚刚刘复扔下的半把砍刀,以及李鍪扔下的一把短刀。

    王壮刚刚要站起来,就被返回来的严老将军再次一脚踹翻在地,同时手中长剑下挥,一剑刺入了王壮的左肩膀,将他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狗贼!”王壮最终还是忍不住的惨叫,“你那儿子被老子削了手指脚趾,并将四肢上的肉一片片的刮了下来,就当着他的面为了那野兽!”

    王壮右肩刺入了一把断刀。

    “某将他阉割了!那物件儿让某喂了野狗!”

    王壮双腿被各自插入了一只箭矢,那也是严老将军仅剩的两支箭矢了。

    四仰八叉被钉在地上的王壮由不住嘴,“老贼,你那儿子是个汉子,死不张嘴,惹得老子火起,便挖了他的眼睛,拔了他的舌头,削了他的鼻子和耳朵,让他的脑袋都变得光秃秃的!”

    王壮的另外五根手指已经掉在了地上。

    “你可知人彘么,那小将被老子生生的做成了人彘,四肢的骨头都被卸了下来,就是那样这厮都不咽气,那空洞洞的双眼就这么望着天空,也不知道他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说完这句话的王壮,双脚被砍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王壮已经有些眩晕了,或者说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老夫知道你是在拖时间。”严老将军将王壮的双脚砍了下来,放在他身边,“但是你提醒了老夫,你也应该不单单是一个斥候游侠吧,老夫想知道幽州的消息,希望你能帮帮某。”

    王壮已经快张不开嘴了,他的血流了一地。

    “老夫刚刚听了你的话,很是愤怒,那是老夫的独子!”严老将军说着话便将王壮那光秃秃的双手手掌给砍了下来,“你若只是杀了他,老夫虽然痛恨,要杀了你报仇,但是却不会如此折辱你!”

    王壮被疼痛再次弄醒了,他现在浑身都在抽搐,“你个老狗,若有本事,就一刀剁了老子,折磨一个手无寸铁之人,你算什么好汉!”

    “某之前背主投降本不是好汉,更何况就连新主子都不愿意再用我这个老朽,”严老将军学着刚刚王壮的话里,将他四肢的肉开始一片片的削下来,“抱歉,打了大半辈子的仗,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手法不太好,让你受苦了。”

    “老....狗”王壮再次神志不清了起来,只是那嘴依旧是谩骂不停。

    “老夫知道你想的什么,这个世间并不是只有你会观天气,某也学了一阵,”严老将军可能是累了,将短刀扔在一边,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王壮身边,“快下雨了,你知道,某也知道!”

    迷迷糊糊的王壮挺了他的话,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你这老匹夫,这是要干嘛,想说什么,老子听不懂!”

    “一会儿有人过来和你解释!”严老将军揉了揉自己的后腰,王壮想要继续辱骂,却还没等他开口就被身旁的严老将军打断了,“喏,人来了,可能你不认识他,但是他说的话你肯定感兴趣!”

    无法起身的王壮隐隐的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很轻,就一匹马。

    不多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脑袋上,血污已经糊住了王壮的眼睛,他几乎算是看不见东西了,只能听到来人和身边老将的对话。

    “果然不出老将军的预料,那群小兔崽子还在那个寨子里!”一个沙哑的声音出现在王壮的耳朵里,听着他应该是在和那老将禀告。

    “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个家伙呢...抱歉,看样子你应该是看不见他的样子了,”严老将军语气变得轻松了许多,“他是个土匪,原来也在这附近落草,叫什么山寨来着?”

    “黄龙寨,三当家陈旦”那沙哑着的嗓子再次长了嘴。

    “对,黄龙寨三当家,”严老将军接过话头继续说到,“之前老夫一直逼着你兜圈子,本来都快把你追丢了,得亏碰到了这个家伙帮了老夫一把才继续跟了上去,作为回报,老夫答应帮他报仇,谁知道就是这么巧,我们爷俩的仇人居然是在一起的。”

    “咳咳...咳咳..”王壮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嘴之后只能猛烈的咳嗽。

    “老将军您休息休息吧,一会儿咱们还要去那边呢!”那沙哑着的嗓子再次说话,但是那话语却是让王壮寒毛耸立。

    “老夫还得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否则怎么能对得起我那可怜的松儿。”

    “老将军!”陈旦阻止了严老将军继续动手,“某家落草之前也是十里八次有名儿的屠夫,不如让小人代劳吧,保证您满意!”

    王壮还想要挣扎,刚刚张开嘴还没等说话就被人给掐住了嘴巴,然后舌头感觉到了一阵冰凉,紧接着那冰凉在自己嘴里一搅,王壮的眼睛就瞪大了,他除了疼痛以外,竟是感觉不到自己舌头的存在了。

    “老将军,小子呢,之前学过一门扒皮的技术,嘿嘿,不太熟练,嘿嘿,就怕污了您的眼睛。”这是王壮晕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无名小山上,李鍪扛着一身血污的刘复回来了,两人这血糊糊的打扮也着实是吓了众人一跳,就连毁容回来没多久,一直在房间里躺着的孙英都被他俩给惊了出来。

    “你们不就是去砍个柴么,怎么弄成这样了?”小黄敢被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幸好之前孙英回来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专门备了许多的伤药,否则就是光那血流不止都够刘复喝上一壶的。

    “湘姑娘,你先照顾阿复给他上药,剩下的,赶紧收拾东西,仇家来了!”李鍪也不罗嗦,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便安排了过去,同时让他们加紧的收拾,自己则是要去找管宁商量。

    “汉隆等等!”就在这时蒯蒙叫住了着急忙慌的李鍪,“你先不要着急,咱们拖家带口的,还有两个重伤,跑不了多么快的。”

    “阿蒙你的意思是什么?”这段时间,蒯蒙在管宁的半教导之下,慢慢的展现出新一代智者的风范,除了做事还是很蠢,说话岑森他们依旧听不懂,预料事情十次九不中,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以外,李鍪觉得他和那些著名的谋士们相差的也不是特别大了。

    “刚刚听你的意思,你那师兄

    恐怕是..“蒯蒙先是安慰了李鍪一番,”现在的状况,其实我等走不走并不重要了,若是你说的那老将目的只是你那师兄的话,现在目的达到应该已经离开了,若是他要斩尽杀绝的话,我们跑与不跑都不甚重要,他终归是能追上来的,到了那时候,我们更加的被动。”

    李鍪眼神低沉,双拳紧握,这是他第二次感觉那么无力,“那阿蒙你的意思是什么?”

    “与其到了绝境不得不拼,殊死一战,为何不趁着还有时间早做准备,毕竟这里我等还占着地利”

    “你是说就地迎敌?”李鍪看着一脸微笑的蒯蒙,突然有些想笑出来,看那额头上细密的冷汗,明明就是那么的害怕,可是还是要保持着一脸的微笑淡定的样子,和那个总是坑自己的师兄越来越像了。

    “咱们这可不能算是迎敌,最多嘛,算是求一个活路罢了。”

    “无论如何,这次你做主,我听你的,”李鍪点了点头,选择了继续相信蒯蒙,“我要先去找一下老头子了。”

    蒯蒙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里一直在叨念,“就真的这么凑巧来到了这里,还这么凑巧的让双方碰上了...”

    等到日头西沉之时,山下终于有了动静。

    “老将军,他们就在这上面,而且看着架势,好像还没有走!”

    山下两匹马,一根旗杆,三个人,就这么出现了。

    一人发须皆白,手持长剑,双眼微微眯着,端坐马上,正是那严老将军。

    一人全身裹在一身黑斗篷中,说话沙哑着嗓子,一直佝偻着腰背,看不出年纪,样貌,却是之前黄龙寨的三当家陈旦。

    至于第三个人,就挂在那破旧的旗杆上,鲜血还在不停的低落下来,身体微微的抽搐着,想来应该也就剩下一口气了的,应该是饱受折磨的王壮了。

    “上去一趟,把这旗杆子给他们送过去!”严老将军眼睛都不睁开就指挥着说到。

    “老将军,”那陈旦佝偻的身子更低了,“小的倒不是胆小怕事,主要是,小人怕上面那些人耍什么鬼域手段,到那时再耽误了您的大事。”

    “老夫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嘿嘿,老将军这话说的,让您毁了那信诺的名声才是最大的事儿。”陈旦用那破锣一样沙哑的嗓音说出那么谄媚的话来,严老将军听完都暗地了打了一个冷颤。

    “哼,速去!”严老将军冷哼了一声,“送到半山腰就可以了,他们再折腾总不至于在半山腰就设伏的。”

    “哎,听您的”

    那陈旦应了一声,便扛着那挂着王壮的旗杆往上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下来,得到消息的李鍪等人站在营门口一个个严阵以待,就连重伤的刘复和孙英也跑了出来。

    “吱呀吱呀”旗杆被扛在陈旦的肩膀上不停的发出声响,到了半山腰,和营门口遥遥相望,陈旦看着营门口的那一票人马,还有很多非常熟悉的面孔,陈旦深吸了一口气,把心里的所有想法都压了下去,将旗杆插在一个石头缝里,然后对着营门口的一票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之后,非常猖狂的大笑下山而去。

    刘复被他那猖狂的样子已经气得双拳紧握了,不过依旧没有吭声,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怒气冲冲的就冲下山要和他们决一死战,从这方面来说,这一阵子他们的成长的确是不小。

    “那个人,刚刚没听你说过啊,”蒯蒙扭头看着李鍪,不过现在李鍪的眼睛里全是杀意,蒯蒙稍微一琢磨也知道了为什么,遥遥的看了一眼那旗杆上的血人,叹了一口气。

    “想去,便去吧,莫要冲动!”蒯蒙嘱咐了一句,不再多说,一旁刘复还想说什么,最后也闭上了嘴。

    李鍪飞快的跑到了半山腰的旗杆处,抬头看着那血人,离得近的才发现,那血肉模糊的人竟是被人将皮给扒了,而且手脚也被人给砍了去,那空洞洞的眼眶和被削去的耳鼻,看的李鍪全身不停的颤抖。

    小心翼翼的将王壮放下来,看着已经几乎没有人样子的王壮,本就赤红的双眼,变得更加的凶狠。

    王壮被放在地上,身子在不停的抽搐,李鍪手忙脚乱的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而且生怕碰到他再加深他的痛苦。

    “给她个痛快吧!”就在李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管宁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李鍪回头看去,管宁就站在他的身后,再后面便是刘复等人,每个人都是脸色沉重,低头不语。

    “老头子..”李鍪一下子跪在管宁面前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只喊出来一个老头子,下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管宁抚着李鍪的头顶,叹息了一声,递给李鍪一把战刀,“亲自送他一程吧,也省的让他继续痛苦。”

    李鍪收拾心情,回到王壮身边,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对准王壮的胸口一刀捅去,战刀捅入心头的那一刻,王壮仿佛恢复了知觉,又好像知道是谁让他解脱,竟是点了点头。

    李鍪将头高高的仰起来,瞪大了双眼不让眼泪再落下来,黄昏最后的余晖照耀着李鍪那赤红无比的双眼。

    半山腰的这一幕同样也被山下的两人看到,陈旦看向一旁的老将,问道,“老将军何不趁此机会将他们一举斩杀!”

    “这么久了,他们为什么不跑掉呢?”

    “嘿嘿,或许是他们认为您将那小子杀了之后,便不会再在意他们的死活了吧,这些小小的山贼,一般都短视的很!”

    “这么蠢笨的人,就将你们那所谓的黄龙寨给覆灭了,你们岂不是更蠢!”严老将军很有兴致的看向了陈旦,看得陈旦浑身发毛。

    “老将军,您这种大人物,当然不会理解我们这些蝼蚁们了,愚民愚民嘛,说的不就是我们么?”

    “老夫若是真的这么认为了,怕早就死在了益州了。”严老将军冷哼了一声,“放心,他们今天晚上一定会从让一部分老弱后山逃跑,你带上你的人,去后山吧,能抓到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老将军这是什么话,哪里有什么我的..”陈旦还想辩解,但是严老将军那么平静的盯着他,慢慢的他也闭上了嘴,最后沉默的离开了。

    “老夫已经出手了,就看你们怎么接招了,”严老将军再次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落日的余晖,“希望从你们的嘴里,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吧。”

    山上的寨子中,一群人也再次聚到了一起,其中管宁和李鍪先是亲自在山寨里找了一块好地方给王壮做坟,蒯蒙低声在李鍪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便离开了,他们刚刚已经安排好,要让一些老弱先行从后山离开,剩下的在山寨里等着他们上来。

    “你真的想好了么?”管宁看着李鍪亲手将王壮给埋好,忍不住出口问询。

    “放心吧,老头儿,我已经因为自己的无能失去母亲了,看着仇人从自己眼前溜走,这种感觉我真的受不了第二回,若是这次还是不能成功,老头你也放心,我也不会送死的”

    管宁看着自己面前一脸平静的家伙,不由的叹息了一声,“我不该把你们带出来的,真的。”

    “这是我们的选择,和你无关,”李鍪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尘土,非常的认真,将自己身上的浮土,灰尘一一掸净,就像最开始在那个小山村的破房子前,进门之前,一定要把自己身上的尘土弄干净才行。

    李鍪和管宁回去之后,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决定,岑森五人陪同李鍪和刘韬留守山寨,里面已经布置了很多陷阱,他们目的不是伤人,而是给剩下的人留出逃跑的时间。

    蒯蒙在一旁布置任务,同样都是裹成个球一样的孙英和刘复都是低头不语,小黄敢拉着湘姑娘的手满脸的惊慌,管宁在闭目养神,李鍪在一旁磨刀,小五沉默着吃着饼子,瘸子和傻子一个沉默不语一个满脸懵懂,谁都没注意,岑森眼睛在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刘复带着湘姑娘牵着小黄敢,孙英带着小傻子,小五再后面跟着管宁,一行人就从后面山林子里下了山。

    夜色降临,岑森看着在后面呼呼大睡的李鍪和闭目养神的刘韬,偷偷的对着自己的那四个同伴做了一个手势。

    五个人慢慢溜到营门处,看着依旧在尽忠职守的瘸子,岑森撇撇嘴,揉了揉脸,变出一脸的笑容,走向了瘸子,身后的同伴则是从另一边绕了过去。

    “嘿,瘸子...”岑森叫了瘸子一声刚要说上几句话,还没等开口说完就被打断了。

    “要走就赶紧的,别想着对某做些什么,万一闹出动静你也跑不了了就。”

    “瘸子就是瘸子,黄龙寨的小军师,厉害!”岑森干巴巴的赞了一声,伸手叫回来自己的伴当,然后五个人翻出了营门,飞快的跑向了山下。

    等他们跑出去了一会儿,李鍪突然出现在瘸子面前,“他们走了?”

    “恩,走了,也不知道有几个能活着回来的。”

    “咱们也该走了。”李鍪拍了拍瘸子的肩膀,招呼他离去,刘韬早就将行囊收拾好了,在后面等候多时了。

    “罢了,祝你们好运吧!”瘸子再叹息一声,跟上了李鍪,三人也跑了出去,追赶湘姑娘他们。

    后山山林中,湘姑娘一行人磕磕绊绊的往前走着,夜色又黑,林子里更是难以辨路,不过也幸亏湘姑娘是个盲的,在这种环境下,反倒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一行人刚刚行进了没有太远,就听见林子两旁一声哨子响,将他们惊的停了下来。

    “几位大晚上的出门太不安全了,还是某家来送送你们把。”陈旦沙哑着嗓子出现在他们面前,两旁也突然冒出了十多名汉子,先不说他们是不是精壮,凭着依稀的月光,他们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着都有着伤疤,那狰狞的疤痕,和孙英身上的几乎一样。

幽州攻略 第九十九至一百章 弥补与自己的路

    突然出现的这一行人,很明显就是早早的埋伏在这了,

    刘复握着战刀护在湘姑娘和小黄敢身前,管宁和小五也带着孙英和小傻子凑了过去。

    陈旦就静静的看着他们聚在一起,也不说话,也不阻止。

    等到他们都凑在一起了,陈旦一挥手,一行人便将他们包围了起来,陈旦走到最前面,对着他们说到,“你们几位里面,有熟人,也有着一位生面孔,只是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认出某来!”

    沙哑的嗓子配合着那疯子一样的言语,再加上那有些癫狂的动作,在这惨败的月光下,让人看的心惊胆颤。

    “你是陈三当家的”就在一群人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疯子,小傻子突然开口了。

    陈旦听他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某一直就说,你这个小家伙不傻,你就是太老实了些,看来整个黄龙寨,某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

    陈旦在那里手舞足蹈,小傻子却是被他吓得缩在后面不敢再说话,但是然他们这么一折腾刘复等人也终于知道这个把自己藏得这么严严实实的人是谁了。

    “呵呵..三.三当家的”孙英上前两步想要套套近乎,当初自己等人覆灭黄龙寨的时候,的确是找不到他,后来听岑森他们说的,在自己等人去之前那人就被黄老四给拿下了,他们一直也没有在意,“三当家的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报仇!“陈旦说的倒是言简意赅,”找几位贵公子报我们黄龙寨被灭之仇!”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旦那本就沙哑的嗓子,更是显得狰狞,让人听着就不寒而栗。

    “多说无益!”刘复被他弄的火起,大吼一声就对着陈旦冲了过去,在刘复看来,哪怕自己身上有伤,也不是几个蠢贼能够胜的了自己的,结果就在刘复大跨步的冲过去之时,右脚一个踩空,整个人便跌落进一个早已挖好的陷坑中,整个人都没来得及表现出应有的英勇便栽了进去,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也崩裂了大半。

    陈旦蹲下身子看着在陷坑里苦苦挣扎着站起来的刘复,看着他在陷坑中气急败坏的样子,变得十分的开心。

    “陈三当家”管宁刚刚从小五那里问了一下这个黄龙寨三当家的情况便上前一步说道,“其实,某一直觉得我等和陈当家并没有什么仇怨,您是被那黄龙寨之主给囚禁的,我等说起来,也算的上是救您出苦海,对吧。”

    “呵呵..”陈旦突然再次笑了起来,还是那么的瘆人,慢慢站起身来,绕过刘复所在的陷坑,走动了管宁等人的面前,“你刚刚说,我等无仇无恨?”

    “某并不认为和陈当家有..有....”管宁还想拖拖时间,但是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陈旦把裹在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了下去,露出来的狰狞的样子,让人不禁作呕。

    他整个脸已经完全被烧毁了,头发也秃了,裸露出的上半身和脸一样,直接暴露出的狰狞的肌肉因为火烧而纠结在一起,整个人异常的可怖,再加上裸露在外的筋络和塌陷的鼻子半残的耳朵,看到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去。

    “呕~”小黄敢毕竟年龄还小,实在是忍不住吐了出来,然后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小脸也变的煞白。

    “实在是...小孩子胆子小。”管宁看着小脸煞白呕吐不止的小黄敢,和善的笑了一下,那笑容仿佛可以安定人心,只可惜陈旦对此却是漠不关心。

    “上!”陈旦平静的挥挥手,包围他们的十多人拿着砍刀便冲了过去,虽然管宁等人武器更加的精良,人手也并不少,但是这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管宁很干脆的将武器一扔,自觉的走到了陈旦的面前。

    “看样子,陈当家并不想这么轻易的就杀死我们!”管宁看着异常可怖的陈旦,神色不变。

    “当然!”陈旦裂开那缺了不少牙齿的大嘴,“要是让你们死的这么轻松,我们弟兄怎么对得起自己受的苦呢”

    不多时,一群人就被陈旦他们给控制住,然后除了孙英和管宁两个人之外,剩下的统统的扔进了陷坑之中。

    看着陷坑里挤成一团的众人,陈旦笑了一声,“在你们死之前,我想和你们好好的聊一聊。”

    “狗贼,你想聊什么!”刘复喘着粗气破口大骂,“快将小爷给放上去,否则小心尔等的小命!”

    陈旦瞥了他一眼,却不和他说话,而是走到管宁身边,他感觉这个老人,非同寻常,“老先生,你知道死亡的感觉么?”

    “老夫活了许久,经历过很多事,却是没有经历过死亡,所以,很抱歉,我不知道。”

    “我想,他们也不知道吧,尤其是看着生命一点一点的从自己面前溜走的那种感觉,你真的该经历一次,否则人生就真的太不完美了,”陈旦同管宁说着话,然后手中短刀轻轻的一滑,孙英的左手小指就被短刀给刺了进去,孙英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刀刃在自己的指骨上滑动。

    “陈当家,何苦为难一个孩子!”管宁说话依旧是不急不缓的。

    “呼~”陈旦看着管宁,管宁也很平淡的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旦长呼了一口气,“这阵子,我这个心里啊,一直堵着一口气,出不来,下不去的,憋得我难受,不久之前,某还是黄龙寨的三当家,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某也说得上是个小小的人物,平日里不愁吃喝不愁穿戴,可是这么好的日子,就是因为你,因为你们,全都没了!”

    “你们山寨本就一群人面和心不合,早晚都会这样,和我等有什么关系!”刘复在坑里大喊大叫的,若非是陷坑不小,恐怕早就窜了上来和那些人决一死战不可。

    “呱躁!二狗,将他们埋了!”陈旦被刘复喊得心烦,便一挥手让手下人开始给陷坑填土,竟是要将他们活埋了!

    “难道,刚刚他说的不对么,陈当家也不是蠢人,您不会看不出来的。”管宁看着正被活埋的刘复等人,不由的内心感叹一声队友太蠢,非要和一个疯子硬碰硬。

    “某知道!”陈旦的语气变得暴虐了起来,“某知道,某当然知道大哥和二哥是面和心不合,但是那又如何,两个人一个已经老了,另一个虽然有着满腔的抱负和能耐,但是毕竟独木难支,某在他们二人中间便是谁都不会看重某,却谁也不能看轻了某,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可是就是你们,你们非要横插一手,让他们二人彻底的反目,也让某家变得毫无价值!”

    “所以,陈当家认为是我等的出现,让您变成了这样,可是我等的出现不是也救了您么,而且黄龙寨的两位首领都死了,那么现在整个黄龙寨都是您的了,又何苦追着我们不放呢!”

    “赫赫赫赫...”那刺耳的笑声再次出现,陈旦的大手一把扥住了管宁的头发,恐怖的脸近乎是紧贴着管宁,“知不知道老子在地牢里经历了什么?知道黄龙寨的地牢是什么么?”

    孙英忍了半天终于缓过劲儿来,虽然不是断指之痛,但是短刀割手对于他这个落魄公子哥来说,还是很难受的,这个时候终于开始正常的开口说话了,“地牢...我等又没有去过,当然不知道了。”

    那同样沙哑的嗓子,让陈旦的目光慢慢飘了过去,一把打掉了遮在孙英头上的斗篷帽子,看着和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很一样的脸庞,陈旦裂开的大嘴张的更大了。

    “这位小兄弟,你也是从那个该死的地牢里逃出来的么?”还没等孙英开口,陈旦就把大脸凑到孙英的面前,将孙英还没说出的话都给吓回了肚子里。

    “你这么一个落魄的贵公子怎么可能在那种环境下存活下来,”陈旦疯子一样的在他面前左右摇摆着,“那个地方每天都是黑漆漆的,污水没过了我们的腰,每天我都就喝着污水,吃着里面的水虫子,或者被水虫子吃。

    如果只是这个样子,也就罢了,可是就在我们刚刚适应了那种生活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变成了食物,不是那些水虫子的食物,而是那些黄龙寨的口粮,呵呵”

    “呕~”小黄敢刚刚缓过来就听见陈旦刚刚说的话,然后肚子里有一阵的翻滚,然后又被尘土给呛了一口,更是咳嗽不止。

    一群人不停的往陷坑里填土,虽然刘复等人在努力的躲避,但是依旧还是土埋到了脖子,当然除了被抱起来的小傻子和小黄敢,尤其是小五若不是使劲儿仰着脖子,他现在恐怕都不能喘气了。

    但就算是这样一群人依旧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尤其是体质最差的湘姑娘,已经感觉到有一些眩晕了。

    “多好的美人儿吧,若不是我们几个兄弟那里都被泡烂了,当不了男人了,绝对不会让你这么难受的死去的。”陈旦语气平淡的说着话,仿佛自己这些人没了男人的能力这种事在他看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狗…狗贼!”刘复也没力气大吼大叫,胸腔被挤压着让他整个人都很难受,同时刘复的面色赤红着,大口着喘着粗气。

    “呵呵,知道那个独眼龙怎么做的么?”陈旦走到陷坑旁边,弯腰伸手用短刀抚摸着被抱起来的小傻子的脸庞,然后突然一刀捅进了刘复那土里的肩膀上,“你知道人肉烤熟了是什么味道么?”

    小黄敢再次吐了出来,他感觉自己好久都不会有什么吃饭的胃口了,尤其是吃肉。

    “独眼龙那个混球,就放着我们的面,将一个人扒皮,去骨,抽筋,将那人身上肉一块块的割了下来,甚至当着我们的面熬制尸油。

    你们能想象得到,一个人浑身上下的皮把拔下来,但是那个人居然还能活着,那人还在不停的抽搐,最后足足鲜血流干而死!”

    陈旦在这边说的很开心,但是他没发现后面的管宁双眼已经完全眯了起来,若是一个熟悉他的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就会知道,他现在动了真怒。

    陈旦应该是发泄的差不多了,回到了孙英面前,“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们两个,而只活埋他们那些人么?”

    陈旦也不等孙英说话,就走到管宁身边继续说到,“旁边这个老人,虽然岁数大了但是身子那么挺拔,健硕,而且一个男人皮肤居然还那么好,这是一身多么好的皮囊啊,我一定要亲手剥下来好好的保存着。”

    “至于你!”陈旦再次回到孙英身边,“你知道什么肉最好吃么?人肉,尤其是烤熟的人手,那滋滋冒出来的尸油就是最好的佐料,整个人烤在火上,那略微有些焦糊的味道,是那么的迷人,就是不知道烤你,会不会和他们一样。”

    沉默了许久的管宁终于再度开口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恩?”陈旦回过头,被火烧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管宁,“你在和谁说话!”

    “和某在说话!”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面的林子里传出来,同时传出来的还有一声冷哼,在林子里放哨的山贼没有传出惨叫就栽倒在地上了。

    “吼啊!”林子的另一个方向传来一声吼叫,而且是那种一般人肯定吼不出来的那种,稚嫩中带着浓浓的装样子。

    “阿…阿蒙,他这也太差劲儿了一些吧!”刘复在坑里那张嘴也不老实。

    陈旦听到这声响之后,转身就要去拿短刀,同时嘴里还高呼“快,全都杀了,赶紧杀了他们!快!”

    只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刚刚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眼角闪过一道黑影,直接猫着腰窜到陷坑边上,一个翻滚就伸手拔出来插在刘复身上的短刀。

    “嗷~”刘复的惨叫刚刚发出来就被胸腔里的咳嗽给打断了。

    刘复的惨叫没有阻止李鍪的杀戮,这一天的时间,李鍪心中的怨气一直在积累着,还是那种散发都发不出去的那种。

    “噗嗤!”利刃划过脖子的声音,那十多个山贼已经顾不上去完成陈旦的命令了,因为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

    惨白的月光配上血红的双眼本就不会让人安心,再加上那双赤红眼睛的主人在不停的收割他们的性命。

    他们也想要反抗,但是今天的李鍪也像是入了魔一般,那些砍向他的刀他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各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让他做了出来,每一次的躲避都会同时带走一条人命。

    陈旦已经被李鍪的这种杀人的方法给吓着了,他慌张的想要后退,刚刚实在是玩的太开心了些,手里也没有带个家伙,现在想要用那两个家伙威胁李鍪都做不到。

    陈旦跑进山林里,他想要赶紧的逃离这里,虽然刚刚听到了里面有吼叫声,但是一听就知道那是虚张声势!

    “噗嗤!”随着最后一个人的脖子被划开并且倒在地上,这场战斗也终于算是结束了。

    刘韬这个时候才刚刚冲进来,不过留给他的只剩下将人给刨出来了。

    “唉…唉…韬叔,你悠着点,你那是刀!”刘韬在用刀一点点的将他们挖出来,但是里面的刘复却一直在大呼小叫的“叔!旁边一点,旁边一点,你这不是挖土,你这是割肉啊!唉…挖哪儿呢!某还想给老刘家传宗接代呢!”

    刘复的大喊大叫弄得刘韬都感觉心烦,一旁的湘姑娘也是脸色赤红。

    李鍪已经有些嫌弃刘复太嚷嚷,冷着脸先去救孙英和管宁了。

    “你们两个都在这,那个跑了的陈当家那里没问题吧!”管宁活动着手臂问道。

    “没问题!”李鍪现在说话越来越简单,也越来越不想说话了。

    管宁自然是相信李鍪的话,看他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多问了。

    “我要活的!”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孙英突然开口说话。

    管宁很诧异的看了孙英一眼,刚刚他也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最后,是他多年的素养让他停止了这个想法,但是一旁的孙英居然说出这句话,而且这语气,很明显不是因为心慈手软。

    “你受伤了?”李鍪眼睛一低,看到了孙英还在滴血的手指。

    “没事!”孙英随手撕下来一块衣服,给自己的手指随便的裹了一裹。“留下他,我有用!”

    李鍪没有再多问什么,而且沉默的走进了山林里,他怕去晚了,那人再死了。

    陈旦正在疯狂的逃跑,他远远的看到了一个人影,耳边还能隐隐的传来一阵咳嗽声。

    “老子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幽州还能遍地都是高手不成!就这么一个病秧子也敢来挡着爷爷的路么!”

    陈旦吼了一声就奔着那人影冲了过去!

    “唉,蠢货。”一声叹息传来,陈旦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脚下一空,然后整个人便栽进了一个坑里。

    这个时候,那声叹息的主人再次发出了声音,“你这挖坑的本事,还是当年我教给你的呢,你怎么就能忘了呢!”

    “陈旦,你这玩坑的本事,当年还是我教的。”这戏谑的声音,把摔得晕头转向的陈旦给拉了回来。

    陈旦晃了晃发蒙的脑袋,看着自己的四周,暗骂自己混账,也不由的感叹一声天道有轮回。

    “陈旦,还真的没想到会是你。”上面那个声音再次出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感慨的味道。

    陈旦定眼看去,就这那月光总算是将他认了出来,“瘸子!你这个黄龙寨的叛徒!”

    “莫要说的那么难听,你们三个哪个是义薄云天之辈?不说其他,单单就说一个你,势力几乎没有不说,本事也差的很,虽然有着一点阿谀奉承拍马屁的能耐可是在黄龙寨也是用不到的,你是怎么坐稳这三当家的,还不是靠着左右逢源,费劲心思的维持他们之间的平衡?”

    这些话让陈旦咬牙切齿的大声谩骂,现在陈旦有些理解刘复刚刚的行为了,同样也是让一旁咳嗽不停的蒯蒙两眼放光。

    “蒯公子,是留活口还是杀了了账?”瘸子却是不再搭理骂个不停的陈旦,而是转身向蒯蒙问道。

    这也是瘸子第一次对这个病怏怏的年轻人如此的恭敬,之前黄龙寨的覆灭虽然也有所耳闻,但是并没有完全的牵扯进去,所以并不知道整个策划都是蒯蒙所为,再加上时候蒯蒙管理岑森几人的手忙脚乱,在瘸子看来,蒯蒙就是一个颇为聪明的年轻人,非要再多说两句的话,就是加上一句落魄贵公子,至于其他,不提也罢。

    整个无名山寨,最让瘸子忌惮的不是成天咋咋呼呼的刘复,那是一个莽夫,也不是沉稳老练的刘韬,虽然老练,但是也仅仅是一个家奴,更不是双眼赤红的李鍪,现在的李鍪学艺不精,虽然自己打不过,但是还不至于让自己害怕,至于那成天一脸和善的管宁,瘸子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那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但是却是个隐士,而成天行踪飘忽不定的王越,那位太高了,他连看都不敢去看他,更不说其他。

    整个无名山寨,之前最让他忌惮的居然是成天默不作声乐呵呵的小五,那个给黄龙寨做了多少年饭菜的小五,特别是当他从喝醉了的岑森口中得知了小五一脸沉默的点火,一脸沉默的看着数十人葬送火海的时候,瘸子就知道了,这是个狠的,也就是俗称的咬人的狗不叫。

    但是这次危机,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其他人。尤其是当他们几个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靠着几个眼神便完成了交流的时候,瘸子发现他需要重新看这几个人的手段了。

    紧接着孙英第一时间接过了小傻子,以带他离开为名箍住了自己,瘸子知道,虽然孙英现在还很稚嫩,但是这是个狠的,然后蒯蒙的兵分两路老弱在前,强者在后,这本来是一个很蠢的办法,但是瘸子依旧还是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等人明明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以逃跑,但是他们却没有动,这件事别人不知道,在门房一直默不作声的瘸子却是一清二楚。

    当岑森等人离开之后,李鍪就带着他和早就收拾好行囊的那个中年人离开,再加上早早就在外面等待的蒯蒙,瘸子就知道,这个年轻人或许并不是自己所看见的那一点小聪明,他或许真的是,经验太少了。

    当瘸子摆正了心态,对蒯蒙自然也恭敬了起来,经验这种事,只要人不傻,不飘,活得久了自然就知道了,但是天赋这种东西,如果没有,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的。

    “瘸子,你说,我该留着他的性命么?”蒯蒙并没有瘸子想象中的那种倨傲,虽然他的动作和语气还有隐隐的有着傲气,但是已经淡化了很多很多了。

    “蒯公子做主就好,某家就是个干苦力的。”瘸子笑了笑,并没有给出人任何建议。

    “那好吧。”蒯蒙挠了挠头,然后脸上再次浮现出他最近越来越多的招牌微笑,“杀了吧,也省的收折磨,最近汉隆的心情,却是不太好。”

    “好..”瘸子刚要应了去了结陈旦的性命,就被赶过来的李鍪给打断了

    “等等!”

    “汉隆,戾气在身的确对自己不好,但是并不是...”蒯蒙想要劝说一番,但是依旧是没说完就被李鍪打断了。

    “阿英要留下他!”李鍪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瘸子在一旁看着,知道若是没有太大的意外,自己面前的这个刺客小哥,很快就要真正的走进刺客的世界了,那是一个冰冷的世界,一般人,是受不了的。

    “恩...他在那边干了什么?”蒯蒙看见将陈旦捞上来之后麻利的将陈旦打晕的李鍪,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嘴旁边的瘸子。

    “李小哥刚刚一人斩杀了十余人,都是一刀毙命!”瘸子想到刚刚偷偷看见的李鍪杀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

    “哎~”蒯蒙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再多说。

    “蒯公子!”瘸子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蒯蒙,“为什么你敢保证那些人不会追过来?”

    “呵呵...”蒯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逢林莫入这种事,连你都知道吧,严颜他一个益州大将怎么可能不知道!”

    “严颜?益州大将?”瘸子看着走在前面蒯蒙,嘴里喃喃的说着话,前面的蒯蒙也摸了摸自己的怀里那从王壮尸体里取出来的箭头,虽然血污已经糊住了那字迹,但是自己还是能摸出来,那是一个“严”字,老将,西边来的,严姓,箭术一般但是箭矢很好,常年生活在上庸的蒯蒙自然不难猜出来,那就是益州严家的当代主事之人,刘备入川之后便消失不见的严颜。

    “刘备,刘封,孟达,孙权!”蒯蒙嘴里轻声叨念着,“你们的仇某家记着呢,先杀一个严颜收个利息。

    李鍪听到后面蒯蒙的话语,也咬了咬牙,左手伸进怀里摸了摸,察觉到那个破损的小木人还在,眼睛一眯同样也恢复了刚刚冷淡的样子。

    等到李鍪拖着陈旦和蒯蒙等人回到管宁等人身边的时候,看到他们都是一脸的落寞。

    “怎么了?”蒯蒙摸了摸小黄敢的小脑袋问道。

    “家,没了!”小黄敢抬起头,两个大眼睛里已经泪汪汪的了。

    蒯蒙抹了抹他流出来的眼泪,笑了笑,“走吧,咱们会回家的!”

    “恩!”一行人弄了根绳子将陈旦捆了起来,然后一路拖着前行,沿着那漆黑的下山路,谁也没有再回头,没有回头看那山顶上冲天的火光。

    “我们还会回来的。”所有人心中,出现了这句话。

    三日之后,幽州代郡

    苦等王壮不到的李昊等人收到了李鍪托人送来的一封信,然后互相沉默了半晌,由牛二领军,樊泽为前锋,带着重伤的张琛和一脸沉默的李昊等人,拜别田豫,踏上了去往关中的路。

    因为时间紧迫,一行人选择了横穿幽并之外的草原,一路上以战养战,这也是之前就已经说好的战略,而关中也已经传来消息,果如李昊所料,曹彰刚刚到达长安,就“碰巧”的碰到了信使,魏王曹操已经退兵,刘备尽得汉中地,让曹彰留守长安,已防刘备,顺带看着点凉州。】

    而回军的曹操也没有回许都活着邺城,而是收到了合肥战报,孙权大举进攻,直接入了豫州摩县,随时准备支援合肥。

    田豫继续驻守幽州,安抚纷乱的草原势力,田彭祖也得到了最新的任务,受曹彰之令,将从匈奴缴获来的千余匹宝马,分出最好的五百匹,以曹彰个人的名义,绕过许都送到摩地曹操的手中。

    整个幽州在这一刻,仿佛安静了下来。

    代郡与渔阳郡交界之处,一个破败的村庄之中。

    李鍪正在跟着赶回来的王越继续联系剑术,这次王越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教导,本来原计划,王越也决定好好的教导李鍪一阵,至少算是完成了管宁的嘱托,但是当王越回到无名山寨看到那一地的残破,以及刻着“师兄王壮之墓”的木牌子旁边,那散落一地的碎尸和那明显就是被挖开的坟墓坑,王越数十年没有波澜的心情再一次出现了怒火。

    现在的李鍪,应该说是跟随王越学艺一来,最累的时候,**着上半身,双手手臂上挂着二十余近的石块,扎着马步的同时,浑身的骨骼随着王越手掌的动作而做出改变。

    “藏剑术,说白了只是一门戏法,但是这是一名刺客必须学会的技巧,刺客刺客,刺杀之人,能够配得上被刺客杀死的,绝对不是什么市井之人,所以他们身边必须是戒备森严!”王越手掌双指一分,便“咔吧”一声,将李鍪的肩胛骨给分开,然后手指带着李鍪身上凸显出来的骨骼缓缓的转动。

    “凡是戒备森严之地,出入之时,搜身检查那是必备的条件,而下毒之事又不大可行,毕竟现在哪个大人物身边没几个试毒的死士呢,而那些手段伎俩,对付一般人可以,对付一些真正的目标,只可作为必须的辅助,但是不能完全依靠,毕竟你这个脑子,也是太差了一些。”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最简单粗暴的刺杀,反倒变成了最有效的手段,但是杀人需要用到利刃,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嘛,而如何将你的兵器带进去,这便成了一门学问,有靠外物的,比如鱼肠剑!但是这种事成功一次就够了,第二次是个人都会有防备,所以你的师伯祖当时想效仿鱼肠之事,直接就身死当场了。”

    李鍪听王越说完,心中一愣,沉默了数天的李鍪问出来自己第一个问题,“咱们还有师门不成?”

    王越一巴掌拍在李鍪的后脑勺上,“没有师门,老夫这一身的本事,是跟猴儿学的还是从石头缝里带出来的?”

    “或许是跟着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儿学的!” 一旁的管宁忍不住打趣道,招来了王越无数白眼,也不搭理他,继续收拾这李鍪。

    “人身体的骨骼很奇特,他们没有严丝合缝的连载一起,而是一截一截的相互拼接而成,然后被血肉包裹,骨骼的动作就会带动身上的血肉,这也是我之前让你做很多奇怪的姿势的原因。”

    “你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已经太大了些,骨骼肌肉都已经定型,或者说都已经僵化了,再加上跟着曹彰那个二把刀学了一阵子战场厮杀,将你的身子更是练得硬邦邦的,当个男人很好,当个刺客,你不够看。”

    “老夫,每次借机将你收拾一顿,将你的血肉打散,骨头拉开再聚合,最后让管老儿给你用上某独家秘药让你的浑身血肉恢复柔性,最后再加上老夫的独门功法让你的血肉骨头从新贴合在一起,你可知某花了多大的代价!”

    李鍪被王越的话,感动的鼻子有些发酸,刚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旁边的管宁再次开腔,“你的独家秘药就是从乌桓部落的走访郎中那里顺过来的膏药?你的独家秘术就是昔日长安街头上天竺人卖艺的把式?”

    李鍪的所有感动都被管宁的几句话给弄没了。

    “咳咳!管老儿,你要是没事儿就多去教导教导那几个蠢蛋,省的老给咱们找麻烦!”王越恼羞成怒的将管宁轰走,然后走到李鍪面前,盯着他的双眼,很认真的问道,“汉隆,你真的决定了么,用你王壮师兄的兵刃?”

    “恩,短刀杀人,阔剑防身。”依旧是言简意赅,王越脑子里不禁的在想一句话,“莫不是所有的刺客最后都要走上一条冷冰冰的路么?”

    “啊~!”一声惨叫传来,打断了王越的思路,让王越不禁眉头皱了起来“那个孩子,真的就打算走上这么一条路么?”

    “审讯,不也是一种手段么?”这次李鍪难得的多说了一句话。

    “审讯和虐杀不是同一个意思!”王越的呵斥紧跟着就过来了,李鍪听了之后也不在说话,继续沉默的练功,王越眉头皱了一会儿,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最后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距离李鍪不远处的一套小院子,由于幽州常年战乱,很多村庄都已经空无一人了,这个自然也是如此,所以整个村中都是落叶和尘土,充满了破败的感觉。

    但是这个院子不同于其他,大门依旧是残旧的很,但是整个院子的落叶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的门窗也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院子中还摆放着一个石桌,和两张胡床,石桌上放着一副棋盘。

    若不是屋子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的惨叫声,这个院子一定有很多人想要住进去。

    “啊!”屋子里一个浑身都是狰狞伤疤的汉子被**着吊在房梁上,嘴里不停的发出惨叫的声音他的小腿前面,还插着一把短刀。

    “小贼,有种的就杀了你陈爷爷,别在这做小人行径!”那汉子赫然就是被李鍪等人带走的陈旦。

    而他的下面拿着一支笔和一张白帛写个不停则是同样满脸狰狞的孙英。

    现在的孙英已经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那用来遮挡脸庞的兜帽也扔了,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狰狞露了出来。

    “入刀寸许,可触骨髓,疼痛不深,却有恐惧之感。”孙英一边在不停的念叨,一边在不停的往白帛上书写,被吊在房梁上的陈旦,听到孙英的念叨却是更加的崩溃。

    “小贼,快快将你陈爷爷杀了!莫要折磨某家!”可是大骂的时候,稍微一个用力,又牵动了小腿上的伤口,引来一声惨叫。

    “莫要多说了,”孙英将写好的白帛放到一旁,然后伸手拔下俩插在陈旦小腿上的短刀,并仔细的给他清洗伤口包扎好,“你便是某的道,也是某为自己找到的路!”

    “什么道,什么路,老子不懂,你个小贼,你要么将老子放了,要么将老子杀了!”陈旦已经快被孙英给折磨疯了,自从自己醒过来之后,就已经被吊在了这个房梁上,本以为会迎来什么酷刑,陈旦开始还不放在心上,感觉几个小孩子能有什么酷刑等待自己,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最后到来的却是这个恶魔。

    就在孙英继续在他身上做些什么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呼唤声,“阿英,先生找你。”

    孙英停了一停,将短刀插回自己腰间,然后脚一伸一带,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弄到了陈旦的身下,正对着陈旦的双脚,那暖洋洋的感觉让陈旦稍稍的有些放松。

    孙英走出房门,最先看到的就是等在门口的蒯蒙和站在院子里的管宁。

    “先生!”孙英对着蒯蒙点点头,然后走到负手而立的管宁身边拜见到。

    “某未曾教导过你,不必如此。”管宁微微一闪,并轻轻的将孙英扶了起来。

    “先生有一句话教过汉隆兄,汉隆也教给了我,所以,这个礼,这声先生,您受得起。”孙英依旧口呼先生,不做改变。

    “什么话?”

    “人终归是要找到自己的道,走上自己该走的路。”孙英沉声说道。

    “法家酷吏一脉便是某的道,为父报受辱身死之仇便是某现在的路!”

幽州攻略 第九十九至一百章 弥补与自己的路

    突然出现的这一行人,很明显就是早早的埋伏在这了,

    刘复握着战刀护在湘姑娘和小黄敢身前,管宁和小五也带着孙英和小傻子凑了过去。

    陈旦就静静的看着他们聚在一起,也不说话,也不阻止。

    等到他们都凑在一起了,陈旦一挥手,一行人便将他们包围了起来,陈旦走到最前面,对着他们说到,“你们几位里面,有熟人,也有着一位生面孔,只是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认出某来!”

    沙哑的嗓子配合着那疯子一样的言语,再加上那有些癫狂的动作,在这惨败的月光下,让人看的心惊胆颤。

    “你是陈三当家的”就在一群人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个疯子,小傻子突然开口了。

    陈旦听他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某一直就说,你这个小家伙不傻,你就是太老实了些,看来整个黄龙寨,某的眼光果然是最好的。”

    陈旦在那里手舞足蹈,小傻子却是被他吓得缩在后面不敢再说话,但是然他们这么一折腾刘复等人也终于知道这个把自己藏得这么严严实实的人是谁了。

    “呵呵..三.三当家的”孙英上前两步想要套套近乎,当初自己等人覆灭黄龙寨的时候,的确是找不到他,后来听岑森他们说的,在自己等人去之前那人就被黄老四给拿下了,他们一直也没有在意,“三当家的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报仇!“陈旦说的倒是言简意赅,”找几位贵公子报我们黄龙寨被灭之仇!”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旦那本就沙哑的嗓子,更是显得狰狞,让人听着就不寒而栗。

    “多说无益!”刘复被他弄的火起,大吼一声就对着陈旦冲了过去,在刘复看来,哪怕自己身上有伤,也不是几个蠢贼能够胜的了自己的,结果就在刘复大跨步的冲过去之时,右脚一个踩空,整个人便跌落进一个早已挖好的陷坑中,整个人都没来得及表现出应有的英勇便栽了进去,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也崩裂了大半。

    陈旦蹲下身子看着在陷坑里苦苦挣扎着站起来的刘复,看着他在陷坑中气急败坏的样子,变得十分的开心。

    “陈三当家”管宁刚刚从小五那里问了一下这个黄龙寨三当家的情况便上前一步说道,“其实,某一直觉得我等和陈当家并没有什么仇怨,您是被那黄龙寨之主给囚禁的,我等说起来,也算的上是救您出苦海,对吧。”

    “呵呵..”陈旦突然再次笑了起来,还是那么的瘆人,慢慢站起身来,绕过刘复所在的陷坑,走动了管宁等人的面前,“你刚刚说,我等无仇无恨?”

    “某并不认为和陈当家有..有....”管宁还想拖拖时间,但是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陈旦把裹在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了下去,露出来的狰狞的样子,让人不禁作呕。

    他整个脸已经完全被烧毁了,头发也秃了,裸露出的上半身和脸一样,直接暴露出的狰狞的肌肉因为火烧而纠结在一起,整个人异常的可怖,再加上裸露在外的筋络和塌陷的鼻子半残的耳朵,看到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去。

    “呕~”小黄敢毕竟年龄还小,实在是忍不住吐了出来,然后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小脸也变的煞白。

    “实在是...小孩子胆子小。”管宁看着小脸煞白呕吐不止的小黄敢,和善的笑了一下,那笑容仿佛可以安定人心,只可惜陈旦对此却是漠不关心。

    “上!”陈旦平静的挥挥手,包围他们的十多人拿着砍刀便冲了过去,虽然管宁等人武器更加的精良,人手也并不少,但是这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管宁很干脆的将武器一扔,自觉的走到了陈旦的面前。

    “看样子,陈当家并不想这么轻易的就杀死我们!”管宁看着异常可怖的陈旦,神色不变。

    “当然!”陈旦裂开那缺了不少牙齿的大嘴,“要是让你们死的这么轻松,我们弟兄怎么对得起自己受的苦呢”

    不多时,一群人就被陈旦他们给控制住,然后除了孙英和管宁两个人之外,剩下的统统的扔进了陷坑之中。

    看着陷坑里挤成一团的众人,陈旦笑了一声,“在你们死之前,我想和你们好好的聊一聊。”

    “狗贼,你想聊什么!”刘复喘着粗气破口大骂,“快将小爷给放上去,否则小心尔等的小命!”

    陈旦瞥了他一眼,却不和他说话,而是走到管宁身边,他感觉这个老人,非同寻常,“老先生,你知道死亡的感觉么?”

    “老夫活了许久,经历过很多事,却是没有经历过死亡,所以,很抱歉,我不知道。”

    “我想,他们也不知道吧,尤其是看着生命一点一点的从自己面前溜走的那种感觉,你真的该经历一次,否则人生就真的太不完美了,”陈旦同管宁说着话,然后手中短刀轻轻的一滑,孙英的左手小指就被短刀给刺了进去,孙英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刀刃在自己的指骨上滑动。

    “陈当家,何苦为难一个孩子!”管宁说话依旧是不急不缓的。

    “呼~”陈旦看着管宁,管宁也很平淡的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旦长呼了一口气,“这阵子,我这个心里啊,一直堵着一口气,出不来,下不去的,憋得我难受,不久之前,某还是黄龙寨的三当家,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某也说得上是个小小的人物,平日里不愁吃喝不愁穿戴,可是这么好的日子,就是因为你,因为你们,全都没了!”

    “你们山寨本就一群人面和心不合,早晚都会这样,和我等有什么关系!”刘复在坑里大喊大叫的,若非是陷坑不小,恐怕早就窜了上来和那些人决一死战不可。

    “呱躁!二狗,将他们埋了!”陈旦被刘复喊得心烦,便一挥手让手下人开始给陷坑填土,竟是要将他们活埋了!

    “难道,刚刚他说的不对么,陈当家也不是蠢人,您不会看不出来的。”管宁看着正被活埋的刘复等人,不由的内心感叹一声队友太蠢,非要和一个疯子硬碰硬。

    “某知道!”陈旦的语气变得暴虐了起来,“某知道,某当然知道大哥和二哥是面和心不合,但是那又如何,两个人一个已经老了,另一个虽然有着满腔的抱负和能耐,但是毕竟独木难支,某在他们二人中间便是谁都不会看重某,却谁也不能看轻了某,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可是就是你们,你们非要横插一手,让他们二人彻底的反目,也让某家变得毫无价值!”

    “所以,陈当家认为是我等的出现,让您变成了这样,可是我等的出现不是也救了您么,而且黄龙寨的两位首领都死了,那么现在整个黄龙寨都是您的了,又何苦追着我们不放呢!”

    “赫赫赫赫...”那刺耳的笑声再次出现,陈旦的大手一把扥住了管宁的头发,恐怖的脸近乎是紧贴着管宁,“知不知道老子在地牢里经历了什么?知道黄龙寨的地牢是什么么?”

    孙英忍了半天终于缓过劲儿来,虽然不是断指之痛,但是短刀割手对于他这个落魄公子哥来说,还是很难受的,这个时候终于开始正常的开口说话了,“地牢...我等又没有去过,当然不知道了。”

    那同样沙哑的嗓子,让陈旦的目光慢慢飘了过去,一把打掉了遮在孙英头上的斗篷帽子,看着和自己某种程度上来说很一样的脸庞,陈旦裂开的大嘴张的更大了。

    “这位小兄弟,你也是从那个该死的地牢里逃出来的么?”还没等孙英开口,陈旦就把大脸凑到孙英的面前,将孙英还没说出的话都给吓回了肚子里。

    “你这么一个落魄的贵公子怎么可能在那种环境下存活下来,”陈旦疯子一样的在他面前左右摇摆着,“那个地方每天都是黑漆漆的,污水没过了我们的腰,每天我都就喝着污水,吃着里面的水虫子,或者被水虫子吃。

    如果只是这个样子,也就罢了,可是就在我们刚刚适应了那种生活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变成了食物,不是那些水虫子的食物,而是那些黄龙寨的口粮,呵呵”

    “呕~”小黄敢刚刚缓过来就听见陈旦刚刚说的话,然后肚子里有一阵的翻滚,然后又被尘土给呛了一口,更是咳嗽不止。

    一群人不停的往陷坑里填土,虽然刘复等人在努力的躲避,但是依旧还是土埋到了脖子,当然除了被抱起来的小傻子和小黄敢,尤其是小五若不是使劲儿仰着脖子,他现在恐怕都不能喘气了。

    但就算是这样一群人依旧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尤其是体质最差的湘姑娘,已经感觉到有一些眩晕了。

    “多好的美人儿吧,若不是我们几个兄弟那里都被泡烂了,当不了男人了,绝对不会让你这么难受的死去的。”陈旦语气平淡的说着话,仿佛自己这些人没了男人的能力这种事在他看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狗…狗贼!”刘复也没力气大吼大叫,胸腔被挤压着让他整个人都很难受,同时刘复的面色赤红着,大口着喘着粗气。

    “呵呵,知道那个独眼龙怎么做的么?”陈旦走到陷坑旁边,弯腰伸手用短刀抚摸着被抱起来的小傻子的脸庞,然后突然一刀捅进了刘复那土里的肩膀上,“你知道人肉烤熟了是什么味道么?”

    小黄敢再次吐了出来,他感觉自己好久都不会有什么吃饭的胃口了,尤其是吃肉。

    “独眼龙那个混球,就放着我们的面,将一个人扒皮,去骨,抽筋,将那人身上肉一块块的割了下来,甚至当着我们的面熬制尸油。

    你们能想象得到,一个人浑身上下的皮把拔下来,但是那个人居然还能活着,那人还在不停的抽搐,最后足足鲜血流干而死!”

    陈旦在这边说的很开心,但是他没发现后面的管宁双眼已经完全眯了起来,若是一个熟悉他的人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就会知道,他现在动了真怒。

    陈旦应该是发泄的差不多了,回到了孙英面前,“知道我为什么留下你们两个,而只活埋他们那些人么?”

    陈旦也不等孙英说话,就走到管宁身边继续说到,“旁边这个老人,虽然岁数大了但是身子那么挺拔,健硕,而且一个男人皮肤居然还那么好,这是一身多么好的皮囊啊,我一定要亲手剥下来好好的保存着。”

    “至于你!”陈旦再次回到孙英身边,“你知道什么肉最好吃么?人肉,尤其是烤熟的人手,那滋滋冒出来的尸油就是最好的佐料,整个人烤在火上,那略微有些焦糊的味道,是那么的迷人,就是不知道烤你,会不会和他们一样。”

    沉默了许久的管宁终于再度开口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恩?”陈旦回过头,被火烧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管宁,“你在和谁说话!”

    “和某在说话!”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面的林子里传出来,同时传出来的还有一声冷哼,在林子里放哨的山贼没有传出惨叫就栽倒在地上了。

    “吼啊!”林子的另一个方向传来一声吼叫,而且是那种一般人肯定吼不出来的那种,稚嫩中带着浓浓的装样子。

    “阿…阿蒙,他这也太差劲儿了一些吧!”刘复在坑里那张嘴也不老实。

    陈旦听到这声响之后,转身就要去拿短刀,同时嘴里还高呼“快,全都杀了,赶紧杀了他们!快!”

    只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刚刚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眼角闪过一道黑影,直接猫着腰窜到陷坑边上,一个翻滚就伸手拔出来插在刘复身上的短刀。

    “嗷~”刘复的惨叫刚刚发出来就被胸腔里的咳嗽给打断了。

    刘复的惨叫没有阻止李鍪的杀戮,这一天的时间,李鍪心中的怨气一直在积累着,还是那种散发都发不出去的那种。

    “噗嗤!”利刃划过脖子的声音,那十多个山贼已经顾不上去完成陈旦的命令了,因为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

    惨白的月光配上血红的双眼本就不会让人安心,再加上那双赤红眼睛的主人在不停的收割他们的性命。

    他们也想要反抗,但是今天的李鍪也像是入了魔一般,那些砍向他的刀他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各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让他做了出来,每一次的躲避都会同时带走一条人命。

    陈旦已经被李鍪的这种杀人的方法给吓着了,他慌张的想要后退,刚刚实在是玩的太开心了些,手里也没有带个家伙,现在想要用那两个家伙威胁李鍪都做不到。

    陈旦跑进山林里,他想要赶紧的逃离这里,虽然刚刚听到了里面有吼叫声,但是一听就知道那是虚张声势!

    “噗嗤!”随着最后一个人的脖子被划开并且倒在地上,这场战斗也终于算是结束了。

    刘韬这个时候才刚刚冲进来,不过留给他的只剩下将人给刨出来了。

    “唉…唉…韬叔,你悠着点,你那是刀!”刘韬在用刀一点点的将他们挖出来,但是里面的刘复却一直在大呼小叫的“叔!旁边一点,旁边一点,你这不是挖土,你这是割肉啊!唉…挖哪儿呢!某还想给老刘家传宗接代呢!”

    刘复的大喊大叫弄得刘韬都感觉心烦,一旁的湘姑娘也是脸色赤红。

    李鍪已经有些嫌弃刘复太嚷嚷,冷着脸先去救孙英和管宁了。

    “你们两个都在这,那个跑了的陈当家那里没问题吧!”管宁活动着手臂问道。

    “没问题!”李鍪现在说话越来越简单,也越来越不想说话了。

    管宁自然是相信李鍪的话,看他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多问了。

    “我要活的!”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孙英突然开口说话。

    管宁很诧异的看了孙英一眼,刚刚他也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最后,是他多年的素养让他停止了这个想法,但是一旁的孙英居然说出这句话,而且这语气,很明显不是因为心慈手软。

    “你受伤了?”李鍪眼睛一低,看到了孙英还在滴血的手指。

    “没事!”孙英随手撕下来一块衣服,给自己的手指随便的裹了一裹。“留下他,我有用!”

    李鍪没有再多问什么,而且沉默的走进了山林里,他怕去晚了,那人再死了。

    陈旦正在疯狂的逃跑,他远远的看到了一个人影,耳边还能隐隐的传来一阵咳嗽声。

    “老子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幽州还能遍地都是高手不成!就这么一个病秧子也敢来挡着爷爷的路么!”

    陈旦吼了一声就奔着那人影冲了过去!

    “唉,蠢货。”一声叹息传来,陈旦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脚下一空,然后整个人便栽进了一个坑里。

    这个时候,那声叹息的主人再次发出了声音,“你这挖坑的本事,还是当年我教给你的呢,你怎么就能忘了呢!”

    “陈旦,你这玩坑的本事,当年还是我教的。”这戏谑的声音,把摔得晕头转向的陈旦给拉了回来。

    陈旦晃了晃发蒙的脑袋,看着自己的四周,暗骂自己混账,也不由的感叹一声天道有轮回。

    “陈旦,还真的没想到会是你。”上面那个声音再次出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感慨的味道。

    陈旦定眼看去,就这那月光总算是将他认了出来,“瘸子!你这个黄龙寨的叛徒!”

    “莫要说的那么难听,你们三个哪个是义薄云天之辈?不说其他,单单就说一个你,势力几乎没有不说,本事也差的很,虽然有着一点阿谀奉承拍马屁的能耐可是在黄龙寨也是用不到的,你是怎么坐稳这三当家的,还不是靠着左右逢源,费劲心思的维持他们之间的平衡?”

    这些话让陈旦咬牙切齿的大声谩骂,现在陈旦有些理解刘复刚刚的行为了,同样也是让一旁咳嗽不停的蒯蒙两眼放光。

    “蒯公子,是留活口还是杀了了账?”瘸子却是不再搭理骂个不停的陈旦,而是转身向蒯蒙问道。

    这也是瘸子第一次对这个病怏怏的年轻人如此的恭敬,之前黄龙寨的覆灭虽然也有所耳闻,但是并没有完全的牵扯进去,所以并不知道整个策划都是蒯蒙所为,再加上时候蒯蒙管理岑森几人的手忙脚乱,在瘸子看来,蒯蒙就是一个颇为聪明的年轻人,非要再多说两句的话,就是加上一句落魄贵公子,至于其他,不提也罢。

    整个无名山寨,最让瘸子忌惮的不是成天咋咋呼呼的刘复,那是一个莽夫,也不是沉稳老练的刘韬,虽然老练,但是也仅仅是一个家奴,更不是双眼赤红的李鍪,现在的李鍪学艺不精,虽然自己打不过,但是还不至于让自己害怕,至于那成天一脸和善的管宁,瘸子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那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但是却是个隐士,而成天行踪飘忽不定的王越,那位太高了,他连看都不敢去看他,更不说其他。

    整个无名山寨,之前最让他忌惮的居然是成天默不作声乐呵呵的小五,那个给黄龙寨做了多少年饭菜的小五,特别是当他从喝醉了的岑森口中得知了小五一脸沉默的点火,一脸沉默的看着数十人葬送火海的时候,瘸子就知道了,这是个狠的,也就是俗称的咬人的狗不叫。

    但是这次危机,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其他人。尤其是当他们几个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靠着几个眼神便完成了交流的时候,瘸子发现他需要重新看这几个人的手段了。

    紧接着孙英第一时间接过了小傻子,以带他离开为名箍住了自己,瘸子知道,虽然孙英现在还很稚嫩,但是这是个狠的,然后蒯蒙的兵分两路老弱在前,强者在后,这本来是一个很蠢的办法,但是瘸子依旧还是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等人明明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以逃跑,但是他们却没有动,这件事别人不知道,在门房一直默不作声的瘸子却是一清二楚。

    当岑森等人离开之后,李鍪就带着他和早就收拾好行囊的那个中年人离开,再加上早早就在外面等待的蒯蒙,瘸子就知道,这个年轻人或许并不是自己所看见的那一点小聪明,他或许真的是,经验太少了。

    当瘸子摆正了心态,对蒯蒙自然也恭敬了起来,经验这种事,只要人不傻,不飘,活得久了自然就知道了,但是天赋这种东西,如果没有,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的。

    “瘸子,你说,我该留着他的性命么?”蒯蒙并没有瘸子想象中的那种倨傲,虽然他的动作和语气还有隐隐的有着傲气,但是已经淡化了很多很多了。

    “蒯公子做主就好,某家就是个干苦力的。”瘸子笑了笑,并没有给出人任何建议。

    “那好吧。”蒯蒙挠了挠头,然后脸上再次浮现出他最近越来越多的招牌微笑,“杀了吧,也省的收折磨,最近汉隆的心情,却是不太好。”

    “好..”瘸子刚要应了去了结陈旦的性命,就被赶过来的李鍪给打断了

    “等等!”

    “汉隆,戾气在身的确对自己不好,但是并不是...”蒯蒙想要劝说一番,但是依旧是没说完就被李鍪打断了。

    “阿英要留下他!”李鍪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瘸子在一旁看着,知道若是没有太大的意外,自己面前的这个刺客小哥,很快就要真正的走进刺客的世界了,那是一个冰冷的世界,一般人,是受不了的。

    “恩...他在那边干了什么?”蒯蒙看见将陈旦捞上来之后麻利的将陈旦打晕的李鍪,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嘴旁边的瘸子。

    “李小哥刚刚一人斩杀了十余人,都是一刀毙命!”瘸子想到刚刚偷偷看见的李鍪杀人,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

    “哎~”蒯蒙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再多说。

    “蒯公子!”瘸子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蒯蒙,“为什么你敢保证那些人不会追过来?”

    “呵呵...”蒯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逢林莫入这种事,连你都知道吧,严颜他一个益州大将怎么可能不知道!”

    “严颜?益州大将?”瘸子看着走在前面蒯蒙,嘴里喃喃的说着话,前面的蒯蒙也摸了摸自己的怀里那从王壮尸体里取出来的箭头,虽然血污已经糊住了那字迹,但是自己还是能摸出来,那是一个“严”字,老将,西边来的,严姓,箭术一般但是箭矢很好,常年生活在上庸的蒯蒙自然不难猜出来,那就是益州严家的当代主事之人,刘备入川之后便消失不见的严颜。

    “刘备,刘封,孟达,孙权!”蒯蒙嘴里轻声叨念着,“你们的仇某家记着呢,先杀一个严颜收个利息。

    李鍪听到后面蒯蒙的话语,也咬了咬牙,左手伸进怀里摸了摸,察觉到那个破损的小木人还在,眼睛一眯同样也恢复了刚刚冷淡的样子。

    等到李鍪拖着陈旦和蒯蒙等人回到管宁等人身边的时候,看到他们都是一脸的落寞。

    “怎么了?”蒯蒙摸了摸小黄敢的小脑袋问道。

    “家,没了!”小黄敢抬起头,两个大眼睛里已经泪汪汪的了。

    蒯蒙抹了抹他流出来的眼泪,笑了笑,“走吧,咱们会回家的!”

    “恩!”一行人弄了根绳子将陈旦捆了起来,然后一路拖着前行,沿着那漆黑的下山路,谁也没有再回头,没有回头看那山顶上冲天的火光。

    “我们还会回来的。”所有人心中,出现了这句话。

    三日之后,幽州代郡

    苦等王壮不到的李昊等人收到了李鍪托人送来的一封信,然后互相沉默了半晌,由牛二领军,樊泽为前锋,带着重伤的张琛和一脸沉默的李昊等人,拜别田豫,踏上了去往关中的路。

    因为时间紧迫,一行人选择了横穿幽并之外的草原,一路上以战养战,这也是之前就已经说好的战略,而关中也已经传来消息,果如李昊所料,曹彰刚刚到达长安,就“碰巧”的碰到了信使,魏王曹操已经退兵,刘备尽得汉中地,让曹彰留守长安,已防刘备,顺带看着点凉州。】

    而回军的曹操也没有回许都活着邺城,而是收到了合肥战报,孙权大举进攻,直接入了豫州摩县,随时准备支援合肥。

    田豫继续驻守幽州,安抚纷乱的草原势力,田彭祖也得到了最新的任务,受曹彰之令,将从匈奴缴获来的千余匹宝马,分出最好的五百匹,以曹彰个人的名义,绕过许都送到摩地曹操的手中。

    整个幽州在这一刻,仿佛安静了下来。

    代郡与渔阳郡交界之处,一个破败的村庄之中。

    李鍪正在跟着赶回来的王越继续联系剑术,这次王越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教导,本来原计划,王越也决定好好的教导李鍪一阵,至少算是完成了管宁的嘱托,但是当王越回到无名山寨看到那一地的残破,以及刻着“师兄王壮之墓”的木牌子旁边,那散落一地的碎尸和那明显就是被挖开的坟墓坑,王越数十年没有波澜的心情再一次出现了怒火。

    现在的李鍪,应该说是跟随王越学艺一来,最累的时候,**着上半身,双手手臂上挂着二十余近的石块,扎着马步的同时,浑身的骨骼随着王越手掌的动作而做出改变。

    “藏剑术,说白了只是一门戏法,但是这是一名刺客必须学会的技巧,刺客刺客,刺杀之人,能够配得上被刺客杀死的,绝对不是什么市井之人,所以他们身边必须是戒备森严!”王越手掌双指一分,便“咔吧”一声,将李鍪的肩胛骨给分开,然后手指带着李鍪身上凸显出来的骨骼缓缓的转动。

    “凡是戒备森严之地,出入之时,搜身检查那是必备的条件,而下毒之事又不大可行,毕竟现在哪个大人物身边没几个试毒的死士呢,而那些手段伎俩,对付一般人可以,对付一些真正的目标,只可作为必须的辅助,但是不能完全依靠,毕竟你这个脑子,也是太差了一些。”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最简单粗暴的刺杀,反倒变成了最有效的手段,但是杀人需要用到利刃,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嘛,而如何将你的兵器带进去,这便成了一门学问,有靠外物的,比如鱼肠剑!但是这种事成功一次就够了,第二次是个人都会有防备,所以你的师伯祖当时想效仿鱼肠之事,直接就身死当场了。”

    李鍪听王越说完,心中一愣,沉默了数天的李鍪问出来自己第一个问题,“咱们还有师门不成?”

    王越一巴掌拍在李鍪的后脑勺上,“没有师门,老夫这一身的本事,是跟猴儿学的还是从石头缝里带出来的?”

    “或许是跟着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儿学的!” 一旁的管宁忍不住打趣道,招来了王越无数白眼,也不搭理他,继续收拾这李鍪。

    “人身体的骨骼很奇特,他们没有严丝合缝的连载一起,而是一截一截的相互拼接而成,然后被血肉包裹,骨骼的动作就会带动身上的血肉,这也是我之前让你做很多奇怪的姿势的原因。”

    “你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已经太大了些,骨骼肌肉都已经定型,或者说都已经僵化了,再加上跟着曹彰那个二把刀学了一阵子战场厮杀,将你的身子更是练得硬邦邦的,当个男人很好,当个刺客,你不够看。”

    “老夫,每次借机将你收拾一顿,将你的血肉打散,骨头拉开再聚合,最后让管老儿给你用上某独家秘药让你的浑身血肉恢复柔性,最后再加上老夫的独门功法让你的血肉骨头从新贴合在一起,你可知某花了多大的代价!”

    李鍪被王越的话,感动的鼻子有些发酸,刚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旁边的管宁再次开腔,“你的独家秘药就是从乌桓部落的走访郎中那里顺过来的膏药?你的独家秘术就是昔日长安街头上天竺人卖艺的把式?”

    李鍪的所有感动都被管宁的几句话给弄没了。

    “咳咳!管老儿,你要是没事儿就多去教导教导那几个蠢蛋,省的老给咱们找麻烦!”王越恼羞成怒的将管宁轰走,然后走到李鍪面前,盯着他的双眼,很认真的问道,“汉隆,你真的决定了么,用你王壮师兄的兵刃?”

    “恩,短刀杀人,阔剑防身。”依旧是言简意赅,王越脑子里不禁的在想一句话,“莫不是所有的刺客最后都要走上一条冷冰冰的路么?”

    “啊~!”一声惨叫传来,打断了王越的思路,让王越不禁眉头皱了起来“那个孩子,真的就打算走上这么一条路么?”

    “审讯,不也是一种手段么?”这次李鍪难得的多说了一句话。

    “审讯和虐杀不是同一个意思!”王越的呵斥紧跟着就过来了,李鍪听了之后也不在说话,继续沉默的练功,王越眉头皱了一会儿,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最后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距离李鍪不远处的一套小院子,由于幽州常年战乱,很多村庄都已经空无一人了,这个自然也是如此,所以整个村中都是落叶和尘土,充满了破败的感觉。

    但是这个院子不同于其他,大门依旧是残旧的很,但是整个院子的落叶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的门窗也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院子中还摆放着一个石桌,和两张胡床,石桌上放着一副棋盘。

    若不是屋子里断断续续传出来的惨叫声,这个院子一定有很多人想要住进去。

    “啊!”屋子里一个浑身都是狰狞伤疤的汉子被**着吊在房梁上,嘴里不停的发出惨叫的声音他的小腿前面,还插着一把短刀。

    “小贼,有种的就杀了你陈爷爷,别在这做小人行径!”那汉子赫然就是被李鍪等人带走的陈旦。

    而他的下面拿着一支笔和一张白帛写个不停则是同样满脸狰狞的孙英。

    现在的孙英已经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那用来遮挡脸庞的兜帽也扔了,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狰狞露了出来。

    “入刀寸许,可触骨髓,疼痛不深,却有恐惧之感。”孙英一边在不停的念叨,一边在不停的往白帛上书写,被吊在房梁上的陈旦,听到孙英的念叨却是更加的崩溃。

    “小贼,快快将你陈爷爷杀了!莫要折磨某家!”可是大骂的时候,稍微一个用力,又牵动了小腿上的伤口,引来一声惨叫。

    “莫要多说了,”孙英将写好的白帛放到一旁,然后伸手拔下俩插在陈旦小腿上的短刀,并仔细的给他清洗伤口包扎好,“你便是某的道,也是某为自己找到的路!”

    “什么道,什么路,老子不懂,你个小贼,你要么将老子放了,要么将老子杀了!”陈旦已经快被孙英给折磨疯了,自从自己醒过来之后,就已经被吊在了这个房梁上,本以为会迎来什么酷刑,陈旦开始还不放在心上,感觉几个小孩子能有什么酷刑等待自己,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最后到来的却是这个恶魔。

    就在孙英继续在他身上做些什么的时候,房门外传来了呼唤声,“阿英,先生找你。”

    孙英停了一停,将短刀插回自己腰间,然后脚一伸一带,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盆弄到了陈旦的身下,正对着陈旦的双脚,那暖洋洋的感觉让陈旦稍稍的有些放松。

    孙英走出房门,最先看到的就是等在门口的蒯蒙和站在院子里的管宁。

    “先生!”孙英对着蒯蒙点点头,然后走到负手而立的管宁身边拜见到。

    “某未曾教导过你,不必如此。”管宁微微一闪,并轻轻的将孙英扶了起来。

    “先生有一句话教过汉隆兄,汉隆也教给了我,所以,这个礼,这声先生,您受得起。”孙英依旧口呼先生,不做改变。

    “什么话?”

    “人终归是要找到自己的道,走上自己该走的路。”孙英沉声说道。

    “法家酷吏一脉便是某的道,为父报受辱身死之仇便是某现在的路!”

幽州攻略 101-102章 游走的刘复 重新开始

    管宁看着自己面前的孙英,久久不能言语。

    “老夫碰到的,都是这么一群拧货么!”管宁最后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出去了,他感觉和孙英,李鍪这些“拧种”们谈心还不如去厨房和小傻子聊天更容易,至少不会被气死。

    等管宁离开之后,蒯蒙走到孙英身边,“其实,刚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的,幽州有这份气度和能耐的大儒,屈指可数,阿英,你为何非要这么选择呢,你小时候..”

    孙英笑着打断了蒯蒙的念叨,“小的时候,都不是很懂事,不是么!”

    孙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留下沉默的蒯蒙一个人在院子中,过了一会儿,蒯蒙才说了一句,“是啊,小时候,都不懂事”

    李鍪在接受王越的训练,刘复再继续苦练刀法,孙英在学习如何审讯,只有蒯蒙,这几天什么都没有做,他在反思,反思为什么平静的生活会被打破,本来他以为这是李鍪的那个师兄带来的。

    但是,当陈旦出现在半山腰,他看到一旁终日都是一脸乐呵呵的瘸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那么一下,他就知道,事情或许并不是那么的简单,尤其是后面更是看到了瘸子称呼他为陈当家,她也终于知道这个面容可憎的家伙是谁了。

    黄龙寨之事,是他一手谋划的,可是现有孙英被黄老四设计差点身死紧跟着又是他思虑不周留下了漏网之鱼,让本来平静的生活再次掀起波澜。

    这段日子,蒯蒙每天就是在想这些,他感觉自己真的差的太远了一些,若是再这么自我感觉良好下去,莫说为父报仇,杀回汉中,便是单单的斩杀严颜他都做不多,不,或许说活着走出幽州,都很难。

    不理再院子里发呆的蒯蒙,回到屋子里的孙英继续他的实验。

    “小贼,莫要以为这些小恩小惠就能让你家陈爷爷松口,某告诉你,做梦!”陈旦一见到孙英进来,先是浑身颤抖了一下,脸色也更加的苍白了一些,但是马上就又变得正常了,然后继续了破口大骂、

    “小恩小惠?”孙英将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回过头仔细的看了看被吊起来的陈旦,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最后目光停留在他脚下的火盆上,微微笑了一下,只是本来和善的笑容在他那被烧伤的脸上,就显得那么的恐怖。“你是说,给你弄的这个炭盆么?”

    “莫要弄这些小恩小惠,有本事,就将你陈爷爷给冻死!”

    “哎,放心吧,不会将你冻死的。”孙英说了一句,便去一旁的胡床上坐着,幽州边境,多胡人,这胡床也是孙英的最爱,当初选择住在这个院子也是因为看上了这些矮胡床。

    拿起旁边的书简,时不时的喝上一口热乎乎的茶汤,若是不去看他那恐怖的伤疤,不去听陈旦的谩骂,这也是一副很和谐的景象。

    陈旦或许是骂累了,看孙英半天不搭理他,也不在折腾他,就慢慢的闭上了嘴,过了不多时,竟是传来了微微的鼾声。

    孙英抬起眼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继续看书,不再理他。

    半个多时辰之后,迷迷糊糊的陈旦被一阵烤肉的味道弄醒了,这个味道对他来说,记忆太过深刻了一些,陈旦耸动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慢慢的睁开眼睛。

    “噼啪”火盆里继续在燃烧,陈旦感觉自己上半身暖烘烘的,不过开着的窗户还是吹的自己上半身有点凉。

    “谁吃烤肉了?”陈旦脑子里依旧是这个疑问,而且这个烤肉的味道,实在是过于的熟悉了些。

    “睡醒了?”孙英看陈旦醒了过来,放下手中的书简走了过来。

    陈旦将头一扭,其实从内心来讲,陈旦是有些惧怕孙英的,孙英几乎很少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像之前那种情况也是极少数的,但是孙英好像有什么变态嗜好一般,比如他刚刚清醒的时候,最先见到的就是孙英的那张怪脸,然而这并不可怕,甚至还有些轻视,但是紧接着,自己不愁吃不愁喝,但就是不让休息,眼睛只要一闭上,立刻就是一巴掌,整整两天两夜,从最开始的抽嘴巴子,到后面针扎,火烤,反正就是不让自己合上眼睛,孙英是各种的办法都试过了,直到陈旦自己差点疯掉,才被放过,睡之前,就听到孙英那嘟囔的声音“胡人熬鹰之法,用于人身之上,有奇效。”

    “可过烤羊么?”孙英的话把陈旦的回忆打断了。

    陈旦看着下面平平静静的孙英,偷偷的吞了一口口水,用力的喊道,“小看小爷,莫说什么烤羊,便是那烤人,你家陈爷爷也是吃过,陈爷爷告诉你,那人肉铐起来...”

    “烤起来就是这个味道,对吧。”孙英打断了陈旦的描述,还十分轻松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摁了摁陈旦的脚掌,“略微有些焦糊,没有刷油毕竟不太好,这是我之前碰到的一个老牧民教给我的办法,说烤出来的羊肉特别嫩,你觉得呢?”

    陈旦这才想起这是什么味道,人肉,当初独眼龙当着自己的面将一个活人活活的烤熟,散发出来的味道便是这个味道。

    “啊~啊~啊~”陈旦在惨叫,从未有过的那种让人心惊的惨叫,“某的脚,脚,某感觉不到了,啊~你个混蛋,混蛋!”

    孙英依旧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陈旦的疯狂,听着他的惨叫,竟然还忍不住的点了点头,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白帛,继续记录着,“以炭火置于身下,慢烤之,约半个时辰,肉成,人恐惧。”

    “别记了,别记了!救我!救我!”陈旦看孙英还在兴致勃勃的记录着,更是忍不住的大叫,等到孙英记录的差不多了,才一脚将火盆踢开,这个时候,陈旦已经彻底的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脚了。

    看着涕泪横流的陈旦,孙英将白帛继续放到一边,“还是老问题,关于严颜,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我就是和他有交易,帮他追到那个汉子,然后请他报仇,就这么简单,没有,没有其他!严颜这个名字都是你们告诉我的!”

    孙英的这个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最开始的“熬鹰”,孙英就已经问过了,坚持不住的陈旦已经说过,但是他真的知道的不多。

    “你说,你就知道这么一点点,我该怎么放过你,还不如继续拿你练习审讯之法更加的有用,不是么?”孙英拔出腰间的短刀,用冰冷的刀背在陈旦身上缓缓的滑动。

    这个时候,外面再次传出来敲门的声音,以及刘复的呼唤,“阿英,你要的东西某已经做好了。”

    孙英收回短刀,看了一眼陈旦,对着他笑了一声,便默默的走了过去,给刘复打开房门。

    屋外的刘复一身的污渍,有泥点,有尘土,还有木屑,看见孙英出来,努力的做出一个微笑来,“阿英,你要的东西,某弄好了,第一次做,样子好不好看的不重要,你都得好好的用!”

    说完便让开身子,露出后面的一个木制的矮胡床,也不能说是胡床,有靠背,也不够长,上面挂着绳索,看样子应该是上好的牛皮绳索,弯曲处和尾部也挂着数跟绳索。

    “挺不错的,还很细心的给削平了木刺,阿复,很细心啊”

    “哎,没事嘛,某家向来都很细心的,哈哈哈”刘复有些夸张的大笑,“某帮你弄进去,顺带帮你把那个家伙弄好,省的出别的问题。”

    孙英没有拒绝刘复的好意,便和他一起将这个特制的胡床弄进了屋子,并将陈旦扔了上去,仔细的捆绑好。

    “那个..阿英啊...”刘复看着围着陈旦转悠的孙英想要说些什么,最后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啥来,只能不停的讪笑。

    “还有事么?”孙英头也不抬的问道。

    “啊,无事,无事!”刘复赶紧的摆了摆手,也不知道孙英有没有感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脸色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挠了挠头,继续很是开心的说着,“那阿英你先忙着,我先走了啊。”

    刘复转过身,很沉默的离开了房间,关房门的时候抬起头像是想要再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张开嘴,直接将房门轻轻地关上便走了。

    房间里,陈旦看着还围着自己转圈的孙英,笑了一声,“刚刚那个傻子好像是找你有事!”

    孙英顿了一下,伸手从撕下来一缕布条然后将陈旦的眼睛蒙上,在陈旦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他不是傻子!”说完之后,不等陈旦说话,挥手在他的手腕上割开了一个口子。

    “你这小贼,又要干嘛,你又要干什么!”陈旦被他的动作给吓到了,这个姿势,没试过啊。

    “之前我家厨房有一个下人,做事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手腕,扣子不大她也没有当回事,结果最后血流不止,想要赶紧找人包扎的时候已经晚了,晕过去之后便没有再起来,生生的就这么走了,这件事某一直想不通,所以在你这做做实验...”

    “小贼!你个小贼,你这是草菅人命!某要报官!报官!”陈旦眼睛被蒙住,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不停的吼叫怒骂,但是孙英却是不再去搭理他了,安心的继续看书,陈旦骂了半天非但没有回应甚至都听不到孙英的声音了,“小贼,你还在不在?小贼!”

    “滴答,滴答”回应他的只有鲜血低落在地上的声音。

    从孙英房间走出来的刘复,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李鍪的院门外,犹豫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王越的喝骂,最后还是识趣的选择了离开。

    然后便是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整个村子倒也算是安静,除了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人早就空了,刘韬在砍柴,刘复去了呆了会儿说了半天也没得到什么回应。

    转身去了不远处的厨房,小黄敢正在帮着小五收拾吃的,两个人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

    “哎呀,小黄敢都会做饭了!”刘复跑到小黄敢的身边,摸着他的脑袋,“没想到这么快小黄敢都长这么高了啊。”

    “嘿..阿复哥...我要做饭啦。”小黄

    敢或许想跟他一样笑一下,但是最后咧了下嘴,还是笑不出来,只能诺诺的说自己要继续帮忙做饭了。

    “哎,挡着咱们的小黄敢干活了,哈哈,那阿复哥哥先出去了,等着吃咱们小黄敢做好的好吃的。”说完刘复就要退出去。

    “可是这几天他们都不怎么吃饭。”走到门口的刘复听到小黄敢的这句话,停下了脚步,脖子晃动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一脸大笑的转过身来,“那是他们都傻!咱们小黄敢做的这么好吃的饭他们都不吃,太过分了!没事,他们不吃,你阿复哥哥吃,把他们的都吃光了!”

    看着还是不怎么开心的小黄敢,刘复继续嘿嘿的笑了几声,就离开了。

    “哎,再去....再去看看阿蒙干嘛呢吧。”刘复嘟嘟囔囔的走远了。

    蒯蒙很不好找,刘复围着村庄绕了足足一个大圈,最后再一个破败了的学堂才找到了他。

    “嚯”刘复拍打着自己面前的灰尘,走到了蒯蒙的身边,“你这是要干嘛?”

    “你怎么来了?”蒯蒙看到刘复过来,也不嫌脏的用自己的衣袖挥手把自己身旁的一个小桌案擦干净,“坐吧,怎么不练刀了?”

    “啊,练累了。”刘复一屁股做到蒯蒙的旁边,也不看看他弄干净了没有,“来这干嘛?想上学堂了?”

    “差不多吧,有点想我的私塾先生了。”蒯蒙看着自己的脚面,好像脚上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那时候咱们都是家学,就是你,总是带着我们去什么学堂,说什么那里的先生教的好,好先生还没有见到,手掌的板子倒是没少挨!”

    “哎!那还不是下面人忽悠我,说什么荆州有大贤,水镜先生司马公学究天人什么的嘛,我哪里知道他和祖父关系不睦,听别人说,那个司马公成天乐呵呵的什么都是好,就是和祖父不对付,怎么征召都不说好。”

    “所以这就是你后来点了人家房子的原因?”

    “某那可是亲眼看着他离开的,而且再三确定过,那院子里里里外外绝对没人才放的火!”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嘿嘿”刘复挠了挠头,也不说话了。

    “行了,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改练刀就去练刀,实在没事做,就去找湘姑娘聊聊,看她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蒯蒙开始赶人了,“莫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还打算这两天将这里收拾出来,万一哪一天我想通了,就在这里隐居呢。”

    “你这就想着...想着隐居了啊。”刘复一听到湘姑娘的名字,说话便有些不利索了,“莫要多想啊。”

    “无事,无事。”蒯蒙起身拍打自己的衣服上沾染的尘土,然后自顾自的开始了收拾,刘复看着他脸上那自然的微笑,突然变得有些低落了。

    “阿蒙啊,如果需要的话,记得招呼我帮忙啊!”刘复搓了搓牙花子,继续咧开大嘴笑着说道,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得到蒯蒙的回应了。

    刘复想去看看湘姑娘,结果这次连大门都没有走到,就转身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瘸子和傻子这两个家伙这么喜欢门口,在山寨的时候他们就自己住到了大寨门口,来了这地方他们改成了村口,刘复过去的时候,瘸子正在地上用树枝子教傻子识字,看那歪歪扭扭的大字,刘复笑了笑没有打扰他们。

    “郭!跟着我读,郭,这是你的姓氏”瘸子在细心的教导,他只会写这个字,至于小傻子的名字,他会念但是不是写,那是他那死去的姐姐留给她儿子唯一的东西,只可惜他这个弟弟还不能完完整整的教给他。

    “郭..”小傻子跟着瘸子一笔一划的写着,写着自己的姓氏,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未必能学会。

    “能以后有机会了啊,咱们去求求那些先生,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让他们将你的名字教给你。”瘸子摸着小傻子的头,含笑说道,每次看到那稚嫩的小脸,就想到自己那苦命的姐姐,瘸子心里就忍不住的发酸。

    “叔儿,为什么你没有名字啊。”傻子流着鼻涕抬头看着瘸子问道。

    “因为叔犯了错,很大很大的错,所以,就没有了姓氏,所以也就没有了名字了。”

    “那...那您跟着我姓郭,姓郭好吧,我们都姓郭!”小傻子突然很开心的指着自己写好的那个“郭”字对着瘸子说。

    “如果以后有机会吧,若是还有可能,那叔叔就继续姓郭。”瘸子摸着傻子的头,说着傻子听不懂的话。

    “哦,那叔叔,我叫什么啊。”

    “郭循,这是你母亲给你取的名字,不过叔叔笨,不会写那个循字。”

    “郭循...”小傻子念着自己的名字,很开心的样子,或许他现在是这个村子里最开心的那个人了,不是因为他有了自己的名字,而是因为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叫瘸子,叔叔了。

    第102章  重新开始

    刘复最后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晃悠了半天的刘复,最后看着已经走过头顶的太阳,沉默的回到了厨房。

    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小黄敢,你阿复哥哥饿啦,你做的好吃的呢,快给你阿复哥哥端上来!”

    声到人到,进到厨房之后的刘复看着一脸落寞的往自己嘴里巴拉着饭菜小黄敢,脸上的笑容变得很是干涩。

    “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开心啦?”刘复摸着小黄敢的耷拉着的脑袋,看向小五,眼神都在质问,是不是你欺负我们家小黄敢了。

    小五往一边的桌子上努了努嘴,刘复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桌子上摆着好多的饭菜,都是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样子,至于空碗也有两个。

    “他们..都没有吃饭么?”

    “除了瘸子两人,他们都说自己没什么胃口,”小五低声说道,“连姑娘也是,应该是有一些内疚。”

    听着小五的话,刘复满脸的笑容再次消失了一些,但还是努力的咧着嘴,双手使劲的胡啦着小黄敢的后脖子,“哎呀,小黄敢,他们这是知道你阿复哥哥饿了,都怕你阿复哥哥不够吃呢!”

    说完也不看那个不搭理自己的小黄敢,端起本属于自己的饭碗,拿起竹筷使劲的将饭菜往嘴里巴拉着,一边吃还不断的赞扬,“咱们小黄敢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饭菜...咳咳...咳咳...越来越可口了,真不错。”

    大口吃着碗里的饭菜,偶尔会被饭菜噎住也就着旁边的凉水压下去,一大碗饭菜很快的,就让他吃了下去。

    刘复压住了即将打出来的饱嗝,咽了一口口水,“果然是不够呢,再来一碗!”

    说完,便随手端起一碗他们几乎没怎么吃的饭菜就往自己嘴里送去,依旧是大口大口的吞咽,依旧是就着旁边的凉水,快速着再次消灭一碗。

    “哎呀,果然是不..咯..不够吃呢。”刘复这次这个饱嗝没有忍住,不过依旧咧着大嘴笑着说,“阿复哥哥再来一碗!”

    刘复端起第三碗饭的时候,一旁默不作声的小黄敢终于站起来了,不过还没等刘复说话,就一把将刘复手中的饭菜打翻在地,并且对着刘复大吼着说到,“够啦!都是我没用,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我们的家被人一把火烧了,现在连饭都做不了!都是我的错!”

    说完这些的时候,小黄敢的眼泪已经如泛滥的洪水不断的流下来。

    “别瞎说..”刘复想要伸手去给小黄敢擦干脸蛋,但是伸出去的手却被他一巴掌打开,然后小黄敢便哭着快速的跑了出去,留下刘复一个人伸着手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

    一旁冷眼旁观的小五叹息了一声,“去追他把,还是个小孩子呢,别计较。”说完就要去收拾这一地残羹。

    “帮我看着点他好么,”刘复反手握住了小五快要伸到地上的手,“我还没吃完饭,帮我,去看着点我弟弟好么?”

    小五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这个好像永远都是大大咧咧的,不知道悲伤是何物的家伙,慢慢的将自己伸到地上的手拿了回来,留下一句“你吃饭吧。”  就追了出去。

    偌大的厨房里,就剩下刘复一个人了,他慢慢的跪在了地上,伸手将掉在地上的饭菜一点点的捡了起来,然后放在了自己的嘴里,就着粘上的尘土仔细的咀嚼着。

    这次刘复吃的很慢,一点点的捡起来,每一口都吃的很仔细,好像连上面的泥土都要仔细的吃出味道才行。

    “吃完了,去练刀。”将最后一粒饭菜吃进嘴里之后,刘复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告诉谁的话,便走了出去。

    天生的太阳仍然是高高的挂在头顶,刘复眯着眼睛抬着头,直面太阳,现在他却是感觉不到一丝应该有的温暖。

    “咳咳...那个王八蛋下手是真的狠啊,现在这身伤都好不了。”刘复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刘韬已经停下了劈柴,一招一式的慢慢的舞者一把长刀,别看慢悠悠的,但是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是千锤百炼一般的,舞起来那也是虎虎生风的。

    刘复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战刀,找准时机冲了过去,一刀对着刘韬迎头劈下“韬叔,练两手!”

    刘韬也不答话,长刀一个回转将劈下来的战刀拨弄到一边,然后趁着自己招式未老用力上挑,正是一刀砍向了刘复的胸腹之处。

    刚刚被拦下的刘复依然来不及战刀回防,只能腰身一个弯曲,整个人冲着地面躺了下去用来躲过这袭来的一刀,同时手中战刀加快下坠,一刀顶着地面也撑住了自己躺下的身子,趁着刘韬长刀飘过,刘复再次腰身和双腿同时用力,将自己一下子弹了起来,并借着那股子力气,战刀斜劈,冲着刘韬的脖子便攻了过去。

    就在刘复的战刀即将砍到刘韬的时候,还没等刘复主动撤力,就

    感觉肋下一阵剧痛,手中的战刀也拿不稳了,刘韬的大手这时候直接握住刘复的手腕,猛地一个反转,战刀“当啷”落地,刘复的胳膊也被扭了过去,整个人都半跪在地上。

    “韬叔,叔!”刘复疼的嗷嗷大叫,“某输了,认输了。”

    被松开的刘复,瓷牙咧嘴的活动者自己的手臂,“韬叔,您这又是什么招式,咋从来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多了,练刀练刀,成天偷懒,什么都教给你,你说能学会还是能记住!”刘韬看着刘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刘韬跟着家主从小就学习刀法骑术,本来并不弱的天赋却是被他那天生好玩的性子生生的给耽误了,至于家主那么突然的一走,刘复算是成长了一些,也想要好好的学习兵法武艺,但是武艺自己都未曾习得家主三味,更不要说兵法了,自己那是一点不懂,悔之晚矣。

    “嘿嘿...”刘复也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德行,闹闹后脑勺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话,“韬叔,最近他们都很不开心。”

    “看的出来,”刘韬一屁股坐在一个石墩子上,长刀戳在一旁,“这次的事情,对他们的打击都很大。”

    “那韬叔呢?”

    “习惯了,生生死死的,背井离乡的,屈辱的,都经历过了,这些不过尔尔罢了。”

    刘复不再说话了,捡起自己的战刀,继续练习着刀法,其实翻来覆去的只有那十几招,因为韬叔只会那些,自己的父亲说,韬叔天赋有限,习武又太晚了一些,只教给了他那十几招,说只要练得纯熟了,上阵杀敌无忧。

    结果等到了自己,也只能学这十几招,偏偏又没有韬叔那几十年如一日的苦练,所以最后生生沦为了半吊子。

    刘韬看刘复一招一式的练习,脸上涌出一丝的愧疚,最后也只能化成无可奈何。

    刘复这一练,便是生生的练到了黄昏,小黄敢依旧是将饭菜送了过来,刘复收刀,笑着和小黄敢打招呼,但是没有得到回应,脸上也只是闪过了一抹尴尬。

    刘韬将自己的饭菜放到了刘复面前,“多吃点吧。”

    “韬叔你不吃么?”

    “要远行的人啊,多吃点,路上才不饿。”

    “韬叔....”

    “从小你就跟着我,跟着我的时间比跟着你爹的时间都长,我还能不知道你么,快吃吧!”刘韬说了一句,然后负着手离开了。

    刘复这次没有几大口吃完一碗,而是很认真的吃完自己的饭菜,吃完之后,拿起刘韬的那一碗,同样的仔细,同样的缓慢,知道小黄敢端着大盘子来收碗筷的时候,他才刚刚吃完。

    看着那些依旧没有吃多少的饭菜,刘复刚刚把手伸过去就被小黄敢躲开了,最后尴尬的刘复只能把自己手中的两个空碗放了上去,想要和小黄敢说些什么,可是扭头就走的小黄敢也没给他机会。

    “要走就走吧,和他们告个别去也好,或者干脆点,直接走也好。”刘韬的声音打断了刘复的落寞。

    点点头,刘复揣着自己的战刀,便走了出去,到大门口的时候,回过头问刘韬,“韬叔,你就不担心某这去了便回不来了么?”

    “快滚蛋吧,你是荆州之虎的儿子,你莫要丢了他的脸面!”刘韬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语毫不留情,只是心里却是想到了今天路过李鍪门前听到的那一句话,“真正的本事绝对不是练出来的,是杀人杀出来的!”

    自己的家主哪里会什么绝世刀法,还不是从只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杀山贼,杀土匪,然后跟着老州牧去了荆州杀宗族,杀水匪,杀马贼,再到最后的杀进江东,还不是一场场的血腥杀戮中,练就的一身本事。

    刘复走出房门之后,想了一下,还是去了湘姑娘那里,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天色都黑了,但是刘复觉得自己若是不去一趟,就这么离开,终归还是做不到的。

    轻轻的敲门,刘复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希望自己能够见到湘姑娘一面,又希望湘姑娘不在家,或许干脆听不见自己的敲门声,害怕又期待,或许说的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吧。

    “谁?”都说目盲者心灵,湘姑娘不但心灵手巧,耳朵也很灵,那么小的敲门声,依旧是听的清清楚楚。

    “湘...湘姑..姑娘”平日里颇有些油嘴滑舌的刘复现在却是结结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刘复大哥么?”

    “对,某.某就是来找...”刘复现在已经把想要说的话基本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可是就连这些话他都说不利索了,只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刘复大哥,时候应该不早了,我...我要休息了。”屋子里传来的声音,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刘复进去,这也在刘复的预料之中。

    “好的,你早点休息,某,某先走了。”听见里面拒绝了自己,刘复不知怎的,突然心里安稳了很多,也不再慌乱了。

    等了一会儿里面诶有传出其他的声音,刘复在门外笑了一下,他发誓,这是他这几天装笑容,装的最不像的一次。

    “保重啊。”很是低声的楠楠声,就连他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声音。

    刘复没有再去别的地方,其他的人,他今天都见过了,剩下的路,他就要自己走了。

    “严颜,或许是叫这个名字吧,阿蒙既然要拿你的性命作为利息,那么某就先将你这个缩头乌龟揪出来再说!”

    刘复自己嘟囔着就走出了藏身的村庄,瘸子目送他离开不询问,不阻拦,不言不语。

    “叔叔,这个大哥哥为什么也要离开啊?是这里也不能呆了么?”小傻子郭循走到瘸子身边,脸上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他们离开,是为了让咱们更安全的住在这里,快去休息吧。”瘸子摸着郭循的小脑袋,“和这群成天就知道闯祸的家伙们在一起,有时候也格外的让人安心啊。”

    郭循听不懂自己叔叔的话,但是他很听话,叔叔让他去休息,他就乖乖的上床去休息。

    孙英的院子里又传出来了惨叫和谩骂。

    “小贼,你赶紧弄死我,痛痛快快的,莫要再如此羞辱某,快!”陈旦已经真的快被折磨疯了,他感觉自己宁愿再次回到那个暗无天日,吃喝都成问题的地牢里,也不愿在孙英这里当一个任意摆弄的物品。

    “为什么会愈合呢,那时候明明就是血流不止啊,”孙英用短刀不断的划拉着陈旦已经结痂的伤口,“不应该啊,莫非是某家记错了?但是当时那件事那么大,不应该会记错的”

    陈旦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恨不得把自己切零碎然后好好研究研究的家伙,心里已经问候过他上下十八代的亲人了,但是这并没有任何用处。

    “要不再来一次?”孙英站起身来,很是认真的问着自己面前的陈旦,“这次弄深一点,再来一次好不好,当然,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也请一定要告诉某家,某家好做好记录。”

    陈旦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年轻人,这次他没有谩骂,没有惨叫,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很是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

    “恩,如果你不说话,那某家便当你默认了,”孙英很是自觉的当作他同意了,“看你这次这么配合,便不蒙上你的眼睛了。”

    孙英在陈旦身上继续放血学习,蒯蒙经过一个下午的整理,终于将那个破旧的学堂给收拾出来了,蒯蒙看着面前干干净净的私塾学堂,脸上的招牌微笑再次露了出来。

    走到最上面先生的位置上,从自己随身的行李中,拿出来几个书简,那是离开家的时候,自己的父亲亲手交给自己的,还告诉自己说,“为父愚钝,家学不深,但是这些年将我所学的所有都让你的舅舅和两个伯父依次注解,你当尽心学习,他日能够超过某,那为父在九泉之下也就真的安心了。”

    这段时间,要么就是亡命逃窜,要么就是为衣食住行发愁,从来没能静下心来好好的看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这些东西,荆州蒯家,那也是荆州有名的智者频出。

    “舅舅,不知道亲眼看到自己姐姐的尸体之时,您是否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蒯蒙默默的说了一句,便接着微弱的烛光,诵读手中的书简。

    厨房里,小黄感依旧在不停的收拾,碗筷刷了一遍又一遍,木柴一根根的归属好,将厨房的桌案地面,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就连小五睡觉的铺盖都让他收拾的整整齐齐的。

    “你今晚是要和我一样,睡在这里么?”小五看着平整干净的铺盖,实在是不忍心躺下去去破坏这里,只能扭头问正在打扫的小黄敢这到底是要干嘛。

    “我能做的只有这个,若是连这个都不能做好,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用处。”小黄敢头都不抬起来的回答。

    “你...其实还小,在这个乱世,这种事很正常。”小五还是忍不住想要劝劝他,毕竟他好歹也算是自己的朋友。

    “某知道,”小黄敢抬起头,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坚毅,“某出生的时候,我的娘亲就告诉我,我是个没有家的孩子,我的祖父,父亲都死在了战场上,甚至死后连全尸都找不到,是家主看我娘挺着肚子太可怜,才将我们娘俩收进府里的,阿复哥哥,阿蒙哥哥,哪怕是英哥哥和汉隆大哥,他们都有人教导他们,某没有,从小某只有一个身体虚弱的娘亲,可就是娘亲,也在我四岁的时候离开了,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我应该学什么,可以学什么,就连我的名字,还是偷着跟府里的下人们学的。”

    小五看着一脸平静的诉说自己故事的小黄敢,突然感觉这个朋友有一些陌生了起来,原来就像没有人能够了解自己一样,自己也从未了解过别人。

    “某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但是只要是让我做的,我就一定要做好。”小黄敢弯下腰,继续干活,“某的娘亲告诉过某,只有做一个有用的人,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幽州攻略 第一百零三章 雏虎与幽影之开始

    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说实话刘复是有些后悔的。

    “冲动了,冲动了,出门也没带个钱,也没带个铺盖卷,这玩意去哪儿找人啊,而且,这玩意我今晚住哪儿啊。”刘复嘴里叨念个没完,漫步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这是代郡和渔阳的交界,这是往西走,应该很快就能见到村庄了,渔阳郡据说还是比较好的。”刘复嘴里嘟囔着向西去渔阳,结果脚步不停的就开始北上,看他那方向这是直插塞外啊。

    “大风起兮....好冷呀,俺的猛士兮....上茅房”刘复唱着自己改编的诗歌,在这苍茫的大地上独行。“此时若是再来一壶老酒,两斤烤肉,三张炊饼,四只蹄髈那就美滋滋的了。”

    “再给你弄几个姑娘,唱几首小曲儿,然后给你生几个孩子?”后面传来戏谑的笑骂声。

    “那不用,那不用、”刘复还大大咧咧的摆摆手,“某已经心有所属...”

    还没说完,后知后觉反应迟钝的刘复蹭的一下窜出去老远,然后一个翻滚转身,手中战刀已经拔了出来横在自己身前,左臂护住自己的胸腹,右手持刀护住自己的脖颈。

    李鍪一脸无奈的表情站在那儿,刚刚也是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给惊着了。

    “汉..汉隆?”刘复也看到了之前自己身后的李鍪,脸上有些尴尬,“你怎么跟过来了?是韬叔让..求..”

    刘复心情还是有一点点的低落,虽然有一个认识并且熟悉的人陪着这很好,但是...

    “我出来的肯定比你早,你的脑袋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李鍪翻着白眼走过去,把还半跪着成防御姿态的刘复给拽起来,“你的刀拿反了,你这个样子是打算抹脖子自杀么?”

    “咳咳...”刘复赶紧将刀收了起来,脸上也嘿嘿笑了起来,“那个你怎么也出来了?剑师老先生是有什么事情交代你做了么?”

    “剑师老先生....还不如老神仙听着顺口”李鍪撇撇嘴,“没有,我出来,是和你一样的。”

    “一样的…原来你也是来散心的?”刘复脸上嘿嘿的笑着,“哎呀,咱俩果然是最有缘分的,就连出来散心都选的是一个方向!”

    “你没必要如此的!”李鍪叹了一口气,从刘复身边走了过去。

    “啊...汉隆说的什么话,散散心有什么比不必要的啊。”刘复尴尬的笑了一下,也追了上去。

    “你原本打算去哪儿?”李鍪看着一旁的刘复,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本来打算由此一路向西,入渔阳郡,看看情况!”刘复仰着自己的脖子,一副自己很有计划的样子,“渔阳最近并无什么战乱和疫病,并且也算的上是幽州的中心,在那里一定能够打探到很多消息!”

    “恩,很好。”李鍪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

    “对吧,某家也是有着做一名智将的潜力的,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决胜于千里之外!”刘复看到了李鍪的点头赞同,不由得大喜,至于那满脸的古怪之色,刘复本能的选择了忽视它。

    “恩,还真是...”李鍪看了一脸幸福的刘复,真的不想再搭理他了,只能加快继续往前走。

    “哎....汉隆...汉隆等等某啊。”

    当月上中梢的时候,刘复看着越来越荒凉的大地,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

    “汉隆啊...某有些...怎么感觉....咱们好像....他这个....不太...恩...渔阳郡这么荒凉了么?”刘复这一脸的纠结,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好像,他真的,是一个路痴,怎的他这个伴当也找不到路了呢。

    “荒凉就对了,”李鍪不想知道刘复现在那个脑子里想的是个什么玩意,但是现在他有必要告诉刘复他到底错的多么厉害了,“先告诉你一声,渔阳郡在代郡的东边,并不在西边。”

    “什么?”刘复被惊得目瞪口呆,“那...那我等岂不是走反了,哎呀呀,我这个脑子啊!”

    “没事..”

    “没事什么没事,你说你个李汉隆,明明知道,你为何不提醒与某啊,哎呀,这不是南辕北辙了么!”刘复一脸的懊恼,拉着李鍪就要返回去。

    “不必回去!”李鍪将刘复拽了回来,“再说你往回走也到不了渔阳!”

    “怎么会,子曾经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我们现在原路返回,多花一点时间定能入了渔阳!”

    “你现在往回返回去,能入的只有冀州。”

    “汉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咱们刚刚这是往北,你没发现这是塞外么?”李鍪翻着白眼看着刘复,他真的想要知道,刘复的脑袋里面到底有什么,是怎么做到盯着东边渔阳说着自己要去西边,然后最后走向了北方。

    刘复看着李鍪,脸上也不尴尬的笑了,也不说话了,默默的往前走去,只不过那速度较之之前,快了太多太多。

    清晨总是美好的,清凉舒爽的微风,配上清晨的雨露,都是让人心情愉快的。

    “阿复,你都走了一夜了,你不觉得累么?”李鍪跟在一路疾行的刘复后面,看着也不知道累的刘复,李鍪感觉真的很无奈。

    “不累,习武之人,怎可如此柔弱!”刘复大手一挥,豪气干云,不过就是不肯停下也不肯回头。

    “那,你可知道咱们现在要去往何处?”

    “不是说好了要去渔阳么?”刘复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儿来,很是惊恐的回过头看向李鍪,“糟了,我等又走错路了,都是汉隆你拉着我,这一夜过去了,我等已经不知道走出了多远了。”

    “呼~”李鍪用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将那个气急败坏的蠢货样子从自己的脑海里祛除出去,“咱们不去渔阳郡!”

    “不去渔阳?为什么?那我们去哪里打探消息?”刘复的灵魂三问,问的李鍪气血翻腾。

    “渔阳乃是大郡!”

    “当然,否则某家怎么会想到去渔阳打探消息!”

    “渔阳守卫森严!”

    “当然,渔阳乃是幽州重镇,自然是守卫森严!”

    “那他们几个山贼,一个刘备麾下的大将,又无人马接应,他们怎么进得去那守卫森严的渔阳郡?”

    “哦.....潜进去啊!”刘复还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现在幽州整个都是戒备森严,那渔阳更是重中之重,他们几个家伙怎么可能潜的进去,他们能用什么方法潜进去?”

    “这...我脑子笨,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潜进去的”刘复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他们是怎么潜进去的这个事儿嘛....”李鍪这是被刘复代沟里去了,“他们何时潜进去了?”

    “刚刚汉隆你说的,他们潜了进去?”刘复一脸懵懂的看着李鍪,还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脑门,“不烫啊...”

    李鍪被刘复气得胸口忍不住的起伏,一巴掌将刘复的爪子拍开,“滚犊子,某何时说这个了!”

    “就再刚刚啊。”刘复那脏兮兮的爪子再次摸了上去,又被李鍪一巴掌给拍了出去。

    李鍪不再搭理刘复,他害怕自己再这个和他说下去,会被活活的气死,而且从小自己的娘亲就告诉自己,气大伤肝,现在李鍪就感觉,自己的肝特别的疼。

    “汉隆...汉隆...你走慢点啊,咱们还....”刘复看李鍪扭头就走也不搭理自己,赶紧的追了上去,“你慢点啊,哎...哎...你别跑啊!”

    日头已经完全升了上来,一脸平静的李鍪和气喘吁吁的刘复,终于找到了一个茶摊,说是茶摊,倒不如说是一个杂货铺子,吃的喝的用的,倒是什么都有,像这种供人歇脚,卖些吃喝的地方,在幽州也是不少。

    “伙计,来点吃的!”李鍪轻车熟路的招呼着小二,随手将自己的包裹扔到了桌子上,还发出了一声闷响。听的旁边忙活的老板动作一顿,然后便恢复如常。

    “那个...汉隆兄啊,”刘复凑到了李鍪身边,小声的说到,“那个,我出门比较着急,所以没....嘿嘿,你懂的。”

    “你身上不是有一个价值连城的坠子么,据说可以买下一个城池?”李鍪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却是突然和刘复说起这席话来。

    刘复实在是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看李鍪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刘复那质问的话语便留了一下,而是话语一转,“哪有那么玄乎,那坠子最多也就是值个百八十间的店铺罢了。”

    “哈哈,那也很是厉害了嘛。”李鍪脸上一整,凑近刘复耳边小声说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嘛。”

    刘复看他这样子,也知道自己回答对了,也同样小声的回答到,“过奖过奖,汉隆你这是要干嘛?”

    “莫问,你看着便是,”李鍪卖了一个关子“没想到,你吹起牛来也是这么的自然,某也是听了老头讲和氏之璧的故事编出来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价百八十间铺子的坠子?”

    “额....某的祖父,有一个这种坠子,某,没有吹牛啊。”刘复倒是说的很是自然,但是这话到了李鍪的耳朵里,便是如同天雷滚滚,从小他接触到的,最值钱的,就是村里有名的富豪,有一个好大的院子那种....

    “两位,饭好了!”这个时候伙计端着两大碗汤面过来,打断了两人的窃窃私语。

    刘复跑了一个晚上,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现在看着面前这碗热气腾腾的汤面,那自然是忍耐不住,大口的吃了起来。

    李鍪看着碗里的清汤面,眉头皱起来,捻起两根筷子,还用自己的衣服使劲儿的擦了擦,一脸嫌弃的挑起几根面条,刚吃了一口就吐了出去,然后将筷子一扔,任凭肚子咕咕直叫,就是不再吃那汤面一口

    “汉隆,你倒是吃啊,虽然味道不怎的好,但是这热腾腾的汤面最是抗饿的,快吃!”刘复吸溜完自己碗中的汤面,看见李鍪那几乎没怎么动筷子的汤面,忍

    不住教训到,同时在李鍪耳边轻声说道,“你这好几天没吃饭了,好歹的你得吃点啊,我尝了尝,这里面没有什么其他的味道,就是清汤面,应该没问题。”

    李鍪不搭理他,招呼伙计结账,然后当着他的面将包裹打开一个缝隙,伸手一淘,拿出数个铜钱,并自己腰间的两个水囊,扔给伙计,“去替小爷将这水囊打满,然后那些钱多出来的便都是你的了。”

    说完便将背囊继续打包好,整个过程包裹里面依旧是“当啷当啷”的响个不停。

    一会儿伙计将水囊拿回来,李鍪便悲伤行囊,拎着水囊便离开了茶肆。

    知道他们走了有一会儿,一直在一旁生活添柴的老妪突然扔下手里的活计,飞快的跑到后面,不一会儿,一匹驽马载着老妪便跑了出去,而这整个过程,一旁擦桌子扫地的伙计,还有柜台上算账的账房都恍若未见,只有那在一旁如同一个木人一般的老板,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却是也没有其他的任何表示。

    “这次钱财不少啊。”伙计将两个大钱交给账房,然后拿着多出来的那两个铜钱,细细的放在鼻子上嗅了一嗅,“恩,铜钱的味儿,我最喜欢这个味道了。”

    “怎的,想喝好酒了?”账房将桌子上的两个铜钱收了进去,一边记着账目,一边打趣着那个伙计。

    “哎,酒不酒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某听闻红湘馆新来了一批姑娘,各个都是新鲜货色。”那伙计说话的时候都显示出了一脸的痴像。

    “嚯,这么舍得啊,”账房嗤笑了一声,“那红湘馆的姑娘的确各个都是上等货色,但是每一个都是价格不菲,你倒是真舍得,你去那一趟,你这段日干的可就都白干了。”

    “嘿嘿,不至于不至于,这次弄完了,没准还能有富裕呢。”伙计舔了舔嘴唇,用手抹了一下低落在衣衫上的口水,“你就等着吧,这次某就有钱了,哈哈。”

    “某拭目以待。”

    “你就看着吧。”伙计很是珍惜的将手中的两枚铜钱收进怀里。

    伙计和账房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一旁的老板耳中,老板从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只是脸色越来越灰败。

    不管那小小的茶肆里面发生的种种,只说李鍪和刘复这一对“欢喜冤家”,继续顶着大太阳朝着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前方行走。

    “前面的山是我们开的,前面儿的树是我们栽的,想要从前面儿过....”一群破衣打扮的土匪拦住了两个人,开始了那千古传唱的唱词,只不过这回他们自己人都有人受不了打断了自己人的罗嗦“打劫!”

    刘复看到自己面前的这一票人马,实在是有些....发愣,“汉隆,他们这一身儿打扮儿比在咱们还过分吧。”

    “呵呵,哪儿还没有点混的差的呢。”李鍪不置可否,“尽快了结了他们吧,莫要耽搁了”

    “这一帮子老弱病残,我还真下不去杀手,这....汉隆,你也太过于为难某家了些吧。”刘复看着这一票人吗,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随你,赶紧的,某还想睡觉呢。”李鍪不搭理正在卖乖的刘复,独自走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就这么跳了上去直接躺下就开始了闭目养神,真的不再多看他们一眼。

    刘复见他这副样子,也知道自己实在是不能指望他了,“杀啊!”一声大吼,拔出腰间的战刀,就冲了过去。

    那一群的老弱病残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一群人就知道乌拉一声全部冲上去,却是自己人将自己人给弄的一阵混乱。

    “真是差劲儿啊”这就是刘复心里真实的感受,尤其是双方一交上手,刘复更是和出栏猛虎入羊群一般,那三十多个土匪山贼竟然无一人是他一合之将,若非是刘复实在不忍心下死手,那三十多个老弱病残还真的不够他一个冲锋的。

    不多时,李鍪都没有来得及睡着就被一脸无奈的刘复叫了起来。

    “都跪那儿了,你还想干嘛?”刘复指着跪了一地的土匪,一脸无奈的对着李鍪说着。

    “哎,真是啥都指不上你。”李鍪走到最前的土匪面前,然后往他面前一蹲,脸上嘿嘿一笑,吓得那土匪猛地一个激灵,紧接着一股尿骚的味道就冲了过来,同时一股水从他下面的地上流了出来。

    “扑哧”刘复被这一幕给逗笑了,捂着鼻子颤抖不止,“汉隆兄啊,如斯恐怖,哈哈,吓尿了。”

    “闭嘴!”李鍪这两个字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然后继续一脸微笑的面对着那为首的土匪,只是他这满脸的笑容看在那小土匪的眼睛中,剩下的只有满脸的狰狞恐怖了。

    “哇~”那土匪被李鍪这做派.....吓哭了。

    “别哭了!”被这一幕弄的十分尴尬的李鍪继续咬着后槽牙,同时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弯腰大笑的刘复,“还有你!给我闭嘴!”

    “咳咳...好的...好的...哈哈哈...抱歉...咳咳,刚刚没忍住....哈哈哈”刘复发誓,他真的很努力的压制自己的笑意了,但是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他越压制,他笑的越厉害,他发誓,这次大笑,是真的在笑绝不是之前的那种强行让自己笑出来的样子。

    “再不闭嘴,某便让刚刚那个家伙将你们通通都杀了!”看着哭嚎不止的土匪,李鍪不得已使出了杀手锏。

    这句话果然有用,土匪一听这话,立刻止住了哭嚎,还偷偷的抬头看了看后面的刘复,当看到刘复也在看他的时候,吓得他赶紧的把头低了下去。

    看到土匪终于不再哭嚎了,李鍪暗暗长出了一口气,“你们的老巢在哪儿,带我们过去!”

    那领头的土匪被李鍪吓得一个哆嗦,大嘴一咧刚要哭出声来,被李鍪一声冷哼将眼泪给吓了回去,最后只能低着头带着他的人马在前领路。

    跟在后面的刘复,用肩膀撞了一旁的李鍪一下,“汉隆,你这是什么意思?”

    “找个地方睡觉!”李鍪并不想和他多说话,刘复现在不管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总之和刘复说话,李鍪就会感觉折寿!

    “你是要…鸠占鹊巢?”刘复也不是傻子,将李鍪的话在脑子里一转,便是明白了李鍪那话的意思。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词儿么?”李鍪看着还一脸乐呵的刘复,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哈哈哈”刘复尴尬的笑了笑,他自己也发现,“鸠占鹊巢”这个不是什么好词儿。

    两个人扯着犊子就来到了一座山下,这座山也算得上是幽州这地界比较标准的山了,不算高,也不险峻,有这一片片的矮树组成的山林,也有他们自己开辟出来的道路。

    “两位....两位大人,我们的山寨到了!”为首的那个小老头一样的土匪,点头哈腰的来到李鍪和刘复面前,笑容十分的谄媚,语气十分的讨好,那腰都快弯到地上去了。

    “汉隆,你看看你给人家吓得!”刘复现在是丝毫不放弃任何一个笑话李鍪的机会,“毕竟是老人家了,说话的时候稍微温柔一些,给以后的孩子积积阴德。”

    “滚犊子!”

    李鍪将刘复推到一边,跟着那土匪走到山下,抬头看去,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一直延伸到半山腰,隐隐约约的也可以看到一个残破的山寨,从外面看去,十分的破旧,是一点都不比之前自己等人呆的地方好。

    “你们把山寨弄到半山腰?”李鍪偏这头问身边的土匪,“一般不都是放在山顶么,还安全。”

    “嘿嘿,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本来也想放到山顶上,不为别的,就是安全啊,可惜我们这些人,都是一些老弱病残们,这....有心无力啊。”那土匪说的情真意切,听的站在一旁的刘复都练练点头,看向身边土匪,感觉那满脸都写着,“你们辛苦了”

    “营寨里还有人么?”李鍪看着没有丝毫动静的山寨,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上一问

    “大人放心,寨子里,已经没有人了,整个山寨,也就我们这些老家伙了。”李鍪问的小心,那土匪回答的也很小心,生怕一个解释不到,就留下了脑袋。

    “走吧,正好上去歇个脚。”李鍪看了看也没什么想要再问的了,便招呼了身后的刘复一声,两个人就走了上去。

    至于那些土匪也都跟在后面,不敢有丝毫其他的动作,快到半山腰的时候,一个腿脚最快的土匪就感觉跑了过去,手忙脚乱的去将山寨大门给弄开,一副迎接贵客的样子。

    一进营寨,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整个营寨都充满了浓浓的腐朽味道,房子十分的残破,看顶上儿的茅草屋,都不需要怀疑,只要下一场雨,那屋子里绝对可以跟着下一场小雨。

    一群土匪抓紧时间去收拾出来两个最好的房间。

    “大人,房间都收拾好了,桌案都擦干净了,那床榻也清理干净了,被褥都是用的最干净的,两个房间也紧挨着,您二位,可以去休息了。”土匪头子再次弯着腰出现在他们面前,刘复看着那一张充满了谄笑的脸,终于想起来,他的脸像什么了,“菊花”

    “带我们过去吧,正好也累了,赶紧好好的休息休息。”同时刘复十分配合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眨巴了眨巴自己的眼睛,一揉还真就揉出来几滴眼泪。

    “哎,两位大人跟我来就好!”土匪头子倒是很识趣,带路就带路,多一句都不说。

    等到了他们说的那两间最好的屋子面前,刘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还没有进里面去,光是看到两个吱吱扭扭被风吹的动来动去的大门,刘复就能想象得到里面是什么情况。

    “看样子屋子不小,我们住一间就行了,另一间我们放行李!”李鍪说完,将自己身上的包囊扔给旁边的土匪,便走进了另一间屋子。

    “哎..行李...哎...汉隆?”刘复见李鍪这么随便的将两人....将他自己的行囊给了

    一个土匪,想要叫住他,但是喊了半天,李鍪头都不回一下,最后放弃再呼唤李鍪的刘复看着身边低眉顺眼的土匪,干咳了两声,“那个,将我们的行李,都放好,听见没,啊,快去吧。”

    那土匪赶紧的点头应是,然后看着身边站着不动的刘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吩咐。

    “赶紧去吧,你看着我干什么?”刘复催促了两声,挥挥手让他赶紧去放行李。

    土匪看他没别的话,也不动地方也不回屋子,只能硬着头皮讲手中的包裹先拿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一方好就赶紧关好门窗走出去。

    刘复看他这么快的出来,也放下心来,“咳咳,行了,你们走吧,我也要休息了。”说完便迈着八字步晃晃悠悠的走了进去。

    一进房间,刘复就有些皱眉,土匪说这是最好,那吱吱扭扭的桌案和床榻,那能够仰望天空的房顶,还有破旧的窗户,怎么看怎么让人别扭。

    “这破寨子,比咱们之前的差劲儿多了、”刘复倒是一点也不客气,虽然条件这么差劲儿,但是一进屋还是第一时间走到床上,然后就那么一趟,两腿往墙上一搭,十分的惬意。

    “话说你们世家子就没有教导你们行为举止的规矩么?”李鍪看着那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一副爷的样子的刘复,那眼皮子梆梆直跳。

    “哎,刚刚你睡过了,这次我先睡!”刘复也不回嘴,直接和李鍪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腿一放,身子一滚,留给李鍪一个背影还有“卟”的一个屁声,不一会儿,鼾声就起来了。

    李鍪十分庆幸这次出来没有带着自己的兵刃,也是分庆幸短刀丢了,否则现在刘复的脑袋恐怕都不会在他的脖子上了。

    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杀意...不是,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怒,李鍪直接席地而坐,背靠着墙壁角落,一只腿曲着,一只腿伸直,手臂相互搭在一起然后放在弯曲的腿上,就这样开始了闭目养神。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像这种穷山寨子,是没有午食这回事的,知道日落西山,才响起了敲门声,“两位大人,晚饭好了,我们给您两位端过来了。”

    敲门声传过来的同时,李鍪睁眼起身,刘复翻身下床,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配合默契之辈,当然,如果不看他们脸上那对对方的那浓浓的嫌弃之色,便更加的完美了。

    晚饭十分的简单,普普通通的粥,不要说什么立筷不倒,刘复翻了半天,除了湯还是湯,这次李鍪依旧是看了一眼便不再说话,那稀粥更是一口没有喝下去,肚子咕咕的叫声更加的响亮了。

    刘复也不再多说什么,快速的吸溜完自己碗里的稀粥,也不说话,直接端起李鍪面前的那一碗,呼噜噜的就喝了下去。

    李鍪看着闷声喝粥的刘复,再看看一旁低眉顺眼的土匪头子,冷哼了一声,直接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土匪头子看着样子,脸上的讪笑更甚,腰弯的更低了,“两位大人,实在是,实在是寨子里太穷了,平日里也实在是抢不到什么吃喝,所以,实在是委屈了两位大人,真的,太抱歉了。”

    土匪头子说着说着居然带上了哭腔,甚至还有跪下去,躺在床上的李鍪翻了个身,十分不耐烦的吼了一声,“滚别处哭去,惹得人心烦,快滚快滚!”

    正好刘复也将第二碗稀粥喝干净,将碗筷收回,土匪头子片刻都不敢耽搁,几乎算的上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跑出去老远突然停了下来,讲碗筷往地上一放,用更快的速度又跑了回来,在刘复的一脸震惊中,不断的弯腰道歉将门窗给他们关好。

    这个时候,床上的李鍪已经有些打鼾了。

    吃的不饱喝的也不足的刘复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收拾干净便一屁股坐下,手里拿着自己的战刀用自己的衣袖一点点的擦拭,擦拭的很认真,就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深夜来临,残破的营寨漆黑一片,没有巡逻,没有暗哨,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那破旧的寨门却慢慢的被人轻轻的打开,白日里的咯吱作响,在他们的小心翼翼之下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一行数十人各个穿着精悍短打,每个人手中都拿着砍刀,月光遗照,手中的砍刀寒光闪闪,为首的一人拎着一杆丈二长刀,看那精良的做工也不像是他们这种山贼土匪之流能弄出来的。

    “人在哪儿”为首的汉子轻声问道,他的身边也出现了一个唯唯诺诺的身影,月光下,赫然是之前在李鍪等人面前低眉顺眼的老土匪头子。

    此时的老土匪头子更加的小心,不但弯腰驼背,低眉顺眼,更是浑身颤抖,说话都隐隐的带着颤音,“就在后面,还是那两件屋子。”

    “他们什么情况?”

    “两个人睡一间房,行李在他们旁边的屋子,挺沉的,应该有钱,看他们因该就是公子哥和护卫,他们其实人不....”老土匪头子还想说他们两人其实不错,但是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为首的汉子冷冰冰的看着自己,赶紧打住,将剩下的话直接吞了回去。

    “带路!”

    “哎,好。”老土匪头子赶紧答应,在最前面领路,很快一行人就走到李鍪他们所住的房子外面。

    “就是这了。”老土匪指了指前面的房子,头都不敢抬一下。

    “他们的行李没和他们在一起?”那汉子突然问了一句。

    “对,就在旁边那屋子。”老土匪往旁边一指,“我这就给您去拿出来!”

    “嗯?”汉子冷哼一身,老土匪一个激灵赶紧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别想着耍花样,你女儿的命,不想要了?”

    “不敢,不敢啊!”那老土匪一听这话,直接翻身就给他跪下了,磕头如捣蒜,眼泪鼻涕直接就留下来了,但是偏偏又不敢发出大的声响。

    “哼,滚远点,少在这里恶心着老子。”汉子一脚将老土匪踹翻,然后一挥手,后面的手下便拎着一个个的坛子冲了过去。

    一行人将坛子里的东西洒在房子四周,泼在房子的墙上,动作都很小心,声音也非常的小,但是跪在不远处的老土匪鼻子一动,两只眼睛就闭了起来,他闻出来了,那是各种的油,或者说,是火油。

    四周和墙壁上都撒的差不多了,汉子大手一挥,一行人将手中的坛子从窗户扔了进去。

    “啪,啪,啪,啪....”坛子碎裂的声音,和里面大吼的声音几乎同时出现,“谁在外面!”

    “蠢货。”汉子冷哼了一声,“点火!”

    一声令下,那些将坛子扔出去的一行人,同时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或者火石,几下打着火苗,直接扔了过去,一瞬间,茅草屋子便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都准备好,那两个家伙只要敢出来,便一拥而上,给我将他们乱刀砍死!”

    “是!”一群人轰然应到,然后拿出自己的武器,面对着燃烧着的房门,等待着里面的结果。

    “吼!刘复没有让他们等太久,招牌的大吼从他嘴里发出,然后”哐“的一声,房门轰然破碎,一张破烂的桌子从房间里飞了出来,将外面的人群冲开了一些。

    伴随其后的便是飞身而出的刘复,手持战刀,赤着上身,散乱的头发随风飞舞。

    ”杀!“精壮的汉子一声令下,手下的土匪便一拥而上,将刚刚落地的刘复团团围住。”留两个人看着房间,小心那个大少爷突然跑了!“

    刘复看着围杀上来的土匪,非但没有害怕,更是大笑了一声,”来啊!“便迎了过去。

    刘复现在突然想起来小时候自己那个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父亲教自己练刀时的场景。

    ”爹爹,上阵杀敌和练武有什么区别啊?“

    ”练武呢,会教给你很多招式,你会一套一套的练习,上阵杀敌的时候,你只需要出一招,你也只能出一招。“

    ”哪一招啊?“

    ”杀死他的那一招,比他更快,更用力的砍中他,杀死他的那一招“

    ”那我为什么还要每天那么辛苦的练武啊?“

    '“为了去上战场之后,你能知道哪一招能更快更准的砍中你的敌人。”

    刘复脑海里是自己的父亲,眼睛里只有面前的敌人,他不看那砍向自己的兵刃,一个跨步冲了过去,手随心动,战刀直接抹过那人的脖子带出一大捧飞溅的鲜血。

    刘复看都不看一眼那个倒下去的家伙,而是直接冲到后面那人的面前,膝撞,刀锋划过,割喉,冲过去,动作干净利索。

    “父亲,要是陷入包围怎么办啊?”

    “什么包围i?这个世间永远不存在着包围,你的敌人永远只有你面前的那个人,无论多么厉害的将军也不能让自己的士兵同时出刀封住你所有的生路,所以,你的敌人只有你面前的那一个人,最快的速度杀了他,越过他,冲向下一个人,之前的那个包围就成了一个笑话。”

    “可是冲过去了依旧是被包围的啊。”

    “那就继续冲,只要你比他们更快的杀死自己面前的敌人,那你永远都是安全的。”

    刘复已经放弃了之前斩首的习惯,只要能够杀人,能够将面前的人击倒,无论是杀了,还是只让他受伤,只要击倒他就够了,刘复的战刀不停的转动,手肘,膝盖都成了他攻击的工具,他第一次在没有任何人帮忙的情况在战斗,第一次主动将自己扔进这么危险的境地。

    “某,乃荆州之虎刘磐的儿子,某,叫刘复!”刘复再次杀死一人,这个时候,他已经冲出了包围,看着眼前的一空,不禁高声大吼。

    “爹爹,若是冲出了包围怎么办,怎么才能快速的逃跑,我这么笨,我会不会找不到路啊?”

    “若是为父冲出了敌人的包围,为父就再冲回去,直到他们投降,或者逃跑!”

    刘复回身看着依旧显得密密麻麻的敌人,嘿嘿一笑。

    “吼!”

幽州攻略 第一百零四章 雏虎与幽影之回忆与搏杀

    赵奇是个孤儿,或者说是一个弃婴,他本来也不叫赵奇,他被扔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的村口,然后在寒风中冻了足足的一整夜,第二天村民发现浑身都青了的他,本来以为已经死了的婴儿再被抱起来的那一刻,哭了出来,所以信命的村民便将他养了起来,取名叫小狗子,告诉他,他就像是一只野狗一样,艰难的活下来。

    在幽州这个地面儿上活着很难,一个孤儿活着更加的艰难,并非是苛捐杂税,那些东西和一个孤儿连一根毛的关系都不会有,没有人照顾,没有办法生存,甚至没有人愿意雇佣他,吃着百家饭勉强活了下去,但是碰到了天灾**,各家自己都自顾不暇,自然顾不得他这个小乞儿的死活了。

    所以小狗子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了外出,希望能给自己找到一条活路。

    小狗子运气是十分好的,作为孤儿,他赶上了最好的年华能够吃着百家饭活下来,然后在活不下去的时候选择了外出,又在他饿晕之前碰到了他人生中的又一个贵人,一个外出就学的富贵公子。

    那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赵奇到现在都这么认为,哪怕他已经忘记了那个贵公子的姓名。

    一个快要饿晕了的小乞儿,碰到了一个刚刚走出家门什么都不懂的富贵公子,富家子带着小乞儿吃了一顿他这么多年来都认为的那是最好吃的一碗饭,给他买了新衣裳,带他走出了那个让他怀念又伤心的家乡,并且正式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做赵奇,赵是贵公子母亲的姓氏,奇是因为贵公子说,画本里都讲过,主人翁外出游历一定会遇到奇人相助,他就是自己的奇人。

    若只是照着这个架势发展下去,那就是又有一个公子和忠仆的故事,那也是一段佳话,但是赵奇的运气也是实在的有那么一些差劲。

    一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贵公子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就这么结伴出远门会发生什么?无论哪个随便看过个一两本画本的人都能说出来,那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结果,这对组合出远门,一定会出各种笑话啊。

    可惜这世道中的现实并没有画本里那么的和谐美满,他们的确是闹出来了不少的笑话,但是伴随着这些笑话到来的,还有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贪婪眼神,所有的人,都把他们当成肥羊来看待。

    终于,在一次休息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拿着明晃晃的砍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他们两主仆拼尽了全力才带着一身的伤痕逃了出来,然后就开始了亡命逃窜。

    平日里的翩翩贵公子变成了蓬头垢面的乞丐,身上没有钱粮没有名贵的衣装和行囊,曾经那些阿谀奉承的小厮伙计却是一个个的都一脸嫌弃的将他们轰出门外,恨不得将他们轰的远远的才好。

    饥肠辘辘的两人这一路上,也算得上是受尽了磨难,见到了真正的人情冷暖,几乎是一路乞讨着回到了那贵公子的家乡。

    可是当那贵公子返乡之后,预料之中的迎接没有,那一直在脑海里支撑着他们的大鱼大肉也没有出现,甚至连那贵公子的双亲都没有出现。

    贵公子返乡之后,回到了自家,见到的只有一脸蛮横的家仆,满脸冷笑的小娘,以及鸠占鹊巢的管家。

    这次那贵公子没有暴怒着去理论,去报官,去追查,而是很冷静的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住进了给他安排好的破旧小院子,吃着最粗糙的饭食喝着最苦涩的井水,甚至亲自去干着那最脏最累的活儿。

    一直等待着时机,直到某一天他找到了足够的证据,找到了那些家伙谋害自己父亲的证据,然后满怀信心的,带着那些所谓的证据,来到了县衙的大门前,敲响了鸣冤鼓,递上了自己的证据。

    自从那一天之后,赵奇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救了自己的贵公子,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在自己又饿又累浑身脏兮兮的时候,毫不犹豫也没有丝毫嫌弃的将自己抱起来,给自己披上他自己的衣服,给自己他自己的饭菜的家伙,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和自己一起乞讨,有饭一起吃,饭不够先让自己吃的那个傻子。

    赵奇只知道,贵公子离开的当天晚上,阖府狂欢,就连他这个丝毫不起眼的小杂役都被赐下了一碗肉羹吃着。

    赵奇不知道他那天是怎么度过的,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到底经历了多少,甚至不知道那碗被他吃的干干净净的肉羹是什么滋味的,只知道那一晚他浑身忽冷忽热的,好多次都以为自己抗不过去了。

    第二天,活着从木板上爬起来的赵奇,他忘了那个在他生命中一度被他认为是最重要的那个人的模样和名字,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深宅大院里。

    从那天开始,他变得浑身活力四射,不停的干活,一个人干两份工,都是最脏最累的,都是别人不愿意干的,从不抱怨,不去在意自己吃的有多差劲儿,不去在意自己干得有多么辛苦,无论是春夏秋冬哪个季节,无论是酷热还是寒冬,都是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短打,衣服哪怕有了很多很多的补丁,哪怕已经洗的发白了,但是依旧是弄的那般干爽利索。

    这样一直挂着和善笑容,充满着青春洋溢和汗珠的脸,终于再两年之后,入了那女主人的眼中。

    管家已经有了一丝老态,体力自然也是大不容从前,而女主人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依旧包养的如那刚刚二十岁一般,而那充满着活力的年轻小伙子赵奇,自然便成了女主人的新欢。

    赵奇也算得上是不负那女主人的期望,面对步步紧逼的管家,靠着女主人的庇护和自己的那些小聪明,终于是成功的代替老管家,成为了女主人的入幕之宾,哪怕老管家仍然是这个寨子里权势最大的那人,但是至少在明面上,凭着女主人庇护的赵奇,也算的上是宅子里的一个人物,最起码那老管家轻易动不得他。

    就在一群人坐等看他们争斗之时,赵奇却是主动揽下了外出采买的活计,在明知道认识不少山贼土匪的老管家恨不得将他杀死的情况下,去那百里之外采买一些不甚重要的东西。

    一路之上果然如同大家所料,刚刚出了县城没多久便糟了山贼袭击,随行的伙计都被杀死了,就连赵奇自己都下落不明,得到这个消息的人们立刻便去管家那里阿谀奉承,就连那女主人都再次主动去了管家的房间,据说那烛光亮了一整夜。

    可是就当所有人都快将那赵奇给忘记的时候,他浑身的破衣烂衫,一脸脏兮兮的带着一身的血污伤口,挂着这招牌似的青春洋溢的笑容,出现在了大门口。

    同样带回来的,还有一条崭新的商路,这就让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老管家也不得不跟在女主人的后面,将他恭恭敬敬的迎接了进来。

    所有人,不管心里想法是什么,不管对他的感觉是什么,但是对待回归的赵奇,每一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他们知道,自己府里面的平静就要被他打破了。

    果不其然,不出三天,一只商队走进了府邸的大门,一个獐头鼠目的管事带着一群精壮的护卫保护着一批优质的辽东药材出现在府邸里,并且将这些紧俏的药材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他们,这一刻所有对赵奇的质问和压力都消失了,那一天,阖府上下再次喜气洋洋的,所有的下人再次被赏赐了酒肉,这是赵奇第二次看到这种场景,不同的是,这次是他来赏赐给其他人。

    药材是真正的好药材,美酒也是真正的美酒,肉食也是实打实的大块肉糜,但是不一样的是,这一晚,赵奇才是府邸的主角。

    他用无数的美酒和肉食灌醉了几乎全府上下的人,然后精壮的护卫拿出了明晃晃的砍刀,獐头鼠目的管事对着一脸醉态的女主人露出了猥琐而又恶心的笑容。

    那一夜,府邸里亮如白昼,无数的血光四溅,无数的惨叫和淫笑在这个院子里交织在一起,而这一整夜的时间,那些平日里没事便来讨碗酒水喝的捕快和士卒却是连面儿都没有露一下,府邸的大门一直紧闭着,里面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知道天亮之前,之前用于拉货物的大车拉着一箱箱的金银财宝,粮食铜钱离开了府邸,离开了县城,直到消失不见。

    而第二天清晨,消失了整整一夜的捕快包围了哪座寂静无声的府邸,大门打开的那一刻,血腥充斥了人们的眼睛,无数的残肢让人分不清到底死了多少人,一具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子的尸体被高高的挂在正厅门口的房檐上,整个府邸都被糟蹋的不成样子,除了到处都是的残肢断壁,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还有衣衫不整惨淡面容的女人的尸体,整个宅子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不堪入目。

    在这一片杂乱之中,只有一处地方,十分的干净整洁,就是这个府邸的祠堂,平素里无人去的地方,灰尘最是多的地方,今天在这种情形下,却是那么的干净整洁,不是衬托出来的那种,而是真真正正被打理的十分干净,里里外外一丝灰尘都没有,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就连每一块灵牌都被仔细的擦拭过,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就是在所有的灵牌前,跪着一个浑身**的女子,跪在地上弓着身子,这是死之前被人摆弄成这个样子的,看那一片狼藉的身子,都不需要绕过去看她的脸都能想象的到她死前受到多么悲惨的事情。

    “可惜了..”不知道人群中的哪一位这么叹息了一声,可笑的竟然没有人去反驳他,更有甚者还微微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一群人将死者各自归拢,然后开始清算资产,这些年,老管家也算得上是持家有方,那产业也是不少,现在这满门被灭,那些在外面的产业自然是不能就这般不清不楚了,老管家毕竟不是府邸的主人,至少明面上不是,而那小夫人又没有什么亲戚,所以县令思索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在一片歌功颂德中,勉为其难的自己操持,以免造成动荡。

    情过去了好几天,还是在一个师爷的提醒下,县令才想起来发出文书,去追捕那群逃窜的盗匪,只不过因为毫无线索最后不了了之。

    跟随盗匪一同失踪的,还有赵奇,只不过赵奇在外人眼中根本就是一个仆役,算不得什么人物,甚至都很难入得了他们的眼睛,所以他的失踪在别人看来无足轻重,直到被人们所忘记。

    赵奇再次出现的时候,身份已经从一名仆役,变成了一个土匪,脸上还是那副和善的样子,身边跟着的是之前那些护送药材的“护卫”,他作为一个山寨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出现在他们身边。

    “今天又是你来给咱们洗衣服啊?”一个土匪毫不留情的笑话着他,还用自己的大手使劲儿的抽了赵奇一巴掌,为的是给i自己找找乐子。

    当初赵奇主动走进他们的陷阱,硬着头皮凭着自己的一张嘴说动首领,用一个府邸的金银细软换来了自己的性命,但是那些首领并没有像之前答应的那般给赵奇应得的奖励,甚至依旧是让他来做整个山寨里最脏最恶心的那些没有人愿意干的活计

    而说好分给他的那份,则是以“保命钱”的 接口从他面前消失,被如此对待的赵奇,也不反驳,也不挣扎,甚至连悲伤都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结果。

    从那以后,府邸里打杂的赵奇不见了,女主人的入幕之宾也消失了,一个山寨中多了一个平日里挑粪洗衣的小厮,马厩里,战马多了一个和自己一起住的邻居。

    这样的日子,赵奇足足生活了两年,平素里最是干净的赵奇也变得浑身臭烘烘的,而曾经的那个成天乐呵呵的小乞儿早已经不知道去往了哪里,现在的赵奇眼睛中早就没有了火苗,一双粗糙干裂的大手,浑身脏兮兮的样子,臭烘烘的味道,莫说是外人,就算是那些亲眼看着他长大的村民或者是某个死去多时的傻子现在见到这个人,恐怕也认不出这是自己曾经熟悉的那人。

    面对土匪的嘲笑和打骂,赵奇只回应了一声傻笑,现在他在山寨里有了新的名字,他叫傻子,是他的大寨主亲自给他起的,是说他平日里傻乎乎的,让他干啥就干啥,除了傻笑什么都不会。

    只会傻笑的傻子赵奇在山寨立了足,也从马厩搬了出来住进了山寨的门房里,变成了一名光荣的门岗,当然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对他的信任,更重要的原因是之前的门房在打劫的时候碰到了硬茬子,死在外面了,所以只能让他来干这个事情了,当然了他的活儿也不仅仅是门房,顺带还加上了买菜,探路,打扫,善后,埋尸体以及清理茅房。

    每天傻子赵奇的活是干不完的,但是干不完的话便不会有饭吃,动辄还会挨揍,但是他依旧没有任何的怨言。

    直到一次掩埋尸体的时候,他发现一个本应该是尸体的家伙,还活着,一直在山寨里当傻子的赵奇,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而是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血布偷偷的塞进了那人的怀里,那是山寨里所有暗哨的位置,掩埋的时候,也给他留了足够的活路,做这些的时候,他又想起来了某个家伙,当初他给自己吃的,喝的,穿的,还非要教自己识字,也真的是一个大傻子。

    “现在,我也被叫做傻子了,你知道么”赵奇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要看天意了。

    昨晚这一切的赵奇,就开始了静静的等待,那个还剩一口气的家伙没有辜负他的希望,不但从尸坑里爬了出来,而且真的带来了军队前来剿灭山匪,赵奇按照他在血书中约定的那样,打开了寨门,将大军放了进来,又是一夜的杀戮,一夜过后,远近闻名的土匪窝子就这么消失了,但是赵奇依旧没有迎来好日子。

    “便是你留下这封血书的?”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来到赵奇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是”

    “恩...”将军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转身离开,赵奇还没有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脑后一股风声袭来,生性机敏的他猛地前冲躲过了当头一刀,但是后背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赵奇想要问出来的话,但是被追杀的他一直没有机会问出来,最后靠着对山寨的了解,他侥幸带着一身的伤口跳下了后山,一路翻滚着逃离了那里。

    直到被山下的村民救下来以后很久的某一天,赵奇那一天他听到了一句话才能够想明白为什么。

    “裨将军岑户,智谋百出一日攻克飞虎寨救民众与水火之中,将贼寇首级献于刺史焦触.....”

    赵奇的回忆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赵奇抬眼看去,进来的是他最近收的小跟班,和他当初一样,是一个被这个世间无情抛弃的家伙,叫什么来着,自己又忘记了。

    “首领,黄三他们下去已经有一阵子了,到现在还没动静,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小跟班走到赵奇面前不远处,和他说话。

    “他们下去,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了,平时这个时候已经快回来了,现在却是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小跟班脸上有些难堪,“我怕他们出意外,咱们是不是再安排些人手过去看看?”

    “那边寨子里有动静传出来么?总不至于几十个大活人进去了,连个屁都没有就不见了吧。”赵奇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耐烦,或许是刚刚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自己的过去了,心情变得有些不好。

    “这个倒是有动静,下面人来报,看见山腰寨子里有火光出现,黄三下去的时候带了不少火油,应该就是他弄出来的。”

    “那你在担心什么?不是说这次来的人身手不错么,或许是点子太扎手了吧。”赵奇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小跟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奇阻止了,“行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小跟班或许还有一些不死心,出门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但是赵奇依旧是没有叫住自己,最后只能沉默的离开。

    等到自己的小跟班离开之后,赵奇那平静的眼神中多了一抹阴翳,“黄三和你这段日子勾勾搭搭的真当某不知道么,虽然你们两个勾搭在一起是为了压榨那些村民,一群蠢货,让你们碰碰硬茬子也好,若是死了也是你命不好,若是扛过去了,你收下人的性命便当作是给村民赎罪吧。”

    被赵奇和他的小跟班念念不忘的黄三现在正一头的冷汗,他下来的时候将自己的嫡系带下来了大半,足足数十人,本以为对付两个雏儿,这些人手绝对够了,没想到那个大少爷还在里面生死不知,单单一个护卫便让自己的麾下损失大半,而且现在他的杀戮还没结束。

    刘复现在还没有停下杀戮的步伐,他从一边回忆着自己所学一边手脚并用的斩杀击倒眼前的敌人,开始的时候他仰仗着自己从小练武,身体的敏捷力气远高于他们,还能保证不断杀敌的同时保证自身的安危,但是随着自己第三次冲进人群的时候,他的气力损耗已经很大了,反应和脑子都变得跟不上了,连续受了好几处伤。

    只不过毕竟是将门之后,凭着多年练武的经验将一些要害避过,受伤颇多却暂时是没有大碍。那个时候黄三以为刘复再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他的麾下看见气喘吁吁的刘复也是如此想的,甚至就连刘复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他感觉自己已经要撑不住的时候,他看到一旁那个畏畏缩缩的老土匪,这个时候的老土匪前所未有的难堪,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眼睛看着正在燃烧的房子,那眼神应该是担心吧,没想到他还会担心,那浑身忍不住的颤栗,和满脸的纠结,这个样子让刘复感觉十分的熟悉,对了,这就是那时候的自己,亲眼看着自己厌倦的家被人一把火烧的精光,自己那个讨厌的父亲为了救自己被人活活乱刀砍死在自己当面,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像现在的老土匪一样,浑身颤栗,躲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被屠戮。

    “那个时候的我,也是如此的丢人么?哈哈”刘复突然狂笑了起来,“某已经怂了一次,这一次,某不想继续下去!”

    人的力量很是玄妙,就在刚刚,刘复还是气喘吁吁气力不足,可是当他想通了一些事之后,从心头再次涌出来一些力气,没有太多,也不会让他变得力大无穷,金刚不坏,甚至一不小心的他的身上又多添了一道伤口。

    但是涌出来的气力却是足够他继续的厮杀下去,“传闻人的气力全部用尽之后,便有可嫩冲破桎梏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看来某这就是冲破了桎梏达到了全新的境界了。”

    想到此处,刘复的气力更足,之前自己练习过的那些招式也仿佛瞬间烂熟于心,每一招每一式使出都是那般的顺手拈来,毫不费力,甚至之前的一些不连贯之处,都被自己一一补足。

    “看来,某果然是一个天生的将领,早就该如此搏命的厮杀了。”

    (ps:这里解释一下所谓的一股气力从心痛涌出,这不是什么玄幻文,练体育的都知道,当正在运动的人累到极致的时候,如果没有停下依旧坚持了下去,那么就会有可能一时间忘记所有的劳累,但是等到休息下去的那一刻,很容易失去知觉一段时间。)

    黄三等人那时候便惊讶的发现,刚刚明明已经快要不行的刘复,现在却再次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而且那本事更加的厉害了。

    “莫不成,此人真有鬼神相助!”黄三看到刘复再一刀将面前的手下斩杀,同时一个躲闪避开攻来的砍刀,反手再杀一人,刘复这干净利索的杀人技法看的黄三浑身一个激灵。

    刘复看着越来越少的土匪,他杀得是越来越顺手,脑袋一偏躲过面前土匪通过来的一刀,然后挥手间将他人首分离,看着四周不敢上前的山贼土匪,刘复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了他们身后藏着的黄三,咧嘴一笑,手持

    战刀,大跨步的冲了过去,“狗贼,拿命来!”

    刘复冲向了黄三,那十余个土匪山贼看到这一幕,居然主动躲了开,竟是无人敢正面略其锋芒,看到刘复直奔那黄三而去,所有人的心中不知不觉的同时涌现出一个相同的词语,“千军辟易”,那些画本里的大将军在万军之中取敌首级之时,便是如今这种情形吧。

    黄三看到刘复直奔着自己冲来,握着砍刀的手瞬间就被冷汗所布满。

    “混账!”黄三对着刘复大骂一声,然后就举刀迎了过去。

    一阵微风吹过,月光下的两人眼中仿佛迸发出无尽的光芒,灰尘在他们中间打着滚儿,仿佛是被他们那惨烈的气场所影响,在即将交锋的这一刻,这天地仿佛都为之变色。

    交手只在一瞬间,刘复战刀横扫,誓要一击将他腰斩,完全不顾自己是否受伤,但是他劈空了,并非是那黄三是个什么深藏不露的高人隐士,一瞬间躲过了他的攻击什么的,而是....

    “扑通!”一声,黄三就跪在了刘复面前,太可怕了,这种连自己命都不要的就为了杀自己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英雄!英雄我知道错了,求您饶命啊!”

    黄三跪在那里涕泪横流,哭嚎不止的,低着头的样子十分的难堪。

    “胆小如鼠!”刘复冷笑一声,骂了一句。

    黄三发现自己没有感到疼痛,贴在地面上的脸露出了冷笑,但是那哭嚎声却是变得的更加悲惨,“小人胆小,小人该死,求求您饶了小人吧!”

    “滚,你现在这般样子,杀了你会污了某家的刀!”刘复冰冷的声音从黄三的头顶传来,听闻这话的黄三更是心头大石放下,不禁抬起头来。

    寒光闪过,那掉落的人头脸上还保留着狰狞的样子,无头尸体倒在地上,手中握着的短刀也掉落下来。

    刘复一脸冷笑的看着无头尸体和那喷涌而出的鲜血,“真的以为你那点小动作,某看不到么?”

    剩下的山贼土匪看到这一幕,突然有人嚎叫了一声,那十余人顿时慌张的跑了出去,一个个恨不得自己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刘复眼看着他们逃离这里却也没有任何表示啊,等他们都走了,刘复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次恢复了气喘吁吁的样子。

    而这一堆的血色之中只剩下跌坐在地上,脸上苍白气喘吁吁的刘复以及依旧浑身颤栗的老土匪。

    “喂,现在我都这么样子了,你还不杀了某去向你的主子们邀功么?”刘复看着依旧跪在不远处的老土匪,忍不住的打趣道。

    那老土匪听见他说话也打了一个激灵,看着浑身浴血跌坐在地上好像在没有一丝力气的刘复,土匪没有生出任何不好的心思,努力挣扎的站了起来然后也飞快的跑了出去。

    刘复看老土匪也跑了,无奈的笑了一声,努力的试了几次,都没办法让自己站起来,也只能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

    本来刘复以为他这个晚上就得在这里看火了,但是还没等他在这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看出点什么来,那个跑远了的老土匪带着一大包东西又跑了回来。

    “怎么,想通了,要来杀我?”刘复看到那老土匪回来,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依旧没有害怕,说话间右手缓缓下滑,握住了刚刚放到地上的战刀之上,随时准备暴起杀人。

    “没....没有。”老土匪结结巴巴的说着话,离他还有不近的距离就一个不小心,被一具尸体绊倒在地,手中拎着的大包也散落开来,好几个小罐子和几块干净的布条掉落了出来,摔倒在血泊中的老土匪也被自己这一身血污给吓得哇哇大叫。

    刘复看到这一幕不禁是感到好笑,“你说你一个土匪,怕血怕成这样,不怪人家看不上你,让你干些送命的活计。”

    “俺...俺不是土匪”老土匪慌慌张张的将药罐子和布条小心的捡起来,却是不承认自己是土匪这件事,“某就是不远处村子里的村民,某从来都不是土匪。”

    “不是土匪?”刘复看着那老土...老人家手脚麻利的将自己的伤口清理干净,撒上小罐子里的药粉,一股清凉从伤口那里出现,“你这处理伤口的手法倒是很娴熟。”

    “在村子里我原来给一个大夫打下手,后来来了这里开始也是给他们上药包扎,只是现在老了,这手本事也被年轻人学会了,所以没用了,他们才让我去给他们....”

    “呵呵,还真是土匪窝子,这翻脸不认人的样子还真是....呵呵。”刘复冷笑一声

    “...”老土匪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沉默的给刘复包扎上药,也幸亏他现在是光着膀子少受不少罪,“你的同伴没有出来,实在是抱歉了 。”

    上完药的老人,看着有些愧疚,那大火已经烧到尾声,而里面却是再也没有走出人来。

    “抱歉?你说再说那个家伙么?”刘复嗤笑了一声,“你这声抱歉还是给那些土匪说吧,将我们两人哐到山上,还真是对他们很是抱歉啊。”

    老人一脸不解的看着面前这个好像一直都在冷笑的年轻人,不明白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刘复也没有再和他过多的解释。

    逃走的十余人在亡命狂奔,虽然他们知道那个恐怖的家伙没有追上来,但是心中的恐惧还是让他们不敢停下脚步,他们不停的往上顶跑去,这座上的确有一个土匪寨子,而且是一个连环寨,他们真正老巢在山顶的山林之中藏着,外人很难找到,林子里更是藏着他们无数的暗哨。

    那些飞奔的土匪冲进了山林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了,一个土匪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嘴唇哆哆嗦嗦的说着,“黄爷....就那么死了?”

    这句话让这一行人更加的沉闷了下去,最后还是那个人继续说话,“咱们得想想回去了怎么和大当家的说这个事儿。”

    另一个人听见他的话,狠狠的喘了两口粗气,啐了一口,“怎么和大当家的说不重要,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和杨爷交代,若是他知道黄爷死在了下面,咱们哥几个还不得被他拔了皮么?”

    他的话引起了剩下人的共鸣,气氛再度沉闷了下来。

    “要不,咱们跑吧。”一个年纪尚小的土匪提议到。

    “跑?”他身边的土匪不屑的哼了一声,“先不说能不能跑的了,就凭下面那个杀神,我是不想再面对那人了。”

    年轻土匪被他说的脸面有些过不去,梗着脖子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就在这冻着么?”

    “若是你们实在不知道怎么交代,某倒是有一个办法。”就在一群人相互沉默着的时候,李鍪那招牌似的充满寒意的声音冒了出来。

    十多个人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谁!谁在说话!”

    “借你的刀用用。”最右边靠着大树休息的一个土匪耳边突然听到这一个声音,然后就感觉自己手腕一痛,握着砍刀的右手猛地一痛,握着砍刀的手便送了开来,然后剧痛传来他还没来的及惨叫,脖子就被划开了,眼角的余光看到,割开自己脖子的那把刀,正是刚刚自己手里的那一把。

    “我手里的刀是怎么出现的?后面的那人是谁?”这些他想不通想要问出来的问题,最终只能化成了,“赫赫赫赫”的声音。

    “扑通”尸体栽倒在地上,鲜血在地上蔓延,其实不用等到尸体栽倒在地,刚刚那人脖子被划开鲜血喷出来的时候,剩下的那些人便将目光转了过来,但是他们只看到了一抹黑影划过,剩下的就是那在地上抽搐的尸体了。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年轻的土匪嘴一歪,差点被刚刚的那一幕给吓哭了,“是不是被烧死的那人的鬼魂来索命了?”

    一旁年纪更大一些的土匪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要是没长脑子就少说话,成天肩膀扛着这么大一玩意儿是用来干嘛的,你见过哪个鬼魂杀人用刀的?”

    “我又没见过鬼,我哪知道他们杀人用什么?”小土匪还是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聚在一起,小心有人偷袭!”这一行人中,威望最大的那人赶紧招呼一声,让人们聚在一起,有没有用先不说,至少聚在一起就不是那么的害怕了。

    “鬼啊!”刚刚要有动作的人们听见另一个方向一声惨叫,扭过头去,当先看见的就是黑夜中一双血红无比的眼睛,然后是旁边一个同样被割喉之后在地上抽搐的尸体。

    惨白的月光,阴暗的山林,微风一吹,树枝飒飒作响,再加上一双血红无比的眼睛,还有两缕白发再配上两句抽搐的尸体,这场景对他们的冲击何其之大,那年轻的土匪更是“嗷”的一声,双眼翻白,直接晕倒了过去。

    “你是何人?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胆子较大的土匪也是那些人中威望最高的那人,硬着头皮咬着牙关走到最前面,用砍刀指着李鍪问道。

    “你们刚刚不是要把某给活活烧死么,怎么,现在的土匪杀人都不事先问明白么?”李鍪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着,那土匪一点点的往后挪。

    “该死的老家伙,居然敢骗我们!”那土匪暗骂了一声下面那老土匪,然后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 “英雄啊,您....”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没李鍪给打断了,“若是想拖时间等那些暗哨,大可不必。”

    “你什么意思?”土匪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李鍪微微一笑,然后那土匪就看到眼前的家伙化作黑影在自己身边一闪而过,同时一抹寒光乍现,脖子便被割开,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因为啊,都被某杀了。”

幽州攻略 第一百零五章 雏虎与幽影之夜话与暗杀

    李鍪看着头顶依稀落下的月光,听着树叶沙沙的响动,缓缓的闭上那血红的双眼,嘴角带起一抹微笑。

    月光越过他的身影,照在他的背后,露出一地的尸首,每个人都只是脖颈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但是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浓浓的惊恐,仿佛被李鍪杀死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一样。

    “先给人以恐惧,再进行搏杀,果然算得上事半功倍,只是这种刺杀手段被王师知道了,恐怕又少不了一顿板子。”李鍪自嘲了一声,摇摇头笑了笑。

    然后看了看那一地的尸首,冷笑一声便离开了原地,走入黑暗之中。

    过了足足的半个时辰,一地尸首中间,一个身影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和血污,一脸嫌弃的将身边的尸体踢到一边儿去,正是之前晕倒的那年轻土匪,“俺的娘咧,那厮杀起人来也太恐怖了些,吓死俺了,幸亏是个雏儿。”

    年轻土匪收拾了一会儿,看左右没有动静,眼珠一转,心中暗暗说到,“看来是真的走了。”

    小土匪抬头辨别了一番方向,然后沿着山林继续往前走去,这一路上还不停的左拐右拐绕圈圈,走了好大一会儿才来到一个隐蔽的山寨大门处,看到完好无损的山寨大门,那年轻土匪才长出了一口气。

    “开门开门,快点,出事儿了。”年轻土匪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营寨大门口,招呼着值守的山贼开门,等一进去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一个赶过来的山贼问道,“杨爷呢,某有事找他。”

    赶过来的那人也不罗嗦,“在房间等你呢,都等了快个把时辰了,赶紧去吧。”

    “哎,这次点儿太背了,某先去找杨爷了”年轻土匪招呼一声就要走,“对了, 帮忙找个水灵点的姑娘弄到我房间去,太吓人了,一会儿我得好好的缓一缓。”

    赶来接他的土匪嗤笑一声,“你个小家伙,这么小的年纪就跟色鬼投胎一般,小心身体吃不消!”只不过他这“金玉良言”那小土匪是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

    看着那小土匪去找了“杨爷”,剩下的几人一都是乐乐呵呵的,尤其是看门的门子,笑的最是开心,咧开大嘴露出了那黄黄的大牙,“看来这次真是个硬茬子啊。”

    “黄三这算是折里面了,现在就不知道杨爷是什么想法了,”另一个土匪跟着附和道,“现在黄三手底下的那些猫三狗四们,一个个的估计正想着怎么搜罗好处去讨好杨爷,等过一阵子大当家的没了,咱们这飞虎寨还得是杨爷做主,到了那时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嘿嘿嘿”

    “行了行了,某也要回去了,你们把门关好,别放了什么虫子进来。”

    “好嘞。”门子笑着打招呼,“注意身体啊,小心你的腰!哈哈哈”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两个门子相视猥琐的一笑,就要去关闭寨门,然后回去睡觉。

    “你们这还真不好找啊。”其中一个人刚刚将手放到寨门上,还没顾得上使劲就挺到这么一句话,紧跟着就是脖子一痛,而另一个人听到背后有动静抽到腰间的砍刀回身看去,只不过动作还是慢了,回身的同时,他的人头也高高的飞起。

    李鍪歪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赤红的双眼中一点波澜都没有泛起,扭身进了山寨,至于尸体,就在那里放着,丝毫没有掩饰,微风吹着寨门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声音。

    这个山寨应该是他们真正的老巢,虽然为了隐蔽性一些哨楼没有建造,但是这重重关卡和里面的巡逻暗哨着实是不少,在上寨里走了没多远就碰到数个暗哨和两个巡游的李鍪不得不赞叹一声,在这常年战乱的幽州,不得不说,能留下来的,都是有两下子的。

    一边感叹着这寨子的严密和隐蔽,一边手上轻松的将一名暗哨抹了脖子,然后藏到隐蔽处,看看天山的月亮,估计了一下时间,便藏起了起来,他要等到丑时末,那个时候人们最是困倦,做些什么动作才更加的方便。

    而这个时候,那年轻的土匪也终于来到了“杨爷”的房间外,低声的呼唤着,“杨爷,我回来了。”

    “是史家小子啊,事情办的怎么样?”里面传出来一声慵懒的声音,还有一些悉悉索索的杂音,“赶紧进来吧,外面多冷啊。”

    “谢谢杨爷体谅。”史家小子谢了一声便轻手轻脚的将房门打开,钻了进去,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三十余岁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正在穿衣服,眼角瞥过,床上还隐约有着一个人影,瞥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去,“杨爷所料完全不差,那两人就是一对硬茬子,黄三和他那大部分手下都被那侍卫所杀,而那另一人在林子中埋伏,将剩下的人全都击杀,我也是听了杨爷的话,第一时间装作晕倒才逃过一劫的。”

    “跟进来了么?”杨爷穿好了衣服走到他面前,语气依旧的慵懒,但是小土匪却是寒毛耸立了起来。

    “杨爷放心,”小土匪赶紧表明回话,“小的回来的时候绕了很远的路,而且一路小心掩藏行迹,保证那人不会跟过来。”

    “呵呵”杨爷笑了一下,“你是叫史大柱对吧”

    “是,没想到小人这贱命还能入了杨爷的耳。”

    “呵呵,听说你喜欢老金家的那丫头?”杨爷拍了拍史大柱的肩膀,语气有变得和善了很多。

    “小人,小人哪里有这个福分....”史大柱尴尬的回答,金家的姑娘那是这个寨子里出了名的一朵金花,不少人都搀着呢,只不过上面的几位没有开口,下面也就没人敢动。

    “呵呵,今天正好她不知道为什么晕倒了,然后又不知道为什么被送到我的房间里,哎,看你小子机灵,我便给你这个福分。”杨爷笑眯眯的看着史大柱,“你说,可好啊?”

    “谢谢杨爷,谢谢杨爷!”史大柱一听这话,直接就跪在那里,给着面前的杨爷磕了几个响头。

    杨爷没有搭理他的感谢,而是默默的走到门口,伸手抚摸着那平滑的门框,“你当初是大当家安排到黄三身边的吧。”

    史大柱听闻这话,身子一颤,就连磕头的动作都停住了。

    “知道我为什么明知道你是大当家的安排的人,依旧还是愿意用你么?”杨爷的语气又恢复了慵懒,“别紧张,你现在不是做的很好么。”

    “小...小的,不知道”

    “因为你够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老实,你偷着看我身边女人的样子,那个眼神我现在都记得,那种眼神,恐惧而又充满了渴望和贪婪。”

    “小人...该死!”

    “不不不,你不该死,只有你这种人,才不该死,做人一定要有一个正经儿的目标,钱财,美女,哪怕是吃饱喝足都行,千万不要学那个老不死的,想弄一个什么世外之境,那就是一个梦,稍微那么一碰,就碎了,所以他现在身边的人,才会越来越少,知道么!”

    “知...知道了”史大柱说完这句话,头就更低了,完完全全贴在了地面上。

    杨爷转身看到他这个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反手打开门就走了出去,临走之前还送来史大柱一句话,“行了,不打扰你了,这种时候有人旁观可不好。”

    等关门声传过来,史大柱这才全身放松,一下子就摊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歪着头看向了一旁的床上,那里躺着他魂牵梦绕的人儿。

    出了门的杨爷抬头看着那头顶的月亮,大口的呼吸着,“让人压着的感觉啊,真的很不好。”

    “杨爷这话说的,在这飞虎寨里,哪里有人敢压着您啊?”这时候一旁出现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只不过那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总是让人感觉很是虚伪。

    “张狗儿,你不在大当家那里好好服侍着,总是往我这里跑干什么啊。”杨爷撇了一眼那年轻人,正式之前赵奇的那个小跟班。

    “之前做了些错事,现在这不是抓紧时间弥补么,古人又云,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矣”张狗儿一脸正义的说出这些话,听的一旁的杨爷眼皮子直抽抽。

    “大当家的拼了性命的让你们从小就习文识字,这么多年你就学了这么个玩意?”杨爷毫不客气的嘲讽起来,“若是让大当家的听见了你刚刚的那些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大当家的当年曾经说过,不识字不明理,现在这些不就是我学到的理么?”张狗儿脸上微笑不便,“再说了,现在大当家的岁数都这么大了,他都已经忘记我们了,忘记了当初就是他亲手送我们离开了这里。”

    “呵呵...”杨爷被他这些言语说的哑口无言的,“还真是仗义多出屠猪狗辈啊”

    “所以仗义的人,只能去屠猪宰狗,而我不想!”

    杨爷不再说话,赶紧的离开这里,可能他自己也害怕再继续说下去的话,会吐出来。

    直到走到张狗儿看不见的地方,才随手招呼过来一个巡游,“去把李老四给我叫过来。”

    不多时一个脸上有着两道狰狞刀疤的壮汉走了过来,一到杨爷身边就变得恭恭敬敬了起来。

    “都安排好了么?”杨爷拍了拍李老四那结实的肩膀,每次在李老四身边,他都感觉到十分的安全,或许是因为李老四几次三番的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吧。

    “杨爷放心,火油都准备好了,那些老不死的家伙们,也都被控制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引火之物也都放到了隐蔽处。”

    “恩,确定那人家伙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杨爷放心,那些尸体我都看了,也就是个会一些鬼域手段的刺客,若他敢现身,某便生撕了他!”

    “哈哈哈..咳咳”杨爷被他那凶狠的样子给逗笑了,最后还被牵出了两声咳嗽。

    “杨爷小心。”李老四赶紧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儿,很难想到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会做出这么一个温柔的举动。

    “无事无事,”杨爷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还有一件事,得让你去做了

    ,别的人,我不放心。”

    “杨爷请吩咐。”

    “老金最近有些不老实,你得去解决了他,不过在这之前,他那个女儿让我送给史大柱了,人们不是都说么,杀人之前得让他吃饱饭,吃好的,不能让人当一个饿死鬼,既然如此,史大柱就让他做个风流鬼吧。”

    “小人明白,现在就去!“李老四应到,”可是我要是走了,您的安危....”

    “放心吧,那家伙短时间不会出手的,另外一会儿你回来的时候,一定得弄出点动静来,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在杨爷面前,他们可不就是一群傻子么?”

    “哼,你这张嘴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阿谀奉承?还有那些油少放一些在厨房,弄那么多,就真是个傻子也能一眼看出来是个套!”

    “我这就让人去办!”李老四应了一声,便下去安排。

    李老四离开了,杨爷晃了晃发麻的脖子,伸了伸懒腰便离开了,不知道走向了哪里,而原本杨爷的房间里,史大柱正不停的在吞咽口水,手忙脚乱的在自己面前的姑娘身上忙活。

    “别...别...”这个时候,金姑娘也有一些清醒,想要抗拒,但是现在史大柱已经是烈火烧身一般,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金姑娘,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补偿你,今儿可就对不住了”若是现在有人看到史大柱的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平日里胆小怕事,唯唯诺诺就连发火都不敢大声叫骂的史大柱,现在眼圈通红,穿着粗气,脸色也十分的狰狞。

    一个迷迷糊糊的姑娘,自然是没办法抗拒一个精壮的汉子,哪怕这个汉子还十分的年轻,这一刻,哪怕金姑娘眼泪汪汪也挡不住接下来要发生的惨剧。

    史大柱正在忙活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不但声音很大还很杂乱,像是无数双手同时在大力的拍门。

    虽然史大柱心中怒骂,但是敢这样敲打这间房门的人,很明显不是他能够抗拒的,残存的理智让他离开身下的女人,匆忙穿上自己的裤子,就这么赤着脚跑过去打开门。

    门外李老四一脸微笑的看着一身狼狈的史大柱,“大柱兄弟这是正在风流着?”

    “啊,四爷您怎么来了?”史大柱见到李老四本能的缩了缩身子,“杨爷不在这 儿...”

    “我知道,我来这是专门找你的。”

    “四爷您找我?”史大柱心中有一些不安,脚下也微微的往后挪了挪,“您找我干什么?”

    “杨爷有吩咐啊。”李老四一把将往后退的史大柱拎了回来,“让你做个风流鬼!”

    然后史大柱都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心口一疼,李老四握着短刀的手微微那么一扭,鲜血就从史大柱的嘴里冒了出来,惨叫刚要发出来就被一只大手给捂回了嘴里。

    史大柱微微的挣扎了一下,就没了动静,李老四一脸嫌弃的拔出短刀,在史大柱的身上好好的擦了擦。

    身后的伴当看见史大柱一死,小心翼翼的对李老四说到,“四爷,你看这姓史的也死了,那个老不死的金老汉一会也得死,就连这小娘皮,也活不过今儿晚上,您看是不是....”

    李老四看着身后一群仿佛眼睛都冒了绿光的家伙,啐了一口,“杨爷没让干的,一样都不许干,听见没有。”

    身后的随从听见李老四说话,虽然心中有些不屑,但是依旧不敢反驳。

    “来两个人,把门口那两具尸体弄到林子里去,门别关了,老子回来了自己关。”李老四看他们被镇住之后便往营门口走去,同时招呼两个人跟上自己去抬尸体,“另外再去几个人把那些刚弄出来的火油藏起来一部分,别都明晃晃的放在那。”

    李老四在前走着,一群人看着房间里的烛光晃动,一群人都舍不得挪一下脚步,这个时候,房间里又传出来一声“嗯”,这一声更是将他们心中的火焰给勾了起来。

    “杨爷没说让咱们碰这个小娘皮,但是也没说不让咱们碰啊。”这时候一个脑子转的快的土匪突然低声嘟囔了一句,“反正她今晚也要死了,而且也被用过了,咱们...”

    一群人被他说的目光闪烁,这时候已经走远了的李老四扭头看他们还没有动作,眉头一皱就要发怒。

    他们中间赶紧跑出来几个人奔了过去,临走还低声说了一句,“给我们哥几个留一口,听见没有。”

    “快去吧,快去吧,”一群人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意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李老四留下两人收拾尸体,自己独自下山,去解决了那个金老汉,顺带会一会那个所谓的硬茬子护卫。

    “四哥,您一个人可以么?”一个土匪还假情假意的关心了一句。

    “哼,我可不是黄三那个废物!”李老四啐了一口,不再搭理他们,脚下的速度更快了一分。

    两个人看李老四离开了,赶紧将两具尸体随便找个地方一扔,就急匆匆的跑了回去,等他们跑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了同样被叫到厨房干活的几个人,他们相视猥琐的一笑,赶紧跑进了屋子,开始了他们的狂欢。

    他们没看见的是,等他们走后,林子里出现了一个小孩子,脸上还挂着泪水十分费劲的将两具尸体一点一点的拖回了原地,然后跑向了厨房。

    时间慢慢的走过,丑时即将过完,这个时候的山寨里也更加的安静了,因为在这个时辰,无论是巡游还有暗哨又或是本就在休息的土匪,都沉沉的睡了过去,只不过有的人在床上,有的人在地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鍪睁开了眼睛,慢慢走出了黑暗,看着寂静无声的山寨,然后很轻松的找到了厨房,还从厨房里找到了不少油,看那样子应该是刚熬出来的,嘴里不由的啧啧称奇。

    “我都睡醒了一觉了,营门口的尸体还没人发现,你们这戏演的太过分了些啊。”李鍪将那些新熬出来的油放在自己的眼前,不停的撇嘴。

    然后将油往桌子上一扔,也不管它,就这么毫不遮掩的走了出去,“还真是有意思的地方。”

    “大人,”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小孩子,对着李鍪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礼,然后语气中带着一丝懦弱着说到,“请问您是来帮我们的么?”

    “不是,”李鍪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丝毫不管小孩子失落的样子,“我是来杀人的。”

    “是来杀坏人的么?”小孩子的眼睛中仿佛又有了一丝光亮。

    “我就是坏人”李鍪偏过头看着旁边的小孩子,“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晚上不睡觉,以后长不高么?”

    “我在等你。”小孩子梗着自己的小脖子,李鍪看到他那大眼睛里明明有着眼泪,但是就是不流下来。

    “赵奇....呵呵”李鍪摇摇头,“带我去见他吧,希望我的价格他能够满意。”

    “大人这边请。”小孩子伸手一引,便带他走进了黑暗。

    李鍪跟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家伙左拐右闪,不断的在黑暗中前行,那个孩子个头不大,但是动作着实不慢,李鍪若是不全神贯注都有可能会跟丢了他,当然,地形不熟再加上黑暗的环境也是很大的原因。

    “大人,到了。”就在李鍪感觉快绕寨子一周的时候,那孩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同时让开了半个身子,露出了一个.....狗洞。

    “钻进去?”李鍪指着自己面前那个狭小的狗洞,歪着脑袋看着那孩子。

    孩子被他看得也有些尴尬,只能拱手解释道,“大人,实在是...”

    李鍪没有听他的解释,或者说,没有等他解释完,直接往那狗洞里一钻,“只要能见到赵奇,其他的无所谓....”

    小孩子被李鍪这利索的举动给惊了一下,然后也不多想,跟着李鍪就钻了进去。

    狗洞后面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空荡到什么程度,李鍪可以保证,这个院子随便哪个位置站上一个人,举目四望,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过他的眼睛,整个院子莫说什么树木池塘这些雅趣的东西,就连一根杂草都没有,有的就是硬邦邦的青石板。

    李鍪眼睛往后一撇,小孩子也从狗洞里钻了进来,“大人跟我来。”

    走过空荡荡的院子,来到一扇后窗外面,小孩子再次停下脚步,对着后窗轻叩了三下,停了一会儿再叩三下。

    然后后窗从里面打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小老头出现在李鍪面前,面容很平常,佝偻着腰,放在外面,平常人看着,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间小老头。

    “赵奇首.....?”李鍪想先大声招呼,就看见那老人微微摇了摇头,以手示意,让他先进来。

    满腹心思的李鍪只能顺从他的意思,从窗户上翻了进去,然后李鍪一进到屋子就被吓了一跳,并非是屋子里面有什么机关陷阱或者是埋伏或是尸首什么的。

    整个屋子清淡素雅,通体素白,桌子上一副很大的沙盘,两盏青铜烛台,耸耸鼻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配上那一旁高高的书简,若非是李鍪知道自己找的这个赵奇是一个情报贩子,他一定以为他进了哪个大儒的房间,就这房间里的装扮,自家那个老头子都没人家有范儿。

    “啊,赵...”李鍪压住了自己脑袋里那些不着调的想法,刚要张嘴问些什么,就又一次的被打断了,然后那老人用很标准的姿势跪坐到桌案一侧,然后伸手往桌案上的沙盘一指。

    李鍪眨巴了眨巴眼睛,也只能跪坐在另一边,伸手在沙盘上写到,“可是赵奇首领?”

    那老人看了一眼,然后十分平静的张嘴说到,“当不得什么首领了,现在某只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

    李鍪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一脸和善如发皱了的桔子皮一般的老脸,他的脸皮止不住的抽搐,“赵奇....”

    他刚张开的嘴又被止住了,然后还是熟悉动作,一指桌案上的沙盘。

    “或许只是有耳疾,久闻人老之后便眼花耳聋,看赵奇先生已经这般年纪了,恐怕正是耳聋之时,哎,可怜。”抱着这种想法的

    李鍪只能继续拿起沙盘旁边的树枝,继续在沙盘上写到,“找人,外来者,价格。”

    “现在老夫也是有心无力,小兄弟你应该有看出来了,现在这个山寨都不是我做主了,更遑论其他,实在是,帮不到你的。”

    李鍪继续持树枝写到,“我帮你解决这里的问题,你帮我找人。”

    “不够!”赵奇又摇了摇头,颇有点好整以暇的意思。

    “我解你燃眉之急。”李鍪心中一急张口就说了出来,然后反应过来对面那人可能听不见,便要伸手去拿树枝,却是听到了对面那人十分淡定的说到...

    “那也不够。”

    “你能听到?”李鍪脸皮开始抖动。

    赵奇依旧是平静而又和善的笑容,伸手往面前的沙盘上一指,这一刻李鍪感觉自己虽然没有喝酒但是有些上头。

    李鍪拿树枝的手都是颤抖的,“你还要什么?”

    “这一寨的老少,你要管。”

    李鍪拿树枝的手顿住了,停留了很久才继续开始写到,“一寨的老小,与你何干?”

    “他们因我而到了此等境地,若是不管不顾,我心难安。”赵奇平静的说着话,仿佛就是在说一句,晚上吃了么这么简单。

    在一旁伺候的小孩子,却是突然跪在了赵奇的身边,一直压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哗啦啦的留了下来。

    “好。”李鍪平淡的回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临走之前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仿佛是儒者一般的老人,和那个跪着地上低声啜泣的孩子。

    等到李鍪离开之后,赵奇伸出自己那只苍老的大手,慢慢的抚摸着地上那小孩子的后背,“痴儿,莫哭莫哭了,你的仇,大家的仇,老头子我入土前一定会给你们报了的,记住那句话,你只有活着,你才有希望。”

    两个人的对话,孩子的啜泣,老人那话语,都随着夜里的风,消散在这星空之下。

    出来院落,爬出狗洞的李鍪,用了老鼻子劲儿才找回厨房,再次来到那一堆堆的火油面前,伸出手摩擦着自己那滑溜溜的下巴,然后伸手提起两坛子油罐就走了出去,然后一炷香之后李鍪再次进来又拎出去两坛子,以此周而复始的,直到天空开始了蒙蒙发亮,李鍪才跑完最后一趟,然后施施然的走出来营寨大门,走之前还把放了一夜的尸体给带走了。

    日出东方,阳光普照大地,营门四周涌出来无数的山贼土匪,每一个都是满脸的困倦,嘴里不停的在骂骂咧咧的,然后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在外面苦守了一夜的杨爷也是一脸的怒火,怒火布满了自己的脸,营寨里昨晚“啥都不知道”睡了一夜的人们也都躲的他远远的,

    杨爷一脸晦气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是进屋之后,脸上变得更加的黑了,他的屋子现在是一派狼藉,昨天被“处理”掉的史大柱双目大睁的躺在门口不说,往里屋一看,一具**的女尸趴在床上,一床的狼藉再加上那浑身的伤痕淤青,都不用问,杨爷也知道这是怎么死的。

    一脸黑云遮面的杨爷走出了自己的屋子,随手招呼过一个同样一脸困倦的土匪,“李老四呢?让他滚过来见我!”

    那土匪一脸的困顿,挠了挠头,过了一会儿才回话,“四哥好像一晚上都没见人影,我去找找?”

    “快去快去!”杨爷厌烦的挥挥手,那土匪刚刚跑出去了两步就又被杨爷叫了回来,“先叫来几个人,将这两个晦气的玩意儿给我弄出去,听见没有!”

    那土匪赶紧应了,然后就近找了两个刚刚躺下的土匪过来,将史大柱和金姑娘的尸体给抬了出去,沿途很多已经起床开始忙活的人们看见这两具尸体眼中都透露出浓浓的哀伤。

    一脸晦气的杨爷在自己屋子里,怎么看怎么觉得嫌弃,干脆就坐在地上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在外面足足等了一晚上,也实在是有些困了,但是一想到刚刚床上的尸体,怎么也躺不下去,并不是他没杀过人,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主要是猛地看到自己床上这么一个尸体,实在是恶心了些。

    那个去找李老四的小土匪现在也不知道找到哪里去了,一直也没来,在地上坐了足足一个时辰死活睡不着,又累又困又饿的杨爷,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出了房门,绕了一大圈才找到那个躲在角落里偷偷睡觉的土匪,然后一脚踹了过去。

    “让你找的李老四呢!”小土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听见杨爷那冰冷的声音。

    土匪一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现在就去。”说完也不顾自己这一身的劳累和困倦,赶紧去四处寻找李老四,杨爷看着连滚带爬的土匪,冷哼了一声,然后慢慢走到营寨前面。

    闭着眼微微抬头,让阳光照在脸上,这样会让他感觉更舒服一些,只是这种舒服的感觉还没维持多久就被一阵喧哗给结束了。

    杨爷皱着眉头将眼睛睁开,扭头就看到一群土匪在四处喧哗,而领头的那个就是刚刚被自己一脚踹醒的那人,一看那人,本就心情十分不好的杨爷心情更加的糟糕。

    就在他爆发的边缘,那土匪竟然主动的跑了过来,“杨爷,刚刚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四哥,而且我刚刚问了,四哥昨晚一晚上没有回来,而且也没有和咱们呆在一起!”

    “一整晚都没见人?”杨爷听了他的话心里感觉有些不对,然后便让他带些人手去下面找人。

    只是那些人还没有来得及下山,刚刚出了山寨大门就被人给挡了回来,被一个**着上身,被各种布条包裹着,一手吃着满是血污的战刀,一手拎着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的人。

    “嘿,你们几个下去是要找这个人么?”刘复用战刀拍打着另一只手拎着的首级的脸,他自己的脸上还挂着一种名叫狰狞的笑容。

    “你是何人?”一个土匪颤颤巍巍的问着话,之所以颤颤巍巍,主要是因为看到了刘复手上的人头,正是自己要去找的李老四。

    “某是何人?某是来杀你们的人!”刘复这句话一说完,就冲了过去,迎着那些土匪冲了过去,人头也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见到敌人只有一个,地方还是在自己老巢大门口,他们也不退缩,也迎了上去,他们坚信就算自己打不过对面的这个家伙,自己的援兵也马上就会到。

    但是他们还是失算了,他们失算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刘复的低估,那个莽莽撞撞的汉子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土匪就连一招都没有撑过就被他一刀枭首了。

    他们紧接着就发现他们失算了第二件事,他们的援兵到不了了,当然这么快能看出来并不是因为他们突然间都可以未卜先知了,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一股冲天的火光,那那熊熊烈火燃起来的地方,赫然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大寨。

    而此时营寨的一处没有人的角落里,李鍪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手里把玩着两颗火石,眼睛看着那燃起来的熊熊烈火,嘴里嘟囔着,“睡着的人丑时末最困,那一宿没睡的人,睡着了之后的两个时辰,雷打都不醒,呵呵。”

    大火不但震惊了土匪山贼,更是让站在外面晒太阳的杨爷也一脸的震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哈哈...”

    无数衣不蔽体的土匪山贼和身上带着火苗甚者烈火的人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每一个人都在不停的惨叫,在外面忙碌的人们,无论老少也都是一脸的震惊,整个飞虎寨变得十分的混乱,所有人都乌泱泱的聚在一起,莫说出去支援一下那几个岌岌可危的山贼,就是想要将他们有序的聚集在一起都办不到。

    杨爷癫狂过后,很快的就恢复了冷静,然后伸手揪过一个慌乱的土匪,二话不说,两个嘴巴子就甩了过去,正一脸慌乱只知道四处逃窜的土匪被这突如其来的两耳光给打蒙了,同时也从慌乱变成了震惊。

    “不想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杨爷怒骂了一句,“还有,找把家伙,现在不想死就只能靠自己了!”

    杨爷说完便继续去找下一个,原汁原味的两耳光抽了过去,还是那一套的说辞,在“杨爷”的名号和响亮的耳光所影响下,那名土匪也是被他给拽了过去,但是杨爷没有看到,刚刚那个第一个被他抽耳光的家伙,现在正一脸震惊的捂着自己喷血的脖子,缓缓的倒下,而他的周围除了更加慌乱惊恐的土匪以外,还有数具衣衫不振或者压根衣不蔽体的土匪。

    杨爷不停的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亲信,这很好辨认,只要衣服乱糟糟的,或者光着膀子乃至光着屁股的,肯定就是自己的亲信,杨爷的双手不断的制造着响亮的耳光,抽的自己手都快麻木了。

    可是当累的气喘吁吁的杨爷不得不回过头想要看看自己努力的成果的时候,之所以说不得不,是因为正在不停的寻找亲信的杨爷,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找不到人了,不只是找不到亲信,连那些普通的土匪乃至穿着破衣烂衫的老弱都离得他远远的,当他终于回过头的时候,他再次被镇住了,他的成果不菲,那一地的尸首,每一个都符合着他亲信的标准。

    而在这一地尸首前面站着的有两个人,一个一脸狞笑的刘复,一个嘴里叼着野草一脸的玩世不恭的李鍪。

    “呵呵呵,就你们两个人?”杨爷挺直了自己的腰板,“你们就是赵奇那个老家伙找来的救兵?果然厉害,姜还是老的辣啊。”

    看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杨爷脸上挂上了笑容,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慵懒。

    “你说你们都忍了那么久了,怎么就不能再多忍一忍呢,”杨爷的话音刚落,李鍪便接上了话茬,“还有什么手段?”

    “某的人手,又怎么只有区区的几十人,这里可是赵奇老儿的老巢,在幽州鼎鼎大名的飞虎寨,马贼黑风,山贼飞虎中的飞虎寨!”

    “你说的若是那些早早就埋伏在后寨的那百余人的话,他们可能来不了了。”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拖着浑身的血污和伤口,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以及一道狰狞的伤疤,“某昨晚给他们送夜宵的时候,加了些料,当然那些都没有问题,但是加上今天的早饭,他们就不会那么舒服了。”

幽州攻略 第一百零九章 读书非是负心人

    张狗儿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打扮,就连语气也是依旧的不温不火,但是他现在的这一身血污可实在是和他那淡漠的语气还有温文尔雅的风度所不匹配。

    “张狗儿,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杨爷看到张狗儿出现,再看看那到了现在都毫无动静的后寨,不禁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某不叫张狗儿,某叫张....”张狗儿脚步已经游戏虚浮了,或许是受的伤太多了些。

    “小心!”刘复大吼的打断了张狗儿的自述,但是哪怕有了这声大吼,张狗儿依旧是没有来得及做其他的动作,说到底他只是一个读书人,哪怕也算的上是有君子六艺,也还是一个读书人。

    “扑哧”一截刀尖从他的胸腹之处冒了出来,张狗儿还挺了挺胸膛,鲜血从嘴里冒了出来,“好歹,让我说完啊。”

    一个同样浑身都是鲜血淋淋的家伙在张狗儿倒下的不远处拄着墙半跪在地上,眼睛中全都是仇恨的眼神,当目光看到杨爷的时候,眼泪都直接下来了,“杨爷,弟兄们都没了,都被这个混蛋杀了,就在某的眼前啊杨爷!”

    杨爷听闻这话之后,本来慵懒的脸上瞬时脸色大变,竟是直接对着李鍪二人冲了过去,早已忍耐不住的刘复见他冲了过来,那更是不和李鍪客气谦让,抄起战刀就冲了过去。

    别看杨爷平日里一副文人打扮,就连着装也是喜欢一身墨色的文士长袍,但是当他拎起一把砍刀冲向刘复的时候,那股子惨烈的气势,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着人们,他也曾经是一名悍匪,尤其是当刘复和他交上手的时候,刘复对杨爷是一名悍匪这个论证一点都不怀疑。

    “老小子!”刘复眯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脸上的狞笑再次浮现,“给我死来!”

    “无知小儿!”杨爷也毫不示弱,两个人就这么拼杀了起来,周围的熊熊烈火,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给他们的这一场战斗增添更多的光彩一样。

    李鍪也没有闲着,走到已经没了生息的张狗儿身边,缓缓的拔出了那把插在他身上的长刀,长刀拖地带起刺耳的声音,缓步走向已经奄奄一息的土匪身旁。

    “可否给我一些时间?”那土匪看到李鍪走到自己面前,没有预想中的慌乱和害怕,甚至都没有反抗的意思,很是干脆的往墙上一靠缓缓的坐到地上,这样能让他力气更足一些。

    李鍪看着已经基本可以判定,就算自己不动手,面前的这个土匪也只是在苟延残喘,再看看周围那些老人眼神中隐藏极深的怒火和仇恨,李鍪忍不住的多说了两句话,“就算某不动手,你也活不了。”

    土匪虚弱的点点头,也不说话,就那么平静的坐着,仿佛是在等待自己死亡的到来,但是在这平静之中,李鍪听到了一阵杂音,那是除了四周“噼里啪啦”的火焰声之外的嘈杂声音。

    这隐隐传过来的嘈杂声让他心思一动,眼神忍不住的往下看去,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眼神向下,就先看到他扒着墙壁缓缓的站了起来,“兄弟,让让好么,我有一些事。”

    李鍪越过他,看向浓烟滚滚的后面,抿着嘴唇,默默的让开半个身子。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从步履阑珊到慢慢的奔跑起来。

    “杨爷,我来助你杀敌!”那土匪一声大吼便加入了战场,正在和那“杨爷”斗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的刘复看到这突然窜出来的家伙,心里一个咯噔,并非是这个人武艺多么高强,而是他害怕在一旁掠阵的李鍪再出什么意外。

    但是当他百忙之中看到李鍪在一旁抱胸而立的时候,刘复是真恨不得给他一大耳瓜子!

    刘复收敛心神,正打算以一敌二的时候,然后眼前的战局便发生了变化。

    “扑哧~”长刀入肉那土匪刚刚冲杀上来,还没来得及有更多的动作,杨爷的长刀便从他侧腰上捅了过去,长长大刀刃,直接入肉过半,让本就伤痕累累的土匪再次吐了一口老血。

    “臭小子,你俩演的那么像,倒真是舍得下血本啊。!”杨爷现在脸上早已没有那份慵懒,恶狠狠的盯着那冲过来的土匪,握着长刀的手不停的转动,让伤口血流不止,也让他的疼痛不断的加剧。

    刘复已经比他们这种操作给弄蒙了,想要扭头问问一旁的李鍪这是什么意思,还没开始问,就看见那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重伤频死的土匪非但没有倒下去,反而使劲的往杨爷的身边又冲了两步,这一下将本来只是入肉近半的刀锋一下子全都弄进了自己的肚子里,甚至刀尖都从身体的另一侧冒了出来。

    “发什么呆,弄死他啊!”土匪大吼一声,死死的抱住了杨爷,而杨爷的挣扎则是让他身上的伤口都如同血崩一样,刘复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发呆了,赶紧冲过去,将那个一脸愤怒和惊喜交加的脑袋一刀砍了下来。

    这个时候,之前只是隐隐传来的嘈杂声,变得响亮了很多,甚至都能听见他们的喊杀之声了。

    身上还插着长刀的土匪,晃晃悠悠的松开杨爷的无头尸体,费力的对着刘复抬起手,“能帮个忙么,将他的人头给我一下。”

    刘复一脸懵懂的将杨爷首级捡起来,送到土匪的手上,看着土匪慢慢的转身,缓缓的走动,目光随着他的身影转动。

    土匪走到已经严正以待的李鍪身边,“别那么紧张,我们可以的...还有,谢谢啊。”这个时候,喊杀声已经很是清晰了,足足近百名精壮的山贼土匪手持着砍刀等兵器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之前的老弱也都躲到了刘复的身后,看着冲过来的山贼土匪,眼中的恨意之中还带着一些其他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杨峥已死,你们还要继续错下去么?”伤痕累累而且还在不断流血的土匪一手拎着杨爷的首级,一手扶着身边的矮墙,两边不远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这一刻,在他身后静静看着的李鍪,突然觉得这个自己一只手都能杀死的家伙,有一点点高大的感觉。

    “真是杨爷的首级...”

    “他们居然杀了杨爷,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不用管他,杀了他为杨爷报仇,然后这个飞虎寨还是咱们的!”

    这一幕在那些山贼的眼中,引发了小小的骚乱,有心惊的,有恐惧的,还有扬言报仇的。

    “无需...无需你们为他报仇,某活不了,后面有你们的亲朋家人,之前做过什么某不想多说,你们做过的,某也做过,现在还有机会....”说到这里,本应该继续慷慨激昂的他却是没了动静。

    李鍪以及走上前的刘复看到这一幕齐齐的叹息了一声,他们并不傻,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知道这个人应该再也没机会说完后面的话语了。

    “给自己一次机会吧,人这一生总是会做错很多事的,能有机会重新再来,很不容易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一个小孩子扶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家也走了过来。

    “这一生,我杀人太多,造的孽也太多了,所以晚年落了如斯下场,我不怪别人,这是我活该,但是你们还年轻,你们还都是孩子啊!”老人说着越来越激动,还咳嗽了几声,“他们既然用自己的性命给你们换来了一次从新选择的机会,那么你们为什么不珍惜呢,难道你们真的就想要去做那弑父杀母之人,再往前一步,便是你们亲人的血肉,再往前一步,你们就真的变成了一窝山贼土匪,一群无亲无友甚至都没有人再会庇护你们的土匪山贼!”

    人群中的骚乱再次出现,这次骚乱持续的时间更长,终于有一个人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些老弱之辈,然后一把将自己手中的兵刃扔掉,跪地痛哭不止,这就像是一个引子,越来越多的人将兵器扔在了地上,最后就算那些没有扔掉兵器的人,也是站在那里一脸的纠结的沉默不语,没有人再去叫嚣着报仇。

    李鍪走到赵奇身边,弯腰扶住他另一只胳膊,“赵奇首领果然还是威望不凡,其实这里就算没有我俩,那些贼寇想来也不是您的对手。”

    赵奇微微摇了摇头,让身旁的小孩子去招呼人手,将兵器收缴了,并且安排他们的亲人将他们领回去,然后赶紧灭火,再这么烧下去,哪怕之前李鍪弄油罐子的时候是专门挑选的地方,也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安排好这一切,才让李鍪和刘复扶着自己缓缓的走着,“哪里是老头子我的威望,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让他们放下武器的不是因为老头子那所谓的威望,也不是什么家人的期盼,真正让他们放下兵器的只是最后一句话,没有人再会去庇护他们了。”

    几个人走到了已经死去仍然屹立不倒的,甚至都不知道叫什么的土匪身边,赵奇努力的让自己直了直腰杆,伸手抚过他的脸颊,合上了那一直瞪得大大的眼睛,“这是个好孩子,只是老头子啊,忘记他叫什么了。”

    “他是个好汉子。”李鍪说了一声,就连平素里最是大大咧咧的刘复此时也很是严肃的点了点头。

    “他们,都是好孩子。”

    “那些人,这些日子没少作恶,对您,也不甚尊敬,为什么您还要原谅他们。”李鍪偷偷的看向那些正在救火的人们,看着他们依旧还是满脸的横肉,和其他人也没有那么的亲近。

    “他们还都只是孩子,还年轻,从未见过什么世面,所以经不住诱惑,总不能因为他们被诱惑了,便一棍子将他们全部打死吧,这不好,曾经我在很饿很饿的时候去偷了一只鸡,然后有一个傻家伙教育了我很久,他并不是因为我去偷了鸡而教训我,而是因为我偷了之后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我记得他说,人的苦难或许并非人之所愿,所以为了生存而低头这很正常,但是人的行为并没有任何人可以逼迫你,做错了至少你要有承认的勇气和改过的行为。”

    “他一定是一个智者。”

    “他就是个呆子

    ,哎,人老了,都忘记他叫什么了。”赵奇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我都忘记叫什么了。”

    他们再次停下脚步的时候,身边便是那个被长刀一刀贯胸的张狗儿。

    “这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他叫什么来着?”

    “刚刚听那个家伙说,他好像是叫张狗儿,对您也很是忠心。”李鍪轻声回答到。

    “张狗儿,这个名字,哎,没印象了。”赵奇摇摇头,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李鍪见他困倦了,便招呼那个一直陪伴他的小孩子过来,一起将赵奇送回房间去。

    路上已经有些迷糊的赵奇还一直念念不忘的和李鍪说,“你放心,你要找的人只要还在幽州,我便能帮你找到,这一寨的老小,便拜托给你了,不求让他们衣食无忧,至少给他们一个清静之地,可好?”

    李鍪自然是不停的答应,这种事情并不难,不管是之前辽东的村子还是现在他们集聚之地,都能让他们安稳落户,至于他们所害怕的官府朝廷是否会在意她们曾经落草为寇,这个自然就是老酒鬼和老头子的事情了。

    小家伙服侍赵奇睡下之后,小心的走出房间关好门窗,来到李鍪两人面前,郑重的拜了一下。

    “多谢两位大人大恩大德,小子无以为报。”

    看着一脸郑重的小家伙,刘复颇为喜欢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问个问题,你们寨子里姓金的多么?”

    “整个山寨,姓金的只有我和爷爷还有姐姐两人,没有其他人了。”小家伙很平静的回答着刘复的问题,这是这个答案让刘复沉默了,而一旁的李鍪则是在他们的对话中,听见了不同的东西,那貌似平静的话语中,有着微微的颤抖。

    “没事了,你也去休息会儿吧。”刘复伸出手还想在摸摸他的小脑袋,但是手掌停留在他的头顶却是怎么也落不下来。

    “那我要去将张奎和董胜两个大哥的尸首去收敛一下了,两个请随意。”

    李鍪心中一动,“张奎董胜,便是那两位义士么?”

    小家伙点了点头,然后就往外走去,李鍪想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他现在对这个山寨真的很感兴趣,尤其是里面的人,很多让他有兴趣的家伙。

    “赵奇首领不是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么,为什么不告诉他,而且,张奎,就是张狗儿么?”李鍪一脸温和的问着小家伙,或许他也担心这个现在满腹心事的小家伙会再次崩溃。

    “张狗儿是张奎大哥的小名儿,他是个孤儿,之前赵爷爷很疼他的,应该说,赵爷爷对我们都特别好。”

    “赵奇首领,是怎么和你们在一起的,我感觉你们就不是一种人。”刘复看着坚强中带着一股浓浓的踏实的小家伙,再看看现在身边的那些无论是凶狠还是老实本分的脸,他们的眼睛中都没有一个山贼应有的凶狠和狡猾,也没有之前那双苍老眼睛中的睿智。

    小家伙听完刘复的话,很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赵爷爷能帮我们,真的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我也是听爷爷说的,当初赵爷爷还只是一个小人物,因为一些事情身受重伤,被我们村子的一个猎户救了回去,一直在我们村子里养伤,等伤好了没有地方去的赵爷爷也就在我们村子里住下了,那时候挺老人们说世道很乱,经常打仗,幽州全都是流寇和马贼,还有很多逃兵,他们都很厉害。

    赵爷爷学过字,识字还有本事,就在村子里教小孩子们习字,会写字的,哪怕只是很简单的一些字,都是很好找到活计的,那个时候我们村子很出名,因为有一个能教人识字的先生。

    慢慢的我们村子越来越有钱了,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就有山贼土匪还有流寇来我们这里,要吃要喝,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村民,自然没办法反抗他们,但是他们却是越来越过分,直到我们再也承受不住。”

    “为什么不找官府帮忙?”刘复也跟了上来,同时问出来了这个千古一问。

    “因为官府太多,不知道找哪一个。”李鍪替小家伙回答了这个问题,“你继续”

    “后来他们便要来将我们村子屠了,幸亏赵爷爷那个时候的很多学生都已经在外面找到了活计,提前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他才带着我们来到了这个地方,在这里藏了起来。

    再后来,他亲眼看到我们的村庄被那群该死的马贼一把火烧掉,然后我们都无能为力,但是赵爷爷不一样,他没有和我们一样只会叹息,他走出了大山,再回来的时候他便带着当初放火烧我们村庄的那些人的首级回来的,再之后我们在这个大山里立了足,我们没有缺少粮食和任何东西,总是有人会来到我们这里,开始还只是几天来一个人,慢慢的越来越多,每次他们来都会带着很多很多的东西,都是我们需要的东西,只是再后来就很少有人来了,不过每个月山下都会送来很多的物资,慢慢的我们就这么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下去。”

    刘复回头看了看那个只剩下模糊影子的院落,然后问道,“那张狗儿呢,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

    “张奎大哥,其实应该说是,赵爷爷的孙子,是他从小养大的,现在他不记得了,也好。”

    李鍪和刘复被小家伙这句话给惊住了,就连走路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张奎大哥并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他是赵爷爷从外面捡回来的,我们也不知道赵爷爷是从哪里捡回他来的,只是从小就跟着赵爷爷,因为身上有一个胎记,所以很多人都叫他狗儿,至于为什么姓张,赵爷爷说他姓张,就是姓张。

    他和我姐姐差不多大,小时候都是很好的玩伴,只是因为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赵爷爷读书,所以村子里很多人对他并不了解,这些还是我姐姐之前和我说的。”

    “那为什么,赵奇首领对他完全没有印象了?”

    “好像是,很小的时候,赵爷爷就将他送了出去,也是最近这段时间他才回来的。”小不点对这个也并不清楚,他们过来的时候,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尸体也已经被收敛好了。

    李鍪看着面前的尸体,尤其是张狗儿,或者说是张奎的尸首,这个时候的他,一脸的平静,仿佛没有了任何心事,刚刚他的尸体是趴在地上的,李鍪都没有发现,他的嘴角都是带着微微的笑意的。

    “是个好汉子。”这是李鍪第二次发出这种感叹了,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一个人这么淡然的面对死亡。

    这个时候,沉睡中的赵奇,脑袋里多出来了很多零散的记忆。

    那是当年正值壮年的自己,将自己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之后,走在一条不算宽阔的街道,一群人正在对一个乞丐拳打脚踢,下手毫不留情,乞丐手里还拿着一张脏兮兮的饼子,弓着身子任凭对方对自己拳打脚踢,不说话也不还手,甚至都不讨饶。

    直到一群人打累了才将将罢手,放那个乞儿离开。

    赵奇跟着一瘸一拐的乞儿出了城来到了一座破庙,亲眼看到他将脏兮兮并且干瘪的饼子一点一点仔细的掰开,就着热水,喂到了一个小孩子的嘴里,看那孩子的样子,是个可怜的。

    这天下可怜的人太多了,赵奇管不过来,甚至也根本就不想要去管,这个时候的他,半生都在被人欺压,他只想活的更好,仅此而已,所以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后,赵奇便不再关注他们,甚至就当作自己没有见过他们,不过看在那一丝的缘分上,他还是去买了点热乎的饭食,放在了他们面前,对于他们的感谢也是不屑于去回应,就此离开,心中认定终生不会再见了。

    只是他虽然在心里已经将他们遗忘了,但是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他要办的事情出了一些纰漏,他的行踪也被泄露了,刚刚被人框出了城区,就被人给堵在了外面,他是拼尽了老命才从包围圈里跑出来,然后慌不择路之下又来到了哪座破旧的庙里,还是四处漏风的屋顶,还是残破不堪的神像,还是灰尘遍地两个乞丐蜷缩在一起。

    他那一身的血污着实将他们吓了一跳,但是从那身形和语气中,他们还是认出来赵奇就是之前给买了他食物的那个好心人,这一身的血污不需要多问就知道他的身上刚刚发生了什么,乞丐将他藏了起来,没有问他变成这样的原因,没有问他出现在这里的缘由,甚至都不在乎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是在他疑惑的眼神中,说了一句话,“你对我好,我得报答。”

    赵奇被藏得很好,两个乞丐身上的恶臭也能将他那些血腥味掩盖的严严实实的,追兵到来之后,搜遍了那破旧的山神庙,赵奇险之又险的躲过了他们的搜查,但是没有找到目标的贼寇将满腔的怒火发泄到乞丐的身上,当赵奇从藏身之地挣扎的跑出来之时,看到的就是一具浑身鲜血,筋骨寸断十分凄惨的躺在地上的尸体,还有一个即将变成尸体的孩子。

    赵奇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再加上那么一点点的运气,才将孩子给给救了回来,但是他的父亲,却是永远回不来了,走之前,他父亲只交给了他一句话,“做人,得有良心,更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当赵奇从小乞儿的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笑的很凄惨,一个乞丐都懂的道理,他却是不懂了,从那天开始,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小乞丐,他找遍了自己能找到的所有的弟子,朋友,和他们每一个人都促膝长谈。

    然后他去了很多深山老林,在那里,除了林子里的毒蛇猛兽以外,更多的便是那无亲无故的山贼土匪,他见到了很多土匪,凶恶的,阴险的,看似和善实则狠辣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用赵奇自己的话来说,这些人都是没有心的。

    然后和他们达成交易的赵奇,用自己所能找到的消息,换取他们出手和物资,他所教出来的弟子,没有那一个被举了孝廉当了官的,但是官府小吏,账房先生,房

    中撰写,都是些小人物,但是这些人,只要稍微用用心,很多别人所不知道的消息,他们都能了解到,尤其是当他们主动开始了解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

    用消息换取利益,赵奇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这种事请,更是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做到,特别是当他用对方想要的消息换取到了自己的仇人之一的首级的时候,他开始妄想着自己即将走向人生的巅峰,自己也会变成什么大人物,然后低头他看到了那个孩子。

    眨巴着他的大眼睛,抬着头看着自己,赵奇那颗躁动的心不知怎么的,就落了回去,“我带你去一个新的地方好不好,那里是咱们的新家。”

    看着点了点头的小娃娃,赵奇牵着他的手,回到了那个本来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回去的地方,见到了他差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而那个孩子也有了新的名字,张狗儿,自己教他识字,甚至把他送出大山,让他去找更加优秀的先生学习,临走之前,自己给了他一个新的名字,张奎。

    赵奇的梦醒了,苍老的他已经分不清自己那是梦还是记忆,甚至都不知道张狗儿,或者说张奎这个名字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鍪和刘复终于挖了一个很大的坑,将张奎和董胜两个人放了进去,然后埋土之前,李鍪提出能不能让他去张奎的房间里看看,顺带给他埋葬一些遗物。

    被人领着来到张奎的房间,看着很是简陋的地方,很难想到这个地方曾经住着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

    几件干净的衣服,一个很是素雅做工不错,但是缺了一个口的小碗,里面还放着一点茶汤,可惜主人不能回来讲剩下的茶汤喝完了。

    床铺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整体看上去,十分的干净,李鍪将他仅存的衣服放在桌案上,嘴里喃喃的说着,“只有这么几件衣服,还要和你一起长埋地下,再过个几年或者十几年,莫说你那本就不为人所知的经历,便是你的名字恐怕都没有人再记得,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鍪也不知道是在为张奎感慨还是在为什么别的事情感慨,围着房间绕了一圈,然后停在了床榻边上,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子,抚摸着床榻四周地上的浮土,最后手指停下,在一块明显松弛的地面停下了。

    摸出别在身后的半截砍刀,看着刚刚就因为挖土折了的半截砍刀,不由的感慨这把砍刀的命运多舛,但是手上活儿不慢,他心中感慨的这会儿功夫,就把那块地给挖了。

    从自己亲手挖出来的坑里取出来一个破旧的木匣子,看那破旧的程度,比自己怀里的小木偶都要破的多,吹开上面的浮土,轻轻的将小木匣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很多写了字的白帛,麻布或者破旧的竹简。

    李鍪将那些东西取出来,摊在床上,再一张张的拿起来看。

    “跟随老先生已经有一阵子了,他教会了我很多字,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可以学会写字,一个乞儿可以学会写字,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乞儿是什么意思。”

    “今天老先生带我进了一座很大的山,至少我来看很大,然后再林子里钻了很久才找到住的地方,那里有很多人,还有很多和我一样大的小孩子,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是乞儿。”

    “今天我不但学会了更多的字,还认识了两个伙伴,一个叫董胜,一个叫金眉儿,都是老先生给取的名字,我叫张狗儿,不知道以后老先生会不会给我一个好听的名字。”

    “今天老先生告诉我,要把我送到另一个先生那里去学习,他能够交给我的都教给我了,不能让我在这里厮混下去,可是我并不愿意,我还是想在这里呆着,陪着大董和眉儿。”

    “老先生打了我一顿,那是他第一次打我,好疼,我还是要走了,大董去送我了,他很难过,但是眉儿没有来,我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但是我有新的名字了,老先生说到了别的先生那里不能再叫张狗儿了,这不是大名,我以后的大名叫张奎。”

    “今天见到了新的先生,很凶,没有老先生和善,第一次见我就狠狠的骂了我一顿,说我不懂礼,我不知道礼是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跪坐,很不舒服,但是老先生给他钱的时候,也没有跪坐,他有没有说老先生不懂礼。”

    “今天学了很多书简,其中很多我都看不懂,先生也不给我讲,但是我知道什么是礼了,也知道跪坐了,我以后一定会跪坐的,因为他说我和老先生一样都是不懂礼仪的蛮夷,是沐猴而冠,我知道沐猴而冠,但是老先生不是猴子。”

    李鍪一张又一张的翻看那些麻布,白帛,白帛很少,绝大部分都是麻布,上面的字都是一些张奎写的话,或者说是心里话,可能是不知道和谁说,一个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亲人,只能写出来,说给自己听的话,李鍪继续往下看去。

    “老先生今天来看我了,给我带了很多很多好吃的,都是寨子里面的,我很久没有吃过了,特别好吃,老先生年纪大了,头上都有白头发了,还有不少,腰也佝偻了起来,我会很快学会先生的那些东西的,然后回去帮助老先生的,以后他就不会那么累了。”

    “老先生走了,他说以后还会来看我的,而且这次来的人里面还有很多山寨里的小孩子,他们比我小,但是他们也是我的家里人,有他们在的话我就不会这么孤单了吧。”

    “老先生已经很久都没有来看我们了,上一次来的时候,他身边跟了好多我不认是的人,而且他们眼神很凶,虽然他们再对我们笑,但是我能看的出来,他们不是真的喜欢我们。”

    李鍪看着后面的话大部分都是对那位“老先生”也就是赵奇的想念,也就粗略的看过,同时心里也在感慨,这个张奎真的是一个重情并且忠义之人,在外求学看着有将近十年之久,中途也是几经波澜,但是心中那份对赵奇的感激和想念从来没有断过

    “今日便可离开郭先生之处了,其实时日良久,郭先生虽然性贪婪,而且贪杯但是学识还是不错的,只要在授课之前给他弄上点酒,想学什么想问什么只要他会,便一定知无不言,这恐怕也是一种道吧。”

    “学成之后,本想回山寨的,但是这天下之大,十年了,某还是想去看看,看看这天下之事,等某游历而回,定能够更好的帮助老先生,也不知道董大壮现在怎么样了,眉儿有没有找到如意郎君。”

    所有的白帛和麻布到这里便结束了,剩下的便是一些简陋的竹简了,李鍪将竹简好好的整理了一番,按照顺序大概整理好却发现这里面没有写到关于他的中原之行,他的游历没有任何记录,李鍪翻来覆去的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任何有关于他是如何回到幽州的。

    “山寨已经近在咫尺了,心中有一些不安,俗话说的近乡情怯便是我现在这般吧,不过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机,若是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现在的我就这么回去也于事无补。”

    “等了这么久的机会终于还是等来了,老先生的睿智自然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再次踏上寨子的感觉真的很好啊,很多人都是那么熟悉,只是他们的样子变了,眼神也变了。”

    “今天终于再次见到了老先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先生不记得某了,这样也好,更加的方便某行事,若是让老先生认出来,有些事做起来还真的不方便了。”

    “今天有见到了眉儿,十多年不见,当初那个羞答答的小姑娘现在出落的更加美丽动人了,虽然还没有嫁人,但是身边有好多不怀好意的眼神,不过某会保护好眉儿的,还有老先生。”

    “今天见到了杨爷,这应该是某第二次见到他了,之前他跟随着老先生来看过某,只是他不记得了,就是因为这个人吧,让寨子变了味道,很多人都被他蛊惑着忘记了,这只是一个山寨,里面的并不是山贼。”

    “我很感激这段时间的游历,某或许可以给老先生找一个帮手,正好寨子里有一个莽夫刺头,当初那厮可没少欺凌我等。”

    “某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因为黄三的出现,老先生更加的安全了,他的确是一个莽夫,也的确有着不少的小聪明,几次外出杀伐也让他有了不小的势力和威望,但是他这个人太贪婪了,而且没有底线,因为某的决定,寨子里人过的越发的不好了。”

    “今日某看到了董大壮,这么久不见,他没以前壮实了,但是精悍了许多,他应该也认出了某,看某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老先生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不过很快了,某已经说通了很多人,他们虽然一直被欺压着,但是某知道他们心中一直有着怒火,只要有一个机会,某就可以说动他们,哪怕只是让他们袖手旁观。”

    “今日老先生又晕倒了,某很害怕,不知道能不能在老先生还活着的时候,再次让他感受到真正的安全,某会尽力,机会一定会来,而且老先生今天说了一句话,活着,只要活着你才有机会。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句胡话,但是某知道,那是对某说的,老先生记得某,他还认得某。”

    “机会出现了,山下有消息传来有一只肥羊来了,自从杨爷当家之后,那些平日里只负责买卖消息的人马都被他安插了人手,但是愚蠢的家伙啊,幽州刚刚大乱,又怎么可能有公子哥过来当肥羊呢。”

    “黄三被点了名去做事,老先生一定也看出来那是有问题的,他这是在帮某,想让所有的罪孽都归在黄三的身上,让以后某可以正大光明的生活在这个寨子中,只是,老先生啊,某有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竹简到这里,几乎也就全部结束了,李鍪看完这些,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尤其是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最后一片竹简。

    “眉儿,若是有机会,某真的很想抱抱你啊”

幽州攻略 第一百一十章 寻找敌踪

    最终李鍪还是没有能够想明白张奎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他如此不顾自己的生命,真的只是一段简简单单的恩情么,同时他也在问自己,若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老头子的性命或许他会考虑,但是若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寒门的希望,换取别人的生命,李鍪觉得他可能真的没办法办到吧。

    张奎和董胜合葬在一起,他们的坟就选在了小家伙的姐姐,也就是金眉儿的坟旁边,而最终陪伴张奎的,还有他那个是若珍宝的小木匣子,李鍪将里面的东西仔仔细细的整理好,放回木匣子里,最后放在了张奎的身边,随他一起被尘土掩埋。

    “汉隆,你说他们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刘复走到李鍪的身边,看着那两座崭新的坟头,“他们仿佛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每一个人都有着各种肮脏的念头,但是这些人的中间又还有这....”

    “不知道,或许老头子能够知道吧,”李鍪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个寨子的老老少少,或自私自利,或冷眼旁观,或胆小懦弱,或狂妄放纵,但是偏偏就是这群人之中,又有着那些让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汉子。

    “剩下的你打算怎么办?”刘复看着李鍪,他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剩下的就交给老先生吧,他会帮我们找到严颜的。”

    “老先生?”

    “就是赵奇首领。”刘复刚刚顺嘴就把“老先生”这个称呼说了出来,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刘复听不懂。

    “老先生,这个称呼倒也对,他教导出了很多好汉子,呵”

    李鍪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刘复,自己咬了咬嘴唇颇有些犹豫的说,“下面的那些老人回来了,但是....”

    “某知道,”刘复没有犹豫,他知道那里面少了一个人,那个给他包扎伤口的人,若非是他,自己或许也可以杀死那个家伙,但是绝对不会这么囫囵个的在这。“若是有一天那位老先生不在了,我会亲自照顾小家伙的,这是我答应老爷子的,也是我欠他们的。”

    “走吧,”李鍪拍了拍刘复的肩膀,虽然他比刘复矮,虽然他做出这个动作很是滑稽,但是他还是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拍拍刘复的肩膀是最合适的动作。

    不多时,刚刚睡醒的赵奇就见到了赶过来的刘复和李鍪。

    “严颜,益州口音,岁数颇大,勇力不凡”赵奇嘴里嘟囔着李鍪说出来的特征,这种人按理来说应该不难找啊。

    刘复看他说的轻松,忍不住打断到,“这幽州偌大的地盘,更遑论还有更加广阔的塞外之地,汉胡之混杂,要是想找一个人何其困难。”

    赵奇面对刘复的质问却是不急不恼,脸色温和的说着话,“无论这幽州地面上有多少人,这幽州又有多大,他们都离不开衣食住行这四个字,他只要在这方面露了面,他这就不要在想跑了。”

    “那若是没有露面呢?”李鍪抬起头,眼光在闪烁。

    “那事情可就麻烦了,”赵奇叹了一口气,“若是这么明显的一个人,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那么他就肯定不是一个人,所以....”

    “他身边的确可能还有五个人,或许跟多,也可能不到五个。”李鍪想了一下,便将岑森五个人的情况与他说了一遍。

    赵奇听完之后,便开始闭目沉思了,半晌之后睁开眼睛,“眉儿,去将....”

    话语刚刚说了一个开头,然后便没有了下文,一旁伺候的小家伙金江也有些低落,但还是上前两步,“赵爷爷,您说。”

    赵奇看着小家伙,脸上闪过了一丝落寞,张嘴说到,“记得之前某身边是一个小丫头在伺候,虽然忘记了她叫什么,呵呵,去把江老头招来,某有事找他。”

    金江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人相顾无言,直到另一个老人走进来。

    江老头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还没说话,眼里就先流了出来,“老首领...”

    “找几个人,益州口音的老人,颇有勇力,往塞外那边查,另外还有几个小蟊贼,把这段时间,那些没有确定势力但是还一直不停冒头的家伙都找出来。”

    “诺!”

    看着指点江山一副高人风范的赵奇,再看看他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李鍪和刘复瞬间对他就刮目相看,平素里看着那个佝偻的小老头,一副连人都看不清记不清的小老头,在这一刻却是变得那么巍峨起来。

    赵奇将这些事安排好了以后,便让小家伙金江把沙盘树枝这些李鍪一看到就蹿火的东西收起来,并且亲手煮了一锅茶汤,还给他们盛好。

    “这些事情只需要等待消息就可以了,只要他们还在幽州的地面儿上,便不难找到他们的踪迹。”赵奇继续和李鍪说着话,看到李鍪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便继续开口,“某知道你最后的顾虑,直接占山为王,又或者取而代之,先不说就凭他们这些人能不能做得到,就算能够做到,他若是真的敢闹这么大的动静,那就简单了,直接过去就是了。”

    “取而代之,更容易查么?”刘复很小心的问了一句。

    赵奇眼皮一翻看了他一眼,“你们几个覆灭黄龙寨的事儿,现在都快在这幽州的绿林里传开了,少年英雄啊,若非是某给你们掩住了你以为那个姓杨的真的就不知道你们?”

    刘复吸了一口凉气,“您怎么知道是我们干的?”

    “先不说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就你们干活干的那么糙,一堆的痕迹,想找不到都难,否则你以为那个叫陈旦的是怎么那么快就找出来你们在哪儿的?”

    “请老先生指教!”李鍪立刻恭敬的行了个礼,仔细请教,这些话对于刘复来说只是一些嘲讽和笑话,但是对于李鍪来说,那正是他要好好学习的东西。

    “看在这一寨的老小都得托付给你们的份儿上,来,咱们一点点的说。”赵奇点了点自己空了的小碗,李鍪很是有眼力见的给他盛上一碗新的茶汤。

    “第一,你们和黑风骑交过手吧。”赵奇喝了一口浓浓的茶汤,这都几十年了他也是实在想不通那个傻子怎么就那么喜欢喝这玩意,就算没饭吃也要先讨一碗茶汤喝。

    赵奇心里怎么想的,李鍪是不知道,但是李鍪想知道的是自己活儿糙和那群死鬼有什么关系“是,当初黄老四想借刀杀人,找的就是黑风贼。”

    “那不是一般的黑风贼,是黑风贼老首领的儿子,他们老巢被人给卖了,所以只能化整为零以求东山再起,结果东山还没找到呢,自己儿子就被你们给弄死了。”

    “所以你?”李鍪有些头绪,但是刘复还是一头雾水。

    “所以呢?”赵奇撇了一眼刘复,“如果你儿子死了,你会如何?”

    “忍辱负重,积攒实力,一举报仇!”刘复毫无自觉的说出了他心中的理想答案,当初他认识的那对兄弟就是这么干的。

    赵奇被他这番话语给惊住了,拿茶碗的手都停住了,然后一脸严肃的看向了刘复,“敢问公子是何方高人?”

    刘复还以为赵奇真的在为他惊叹,正要回话就被一旁已经看不下去的李鍪捂住了嘴。

    “老先生莫要生气,他就是个憨货”

    “哼”赵奇冷哼了一声,“那老货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之后,自然是暴怒,然后便带着自己仅剩的所有的人马冲了过去,要给他儿子报仇。”

    李鍪听到这里,手微微抖了一下,正好被赵奇看到了,“看来你想到了?”

    李鍪和刘复都不说话,刘复是压根没听懂,李鍪是听懂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老货还没有找到你们,就被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人物给杀了个一干二净,包括他的那些亲信,百多号人连个浪花都没翻出来就给折了。”

    李鍪眼睑低沉,“所以这些痕迹便让人发现了?”

    “前前后后一百多口子人,那不是一白多头猪,杀了还能吃肉,就这么死在外面了,其中大部分还是一个人杀得,只要不傻就不会不去注意这件事,所以你们后面有人护着,这也是为什么那个陈旦出来之后没有直接去找你们,而是找了帮手。”

    “那然后呢?”

    “然后,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某不知晓,但是那后山的无头尸体,黄龙寨的大火,还有后山山脚下面的明显的痕迹,全部都说明你们人手很少,而且有一个三流的刺客,还是个初学者。”

    “所以,当陈旦发现王...王师不在我身边之后,便有恃无恐了对么?”

    “某不是当事人,某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赵奇摇了摇头,“但是某却是知道,若是让某来做这件事,人手不够,只要使上一些手顿,将你身边的这些家伙给拿下,那么剩下你一个三流的刺客,便不足为虑了。”

    “老先生可还有什么教某的么?”李鍪姿态摆的很低。

    “若是非要说的话,还真有一句话要告诉你。”赵奇看着李鍪,劳神自在的说着。

    李鍪赶紧给他续上一碗茶汤,“老先生请说。”

    “人老了啊,就容易犯困,就爱睡觉,这个年轻人,得有眼力劲儿。”赵奇将碗里的茶水一口喝光,然后腰背一佝偻,便恢复了那之前乡村小老头的样子。

    刘复和李鍪都被他这话说的愣了一下,李鍪更加的机敏一些,赶紧起身告辞。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后面赵奇继续说到,“以后莫要叫我老先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称呼我很不喜欢。”

    李鍪点了点头,也不管赵奇能不能看到,便拽着刘复走了出去。

    “汉隆,刚刚你们说了那么多,”刘复一出门就反手拉住了李鍪,“不怕你笑话,没听太懂。”

    李鍪笑了一下,然后歪着头和刘复说到,“咱们,找地方喝两杯

    ?有些话,的确是要唠唠了。”

    刘复一听这话,顿时大喜,连拉带拽的就把李鍪给带回了房间,然后不停的舔着嘴唇,“酒呢?哪里有酒?”

    “没有酒啊。”李鍪一脸无辜的耸耸肩,摊摊手。

    “没有酒,那怎么喝两杯?”

    李鍪往刘复身后一指,刘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放在桌案上的罐子。

    “这是....酒?”

    “不是,这是水,你又不是没喝过。”李鍪自顾自的走到桌案旁边,也没有跪坐,而是直接盘膝坐在了地上,伸手将陶罐拿到嘴边,好好的喝了一大口,“这山泉水果然清冽,比那井水好喝的多。”

    刘复一脸悻悻然的也坐了过来,拿起陶罐子看了半天,又给放了回去。

    李鍪不管刘复那一脸的不开心,自顾自的说到,“某有仇家,凭借现在的我,做不到报仇。”

    刘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至少你还知道你的仇家是谁,某现在都不知道该找谁去报仇。”

    “一直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你们,”李鍪喝了一大口泉水,“以后打算怎么办?”

    “某也不知道,之前都是阿蒙来拿主意,但是最近阿蒙的状态也并不好。”

    “此间过后,某应该会去荆州,恩,对就是荆州。”李鍪突然说出的这句话,让刘复微微颤动了一下。

    “去那干嘛,荆州现在不是善地。”刘复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李鍪却是全当看不见。

    “老头子说,带我去游历,说是要让我去看看那天下英雄。”

    “天下英雄?”刘复突然撇嘴笑了起来,“就凭那关云长么?世人皆道他忠义无双,也不过是一贪花好色之徒!”

    李鍪没有再反驳,主要也是关羽好色这个事儿的确不好说,当初管老头给他讲的时候,他也愣了半天,并不是关羽没法去说,而是抢他“老婆”的正是当今的魏王,而且现在那女子那个叫做秦朗的儿子还被魏王教导的不错。

    “你们没有字么?”李鍪突然问了自己真的很好奇的一件事,他们从来不曾称呼对方表字,或许也是因为太过于亲近了。

    “都有,只是我们互相相对比较熟悉,而且,我们也曾立过誓,不报家仇,不称表字。”

    “你们的仇人,你们也不知道是谁么?”

    “我等的身份,汉隆你可知晓?”

    李鍪稍微愣了一下,“大概知道,并不多。”

    “某叫刘复,家父乃是原荆州刺史刘景升的从子刘磐,不久前威震天下的黄汉升曾经也是家父麾下将。”

    “令尊竟然如此厉害!”

    “那倒不是,而是家父和祖父之间,互相也比较信任...”刘复听到这句话,脸上也有一些红,小时候见过黄忠,白发苍苍的看着也和和气气的一个大老头,打起架来,自己那父亲十招都没有抗住。

    李鍪这就懂了,笑笑也不再多说“那然后呢?”

    “家父当年被祖父安排驻守长沙,那时候长沙也算的上是穷山恶水的,所以在攸县闲的无聊便隔三差五的带着黄老将军去江东转转,打打秋风,调戏调戏江东的姑娘,顺带劫富济贫一番,将艾地,也就是现在的海昏,建昌哪一块给弄的怨声载道的。”

    “你爹干的这些事儿,你娘当初知道么?”

    “那时候还没我娘呢。”

    李鍪使劲的点点头,心里也在说着。“恩,这就对了。”

    “然后折腾机会,我娘就成我娘了。”

    李鍪含在嘴里的泉水,久久没有咽下去,总感觉如果咽下去,他会被着口水给呛死,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刘复的讲述。

    “我爹可能是做的过分了点,所以一不小心就惹的孙策将太史慈给找了过来,然后还带了近半的江东悍将,专门和我爹打,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爹受了不少伤,若是是黄老将军英勇,我可能就出不来了。”

    “令尊也就是为寇江东数县之地,不至于专门讲太史将军都招惹过来吧,而且还...”

    “汉隆可知道孙英那厮是谁?”

    “阿英,这还真的不知道。”

    “他爹是孙国仪。”刘复看着李鍪一脸蒙的表情,忍不住摇头笑道,“没听过么?”

    “从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那孙策你可听过?”

    “你刚不是才说了他么,怎么这个孙英的父亲和那江东小霸王还...沾亲?”

    “孙英论起来,是孙策的堂侄,他爹孙国仪,也就是孙坚的哥哥孙羌之子孙辅。”

    “孙辅?那不是因为私通魏王被...”

    孙辅,算是孙策的堂兄弟,曾经随孙策一同起兵,平定江东出力不少,而且抗衡袁术也基本都是他,曾经的庐陵太守,后来孙策死了便因为私通曹操而被孙权拿下,囚禁数年暴毙而亡。

    李鍪刚刚想起来这个孙辅是谁,刚张嘴就被刘复给打断了,“他不是私通曹操,他只是被杀人灭口了。”

    李鍪并不傻,刘复把话都说到这儿了,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说,孙策之死么?”

    孙策之死,的确有着很多的故事,被称之为江东小霸王的江东之主被区区几名门客弄成重伤,最后还不治而亡,这么应付的结果也就是江东的世家能够接受。

    “虽然某很讨厌孙策,是他让某的父亲重伤退出战场的,但是不得不说一句,他是一代雄主,仅凭一己之身压得整个江东四族只能折服,更是差点将陆家灭了门,只可惜这么一个豪雄,却是家门不幸啊。”

    李鍪没有立刻回应刘复的话,关于孙策的死,很多人都感觉非常的可惜,而且老头子便是其中一个,但是其中故事外人却是不得而知,所以管宁从不与外人说此事,在他看来不知便是不知。

    只是在某一次醉酒之后,老头子拉着同样困顿的李鍪发牢骚时说过一些,孙策死的冤枉,一代豪雄江东小霸王,几乎可以试着问鼎中原的人,却是死在了几个刺客之手。

    但是孙策死的又并不愿望,他靠着一个人去和那整个江东作对,江东不同于中原,楚霸王死后,江东之地安稳的太久了,甚至安稳到了可以说是不思进取的地步,江东世家需要的是安稳,他们不忠于大汉也不忠于任何人,他们只忠于自己的家族,或许还有一些年轻人保证一腔报国情怀,做着那出人头地纵横沙场的梦,但是无济于事。

    在这种江东,孙策就像是一个异类,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用极快的速度就荡平了江东,甚至就连江东四族之一的陆家都让他给差点灭了族,而张氏一门更是迫于压力将张昭张纮这两个旁支给收录回来,整个江东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不再安稳。

    在这种情况下,他飘了,他连江东都没有真正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就敢出兵中原,最终在陈登和江东世家的联手中连续失败了两次,虽然没有大伤筋骨但是江东世家的胆子却是大了起来。

    管宁在说到孙策的时候,一直在感慨他是在不断的给自己掘坟,给江东世家机会不说,还亲手给自己的弟弟培养野心,一个九岁就敢去对手那里讨要先父尸首的人,会是一个普通人么,虽然这个故事很可能是假的,但是先是被祖郎围攻侥幸不死,然后更是少年之身随军出征徐州,一个刚刚开始学习的孩子让他去统帅十万大军,能不能打赢暂且不说,他的心里对**的渴求是会无限扩大的。

    有了野心的孙权,加上一心要“拨乱反正”的江东世家,再加上孙策身边的嫡系还不在自己身边,这么好的机会,就算他们抓不住,郭嘉麾下的校事府也会帮他们抓住的。

    想通了孙策的故事,李鍪的脑子也回到了正题上。“孙策死不死的,和孙英有什么关系,你是想说孙辅是要给孙策报仇么?”

    “那倒没有,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孙叔叔只是去调查了一番,毕竟他也算的上是孙策的嫡系,而且当时校事府有人找上了孙叔叔,说孙策的死另有原因,只不过刚刚开始调查就被人给告诉了孙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孙叔叔,你们刘家和江东孙家不应该算得上是死仇么?”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莫不成还有隐情不成?”

    “恩...我娘其实应该管孙叔叔叫表哥,所以孙叔叔出了事之后,阿英便逃了出来投奔了我们,恩,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令尊抢的是....”李鍪被刘复这句话给惊呆了,完全不在意孙英是怎么和他凑在一起的,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孙策当时将太史慈这个江东第一将都派过去了,就是为了专门对付刘磐,这就说得通了。

    “咳咳,当初父亲母亲一见钟情,所以,所以...咳咳”刘复其实也是有一些尴尬的。

    “据说当初张飞也是这么和夏侯渊说的,然后若非是刘备和关羽拉着夏侯渊一定会活剥了张飞。”李鍪这句话说的他自己都感觉精辟。

    刘复被他说的更加不好意思了,毕竟是自己父母的事情,而且抢媳妇这种事,他们老刘家还不是干一回两回。

    李鍪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再说就坏矫情了,“若是不出意外,阿蒙和小黄敢也是荆州一脉的人了?”

    “阿蒙是房陵太守蒯祺之子,小黄敢是黄社最小的遗腹子,蒯叔叔和家父很是熟悉,所以我和阿蒙也是自小便熟识的,加上家父早年便致仕了,所以哪怕蒯叔叔出任汉中之后我们两家的交情依旧很不错。

    至于小黄敢,他是个可怜的小家伙,虽然黄家主收留了他们,但是在黄家他们并不受待见,而他娘当初也只是一个歌姬,所以从小没少受各种的委屈,不过他运气好,黄家的大小姐可怜他,曾经想把他收成义子,

    只是她那个丈夫不同意,便就此作罢了,而月英姑娘也仁义,最后将他带到了房陵,交给了阿蒙的娘亲,也就是月英姑娘的好朋友诸葛氏代为教导。

    只是天不遂人愿,刚刚稳定下来的小黄敢还没有开始跟着诸葛氏好好的读书,就遇到了....遇到了兵乱,刘封孟达攻房陵,蒯叔叔拒不投降,被审家的两个狗贼出卖,然后孟达竟将是要将蒯叔叔一家满门屠灭,蒯叔叔夫妻拼了命才将阿蒙两个人送了出来,父亲得到消息去接应他们,但是刚刚归家不久,家中就被人放了火,若非是家父见机不对让韬叔将我们带出去,怕是...”

    刘复的叙述很长,越往后,他的心情越差,说到最后,更是将山泉水当成酒水一样狂饮起来。

    “你们四个,荆州刘家的子孙,江夏黄家的遗腹子,江东孙家的孩子,还有襄阳蒯家的后代,四个家族的各种仇恨却是在你们这里烟消云散了,还真是个可笑的世道。”

    “是该死的世道,”

    李鍪看着一口接着一口喝泉水的刘复,真的害怕他喝水把自己喝晕了,但是又着实没有办法劝他,这些事,或许在他的心里压了太久了吧,蒯蒙是国恨,孙英那是家仇,黄敢算的是无妄之灾,只有刘复自己,甚至连谁是仇人都不知道,或许他心里知道,但是他不想去想。

    “以后,你没必要装的大大咧咧的,去逗别人开心的,我不需要,我想他们或许也不需要。”李鍪看着现在的刘复,或许才是他真正的样子,至于之前那种大大咧咧成天东跑西颠的,或许是他独有的逗大家开心的办法吧。

    “某没用啊,这一路上,有什么危险是韬叔挡在我们面前,需要拿主意的时候也是阿蒙来做主,就连平素里的吃喝,都是阿英和小黄敢想办法弄到的,只有某,什么都做不了,直到某一天我们都又累又饿的走不动的时候,某那种臭不要脸的样子将他们逗笑了,那是我们出事之后第一次笑的那么开心,那时候某便想,或许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永远都能都他们笑吧。”

    “但是,现在不需要了,每个人都需要成长的,不是么。”李鍪压住了他又要抬起罐子的手,“就像阿复你,现在你的本事,恐怕已经不比韬叔差了,每个人都在成长,不是么?”

    “或许吧,”刘复身子动了动,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身体自然后仰,依靠在后面的墙壁上,“这次山寨被烧毁,看到那燃烧着的熊熊大火的时候,我好像又回到逃命的那一晚,或许他们也想到了,我们虽然总是提醒着自己报仇报仇,但是我们自己知道,想要报仇哪里有那么简单,所以当咱们屠了黄龙寨,可以安稳的过日子的时候,我们是真的很开心的,只可惜,这种日子太短了。”

    “打个赌好不好?”李鍪突然身体前倾,双肘拄在桌案上,脸上浮现出微笑,若是李昊看到了他现在的样子,一定会非常欣慰。

    “什么赌,我又没钱。”

    “严颜是益州大将,仅凭咱们几个,阿复你觉得有几成胜算?”

    “呵呵,虽然大话说了上百遍了,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就连阿蒙自己也说了,仅仅凭着咱们这些人,恐怕几乎没有胜算,除非...”

    “除非王师愿意帮咱们,对么?”李鍪脸上继续微笑。

    “若是老神仙能够出手,想来严颜那厮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放心,王师不会出手,我想你们也看出来了。”李鍪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像李昊了。

    “所以呢,汉隆你想说什么,劝我放弃,毕竟.....”刘复看着对面的李鍪,眼睛有些闪烁。

    “放弃?”李鍪身子再次前倾,都快要贴在桌案上了,“若是仅凭我等,便能将那严颜格杀在这塞外之地,你们陪我回荆州可好,到那时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刘复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看着那双赤红的双眼,还有脸上那温和的微笑,脑子里想起了李鍪刚刚说过的那句话,“我们都会成长的,也都在成长。”

    “好!”刘复点了点头,“不过你得帮某找到仇家是谁。”

    “好!”

    两个人都喝醉了,虽然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喝山泉水都会喝醉,但是那种迷蒙蒙笼的感觉就和喝醉一样,刘复闭上眼,好像看到了荆州,大火,残尸,杀伐,但是这次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浑身颤抖,冷汗,害怕,嘴里喃喃的说着话,“等着吧,我会回去的。”

    从那一刻开始,李鍪每日依旧是去拜访赵奇,王越教给他很多,刺杀,剑术,乃至已经开始了的藏剑术,管宁更是教导他儒学,教导他各种学识和为人之道,君子之道,但是如何与这个世间之人更好的打交道,如何更好的行走于这个世间,管宁教不了自己,王越或许可以,但是好像也没有教自己的意思,所以这次见到了赵奇,李鍪舍不得这次机会,所以几乎每天都去拜访。

    “赵师,看您也累了,今日便不再打扰您了,某先告辞了。”李鍪看着哈欠连天的赵奇,识趣的选择了告辞离开。

    “等等,”这次赵奇却是出奇的叫住了他,“你在我这已经呆了快半个月了,咱们是不是该说正事儿了。”

    “赵师莫忧,严颜老贼之事某不着急,正好阿复外出游历还没有回来,某也想要多向赵师学习一段时日,这段时间一来,某受益良多啊,赵师阅历之丰富,实在是让某家钦佩。”说着话,李鍪还很是郑重的给赵奇行了一个大礼。

    “某说的是,这一寨老小之事,是不是该安排安排了。”赵奇看着李鍪眼神在闪烁,若非是自己已经年老体衰,时日无多,若是换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就这个无赖的性子,早就亲自动手给他挖坑埋了。

    “咳咳,”李鍪脸上一红,这阵子他学的很开心,而刘复有了详细的幽州势力情报,带着一群和他一样性子的家伙满幽州的去找那些心中的恶人去行侠仗义,厮杀的也很开心,反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若是想起来了,便早日将事情办了吧。”赵奇还是那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赵师放心,某这就修书并告诉您一个地方,烦劳赵师派遣一可靠之人前去,那里自然会给您安排好,另外这些人的户籍之物您也尽请放心。”李鍪是个利索性子,知道错了,便立刻回来,就在赵奇的面前刻好一副书简,连通地址一同交给赵奇,剩下的事情,便有赵奇安排人去做了,至于户籍等物,老头子到时候去田豫那里跑上一趟便是,正好要跟随他前去南阳。

    等到李鍪再次想要离开的时候,赵奇又将他叫住了,“刚刚想起来,你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李鍪抬头看着老态龙钟的赵奇,真的很想问问他,是不是自己想不起来这些事,他就想不起来严颜的消息。

    “赵师,请说。”

    “你可知那个严颜藏在哪儿?”赵奇突然来了兴致。抚须笑着问道。

    “这个,自然是不知道。”

    “黄龙寨。”赵奇看着他,一脸的微笑,“小家伙不老实啊,找人都不说清楚。”

    李鍪弯腰致歉,“小子唐突,望赵师原谅。”

    “你来这里,真正的目的不是要找人的吧,其实你想找到那个人不难,毕竟他让你下了黑手,也跑不远。”

    “来之前,家中长辈曾经和某说,这偌大的幽州,若论这行走江湖的阅历本事,无人能出赵师之右,所以某前来,专门是来向赵师学习的。”

    “你一来便东打听,西打听的,某不傻。”赵奇又恢复了那一脸的困顿,“谁让老头子我时日无多了呢,便让你趁火打劫一番吧,不过希望你日后能够看在这半个月,老头子倾心教导的份上,他日能对这些人多加照拂,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赵师放心。”李鍪再次行礼,“某要去寻找那同伴,便先告退,赵师且休息吧,明日某再前来叨扰。”

    李鍪等了一下没有等到回应,便自己默默的躬身退了出去,这个老人没有世家之力,没有逆天的运气,没有贵人相助,甚至可以说他的人生比绝大多数的人都要凄惨,但是他却走到了比绝大多数人都高的地方,李鍪觉得,这个老人值得他记住,敬重,一生的时间。

    李鍪退出去之后,金江也将他送出大门,然后慢慢关上大门,轻声关上房门,轻手轻脚的将他们刚刚用过的茶碗,器具一一收拾干净,仔细的擦拭,放好,然后一点一点的将这个房间从新收拾一遍,直到目光所及之处,纤尘不染。

    最后走到赵奇的身边,拿起刚刚李鍪留下的竹简,对着赵奇跪下使劲儿的磕了三个响头,等他站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一片红肿,而地上留下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水渍。

    当晚,将刘复给叫回来的李鍪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山寨之主,赵奇大首领去世”

    同时之前见过的江老头也找到了李鍪,同样给了他一个书简,“这是赵大人留给你的,另外赵大人生前嘱咐,希望您以后能够善待他们,他们都是好孩子,只不过之前入了歧途,希望能够让他们改正。”

    李鍪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魅力,让一个“枭雄”如此念念不忘,或许他这一生的算计都没有对他们的惦记更多。

    “他们?”刘复却是找到了江老头话语中的问题,“您不去么?”

    “不去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啊,这一辈子几乎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就在这,好好陪着赵大人,他让我们拖累了一辈子,不能留他一个人在这,没人陪他说话,没人陪他闲聊,他会没意思的,外面的世界啊,是你们年轻人的。”

    江老头佝偻着身子走了,从看到他的那一刻,李鍪就发现了,本来还算壮实的江老头,现在也和那位老人一样,佝偻着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打开书简,上面只有一句话,“莫要再叫某赵师,老子最烦那文绉绉的话语。”

幽州攻略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迁徙与谋划

    赵奇的院子已经被封死了,据说是他之前就安排好的,将院落封死,不必下葬,不必出殡,说他已经折腾了一辈子了,临了就想安安静静的自己一个人呆着,人多了,闹腾。

    李鍪和刘复两人在院门口停留了良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汉隆,”刘复还是没忍住先开了口,“赵奇首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看不懂,或许应该算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吧。”

    “我们现在要去报仇么?”刘复一直崇尚的就是想不明白的我就不想,他现在就想着去报仇,并非是仇恨多么的大,而是想给自己回荆州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再等等吧,阿复”李鍪还是没有忍心就这么离开,“过段日子你带着他们迁徙一下,先去咱们现在呆的地方,临走之前,老头子曾经去信幽州,我想一些物资也快要到了,至于严颜,放心吧,他跑不了。”

    刘复也没有反对,这段日子托他们的福,他也算是受益良多,此时拍拍屁股走人,实在是难以办到。

    次日经过商议,刘复带着青壮和孩子往幽州迁徙,幽州常年战乱至少有四成黑户在外漂泊藏匿,田豫作为护乌桓校尉暂领幽州,增加人口也是分内之事,之前收到田豫的来信之时,田豫大致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同时心中也发出了感慨,“寒门的仇,还是要寒门来报,寒门未死啊。”

    当他收到斥候来报,塞外有大量青壮往幽州迁徙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一方面去管宁那里确认消息,一方面准备好生活物资和农具,现在虽然晚了但是若是动作快当初话,勉强也能赶上最后一拨春种,至少明年开始他们便可以自给自足了。

    等到刘复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再次过了半个月了,带来的还有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不但刘复来了,同行的还有挂着一脸的微笑,穿着一身文士袍的蒯蒙,还有一身黑袍,面容阴翳的孙英,以及看起来唯一一个没有太大变化的小黄敢,至于韬叔还要在村子里帮助管宁和王越处理一下那些迁徙而来的人。

    “你们怎么来了?”空荡荡的山寨里,李鍪站在山腰的小寨中等待着,自从刘复带人走了之后,李鍪也告辞离去,“飞虎寨”里,也不需要他在继续呆在那里了,所以,干脆就一个人带着一些食物搬到山腰,将那份清静,还给了他们。

    蒯蒙走到他身边,语气变得很轻松,就是现在的风一样温和,“既然阿复答应和你打了赌,那么便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和你完成赌约,而且管师说了,这个世间总归还是属于年轻人的。”

    “你们,变了很多啊。”

    “如你所说,成长的可并非只有你们二人。”蒯蒙有些揶揄,好像这短短的月余时间,他开朗了很多,看开了和诺。

    “哈哈哈...”李鍪突然笑了起来,很开心的那种,“对,我们都在成长,都在成长。”

    他的笑声就像是一个引子,引动了剩下所有人的笑声,就连一脸阴翳的孙英都扯开嘴笑了一下。

    “出发吧,再去黄龙寨!”一声呼啸,一群年轻人便走下了山,沿途的笑声传出,惊起飞鸟一片片。

    黄龙寨在代郡之外,距离飞虎寨其实距离并不算多么远,再加上几个年轻人一路策马狂奔,愣是在第二天上午便接近了黄龙寨。

    李鍪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之前的消息是,严颜在黄龙寨养伤,一应吃喝用度全部由岑森几人代劳,平素里几乎不会下山。”

    “话说,严颜这老贼是怎么受的伤,你们谁知道?”平素里装的大大咧咧的刘复现在是真的蒙,在他看来勇猛无敌几乎可以纵横幽燕之地的严颜居然莫名其妙的受伤了。

    “王壮师兄的英灵将他射伤了。”李鍪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着说到。

    “汉隆,实在抱歉,某没有听懂!”

    “某将自己的背弩放在了王壮师兄的坟里,牵引开关在他的身上,只要有人触碰到王壮师兄的尸首,便会引动机关,那严颜用的是长剑,当他知道被咱们戏耍之后,定然暴怒,最终会将怒火发泄到王壮师兄的尸体上。”

    “万一他没有去...去...”刘复想问万一严颜不去碰尸体,但是这话说到一半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某走之前在寨门出藏了几处暗刃,设置了一些小机关,没有什么杀伤力,都是一些污秽肮脏之物,胜在足够恶心人。”李鍪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刘复都不想再听下去了。

    “待到取了严颜的首级,某会亲自向王壮师兄赔罪。”李鍪倒是不想否认他的算计,承认的也是大大方方,他的这种光明磊落,只能让刘复无声的叹息,却不好再说其他。

    再往前走了走,黄龙寨所在的那个小山几乎已经完全展现在他们眼前了,李鍪也勒住了战马,“阿蒙,有什么想法么?”

    “静观其变,见机行事罢了。”

    “好,某去探路,你们在山下藏好等我。”李鍪留下一句话,便策马而走,独自一人前去探路了。

    刘复蒯蒙等人绕了一个大圈,跑到山林里躲藏了起来,沿路留了些许痕迹,凭着对李鍪的了解,他想要找过来这并不难,至于其他人,应该没有这份儿本事,至少岑森他们几个是没有。

    钛晶已经越过了头顶,不到申时李鍪便溜溜达达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嘴里还是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下来的野草。

    “上面一共不到二十个人,严颜那厮没有看到,剩下的应该是这阵子才被收拢下来的,岑森在上面,但是他那四个伴当中有一个不在,只是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外出了。”

    蒯蒙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完李鍪的消息之后,他睁开眼抬起头看看天色,“申时还未到,这里距离最近的城镇虽说不远,但是若是要采购东西恐怕也是需要大半天的时间,而现在的天气,食物又不可久放,呵呵。”

    刘复在一旁着实是听的云里雾里的,自从他出来之后,就有些放飞自我了,用辽东的话来说就是,“能动手坚决不吵吵。”至于动脑子这件事,刘复表示,脑子是什么,哪里有拳头好用。

    “阿蒙说了那么多,完全听不明白,你就说该怎么办吧。”刘复那大大咧咧的性子有些时候会让人开心,但是有些时候,想让人揍他,就比如现在,蒯蒙偷偷凑到李鍪身边问道,“这个家伙最近是受什么刺激了,我是说他的脑袋这块。”

    李鍪歇着眼了一眼浑然不自知的刘复,嘴里也是毫不客气,“可能是最近厮杀的太多了,脑袋里被他的血肉给塞住了吧。”

    “你们两个嘟嘟囔囔说什么呢?”刘复看蒯蒙和李鍪在一边不停的窃窃私语,眼睛还总是往自己身上撇,忍不住质问,“阿英,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听说现在这个东西很广泛的。”

    孙英看了一眼凑到自己身边的刘复,慢慢的往旁边挪了挪,顺便伸手将小黄敢也拽到一边。

    刘复还想要在凑过来,但是孙英冷冷的给他回了一句,“滚!”

    蒯蒙不想看他作怪了,“阿复,去一趟镇子吧,运气足够好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碰到他们,而且他们人手不会太多,你只要小心别让他们跑了就好。”

    “为什么要去镇子,离这里不远,明明就几个村庄的。”

    “二三十口人的口粮,莫说一个村庄,就是那几个村庄的多余存粮加起来都不可能支撑太久,再说了,这几个村庄跑一圈,比去镇子上采买要要远的的多。”

    刘复似懂非懂的就牵着马拎着刀出了山林,临走前,孙英将他随身带着的黑斗篷仍给了他,“先遮好脸,尽量抓两个活口。”

    等刘复离开之后,李鍪叼着野草在树上放哨,小黄敢在准备他们晚上要吃的干粮,蒯蒙从马上的包裹里拿出一卷书简看,而孙英则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囊,里面有着很多小巧的工具。

    他们没有向以前一样,闲下来的时候便聚在一起,或喝些小酒,或畅谈高歌,他们这次开始互相沉默着做自己的事情,谁也不去打扰谁,自主的形成了一种默契。

    刘复也没有闲着,带着斗笠拎着刀,骑着大马哼着歌,当初那些浪荡的公子哥就是他这个样子,直到自己眼前出现一辆拉着半车酒肉米粮的木板车。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刘复心情一激动,顺嘴就把这阵子的顺口溜给唱了出来。

    陈二是岑森的跟班,而且是跟了很久的那种,一路从打家劫舍到鞍前马后,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山贼也算上是岑森的心腹了,更算是一个老字号的山贼了,但是从事山贼这么多年,他还真是第一次被别人拦路打劫。

    “哪儿来的不开眼的东西,你出门是把眼珠子落家里了么?”陈二上前一顿怒骂,同时眼睛在对刘复这一身儿打扮不断的扫视,战马是劣马,衣服是麻布,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值钱的家伙,好不容易有一把好刀结果还断了好多缺口,然后再听听他肚子里咕咕叫个不停,凭着陈二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就是一个运气好点的年轻人,而且还是饿疯了的那种。

    刘复之前在飞虎寨的那段时日几乎天天带着一群和他一样不老实的家伙去所谓的“劫富济贫”除了不断的厮杀,身上伤口不断的增加,这打劫的规矩和经验,那也是不断的增加,为了能够“抓活口”,这一身儿专门打扮儿上的,果然那厮上当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叛徒,,刘复藏在兜里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你们五...六个蠢货,快快将你们的粮食

    和大车留下,小爷今天心情好,要粮不杀人,若是再敢墨迹,便统统的留在这儿吧!”说完还耍了两下刀法,只不过在他故意卖弄之下,差点将到给扔了出去。

    陈二被他弄得这几下子给逗乐了,不过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实在是不想再因为戏耍他而耽误时间了,便冲着后面同样哈哈大笑的同伴们招呼了一声,“抄家伙,给这个小崽子亮亮招子!”

    这一声招呼,陈二后面的那五个同伴同时从车板下面抽出来各自的兵刃,然后一脸狞笑的对着刘复冲了过来。

    看着这一群山贼土匪,刘复压抑了许久的杀意再次浮上了心头,不过这次他没有大吼一声,而是直接冲了上去,“唰唰”两刀,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人首分离了,至于后面那三个以及一脸戏谑准备看戏的陈二看到眼前这一幕瞬间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冷汗瞬间出了一身,那三个冲过来土匪直接停了下来,扭头就要跑,只不过刘复没有给他们机会。

    一拍战马,刘复直接追了过去,跑的略微慢一些的两个土匪都没有来得及呼救就被他砍倒在地,至于另一个则是被刘复一刀柄敲在了头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刚刚还一脸戏谑的陈二现在已经是浑身颤栗了,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以及那还滴着鲜血的战刀,使劲儿的吞了一口口水,然后那黝黑的脸上努力的挤出来一个自认为还算不错的笑容。

    “英雄,粮食,大车都是你的,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是你的!”陈二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认怂不丢人,自己以身相许,也不能说是丢人,毕竟在自家性命面前,其他什么,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呵呵”刘复忍不住笑了一声,被斗笠遮住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笑意,“这些,都是我的了?”

    “这些全都是英雄您的!”陈二回答的干净利落。

    “你也是某的了?”

    陈二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对于自家性命的爱护,还是咬牙说道,“如果英雄需要,某,也可以是英雄....”

    不过刘复没等他说完,一到寒光闪过,刘复便用刀背将陈二敲晕过去,然后下马将两个晕过去的家伙扔到车上,再用马拉着车,继续哼着荆州乡里小曲往回走去。

    知道日落西山了,刘复 才带着车,车带着粮,粮食压着陈二他们回到约定好的地方,中途陈二两人醒过来一次,然后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的景物,就被刘复一耳雷子抽的天旋地转,紧跟着脖颈上又挨了一刀背,再次晕了过去,被刘复用粮食给埋住,也省的他再醒再折腾。

    刘复到地方将他们两个放下来的时候,饱经折磨的陈二已经憋得只剩下半条命了,而另一个山贼半条命都差点剩不下,孙英看到这一幕,看向刘复的眼神都变了,好似是见到了什么心爱之物一样,那灼灼的目光,让刘复打了好几个寒蝉。

    “阿英,活口带回来了,剩下的便交给你了。”刘复实在是受不了孙英那炽热的眼神,留下一句话,还有两个晕了的家伙便拽着大车上了山,而且速度还飞快。

    孙英摇头笑了笑,从怀里再度拿出一个布囊,从里面拿出两个长布条和两团干净的黑布,熟练的将他们的眼睛蒙上,嘴巴堵住,然后在李鍪的帮助下带到了山林的一个角落里。

    “汉隆,你们先回去吃饭吧,我需要点时间。”孙英将两个人捆好,随手一扔,便让李鍪等人先行离开,“后面的事情你们可能有些无法接受,还是不要看了为好。”

    李鍪点了点头,他听刘复说过,陈旦最后被拔光了指甲牙齿,将他扒皮去骨抽筋不说,还挖空了内脏,最后还被吊在孙英院子的大树上风干,刘复说起那个场景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呕吐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孙英做到陈二面前蹲下身子,“别装了,咱们可以聊聊了。”说完便用短刀在陈二的手腕上轻轻的一划,手腕上的鲜血就流了出来,“手腕上被割开,段时间不会死,但是你会感觉力气越来越小,整个人也会感觉越来越空灵,这种感觉是很好的,放心,这只是前戏,别着急。”

    陈二听完他的话打了一个哆嗦,但是依旧不吭声也不挣扎,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看的孙英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真是个硬汉字,某家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种硬汉子。”

    然后从一旁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一堆黑布,以及一个水囊,“知道喘不过气是什么感觉么,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绷住,想挣脱就是挣脱不出来的那种感觉,你知道么?”说着话,水囊已经将第一块黑布给浸湿了,然后糊在了陈二的脸上。

    在地上躺着装死的陈二,这一刻全身绷紧了起来,一旁的孙英,嘴角带笑。

    孙英忘记了当初他是怎么想出来这种办法的,但是他知道当初陈旦明明已经可以算的上是“百毒不侵”了,当他脸上被蒙上第五张浸满了水的黑布之时,屎尿齐流恶臭熏天不说,他整个人都是不断的在挣扎和求饶,那种惨烈,让他现在想起来就兴奋。

    “唔...唔...唔!”这才弄到第二张,陈二就已经要满地打滚了,若非现在孙英也有着两把子力气,差点都摁不住他了,看着陈二那不断左右摇摆的脑袋还有那个因为挣扎而差点血崩的手腕,孙英摇了摇头,“这刚刚开始就这个样子了,真是无趣。”

    伸手将陈二脸上 黑布揭下来,就在孙英弄下来的那一瞬间,刚刚还不断挣扎的陈二就开始躺在地上使劲儿的喘息,一摸他的胸口,那跳动的心脏都如擂鼓一般,胸腹也在剧烈的起伏。

    “现在可以好好的聊聊了么?”孙英十分悠哉的坐到陈二身边,手中的短刀不断的在他身上游走,同时将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若是可以了便点点头,若是还想当硬汉子,那么某家便要继续了。”

    陈二听到孙英的话,赶忙不停的点头,看那力度,看那幅度,孙英十分怀疑,若是不再搭理这人,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脖子给点折了,不过孙英还是很有良心的,斜着眼睛撇了一眼另一个毫无动静的山贼,微微一笑,便伸手将堵住陈二嘴巴的布条给弄了下来,嘴巴得了自由的陈二第一时间没有惊呼也没有质问,而是大口的开始喘气,好像要将这山间的风,都吃下去一般。

    “某想知道,这山上到底有多少人马,都是何人,还有他们都是哪儿来的?”孙英没有任何的掩饰,直奔主题而去,这种单刀直入的问话反倒是把陈二弄的一愣。

    就在他愣神儿的那一会儿,孙英快速的将布条塞回他的嘴里,然后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是想当一个硬汉子啊。”然后那那依旧湿漉漉的黑布便再次蒙上了他的脸。

    本来只是愣神儿的陈二在被塞住嘴巴的那一刻心中大急,刚要挣扎解释就感觉到刚刚的那种窒息之感再次袭来,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眼睛被蒙住,一片黑暗之中,自己没有办法呼吸,甚至整个身体都没有办法动弹,这种感觉,让陈二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

    而此时刚刚要继续游戏的孙英,鼻子一动就闻到了一股很强烈的尿骚的味道,这味道很熟悉啊,当初陈旦让他折腾的没少弄出这个味道来,甚至到了后期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这些事情了。

    “这么没用么?”孙英缓缓的揭下来他脸上的黑布,同时缓缓的将他嘴里的布条也取了下来“好歹你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怎的这般没用,某都没有对你有过任何拷打啊。”

    再次感受到生命的陈二甚至都顾不上回答孙英的任何问题,只是张着大嘴猛烈的喘息着,胸口那剧烈的起伏仿佛是心脏要跳出来了一样,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往后仰去。

    孙英一脸微笑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这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美景一般,这种场景一直持续到陈二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一身肮脏的泥污外加上浑身的恶臭。

    “我们可以继续聊聊了么?”孙英的话语还是那么的温和,仿佛没有一丝火气,就连陈二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刚刚那么折磨自己的恶魔和刚刚刚对自己说话的不是一个人,当时,这种感觉只有一瞬间,因为他的嘴唇又感觉到了布条。

    “你说,你说,某家只要是知道的,绝对告诉大人,保证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若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断子绝孙!”陈二生怕回答的慢了再让自己受一遍那窒息之苦,语速很快不说,连毒誓都配上了。

    孙英见他如此,也是点了点头,只不过这个动作陈二是看不见的,“还是老问题,山上多少人马,都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

    “山上一共二十六人,不对不对,是二十七个,一共二十七个人,大部分都是和我一样的山贼,还有一个老人,很厉害的老人,我们一起上都打不过他,我还有其余的几个人原来就是这个寨子的,那个老人不知道是哪里的人,至于剩下的都是一些闲散的马贼,看我们人少以为好欺负,便想来捡便宜,没想到折在我们手里了,正好我们也缺人手,便将他们给收下了。

    然后那个老家伙平素里就躲在房间里除了上茅房绝对不出来,每天的吃喝都是我们给送过去的,然后岑哥,就是我的那些个同伴之一,每天带着我们轮流去买酒肉粮食,偶尔还会下山去爽快爽快,至于其他的家伙,都是些小人物,平素里就在山寨里窝着,哪里也不让去。”

    陈二可能是被折磨怕了,孙英的话音刚落,他便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东西,一字不落的都说了出来,还生恐说少了或者哪里让孙英不满意了,连一些称呼都变了。

    “那个老家伙,几乎不出房间的么?”

    “对,

    很少见他出门,每天就在屋子里闷着,哪儿都不去。”

    “他在房间里干什么?”

    “不知道,他的房间不让我们进去,曾经有一个不懂事儿家伙的送饭的时候没有把饭菜放到门口而是送了进去,然后当天他的尸体就被扔出了门外,在那之后在也没有人敢进他的房间。”

    孙英缓缓的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蒯蒙一眼,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同他一起离开了这里,临走依旧用布条将陈二的嘴给堵住了。

    走远了一些的两人,正好碰到了带着干粮赶过来的李鍪。

    李鍪将干粮递给孙英,然后笑着说道,“看样子是有结果了,先吃点东西吧。”

    孙英拿过干粮去一边吃着,蒯蒙则是向李鍪详细的说了一下孙英从陈二嘴里弄出来的消息,整个过程,听的李鍪不断的挑眉,止不住的往孙英那边看去,他现在真的想知道这段时间,这个家伙经历了什么,或者说在他手里的那个陈旦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咳咳”蒯蒙轻咳了两声将李鍪的思绪拽了回来,“汉隆对此怎么看?”

    李鍪回过头耸了耸肩膀,“不好说,那二十六个山贼土匪怎么都好办,给阿复灌上两坛子酒,他一个人就能解决,主要是严颜,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当初的伤只是为了拖住他不是么,”蒯蒙对于这个倒是丝毫不担心,“对于咱们来说,他有没有那些伤其实并不重要,那只是为了找他的时候比较方便罢了,说实话,感觉有些冲动了。”

    “冲动什么?”

    “那个时候一心想的是被人堵在家里羞辱了,一定要报这个仇,哪里想过打不打得过,心里还总是以为身边有人护着,等阿英将那陈旦的嘴撬开以后,从陈旦嘴里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益州严颜,当初总觉得那不过一老将耳,小觑了这天下英雄。”

    李鍪看着长吁短叹的蒯蒙,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后悔了?”

    “某只是说自己冲动了,何曾说过后悔的话?”蒯蒙白了他一眼,“既然都到这儿了,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啊。”

    “有好办法没有?”

    “呵呵,办法没有,但是恶心的招数,还真有点。”蒯蒙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在李鍪看来,做这个动作的蒯蒙就已经有些恶心了。

    被蒙上了眼睛的陈二在地上满地的打滚,挣扎,倒不是他不老实想要逃跑,而是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已经没有知觉了,再联想到那人将自己手腕割开的时候说过的话,他现在更加的害怕了,他所在的那一小块地方,让他蠕动着将血污,泥土还有些不太好的液体和东西全都混在了一起,及其的恶心。

    李鍪三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陈二在一堆烂泥里不停的蠕动,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股难闻的气味,李鍪看到这一幕之后,他看孙英的眼神便更加不对了,身体还默默的往旁边挪动了一点。

    孙英发现了李鍪的小动作,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他心性太差,这种人一看便是不堪大用之人。”

    陈二终于再次听到了那个让自己恐惧的声音,蠕动的更加欢快了,李鍪甚至从他蠕动的动作里,看到了一丝讨好的样子,就像是村子里自家养的狗在讨好自己的主人一样,一想到这个画面,李鍪的脚步又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挪了挪。

    孙英不再理他,而是走到陈二面前,将他嘴里的布条拿下来,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大人,饶命啊,小人的血快要流尽了,求求大人,饶了小人一命吧,求求大人了!”一能说话的陈二立刻就开口求饶,然后身子也挣扎着朝孙英给他拿下布条的那个方向跪了下去。

    他这一动,那气味更加猛烈了,李鍪都有些感觉呛眼睛,就连最近一直都是一副不温不火模样的蒯蒙都皱了皱眉,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只有和陈二近在咫尺的孙英依旧保持着平静阴翳的模样,莫说没有捂住口鼻,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不顾陈二身上的血污泥泞,伸手将绑在他后背的手给拽了过来,他当初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伤口也没有多么深,所以这么久了,伤口其实早已经停止了流血,甚至还结成了薄薄的一层血痂,只是双手一直被绑在后面,渐渐的失去知觉罢了。

    孙英看明白原因之后,难得笑了一声,虽然是一声冷笑,对着李鍪招了招手,便按照原计划将他松开重新绑在了树上。

    至于另一个人,孙英见他没有丝毫的动静,便一脚将他踹开,头还被石头磕了一下,孙英也不想搭理他便随同李鍪蒯蒙离开了。

    直到过了许久,这周围除了陈二的“吚吚呜呜”的声音外,再没有其他声音了,那一直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土匪挣扎的站了起来,摸索着找到将自己脑袋磕破的那块石头,然后一点一点的刮蹭绑着自己双手的麻绳。

    慢慢的,双手手腕已经血肉模糊了,就连手指外面都血淋淋的,但是那厮却是咬紧牙关,一点声音没法出来,知道绳子完全断裂,两只血肉模糊的手拿下蒙住自己眼睛的布条,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自己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那土匪脖子使劲向后仰着,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得叫出来,缓了好一阵子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扭头看了那还在不停的“咿咿呀呀”的陈二,冷笑一声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就是自己所在的黄龙寨下,他要尽快赶回去,若是能向那位老大人卖个好,日后未必不能走出幽州闯出一番事业来。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带他已经跑的没影了之后,孙英和蒯蒙便从不远处的山林里走了过来,而李鍪则是从一旁的树上跳了下来,顺手将陈二一巴掌敲晕了。

    “没发现,还真是个人才。”蒯蒙看着那血迹斑斑的麻绳,还有那尖锐的石头嘴里啧啧称奇,“希望他回去了,能够给他们带来足够的重视。”

    “他既然已经回去了,那么这个软蛋也得早点走了,否则咱们可就白折腾了,”李鍪踹了一脚晕倒的陈二,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身上的那种恶心的味道了“某去装车,一会儿方便他弄走。”

    陈二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松开了,除了眼睛还蒙着之外,没有其余能够束缚他的东西了,兴奋的陈二刚要一把将蒙着自己眼睛的布条拉开就听见了一声咳嗽。

    咳嗽声很平淡,一听就是刻意传出来的,但是就是这么平淡的咳嗽声,让陈二所有的动作都给停下来了,甚至身体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颤抖,“大...大人?”

    孙英看着一动都不敢动的陈二,实在是不知道这种人当初自己这些人是怎么看上并收留下来的,“该让你说的你都说了,某也验证过你没有对某家撒谎,这很好。”

    陈二一听这话,立刻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跪了下来,大表忠心,“大人放心,小人就是欺骗自己的亲爹亲娘,也绝对不敢欺骗大人您啊!”

    孙英看着眼前这个小丑一般的人,脸上的阴翳更深了几分,“既然你没有对某撒谎,那么某便如约将你放了,至于那些酒肉,也全都还给你便是了,这离你们黄龙寨不远,就此滚蛋吧。”

    陈二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惊呆了,一时间竟是忘了该说什么,直愣了半晌之后才大声的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连磕头带道谢的折腾了半天也没得到丝毫的回应,这才慢慢的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解了下来,看了一圈除了一辆装了各种酒肉的木板车以外,没有任何的人或者东西。

    陈二再次小心翼翼的喊了两声大人,见依旧没有人回应他,便开心的笑了起来,腰板也挺直了许多,这个时候他鼻子一动,这才闻到了自己身上那恶心的味道,一时间竟是自己干呕了起来,不过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地方让他去换个衣服什么的,干脆就捏着鼻子推着木板车往山寨里走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一车的东西弄回来黄龙寨,结果进了黄龙寨的陈二发现没有人迎接自己,也没有人关心问候自己,有的只是一把把明晃晃的砍刀在自己眼前晃悠,还有就是岑森的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岑哥,您这是干什么啊,”陈二看着架势便知道要坏事,不过多年的交情还是让他相信了岑森。

    “听说你背叛了黄龙寨,背叛了老将军?”岑森语气冰冷的走到陈二面前,“还将咱们的老底都漏给了外人?”

    陈二看着自己面前的岑森,尤其是那微微皱起来的眉头,心中顿时安稳下来,多年的交情让他瞬间懂了岑森的意思,立刻高声叫屈,“岑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陈二对黄龙寨,对老将军那可是忠心耿耿,你看看我这一身的血污泥泞,这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为了黄龙寨,为了保住他们的食物么,某千辛万苦才保着这些东西杀了回来,换来的竟是....竟是这般待遇么!”

    那陈二说着说着竟然真的哭了起来,那哭声,那眼泪,还有那不断的拍击着地面的动作,一群人单单是看着,心底都有了一些悲伤。

    岑森在心底里对自己这个兄弟竖大拇指,若非是多年的弟兄,相互之前十分的了解,他都会被这一幕给感动了,不过佩服归佩服,戏还得继续演下去,岑森一脚将陈二踹翻在地,指着他大吼,“你当真没有背叛黄龙寨?”

    涕泪横流的陈二看着暴怒的岑森和周围的一群人,一声悲呼,“若是我陈二背叛了黄龙寨,便让某家不得好死!”

    说完,竟是一头往那身后的大车上撞去,竟是要以死明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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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二年,张辽随军破乌桓,刀斩乌桓王塌顿建安二十三年,曹彰再破乌桓,降服轲比能青龙三年,轲比能陈兵塞北,兵指大汉,并州刺史王雄派遣刺客韩龙击杀轲比能,保大汉并州数十年太平!因为故事性,调整了事情的时间线,小说,敬请见谅书友群......汉末独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末独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末独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