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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星先生     危情追凶txt下载     危情追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章 真实身份

    从方城那里了解来的信息跟调酒师ray说的差不多,只不过更为详细、具体。

    两年前他还是玉华山庄的一名行李员,山庄的客人出了事,几乎大部分的男性员工都跟着出去找人。夜晚,又下着雨,基本上不可能会有客人入住,几个行李员都跟着去了,而且是全程参与,直至第二天救援结束。

    带着这两天收集到的消息,第二天一早,陆无川开车载着端末回了莲城。

    最近局里没有给特案队派新的案子,几个人把精力全投到了白小雅一案上。

    陆无川和端末特意去了一趟看守所,跟邱桐谈了将近一个小时。

    一周后,白纤纤再次在天时文化看到了特案队的人。

    她配了新助理,一个留着短发,看起来英气十足的姑娘。

    听说要让白纤纤去公安局配合调查,这姑娘第一个蹦出来反对:“纤纤还有一组照片要拍,你们就不能在这儿谈,或者改个时间吗?”

    “不能。”端末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你们不想配合的话,我和我的同事可以回去换了警服再来。”

    天时文化,业内知名的经纪公司,狗仔和娱记常年蹲守的地方。

    换了警服,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进入,恐怕又要掀起一翻娱乐热潮。

    白纤纤因为之前的系列杀人案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这刚刚平息还没有多长时间呢。再来一次,以后她不用再翻身了。

    当然,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按下助理因想要理论而抬起的手,笑了笑说:“我一向都很配合警方的工作,走吧。”

    莲城公安局问询室,白纤纤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坐下:“关于之前的事情,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还有什么问题,请你们抓紧时间。”

    严一帅笑了笑:“这次叫你来,我们想了解一下你退出娱乐圈的一年当中,都做了什么。”

    白纤纤脸色微变,随后正色道:“我患上了抑郁症,那一年,主要就是在看心理医生。”

    “在哪儿看的?哪位医生?都用过什么治疗手段?”严一帅追问。

    “开始效果不太理想,先后换了几个医生,除了心理疏导,就是吃药。”白纤纤又说出了几个国外医院和医生的名字。

    严一帅把一张纸放到了她的面前:“你按照时间顺序把它们写出来,并标明国家和地区。”

    “这我怎么记得住?”白纤纤眉头皱了起来,“如果你们非想知道,我可以回去查一查。”

    “我这里有份你那一年当中的出入境记录,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帮你回忆起什么。”严一帅脸上带着讳莫如深的笑容。

    白纤纤扯了扯唇角,带着一丝尴尬:“不好意思,我英文水平比较低,实在记不清那些医院的名字。”

    严一帅把纸放到桌上,手指有节奏地在上面轻轻敲着:“那白小姐能记清自己的名字吗?”

    “严警官真会开玩笑,哪有人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白纤纤笑了笑,“用不用我把身份证和护照都拿给你看看啊?”

    “谁跟你开玩笑了。”严一帅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你根本说不出那些医院的名字,因为这一年当中你所去的医院根本就不是看什么抑郁症的地方,而全都是美容整形医院!”

    “你说什么呢?”白纤纤拍案而起,“我要是做过整形手术,早就被网友给扒出来了!”

    严一帅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抬起手,食指往下压压,示意她坐下:“那么激动干什么,做没做过整形手术,不是你我用嘴说说就行的。白小姐敢不敢请医生检查一下啊?”

    “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拒绝!”白纤纤说得很干脆。

    端末侧了侧头,瞟了一眼她放桌下,紧攥着裙摆的手,说道:“你紧张什么?”

    白纤纤立即松开手,剜着严一帅说:“我有什么可紧张的,只不过被你们这位严警官气的。”

    严一帅不以为然,八字眉动了动:“再问你一个问题,白小雅……”

    他停了下来,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女人。

    白纤纤瞳孔缩了缩,随即悲戚道:“小雅都去世两年多了,之前不是都跟你们说过了嘛。”

    严一帅突然严肃起来:“别演戏了,两年前的车祸确实死了一个人,她的真实身份是白纤纤。我说得没错吧,白小雅?”

    白小雅三个字是一个一个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对面的女人满脸疑惑:“端警官,严警官他没事吧?”

    端末无奈地摇了摇头:“白小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你也不想想,没有证据的话,能把你叫到这儿来吗?”

    “那你们就把证据拿出来啊!何必在这儿绕来绕去呢?”白纤纤——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白小雅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严一帅手肘放在桌上,微侧了身子,盯着她问:“我先问你,白……咱们还是直接称呼死者吧。据你之前所说,死者是因为你过敏起疹子,才冒雨出去买药,对吧?”

    “对。”

    “你能确定她是一个人开车走的吗?”

    “确定。”

    “好,那就先说说这场车祸。”

    严一帅靠回到椅背上,朝端末使了个眼色。

    端末打开手里的文件,说道:“根据现场勘察报告,发现死者的位置在距离损毁汽车三十米处。能发生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死者当时并没有系安全带。我们同事在昌台市公安局交警支队的证物科仓库找到了肇事车辆。车内驾驶位的安全带完好,卡头和卡座也只是移位,并没有损坏。”

    “车里的安全气囊没有弹出来,经检查,传感器的一条线是断的,人为破坏。如果那条线没断的话,按照车子损毁程度来看,安全气囊完全有条件打开。安全带、安全气囊这两样东西不一定能保住死者的命,但至少会让她留在车里,死得不至于那么难看。”

    这些是包胜根据陆无川和端末的推论,特意跑了一趟昌台市,费了挺大的劲儿才得来的结果。也多亏肇事车辆还没做报废处理,否则还真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第八十一章 自由发挥

    严一帅在端末说完之后,接言道:“你来莲城之前的最后一份工作是在汽车维修中心。”虽然没有修车经验,但对汽车内部构造还是有一定了解。想要进行破坏,还是知道如何下手的。

    白小雅眉眼低垂,故做镇静地说道:“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端末又打开另一份文件:“出事当晚八点多,玉华山庄前台接到客人电话,询问是否有治疗过敏的药物。这类药物不同于感冒退烧药,如果服用不当,反而会使过敏症状加重,所以山庄里并没有。”

    “十一点多,前台又接到电话。客人自称是白纤纤,说她的妹妹九点二十左右驾车离开山庄去买药,之后失联。前台小姐当即报告了值班经理,山庄派人外出寻找。在离山庄一点六公里处发现防护栏被撞坏,怀疑车辆已经坠入山下,遂报警。”

    “交警于十二点三十五分赶到现场,证实确有车辆因雨天路滑冲破防护栏坠崖。因是天气及时间的原因,救援于早上五点开始。一直到下午,损毁车辆和死者尸体才被拖拽上来。”

    “这期间白纤纤曾回山庄休息了三个多小时。据现场目击者称,她的面部确实有大面积红肿,与平时判若两人。而且,症状直到她离开都未消退。”

    “据你之前所说,那晚你们吃了山药粥,导致过敏。山药即是食材,也是药材。不过,山药中所含的皂酵素和植物碱与皮肤接触后会出现刺痒、红肿等症状。但煮熟之后食用,除非是严重的过敏体质,否则不会发生过敏反应。食用山药过敏的症状与生山药接触皮肤也是不同的,白纤纤的症状明显是皮肤接触了生山药。”

    “在处理生山药时发生过敏的情况不在少数,但却很少有人会弄得满脸都是。这种过敏只要用水冲洗干净就会好。白纤纤冒雨在户外那么长时间,后来又回到山庄洗澡、换衣服、休息,过敏症状不会持续到离开还不消退。”

    “还有,从白纤纤以往的就医记录来看,她并不是过敏体质。所以……过敏是有意而为之。”端末直视着对面的女人,目光犀利,“如果是白纤纤想要杀死白小雅,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做。但如果是白小雅想杀死白纤纤,并取而代之,这就成为很关键的一环。即可以用这个做借口让她冒雨出去买药,又可以掩盖留在山庄里的不是白纤纤本人这一事实。”

    “端警官的想像力未免太丰富了。”白小雅直直地与她对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不是白纤纤?”

    如她所说这些只能算是疑点,确实不是直接证据。之所以先把这些拿出来,只不过是要一步步攻破她的心理防线。

    严一帅老神在在地抱着肩膀,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端末也看出来了,他今天是想给她一个自由发挥的机会。

    喝点儿水润了润喉,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换成别人,可以通过与骆玉梅女士的dna对比来确定是否是她的女儿。可你们是姐妹,这个方法行不通。”

    端末唇边露出一丝讥诮,“但是你别忘了,人的指纹是独一无二的。还有笔迹,摩仿得再象,通过鉴定也还是能区分开。”

    “这是你先后两次与天时文化签约时的合同。”几份材料摆到了白小雅的面前,“后面是鉴定报告,具有法律效力。”

    端末微扬着头,睥睨着白小雅:“如果你认为这些还没有说服力,可以进行医学鉴定,通过几项检查,就可以确定人的实际年龄,最大偏差不超过三个月。你比白纤纤小了一岁多将近两岁,不在这个误判范围值内。”

    “哦,对了。检查当中有一项是对骨龄的检测,需要拍x光片。腿骨有没有断过,可是一目了然的。我们还可以请医生仔细查查你的脸。不是一直坚称连微整形都没做过么?看看就知道喽。”

    “还有之前严警官提到的出入境记录,你去过哪个国家一目了然。我们可以随时跟当地警方联系,请他们协助调查你在他国境内的一切行为。”

    “是现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还是坚持到底被动定罪。你……自己掂量着办。”

    端末的语速不快,却句句有力,象钢针一样,一下一下扎在白小雅的心上。

    她的表情开始出现扭曲,错愕、惶恐、不甘、绝望……

    “凭什么!这一切本来就该是我的!”

    白小雅咆哮而起,在她还未来得及移动步子的时候,端末迅速绕过桌子,单手擒住她的手腕就势一翻,顺便将人按坐在椅子上,另一只手上的手铐从她身后划过,只不过是几息之间,两只手已经被铐在了身后。而且还是跟椅背铐在一起,她想站都站不起来。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严一帅都想鼓掌叫好了。

    他讥讽地一笑:“白小雅,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行了,闹也没用。你还是交待一下你的犯罪过程吧。”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有什么不对?!”白小雅歇斯底里地吼着,清纯可人,温柔甜美全都不复存在。

    她双眼赤红,狠狠地瞪着端末,若不是手被铐住站不起来,恨不得上去咬她几口。

    “装什么清高!你不也是一样,他们这些男人去卖命,立了功,你跟着沾光!”

    端末唇角抽了抽,这都哪儿跟哪儿呀,简直就是疯狂咬人。

    严一帅摆了摆手:“这你还真错了,她不仅没沾我们的光,反而是我们沾她的光。”

    白小雅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开始自说自话。

    “这本来就都是我的,要是没有我能有她白纤纤的今天?”

    “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说到底不就是怕我抢她的男人么!”

    “以为她自己是谁?我呸,一个没爹养,没娘教的野种,还有脸教训我……”

    此刻的白小雅就象个泼妇,然而骂着骂着,她突然住了声,扭头对着端末涕泪横流。

    “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别杀我。”

    “姐,求你了,放过我吧!”

    白小雅完全处于癫狂状态,想审也审不了,只能先送去羁押室。

第八十二章 没有见面的必要

    回到特案队办公室,一进屋吕东铭就挑起了大拇指:“小末,太能说瞎话了,跟老严有一拼。”

    端末摸了摸鼻子:“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她跟白小雅说的那些话还真是真假参半。

    就目前来看,并没有可以鉴定出实际年龄的检测手段,更没有误差只有三个月之说。

    至于联系国外警方调查某人的行动轨迹,她只是随口一说。能不能实行,走什么程序,需不需要动用外交关系,她一概不知。

    千华山发生的那场车祸已经过去两年,死者早就火化,根本无法通过dna对比来确定她是不是白纤纤。

    想要了解案件的全部真相,只能从白小雅身上打开突破口。可以她的那种态度,如果不使用点儿手段,很难撬开她的嘴。

    端末也是因为之前跟陆无川探讨过类似的问题,才想到要这么说的。

    “怎么说话呢?”严一帅丢给吕东铭一个白眼,“这叫兵不厌诈懂不懂?没文化真可怕!”

    言毕又扭回头对端末说道:“小端,别听他胡说。你今天临场发挥很好,尤其是那个眼神和气势,把我都震住了。”

    “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就是。”蒋沐阳眼睛往陆无川那边瞟,“你们没觉出来小学妹的神态象谁么?”

    端末正捧着杯子喝水,顿时脸颊一片通红,她紧着咳了几声,假装是被水呛了。

    陆无川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闲得无聊?”

    “不无聊,不是,是不闲,忙得很。”蒋沐阳麻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最近一得空,陆无川就抓体能训练,昨天两百个俯卧撑累得他现在胳膊还酸呢。

    ……

    按照相关规定,对犯罪嫌疑人采取刑事拘留后,除有碍侦查的情况外,应当在二十四小时内通知家属。

    端末把电话打到了骆玉梅的手机上,虽然从法律关系上讲,任东算是白小雅的哥哥,但毕竟她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直系亲属。

    在打电话之前,端末先措了措词,她觉得这件事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很残忍。两年前的丧女之痛,也许尚未平息,现在又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两个女儿,一个命丧黄泉,偏偏另一个就是凶手,不知道骆玉梅是否能承受得住。

    令人意外的是,骆玉梅除了在刚开始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一直表现得很平静。

    她只是问是否可以让葛良才继续做辩护律师。

    端末说:“如果想继续聘请葛律师,需要他本人同意,并重新签定委托协议。或者,也可以申请法律援助。”

    之前是以白纤纤的身份签的协议,本身就不具有法律效力。

    骆玉梅没有片刻的犹豫:“能不能麻烦端警官帮我联系一下葛律师?”

    “可以。”端末答道,“但是,我无法保证葛律师是不是有时间接这个案子。也许你自己直接跟他联系,会更好些。”

    公安机关没有权利要求某一个律师必须接下某一个案子,决定权完全在葛良才的手里。

    “我实在没精力再管这些事情,麻烦端警官帮帮忙。”骆玉梅语带恳切。

    端末突然意识到,她不是没有精力,而是不想再参与白小雅的事儿。换言之,不想再跟白小雅有牵连。

    “骆女士,你不打算来见她?”

    “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骆玉梅回答得很干脆,“如果葛律师同意,就让他做辩护律师。如果不同意,就算了。申请法律援助也好,找别的律师也罢,我就不管了。”

    端末没想到她的态度会这么坚决,挂断电话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干嘛唉声叹气的?”陆无川听到她之前打电话的内容,已经把葛良才的电话号码找出来,放到了她的面前。

    端末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腮:“骆玉梅什么都没问,好像全都知道似的。”

    “这并不奇怪。”陆无川说道,“做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哪怕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也能一眼分出老大老二。”

    端末恍然大悟:“难怪她之前那次来的时候,会是那种表现。”

    也许骆玉梅早就感觉到白纤纤是白小雅冒充的,但她选择沉默。

    上次她来莲城市公安局,是为白纤纤取保候审做保证人。签完字就返回了凌县。家里再忙,也不至于连多等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原来那只是个托词,其实就是不想见面。

    端末给葛良才打了电话,尽管从事律师行业多年,他在听完大致情况后还是很意外。最后他说自己要先跟白小雅见一面,才能决定是否为她辩护。

    葛良才第二天上午来了,与他同来的并不是杨青奎,而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助理律师。

    蒋沐阳和端末去羁押室提人,白小雅呈现出一种疯疯癫癫的状态,嘟嘟囔囔,没完没了,怎么叫她也不应。在说到葛良才要见她时,也只是眼睛稍微转了一下,又恢复到不理人的样子。

    看守羁押室的人说从昨天进来之后,她就一直这样,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

    端末冷眼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精神鉴定的决定权在司法机关,并非只要有人提出申请就一定要启动鉴定,而且犯罪时精神处于正常状态,就应当负刑事责任。当然,对于有社会危害性的精神病人,无论需要不需要负刑事责任,都会被送去强制治疗。”

    蒋沐阳接过话茬,说道:“强制治疗你懂吗?说白了,就算免于刑事责任,一样要送到精神病院去。那种地方,啧啧,你自己想吧。”

    白小雅眼中闪过一丝惊愕,进精神病院这事儿她之前并没想到。

    端末再次叫了她的名字,冷声道:“是你母亲想请葛律师为你辩护,他这才同意来见你。如果你不需要的话,我们现在就请他回去。”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白小雅,她暮然抬起头来:“我……要见他。”

    白小雅被带到了会见室,葛良才与她的谈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最后,葛良才是带着委托协议出来的。他深吸了口气对端末说:“我跟我的当事人已经谈完了,你们可以随时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第八十三章 买药

    两天后重新提审白小雅,这次除了严一帅和端末,陆无川也参与了审讯。

    估计是葛良才跟白小雅讲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她没有再无理取闹,态度平缓了许多。

    在例行询问完个人信息之后,严一帅说道:“白小雅,讲述一下你杀死白纤纤的过程。”

    白小雅盯着他看了几眼,才说:“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嘛。”

    严一帅敲了敲桌面:“我们知道是我们知道的,按照程序,现在需要你来详细叙述案发经过。”

    “好吧。”白小雅耸了耸肩,“其实跟你们之前猜的差不多。”

    两年前的七月中旬,白纤纤的一部新剧杀青。考虑到白小雅自从给她当了助理,一直跟着忙前忙后,连个休息日都没有,更别说去哪儿玩儿了。她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妹妹,就问她想不想出国旅游。

    白小雅说她们平时也有出国的机会,就别自己花那么多钱去了。

    那之后白纤纤还有两个广告要拍,白小雅提出等忙完去昌台千华山。她之前无意间听别人说过,千华山风景秀丽,山上的玉华山庄环境很好,跟世外桃源似的。

    白纤纤见她有兴趣,也就同意了。反正不管是出国还是去山庄,都是为了放松心情,好好休息休息。

    白小雅本来就做着助理的工作,行程由她来安排再正常不过。

    行程定下来,白纤纤抓紧时间将手头上的工作完成,姐妹俩于八月四日启程去了千华山。

    说好了要彻底放松,不受外界打扰,到了地方,白小雅就让随行的人都回去,一周后她们回去的时候再过来接。

    为了方便在千华山附近游玩,她让人留了一辆车。

    她们来之前下过几天雨,来了之后一连两天都是多云。这样的天气不晒,反而适合出行。

    八月五日天气开始变化,断断续续地下起了小雨。

    第二天山下有大集,趁雨小的时候,姐妹俩开车下山去赶集。

    玉华山庄的别墅自带厨房,她们俩都会做饭,尤其是白小雅,手艺还不错。逛了大半天,除了新鲜的水果,她们还买了些肉和菜,准备自己做饭吃。

    山药就是那天在大集上买的。

    因为逛累了,当天晚上两人还是在山庄的餐厅吃的。

    八月七日这天,雨下得大了起来,姐妹俩一天都没有离开别墅。中午两人一起做了几个菜,边吃边聊,就象高中的时候,住在老房子里一样。

    晚饭的时候,白小雅说中午吃撑了,没什么胃口,她让白纤纤歇着,自已去厨房煲了一小锅山药粥。

    吃完晚饭,两人一边看综艺节目,一边喝茶吃水果。

    白小雅把事先在网上买的镇定药偷偷放进了白纤纤的茶杯。

    到了九点多,药效上来,她沉沉地昏睡过去。

    白小雅先是往前台打了电话询问是否有治过敏的药物。

    过敏跟感冒发烧拉肚子不同,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该吃什么药退敏,不然反而会使症状更加严重。所以,前台自然不会配备过敏药。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她给白纤纤换上自己最近几天穿过的一件衣服,把人带出了别墅。

    头一天因为买的东西多,车子并没有停在停车场,而是直接从后面的小路开到了别墅旁边。

    白小雅把白纤纤塞进后备箱,又剪断了安全气囊感应器的线,这才开车出了山庄。

    她在汽车维修中心做过前台接待,那时候有客人来询问肇事后安全气囊弹出来,能不能修。

    她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可不可以修理,特意去问了维修师傅。得到的答案是不能修,只能换新的。她对这个隐藏在车里的东西很好奇,就顺便打听了一下。

    维修师傅当时手头没活,就大致给她讲了安全气囊的组成部件及工作原理。

    所以,在她的计划中并不是要破坏车内的刹车系统,而是让安全气囊失去作用。

    在出玉华山庄的一个餐厅时,正赶上服务员下班,她特意停车跟她们打听山下最近的药房在哪儿,还顺带着透露是去给她姐姐买治过敏的药。

    车子开出玉华山庄,停在了事先观察好的弯道中间。这里的山势陡峭,只要车子冲破防护栏,必然会摔个稀巴烂。

    白小雅从后备箱里把白纤纤拖了出来,放进驾驶位。打着火,调好档位,将白纤纤的右脚压在油门上,一切准备就绪,快速放下手刹,躲到了一旁,顺手带了一下车门。

    在惯性的作用下车门收拢,车子急速朝坡下冲去。在撞开防撞栏的时候发出了呯的一声,紧接着车子就象一个被抛出去的纸壳箱一样,翻滚着掉下了山。

    随着激烈的碰撞,有什么东西从汽车上分离出来,划破雨丝飞旋出去,车灯也随之碎裂失去了光亮。

    白小雅眼睁睁地看着车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回了玉华山庄。

    她躲过巡视的保安悄悄溜进了别墅,洗澡、吹干头发,换上白纤纤的衣服,切开剩下的山药,将汁涂到手、胳膊、脸、脖子等露在外面的皮肤上。

    同时开始用白纤纤的手机往自己的手机上打电话。

    当然,电话不可能接通,因为那部手机已经随着车子一起掉下了山崖。

    隔几分钟打一次,一共打了四次。

    接触过山药汁的皮肤又疼又痒,白小雅胡乱地抓了几下,手上被抓破的疹子渗出了血丝。

    她疼得直吸凉气,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拨通山庄前台的电话,她带着哭音救助:“我妹妹出去帮我买药,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我打她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会不会出事啊?”

    前台小姐边在电话里安慰她,边联系了值班经理。

    值班经理立即赶往姐妹俩所住的别墅,了解完情况之后,组织山庄里的人出去寻找。

    白小雅坚持跟他们一起去,谁都劝不住。

    撞坏的防护栏很快被发现,天黑后并没有别的车辆离开山庄,除了白家姐妹的那辆。

    白小雅哭得肝肠寸断,若不是有人拦着,她恨不得冲下山崖去寻找自己的妹妹。

    “报警!让警察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值班经理的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反应快的已经掏出手机把电话拨了出去。

第八十四章 经历

    雨夜,路况很差,过了四十分钟交警才赶到现场。

    这四十分钟里,白小雅一直跪在山道边哭。

    交警到了之后,她拉着其中一人的裤腿求他们一定要救救自己的妹妹。

    当时的情况并不适合救援,白小雅听到这个消息,晕了过去。

    她被送回去休息,半路上醒来,在送她回去的山庄工作人员的劝说下,才没有坚持要返回现场。

    过敏症状靠着山药汁维持下去,嗓子因为哭喊而变得嘶哑,车祸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哪怕是第二天赶过来的冯元都没留意到白纤纤被调了包。

    现场救援工作紧张地进行中,白小雅的心也一直是抽紧的。车毁人亡是肯定的,但白纤纤的脸能变成什么样子,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尸体被牵引钢索吊了上来,在尸袋拉开的瞬间,白小雅第一时间扑了上去,看到那张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她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单方面车祸,除了撞坏防护栏,并没有给他人造成损失。无人追责,白小雅自然选择尽快让死者入土为安。

    三天后,白纤纤的骨灰被安葬在莲城市郊的墓园。

    端末放在键盘上的手微微发抖,质问出声:“那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车辆损毁严重,又在仓库里放了两年,包胜费了挺大的劲儿,也只是发现安全气囊传感器的线是剪断的,其他部位有没有被人为破坏过,不得而知。

    她之前一直以为白小雅还在车上做了别的手脚,致使白纤纤发生了车祸。没想到,车子居然是她开出玉华山庄,亲手将自己的姐姐送上了黄泉路。

    白小雅唇角露出一丝讥讽:“亲妈也不过如此,姐姐又能怎么样?”

    陆无川冷眸微眯:“她做了什么事,让你非杀她不可?”

    “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白小雅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她觉得舒服一点儿的坐姿,“你们想听我就从头讲讲。”

    “说吧。”严一帅扬了扬下巴。

    白小雅神色漠然,开始讲述她与白纤纤从小的经历。

    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有时候,成长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姐妹俩的父亲去世时,白纤纤十岁,白小雅八岁半。年幼丧父让两个孩子几乎是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她们不会缠着大人要玩具和漂亮衣服,不会因为不让出去玩儿跟父母堵气,更不会做无理取闹的事情。她们体量妈妈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家里的辛苦。小小年纪就知道帮着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

    但就算是再懂事的孩子毕竟也还是孩子,理解不了一个单身妈妈带着两个女儿过日子的艰辛,更理解不了为什么妈妈非得要再找个男人。

    骆玉梅带着姐妹二人改嫁的时候,白小雅十一岁零几个月。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自认为什么都懂,却不是真的懂。

    继父任德民前妻去世多年,只有一个儿子,从来没有跟小姑娘打过交道,他对姐妹俩的好都表现在买东西上。

    隔三岔五就给买衣服、鞋子、文具、零食经常往回买,还隔三差五给姐妹俩零花钱。

    白小雅虽然不喜欢任德民,但对于他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

    可时间一久,骆玉梅提出了反对意见。

    任德民的电动车修理部虽然生意不错,但终归不是什么大买卖,收入也就比周围普通人家高那么一点点,禁不住他这么花钱。

    再说了,任东即将要上大学,毕业还要找工作,娶媳妇,用钱的地方多,得多攒点儿钱才行。

    另一方面,她不想让两个女儿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

    在她的劝说下,任德民给姐妹俩买东西的次数少了,零花钱也都由骆玉梅统一安排。

    夫妻俩的做法让白小雅感到十分不满,尤其是对骆玉梅意见很大。

    她认为自己的妈妈眼里心里只有任东这个继子,已经完全不把亲生女儿当回事儿。

    背地里,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姐姐说了。但白纤纤与她的想法不同,她觉得任叔叔和妈妈并没有错,还劝白小雅不要那么想。

    姐姐的态度令白小雅感觉非常意外,从此白纤纤被她打上了软弱无能、任人欺负的标签。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曾经亲密无间的小姐妹开始产生了分歧。

    白纤纤依旧乖巧听话,白小雅跟家里人的交流却是越来越少。

    家里原来的那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是白小雅心里的一根刺。

    任德民曾说过那房子归姐妹俩,不论是租还是卖,钱也都给她们。

    可白小雅认为事实并非如此。

    任东每次回家,骆玉梅都会往他兜里塞钱,同时叮嘱他在学校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别不舍得花。而她的零花钱并没有因为老房子的出租而有分毫的增加。

    随着时间的推移,姐妹俩上了高中,白小雅越来越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就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她以老房子离学校近为理由,提出要搬过去住。骆玉梅不同意,她就跟她闹,跟她冷战。

    母女俩关系越来越僵,任德民劝,白纤纤也劝。可是白小雅铁了心想要脱离这个家庭,最后闹得骆玉梅实在没办法,终于同意把出租的老房子收回来给她住。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单独住在外面总是让人不放心,尽管不是很情愿,白纤纤还是跟着搬了过去。

    没有了继父和母亲在眼前晃,白小雅的心情好了许多,连带着跟白纤纤的关系也逐渐缓和了许多。

    白纤纤中专毕业后参加了工作,这一年白小雅高三。为了让妹妹专心学习,她承包了所有的家务活,甚至连洗碗这种小事都不让妹妹插手。

    也不知道是之前的基础太差,还是白小雅真不是读书的料,努力了一年,最终连个象样的大专都没考上。

    骆玉梅想让她复读一年,但白小雅哪里肯听她的话,自己决定放弃学业,找地方上班。

    高中毕业,又没有一技之长的她自然是屡屡碰壁,只能做些例如发宣传单、卖场促销员之类的临时工作。

    那几年正是各种选秀节目层出不穷的时候,白小雅如许多怀揣着明星梦的少女一样,去一个海选现场报了名。

第八十五章 仇恨

    如果问白小雅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不该让白纤纤陪她一起去报名参加选秀节目。

    其实在得知白小雅要参加选秀的时候,白纤纤是不赞同的。她觉得参加选秀就能出道当明星不现实,就是在浪费时间。

    但架不住白小雅的软磨硬泡,姐妹俩还是踏上了前往选秀现场所在城市的火车。

    初次参加这种活动,白小雅很紧张,她让白纤纤也填张报名表,陪她一起进去。

    网上经常会出现某明星说自己在报考艺术类学校或是选演员的时候,是被同学拉去,或者陪同学去,结果同学落选,陪人去的反倒是选上了,最终成了明星。

    以前只觉得这是一种说辞或是变相的炫耀,表明自己天生就是当演员的料,太过出众,让人一眼就相中。

    谁会想到现实当中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而且就发生在了白家姐妹身上。

    一心想要成为明星,提前做足了准备的白小雅在第二轮就落选了,而懵懵懂懂的白纤纤却是一路过关斩将走到了最后。

    在天时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投来橄榄枝的时候,白纤纤觉得很困惑。她原本并没有进军演艺界的雄心壮志,之所以一直坚持到选秀节目结束,也只不过是不想半途而废。

    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轻易落到白纤纤的手里,人家却还在犹豫要不要接受,让白小雅觉得这是白纤纤对她的羞辱。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一再劝说白纤纤要抓紧这次机会。

    她并不是希望白纤纤能有什么成就,只是想着自己的姐姐进入娱乐圈,也许会成为她自己通往明星之路的捷径。

    白纤纤跟天时文化签了约,成为其旗下的一名艺人。姐妹俩虽然分开两地,但关系看起来却是更为亲密。

    白小雅几乎是隔两天就要跟白纤纤通一次话,询问她有没有参加什么活动,接没接到什么角色。还经常表示自己很怀念姐妹俩一起生活的日子,希望能过去陪着姐姐。

    签约出道只是个开始,并不代表着一定能走向成功。

    白纤纤很努力,却一直还是娱乐圈中的小透明。直到后来得到了狄旭的赏识,这才从众多十八线小明星当中脱颖而出。

    有了一定的基础后,她第一时间把白小雅接到了莲城,并向公司申请由她来担任自己的助理。

    白小雅的初衷并非只是接触到娱乐圈,而是真正进入到其中,最终实现自己的明星梦。

    她跟白纤纤提出这种想法,当即就被否决了。

    白纤纤的理由很简单,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成功。娱乐圈艺人那么多,能取得一定成就的只是凤毛鳞角,大多数人只能在边缘徘徊。

    这的确是事实,但听在白小雅的耳中,那就是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鄙视。

    她表面上不再提当演员的事,每天认真做好自己的事,但实际上却从来没有放弃过。

    如果说白纤纤阻止她进入娱乐圈,是她想要杀死白纤纤的第一个理由,那么狄旭就是第二个。

    白小雅第一次见到狄旭是在她到莲城一个之后。

    那是一次慈善晚宴,狄旭因为刚从外地回来,比其他人晚到了一会儿。

    姗姗来迟的男人身着笔挺的西装,成熟稳重,身姿挺拔,含笑的桃花眼和他腕上上的黑曜石袖扣一样,泛着璀璨迷人的光。

    只是一眼,这个男人就深深镌刻进了白小雅的心里,从此再也挥之不去。

    在日后的接触中,白小雅发现狄旭喜欢白纤纤,而白纤纤却并不想接受他的感情,甚至还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男人,被人弃如敝履,白小雅觉得自己的尊严再次被白纤纤无情地踩在了脚下。

    想要成为明星的决心更加坚定,她要将狄旭的目光吸引过来,她要成为能与他比肩的女人。

    可现实不是想像,半年多过去了,丑小鸭并没有变成白天鹅,白小雅还是白纤纤的助理。

    她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更何况无论事业还是爱情都被人压了一头,妒嫉渐渐转化成仇恨,她决定拿回被白纤纤夺走的一切。

    严一帅被白小雅的一番言论气乐了:“你凭什么说白纤纤拥有的一切应该是你的?”

    白小雅疾声厉色:“如果不是我,她根本就不会去参加选秀节目,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成就!”

    “你要是非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严一帅不屑跟一个疯狂的女人去辩论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你在外出休养的一年当中,先后去了多个国家,是去做断骨增高和整形手术吧?”

    “对,”白小雅坦然承认,“我和白纤纤还是有些不同的,想要变成她,必须要做这些手术。”

    口口声声说是白纤纤所拥有的都该是她的,反过来却要整成对方的外形容貌,顶着对方的身份。到底是谁夺走了谁的一切?

    陆无川突然说道:“这里面也有冯元的功劳吧?他发现了你的秘密,你以自己为交换条件,让他帮你。”

    白小雅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自嘲的一笑:“他是白纤纤的经纪人,熟悉她的一切。更何况,我也需要有人帮忙不是。”

    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白小雅冒名顶替这么长时间,没被人发现了。

    得到了白小雅的口供,接下来还要进行取证。

    市局法医鉴定中心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距离白小雅做手术的时间并不算长,皮肤表面还可依稀看到没有完全消退的疤痕,再加上x光检查,可以证实她的腿骨曾经做过肢体延长手术。

    面部的整形相对来说比较细微,人眼看不出来,但在仪器下却可以显露无疑,比如鼻梁里的假体。

    白小雅被送进了看守所,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骆玉梅由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倒是任德民和任东父子来过几次莲城,给白小雅送了衣服和生活用品。

    对于未对社会造成重大的影响的案子,公安局不会对外公布案情。天时文化也不想受丑闻的影响,动用手段将网上关于白纤纤的消息都撒了下来。

    娱乐圈潮起潮退,白纤纤这个名字终将被人遗忘。

第一章 走私团伙

    日月交替,时间很快进入到十一月。树木失去了往日的绿色,枯黄的叶子在风中飘摇,好像已经做好了随时堕落的准备。

    墨蓝色的天空逐渐变浅,初冬的太阳缓慢地爬上树梢,给萧肃的景色带来了些许生机。

    “起床了,七点了,刷牙洗脸吃饭,准备上学……”

    童音伴随着音乐响起,一只藕白的小臂从被子里伸出来,精准地扣住了还在说唱的手机。

    “喂,大哥,不会又有案子吧?”

    今天是周日,端末本来已经打算好要睡个懒觉,再在家里宅上一天。谁成想这还不到七点,陆无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丫头将醒未醒的嗓音带着点儿哑,听起来象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在撒娇。

    陆无川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崔英花记得吗?吉山二道沟那个女刑警。”

    “英花姐怎么了?”端末当然记得那个面冷心热的姐姐,支起身子靠在床头上。

    “她和同事正在来莲城的路上,谢局让我们队接待,你去不去?不想去的话,我叫沐阳他们过来。”

    “去去去,我这就起来。”

    陆无川这回笑出了声:“不用急,他们至少还有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莲城,再到局里怎么也得两个小时之后。”

    “时间来得及,咱们去火车站接一下吧。”

    上次在二道沟,崔英花对他们,尤其是对端末挺照顾的,现如今人家到了自己的地界,怎么也得去接接不是?

    “好,你先洗漱,我买了早餐去找你。”陆无川好脾气地说道。

    四十多分钟后,两人吃完早餐,开车去了火车站。

    在接站口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随着又一列火车到站,刚刚消停一会儿的出站口又热闹起来。

    “英花姐!这边!”端末看到人群中的崔英花,朝她大力挥起手臂。

    对于两人的出现,崔英花十分意外,越过行色匆匆的旅客,大步走了过来:“陆队,小末,你们怎么来了?”

    端末嗔道:“陆队早上打电话,我才知道你要来,都不提前说一声。”

    她和崔英花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几句,虽然不是经常,但也没断了联系。

    崔英花笑了笑:“路上才知道是你们队协助我们。”

    “陆队,小端警官,还记得我吗?”与崔英花同来的男子歪了歪头说道。

    “当然记得,纪宇。”陆无川微微颔首,“走吧,路上慢慢聊。”

    端末弯了弯眼睛:“上次的事儿还得谢谢你,还有你那个同学。她把我们安排在列车员休息车厢,省了好多麻烦。”

    四个人往停车场走,崔英花说:“现在不只是同学,马上就是媳妇了。”

    “啊?进展神速呀!”端末惊讶道。

    去年她和陆无川去吉山二道沟是十二月,现在还不到一年,两人就要结婚了。

    纪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明年五月份,还早呢。”

    “提前恭喜你。”陆无川难得会跟一个并算熟悉的人说这样的话,端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偏巧他也看过来,就那一眼,她分明在他眼中看出了复杂的神色。三分羡慕,五分期待,剩下的两分是无奈。

    端末别开目光,岔开话题小能手上线:“那个……英花姐,怎么是你和纪宇一起来啊?”

    纪宇和老金是搭档,同属吉山市局,而崔英花是吉山下属二道沟分局的。

    “我借调到吉山市局了,就两个月前,专门盯走私的案子,这次来也是为了这事儿。”

    四个人上了车,崔英花将大致情况说了一下。

    吉山一带一直都是走私比较猖獗的地方,尤其是紧临着国境线的二道沟。

    两个月前吉山警方盯上了一个走私团伙,这个团伙的头目十分神秘,出来活动的都是团伙中的小人物,直到现在也没搞清他的真实身份。

    前天得到线报,这个头目的女朋友近日曾出现在城莲,崔英花和纪宇就是来调查此事的。

    黑色越野车开进了市局的大门,陆无川和端末直接把二人带到了办公室。

    纪宇一进屋开始东瞧西看,然后问端末:“你们队多少人?”

    “六个。”端末接了水放到会议桌上。

    纪宇听了直咂舌:“我还是头一次看着配备这么齐全的办公室,才六个人,真牛!这是顶配啊!再看我们,十五个人,除了破办公桌破电脑,什么都没有。”

    崔英花白了他一眼:“别跟个土鳖似的,光看条件好了,你怎么不想想人家六个人干十五个人的活儿呢。”

    她说完从包里拿出一只u盘:“陆队,这里面有那个女人的照片。”

    端末开了电脑和投影仪,插上u盘。

    照片很快显示出来,应该是偷拍的,连着几张质量都不高。只有一个女人的背影和侧影,穿着长款风衣,短发戴着墨镜,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最后是张证件照,可能是时间比较长,照片上明显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如果不说,很难想像跟前面那几张是同一个人。

    崔英花介绍了这个女人的基本情况:“鲁亦霜,二十八岁,吉山人,曾在南方某高校就读,大四在一家公司实习并留用,任市场开发部秘书。四年前回吉山,无业。”

    “就这些?”端末问。

    崔英花点了点头。

    信息太少了,这样查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端末,你看这是哪儿?”陆无川将其中一张照片拉大,女人正迈步往一个大门里走,画面质量虽然不高,但可以看出是一个大门。

    端末仔细辨认,不由吃惊:“这个大门挺象极夜啊!”

    “不是好像,就是。”陆无川换了一张照片,“你看角落里的这个人。”

    照片的一角有个人,没露脸,只有半个身子,正从一辆车子的驾驶位上下来,他身上穿着的是件带花纹的衣服——是极夜代客泊车的小哥的制服。

    “你们认识这个地方?”纪宇问。

    端末点头:“一家私人会所,除非有会员带着,外人概不接待。”

    纪宇一听顿时笑了:“哦?这样岂不是范围缩小了。”

    端末却没那么乐观:“范围是缩小了,可难度更大了。极夜不是一般的地方,想在那里查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二章 案发现场

    陆无川问道:“知道这几张照片是哪天拍的吗?”

    “大概是七八号吧。”崔英花只能说出个含糊的日子,线报并不明确,只说上周看到了鲁亦霜。

    端末试探着问:“陆队,要不找怀……许怀峥问问?”

    “你认识极夜的人?”崔英花问,“跟他打听事情方便吗?”

    “有个朋友跟他们老板挺熟。”

    之前他们俩去极夜那次,曾经遇到过许怀峥,看样子孟乔非对他挺恭敬,因为见他们跟许怀峥很熟,还特意跟陆无川拉关系。

    但如果陆无川出面的话,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许找许怀峥帮忙,会更容易些。

    “不行!”陆无川直接否定,想了想又解释,“如果鲁亦霜只是跟别的客人去的,没问题。但谁又能保证她不是去找极夜里的人?冒然去问,打草惊蛇怎么办?”

    “哦,那倒也是。”端末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这个办法行不通,只能再想其他的。

    “先查查住宿信息吧。”陆无川对端末说道。

    酒店宾馆的住宿信息会上传到公安局,除非另有住处,或者用假的身份信息,否则只要她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入住都可以查得到。

    纪宇说:“我们之前查过鲁亦霜的出行信息,飞机、火车和汽车站都没有记录。”

    “私家车呢?”陆无川问。

    “她名下没有吉山牌照的汽车。”

    端末进入内部系统,调取莲城各个宾馆酒店的住宿登记表,从十天前开始进行搜索。除了鲁亦霜这个名字,还把凡是用吉山市身份证登记的人都调出来查了一遍。

    用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查出个结果,崔英花的手机响了。

    匆匆接完电话,她说:“刚得到消息,鲁亦霜去了明阳市,我们现在就过去。”

    “啊?这就要走呀?”端末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了过来。

    “没办法。”崔英花耸了耸肩,“纪宇,查查车票。”

    明阳市是本省的省会,距离莲城三百多公里,坐高铁过去倒是挺方便的。

    纪宇很快确定了时间:“姐,四十分钟后有一趟车,时间应该来得及。”

    陆无川边穿外套边说:“送你们去车站。”说完极自然地提起了端末放在椅子上的背包。

    今天是周日,又是中午非高峰时段,从市公安局到莲城火车站用不了二十分钟能到,时间还算充裕。

    出了办公楼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崔英花故意拉着端末落后了几步,小声问:“你们俩怎么样了?”

    “谁俩?什么怎么样?”端末不明所以。

    崔英花瞟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陆无川:“你和他呀!”

    端末恍然大悟,上次离开吉山的时候,崔英花曾说过“能遇到一个真心护着你的人,不容易,得珍惜”。她没听懂,后来也就抛到脑后了。现在想想,这话是意有所指啊。

    “我们……就是同事。”

    见她面颊染红,崔英花也明白了几分:“多余的话姐也不说了,你们好好的就行。”

    把来去匆匆的两人送到火车站,说了几句客气话,告了别,目送他们进了候车室。

    “看看人家,进展多快,眼瞅着就要结婚了。”陆无川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

    端末撇了撇嘴:“快什么呀,人俩是高中同学,认识没有十年也得有八年了。”

    陆无川只觉得一阵头疼:“你不会想让我也等上十年八年吧?”

    “谁让你等了。”端末撇下他,自己往停车场走。

    陆无川两步就撵上她:“再过十年,你就是老姑娘了,那可不行啊。”

    “三十出头而已,有什么不行的。”端末满不在意,她还有一个多月才满二十二周岁。

    陆无川突然问道:“知道两个孩子相差几岁为最佳年龄差吗?”

    “什么?”端末没听懂。

    上了车陆无川开始解释:“二宝出生的时候,大宝三到五岁,这是最理想的。差得太少,父母会比较累。太大,会影响孩子之间的感情。”

    端末还是没听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无川发动了车子:“三十五岁以上为高龄产妇,你算算,生二宝的时候你得多大?这不是让我天天提心吊胆嘛。”

    三十二岁结婚,最快也得三十三岁生老大,过个三五年……

    “……”端末盘算盘算突然反应过来,顿时气得满脸通红,要不是看他在开车,真想踹他两脚。

    陆无川见好就收,语气温和地问:“去吃扇贝饭?”

    扇贝饭是端末最近新喜欢上的美食,比脸还大的扇贝铺上红红的酱汁架在炉火上烤,趁着鲜嫩吃掉扇贝肉,余下的汤汁再拌上加了海苔的米饭。

    嗯……那味道简直是鲜美之极。

    陆无川口味偏清淡,尤其很少吃辣,提出这个建议,很明显有讨好的意思。

    见端末不语,他趁着等信号的工夫侧过头,陪着小心:“再加杯米酒,好不好?”

    米酒喝起来酸酸甜甜的,但是后劲儿比较大,陆无川一般都不让她喝。

    端末也不是纠着一件事就不放的人,歪着头斜他一眼:“以后不许胡说八道。”

    肯说话就代表着消气了,陆无川爽快地点头:“好。”

    想着美味的扇贝饭和香甜的米酒,端末在心里把这一篇翻了过去。

    然而,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却往往如同骨头棒子一样扎手。

    在陆无川接到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谢长宇打来的电话后,别说扇贝饭和米酒了,两人一粒米都没捞着吃就赶往了案发现场——锦绣园小区。

    锦绣园位于莲北新区的一个住宅小区,比端末以前住的莲北新城还要往北,莲北新城附近暂且可以称为城乡结合部,锦绣园真的就是在乡里。

    四十多分钟后两人到达锦绣园,跟门口的保安大叔打了招呼,车子一路开到了二十七号楼附近。

    不知道是因为周日休息,还是小区里的闲人太多,二十七号楼的楼下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车子根本就进不去。

    陆无川只能在远处找个空位停好车,和端末步行到三单元。

    还没等到门口,就听有人喊道:“陆队,这呢!”

    端末透过人群向前张望,喊话的人眼熟,是二队的,好像姓陈,叫什么名字不知道。

第二章 案发现场

    陆无川问道:“知道这几张照片是哪天拍的吗?”

    “大概是七八号吧。”崔英花只能说出个含糊的日子,线报并不明确,只说上周看到了鲁亦霜。

    端末试探着问:“陆队,要不找怀……许怀峥问问?”

    “你认识极夜的人?”崔英花问,“跟他打听事情方便吗?”

    “有个朋友跟他们老板挺熟。”

    之前他们俩去极夜那次,曾经遇到过许怀峥,看样子孟乔非对他挺恭敬,因为见他们跟许怀峥很熟,还特意跟陆无川拉关系。

    但如果陆无川出面的话,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许找许怀峥帮忙,会更容易些。

    “不行!”陆无川直接否定,想了想又解释,“如果鲁亦霜只是跟别的客人去的,没问题。但谁又能保证她不是去找极夜里的人?冒然去问,打草惊蛇怎么办?”

    “哦,那倒也是。”端末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这个办法行不通,只能再想其他的。

    “先查查住宿信息吧。”陆无川对端末说道。

    酒店宾馆的住宿信息会上传到公安局,除非另有住处,或者用假的身份信息,否则只要她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入住都可以查得到。

    纪宇说:“我们之前查过鲁亦霜的出行信息,飞机、火车和汽车站都没有记录。”

    “私家车呢?”陆无川问。

    “她名下没有吉山牌照的汽车。”

    端末进入内部系统,调取莲城各个宾馆酒店的住宿登记表,从十天前开始进行搜索。除了鲁亦霜这个名字,还把凡是用吉山市身份证登记的人都调出来查了一遍。

    用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查出个结果,崔英花的手机响了。

    匆匆接完电话,她说:“刚得到消息,鲁亦霜去了明阳市,我们现在就过去。”

    “啊?这就要走呀?”端末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了过来。

    “没办法。”崔英花耸了耸肩,“纪宇,查查车票。”

    明阳市是本省的省会,距离莲城三百多公里,坐高铁过去倒是挺方便的。

    纪宇很快确定了时间:“姐,四十分钟后有一趟车,时间应该来得及。”

    陆无川边穿外套边说:“送你们去车站。”说完极自然地提起了端末放在椅子上的背包。

    今天是周日,又是中午非高峰时段,从市公安局到莲城火车站用不了二十分钟能到,时间还算充裕。

    出了办公楼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崔英花故意拉着端末落后了几步,小声问:“你们俩怎么样了?”

    “谁俩?什么怎么样?”端末不明所以。

    崔英花瞟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陆无川:“你和他呀!”

    端末恍然大悟,上次离开吉山的时候,崔英花曾说过“能遇到一个真心护着你的人,不容易,得珍惜”。她没听懂,后来也就抛到脑后了。现在想想,这话是意有所指啊。

    “我们……就是同事。”

    见她面颊染红,崔英花也明白了几分:“多余的话姐也不说了,你们好好的就行。”

    把来去匆匆的两人送到火车站,说了几句客气话,告了别,目送他们进了候车室。

    “看看人家,进展多快,眼瞅着就要结婚了。”陆无川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

    端末撇了撇嘴:“快什么呀,人俩是高中同学,认识没有十年也得有八年了。”

    陆无川只觉得一阵头疼:“你不会想让我也等上十年八年吧?”

    “谁让你等了。”端末撇下他,自己往停车场走。

    陆无川两步就撵上她:“再过十年,你就是老姑娘了,那可不行啊。”

    “三十出头而已,有什么不行的。”端末满不在意,她还有一个多月才满二十二周岁。

    陆无川突然问道:“知道两个孩子相差几岁为最佳年龄差吗?”

    “什么?”端末没听懂。

    上了车陆无川开始解释:“二宝出生的时候,大宝三到五岁,这是最理想的。差得太少,父母会比较累。太大,会影响孩子之间的感情。”

    端末还是没听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无川发动了车子:“三十五岁以上为高龄产妇,你算算,生二宝的时候你得多大?这不是让我天天提心吊胆嘛。”

    三十二岁结婚,最快也得三十三岁生老大,过个三五年……

    “……”端末盘算盘算突然反应过来,顿时气得满脸通红,要不是看他在开车,真想踹他两脚。

    陆无川见好就收,语气温和地问:“去吃扇贝饭?”

    扇贝饭是端末最近新喜欢上的美食,比脸还大的扇贝铺上红红的酱汁架在炉火上烤,趁着鲜嫩吃掉扇贝肉,余下的汤汁再拌上加了海苔的米饭。

    嗯……那味道简直是鲜美之极。

    陆无川口味偏清淡,尤其很少吃辣,提出这个建议,很明显有讨好的意思。

    见端末不语,他趁着等信号的工夫侧过头,陪着小心:“再加杯米酒,好不好?”

    米酒喝起来酸酸甜甜的,但是后劲儿比较大,陆无川一般都不让她喝。

    端末也不是纠着一件事就不放的人,歪着头斜他一眼:“以后不许胡说八道。”

    肯说话就代表着消气了,陆无川爽快地点头:“好。”

    想着美味的扇贝饭和香甜的米酒,端末在心里把这一篇翻了过去。

    然而,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却往往如同骨头棒子一样扎手。

    在陆无川接到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谢长宇打来的电话后,别说扇贝饭和米酒了,两人一粒米都没捞着吃就赶往了案发现场——锦绣园小区。

    锦绣园位于莲北新区的一个住宅小区,比端末以前住的莲北新城还要往北,莲北新城附近暂且可以称为城乡结合部,锦绣园真的就是在乡里。

    四十多分钟后两人到达锦绣园,跟门口的保安大叔打了招呼,车子一路开到了二十七号楼附近。

    不知道是因为周日休息,还是小区里的闲人太多,二十七号楼的楼下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车子根本就进不去。

    陆无川只能在远处找个空位停好车,和端末步行到三单元。

    还没等到门口,就听有人喊道:“陆队,这呢!”

    端末透过人群向前张望,喊话的人眼熟,是二队的,好像姓陈,叫什么名字不知道。

第三章 不是第一起

    走到近前,那人热情地招呼:“端末也来了,走吧,我带你们上去。”

    二十七号楼一共十二层,电梯在八楼停下,门一开,就看到二队的队长杨百全双手叉腰站在不远处。

    “杨队,陆队和端末来了。”

    杨全百回过身,本来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无川,你们来的正好,钟法医也刚到。”

    陆无川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跟他搭话。

    端末从包里拿出两个口罩,递给陆无川一个。从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就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现场惨烈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可当她看到卧室里的尸体时,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屋里有一张双人床,一男一女并排躺在上面。两人均是六十岁左右的模样,仰卧,两只手自然放于身体两侧。双眼微阖,面色安祥,看上去就象睡着了一样。

    但这只是脸,两人的胸口都有一个大洞,胯骨两侧也是血肉模糊。身下的床已经铺满血迹,掀起的被子也被浸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钟凯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陆无川和端末,眉头微微挑了挑:“肺摘除,股骨头被破坏。”

    “这是什么操作?”端末奇怪地问道。

    以前曾有传闻,不法分子将人迷晕,偷盗人体器官,但这一说法早就被辟谣了。

    器官移植并不是更换汽车零件,受者和供者需要配型以减少移植后的排异反应,不是随便从别人身上拿来就可以用。

    钟凯继续低头检查:“谁知道呢,不是第一起了。”

    陆无川并没有参与,而是附在端末耳边低声说:“之前还有两个。”

    端末眨了眨眼睛,心下了然。以往有案子都是指挥中心通知他们,今天是谢局直接给陆无川打的电话,看来是二队想把这个案子推给特案队。

    “接吗?”她悄声问。

    陆无川不置可否:“看看再说。”

    “老陆,你是来看热闹的吗?”钟凯表示不满。

    他一个人在这儿忙乎,那两位可倒好,头挨着头在旁边说悄悄话,真是气死他了。

    陆无川摊了摊手:“没带堪察箱。”

    钟凯刚指了指自己放在旁边的箱子,他又:“别人的东西我用不惯,你知道的。”

    还没开口就被人怼了回来,钟凯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奈何戴着口罩不方便,他只能丢了一个超级无敌大白眼过去。

    检查结束,法医辅警过来抬尸体,三人一起退出了卧室。

    杨百全从外面迈步进了客厅:“无川,我们二队最近案子太多,忙不过来。你们之前的案子不是结了嘛,正好可以接手这个。陈星,你介绍一下案情。”

    之前带他们上楼的那人小跑过来:“陆队,是这样的。半年前,锦绣园就发生过一起命案,死者是个离了婚的女人,住在四十一号楼二单元604,她儿子在外地上大学,平时家里就她一个人。上个月还有一起案子……”

    陈星吧啦吧啦地说了老半天,陆无川只是听着,并没做出任何回应,连表情变化都没有。

    直到案情介绍完了,他才说道:“杨队,我们先回局里,谢局还有事找我。”

    言毕也不等杨百全开口,径直走出了802。

    端末摘了口罩,说了声再见,紧跟在后面走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个人。

    等上了车,她边用陆无川递过来的消毒湿巾擦手,边笑:“这要是东铭在场就好了。”

    她跟杨百全的接触不多,但对他的印象并不算好。倒不是因为队里人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而是单纯觉得那个人总是笑里藏刀,让人看着不舒服。

    吕东铭不一样,他热衷于跟杨百全做对,要是让他看到杨百全刚才那张便秘脸,非得乐开花不可。

    陆无川发动车子,语气淡然:“所以才没叫他们一起过来。”

    “听这意思,你还是打算接这个案子?”端末纳闷,既然要接,为什么还是提前走了?

    陆无川颇有些无奈:“谢局让我们过来看看,这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嘛。”

    白小雅的案子结束距离现在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上面哪能让他们一直闲着。半个月不过是个休整期,是时候接新案子了。

    “现在回局里吗?”端末问。

    “先吃饭,然后再回去。”陆无川转动方向盘,“扇贝饭改天再吃,先委屈你了。”

    端末弯了弯唇:“有什么可委屈的,我没那么矫情。”再好吃的东西也没工作重要,她自认为还没到为了吃是非不分的地步。

    “我倒是希望你能在我这儿矫情点儿,这样我也多些表现的机会。”总是那么懂事,让他想宠都不知道该怎么宠。

    时不时冒出的土味情话总是让端末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耳尖红红的,扭过头去假装看车窗外的风景。

    两人在路上找了家快餐店吃完饭,回到局里已经两点多,端末回办公室,陆无川直接去找谢长宇。

    从咚咚的敲门声就能听出门外的人心情并不太好,谢长宇揉了揉眉心,说了声“请进”。

    陆无川沉着脸大步走进来,直接站到办公桌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主管领导:“谢局,我来了。”

    谢长宇抬眼:“别跟我摆着张臭脸,坐下!”挺大个子往面前一杵,压迫感太强,不舒服。

    陆无川大马金刀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等着他发话。

    “怎么,影响你约会了?”有关他和端末的事儿,谢长宇听蒋沐阳叨咕过,略知一二。

    陆无川往椅背上靠了靠:“这就第三起了,距离第一起半年多,哪有这么接案子的。”

    他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还不至于因为耽误了约会而迁怒于谁。只是这么接手一个烂摊子,换成谁都会心里不爽。

    谢长宇斜他一眼:“以前也不是没半道接过案子,有什么不行的。你们特案队是干什么的?重案、要案、无头案,不找你们找谁?”

    去年的舞女失踪案就是从二队手里接过去的,那时候特案队不没正式成立,只有四个人,还不是把案子给破了。

    “合着我们特案队就是专门收破烂的,破不了的案子就往我们这儿一甩?”

第三章 不是第一起

    走到近前,那人热情地招呼:“端末也来了,走吧,我带你们上去。”

    二十七号楼一共十二层,电梯在八楼停下,门一开,就看到二队的队长杨百全双手叉腰站在不远处。

    “杨队,陆队和端末来了。”

    杨全百回过身,本来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无川,你们来的正好,钟法医也刚到。”

    陆无川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跟他搭话。

    端末从包里拿出两个口罩,递给陆无川一个。从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就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现场惨烈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可当她看到卧室里的尸体时,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屋里有一张双人床,一男一女并排躺在上面。两人均是六十岁左右的模样,仰卧,两只手自然放于身体两侧。双眼微阖,面色安祥,看上去就象睡着了一样。

    但这只是脸,两人的胸口都有一个大洞,胯骨两侧也是血肉模糊。身下的床已经铺满血迹,掀起的被子也被浸染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钟凯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陆无川和端末,眉头微微挑了挑:“肺摘除,股骨头被破坏。”

    “这是什么操作?”端末奇怪地问道。

    以前曾有传闻,不法分子将人迷晕,偷盗人体器官,但这一说法早就被辟谣了。

    器官移植并不是更换汽车零件,受者和供者需要配型以减少移植后的排异反应,不是随便从别人身上拿来就可以用。

    钟凯继续低头检查:“谁知道呢,不是第一起了。”

    陆无川并没有参与,而是附在端末耳边低声说:“之前还有两个。”

    端末眨了眨眼睛,心下了然。以往有案子都是指挥中心通知他们,今天是谢局直接给陆无川打的电话,看来是二队想把这个案子推给特案队。

    “接吗?”她悄声问。

    陆无川不置可否:“看看再说。”

    “老陆,你是来看热闹的吗?”钟凯表示不满。

    他一个人在这儿忙乎,那两位可倒好,头挨着头在旁边说悄悄话,真是气死他了。

    陆无川摊了摊手:“没带堪察箱。”

    钟凯刚指了指自己放在旁边的箱子,他又:“别人的东西我用不惯,你知道的。”

    还没开口就被人怼了回来,钟凯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奈何戴着口罩不方便,他只能丢了一个超级无敌大白眼过去。

    检查结束,法医辅警过来抬尸体,三人一起退出了卧室。

    杨百全从外面迈步进了客厅:“无川,我们二队最近案子太多,忙不过来。你们之前的案子不是结了嘛,正好可以接手这个。陈星,你介绍一下案情。”

    之前带他们上楼的那人小跑过来:“陆队,是这样的。半年前,锦绣园就发生过一起命案,死者是个离了婚的女人,住在四十一号楼二单元604,她儿子在外地上大学,平时家里就她一个人。上个月还有一起案子……”

    陈星吧啦吧啦地说了老半天,陆无川只是听着,并没做出任何回应,连表情变化都没有。

    直到案情介绍完了,他才说道:“杨队,我们先回局里,谢局还有事找我。”

    言毕也不等杨百全开口,径直走出了802。

    端末摘了口罩,说了声再见,紧跟在后面走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个人。

    等上了车,她边用陆无川递过来的消毒湿巾擦手,边笑:“这要是东铭在场就好了。”

    她跟杨百全的接触不多,但对他的印象并不算好。倒不是因为队里人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而是单纯觉得那个人总是笑里藏刀,让人看着不舒服。

    吕东铭不一样,他热衷于跟杨百全做对,要是让他看到杨百全刚才那张便秘脸,非得乐开花不可。

    陆无川发动车子,语气淡然:“所以才没叫他们一起过来。”

    “听这意思,你还是打算接这个案子?”端末纳闷,既然要接,为什么还是提前走了?

    陆无川颇有些无奈:“谢局让我们过来看看,这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嘛。”

    白小雅的案子结束距离现在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上面哪能让他们一直闲着。半个月不过是个休整期,是时候接新案子了。

    “现在回局里吗?”端末问。

    “先吃饭,然后再回去。”陆无川转动方向盘,“扇贝饭改天再吃,先委屈你了。”

    端末弯了弯唇:“有什么可委屈的,我没那么矫情。”再好吃的东西也没工作重要,她自认为还没到为了吃是非不分的地步。

    “我倒是希望你能在我这儿矫情点儿,这样我也多些表现的机会。”总是那么懂事,让他想宠都不知道该怎么宠。

    时不时冒出的土味情话总是让端末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耳尖红红的,扭过头去假装看车窗外的风景。

    两人在路上找了家快餐店吃完饭,回到局里已经两点多,端末回办公室,陆无川直接去找谢长宇。

    从咚咚的敲门声就能听出门外的人心情并不太好,谢长宇揉了揉眉心,说了声“请进”。

    陆无川沉着脸大步走进来,直接站到办公桌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主管领导:“谢局,我来了。”

    谢长宇抬眼:“别跟我摆着张臭脸,坐下!”挺大个子往面前一杵,压迫感太强,不舒服。

    陆无川大马金刀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等着他发话。

    “怎么,影响你约会了?”有关他和端末的事儿,谢长宇听蒋沐阳叨咕过,略知一二。

    陆无川往椅背上靠了靠:“这就第三起了,距离第一起半年多,哪有这么接案子的。”

    他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人,还不至于因为耽误了约会而迁怒于谁。只是这么接手一个烂摊子,换成谁都会心里不爽。

    谢长宇斜他一眼:“以前也不是没半道接过案子,有什么不行的。你们特案队是干什么的?重案、要案、无头案,不找你们找谁?”

    去年的舞女失踪案就是从二队手里接过去的,那时候特案队不没正式成立,只有四个人,还不是把案子给破了。

    “合着我们特案队就是专门收破烂的,破不了的案子就往我们这儿一甩?”

第四章 手法专业

    谢长宇被气乐了,把手里的笔往桌子上一扔:“别说得那么难听,就你这臭脾气,小心把你那个小女朋不要你。”

    “才不会呢。”陆无川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谢长宇拍了拍脑门:“哦,我忘了,还没追到手,不能叫女朋友。”

    陆无川不想继续让他刺激自己,正了正脸色道:“谢局,咱能不能说正事儿?”

    谢长宇就知道他不会真的置工作于不顾,甚至可以说,越有难度的案子他越有兴趣,之前说那些话,也不过就是发发牢骚。谁让自己大周末又是让他接人,又是让他接案子呢。

    他把卷宗从文件柜里拿出来,往桌上一丢,说道:“这案子影响很不好,在今天这起之前,已经有居民打过市长热线,要求尽快破案。自己住的小区里接连死了几个人,搁谁身上都得害怕。二队手头还有别的案子,一直想把这个分出来。原来你们队一直忙,现在我要是再不同意,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做为一个领导,平稳属下之间的关系也很重要。谢长宇为人虽然正直,但处在这个位置上也不得不多做些考虑。

    “知道了。”陆无川把卷宗拎在手里掂了掂,“我先去法医鉴定中心,这个回头再看。”

    “等等!”谢长宇叫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蛋糕券,小姑娘应该喜欢,”

    陆无川一点儿都不客气地接了过去,是一家蛋糕坊的贵宾储值卡,这家蛋糕坊用料做工都很讲究,在莲城也算是挺有名的。

    “诶?谢局,哪来的?”

    “我特意从我老姐那儿顺来,给你拿去讨好小女朋友。”谢长宇一副我多不容易的表情。

    他所说的老姐就是蒋沐阳的妈妈,姐弟俩感情非常好,一张小小的蛋糕卡,只要他开口,没有不给的道理。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逗趣罢了。

    陆无川挑了挑眉:“顺来的?赃物啊!万一沐阳妈妈报案怎么办?”

    “滚!不要就还给我!”谢长宇作势要踹他。

    还没等站直身子,陆无川已经蹿到门口,临出去的时候,扬了扬手里的卡:“谢了。”

    法医鉴定中心,陆无川过来的时候,钟凯正在为接下来的尸体解剖做准备。

    见陆无川并有带勘察箱,他皱了皱眉:“你怎么空手来的?”

    “我来找尸检报告,又不是来给你送礼的。”陆无川侧倚到办公桌边,手一伸,“锦绣园之前两起命案的报告,马上要。”

    钟凯把手里的文件夹一合:“你能不能端正一下态度?”

    陆无川把手收了回来:“那行,我去告诉谢局这案子接不了,法医鉴定中心不给之前的报告。”

    他站起身作势要走,钟凯赶忙把他拉住:“我什么时候说不给了!”

    “那就快点儿。”陆无川拉了椅子坐下。

    钟凯打开电脑寻找档案:“我一门心思盼着你来帮忙,结果你却来添乱。”

    “案子还没正式移交,不方便。”陆无川脚下稍微用力,将转椅滑到他旁边,“之前两起是你出的现场吗?”

    “有一个是,另一个是维雅。”钟凯打开一个文件,按下了打印键,“但解剖是我俩一起做的,凶手的手法很专业,熟悉人体构造。”

    “医生?”陆无川拿过鼠标,向下翻看着电脑里的报告。

    “或许是屠夫也不一定。”钟凯往旁边让了让,“诶!小末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陆无川挪到正对着电脑的位置:“她在办公室,看卷宗呢。”

    “我跟你说,维雅她爸来莲城了,下周有个会。”钟凯起身把打印出来的资料拿出来钉好。

    “然后要到基层巡视,估计又有得忙了。”

    “之前听维雅透露,她爸想让她调回省厅。”

    钟凯嘚啵了好几句,陆无川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依旧看电脑屏幕。

    他把脑袋冲过去:“噫?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陆无川嫌弃地往旁边撒开身:“我该有反应吗?”

    “难道你就不好奇维雅会不会调走?”钟凯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

    “不好奇,跟我没关系。”陆无川干脆站起身,把位置还给他,“另一份打出来,我回去看。”

    钟凯讨了个无趣,又换了个话题:“你跟小末在一起了?”

    陆无川被他问得心烦:“你现在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赶紧的,不是还要解剖么。”

    “刚才不是跟你说维雅她爸来了嘛,她还得等一会儿才能过来。”钟凯调出另一份报告,开始打印。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办公室的门被象征性地轻叩了两下,门把手转动,曾维雅踩着双高跟鞋进来:“高架桥上两车刮蹭,堵了将近……”

    看到陆无川,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无川,你来一起做尸检?”

    “我来拿两份报告。”陆无川把后打印出的报告钉上,“你们忙,我先走了。”

    “等一下,我有事儿问你。”曾维雅拦住他,“很快,就几句话。”

    “我去解剖室看看。”钟凯极有眼色地退出了办公室。

    顺手带好门,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世间恐怕最烧脑的就是“感情”二字,爱也好,不爱也罢,都是问题。

    端末在办公室看陆无川从谢局那里拿回来的卷宗,窗户上传来噼啪的声音,原本晴朗的天不知何时阴沉下来,这会居然还下起了雨。

    这雨下得不密,雨点却挺大,敲在窗户上呯呯作响。

    她看看时间,陆无川已经去了好一会儿了,想了想,她发了信息给他:钟凯办公室有没有伞啊?

    陆无川回复得挺快:没有,你过来接我一下。

    这还真不客气,端末扁了扁嘴,从柜子里找了两把伞出门。

    绕过办公楼往后院走,老远就看到陆无川站在法医鉴定中心门口,等她走近了,把她递过来的伞夹在腋下,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打着的那把:“雨不大,打一把就行。”

    说着揽住她的肩膀,往回走。

    走出几米端末才反应过来,扭了下肩膀:“你把手拿开。”

    “别淋着。”陆无川的手臂又紧了几分,把人扣在怀里。

第五章 你喜欢我

    端末推了两下没推动,气呼呼地说:“这是在局里,让人看见多不好,你打那把伞!”

    “今天周日,哪有人。别闹,马上就到了。”陆无川脸上带笑,搂着人快步往办公楼走。

    从背影上看,两人就象一对在打闹的小情侣。站在二楼窗户前的曾维雅眼神黯淡,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咬了咬唇,转身去了解剖室。

    从谢长宇那拿回来的卷宗只是简单的报告书,没有具体的细节和侦查过程。端末已经翻过一遍,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直接锁进了柜子。

    等进了办公室她把情况一说,陆无川哂笑:“那么薄的一个档案袋,能有什么。”

    “我看二队办公室的门锁着,今天交接不上吧?”端末问。

    “明天。”陆无川把尸检报告放进抽屉,“不过,也别指望他们能给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跟杨百全认识也算有几年了,说不上多了解,却也知道这个人不抢功就算不错了,绝不会把功劳白白送人。要是案子有线索,他也不会非得交给特案队。

    “今天早点儿回去,明天开始又有得忙了。”陆无川把端末放在椅子上的包提在手里,“走吧,去吃扇贝饭。”

    “欸!不是说改天么?”端末跟在他身后出了办公室,锁好门。

    “这不是有空嘛,不想欠债。”陆无川语气温和,他在想着等小丫头吃饭喝足,满意了之后,再跟她谈谈。

    他们从局里出来到了饭店还不到五点,中午虽然吃得晚,但因为太多匆忙,只是垫了垫肚子,这个时候倒也能吃得下。

    陆无川履行诺言,给端末额外点了杯米酒。

    她倒也不是有多贪杯,只是喜欢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

    尽管外面气温随着雨停又降了几度,陆无川怕端末冻着,让她在饭店门口等着,从停车场把车开过来接她。

    趁着小丫头心情好,他以想喝她煮的柠檬茶为由,成功地跟去了她家。

    柠檬切片放进养生壶,加上红茶和冰糖,调好模式,按下开始键。还未来得及转身,腰被一双健硕的手臂环住。

    “末末,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陆无川将下颌担在她的颈窝上,语调轻柔。

    “谁……谁说的?”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端末觉得自己一定是喝了假酒,要不然怎么会晕乎乎的,连舌头都打了结。

    “去拿尸检报告的时候遇到了曾维雅,她问我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哈,不会是在试探你吧?”

    他们俩的事情她跟谁都没说,就算说也不会是曾维雅。

    “不管是不是试探,反正我承认了。”

    “你怎么能这样?”

    端末想要挣脱环在腰上的手,却被顺势转了个方向。

    陆无川双手抵在料理台上,把人圈在中间:“她说你早就告诉她了,今天问我,只不过是想求证。”

    “我跟她说?”端末身子后仰拉开两人的距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先起开,我就告诉你。”

    陆无川稍稍退后,却也没离太远,仅仅半步的距离。

    从炙热的怀抱中解脱出来,端末深吸了几口气:“还记得发现狄旭尸体那天吗?晚上你和她做解剖,我去给你送饭?”

    见陆无川点头,她把那天晚上曾维雅趁他回办公室跟自己聊天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但她没有把曾维雅说他们之间差距有多大,暗示自己跟他不可能走到最后的话告诉他。

    “你不是一直拿我当挡箭牌嘛,我就没有反驳。不过,我也没承认啊!只是听她说而已。”

    陆无川眸光微缩:“她是不是说我们俩不会有结果?”

    “啊?”原本不想说出来事,却被他猜中了。

    “你就因为她说的那些话,不肯接受我?”

    真别说,他表白那天,端末还真想过这个问题,但她不想承认。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你今天不提,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陆无川明显不相信她的话,正色道:“三观上的差距才是真正的差距,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是衡量差距的标准。只要两个人真心相互喜欢,在一起就一定会幸福快乐。而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端末,我从来没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差距。”

    “可事实是,你的确比我优秀太多。”我怕你有一天会觉得我太过渺小,而忽略了我的存在。

    陆无川放缓了语气,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末末,你觉得我优秀,我很高兴。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比谁更优秀,而是合不合适。你仔细想想,我们是不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合拍?这说明你我三观是一致的。”

    “其实你心里也是喜欢我的,只不过你不肯正视自己的心,不肯正视自己的感情。”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倒让端末犹豫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你不喜欢与别人有肢体接触,哪怕是女孩子,你都会躲开。”陆无川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可你并不反感我的靠近,这说明什么?”

    端末的眉头微微颦起,回想一下,除了过于亲近的举动让她觉得脸红心跳,自己对于他的触碰好像真的没有觉得不适。如果不是他此时提起,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陆无川微微往前倾身,接近两人的距离:“你不讨厌我,反而是喜欢的。”

    男人俊朗的面庞离自己不过十几厘米,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映着她小小的影子,仿佛把她的人和灵魂全部吸了进去。

    讨厌肯定是不存在的,喜欢……即便是没有过任何的感情经历,端末也能确定自己的确是喜欢他的。

    她不是不愿意接受这段感情,而是不敢。父母失败的婚姻,家庭的巨变在她心里留下了太大的阴影,致使于她一直觉得爱情是离自己很远的东西,远到她一辈子都触碰不到。

    陆无川从她眼中看出了迷茫和犹豫,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不可能凭三言两语就让她迈过心里的那道坎儿。

    他垂眸,在她的额角印下轻轻的一吻:“不用有太多的顾虑,一切有我。我会走完九十九步,等你迈出那最后的一步。”

第六章 案情

    周一上午和二队进行了案子的交接。

    一大摞卷宗摆到了会议桌上,但如陆无川所料,除了死者的个人信息和现场情况,这里面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第一起案子发生于今年四月,死者是个四十八岁的女人,名叫熊娟。住在锦绣园四十一号楼二单元604室。是一家民办幼儿园的后勤人员,案发前几天请了病假,没去上班。

    熊娟早些年离了婚,和自己的母亲、儿子一起生活。几年前母亲去世,儿子在外地读大学,今年大四,她自己独居在锦绣园。

    五月十五日,熊娟被其姐姐发现死在了家中卧室里。

    门窗没有被撬的痕迹,室内没有陌生人的指纹。

    尸检报告上称,熊娟肺部被摘除,双侧股骨头遭到严重破坏。

    通过对死者口腔和鼻腔的检查,发现她死前曾吸入氟烷导致昏迷。

    第二名死者名叫董兴运,五十四岁,住在四十二号楼一单元203室。家里有两台出租车,雇人开。偶尔司机有事需要休息,他也会自己跑两天。

    董兴运的女儿嫁到了明阳市,九月末生了二胎,他和老伴过去探望。国庆节后,因为惦记家里的车,就独自一人先回了莲城,他老伴留在明阳照顾女儿和小外孙。

    从十月十七日起,一连两天他老伴都联系不上他,就给自己的妹夫打电话,让他去家里看看,这才发现董兴运已经死了。

    其死状与熊娟相似,也是肺部切除,两侧股骨头损坏,除了死前吸入大量氟烷,血液中还有大量酒精成份,可以确定他死前喝了不少酒。

    关于昨天发现的两具尸体,信息更是少得可怜。

    两人是夫妻,男的叫何峻,六十一岁,女的叫孙桂兰,五十九岁,都已经退休。

    报案人是锦绣园物业经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物业保洁员。

    吕东铭把手里的资料往桌上一丢,嘁了一声:“都半年了,就弄出来这点儿玩意,也好意思交接,真是不要个脸了。”

    “别生气,犯不上。”蒋沐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他们要是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也不至于把案子推出来。”

    “人家不是案子太多,忙嘛。”严一帅捧着他的大杯子吹上面的浮茶,“什么都没有也好,省得被误导。”

    陆无川叩了几下桌面:“新的尸检报告下午才能出来,不过应该跟之前两起差不多,肺摘除,股骨头被破坏。钟凯说,凶手对人体构造十分了解,手法专业。还有氟烷,这种东西一般人很难搞到,所以凶手从事医疗方面职业的可能性很大。”

    “昨天技术科有人去勘察过现场,包子一会儿去跟他们拿下资料。但咱们还是得去一趟,看看现场情况。”

    “老大,你和小末昨天不是去了么?就没有点儿什么发现?”吕东铭问道。

    没等陆无川开口,严一帅斜他一眼:“你是不是没睡醒?昨天二队的人在,他们俩去了又能干嘛?”

    以前只有一队、二队的时候就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除非特殊情况,各队之间不插手对方的案子。

    没交接前,案子还归二队管。虽然是谢长宇打电话让陆无川过去一趟,但如果当时就问这问那,势必会引起二队的反感。

    陆无川倒是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但也不想跟杨百全有多过的交集,所以只是去走了个过场。等交接完毕,再开始着手破案。

    经过严一帅的提醒,吕东铭也反应过来,骂了一句:“都特么被那老小子给气糊涂了。”

    蒋沐阳呲笑:“你就是有病,没事儿爱生闲气。”

    陆无川虚咳两声:“除了昨天的现场,之前的两个也要去看看。沐阳,你跟家属联系一下,约个时间去看下那两个现场。还有就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几名死者除了同住一个小区,暂时还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何关联,从这方面着手,也许能找到线索。”

    严一帅笑眯眯地朝端末扬了扬下巴:“小端,锦绣园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被点了名的端末抿了抿唇,说道:“锦绣园归锦平乡管辖,小区居民主要由四大部分构成。第一部分是回迁户,城市扩建时被征收房屋土地的原住民。”

    “第二部分是周边的农民,也是因为城市扩建的原因,带动了北部地区的经济发展,农民富裕起来,都想进城买个楼房。相比距离和房价,锦绣园这种小区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第三个部分就是新落户到莲城,手头并不宽裕的外地人。在市区买一套清水房的钱,在锦绣园,除了房子连装修都够了。如果面积大点儿,还能再买辆车。”

    “还有一部分就是租房子的,房价低,房租也就便宜,人员素质也就参差不齐。当然,这只是四大类,还有少数居民属于个别情况。比如把市区的房子给儿女,自己搬到郊区住的老年人。”

    吕东铭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我刚开始实习的时候在旭阳派出所做户籍警,锦绣园就在旭阳派出所辖区。”端末答道。

    严一帅接过了话茬:“没干多长时间,这离开也有一年了,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端末眉眼弯弯:“锦绣园的户籍性质比较复杂,所以有些印象。”

    多亏她当初下了功夫了解辖区内的户籍情况,也多亏记性还不错,要是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可就丢死人了。

    “的确是这样。”严一帅点头表示赞同,“锦绣园人员构成是比较复杂,我觉得小端所说的几个分类倒是可以做为一个调查方向。”

    “如果几个死者属于同一类人,或许可以从中找出他们的关联。”陆无川说道,“东铭,你先查查死者户籍迁移情况。”

    “好嘞,马上。”吕东铭应了一声,奔向自己的办公桌。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他就查出了结果。

    熊娟、何峻的户籍原本就在锦平乡。孙桂兰和董兴运是后迁过来的,但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

    陆无川让端末跟严一帅去旭阳派出所查几名死者的纸质档案,然后到锦绣园与他们汇合。

第七章 查档案

    特案队的人开始分头行动,端末和严一帅直接去了旭阳派出所。

    户籍科办公室,一个刚办完户口迁移手续的女人前脚刚走,他们俩就到了。

    “哟,这是哪阵香风把你们二位给吹来了?”刘丽洋笑得一脸灿烂。

    “执行公务。”严一帅言毕朝另一个女警点了点头,“小陶回来上班了?”

    刘丽洋起身拉过端末给她做了介绍,女警就是之前她实习时休产假的那位,姓陶,叫陶青青。

    端末叫了声陶姐,陶青青微笑道:“常听丽洋提起你,今天算是见着真人了,小姑娘长得满漂亮的。”

    “陶姐过奖了。”端末同样回以微笑,“你家宝宝得有一岁了吧?男孩女孩?”

    “男孩,十三个月了。”提起孩子,陶青青象打开了开关,开始抱怨她儿子有多淘气,多不好带。她的脸上却一直洋溢着笑容,可见对孩子有多疼爱。

    端末不好打断她,只能听着。

    严一帅轻咳了两声,把带来的档案袋往桌上一拍:“工作时间少闲聊,赶紧的,把这几个人的纸质档案找出来。”

    “纸质的?”刘丽洋一脸便秘的表情把档案袋打开,“靠,四个,这可费劲了。”

    “姑娘家家的说话文明点儿。”严一帅斜睨着她,“小心嫁不出去啊。”

    “哼,追本姑娘的人多了去了,我还不想嫁呢。”刘丽洋傲娇地扬了扬头。

    陶青青凑到她身边去看纸上的名单:“严哥,你也知道,咱们所成立没几年,档案都是从以前的所转过来的,能不能找到原始的可不一定哦。”

    “尽量找,尽量找。”严一帅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没准儿这线索就在档案里呢。”

    “你还是歇着吧,我去。”刘丽洋扬了扬手里的名单,“你俩也别闲着,来帮忙。”

    严一帅抱着肩膀:“不合规矩吧?”

    档案室严禁外人进入,这是规定。

    刘丽洋丢给他一个你真笨的眼神:“我把档案盒找出来,你们在门口翻不就行了。”

    四名死者的户籍都在锦平乡,但却不是都在锦绣园。原始地址上的建筑早就发生了改变,户籍档案又经过几次搬迁,找起来还是挺有难度的。

    陆无川一行人来到锦绣园小区,先是到了昨天案发的二十七号楼802。

    三室一厅的房子南北通透,进门左手边是一间次卧,往里是连在一起的客厅和餐厅,厨房在北边。再进去中间是卫生间,两侧各有一个房间。朝南的是主卧,北屋稍小做成了带榻榻米的整体卧室。

    主卧里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但床单上已经变成深紫色的血迹依旧刺目。

    除了惨不忍睹的床,屋里看起来还是挺整洁的。东西摆放有序,甚至每个小装饰品都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和其他两间卧室也收拾得很干净。

    包胜和蒋沐阳开始对整套房子进行细致的勘察。

    陆无川敲响了隔壁邻居的房门,好半天没人应,倒是对面那屋有了动静。

    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张五十多岁男人的脸:“他们家没人,昨天收拾东西去岳父家住了。你们……是警察?”

    “市局特案队的,这是我们队长。”吕东铭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晃了一下,又塞回到裤子口袋里。

    “我姓陆,陆无川。想跟你了解下这家的情况。”陆无川朝身后的房门甩了甩头。

    男人把房门全部打开:“我正想跟你们反映情况呢!来来,到我家坐。”

    进到客厅,男人把他们两个让坐到沙发上,接了两杯水来。

    陆无川道了声谢,接过来放到茶几上:“怎么称呼你?”

    “我姓孙,孙景龙,你们叫我老孙就行。”孙景龙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主动展开了话题,“对门这家姓何,他们家有两个儿子,都不在身边。老大在南方,听说是在什么厂上班。老二在国外,还在念书。平时就他们两口子住这儿。赶上寒暑假,小孙女会来住段时间。哦,对了,他们家小孙女上小学,挺漂亮的小姑娘,说话慢条小语的,一口的南方口音,就是这脾气不太好。”

    “昨天下午,打扫我们这幢楼的保洁来敲我家门,说对面老何家的门从上午就没锁,一直虚掩着。她刚才在门口喊了几声,没人答应,让我跟着过去看看,别是家里了什么事儿了。”

    “我当时还说呢,又不是独居老人,能出啥事儿。我过去把他家门拉开,就觉得那屋里一股子腥味儿。我叫老何、老何,没动静。我有心想进去看看,但一琢磨,不行,就这么闯进去不好。就给物业打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

    “物业的方经理带着保安来的,我们几个进去一看,哎呀妈呀,可出大事儿了。老何两口子直挺挺地躺在那儿,满身都是血!这给我吓的,好悬没坐地上。早先咱们这个小区就死过人,都说死得可惨了。好歹我没亲眼见着啊!这回,血淋淋的摆在眼前,比看恐怖片吓人多了。”

    “我这还算行呢,隔壁那家两口子下班回来一听说出了人命,当时就收拾东西走了,都没敢在这儿住。”

    “你前天白天见到何家人了吗?”陆无川问。

    “见着了,”孙景龙点头,“昨天下午我去小区外面的生鲜超市,正遇着他们两口子站排买鸡蛋。”

    “那前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比如说,他家来客人或者有人敲门?”陆无川又问。

    “前晚……”孙景龙想了想说,“前晚查水表的来了,挨家敲门。”

    吕东铭抢先问道:“几点?”

    “我想想啊……好像七点多钟吧。”

    “之后呢?还有没有别的人来过?”

    这次孙景龙摇头了:“除了查水表的,还真没听着别的动静。”

    听到这个回答,吕东铭没再继续问下去。

    陆无川换了个话题:“这层楼除了你们两家,还住着什么人?”

    提起邻居,孙景龙再一次打开了话匣子:“我们这一层一共六家,刚才你们敲门那家是两口子带着孩子。他们俩岁数小,三十出头,他家儿子上幼儿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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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情追凶介绍:
城市的光辉背后总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看似普通的案件却牵扯出了惊天的秘密。他,曾经的准医生,以法医的身份入警,又成为了特案队的队长。她,只想当一名可以天天穿警服的户籍警,却阴差阳错做了特案队唯一的小警花。他带着她一路披荆斩棘,破获了一个又一个离奇的案件。最终看到的又会是什么?毒舌腹黑特案队长x身世坎坷小警花危情追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危情追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危情追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