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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飞花逐叶     锦衣血途txt下载     锦衣血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高县丞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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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这声通禀,陈啸庭不由大笑,这让张二铁等人有些不明就里。

    高县丞来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说不定是来兴师问罪的,张二铁几人越想越没头绪。

    此时他们也只能在心里感叹,可能这就是他们当混混儿的原因吧,这种烧脑子的事情确实不适合他们。

    收起笑声后,陈啸庭便道:“看吧,说咱们的好日子到了,现在不就到了!”

    高县丞来访,和好日子有什么干系?张二铁等人想不通透。

    陈啸庭也没解释的打算,而是吩咐道:“继续给我抽他们,让高县丞听着这些人嚎着谈事情,想必效率也要高些!”

    高旭主动来找他求和,而且还是到傍晚时分来,想来是真的忌惮陈啸庭明日再到衙门抓人。

    再抓下去,泰西县衙吏员可都缺员一半了,整个县衙周转都难以维持下去了。

    当然,这里面也有王铮等人的功劳,若不是他联合登门去游说,高旭恐怕都还在犹豫之中。

    交代完手下事情后,陈啸庭带上官帽就走了出去,外面狱卒见他出现皆是迅速闪到一旁。

    陈啸庭才出了大狱门口,方才歇下去的哀嚎声便又响起,而他也看到了不远处树荫下负手而立的高旭。

    陈啸庭马上换了副脸色,颇为阿谀的迎上前道:“哎呀,是高县丞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高大人要见在下,只需叫人来传话就是,何须亲自跑一趟!”陈啸庭满脸惶恐道。

    但这恰恰是在打高旭的脸,是他主动要来见陈啸庭的,这本身就是服软的表现。

    高旭对陈啸庭恨之入骨,但此时也保持冷静道:“陈校尉这几天审案子,不知审得怎么样了?”

    陈啸庭颇为无奈答道:“唉!没有大的突破,想来还要再叫些人来问话才是!”

    高旭不由嘴角抽搐,这都抓了多少人了,你还要往大牢里送人!

    而且,听着大狱深处那不断传来的惨叫声,这他娘的是叫问话吗?这是严刑拷打才对吧!

    高旭胸前起伏不定,即便宽大的官服都未能遮住他的失态。

    “陈校尉,那你打算如何了结此时?总归是要收场的!”高旭直接问道,他现在只想快点谈妥,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得不说陈啸庭让张二铁等人继续用刑是对的,恰好达到了其该有的效果。

    陈啸庭则是一副悲悯之色道:“这些吏员们犯的大多是贪贿之案,实在是令人惋惜!”

    “但在下也能理解他们,衙门里若是不收钱如何能应付下各种应酬,如何能融入其中!”

    高旭只是静静听着陈啸庭说废话,他知道陈啸庭这是准备说自己的条件了。

    然后便听陈啸庭道:“就如在下,也想融入县衙之内,可惜无钱无权,便只能被人孤立!”

    便见陈啸庭一声叹息,然后问高旭道:“大人,您说我该如何,才能不重蹈这些人的覆辙!”

    高旭努力平复自己的憋屈和怒吼,还得装出一副长辈样子,对陈啸庭鼓舞道:“只要你好好坐堂,认真履行职责,本官相信衙门众人一定敬服于你”

    陈啸庭摇了摇头,然后苦笑道:“只是敬服有何用处,家中父母年迈无钱奉养,一样是个不孝子罢了!”

    你特么还想要钱,高旭这下真是怒了,这事儿岂能轻易答应。

    可没等高旭婉转拒绝,便听陈啸庭接着道:“在下还是羡慕周知县,年纪轻轻便得中皇榜,而今更是即将升任东乡,大丈夫当如是也!”

    看起来陈啸庭说话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但其中却暗含杀机,这是在拿周海平的事要挟高旭。

    憋屈实在是憋屈,特别是在看到陈啸庭一本正经的样子,高旭都有扭头就走的冲动!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走,只听他道:“银钱只是小事,衙门众人都是热心肠,陈校尉若是家中困难,找人帮忙不难!”

    陈啸庭点了点头,颇有些感动道:“高县丞,您可真是个好人,在下替家中父母谢过您老了!”

    高旭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世上怎有人面皮厚到这种程度,遇到陈啸庭算倒了八辈子霉了。

    “大人,如今天色已晚,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咱衙门里见!”陈啸庭一脸正色道。

    高旭则道:“那咱们就说定了,明日衙门里见!”

    陈啸庭不由有些好笑,这是怕自己反悔吗?

    然后他点了点头,接着道:“高大人放心,明天我一定去!”

    高旭这才离去,但对他来说事情并没有完,王铮等人还需要他去做工作。

    五月初五,虽然县衙诸吏按时到岗,但衙门里还是显得很冷清。

    普通吏员无心做事,他们大都被恐惧笼罩,生怕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下狱,去受那无止境的折磨。

    若不是高旭兰云祯等下了严令,让诸吏必须到岗维持县衙运转,这些人恐怕连衙门都不会来。

    而各房主事们,此时则满是担忧的等待着陈啸庭的到来。

    昨天夜里高县丞将他们连夜召集,告诉了他们今日该如何去做。

    停止孤立陈啸庭倒还好办,此事吩咐下去就是了,可要拿钱出来就真的强人所难了。

    当然,最终王铮等人还是答应了拿钱,谁让他们拿得出来。

    可当日近中午时陈啸庭还没来,这就让王铮等人坐不住了,生怕陈啸庭那便又变卦了。

    之前拿钱出来还不情不愿的他们,现在只想着陈啸庭能赶紧过来,双方尽快和解。

    就在众人煎熬间,陈啸庭带着张二铁一人,挎着佩刀来到了泰西县衙大门外。

    看见陈啸庭出现,值守衙役则满是恭谨道:“大人您来了,快请进!”

    陈啸庭直接踏入县衙大门,倒是张二铁冷哼一声后,趾高气昂的跟了进去。

    于张二铁来说,这辈子就没这么长脸过的事,今日陈啸庭选择让他跟着过来,是他最大的幸运。

    对张二铁来说今日是幸运的,但对衙门里的吏员们来说,则是水火一般的煎熬。

    踏入二堂所在院落之后,路上遇到的吏员皆小心停下脚步,然后恭谨的喊一声“陈校尉”。

    这是时隔三天之后,这些人再一次看见陈啸庭。

    陈啸庭没变,但这些吏员们心思却有了大转变,对陈啸庭的恭谨绝非敷衍,而是彻彻底底由心中恐惧转化而来。

    陈啸庭脸上带笑,直接来到了自己坐堂所在房内,扯开椅子后便坐在上面。

    没让他等多久,王铮六人便出现在他面前,一个个神色逡巡不定,显然内心还有挣扎。

    但没事儿,只要习惯了就好了!

第17章 堂前若市

    (大家有什么建议的,可以在评论区评论!!)

    陈啸庭能理解这些人心中别扭,于是他主动打开话匣子道:“几位主事来找在下,是有关案情之事要说么?”

    这话听得众人后背发凉,谁特么还想提这事儿!

    只见王铮答话道:“陈校尉,之前我等多有得罪,今日特来赔个不是”

    “你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与我等一般见识!”

    王铮这些人怎么也算文人,能对陈啸庭这等武夫服软,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

    可陈啸庭就这么坐着,并没有什么表示,目光在王铮等人身上来回扫视。

    昨天他和高县丞都是说好了的,除了态度上要赔礼道歉,还得拿钱免灾。

    见陈啸庭不开口,王铮能猜出他在等什么,于是给陈炀使了个眼色。

    然后王铮便道:“陈校尉,这是我等备下的一点儿薄礼,还请你笑纳!”

    陈炀端出一个木匣子放在陈啸庭桌上,看起来沉甸甸的。

    陈啸庭这才露出笑意,然后道:“诸位真是客气了,说着怎么还送上礼了!”

    王铮等人顿时觉得一阵刺痛,他们虽然不缺钱,可也从来不嫌钱多啊!

    来到王铮面前,陈啸庭拍着对方肩膀道:“往事休提,你们如此爽直,日后咱就是朋友了!”

    朋友二字当真是讽刺,用血和**裸利益交换来的,这种友谊可不是正常人所追求的。

    虚与委蛇谁不会,只见王铮随即拱手道:“陈兄高兴就好,只是狱中诸吏皆为清白之身,陈校尉你”

    陈啸庭哈哈一笑,满不在乎道:“既然王主事你说他们是清白的,那他们就是清白的!”

    这就是金钱开道的力量,王铮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随即,陈啸庭便对一旁的张二铁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把人给放了!”

    这场对话张二铁看得云里雾里,怎么突然就成朋友了?昨日两边可还不死不休啊!

    但张二铁知道这不是他该想的,他只需要执行陈啸庭的命令就可以。于是,得令后张二铁立即往县狱而去。

    这下,王铮等人才放下心来,只要陈啸庭愿意把人放出来,就说明这件事儿真的了结了。

    陈啸庭这么给面子,王铮便也客套道:“陈校尉如此胸襟,实为在下佩服!”

    现在两方正式和解,气氛相对来说缓和不少,陈炀等人也假意说了几句奉承话。

    当把王铮等人送走后,陈啸庭才打开了那支木匣子,便见里面白花花一片。

    好一会儿后,陈啸庭才满是惊讶道:“纹银六十两,还真够大方的!”

    他爹一辈子继续才二十多两白银,而他今天一天就进账六十两,陈啸庭不惊讶才是怪事。

    只不过,他这来钱的方式只能用一次,再来的话可就的玩火**了。

    文官势力把控着天下,皇帝用锦衣卫的钳制文官,可不等于锦衣卫能替代文官的位置。

    若是陈啸庭故伎重演,恐怕高旭直接回派人将他控制,然后直接通知广德百户所来领人。

    实际上,这次陈啸庭做的就已经过火了,只不过是把准了周海平和高旭的死穴才能成功。

    但总的来说,这次发动的成果是喜人的!

    他陈啸庭一人斗过了整个泰西县衙,重新铸起了坐堂校尉的权威,县衙内再无人敢无视于他。

    除此之外,另外的收获就是这六十两纹银了,这笔银子可能办许多事情。

    当然了,这些都是流于表面的好处。

    陈啸庭更深一层的目的,则是通过自己在泰西的成果,让百户衙门知道自己的能力。

    不管怎么说,在大家都没有背景的情况下,有能力的人总归是优先提拔的!

    陈啸庭一个人当然高兴得很,但在另一边却是一派凄凉景象。

    当被抓入大牢那几人被放出来后,前去迎接的王铮等人彻底看傻眼了。

    这些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人,真的是自己昔日同僚?

    “谓之兄,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王铮上前扶起一人道。

    只不过他的动作幅度过大,牵动了对方伤口,引得这位“谓之兄”发出一声惨叫。

    “还不是那姓陈的手段,这几人他对我们严刑拷打咳咳咳”

    见好友如此模样,王铮也只能告诫道:“谓之兄,此时以后休要再提,就此罢休吧!”

    虽然心里面憋屈,可王铮也只能如此劝说好友,报仇想都不要去想。

    这遍体鳞伤的躯体,何尝不是陈啸庭对其他人的警告,再想报仇绝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忍吧!反正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说不定等着机会!

    自打五月初五之后,陈啸庭在泰西的生活就滋润起来。

    六十两银子他给手下人每人发了五两,一下就去了三分之一,正是挣得快花得也快。

    但陈啸庭却觉得这是必要的,他有信心以后能挣到更多,眼下花些钱笼络人心还是很有必要的。

    张二铁等人领了五两银子,那可是乐呵了好久,突然觉得干这份职业有了奔头。

    他们家中也有父母弟妹需要养活,一下得五两银子可是大财,于是对陈啸庭也就越发恭敬。

    但这也是跟着陈啸庭了,广德百户所其他差役可没这好处,每月拿到手的也就能养活自己。

    有了钱后,陈啸庭请了位老妈子专职洗衣做饭,彻底在后勤上解除了后顾之忧。

    而他每天做的,除了上午去县衙喝喝茶,下午一般都是在自己院里练武,偶尔也和张二铁几人出去喝喝酒。

    刚好有张二铁几人做陪练,陈啸庭的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唯一让他担忧过的,便是五月十一知县周海平回来那天,他不知道这位周知县了解事情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而衙门里每日对陈啸庭客客气气,笑脸相迎的吏员们,也都等着看陈啸庭笑话。

    但周海平回来后并未对此有何反应,对陈啸庭也仍旧是从前那种冷淡态度。

    这让陈啸庭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同时猜测可能是因为周海平升官的事成了,所以才没工夫搭理自己。

    但事情却好像没那么简答,后来陈啸庭从吏员们口中得知,周海平在与高旭等人谈话中透露,说不想参与雍西千户所的事。

    陈啸庭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和广德百户所都关系不大,怎么还牵涉道雍西千户所了!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陈啸庭站得比张二铁高,故能和高旭等人打回和。但周海平肯定比陈啸庭站得高,所以能看到陈啸庭看不到的。

    但对陈啸庭来说,只要周海平不为难自己,只要自己在泰西县衙的威风依旧,那其他就不重要!喝喝茶

第18章 百户衙门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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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城广德,锦衣卫百户衙门最深处,百户周文柱坐在主位上,堂下站着的是总旗张震山。

    “震山,捉拿白莲教逆贼的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明日你就带队出发泰西吧!”周文柱满脸威严道。

    周文柱三十出头,年岁虽比张震山要小一些,但官威可一点儿都不小。

    张震山低头应是,同时等待聆听百户大人的进一步训示。

    但听周文柱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而后缓缓道:“泰西县衙前几日出的事你可知道?”

    张震山不明就里,然后道:“卑职不知!”

    而后,周文柱便将陈啸庭在泰西县衙做的事讲了一遍,听得张震山是目瞪口呆。

    一个人闹得县衙鸡飞狗跳,还让县衙里那些眼高于顶的文官服软,听起来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张震山没有问周文柱是如何得知此事百户大人神通广大,自然有他独特的消息渠道。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周文柱开口问道。

    “是!”张震山答道。

    “这年轻人胆识不错,有干劲儿这次你去了泰西,也替本官看看这人品性如何!”周文柱端起茶盏道。

    张震山不由一震,百户大人想要了解陈啸庭的品性,这是要重用这小子了?

    实际上,即便没有周文柱方才这番话,张震山对陈啸庭也印象深刻。

    这位刚入锦衣卫,便斩杀两名白莲教逆贼的年轻人,到泰西坐堂又搞出了这么大事情来

    想到这里,张震山也不得不感叹,有能力的人到哪儿都不会沉寂,坐堂的冷差事也掩盖不了光芒。

    很显然,陈啸庭就是这种有能力的人,否则也不会得百户大人赏识张震山如是想到。

    泰西县城,风和日丽,但天气也逐渐热了起来。

    在和衙门里那些人和解后,陈啸庭也做得很够意思,向百户衙门传递的文书中,将泰西县衙的情况写的很漂亮。

    此时,陈啸庭正在一处酒楼中,靠着二楼的窗户,饮着小酒悠闲的看着街上行人,旁边则有张二铁挎刀站着。

    现在陈啸庭很少去县衙,由张二铁四人每天轮流去县衙,代替陈啸庭进行坐堂。

    所以,即便陈啸庭没在衙门,但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他都清楚。

    而最近仅有的大事,便是知县周海平将会在一个月后,也就是八月初转任东乡县。

    虽然这些天周海平回了泰西,陈啸庭与其也不过仅有数面,但这仅有的几面便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一县正堂的官威,还真不是高旭这些人能比的,绝非如前世电视中演的那般迂腐形象。

    可是呢,官威重不代表能让治下安居乐业,毕竟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

    但此时街上发生的强拿强占之事,却是对周海平这位“能吏”最大定位嘲讽。

    当街商铺都还好些,背后大都有官面人物,或士绅之家支持,地皮恶霸不敢胡来。

    但街上的小商贩们可就惨了,除了他们的家人外无人在意他们死活,所以他们仅有的一点儿钱币,也就被街头混混儿们惦记上了。

    “大爷,小老儿家里就指着这些铜板过活您可不能全都拿走啊!”

    大街上,一个老头拉着地痞衣袖不让其离开,但对方却一拉衣袖将其甩开。

    “这些混蛋”陈啸庭身侧传来张二铁骂声道。

    陈啸庭不由回过头问道:“二铁,你们当初在街头,也是如此张狂行事的?”

    张二铁不由讪讪一笑,然后分辨道:“我和他们可不一样,对这些老人我可不会下手!”

    陈啸庭没有理会张二铁的狡辩,而是感叹道:“当日我在广德街头,也曾见过此等情形,看来这已成此世风情了!”

    张二铁不知陈啸庭对此事态度,便指着街头问道:“大人,要不我去拿了那地痞?”

    陈啸庭看着已经走远的地痞,面无表情道:“咱们能管得了今天这事儿,却管不了这世道。”

    这话听得张二铁云里雾里,那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呢?

    张二铁发现自己跟了陈啸庭这么久,还是没搞懂这个年轻人,即便自己比陈啸庭还要年长一些。

    “走吧该回去了!”陈啸庭平静道。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冷酷,若是没见一次就伸一援手,那他陈啸庭就是饿死也救不过来。

    现在还是在城里,城外那些百姓更没有秩序保障,过得只会更艰辛。

    要救这些百姓于水火,是紫禁城内的天子,还有内阁那些众臣们该考虑的。

    他陈啸庭能顾好自己,再把家里人照料周全,就已经感觉压力山大了!

    还没等陈啸庭两人往楼梯下走,便见曾春火急火燎跑上楼来,急切道:“大人,百户衙门来人了!”

    原本还很轻松惬意的陈啸,听了这消息立时便紧张起来,百户衙门来人肯定是有事啊!

    于是陈啸庭带着曾春和张二铁便往回赶,同时询问百户衙门来人相关情况。

    经过了解陈啸庭才知道,这次来的是总旗张震山,而且还带来几十号人过来。

    泰西有大事要发生了,陈啸庭做出判断。

    之前他第一天去百户衙门报道,就是在张震山带领之下,在锦衣卫内部立下了名号。

    别看陈啸庭不在百户衙门当差,但衙门里可都知道陈啸庭的名号,知道他是连斩两名白莲教逆贼的猛人。

    陈啸庭迅速赶到泰西县衙,其他人此时都到了他住处,但总旗张震山还在衙门里。

    风风火火踏进县衙,陈啸庭径直便往二堂赶去。

    路上所碰见那些吏员,则都想陈啸庭见礼问好,陈啸庭也一一回礼。

    而这一幕,恰好被张震山看在眼里,此时他刚好从知县大堂出来。

    “周大人,就多谢您的协助了!”张震山拱手行礼道。

    实际上,周海平对锦衣卫并没有好感,更何况前些日子衙门里还被陈啸庭闹过。

    但现在是他升迁关键时期,协助锦衣卫虽然让人别扭,但却是能跟着立功的,周海平无法拒绝。

    和周海平一番告辞后,张震山便移步到了陈啸庭坐堂之处。

    见面就对陈啸庭道:“你小子可以啊,能在县衙里混得风生水起!”

    陈啸庭不清楚张震山的态度,将其迎到椅子上坐好后,才一边倒茶一边道:“大人这是在取笑我吧,属下可是更想回咱们百户所的!”

    张震山双眼一瞪,看得陈啸庭心头一紧,然后才道:“回百户衙门做什么?你还想把百户衙门也掀个底朝天?”

    听张震山这话,看来是知道泰西县衙的事了陈啸庭猜测肯定是周海平告的密。

    “大人,属下也是别无他法,若是您觉着属下做得过火,属下甘愿领取罚!”陈啸庭下拜道,态度可以说很诚恳。

    若真是周海平找张震山要个交代,陈啸庭觉得自己肯定要挨板子,所以不如自己痛快点儿领罚。

    恰好,这一幕被前来传讯的肖经业看见,这让他心里笑开了花儿。

    没等张震山开口说话,肖经业便道:“大人,您是该罚这小子,来坐堂都闹得您老不安宁!”

    说完这话,肖经业还得意的瞪了陈啸庭一眼,好像在说你也有今天。

第19章 让人羡慕的坐堂生活

    (起点发布有广德百户所平面图,大家可以去看看!)

    但是,事情却没如肖经业预料那样发展,房间内一度陷入了寂静。

    不只是陈啸庭看着肖经业,张震山此时也目光冷冽看着他,让肖经业感到事情有点儿不对。

    “是吗?”张震山开口问道,然后便听他接着道:“什么时候本官做事也要你来教了?”

    张震山对王有田都是这幅态度,更不用说是对矮两级的肖经业了。

    “大人,属下该死!”肖经业立时下拜道,语气中满是惶恐。

    此时冷静下来,他才知道自己是得意忘形了,总旗大人面前那有自己说话的份儿。

    张震山脸色仍不好看,良久后才冷冷问道:“你来什么事?”

    听到这话肖经业才松了口气,张总旗这就是不继续追究了,于是他便答道:“禀告大人,咱们的人都已安顿好了,正等大人训示!”

    张震山点了点头,然后便道:“知道了,回去吧!”

    肖经业不由疑惑,看总旗大人的意思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说好的捉拿白莲教逆贼呢!

    待肖经业退下去后,张震山才道:“咱锦衣卫和文官不对付,你小子闹腾也得有个度,负责折了自己都不知道!”

    原本陈啸庭还以为会挨两句训,但张震山却对他说教起来,让他有些不明就里。

    张震山当然不是善意大发,虽然他对陈啸庭的观感不错,但更多是因为百户周文柱的过问。

    自家这位百户大人,同样前途一片光明,陈啸庭入了周文柱的法眼,日后说不能也能走上高位。

    所以,张震山愿意提点陈啸庭两句。

    又详细询问了当初陈啸庭在泰西县衙所作所为,知道更多细节后,张震山还是得感叹陈啸庭的胆大妄为。

    “你小子,这是不要命的在拼啊!”张震山叹道。

    陈啸庭则无奈道:“大人,属下这也是逼不得已,若非如此在下如何能在此立足,如何能入您的眼中!”

    张震山嘴角一缩,你小子可不只是入了我的眼,更是入了百户大人的眼。

    随后,张震山便道:“好了,往事休提,日后你得谨慎些了,这种闹腾可一不可二!”

    陈啸庭不由肃然,答道:“属下明白!”

    张震山站起身来,再度扬起笑意道:“走吧,带路去你住处,这几日我们就在你这儿入驻了!”

    陈啸庭陪着笑道:“荣幸之至,大人请!”

    此时,陈啸庭与县衙一墙之隔的家中,已乌压压进了许多人。

    这么多凶神恶煞的官差到场,吓得平日做饭的老妈子门都不敢出,好在也无人来过问他。

    除了三十多名差役待在院内,十几名校尉则都进了正堂,一个个都找了地方坐着。

    “伍俊,你小子当初坐堂过得不错啊,你看房间里还摆有水果茶盘,比咱在府城里搜刮点儿钱过得还要滋润!”一名校尉满是揶揄对伍俊道。

    这已经不是伍俊第一次听到这话了,但他还是解释道:“柳叔,当初在泰西在下真是过得凄凉,现在这情况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你小子还装,老实说收了多少银子,还在衙门里装穷!”这名校尉不依不饶道。

    伍俊面色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别看他之前在陈啸庭面前侃侃而谈,那都是憋久了的缘故。

    而在外面,同为差役的魏勇和鲁三宝则成了中心人物。

    二人内里穿戴,虽有外面官服遮掩,但是被其他细心差役看出了区别,那可是穿的锦布啊!

    差役们每个月拿到手的不过几百文钱,府城里即便能捞些外快,也不过能养活一家人而已。

    其他差役可舍不得和魏勇一样,内里穿那么贵的锦布。

    “魏老弟,你这坐堂是怎么混的,看起来比我们油水还要足些!”有差役问道。

    “就是,我们这些人在府城没日没夜奔走,都还穿不起锦布呢!”又有人插了句话道。

    魏勇二人不由心中畅快,暗道还是跟对了人最重要。

    别人的忙得昏天黑地才能糊口,他们几人每日到县衙里逛一区,便能收到某些吏员的拿的好处,其中差别可谓大异。

    魏勇和鲁三宝心里也都清楚,自己几人能得这么多好处,关键在于攀上了好大哥陈啸庭。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几个可没来钱的本事,全靠陈校尉的本事”鲁三宝得意洋洋道。

    随后,鲁三宝和魏勇两人便将威逼县衙之事说出,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而作为听众的其他差役,听得鲁三宝等人的英雄事迹,不由也悠然神往。

    不知我这辈子能不能这么威风?其他差役皆是如此问自己。

    “都在这里吵嚷什么?”此时,王有田站在台阶上道。

    众人循声望去,王有田一身土红色官服便映入眼帘,于是众人皆齐声行礼道:“参见小旗大人!”

    王有田正要训斥两句,此时又从大门外传来一个爽朗声音道:“怎么了这是,院子里还挺热闹,不会是百户大人到了吧!”

    说这话的当然是陈啸庭,他在门外就听到了王有田的声音,此时便接话恶心对方。

    王有田老脸顿时通红,陈啸庭这句貌似不经意的话,却将在台阶上发怒的王有田衬托得像个小丑。

    此时,差役们看向王有田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是啊!百户大人都很少如此发威,他王有田却比百户大人官位还要大众人心中皆如此作想。

    此时,众人又往陈啸庭的方向看去,只见总旗张震山就在大门处。

    张震山见王有田站在对面,还召集了这么多差役,便出言问道:“王小旗,你这是要安排什么事?”

    张震山本是随口一问,却让王有田觉得更为难堪,便只能讪笑道:“大人,卑职只是见外面吵嚷,这才出来看看!”

    张震山点了点头,然后才对众人道:“都别待在院儿里了,这里这么多间厢房,难道还不够你们住的?”

    “都散了”张震山对四下道。

    众差役这才散去,而张震山也径直往正堂走去,那里是接下来准备议事的地方。

    张震山进去之后,陈啸庭便拿了五两银子交给了张二铁,让他带着做饭的老妈子去菜市场买菜。

    总归来说这些人也是来了他的地头,他陈啸庭总该尽些地主之谊,拿出五两银子请大家伙儿吃个饭,也算仁至义尽了。

    要知道,锦衣校尉每月俸银也才二两,五两银子就该两个半月不吃不喝了。

    可谁让他陈啸庭有钱了,花五两银子卖大家伙儿个人情,怎么算都不会亏。

    安排完这些之后,陈啸庭也赶紧往正堂赶去。

    他也很想知道,张震山这次带队来的目的,他希望事情越大越棘手越好!

    这样陈啸庭才能跟着立下大功,然后才有可能尽快调回府城,在泰西待着于他而言只是浪费时间。

    他陈啸庭,需要更大的舞台!

第20章 王有田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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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陈啸庭走进正堂时,张震山已经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众校尉以及王有田都依次序站好。

    扫视大堂之内,没有一名差役进入大堂,这是一场只有各校尉才有资格参加的会议。

    陈啸庭迅速找位置站好,也是在看到他出现后,张震山才咳嗽一声道:“好了,都肃静!”

    原本还有些嗡嗡声的大堂,立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主位上的张震山。

    “咱们从广德赶到泰西,诸位想必也很疑惑所来为何……”

    顿了一下,张震山才继续道:“前两个月,咱们在广德抓了三名白莲教逆贼,诸位想必都知道吧!”

    这些人当然清楚,因为当时在广德东城动手抓人的,就是在场的这些人。

    而后张震山接着道:“那日抓住的白莲教逆贼,经衙门里拷问之后,交代出了白莲教东天王的下落!”

    虽然张震山只是说的轻飘飘一句拷打,但在场众人都知道其中过程多么酷烈,以及灭绝人性。

    在锦衣卫的酷刑面前,谈死都是一种奢望,哪怕是铁人也经受不住那仿佛无穷尽的折磨。

    而听到白莲教有天王暴露出来,众人更是心头震动,知道这次行动真的玩儿得大。

    白莲教传承有数百年,甚至比大明王朝还要久远,其核心传承更是隐秘无比,外人难以探究。

    但一些相对不那么核心的信息,锦衣卫还是掌握了一些,所以在场众人知道一位天王的分量。

    白莲教地位最高为白莲教教主圣女,其下为左右护法,再下为东南西北四大天王,天王之下为八方圣使。

    就是这纸面上的十六个人,组成了白莲教的权力核心。

    可想而知,若是能抓到一位白莲教天王,该是多么大的功劳。

    见手下皆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张震山心里才松了口气。

    军心可用,便意味着此行成功的把握越大。

    千户大人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对底层校尉来说是立大功的机会,对张震山来说却是好坏难辨。

    成则固然大功一件,可若是把事办砸了,那也很容易引来千户大人怒火,那不是他一个小小总旗官能承受得起的。

    “正如诸位所料,这次我们来……就是抓白莲教天王!”

    说到这里,张震山则站起身来,语气高亢道:“千户大人说了,谁能亲手抓到白莲教天王,无论死活,赏银百两!”

    底下校尉瞬间炸了,抓住东天王赏银百两,这可是足足一百两啊!而且还是千户大人亲自悬的赏赐,得了此赏的人不也入千户大人眼?

    其中好处可谓难以估量,众校尉皆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将白莲教逆贼拿下。

    即便是陈啸庭,此时也被一百两的数额惊住,这可是他之前手刃两名白莲教徒得到赏银的二十倍。

    而且还是千户大人抛下的赏赐,想想都觉得刺激……陈啸庭心头激动不已。

    此时,对抓住白莲教东天王,陈啸庭已是势在必得。

    于是,下面立即便有校尉问道:“大人,白莲教逆贼在何处,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手下人有嗷嗷叫的斗志,张震山心里也很高兴,但为了保密起见,这两项此时都不能说。

    “今天告诉诸位这些,只是为给你们提个醒,下去后心里才有个准备!”

    说到这里,张震山肃声道:“从今日开始到明天后天清晨,任何人不得随意出门,以防走漏消息!”

    虽然什么不说就不会有走漏消息的风险,但这样就会让众校尉没有准备,这对完成任务同样不利。

    就在此时,便见王有田站出来道:“大人,此番我们进驻泰西,这两天就得多亏陈校尉照应,他也有大功啊!”

    王有田居然主动为自己请功,陈啸庭本能的就感觉不对劲。

    果然,便听王有田紧接着道:“陈校尉这两天都任务繁重,依卑职看……此次任务陈校尉便不必参与了!”

    踩人就要踩到底,这是王有田多年来的人生经验。

    更何况,王有田听过伍俊在泰西的孤寂生活的,但换了陈啸庭就混得如此滋润。

    陈啸庭的能力让王有田感到心惊,但两人已经成了敌人,那他就只能硬着头皮打压对方。

    实际上,对于王有田和陈啸庭之间的龃龉,张震山也了解到一些。

    在张震山看来,归根结底还是王有田气量太小,和手下年轻校尉都容不下。

    虽然张震山不会同意王有田的提议,但他却没立即表态,而是把目光扫向了陈啸庭。

    他想看看陈啸庭会如何应对!

    陈啸庭此时恨不得一刀砍死王有田,但他还是压制住怒火道:“王小旗,这我是泰西的坐堂校尉,泰西地面上抓人怎能少得了我?”

    “再者说了,捉拿白莲教逆贼必然艰险,多些人手总是好的……”

    说到这里,陈啸庭一手按住佩刀道:“属下别的不敢说,帮忙多砍几颗逆贼脑袋的能力,还是有的……”

    王有田目露寒芒,不管怎么说陈啸庭都是他手下,可现在他却被自己定位手下硬怼……

    王有田正要喝骂,便见陈啸庭撸起袖口道:“若是小旗大人不信属下的实力,大人你可以来试试!”

    王有田气急败坏,指着陈啸庭怒道:“混账,你放肆……”

    一边的肖经业此时也想帮王有田吗陈啸庭,可他看见主位上脸色铁青的张震山后,立马又绝了这份心思。

    而对周遭其他校尉来说,陈啸庭敢和小旗官王有田硬怼,实在是胆大包天。

    这种行为就相当于员工敢和老板对骂,自然看得其他员工心头叫好。

    手下人吵的不可开交,这会还怎么开下去?张震山心头怒火大炽。

    于是便见张震山一拍桌子,而后怒骂道:“够了,都闭嘴!混账!”

    张震山的怒火无疑很有震慑力度,正堂内再度变得鸦雀无声。

    陈啸庭和王有田皆躬身而立,双手抱拳皆不敢妄动。

    “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张震山怒道。

    这时候众人都不敢说话,唯有陈啸庭接话道:“回禀总旗大人,属下有罪……但属下仍请参与捉拿白莲教逆贼,请总旗大人准允!”

    陈啸庭直接向总旗官请缨,堂内校尉则将目光转到了张震山身上。

    众人都想要看看,这场以下犯上的闹剧最终会是谁赢。

    看着陈啸庭一脸桀骜的样子,张震山想不明白,这小子究竟有何依仗,敢和上司硬怼。

    这样刺头的下属,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张震山自忖压不住这样的手下。

    能用得了陈啸庭的,恐怕也只有百户大人,乃至于千户大人吧……

    是的,张震山此时对陈啸庭的评价就是如此的高,在他看来对方只有百户千户才压的住。

    因为有周文柱之前的“关照”,所以张震山不难抉择,只听他道:“陈校尉言辞恳切,勇于担事……”

    说道这里,张震山便对王有田问道:“我看还是不要寒了陈校尉拳拳之心,王小旗……你说呢!”

    张震山的意思已表达得很清晰,王有田可没有陈啸庭的勇气,去对抗自己上司的意志。

    王有田只得咬牙切齿道:“一切凭大人做主!”

    张震山没理会王有田的憋屈,直接做出最终决定道:“既然如此,那陈校尉这两天也好好准备,到时一同行动吧!”

    陈啸庭笑着抬起头来,底下众校尉更是目瞪口呆,陈啸庭居然赢了王小旗。

    不理会王有田的愤怒和失落,陈啸庭此时则对众人道:“张大人和诸位同僚皆远道而来,今晚我请大家喝酒!”

    这番话说出,众校尉对陈啸庭又转变了些看法,暗道陈小子确实会做人。

    即便主位上的张震山,此时也在心中赞叹,陈啸庭还是个不一般的刺头儿!

第21章 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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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二十五日凌晨,当漫天星光争相璀璨之际,张震山带着手下校尉差役,在夜色掩护下离开了泰西县城。

    跟着一块悄悄出城的,还有泰西县衙的数十名捕快衙役。

    这份阵容,已是除调用军队外,此阶段张震山能使用的最大力量,这还多亏知县周海平伸出援手。

    此行锦衣卫这边全都换上便衣,只为掩人耳目。

    一路上,众人满怀对赏银的期待,只希望自己能早日到达地头。

    但实际上,众人现在还是不知目的地为何处,夜色掩盖下他们只知在往泰西县城西北行进。

    唯有在泰西待了两个月的陈啸庭,大概能猜出此行的目标。

    泰西西北很是荒蛮,人口比较稀少,唯一能藏住人的有两个。

    一个是大碾庄,一个是南溪镇。

    听张震山后面的介绍,这次要抓的虽主要是白莲教东天王,但实际却要端掉白莲教在西北的重要分舵。

    根据方辉等人的招供,这处分舵有二十多名白莲教核心人员,其中就包括白莲教的一名天王。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也就显露出来,接下来肯定有一番恶战,要拿千户大人的赏金也是很危险的。

    所以,众校尉在越来越接近目的地的同时,心中的期待感也逐渐被凝重取代。

    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处建在山坡上的小村庄出现在不远处。

    这就是大碾庄陈啸庭心中暗道。

    此时,张震山也将众校尉聚到一处,然后对压着嗓子道:“王小旗,张小旗,吴小旗你们各自带人绕到大碾庄南北西三面!”

    “到位后听本官发令后,立即潜入庄中,捉拿白莲教逆贼!”

    计划就是这么简单,太复杂的也不好操作,听了张震山安排后,三位小旗官立即领命应是。

    “此番泰西县衙的捕快衙役,会在大碾庄外围把守,这次一定不能放走任一逆贼!”张震山斩钉截铁道。

    “遵命!”三位小旗齐声答道,然后尽皆领命而去。

    张震山则坐镇大碾庄东面,等待和泰西典使马冲会和,商讨捕快和衙役们的配置。

    陈啸庭在王有田麾下,所以即便他不情愿,但还是得跟着王有田往大碾庄难免潜行而去。

    这一路上自然更得小心谨慎,绝不能被庄子里的人发现。

    当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东南西北各路人马,以及县衙捕快等都尽数到位。

    张震山长舒了口气,然后便对身后一人道:“传令吧!”

    很快,张震山的命令便传达了下去,几位小旗带着手下便往庄子内摸去。

    王有田在得到命令后,很是慎重对手下人下达了出发的命令,然后才来到陈啸庭面前道:“陈校尉,这把手路口的重任,可就交给你了!”

    似乎是为自己的机智折服,王有田此时更露出笑容道:“你可得忠于职守,严守此处,万勿放走了白莲教逆贼!”

    这话更是用心险恶,若是有白莲教徒逃脱,按这话的意思都要算到陈啸庭头上。

    可是,这时候官大一级就是要压死人,若是陈啸庭敢有半个不字,王有田就敢立即下令将陈啸庭拿下。

    陈啸庭黑着脸,语气森冷答道:“属下自然会忠于职守,也盼大人入庄之后,能够平安无事!”

    这次可不比广德东城抓捕方辉等人,现在庄子里各方面情况都不清楚,危险性是相当的高。

    “你”王有田不由大怒,但却拿陈啸庭没办法。

    其他校尉乐得看这热闹,他们对王有田这位上司也没什么好感,陈啸庭正好也帮他们报了仇。

    继续和陈啸庭扯下去可能要被气死,王有田冷哼一声后,带着手下校尉差役三十多号人便离开了。

    等本官抓了白莲教逆贼,再来弄死你个小王八蛋!王有田一边往前走着,心里一边狠狠道。

    原地只留下陈啸庭和他手下四名差役,张二铁等人都感愤愤不平。

    “大人,姓王的也欺人太甚了!”张二铁将佩刀杵在地上怒道。

    魏勇也恨声道:“没错,姓王的就是个小人!”

    张二铁几人对陈啸庭已是死心塌地,所以对王有田这个小旗官也没几分尊重。

    在他们看来,王有田阻止自己等人进入庄子,就是断了大家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张二铁几人对王有田能友好才是怪事。

    “你们几个管好自己嘴巴,小心祸从口出!”陈啸庭冷冷道,暗骂手下这些人不知分寸。

    他没有手下人那么愤懑不平,说完这话陈啸庭便提着佩刀走到了灌木丛中,然后冷冷道:“都还愣在做什么,进来藏好!”

    陈啸庭的命令张二铁等人自不敢违背,几人也只能心有不甘的躲到灌木之中。

    将手下人心中愤懑,陈啸庭便笑道:“你们真以为我是怕了王有田,才躲在这个地方?”

    这话顿时勾起张二铁几人兴趣,然后他们眼中则露出不解之色。

    陈啸庭找个位置做好后,才继续对手下几人道:“你们以为千户大人的赏银是好拿的?”

    “大碾庄是白莲教天王坐镇之处,其中定有不少死士驻守,想要拿下何等的困难?”

    “若是白莲教天王很容易被拿下,恐怕白莲教也传承不了这么多年,早就被朝廷给剿灭了!”陈啸庭语气凝重道。

    张二铁等人听得也是心中凛然,这才发现自己被那高额赏银给迷住了,浑然没去考虑赏银背后的巨大风险。

    鲁三宝此时出言问道:“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曾春此时也颇为不舍道:“大人,那可是一百两白银啊!”

    虽然这一百两白银是陈啸庭所得,但依陈啸庭的大手笔,他们这些人肯定是能份不少的,所以曾春也为自己感到惋惜。

    陈啸庭不由失笑,自己手下这几人还真是财迷心窍。

    于是陈啸庭便道:“不要急若是小半个时辰后他们还没出来,咱们就进去!”

    说道这里,陈啸庭不由喃喃道:“小半个时辰,也足够他们和白莲教的人混战了!”

    想到此处,陈啸庭都想笑出声来,王有田的安排实在是太和他胃口了。

    他陈啸庭虽然也是立功心切,但更在乎自己的小命儿,此时他只等着捡便宜就可以了。

    此时,曾春不由问道:“大人,若是咱们走了,王小旗他治咱们擅离职守之罪?”

    陈啸庭瞥了曾春一眼后,便道:“怎么,你怕了?”

    这话一出,张二铁、魏勇和鲁三宝三人顿时瞪向曾春,仿佛曾春就成了敌人一般。

    曾春此时也知自己说错了话,立即便向陈啸庭叩首道:“大人,属下知错!”

    陈啸庭也不是真要处置曾春,便放缓语气道:“行了,起来吧你的胆量我还是相信的!”

    “他王有田若是说咱们擅离职守,咱们也可以说是中了白莲教逆贼调虎离山计,世上可不止他王有田长着嘴巴!”陈啸庭冷冷道。

    随即,他又恢复笑意道:“更何况,若是咱们抓住了白莲教天王,他王有田又如何来栽赃我等?”

    曾春所问也是张二铁三人心中的顾虑,在听了陈啸庭的解释后,他们顿感拜服。

    于是众人皆拜服道:“大人英明!”

第22章 危险的大碾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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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碾庄是很小的一个庄子,根据泰西县衙的户籍显示,里面不过五十多户人家,人口不超过三百。

    大碾庄虽然小,但因为地处边关要地,在塞外金帐汗国崛起之间也曾繁华过,所以庄子的房舍却有不少。

    只不过很多房屋因年久失修,再加上无人照看的缘故,已经坍塌了不少。

    所以当王有田带人进入庄子后,看见的便是一片破败之色。

    再加上此一眼望去难见人影,绝对的寂静也让庄子里阴森森的。

    这些都吓不到在场众锦衣卫,只不过众人都难免多了些紧张,手不自觉靠向衣服里的佩刀。

    王有田咽了口唾沫,耳边又回响起陈啸庭警告之言。

    “大人,这庄子可不小,咱们该如何行事?”旁边一名校尉问道。

    王有田虽心胸狭隘,但自身能力也还是有的,这时候也没被吓住,想了想后便道:“大家不要散开,王平你带人去抓个舌头回来,然后咱们再问出白莲逆贼下落!”

    被叫住的王平虽不情愿,但此时也只能带着手下差役领命而去,谁让他和王有田关系疏远一些呢!

    王平手下三名差役也只得跟着一同前去,四人小心猫着腰在那些坍塌房屋间穿行,为了隐蔽他们不敢走大路。

    “大人,前面有个老头儿!”王平手下差役眼尖,看到一颗老槐树一名老者正杵拐站着。

    王平便向手下人打了个隐蔽的手势,一行人立即便闪到墙边,王平则探出头四下观望。

    在见左右无人,王平指着老槐树方向对手下差役道:“你们三个去将那老头儿抓来,我在这里给你们放风!”

    王平作为校尉不亲自带队抓人,三名差役便有犹豫之色,谁知道外面会有什么危险。

    但命令必须执行,三名差役也只能硬着头皮动手了。

    既然决定了动手,三人也不再有半分犹豫,直接如魅影一般窜了出去。

    老人杵着拐坐在槐树下,眼睛盯着远处升起的太阳看着,这是他每日清晨的习惯。

    年纪大了没法儿劳作,也只能看着太阳升起降落,活一天算一天了。

    想起家中还算孝顺的儿女,老人苍老的面容露出微笑,一切都是神母护佑啊!

    就在老人胡思乱想之际,背后一只手迅速捂到他嘴上,然后一阵大力将其拖拽在地,其拐杖也失手掉落子在地。

    几名差役迅速将老人扛着带走,行动总算是有惊无险。

    “大人,抓到了”

    王平点了点头,然后便道:“带上他,咱们去和王小旗会和!”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和大部队在一起更安全,王平四人带着这名老头儿迅速后撤。

    此时王有田等人完全隐匿于残垣断壁之中,看见王平回来远远的便打手势,王平等人迅速便靠了过去。

    “大人,幸不辱命”王平满是欣喜道。

    王有田满是期待看向王平身后,却见几名差役扛了个老头儿过来,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一个糟老头子能问出些什么?王有田心中如是想到,但还是拍了拍王平肩膀,让他先去休息。

    命人将这老人控制住后,王有田才扯开了塞在对方口中的布,然后冷冷问道:“老头儿,这村子里可有白莲教逆贼?现在何处?”

    老人喘了几口粗气,才慢慢恢复过来,对王有田的问题闭口不答。

    他就是白莲教的忠实信徒,正因有了神母庇佑,才让他家绵延传承,他又怎会出卖神母。

    王有田此时着急得很,见着老头闭口不答,立刻威胁道:“你若是不说,本官让你全家死绝!”

    老人这就不干了,便出言争辩道:“我家有神母护佑,你若是敢胡来,必遭天打雷劈!”

    别看这老人一副老弱不堪模样,说起话来却有条有理,显然是白莲教的死忠。

    旁边差役可听得不他在王有田面前叫嚣,一拳就打在老人后背,并骂道:“大人问话,还不赶紧招!”

    老人挨这一拳硬挺着没叫出来,而是碎碎念道:“神母护持,邪祟不侵,神母护持,邪祟不侵”

    王有田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而且他也没时间继续逼问,在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后便离开了。

    而在方才的老槐树下,两名汉子寻不见自己父亲,只见到地上掉落的拐杖。

    “铁二哥,我爹怎么把拐杖都丢了,回头不得又叫嚷着要三大爷给做?”年轻汉子对旁边汉子道。

    被称作的铁二哥的铁老二闭口不答,眼神中满是凝重之色。

    年轻汉子看了一眼身旁的铁老二,发现不对后便问道:“铁二哥,怎么了?是不是爹出事了?”

    铁老二沉声道:“老幺,你看看地上的脚印,发现了什么?”

    大槐树下土质松软,再加上西北之地风沙气候,所以地面上踩出的脚印很清晰。

    被叫做的老幺的青年看着地面,然后道:“这双是我爹的,但这些凌乱的脚印不知是谁的好像不是麻鞋!”

    铁老二见多识广,便道:“其他脚印是官靴,有官差来了!”

    “老幺”顿时大惊,然后道:“铁二哥,我爹被官差抓走了?这可怎么办?”

    铁老二看了“老幺”一眼,然后才道:“官差怕不是冲着你爹来的,而是冲神教来的!”

    事情紧急,庄子里天王还在,必须要迅速示警。

    作为分舵核心人员,铁老二负责的便是警戒护卫任务,所以他立即便对“老幺”道:“老幺,你爹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我们要为你爹报仇!”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铁老二只是稍稍诱导,便让老幺认为自己老爹已被官兵杀死。

    铁老二如此引诱,为的也是让老幺绝了去救自己老爹的想法,这样对方才能尽心听自己差遣。

    在此,铁老二也只能在心里对老幺的父亲说抱歉了,这也算是为神教尽忠了吧!

    “你立即去祠堂里告诉天王,有官兵潜入了庄子,让他赶紧准备撤退!”

    老幺此时脑中已被仇恨充满,听了铁老二话后立即便往祠堂去了,他也是白莲教的忠实信徒,教中天王安危于他而言也无比重要。

    看了一眼地面上的脚印后,便学着布谷鸟叫了三声,这是他与手下人传讯的暗号。

    铁老二负责警戒护卫,手下自然有一批精锐人手,没一会儿这些人便汇聚起来,足足有二十人之多。

    “弟兄们,官兵来了咱们二十人分做四组,分别往东南西北四方突围!”铁老二直接吩咐道。

    想要打过官兵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将人手拆为四份,实际上是拿这些人当诱饵。

    到时候那个方向没有动静,就说明这条路是安全的,他铁老二就会护着天王往那个方向突围。

    而且,这些护卫们和官兵发生打斗,还可以迷惑对方,将局面完全搅浑。

    这些护卫都是白莲教的死忠死士,自然是铁老二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很快四组人马便分配完成。

    “弟兄们,一路保重!”铁老二对手下人抱拳道,眼神中满是坚毅。

    “铁二哥你也保重!”死士护卫们对铁老二行礼后,便向四方潜行而去。

    看着手下人的背影,铁老二虽有不忍,但还是毅然决然往祠堂飞驰而去。

    为神教尽忠,是他们最好的归宿铁老二如此劝自己道。

第23章 危险的大碾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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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震山带着二十几名校尉差役,从东面悄悄进入庄子之内。

    为保险起见,张震山一路都走得比较慢,只求一个隐蔽。

    东面相对于王有田进入的南面,房舍虽没那么密集,但却能看见更多人烟。

    他们这些陌生面孔进入其中,便看见了百姓们满怀警惕的目光。

    隐蔽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张震山干脆带着手下人走了大路,然后侵入了一户人家。

    很快这一家人便被虐杀,张震山没问出白莲教核心之地,只能把目光落在下一家。

    正当张震山连续拷问之际,却听院门之外传来喊杀声。

    很快便有校尉进来禀报道:“总旗大人,外面有五名白莲教逆贼杀出,弟兄们正在将其围杀!”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张震山不由大喜,只要正主出现就可顺藤摸瓜了。

    于是张震山便下令道:“传令下去,尽量抓活的!”

    这命令可就有些难为人了,白莲教这些人都是死士,那有那么容易能抓活的。

    被张震山这道命令弄得束手束脚,锦衣卫的人数优势便难以发挥,一时竟未能迅速将这些死士拿下。

    张震山很快就发觉了不对,绝不能这样拖延时间,否则正主就可能跑了。

    “全力绞杀,死活不论!”张震山大声喊道,他必须快点将这波人解决掉。

    这次任务的主要目的,是捉拿白莲教天王,什么都比不得这个重要。

    虽说是死士,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锦衣卫这边是几十双手。

    很快这五名死士便被砍倒在地,有没死的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张震山便只能让人将其绑好。

    正当他要带人继续往内里突袭,便听王有田所在方向传来喊杀声。

    “总旗大人,咱们要不要立即赶赴王小旗出增援?”有校尉前来请示道。

    张震山略微思索后,便道:“有动静的地方,必然没有白莲教天王,咱们继续往庄子里面推进!”

    众校尉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如自己这边一样,杀得火热但天王的影子都没见到。

    当张震山在往里面推进时,其余西北两个方向也发生了打斗,而且规模还不是一般的大。

    铁老二在将手下人安排好后,又煽动了庄子内的青壮们,让他们拿起锄头镐头来保卫自己的家园。

    这些百姓本就愚昧,加之常年受白莲教蛊惑,此时自然对铁老二无比信任,二话没说拿起家伙便冲了出去。

    别看百姓没什么打斗经验,但毕竟人多势众,在几名死士在前冲杀的情况下,竟将西北里面的锦衣卫压着打。

    “乡亲们,杀了这些恶匪,我爹就是被他们杀的!”老幺此时亦跟随在人群中,满腔愤怒随着他手里的镐头一次次砸出。

    庄子里百姓都被白莲教洗脑,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有神母护持,动起手来根本不怕死。

    但不怕死不代表不会死,很快便有多人被锦衣卫砍死砍伤,但这却更激发了百姓们的凶性。

    “你们退后,我们不是恶匪,我是朝廷官差,前来捉拿乱党!”有校尉大声解释道。

    几十号百姓不可能全杀了,那可是会出大事的,到时候文官们一本参来,可没人担得起杀害百姓的罪状。

    “别喊了,咱们现在不杀他们,就得被这些人砸死!”小旗官怒声道。

    眼前百姓已失去理智,这时候讲什么对方都不会听。

    更何况在这位吴小旗看来,对面这些人已经算不得百姓,全都可以归为白莲教逆党。

    “杀”众校尉合力喊道。

    也亏得张震山没让那些捕快衙役们进来,这些人抓个把人还行,见了这等对砍的场面肯定得落荒而逃,反而还拉低了己方士气。

    庄子里传来的喊杀声老远都能听见,此时陈啸庭靠在灌木丛上闭目养神,但张二铁几人却坐不住。

    “大人,您还真是神机妙算,您听里面打得可真热闹!”张二铁嘿嘿笑道。

    曾春则接话道:“就是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了!”

    此时几名差役心中也感到庆幸,得亏陈啸庭让他们留了下来,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多危险。

    手下的对话陈啸庭并未注意,他在仔细听着庄子里的喊杀声,此时已逐渐有减缓的趋势。

    “大人,咱们何时动身?”鲁三宝紧握刀鞘道,他现在满怀期待想去捡同僚们的便宜。

    陈啸庭赫然站起身来,提起佩刀便道:“就是此时,咱们走”

    张二铁几人皆精神一振,抓到东天王可就发财了。

    选择此时出发,陈啸庭也是深思熟虑的,这时候庄子里打斗减缓,去了相对来说危险性要小。

    而若是去得更晚,则可能让别人捷足先登,那就没他陈啸庭什么事儿了!

    一行无人悄悄潜入,一边走陈啸庭还道:“随时都可能遇敌,都把家伙都准备好!”

    张二铁等人不敢懈怠,一个个都将佩刀抽出,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但很快张二铁等人便发现了不对劲,东南西北四处都有打斗声,可陈啸庭却选择了最安静的一条路。

    这也就罢了,陈啸庭还不是直接往庄子中心赶去,而是绕着庄子外围迂回。

    “大人咱们为何不直去庄内?”曾春首先问道。

    陈啸庭则道:“因为白莲教天王绝不在各战团内,更不可能在庄子正中!”

    “下面喽啰用命去拼,才有这位天王跑路的机会啊”陈啸庭喃喃道,电影里反派大都是这样。

    虽然曾春几人不太理解,但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他们选择无条件相信陈啸庭。

    此时陈啸庭在脑子里,在往前行进的同时,开始仔细分析起白莲教天王可能逃跑的路线。

    东南西北四方肯定不可能去,那里是锦衣卫主要搜寻的地方,这位东天王绝对会选最隐秘的路走。

    大碾庄地处边地,除西北是连绵山脉,其他方向都是开阔之地,难以藏人。

    根据这点,陈啸庭迅速就锁定了方向,对方一定会往西北逃窜。

    只要逃进了山里,那就如滴水入海,一切都安全了。

    大碾庄虽然没多大,但要那些捕快衙役们完全围住,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莲教天王只要少数几人往西北逃跑,还是很有可能不被发现,然后逃之夭夭。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陈啸庭心中也越发激动,仿佛大好的功劳前程已摆在了面前。

    强行压制住内心的喜悦,再度保持冷静后,陈啸庭便冷声道:“加快速度,咱们给他来个守株待兔!”

    于是,在陈啸庭带领下,一行五人飞速往西北而去。

第24章 锦衣卫 陈啸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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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迅速处理掉一些书信后,高士杰带着两名亲随,在铁老二的带领下迅速离开了祠堂。

    庄子内到处都是喊杀声,饶是作为天王的高士杰屡经风浪,此时也觉得紧张异常。

    大碾庄偏僻异常,庄内百姓是白莲教的忠实信徒,且平日都不会离开庄子

    那么,这处分舵是如何泄露出去的?高士杰心头疑问重重。

    能坐到白莲教天王的位置,高士杰心思自然缜密,即使是在逃亡路上一样不停思索问题。

    在排除了各种不可能后,他得到了唯一合理的解释事情应该出在两月前广德府城失败的接头上。

    高士杰当真非同常人,迅速就把方辉等人想到,然后所有疑问都通了。

    “方辉误我”高士杰捶胸顿足道,脸上满是懊悔之色。

    此时他不由自责,若是自己警惕性再高些,方辉等人出事立即转移,就不会有眼前这等大祸了。

    见高士杰楞在原地,铁老二此时也只能停下身来,拱手行礼道:“天王,如今情况危急,我们当速速远离才是!”

    高士杰身为天王,在白莲教的地位很高,此时却被一个小小护卫教训,于是他便责问道:“你是负责护卫之职,为何官兵都进了庄子你才发现!”

    铁老二心头生出怒气,这时候纠结这个还有用?若不是自己牺牲兄弟去拼命,有你高士杰在此发威的份儿?

    但铁老二还是恭谨答道:“天王恕罪,待属下将您安全护送出去,要杀要罚单凭天王发落!”

    高志杰也是一时气节,胡乱撒气而已,他当然知道此时不是处置的铁老二的时候。

    收起怒火后,高士杰开口道:“说说你的计划,我们如何才能逃得出去!”

    铁老二指着前方不远处连绵山脉,然后道:“回禀天王,如今庄子内外都是官差,唯往西北才有生机”

    “只要咱们逃进山中,官差便奈何不了我们,到时候脱得身去,我们便可卷土重来!”铁老二满怀信心道。

    现在官差的注意力都被庄内大都吸引,防守便会出现漏洞,那就是铁老二的机会。

    高士杰想了想后,也觉得有道理。

    想着方才责问了铁老二,后面还需指着对方逃命,于是高士杰便道:“说得不错,待我等逃出生天,本座亲自给你向教主请功!”

    铁老二虽然有能力,但和大多数有能力的人一样,他缺乏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

    现在有高士杰这根大腿摆在面前,铁老二岂有不抱之理!

    “多谢天王厚爱!”铁老二抱拳道,现在他觉得自己那些弟兄的死是值得的。

    只要搭上了天王这根线,以后他就可能做一处分舵之主,乃至于成为八方圣使等教中高层。

    再厉害的人都很难逃过心中贪欲,铁老二贪图权位,高士杰正是看穿了这点,所以来了个对症下药。

    就在这一行四人要继续赶路时,却从前方传来一道打趣的声音道:“不错不错,咱们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说你往西北来你就来了!”

    铁老二面色一变,随即抽出佩刀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压低声音喝问道:“谁在哪里?”

    前方人影逐渐清晰,只听一个冷冽声音道:“锦衣卫,陈啸庭!”

    听得这个声音,铁老二护着身后高士杰的同时道:“是锦衣卫,天王您快逃”

    可这话说得有些晚了,就在陈啸庭自报家门同时,左右两面齐齐传来破空之声。

    高士杰的两名亲随连都刀都未能拔出,便被鲁三宝和魏勇砍倒在地。

    这两人在陈啸庭用话吸引铁老二之际,就悄悄潜行到高士杰等人附近。

    周边残垣断壁,又是杂草丛生,藏个人简直再容易不过。

    再加上陈啸庭在前故弄玄虚,吸引了铁老二等人注意。有心算无心下,斩杀高士杰两名亲随水到渠成。

    此时铁老二掩护着高士杰迅速后撤,鲁三宝和魏勇持刀逼近。

    铁老二左右观望,生怕还有人从身旁窜出,两方一时僵持不下。

    高士杰虽在白莲教中地位地位崇高,但却并未被磨掉血勇,此时也抽出刀来横在身前。

    陈啸庭右手按到缓缓靠近,嘴里同时笑道:“两位,久违了!”

    张二铁曾春持刀分列陈啸庭左右,此时也往铁老二这边围过来,人数优势让他们信心十足。

    “锦衣卫居然找到了这里,鼻子当真比够还要灵!”铁老二冷笑道,眼中却未露怯。

    陈啸庭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勇气,只可惜他们是敌人。

    拍了拍手掌后,陈啸庭便笑道:“骂吧骂吧,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分钟了!”

    和铁老二的愤怒不同,高士杰此时脑中飞速运转,想着能脱身的法子。

    而后,高士杰便道:“陈校尉你在锦衣卫当差能拿多少钱?放了我们,本座愿意奉上万两白银!”

    不愧是白莲教天王,出手可比自家那千户大人阔绰多了,嘴皮子一碰就是万两白银出手。

    和白莲教人做交易,若陈啸庭是独身一人的话,那还可以考虑考虑。

    但现在他有家有口,又怎会和白莲教这等乱党搅在一起,放着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

    陈啸庭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后,才答道:“财帛动人心,但也要有命花才是天王的美意在下心领了!”

    高士杰心头一凉,但他却并不打算放弃,便听他接着道:“只要你放了我,现在就可以去祠堂香案处,那里有纹银五百两!”

    万两白银有些虚无缥缈,总得给人些甜头才是,高士杰很懂其中因果。

    不得不说,高士杰这次是真的打动陈啸庭了,五百两现银就摆在哪里啊!

    谁知就在此时,便听高士杰大喊道:“铁老二,动手突围!”

    两个瞬间窜出,一下就冲出了曾春几人的包围,他们都在想着银子的事,防备就有松懈。

    陈啸庭顿时大怒,然后大喝道:“魏勇鲁三宝牵制那位天王,张二铁曾春随我先宰了这护卫!”

    分工明确之后,几名差役各自追上自己目标。

    这地方不通道路,跑路的速度很容易被拉下来。

    “吃我一刀”陈啸庭一声大喝,举着刀便往铁老二背上招呼。

    铁老二也是从生死场上下来的,反应速度自然不慢,凭借本能一个侧身便闪过了陈啸庭的刀。

    随即他也横道劈向陈啸庭,眼神中满是凶狠厉色,就像要将陈啸庭生吞活剥。

    陈啸庭可不是被吓大的,此时还有他还出言干扰道:“刀法不错嘛,看来以前没少和师娘浪荡!”

    “王八蛋”铁老二举刀就砍,而且出刀速度越来越快。

    陈啸庭不停横刀格挡,别看他似乎险象环生,但实际却打得很保守,一切都只为防备。

    他陈啸庭真正的刀不是手里这柄,而是手下的差役。

    果然,如铁老二这般大开大合的打,很快便被张二铁抓住机会,在他背上剌了一刀。

    剧痛之下铁老二反手就是一刀,吓得张二铁亡魂皆冒,迅速闪身推开。

    也正是瞅准这个机会,铁老二根本就不恋战,转身便往西北逃窜。

    陈啸庭正要带人去追,却听魏勇那边传来呼喊道:“大人,这白莲教匪首当真难缠!”

    魏勇二人到现在还没将人拿下,陈啸庭也只能放弃追击铁老二,眼下最值钱的还是那位白莲教天王。

    于是他带着张二铁二人,立即便去支援魏勇二人!

第25章 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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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碾庄内,所有战斗都已结束。

    白莲教死忠皆被斩杀,庄内百姓也有三成死亡,余者皆被差役们看押起来。

    张震山命人在庄内大肆搜寻,一寸地面都未放过,同时派人拷问庄内百姓白莲教徒下落。

    但时至目前,一切都没有进展,白莲教天王下落无从寻找。

    静坐在大槐树下,张震山的心情很是糟糕。

    百户大人亲自交代下来,千户大人明言督办的任务,在他手里办砸了!

    是的,即便是端了白莲教这处分舵,斩杀了数十名乱党没抓住那位天王,于张震山来说就是任务失败。

    他很清楚这次任务的重要意义,这是雍西千户所高层博弈的关键,是自家千户谋求话语权的重要抓手。

    但偏偏,他却把事情给办砸了!

    怒火在心中燃烧,张震山一下从大槐树下起身,然后来到了那些被看押的百姓们面前。

    说是百姓,但这些人此时可神情之中全无淳朴良善之色,有的只是对官差的无尽敌意和恨意。

    “还没有招供的?”张震山厉声问道。

    作为张震山手下小旗之一的张成发,从未见过上司有过如此愤怒,立时便小心答道:“大人,这些人都嘴硬得很,没一个愿意说的!”

    张震山接着问道:“可有用刑?”

    张成发连忙答道:“已经用刑,但”

    没等张成发说完,张震山直接抽出带血佩刀,来到一名汉子面前后喝问道:“白莲教逆贼藏身之所在哪儿?”

    这名汉子只是恶狠狠瞪着张震山,嘴巴闭得紧紧的。

    张震山奋力挥刀,将这汉子砍倒在地,然后便来到下一人处。

    “说白莲逆贼在哪儿?”

    随即又是一刀看出,又一条人命如同草芥般掉落。

    张震山此时已杀红了眼,抓不住白莲教天王他总旗之位都保不住,一家人的前途可就没了。

    一刀一个,一刀一个看押在院子内的青壮连忙躲避,但却被周遭校尉用刀逼了回去。

    张成发在一边看得心惊胆战,暗道张震山这是疯了。

    “大人,您息怒息怒啊!”张成发上前拉住张震山道。

    虽然这些百姓和白莲教搅在了一起,但说到底也是天子之民,张震山这样随意屠戮若是被文官们得知,一本参上去他们这些人可能连脑袋都保不住。

    “大人,百姓无辜,随意屠戮,小心朝堂物议汹汹!”张成发直言道。

    张震山终究还存有理智,在张成发的阻拦下放下了佩刀。

    “吴明和王有田他们在何处,搜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结果!”张震山怒道,将火撒在了手下两名小旗官头上。

    恰好此时吴明正赶过来,开口第一句就道:“大人,可问出了白莲逆贼下落!”

    张震山此时黑着个脸,冷声反问道:“让你们去搜,搜出了什么结果来?”

    吴明知道上司正处盛怒,便小心回话道:“大人,卑职这就继续去搜!”

    此时张震山却叫住吴明,然后道:“行了,我看那白莲教逆贼怕是逃了,你们好好想想他们会往何处逃窜!”

    面对张震山提出的问题,吴明张成发都久历侦缉之事,很容易便想到想到那唯一的答案。

    只听二人齐声道:“西北”

    张震山点了点头,然后便道:“不错,确实是往西北而去,本官大意了!”

    吴明二人立即便道:“大人,我等这就派人去追!”

    此时他们都知道,追到的可能性不大,北面苍茫大山找人犹如大海捞针。

    此时,张震山也只能叹息道:“只能寄望于泰西县的衙役们了,希望他们能将这些逆贼抓获!”

    张震山对此并不抱多大希望,泰西县衙来的捕快衙役虽有不少,但能力却极为有限。

    而在此时,王有田带着人也赶了过来,不用说也是无功而返。

    “大人,卑职”

    王有田正要告罪,却被张震山止住道:“事已至此,不必多说了我会去向百户大人说明情况!”

    嘴上虽说是说明情况,但张震山其实就是去请罪的,几位小旗都听得出这层意思。

    放跑了白莲教天王,总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他们四人都跑不掉。

    扫了一眼王有田身后,张震山并未发现陈啸庭的身影,便问道:“陈啸庭现在何处,是不是负伤了?”

    在张震山看来,陈啸庭也只有挂彩了,才会不出现在此处。

    王有田则没好气道:“卑职命陈啸庭蹲守于此庄南面要道,方才搜寻之时却未发现其踪迹,也不知道他跑到那里去了!”

    王有田这么一说,张震山心里跟明镜一样,立时就明白王有田是怎么打算的。

    为了阻止陈啸庭立功,王有田可真是费尽了苦心张震山如是想到。

    王有田对陈啸庭愤恨不已,此时还接着道:“姓陈的小子擅离职守,总旗大人你可得依律问罪!”

    擅离职守听歌中这话吴明心头一动,心里却是另有一番计较。

    只听吴明漫不经心道:“擅离职守,还真是胆大妄为如此重要之任务,岂是能儿媳的!”

    说道这里,吴明则阴恻恻道:“说不定这白莲匪首,就是因某些人的擅离职守,而逃之夭夭!”

    听得此话,王有田也是眼前一亮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将放放跑白莲匪首的罪名安在陈啸庭头上!

    因擅离职守而放走了白莲匪首,这怎么都是说得通的!

    于是王有田便向张震山道:“大人,卑职驭下不严,才使得陈啸庭放走了白莲教逆贼,请大人治卑职失职之罪!”

    王有田虽然是请张震山治自己的罪,但也将放走白莲教天王的罪扣在了陈啸庭身上。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既可以将陈啸庭推出去当替罪羊,同时王有田也除去了心头之患。

    看着王有田和吴明的一唱一和,张震山内心也有些复杂。

    陈啸庭被安插在南面,白莲教那些人却是往西北而去,让陈啸庭来担这个责任显得可笑。

    但如果真将陈啸庭推出去,那无疑会减轻他们几个的罪责,保住官位也是大有可能。

    张震山有些纠结,陈啸庭是入了百户大人眼的,他很难预测将陈啸庭推出去的后果。

    毕竟,嘴巴可不止长在他们身上,陈啸庭到时肯定会为自己分辨,百户大人会相信谁真的很难预判。

    见张震山有由于,王有田便再度保拳道:“大人,请治陈啸庭之罪!”

    这次,王有田不再兜圈子,直接将说治陈啸庭罪了。

    吴明正要一通劝谏,这时却从他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问道:“谁要治我的罪?”

    众人回头一看,陈啸庭正挎刀矗立于十步之内。

第26章 天王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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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啸庭站在原地,但眼神中却满是不善之色,直盯盯看着王有田。

    这家伙还敢神气,王有田登时就来了脾气,指着陈啸庭怒道:“本官要治你的罪!”

    “你擅离职守,不遵军令,致使此次行动功亏一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王有田质问道。

    他的声音喊得很大,想让在场所有校尉都听到。

    大家伙儿赏钱嘉奖都没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陈啸庭,王有田要让众人有这样的看法。

    到时候,即便百户大人保留陈啸庭校尉之职,也能让陈啸庭在锦衣卫内无法立足,王有田也就高枕无忧了。

    小心眼的人有,但绝对不是全部,除了一部分人被王有田诱导,其他校尉都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是的,在许多人看来这就是一场闹剧,仅仅是王有田和陈啸庭之间的恩怨。

    前两日陈啸庭狠狠落了王有田面子,如今王小旗则是反将一军。

    陈啸庭却不能任王有田胡说,便为自己辩解道:“总旗大人,王小旗让我留在庄外,自己进入庄内都没抓住白莲逆贼,怎能说人是我放跑了!”

    陈啸庭把罪名推了回来,王有田怒不可遏。

    此时他看向吴明,指望着对对方能够出来说句话,毕竟方才是他引出的这摊事。

    可这时,吴明却闭上了嘴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在吴明看来,王有田现在已是骑虎难下,有他一个人冲在前面就够了,他就不必再趟浑水。

    这时只听陈啸庭接着道:“再说了,白莲教天王只要不是傻子,都该知道往西北逃窜,往南不是找死!”

    张震山不由神色一动,他们几个刚刚才醒悟过来的一点,却被陈啸庭随口道出。

    其他校尉此时更多是看热闹的心态,今天没能逮住白莲教天王,他们只能以此转移注意力。

    陈啸庭表面只是为自己辩解,但话里话外无不是在数落王有田,众人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王有田也不和陈啸庭多说,只咬住一条道:“巧言令色,你擅离职守是改不了的事实,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是啊,陈啸庭怎么辩解,这一条罪怎么都逃不掉众校尉如是想到。

    随后他们就替陈啸庭感到悲哀,看来这次陈啸庭是逃不掉了。你一个校尉要和小旗官过不去,那不是给自己添堵

    众校尉看向陈啸庭的眼神有惋惜,有嘲弄。

    但是,在吴明张成发二人眼中,他们却看出了陈啸庭的无所畏惧。

    这让他们有些慎重,思索陈啸庭的依仗究竟是什么!

    上一次在陈啸庭住处,王有田反对陈啸庭加入任务,总旗张震山站到了陈啸庭这边。

    那么这一次呢?

    此时,两边都不说话,将目光投到张震山身上。

    张震山面无表情,思索之后才开口道:“白莲匪首逃跑我总旗上下皆有疏忽过错”

    这句话,算是洗脱了陈啸庭放走白莲教天王的罪名,王有田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但紧接着,张震山又道:“但陈啸庭擅离职守,也当治罪!”

    听到这话,陈啸庭并不并未对张震山有不满,因为他知道总旗大人已是照顾自己了!

    听得张震山如此处理,一旁看热闹的校尉差役们,不得不感叹陈啸庭又逃过一劫。

    同时他们也同吴明等人心中嘀咕,陈啸庭究竟有何依仗,能让总旗官张震山再一次站在他这边。

    别人觉得张震山如此定论,已经是陈啸庭最好的结果。

    但陈啸庭却不算接受,此时他反而笑了起来,而且笑得还很灿烂。

    这让众人感到不解,都这时候还笑个什么劲儿,真就这么高兴?

    只听陈啸庭道:“总旗大人,不知属下用白莲教匪首,能否抵消属下之罪名!”

    这特么不是废话,围观校尉心中暗道。

    如果陈啸庭抓住了白莲教天王,那就是大功一件,不但能得一百两赏银,说不定还能得千户大人青睐。

    陈啸庭的话让张震山心头一震,心中对其隐有期待,说不定陈啸庭真能抓住白莲教匪首。

    张震山便道:“若你抓住了白莲匪首,本官亲自为你向百户大人请功!”

    王有田面露冷笑,就凭陈啸庭一个人,想抓白莲教天王就是做梦。

    将众人表情看在眼里,陈啸庭笑意更甚,而后缓缓道:“多谢大人,属下这就将人押来!”

    而后,陈啸庭便转身喊道:“把人押出来,总旗大人在此!”

    在吴明等人一脸错愕中,便见张二铁几人将高士杰押出。

    张震山顿时大喜,先前的愤怒和失落一扫而光,暗道陈啸庭当真是福将。

    张震山没有见过白莲教天王,但此时见高士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人错不了。

    陈啸庭收起笑容,对张震山拜道:“总旗大人,白莲教东天王高士杰带到,请大人发落!”

    张震山不由大笑,若说先前是因百户周文柱他高看陈啸庭一样的话,那么现在则是真正认可了对方的能力。

    此时张震山不由想起第一次见陈啸庭时的一幕,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同凡响,现在看来自己眼光果然不差。

    张震山的笑声对陈啸庭来说是赞扬,但这笑声却刺痛了王有田,让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感觉在两天前,与陈啸庭于堂上分辨时他才体会过。

    张震山收起笑容,然后才对陈啸庭道:“不错,你小子不错本官没看错你,百户大人没看错你!”

    方才众人还只是惊讶于陈啸庭办事得力,现在张震山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出来,更让众校尉哗然。

    这陈啸庭一个游离于边缘的坐堂校尉,凭什么受百户大人看重?

    先前众校尉还对陈啸庭抓住高士杰感到敬佩,这时候全都转化为嫉妒。

    陈啸庭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进锦衣卫才多久?为百户衙门做了多少事?

    感受着四周同僚传来的敌意,陈啸庭将身体挺得更直,丝毫无惧于旁人目光。

    而王有田此时更是呆滞,他全然没能想到,陈啸庭真的能将白莲教天王抓住。

    而更让他遭受重击的是,张震山说陈啸庭受百户大人看重,这里面的意味可就复杂了。

    如此想来,王有田明白了两天前张震山会站在陈啸庭一边,百户大人就是陈啸庭的依仗。

    而此时,吴明和张成发却想得更远。

    陈啸庭不声不响得了百户大人看重,如今又单枪匹马抓住了高士杰,岂不又入了千户大人的眼?

    看着陈啸庭年轻而自信的脸庞,吴明真是有些后悔,刚才就不该跟着王有田陷害陈啸庭。

    但好在,吴明是个心思活泛的人,绝不会一条道走到黑去。

    便见吴明上前一步,来到陈啸庭面前道:“陈校尉年轻有为,刚才是本官错怪你了!”

第27章 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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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吴小旗的示好举动,陈啸庭笑着道:“大人言重了,想来大人也是因人诱导,一时气急才会失了分寸!”

    这可真是指桑骂槐了,因人诱导是谁诱导的,这不就是指着王有田骂吗!

    一旁的张成发不得不感叹,陈啸庭能得上官看重,做事做人方面确实出众。

    王有田此时脸色则很难看,陈啸庭这是当众打他的脸,而且是毫无遮掩那种。

    张震山此时也从喜悦之中醒转过来,手下人的心思他都了然于心。

    陈啸庭言语已构成以下犯上,但他的能力足够让张震山包容他的缺点。

    但手下人持续内讧总是不好的,张震山便一挥手道:“行了,方才就是个误会,你们都带手下人再往庄内搜索,围杀所有漏网之鱼!”

    让手下人各自离开,是化解尴尬的最好方式。

    王有田是第一个带人走的,在这里多待一秒他都觉得难受。

    王有田离开后,吴明和张成发也带着手下人离开,现在一下就少了三分之二的人。

    陈啸庭在将高士杰交给张震山后,便悄悄让张二铁和曾春去了祠堂,看能不能找到高士杰所说五百两现银。

    才等陈啸庭吩咐完这些,张震山便将他叫了过去,然后询问捉拿高士杰的具体情况。

    陈啸庭便将过程详细说了一遍,但其中添加和删减了一些情节,让他的抓捕过程充满了运筹帷幄和一马当先。

    听完之后,张震山便笑着道:“当日我从百户衙门出发前,百户大人便提到了你,说你胆识不错,有干劲儿!”

    张震山的话陈啸庭一字不敢落下,百户大人对他的评价,绝对值得他去细细品味。

    “临行之际,百户大人还让我看看你的品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张震山看着陈啸庭道。

    陈啸庭微微躬身,沉声道:“属下不知!”

    张震山不由失笑,指着陈啸庭道:“你小子,一点儿都不老实,在我面前还装傻充愣!”

    陈啸庭却一本正经道:“我爹曾告诉我,这辈子最难得的就是糊涂,说他就是不够糊涂,才庸庸碌碌一生!”

    这还真不是陈啸庭随口胡说,这些话确实是陈大用经常用来告诫陈啸庭的话。

    张震山不由愕然,良久之后才道:“你说的没错,这人该糊涂的时候就要糊涂!”

    “百户大人看得起你,此番你又立下大功,机会就在你面前你自己可要好好把握!”张震山沉声道。

    陈啸庭神色一凛,这是他努力这么久才得来的机会,他肯定是要好好把握的。

    说实话,虽然张震山一直将百户大人挂在口中,但陈啸庭却还没见过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此时,陈啸庭分外感谢张震山对自己的提点,于是他便拜道:“多谢大人教诲!”

    虽然在锦衣卫中有王有田这样的小人,但他也遇到了张震山这样的贵人。

    当时间到了中午时,大碾庄内外被搜索了几遍,没有发现白莲教余孽。

    而后,张震山带着手下人便离开了,那些被看押的百姓就地释放。

    但在离开大碾庄时,陈啸庭回望了一眼大碾庄的百姓,那一道道满怀恨意的目光让他触目惊心。

    王朝都想长治久安,但若治下之民都对朝廷满是敌意,这个政权就危险了。

    和泰西县衙的捕快衙役们会和后,一行人便直接往县城赶去。

    回到县城已近黄昏,张震山特意安排了三班人马看守高士杰,而他则往县衙去向知县周海平道谢,毕竟泰西县衙也是出了人力的。

    当天夜里,当众人吃过饭后,陈啸庭被张震山留了下来。

    “大人留我下来何事?”陈啸庭问道。

    张震山喝了口茶后,才道:“这次你立了大功,本官都欠你个人情你要本官如何谢你?”

    放跑了高士杰的后果是张震山无法承受的,陈啸庭抓住了高士杰,直接便解了他的危局,说欠陈啸庭一个人情也并无不可。

    但陈啸庭却不打算将人情变现,人情只要一直欠着,他和张震山的关系才会更紧密。

    于是陈啸庭便道:“大人这是说什么话,抓捕高士杰乃是属下分内之事,岂能让大人言谢!”

    似乎料到陈啸庭会这么说,张震山也不纠缠于此,只听他道:“既然你立下大功,这次就一起回广德吧!”

    这就是张震山主动为陈啸庭铺路了,否则身为坐堂校尉,陈啸庭就该留在泰西。

    陈啸庭不由问道:“大人,去了府城之后,属下何时再回泰西?”

    张震山白了他一眼,然后便道:“这次回去,你小子怕是不想再来泰西了吧!”

    陈啸庭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道:“这都全靠大人安排,属下可说不着!”

    张震山随即笑骂道:“这事儿你去给百户大人说,看他留不留你!”

    陈啸庭身形一震,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他可能会受百户大人接见。

    当然了,张震山也就是这么一提,百户周文柱是否会接见陈啸庭这个大功臣,他也说不准。

    当陈啸庭在满心欢喜准备回广德时,院子外的另一隐秘处,王有田和肖经业正在商量着事情。

    如今陈啸庭混得风生水起,连总旗张震山都站在他那边,王有田的压力很大。

    再想起张震山透露出百户大人看重陈啸庭,王有田感到格外有压力,此时也很后悔当初识人不明,为了些许利益得罪了陈啸庭。

    “大人,您可得想个法子,不能让陈啸庭再这样嚣张下去了!”肖经业有些急切道。

    王有田面色阴沉,若是仅有陈啸庭一人,他当然能随意处置但此时陈啸庭身后站的是张震山。

    “行了,你别嚎了我好歹是他的上司,他还能拿我怎么样?”王有田厉声道。

    肖经业连连点头应是,但在心中则满是对王有田的鄙夷。

    姓王的被当众打脸几次了,还有脸在陈啸庭面前摆上司的谱

    王有田也不是蠢蛋,他知道肖经业也是个小人,对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于是王有田便道:“这次陈啸庭肯定要回广德,坐堂这差事怕也不会再干,到时候若他还在我麾下”

    “就把他和你分到一起,你可得好好照顾他!”王有田语气森冷,照顾两字更是说得咬牙切齿。

    肖经业心头一寒,一直藏在王有田身后的他,这是要被推到矛盾中心去了。

    见肖经业有犹豫之色,王有田则寒声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这时候肖经业哪敢说不愿意,王有田奈何不了陈啸庭,却能把他收拾得很惨。

    “属下单凭大人吩咐!”肖经业无奈道。

    第二天一大早,张震山便带着一行人马,离开泰西向广德府城而去。

第28章 百户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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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陈啸庭满是兴奋和期待。

    虽然才离开广德两个多月,但他却觉得像离开了两年一般久远。最让他牵挂的,还是在府城内的那个家。

    不知道父母身体可好,有没有为他担忧?不知道弟弟妹妹可好,有没有侍奉好父母?陈啸庭脑中全是这些问题。

    而坐在囚车内的高士杰,此时整个人则有些狼狈,发髻凌乱的他再无先前那般高人模样。

    但好歹是白莲教的天王,一路上高士杰都被严格看押,一方面防备有人劫牢,一方面防止高士杰自杀。

    他们一行赶路的速度不慢,在第三天中午便入了广德府城,一行人浩浩荡荡引起了百姓士庶围观。

    此时高士杰已被布蒙着头,外面人看不到他面容,才让沿途路人猜测他的身份。

    但进城之际锦衣卫都是着官服,百姓们心中再是好奇,也不敢靠近围观的。

    入城之后张震山带队直接往百户衙门而去,去了泰西完成任务,他得先去交差。

    众校尉自无人多说什么,实质上来说押解任务并未完成,除非高士杰已关进百户衙门里大狱之内。

    张张震山一行进入百户衙门之后,各项事务便有序进行,该关人的关人,该进行交接的进行交接。

    唯有陈啸庭不知道该做什么,衙门里也没有他的熟人。

    张震山这直接往百户大堂赶去,今天百户周文柱肯定在,正等着张震山来汇报情况。

    这次虽然完成任务,但锦衣卫这边有不少人负伤,甚至还有一名校尉五名差役身死,张震山的汇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左右陈啸庭无事,想了想后发现能找到说话的人,也只有负责库房的郑简,于是陈啸庭便直接往库房而去。

    刚好郑简在库房整理账目,看到陈啸庭回来后他瞪大了眼睛,然后他便急匆匆赶来道:“你小子怎么回来了?”

    张震山带队刚刚回来,泰西发生的事郑简并不清楚,所以他才会如此惊讶。

    陈啸庭笑道:“郑叔这是什么话,好歹我也是衙门里的人,怎么就不能回来饿了?”

    说到这里,陈啸庭还半开玩笑说道:“说不定这次回来了,我就不走了!”

    郑简看陈啸庭的目光就跟看疯子一样,以为陈啸庭想回来想疯了。

    他可是向陈大用了解过,知道陈家和小旗官王有田积怨颇深,陈啸庭想回来难如登天。

    反正闲来无事,陈啸庭便将抓捕高士杰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听得郑简更是愕然。

    “你说是你抓住了白莲教东天王?”郑简抓住陈啸庭胳膊道。

    陈啸庭非常正经的点了点头,这下郑简就确信了。

    然后便听他道:“你是不知道,百户大人对此事有多重视,小子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陈啸庭也笑着道:“郑叔,这下我应该不用再回泰西了吧!”

    郑简拍了拍陈啸庭肩膀,感叹道:“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我们都老了!”

    郑简又问了些抓捕高士杰的具体过程后,陈啸庭也开始打探起百户周文柱的信息。

    便听陈啸庭问道:“郑叔,周百户性情如何,好不好相处?”

    郑简瞥了陈啸庭一眼,然后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啸庭则道:“张总旗说百户大人可能会接见我,我总得了解一下百户大人性情吧!”

    这确实是个理由,郑简想了想后便道:“百户大人位高权重,我虽身处直属小旗,但却不敢妄言大人性情!”

    没能郑简这里得到答案,陈啸庭虽然有些失望,但这也在其承受范围。

    上位者被手下人猜透了性情,可不见得是件好事。如此看来,这位周百户在为官上是合格的。

    也正是此时,便有差役飞速来到库房,郑简以为是来找他的。

    但这差役直接找上了陈啸庭,然后便道:“陈校尉,百户大人要见你,请你速速赶赴大堂!”

    陈啸庭不由露出笑容,然后便对郑简道:“还真被我猜中了,郑叔我先去了!”

    看着陈啸庭离去的背影,郑简喃喃道:“陈家出了这么个后人,陈大用这家伙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

    单独得百户召见,这里面的意味可就值得人去琢磨了,此时郑简更打定主意要和陈家搞好关系。

    百户大堂之外,两排树木郁郁葱葱,给此地森严的氛围添加了一份静谧。

    听着耳边飒飒飘动树枝,陈啸庭在百户大堂外的院子里急步走着,此时张震山刚好从大堂里面出来。

    “拜见大人!”陈啸庭向张震山行礼道,这次能得百户接见肯定有对方功劳。

    张震山点了头,然后到:“进了大堂里要懂规矩,问你什么就照实说,不要耍小聪明!”

    “是”陈啸庭答道。

    待张震山离去后,他才继续向百户大堂走去。

    来到大堂之外,陈啸庭深呼一口气后,便在门口朗声道:“属下陈啸庭,前来听令!”

    正堂内空无一人,只有主位和两侧摆有几张椅子,内里装饰虽然简朴粗犷,但却更填几分威严。

    没一会儿,便从大堂左侧偏堂内走出一差役对陈啸庭道:“陈校尉,大人在西厅等你!”

    被差役引入大堂后,感受着里面的肃穆氛围,饶是陈啸庭两世为人,此时心里也微微有些紧张。

    这是对权力的敬畏,而敬畏本身是没有褒贬的。

    进入大堂后左转就是西厅,这里是周百户日常办公之地,贫僧接见都是在东厅。

    来到西厅门外,差役止步于此离去,陈啸庭则第一次见到百户周文柱,此时他正拿着笔写着东西。

    周文柱大概三十多岁,身着银白色狮纹官服,蓄须的他看起来多了些儒雅。

    但就是这么简单一瞥,在陈啸庭还未看清这位百户大人脸时,便对上了周文柱的视线。

    周文柱看过来的目光虽毫无波动,但却带给了陈啸庭极大压力。

    这是这么一瞬间,陈啸庭才想起自己该行礼,而不是毫无规矩的和上司对视。

    便见陈啸庭单膝跪地道:“参加百户大人!”

    此时陈啸庭低着头,双手抱拳超过头顶,等着周文柱叫他起来。

    周文柱继续在写他的文书,没有理会跪在前方的陈啸庭,这次行动的情况他要快速上报千户大人。

    这是在给我下马威?陈啸庭如此问自己。

    好在他定力够强,所以并未有再出声,就这么跪在地上等候周文柱发落。

    在陈啸庭脑子里想着事的时候,桌案后的周文柱也在观察着陈啸庭。

    见这年轻人还能面色不慌,周文柱才在微微点头。

    然后便听周文柱沉声道:“陈啸庭”

第29章 周文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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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百户唤自己名字,陈啸庭连忙答道:“属下在!”

    又隔了会儿后,周文柱才缓缓道:“你入锦衣卫当差多久了?”

    陈啸庭便答道:“回禀大人,属下当差不满三个月!”

    周文柱面无表情,接着道:“你当差不满三个月,办出的大事可不少啊!”

    陈啸庭一脸惶恐之色,然后便答道:“惩治白莲逆贼,是属下分内……”

    可他话还没说完,便见周文柱“砰”的一声拍响桌子,然后沉声道:“泰西县衙乃是七品正堂,自有朝廷法度约束……”

    “你尽敢未经许可,便将泰西县衙过半吏员打入大牢,更对其滥用私刑……”

    说到最后,周文柱又是一拍桌子道:“你好大的胆子!”

    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陈啸庭一时间竟有些措手不及。

    说好的受百户大人看重,即将前途光明的呢!就是这么个光明法?

    陈啸庭额头冒出细汗,然后脑中飞速思索该如何应对。

    说实话,陈啸庭现在摸不准周文柱的心思,毕竟他们之前都没见过,说不定周文柱和泰西县衙就有利益纠葛。

    但陈啸庭却清楚一点,自己不能跟着周文柱的节奏走,那样他就成了有罪之人了。

    想清楚这些后,陈啸庭才抬起头来,声音低沉而有序道:“启禀大人,属下万不敢违逆王法,只是那泰西县衙诸吏皆有不法之事,属下才行就插之事!”

    说到这里,陈啸庭更是鼓足勇气,直视周文柱道:“锦衣卫为天子亲军,奉皇命而检查天下……”

    “泰西县衙虽为七品正堂,但属下身负皇命,自当忠君之事……哪怕舍出命去,也要惩治不法!”陈啸庭义正言辞,颇有慷慨赴义的气势。

    说完这些话后,陈啸庭便低下头去,一副任打任罚的样子。

    大堂内寂静无声,周文柱盯着陈啸庭看了良久,才道:“就凭你区区一校尉,也敢自承身负皇命?

    陈啸庭便道:“属下不是单独个体,而是属于锦衣卫……”

    “大人,是锦衣卫承负皇命!”

    这下,陈啸庭真的无话可说了,若是周文柱继续咄咄逼人,那他就可以确定这是要收拾自己了。

    正因如此,陈啸庭现在感觉压力极大,这种一切为他人掌控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好一会儿后,就在陈啸庭都准备认命的时候,才听周文柱的声音自前方传来道:“你这人倒是骨头硬,轻易不敢屈服……”

    这种没头没脑的话,陈啸庭可不敢也不愿接,于是他还是低着头跪在原地。

    只听周文柱接着道:“泰西县衙之事可一不可二,若非那周海平正逢升迁,不愿多事……”

    “似你这般胆大妄为,怕是把本官都要落下水去……”

    最后,只听周文柱感慨道:“文官们的力量,不是你可以随便招惹的!”

    这一番话,才让陈啸庭大致可以判断出,周文柱不是和周海平一伙儿的。

    听得周文柱如此郑重其事谈泰西县衙之事,陈啸庭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可能捅了大娄子。

    于是他便再度拜道:“大人教训的是,属下给大人添麻烦了!”

    谁知周文柱却一声冷笑,然后问道:“方才你不是挺能说的,现在知道自己惹麻烦了?”

    “年轻气盛,刚则易折……你是个聪明人,此中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周文柱再度问道。

    百户大人亲自提点,陈啸庭那能不识好歹,只听他道:“多谢大人教诲,属下日后一定改了这性子!”

    周文柱眉间这才舒缓一些,然后便听他道:“行了,起来吧!”

    “多谢大人!”陈啸庭道了声谢,然后才站了起来。

    这下,他才得以直面周文柱,这位统领百户衙门的大佬。

    实际上,周文柱此时的表情很平和,面相也不似方才对话中那样凶恶,这就是一个看起来普通的中年男子。

    但陈啸庭却丝毫不敢看轻对方,因为他根本不够格。

    “泰西之事可一不可二,但年轻人也该有年轻人的朝气,你这性子倒也并非一无是处!”周文柱平静道。

    陈啸庭知道自己算过关了,心底放松些后,便道:“谨遵大人教诲!”

    周文柱点了点头,拿起笔在桌上继续写着,同时道:“张震山刚刚和本官说,要将你留在府城之内,你怎么看?”

    怎么又是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陈啸庭腹诽不已,但还是答道:“但凭大人做主……”

    “但若是属下留在府城,想来发挥的作用会更大些,也方便时时聆听大人教诲!”陈啸庭厚着脸皮道,还跟周文柱套上了近乎。

    周文柱不由失笑,然后道:“既然张震山亲自推荐,本官可以给他这个面子,但你小子在府城内可别惹事!”

    这就是同意了啊!陈啸庭欣喜不已,但在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谢过大人!”陈啸庭抱拳行礼道。

    周文柱没再理会他,而是沉声道:“行了,你下去吧!”

    话不多说,陈啸庭便再度行礼道:“属下告退!”

    待陈啸庭离开后,周文柱便放下了手中笔,微微点头道:“不错,是个好苗子,可堪造就!”

    作为上司,手里有能力的人自然越多越好,陈啸庭这种可不多见。

    “连番逼问方寸不乱,着实难得!”周文柱又赞了句。

    “当差第一天斩杀白莲教逆贼,闹泰西县衙,捉拿白莲教天王……也算是有勇有谋了!”

    当周文柱在悄悄夸着人的时候,陈啸庭才踏出百户大堂,此时他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官威这个东西是存在的,方才周文柱只是简单几句话,就让陈啸庭感到如芒在背。

    这和跟张震山相处完全是两个概念,锦衣卫中百户一级的位置,就真的是独霸一方的存在了。

    继续往外走去,当穿过大门来到校尉办公所在的地方,陈啸庭才想起忘了件事儿。

    捉拿白莲教东天王的功劳,千户大人奖励有一百两赏银,但和周文柱谈话时对方提都没提。

    这让陈啸庭有些失望,那可是一百两银子,平白丢了着实可惜。

    但陈啸庭此时也只能认命,祈求周文柱能想起这事儿,否则他只能自己笑着咽下苦水了。

    他既不能主动找周文柱要,更不可能去找在省城的千户要。

    受了周文柱接见后,陈啸庭在衙门里就没事了,于是他打算直接回家去。

    在此之前,他将张二铁四人聚到一起,每人给了二两银子后,才在张二铁几人的感激下往家中赶去。

    到现在,泰西县衙几次接受的孝敬钱,陈啸庭身上只剩下不到五十两。

    钱来得快去得也快,特别是对手下几名差役,他更是对大方得没话说。

    搂着怀里剩下的银两,在满是轻松的心情主导下,陈啸庭缓缓往家中赶去。

第30章 陈家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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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街上,陈啸庭身上钱足得很,自然不用去做那吃拿卡要之事。

    周旋了几个店铺之后,他给家中弟妹买了些吃食,还扯了几匹布回家去。

    找到熟悉的大树巷口,整理了自己的官帽,陈啸庭一手提着带回家的礼物,一手按着佩刀迈步进入巷内。

    不得不说,虽然拿着个大包裹有些违和,但陈啸庭的卖相还是不错的,用他自己的话形容那就一个帅字。

    “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看到我回来怕是惊喜无比!”陈啸庭喃喃道。

    一边想着家里的事,陈啸庭一边朝家闷头走着,嘴里还哼着歌。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娇柔女声道:“啸庭哥”

    陈啸庭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却见巷内一院门处正有一少女依门而立,脸上飞满红霞。

    可以想象,在这个讲究礼法的时代,少女主动开口叫住他,需要很大的勇气。

    仔细想了一下后,陈啸庭才想起女孩儿身份,正是颇为照顾他的郑简的女儿郑萱儿。

    往前两步后,陈啸庭才问道:“是萱儿吧,有什么事?”

    在记忆中两人从小是玩伴,只不过郑萱儿逐渐大了一些后,便很少和他们有交集了。

    在开口发问同时,陈啸庭也在仔细打量着郑萱儿。

    经这么仔细一看后陈啸庭才发现,当年跟在身后的小屁孩儿,如今已出落得极为标志。

    不说是倾国倾城,在陈啸庭看来也差不多了,尤其是郑萱儿连上那抹红霞,更显其清纯自然。

    听得陈啸庭问话,郑萱儿脸色羞意更甚。

    咬咬牙鼓足勇气后,她才小跑着来到陈啸庭面前,再次鼓足勇气抬头看向陈啸庭眼睛。

    然后郑萱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陈啸庭的同时道:“里面是网巾和木簪,送给你”

    娇羞少女垂着头伸出凝脂玉手,反倒将陈啸庭弄得有些尴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当陈啸庭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时,郑萱儿直接将小布包塞到了他手上,然后一扭头便小跑着进了院门,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扉。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快,陈啸庭现在都没反应过来,郑萱儿向表达什么。

    直到他打开布包,看见里面用于束发的网巾和木簪后,陈啸庭才一拍脑门醒悟过来。

    这姑娘不会是想嫁给我吧陈啸庭心中念道。

    网巾和木簪都是给男人束发用的,在这个时代除了母亲之外,就是由妻子给丈夫制作。

    盯了布包看了好意一会儿,陈啸庭不明白自己怎么惹上了这桃花运,今天让他毫无准备的事有点儿多。

    说实话,虽然郑萱儿长得不赖,但陈啸庭对她也仅有好感而已,谈婚论嫁却是万万没想过的事。

    可能是我想多了,说不定人家姑娘不是这个意思呢陈啸庭如是想到。

    于是他也只能将东西收入怀中,这时候总不能直接还给人家,那样可能会伤人心的。

    一番哭笑之后,陈啸庭揣好这份特殊的礼物,然后继续往家中赶去。

    他却不知道,在郑家院门缝隙之内,郑萱儿正微微笑着看他离开的背影。

    东西是郑萱儿早就做好的,一直都带走身上,今日不经意遇陈啸庭回来,她便鼓起勇气送了出去。

    可以说,郑萱儿的这份勇气,是这个时代九成九以上的女性不具备的。

    可即便有如此勇气,郑萱儿此时也如普通少女一般,内心如小鹿般乱撞。

    收拾好心情来到家门外,陈啸庭还没敲门,便听见家中有吵嚷声。

    家里不会出了什么事吧!陈啸庭如是想到,然后一手推开了虚掩的大门。

    然后他便见到家中确实有外人在,是他二叔陈大能两口子,此时两家人正坐在院子里的大榆树下。

    见陈啸庭回来了,陈家人顿时都愣住,良久后才听陈大用道:“啸庭你怎么回来了!”

    陈啸庭耸了耸肩,然后便道:“爹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就不能回来了?”

    然后,陈啸庭便对房间内的弟妹道喊道:“老二老三,大哥带了好吃的回来!”

    还是这句话管用,两小很快便从厢房内窜了出来,陈小玉当先就问道:“大哥回来了,带了什么好吃的!”

    陈啸庭将包裹交到陈啸林手中,然后道:“有烧鸡和糕点,还有你最喜欢的糖葫芦,赶紧去吃吧!”

    而后,陈啸庭又对自己母亲高二娘道:“娘,我还买了几匹布回来,您看着给家里做几件新衣赏!”

    当陈啸庭做完这些,家里人的才从愣神中醒转,然后陈大用才怒道:“你小子怎么回来了,私自离开坐堂之地可是大罪!”

    而在一旁,陈啸庭二叔陈大能也道:“是啊啸庭,哪怕坐堂是冷板凳,你也要坚持熬过来!”

    陈啸庭顿时无语,两个老头子都在想些什么!

    但他还是解释道:“我立了大功,被百户大人调回来了也就是说,我不用去泰西坐堂了!”

    “太好了,大哥不用走了!”此时陈小玉跳出来道,拿着糖葫芦的她很是开心。

    陈啸庭摸了摸小妹额头,然后才转头问陈大用道:“爹,方才我在门外听见你们在争吵,发生什么了?”

    听了这话,陈大用也没心情计较陈啸庭所说是真是假,而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是让你二叔说吧!”陈大用语气沉重道。

    陈啸庭则将头转向二叔陈大能,这位家里才有过喜事的二叔,此时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二叔家开有一间汤面铺子,以往悉心打理还过得下去,可这月要交的例钱多加了一倍铺子就开不下去了!”陈大能话里的绝望溢于言表。

    交例钱是开铺子避免不了的,无非是交多交少的问题。

    但陈啸庭还是问道:“为何会多交一倍?”

    陈大能便道:“给官家的例钱倒是没变,主要是街上的地痞无赖,他们比以往要多收两倍的钱!”

    “咱家是锦衣卫军户,这些人不知道?”陈啸庭怒道,还没人敢逼锦衣卫的人交钱。

    可陈大能却道:“啸庭你不在广德,自然震慑不住那些人还有就是,他们背后是三才会!”

    三才会陈啸庭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念了一遍。

    虽然不甚了解,但陈啸庭却知道这是广德府城最大的帮派,私底下没少干黑活儿。

    但此时,陈啸庭却一拍桌子道:“想要欺负我们陈家,三才会也不行!”

    现在他有百户大人看中,和总旗官张震山的关系也还不错,三才会他还真的不虚。

    可陈大用两人却不这么想,只听陈大用道:“你坐堂的事都没了结,三才会的事你可不要乱插手!”

    想了想后,陈大用便道:“我在百户衙门里还有几个好友,大不了我舍下这张老脸,求他们去说和一下吧!”

    听到这话陈大能也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么个办法了。

    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考虑过陈啸庭,因为他实在是太年轻了,在锦衣卫内还没混出门路。

    陈啸庭此时不由笑道:“爹,二叔看来你们真的不相信我啊!”

    陈大用瞪了他一眼,然后便道:“我还没问你怎么回事儿,为何从泰西跑回来了?”

    陈啸庭则道:“我抓住了白莲教天王,然后千户大人赏识我,百户大人看重我就让我回来了!”

    “混账都这时候了你还吹牛,你知不知道锦衣卫对擅离职守的惩治?”陈大用怒道,抄起一旁的扫帚就要打人。

    陈大能也不自觉的摇头,暗道自己这侄儿小小年纪就喜欢吹牛,以后难成大器。

    也就在此时,陈家小院儿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道:“请问,陈啸庭大人在家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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